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臭不要臉的!
幸謙心里罵道。
讓湛勉這一摟,幸謙身上突然過電也似得,心里也砰砰亂跳,忽然一下子連呼吸都亂了。
“唔……那你……”幸謙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那要不你就靠著吧……”
湛勉也沒真就賴著幸謙了,趁著機會抱了一下就松開了,看已經漸漸快要排到他們了,他拍拍幸謙的肩,叫他快跟著前面。
排到他們的時候,盤里只剩下孤零零一個玫瑰月餅。
窗口老板看看他們兩人的裝束,和他們背后背著的劍,不好意思地笑著:“啊呦,這個可抱歉啦,小仙君,就剩下一個啦!”
幸謙掏出錢袋子捏了幾顆碎銀子出來:“唔……一個就一個吧,要多少錢?”
老板報了數,幸謙一聽就咂舌,這也太貴了。
不愧是能享譽江湖、名滿天下,能讓中秋節前慕名而來買月餅的人絡繹不絕的陶家老字號,一個餅就比普通人家賣月餅的十倍還要貴上一些。
玄元二山的月例是不一樣的,劍府的弟子月例比起主派的弟子要少很多,出門在外都得勒緊褲腰帶生活。即使幸謙師傅是修界十大尊者之一,他都沒能過過這樣奢侈的生活。
排都排了,那就買吧?
幸謙抖了抖自個的錢袋子,銀子倒出來,錢袋子瞬間就癟下去了。
“吶!”幸謙遞給老板的時候,硬是把眼睛別開了,怕再看得緊就更舍不得。
忽然有只溫熱的手掌按住幸謙,他看見湛勉另一只手把兩塊元寶遞給了陶家老字號的老板。
湛勉低頭同他說道:“出門在外,以長長者為先。師兄請你好不好?”
說著,他揉了揉幸謙的頭發。
真是……把人當小孩子嘛?
幸謙說什么也不行,反正要來買月餅這事也是自個提的,這么貴的東西,哪里有讓師兄破費的道理,非要還錢不可。
但湛勉是說一不二的人,幸謙也沒他有力氣,掰手腕都掰不動,無奈,只得作罷。
老板把月餅遞在湛勉手上,湛勉全數連包裝帶月餅都給了幸謙:“噥,小師弟的。”
幸謙接過來,把月餅一掰成兩半,拿陶家老字號老板給的油紙抱起來大的一塊,又塞回去給湛勉:“師兄付的錢,師兄該吃大的一點。”
幸謙自己小鳥胃,吃不多,又確實不好意思自己一個人吃獨食,還特地給了師兄一塊大的,以顯示自己的手足友愛。
“這塊給你。”湛勉又塞回給他,兩個人就跟玩你拍一我拍一的小孩兒似得,幼稚死了,“多吃點才能長得高。”
幸謙:“……淦……”
大概從刻名被那個女修一句湛師兄長得高給噎住之后,長得高這三個字成了幸謙的魔咒,這三字一出,他就得敗下陣來。
“咳……好叭好叭。”幸謙好歹是接過了,拉著湛勉往長街上走去,“邊逛著邊聊著,咱們還得說說正事。”
幸謙說道:“既然常前輩的事情都問清楚了,咱們就得勸他早日投生去。”
“他魂魄已經散成了那個樣子,現在根本修補不起來了,要是不投生去,恐怕沒多少日子就消亡了。”幸謙有些苦惱道,“可他現在應有兩樁心事,要是不能成,他一定不愿意轉生去的。”
“哦?”湛勉道,“哪兩件?”
幸謙苦惱時,不自覺就咬住了下唇,聽見湛勉問,掰著指頭數道:“吶,宋十八他已經見了,如今好好敘舊,投生之后宋十八很快能找到他,這一件不成問題。重要的是,第一樁嘛,他想找回玄牝尊者的魂魄,免得恩公魂魄流落四方。第二樁,他執著于報復高家,想要他們以命相償。”
“我們來除鬼不就是為的這第二樁?”幸謙說道,“這要怎么辦?讓他殺嗎?”
湛勉搖頭:“他不會殺。”
幸謙疑惑:“怎么?前幾年間高家已經死了數人,他怎么不會殺?”
“每到這時候,他應該發狂很嚴重的。”湛勉說,“要是魂珠找回來了,他不一定就會真的狠到那個地步,畢竟你也聽宋十八說了,他當初醫者仁心,沒有可能殺人。”
“況且。”湛勉頓了頓,賣了個關子。
幸謙正聽的入神,于是立刻問道:“況且什么?”
“為何之前死了高家幺子,死了高家家仆,常前輩卻偏偏沒動那夫婦倆一下呢?你想過沒有?”湛勉反問道。
幸謙搖頭:“這有什么玄秘的?”
“人很怕未知,也很怕恐懼感的。”湛勉說道,“疑云密布,家宅不寧,老來喪子,孤家寡人,才是人世間最痛苦的事。”
“至于說被鬼找上門弄死了,看起來聽起來好像是可怕極了,可要是真經歷起來,不就是被鬼一下子嚇死過去,或者一抹脖子的事情嗎?”
幸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聽起來是挺可怕的,好像比鬼來殺了自個更可怕。”
“知道會死,不知道死期。知道會死,不知道被和人所殺,因何事被殺。”湛勉的語氣有些沉重,“等待和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覺都太不好,常前輩這是要狠狠折磨高家夫婦一番呢。”
湛勉又提道:“這件事情暫時不需要多慮,可是還有一件,那兩顆魂珠該怎么辦?”
這么多年過去,還從來沒有過玄牝尊者魂珠的消息流傳出來,就算要找也沒有方向,去哪里解決這一樁呢?
“我倒是有那么個辦法。”幸謙說道,“不過稍稍有些危險,而且可能成功不了,還會再激怒常前輩,不知道能不能試一試?”
湛勉道:“哦?什么辦法?”
“玄牝尊者把他的劍招心訣悉數傳給我了。”幸謙說道,“我現在氣息跟玄牝尊者十分類似,如果我挑自己的幾縷魂魄,弄成魂珠拿給常前輩,也許能了卻他這一樁心愿。”
“常前輩不能再等,我們卻還有很多的時間。”幸謙逐字逐句道,“等他好生去轉世了,我們再在修界之中好生尋找著,免得真的讓玄牝尊者的魂魄散失人間。”
湛勉卻皺眉,指節摩挲著下巴,半天不語。
幸謙扯了扯湛勉的衣袖:“為今只能想到這樣的法子了,難不成真的看著常前輩魂飛魄散,消散于人世間,自此再無這個人一絲一毫的痕跡嗎?”
“你怎么不想一想,你要抽出自己的兩縷魂魄,還不一定能夠成功哄住他。”湛勉呵斥幸謙道,“你能不能考慮一下自己?這么做對你來說很危險你自己不清楚嗎?萬一你的魂魄遺失了呢?萬一你抽取魂魄的時候出了問題呢?萬一常前輩發現了呢?”
湛勉很少這樣疾言厲色過,也很少這樣說一大段的話,他一下子這么急,好像被人扼住了咽喉,那么著急想要消退幸謙的想法。
一時間,幸謙看著這樣的他,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