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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裴眼中閃過一絲匪夷所思,直到小叔祖父翁都看到蘇擒那邊仿佛是吵架了,翁都連忙推翁裴:“快看,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媳婦了?”
翁裴聽到這一聲稱呼,眼色慢慢地凝了起來。“?”
“那邊要打起來了,你快過去看看。”翁都忙向他指著那一邊,語氣火急火燎的,仿佛火已經(jīng)燒到他身邊一樣。
翁裴一副看熱鬧的模樣,那邊像是蘇擒的身影。他眼中噙著的似笑非笑:“打起來關(guān)我什么事?”
他高高掛起的語氣,惹得翁都板起了一張正經(jīng)的娃娃臉,語氣都嚴肅了不少:“連叔祖父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
翁裴不得不站起來,叫上了翁九。翁九一般很少帶出來,平日里翁裴身邊跟的都是助手許盟。翁九跟上了翁裴,在身后問:“少爺,第一次見少奶奶,我不知道怎么稱呼少奶奶好?”
翁裴停住,正當他回頭:“?”翁裴看到了翁九一臉害羞的、不知如何面對第一次見蘇擒狀況的模樣。
翁裴冷聲地喊了一句:“翁九。”
“怎么了,三公子。”翁九連忙不解地問。
下一刻,三公子無情的聲音傳來:“以后你別跟我出門了。”
翁裴站在人群邊上聽了一小會兒,大多是說他與蘇擒的傳聞,大多說蘇擒放浪形骸勾引他翁裴云云。
蘇擒人如外表,向來笑眼吟吟,不過多澄清和解釋。
直到那個人說出了他和他親哥哥的亂·倫的風聞,那個人一下子收起了全部的笑意。眼底迸出的非常不好惹的鋒芒。
翁裴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有點意思。在說起他哥哥的時候,就會“嘩”地變了一張臉,陰沉得像是要吃人一樣。
翁裴想著他這一出手:是讓蘇擒欠他人情呢,也是在圈子里正正風氣。警戒大家不要胡亂傳謠造謠:他翁裴和蘇擒一點逾越個人的關(guān)系都沒有。
不然下場就跟——
翁裴看到,叫囂的人在受了一記后,蘇擒臉上出現(xiàn)的意外和隨后浮現(xiàn)出來的目光。什么目光?
蘇擒眼光中看著他翁裴倒是逐漸浮出幾分意外和驚喜之意。驚喜中還流露著愛慕。
翁裴當做是自己看走眼地回頭,正看到了站起來給他比贊的小叔公翁都。那個人比劃著手勢,嘴型無限夸張和重復地強調(diào):
“加——油——,再接再厲——”
翁裴接收到信號后,他眉毛一挑,反手一個澄清,對著戴維,也是對著群眾說道:“我和蘇小公子兩人清清白白,堂堂正正。誰再在這個圈子里胡亂傳謠,別怪翁某……”
小叔公翁都要當場氣得去世,他才二三十歲的人,居然被侄孫活生生地氣到英年早逝。
翁都扯著嗓子,想喊又不能喊出聲來:“夭壽,這怎么追媳婦——”
翁都心想,為什么兩情相悅的兩個人還要澄清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大概是自己的侄孫翁裴不勇敢,不夠擔當,不敢獨當一面,搞到兩人要開展地下情。真是夭壽,真是罪孽。
委屈死他的侄孫媳婦了。
宴會一半的時候,正是煙火盛會。
賓客移步到了豪宅外廊的樓臺前,有的人于象牙色雕花柱前,有的人引步到了草坪上,還有的人坐了無欄桿的高臺上,雙腿掛在了四米高的臺壁上。
一個個地占好了位置,準備看引火燃爆,盛世煙火。
正占座要觀摩煙花的時候,翁都慫恿天之驕子翁裴站過去些,最好站到了輪椅上的那個人的邊上。“孫兒,你需再站過去些。這位置叔公想看都看不到哇。”
翁裴瞥了一眼離他們有好一段距離的蘇擒,看破且說破的他嘴角勾了一下微微的弧度:“干什么呢,你想過去跟人家一起看,你就過去。”
翁都恨鐵不成鋼,正要引經(jīng)據(jù)典地來教訓翁裴。結(jié)果他看到了蘇擒那邊的舉動,當場著急死了:“啊呀呀你看他身邊那個的人,啊呀呀!”
翁裴倒是懶模懶樣地往那邊斜去一眼,這一眼不看不要緊,看了更是一肚子莫名的火氣。那個長相姣好的司綿將蘇擒輪椅上被風吹開的被毯按住,纖白的手落在了蘇擒的腿上。
憑什么叫他一個單身的人看這種東西?
翁裴眼睛斜視,嘴上哼哼地看去了別的地方。
翁都在旁邊急得跳腳,眼睛要瞪出來:“這小子,搶了裴裴你的風頭。”
“轟——轟——”
數(shù)十束煙火點燃了引線,沖上了云霄。
煙花如同紫霄花綻放在漂浮著幾朵澹青色的云彩的天際上,飛鳥被驚彈飛竄了進了云端。遠處的星光稀疏,仿佛是在為了煙紫露紅的今晚讓路。
煙火千重百疊的迸開盛發(fā),仿佛能伸手撫摸到它們垂落的花蕊殘瓣。
天上的煙花此起彼伏地一朵朵炸開,絢爛無比。觀賞的人們似在人間,又更勝在天上。流星劃過不過匆匆一瞥,煙花爛漫也不過過眼云煙。隨后守候的可能是凋零的落寞,也可能是下一次更盛大的綻放。
就在人間萬姓抬頭看的時候,蘇擒早已經(jīng)在心中盤算過好幾回了。
蘇擒在細細地思考著。
他已經(jīng)避免了上輩子的一些陷阱:比如直面面對戴維的追債,比如將鹿山賽車場交由胡楓打理。
再比如即將要發(fā)生的事情:就在煙火升空的時候,司綿在錯亂中將他推下了三四米的高臺。
蘇擒有時候想,重生是給自己一次機會,是不是也會給惡人一次機會,惡人會像是上一世那樣害自己,還是會不同于上一世?
心中盤算好了,他已經(jīng)和錢立打好了招呼,就在等一會兒司綿推他的時機,錢立死命拉住蘇擒。這之后,蘇擒就可以徹底放開地報復司綿。因為一直到目前為止,司綿還未向他動手。
他一直認為,也許司綿上輩子的所作所為是有苦衷不得已。
但是每每這樣想的時候,蘇擒便會思量到:既然給自己重生的機會,便是要替過去的自己打臉和復仇上輩子的仇人。如果這都做不到,那么誰來給機會他的家破人亡的蘇家和幾位慘遭橫禍的哥哥?
于是變被動為主動,設(shè)計等著這只披著羊皮的小狼崽出手。
如果他司綿不出手,那么蘇擒就會假裝不小心要掉下去,被錢立及時拉住。從而“污蔑”遠離和整治司綿。就算他不親自出手,蘇家人也不會放過司綿的。
而上一世趁亂中蘇擒沒有發(fā)現(xiàn)是司綿做的,當司綿跑下階梯扶起臉上磕出了血的他,蘇擒看到了司綿傷心流淚的模樣,怎么都沒有想到會是他下的手。
就在蘇擒的輪椅離近高臺的邊緣沒有多少厘米,他假裝抬頭,正要等待那趁亂歡呼、人頭攢動見的一雙黑手之際。
一只有力的大手,將他從高臺邊緣狠狠地拽了回來。
力道之大,錢立死死地掐住了蘇擒的肩臂。
蘇擒的左右手臂傳來了一陣疼痛,一邊是錢立以為他遭遇不測緊攥不放,一邊是……
蘇擒忙不迭地抬起了眼睛,不知道是誰中途壞了他的計劃,將他從墜臺的邊緣死命一拽,他的手臂皮肉上都要被幾只修長的手指勒出了泛青色的手印。
“你在干什么,你的心思在想什么別以為我不知道!”咬牙切齒的話音落入了耳中。蘇擒迎來的是一張鐵青色的大美人臉相。美人怒目,最為讓人側(cè)目定睛。
蘇擒印象中從沒見過蘇忱發(fā)這么大火。
不遠處的翁裴被翁都好不容易推動著,翁裴翁大爺才挪了幾十厘米的步伐,倆爺孫就看到了蘇忱的出現(xiàn),然后去拉扯和碰蘇擒。
翁都皺起了眉頭,抽氣地邊恨翁裴不主動邊怨程咬金的出現(xiàn):“這是又唱哪出?”等司綿消停了,準備把翁裴翁大爺送過去,結(jié)果又來了一個蘇忱。
“我告訴大哥,你今晚哪兒都別想去,關(guān)禁閉吧。”蘇忱睥著他,一個一個字從他牙縫里蹦出來。
“蘇家養(yǎng)大你不容易,你是要干什么?”想要削肉還母,剔骨還父嗎?
蘇擒發(fā)現(xiàn)誤會了,這下惹出事情來了。蘇擒吞吐著,緩了下聲音:“二哥你誤會我了,錢立,錢立你說。”
蘇忱盯了一眼一旁更如驚弓之鳥的錢立。錢立說不上話來,而他自然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好解釋。“你給我進來,”下令讓錢立推他進別墅里。
這下煙花沒了,“栽贓嫁禍”的打臉也打不成了。
錢立慌張地跟上。司綿在原地驚魂未定,不知道這一出唱的是劫后余生,還是撲朔迷離?
寶湖區(qū)豪宅的休息室中。
蘇忱逼問著眼前坐在了輪椅,稍顯得局促不安的那人,他眼中快要迸出了火苗來,如果可以點燃,這里恐怕成了一片火海。
“你剛才干什么?”
蘇擒慌不擇路,老老實實地開口說:“我說我在試探邊緣反復試探你信嗎?”
蘇忱怒得不行,本來他面目最為明艷動人,政·界第一大美人。今晚風度翩翩,最為春風拂面。這下所有的氣全給他在這一時刻發(fā)出來了,一張臉陰冷如同到了冰窟。他們蘇家人臉色陰沉最好相似了,一個個冷到不像話,一張本來是好模好樣的美人皮相,低沉得跟風暴來臨前一刻一模一樣。
“你想死,還找錢立幫著你去跳臺?”蘇忱已經(jīng)在房間里踱了兩三腳步,他怕自己沖動會罵出更難聽的話來。
蘇擒這下有嘴都說不清了。
“不是的,二哥,你聽我解釋,我沒有這個想法。”
蘇忱聽到他這時候維諾的模樣,怒火更升了幾丈:“我恨不得立馬抽你,把你辛辛苦苦養(yǎng)這么大,你居然想死?”原本的蘇擒威威風風,回來家后卻是低眉斂眼的,問誰欺負他,出什么事,一句話不說。今天還想著去死?
蘇擒心想算了,他這么生氣,一時難以勸阻下來。只好嘴上暫且乖下來,說道:“你抽我吧,我不動。”如果抽我能讓你消消火的話。
蘇忱更恨了,聲音都壓抑不住了害怕和憤怒,憤怒是因為蘇擒瞞著他們:“你是不是得了絕癥,上個月蘇家的每年體檢,你為什么不去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蘇擒張口結(jié)舌,他搜腸刮肚好不容易才回憶起了他沒有去做體檢的原因——那天他喝多了,一路吹著涼風到了醫(yī)院,醫(yī)院說做檢查前一晚不能喝酒了。他氣得鬧了一下,然后就打道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