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爺站起來了!!
房間燈光暈著眼睛,微刺下來。
時恬磨蹭了下床單,感受到腿間的潮濕,默默扯了扯唇角。
抑制劑注射十幾分鐘后他情緒才恢復平靜,接著,把頭用被子遮了起來,伏成一團。
回想剛才的情景,時恬羞恥的眼角發燙。
悶了沒多久,感覺被攬腰抱起,時恬抬頭,聞之鷙頭發微濕,垂著的眼角虛漏散漫的光,能看出這次是真爽了,神色略帶點兒饜足,牽手給他攬進懷里。
“……”
時恬貼著他,溫度很高,因為信息素殘留依然雙腿發軟。
聞之鷙親他耳尖:“疼嗎?蹭破了皮。”
“……”
聽到這話時恬怎么了似的,連忙堵他:“別說了。”
聞之鷙沒當回事兒,挑眉:“腫了沒?”
時恬羞于對這議論一個字,耷拉著腦袋沒回答,不過耳邊,聞之鷙卻自言自語似的,響起聲音。
“我剛才看的時候,沒腫。”
他話的意思時恬明明白白,紅意燒到眼角,牽他衣角的手指都在發顫。
“別,別說了……”
聞之鷙偏頭,垂下視線。
時恬臉紅的淌血,像干了壞事似的驚慌失措,只敢用余光看他。
似乎很不好意思。
聞之鷙微微彎下脊梁,指骨掐著他的腮捏了捏。
時恬眨了下眼睛,望著他。
聞之鷙聲音低:“怕什么?”
時恬搖頭:“不是怕。”
聞之鷙嗯聲:“羞什么?”
時恬說不出話了,怔怔的。
聞之鷙摟過來,潮濕的吻貼著眼皮,時恬本來感覺有點兒冷,但被他身體的熱度烘的溫暖了不少。
聞之鷙舌尖抵著牙槽抿了抿,說話散漫,又理所當然:“被我看,不用害羞。”
“……”
時恬默默的,不知道該說什么。
陰影垂落,被聞之鷙輕輕吻著發燙的眼角和臉頰,哄祖宗似的。
少年對另一個人產生依賴并不容易,時恬慢慢連蜷緊的五指都被親開。環過了聞之鷙的腰,說不清什么情緒,用牙齒在他鎖骨用力撕咬。
“操……”
罵了句,聞之鷙卻懶得躲避,甚至有點兒享受。
咬完,時恬摸了摸嘴角的口水,發現走路都有點兒奇怪,心情實在好不起來。
小黃文里下不了床的感覺他稍微體會到了,但非常難受,非常不爽!
一點都不甜!
媽的。
時恬癟了癟嘴,穿上皺巴巴的校服,覺得非常不順心想回家換掉,但現在并不是下晚自習回家的時間。
聞之鷙也稍微收拾好了,說:“再休息會兒嗎?還是去吃晚飯?”
時恬說:“吃飯,吃完我要回家了。”
聞之鷙側目,莫名又挑了點弧度。
時恬現在的舉止,就像去親戚家玩的不開心的小朋友,叼著飯勺,東張西望,就嚷嚷著要回家要回家,怎么哄都哄不好。
但不聽顧焱說,這小孩兒很有點兒討好型人格嗎?在自己面前怎么像個小二踢腳,毛毛躁躁,一碰就炸呢?
聞之鷙又捏了捏他的臉:“以后是不是我惹了你,就這么急著回娘家?”
“……”
時恬噎著了,半晌才說:“不是。”
莫名,聲音大了點兒,嚷嚷:“誰要和你結婚。”
聞之鷙反正氣不起來,若無其事聽他賭氣亂幾把扯,走出了酒店才問:“帶身份證了嗎?”
時恬抬頭:“怎么?沒帶。”
“也行,”聞之鷙招了輛出租車,“用我的。”
現在已經是傍晚,上車后,周遭天色暗了幾度,燈火次第升在車窗外升起,時恬坐下才明白。
“用你的卡?”
聞之鷙點了根煙,彈去煙灰:“嗯。”
用他卡的事已經提過一次,時恬總覺得不好,不過這次聞之鷙拿過他的手機,指骨飛動,很快綁好了卡。
時恬看到余額的數字時,嚇了一跳。
雖然時恬是個小窮光蛋,但時家畢竟還算顯赫,他知道有錢人是個什么有錢法。但現在看到聞之鷙卡里的余額,感覺自己見的世面都白見了。
聞之鷙側目看他:“你隨便用,不用問我,也不用不好意思,這些都是你的。”
時恬怔了下,揉了揉發暈的腦袋,喃喃開口。
“好多啊,你要給我錢,也不用給這么多。”
聞之鷙不怎么在意,說:“我不是做善事到處撒錢,就想給你花,明白嗎?”
時恬握緊了手機,還是有點兒暈:“好多,我……我真能花你這么多錢?”
聞之鷙扯了扯唇,坦然地交談:“錢是有價的,人是無價的,再多的東西都比不上你一根頭發,你比卡里的東西珍貴得多,寶寶。”
時恬手放在胸口,被聞之鷙抱到懷里,親了親鼻尖:“你比一切都珍貴,值得我付出全部。”
他的聲音里,似乎還有某種疼惜:“我想看你一直無憂無慮,開開心心。”
“……”
時恬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了。
那個時候在時家,明明家大業大什么都有,但時燧非要苛刻他的衣食住行,動不動語言羞辱——
你還由我養著。
你還花我的錢,沒有我,你早就是大街上的死人。
永遠冷嘲熱諷,所以時恬一直覺得自己寄人籬下,不敢奢求任何東西。
親生父親尚且如此,更不相信外人會無保留的喜歡。
時恬動了動身,偏頭,喊他:“聞哥。”
聞之鷙掐滅了香煙,空氣中煙霧繚繞,將他線條骨感的輪廓隱滅得些許模糊,整個人似乎沒那么危險了。
奇怪的矛盾結合體。
都說他危險,但在他的羽翼下,卻是絕無僅有的安全。
聞之鷙側目:“怎么了?”
出租車停了下來,時恬對他說話,嘴里呼出熱氣:“我現在就可以用了嗎?”
聞之鷙漫不經心,有點兒Bking潛質:“說了別問我,煩不煩。”
“…………”
時恬跑到路邊的商店,透明的玻璃櫥窗里琳瑯滿目,物欲橫流,挑選半天,時恬買了一支巧樂茲,巧克力味兒的雪糕。
聞之鷙眼皮跳了下。
快冬天了,時恬拆開包裝咬了一口,隨后凍的牙齒打戰:“臥草,好冷!”
聞之鷙盯著他,莫名笑了:“好玩兒是吧?傻逼。”
時恬又咬了兩口,唇中邊冒寒氣,邊說:“這是我夏天,最喜歡吃,的雪糕……里面的巧克力芯,特別好吃。”
他咬光了外皮,垂眸看露出黑甜的芯,自言自語:“我以前吃這個雪糕,總是把芯當成最甜、最舍不得吃的地方。”
時恬舉起手,遞向聞之鷙:“現在咬出來了,給你吃。”
邊說,他聲音有點兒哽咽,眼底潮濕。
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
聞之鷙明白他的意圖,怔了下:“我不吃。”
時恬認真說:“你嘗嘗吧。”聞之鷙說:“我他媽不想嘗這個,我想嘗你,懂?”
“……”
時恬被他這句話一攪合,眼淚硬憋回去了,盯著被舔出了圈痕漬的雪糕,覺得手快凍僵了。
靜了靜,聞之鷙似乎有點兒無奈,說:“愛吃的你就自己吃,不需要留給我,你怎么這么煩啊你。”
“……”
你才煩呢。
你煩死了。
時恬憋屈地舉著雪糕。
聞之鷙又說:“我不想吃這種奶唧唧的東西,蛋糕,旺仔牛奶,雪糕,以后不要叫我吃。”
“……”
莫名被這句話逗著,時恬牙關松了松,竟然有點兒想笑。
指尖冷意逐漸凝結,傍晚街道的寒風肆意。
時恬還想說什么,手里的雪糕被他接了過去。
聞之鷙垂眸看他,眼底微亮:“覺得冷,吃不下去?”
……怎么?
時恬眨了眨眼,看見他咬了口巧克力抿在唇間一會兒,突然抓著自己的下頜,動作堪稱惡劣地分開了唇瓣。
巧克力在交合的口齒間融化,溫暖,滑膩,被吻到自己齒間。
時恬錯愕地張大了眼。
呼吸有點兒急,巧克力膩著舌尖,后面分不清是舔著舌尖還是雪糕,動作黏糊的不行。
松開時,時恬喘著熱氣,視線迷蒙,聽到耳邊壓抑著喘息的啞聲。
聞之鷙視線垂落,眸中星星點點,淬著凜冽卻輕亂的光。
“我給你焐熱了,還合不合口味?”
“……”
聞言,短暫的沉默。
時恬不是第一次感覺,聞之鷙怎么能那么野。
可是,也唯獨他,能讓自己心里溫暖得這么厲害。
時恬放下雪糕,撞到他懷里,用力地抱了一下。
慢慢說:“比以前甜了好多倍。”
*
回家,時恬剛推開門,看見了坐在沙發里的顧澈。
顧澈剛吃完飯,閑得無聊看會兒電視劇,抬頭:“今天回來這么早?比以前早了一節課。”
時恬眼神飛瞟,啊了聲,說:“……我不舒服。”
顧澈就要起身:“怎么了?”
時恬搖頭:“反正有點兒頭痛,沒事沒事。”
回答完顧澈,時恬找到睡衣去了衛生間,擰開熱水。
熱氣氤氳,流水很快撫去了走動半天的疲倦,時恬指骨穿過潮濕的頭發,感覺水痕從眼角滑下去。
再想想聞之鷙,莫名,腿間更濕了。
“……”
時恬對自己這反應很無語。
很快洗完澡,時恬回了臥室,等估計云蘇到了家時給他打去電話,說:“今天作業什么?發我。”
云蘇還奇怪呢:“你下午去哪兒了?”
時恬看了看門,壓低聲:“我請假跟聞哥去玩了。”
云蘇頓時心態炸裂:“你是人?這他媽,我們在教室苦逼寫作業,你去約會??”
時恬說:“低調。”
云蘇給他發完作業,也心灰意冷了:“你就成天惦記你男朋友,心里已經沒我這個爹了。”
“……”時恬不想扯淡,想看清楚作業內容,卻腦中無物。
你就成天惦記你男朋友。
有成天惦記嗎?
時恬覺得……也還好吧。
他想到什么,看著屏幕,沒什么預料的開口:“我明天給你倆買糖吧。”
云蘇一時沒反應過來:“買糖,買什么糖?”
“……”時恬說,“算了,那不買了。”
云蘇更迷惑:“干嘛,說了要買的!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占便宜肯定沒錯!”
時恬笑了,不再跟他閑聊,開始寫作業。
寫到一半,門被敲響,顧澈端著水果走了進來:“寫完了嗎?”
“快了。”
“我記得你以前不會帶作業回家。”顧澈笑了笑,在他旁邊坐下,半晌,說起別的,“今天警察又來了。”
時恬攥緊筆,抬頭:“啊?”
“時燧那件事。”顧澈說,“現在快搜集完證據了,馬上要對他提起訴訟。如果審判順利,他將面臨牢獄之災。”
時恬愣了愣,點頭:“嗯好。”
顧澈安靜地看他:“爸爸就單純的問問,你對他有感情嗎?如果真送他進去,你會不會有負擔?”
時恬沉默了會兒:“他真是我父親?”
顧澈神色平靜,沒有任何情緒波瀾:“嗯。”
時恬低頭轉著筆桿,半晌才說:“但是他犯錯在先,等他進去償還了對你的犯的錯,如果出獄,有機會,我再報答他的養育之恩。”
顧澈彎著眼角,又笑了,不知到底是不是滿意,揉揉時恬的頭發。
“當你能坦然面對過去,就比以前強大的多。”
說完,他不再打擾時恬寫作業,離開了房間。
桌面上鐘表滴滴答答,時恬走了會兒神,重新握緊了筆,繼續寫作業。
第二天到學校,時恬拿著罐酸奶,一路打著呵欠走到教室。
云蘇蹦出來,激動的抓著他肩膀,眼角的黑眼圈嚇了時恬一跳:“我終于,想清楚你為什么要給我們買糖了!”
“……”
時恬低頭繼續喝奶:“啊?你說。”
云蘇還沒說話,夏侯侯先蹦出來:“這他媽是喜糖吧?”
時恬比以前自信了很多:“嗯哼。”
“操!666,現在就去,現在就去!”夏侯侯把著他肩膀,一路往小賣部推,“我要藍莓味兒棒棒糖。”
云蘇跟著拽他手臂,給他拽的左右為難:“老實說,你昨天一下去都跟聞哥在一起,沒趁機干點啥?”
時恬耳尖動了動,雖然羞澀,還是點頭:“干了,但——”
沒等到下半句,云蘇已酸且羨慕地開口:“沒想到你已經是有性生活的人了。”
時恬:“…………”
“還是聞哥那種的頂級Alpha。”云蘇喃喃了兩句,但沒有氣餒,“不是,甜甜,你有機會把聞哥身邊那幾個猛A,介紹我下?”
時恬:“……”
云蘇自言自語:“我覺得蕭危不錯。”
時恬看他一眼:“他有厭O癥。”
“當我沒說。”云蘇推著他繼續往小賣部走,“厭O癥以后打老婆的,不能跟這種人在一起。”
時恬覺得云蘇騷不愧是騷。
他倆選糖,夏侯侯左右看看:“草莓味兒的我也想買,甜兒,再請一顆?”
他本來隨口一提,沒想到時恬并未拒絕:“你選。”
他回頭:“咋了,發財了?”
時恬抿著唇笑了笑,搖頭:“不是,這顆算聞哥請你的。”
夏侯侯沒忍住:“那就憑我倆過命的交情,拿三顆行嗎?”
時恬:“不行。”
夏侯侯:“……”
買完糖出來,剛到回廊拐彎的地方,時恬感覺被人撞了下,回頭,時螢正目不轉睛盯著他。
有一段時間沒見,她在學校還是穿的漂亮仙氣,烏秀的長發披散,被一堆流里流氣的男生簇擁,眼神卻比以前冰冷的多了。
時恬跟她對視,打算走,沒想到時螢動了下眼皮,那幾個流氓學生,立刻笑嘻嘻往時恬這邊來。
“耶,帥哥長的好看啊!”
“哪個班的啊?要不要加個好友,交個朋友?”
說白了,這個年齡一些惡劣的男生,稱不上壞,也不敢真對時恬做什么。就是看他長得好,被唆使了就來撩撥,吃相難看。
時恬沒生氣,也沒理人,直勾勾看著時螢。
她是時家的小姐,有點兒傲氣的,現在不知道為什么跟這群流氓混在一起。其中幾個時恬認識,全是跟方巍一伙兒的,學校最無賴最齷蹉的花花公子。
其中一個男生伸手想搭時恬肩膀,還沒碰著,被夏侯侯甩開:“你有病吧你?”
男生臉掛不住了,作為Alpha被一個Beta當面甩臉,何況夏侯侯長的偏俊朗,不是他喜歡那一款身嬌體軟的O。
他看過去,極端自負:“你找死?”
時恬挺煩的,對于惡意咬人的狗,最好的方法是遠遠避開。他準備走,男生已經拎著夏侯侯要掂量他斤兩了,揪他衣領:“你們就是群東校區的畜生,你一個Beta,還有你倆——私生子,Omega,我他媽看得起你才跟你說話。”
時恬怔了一秒,隨即,回頭重重一拳砸他臉上。
他力氣小,力道簡直不能比,能有這種勇氣都很稀奇。
男生一失神,就看見時恬拔腿瘋狂往旁邊的教室跑,還以為他想溜走,男生罵罵咧咧地追了上去,沒想到轉眼間時恬拖著凳子出來了,咬牙,看見他,疾速沖了上來。
雙拳難敵四手。
男生下意識后退,時恬手里的凳子已飛出來,“哐!”,尖銳的角砸中他腿,然后磕出四五米。
“操!”
男生頓時蹲在地上,腿直接打晃,直接慘叫。
時恬喘著氣,周圍混亂,有人瘋狂勸架:“打架!打他媽什么架,都冷靜點兒!”
應該是無意路過的人,時恬被他抱著腰,那男生的同伴要上來打人,被狠狠踹了幾腳。
時恬頭發凌亂,眼睛直直盯著男生的方向,視線冷銳,他校服被拽的敞開,露出一截瑩白的皮膚,明明在Alpha眼里是個除了漂亮便一無是處的廢物,現在卻散發著讓人膽戰心驚的寒意。
混亂中,云蘇一直在喊:“甜甜,快快快,快找你男朋友!”
——跟喊免死金牌一樣。
遠處,已經有老師過來了,時恬攥緊了震痛的五指:“他在醫院,還是先不給他添麻煩。”
那教務處老師過來,都驚呆了,先訓時恬:“你一個Omega跟Alpha打架?你在想什么?!得虧是大早晨人多,不然給你頭都打掉!”
訓完時恬,又訓那個男生:“你是不是有毛病!吃飽了撐的沒事欺負人?你他媽就仗著有點兒力氣了,欺負小男生,有本事去跟聞之鷙打!”
把聞之鷙比喻成洪水猛獸、不可戰勝的頂級武力,已經是崇知的基本操作,周圍有人輕聲發笑。
老師猛聲吼:“你們笑屁!!”
他說這句話有淵源的,稍微有點兒人脈,有點兒眼力見兒,都他媽知道那天應慕懷來找時恬絕對有事兒。
這Omega,是聞之鷙的老婆!
這群傻逼為什么不開竅?
為什么要自尋死路!?
吼完,老師才開始問:“到底怎么回事兒?”
時恬指了下頭頂:“可以查監控,他先侮辱我們的人格。種族歧視都要坐牢了,性別歧視還敢這么囂張?”
“……”
那男生正坐在地上,捂著腿,疼得直冒冷汗。
骨頭被硬物擊打,是個人都知道有多痛。
老師也沒聽他一面之詞,揮了揮手:“全跟我來政教處!”
過去,查監控,對口供,雖然性別平等法已經頒布了有些年,但階級觀念根深蒂固,時恬其實猜測就算老師誰先撩,誰犯賤,也會向著Alpha說話。
沒想到老師給監控盯了一圈,說:“去操場跑五圈,明天檢討交到政教處。”
接著,示意他們仨可以走了。
“……”
時恬走的時候,那幾個挑事的正忙著喊家長,去醫務室,跟老師賣慘,累的一批。
時恬轉回視線,夏侯侯也不可置信:“我們就這么走了?”
時恬默默說:“應該是吧。”
夏侯侯松了口氣:“我還想的是,要真闖禍了,就報咱聞哥的名號。”
“……”時恬靜了靜,說,“我也是這么想的。”
夏侯侯明白了,恍然大悟:“難怪你剛才打人那么橫,我他媽還以為是兄弟情。”
時恬指尖搓捻著虎口的傷疤,莫名其妙,又抿著唇笑了笑。
他踢了踢夏侯侯,朝操場進發:“先跑步吧。”
五圈,挺遠的。
他平時跑個三圈就喘不來氣。
但莫名的,今天雖然是懲罰,卻很開心,步子邁的特別大,冷空氣吸入肺腑,又一點一點滾燙地吐出來。
意識逐漸漂浮,他產生了很難產生的感覺。
活在陽光底下,站的挺拔,又筆直。
作者有話要說:夏侯侯:你哪兒來的閑錢?
時恬:老公給的。
夏侯侯:哪兒來的打人底氣?
時恬:老公給的。
夏侯侯:聽說你有性生活了。
時恬:……還是老公給的。
第62章 爺
跑完,被老師重新叫回辦公室。
第一眼看見老羅時恬還有點兒擔心,怕是要被他罵,不過老羅只是招了招手:“膽子大了你,時恬。”
時恬低著頭,說:“合理自衛而已。”
“……”老羅氣的說不話來了,剛才辦公室一堆老師津津有味看監控,盛贊這Omega勇猛,現在時恬本人回來,頭發沾著點兒濕汗,勾著耳尖下頜,一副斯斯文文人畜無害的好學生樣。
——完全想不出他哪兒來的勇氣拎凳子砸人。
老羅揮手:“走了,回教室。”
夏侯侯走得慢,還被他踹了一腳屁股。
“哎喲!”
“……”
老羅能在崇知高中混下來,很通曉明哲保身的道理,邊走邊說:“這次跟人家打了架沒那么容易收場,學校不懲罰你,但那幾個學生都了解吧?窮兇極惡,不是什么善茬,你們這幾天最好結伴而行。”
學校能管的范圍有限,最多只能保證他們在學校的安全。
但出了學校,只手遮天的Alpha會怎么打擊報復,誰都不知情。
夏侯侯偏頭:“會挨打?”
老羅說:“誰知道啊,得小心,校外還是叢林法則,除了警察沒人管得住。”
接著,老羅看了眼時恬,意味深長:“如果警察不受理,可以尋求更強大的人的保護。”
時恬愣了愣,明白他說的是聞之鷙,心里剛升起的緊張落下去了。
聞之鷙是不能忤逆不能觸碰的活閻王。
打架打到他跟前,都得停下來客客氣氣說聲對不起,然后滾遠點兒了,再打。
囑咐完畢,老羅拍拍屁股離開。
云蘇捅時恬胳膊:“快給你老公打電話!殺人了!”
“……”時恬別開他,不好意思,“闖了禍就找他買單,這是人干的事兒?”
特別像有了背景就作威作福的大壞蛋。
這種人一般活不過兩集。
云蘇說不過他,也沒再聊,回座位看書了。
時恬待到下課,門外出現了幾個手指插褲袋里晃來晃去的高大身影,擺明了踩點兒,等著揍人。
夏侯侯嚇的廁所都不敢去,在座位上直跺腳。
時恬給腦袋搭書桌上悶著寫了會兒作業,無可奈何,從兜里摸出手機,點開聞之鷙的聊天框編輯消息。
想了想,打出一行字。
時恬:【聞哥,我跟人打架了】
發完,還沒幾秒,聞之鷙消息跳出來。
聞之鷙:【?】
聞之鷙:【誰?】
被他密切關注,時恬心里甜甜的,慢吞吞撩開頭發,白皙額頭抵著桌面繼續打字。
時恬:【不認識】
時恬:【他們罵我,然后我一生氣,就打他們了】
對面,聞之鷙看到消息,怔了下。就憑時恬這小胳膊小腿的,和人打架那肯定吃虧的份兒,難怪說話都哭唧唧的。
聞之鷙:【受傷了嗎?】
時恬:【我沒受傷】
聞之鷙剛想再問,手機消息重新跳動。
時恬:【對方受傷了】
聞之鷙:【……】
聞之鷙:【沒受傷就好,在學校打的架還是校外打的?受處分了嗎?要不要我來撈你。】
時恬揉了揉發紅的臉,有點兒不好意思了,連忙打字。
時恬:【沒事的,就跟你說說,你現在在干嘛呀?】
時恬:【小兔蹭蹭.jpg】
聞之鷙:【輸液。】
聞之鷙:【圖片.jpg】
時恬:【還在輸液?我以為你身體已經好多啦。】
聞之鷙:【昨天下午的事兒,回去心跳加速,半夜睡不著。】
“……”
提到昨天下午,時恬明白是什么事了,咬緊下唇,半晌才發出一個表情包。
時恬:【你壞壞.jpg】
聞之鷙:【打了架,真的沒事兒?】
話題重新回來,得知他在輸液時恬更不好意思說了。如果說了,聞之鷙肯定拔掉針頭就過來了。時恬在座位里動了下,接著打字。
時恬:【沒事噠,小恬可以照顧好自己_(:з”∠)_】
時恬:【親親.jpg】
親的表情包特別丑,大玫瑰花嵌著紅唇,中老年人專用,時恬反正覺得怪有趣。
發完抬頭看窗外,臨近打上課鈴,幾個四處觀望的混混兒闌珊離去。
夏侯侯松了口氣,奔向廁所。
手機震動了一下,聞之鷙消息更新了。
聞之鷙:【抱抱.jpg】
不知道他哪兒找的中老年同款,兩位白頭老爹,濁酒喜相逢,看得時恬差點沒笑出聲兒。
關了手機,時恬繼續寫作業,到中午放學的點兒,夏侯侯看著門外幾條黑影直哆嗦。“我操,這真的能走嗎?”
“想起了讀幼兒園時被隔壁大班的小黑堵住不能回家的恐懼。”
那幾個人早守著了,不過放學期間有老師來往,沒上前,就看著。
時恬說:“再不走,教室沒人了,更走不了了。”
說完,他拉著云蘇往外走,樓梯人頭挨人頭,幾個人果然不敢上來,就遠遠在背后跟著。
時恬后背有點兒冷。
到校門口,估計他們也該動手了,所以肩膀被搭住時時恬下意識一腳踹了回去。
“操?時大哥,你太欺負人了!”
響起湛明的聲音。
時恬轉過去,湛明褲子上掛著個40碼的腳印,似乎有損了他風流倜儻的形象,正抽了紙巾挑剔地擦。
“……”
時恬趕緊道歉:“不好意思啊。”
湛明說:“沒事兒,早上的事兒我聽說了,聞哥讓我過來看看,怎么了,我聽說有人找你麻煩?”
他邊說,邊笑瞇瞇跟夏侯侯打了個招呼,接著,轉向了背后跟著的幾個人。
“……?”
時恬第一次見識了什么叫活體變臉。
湛明剛還掛著笑,就那么一瞬間,臉沉了下來。
時恬印象中湛明一直是個挺隨和幽默的人,得知他《逃殺》游戲戰力排名第二還很驚訝,但此刻,似乎明白了原因。
他就這么站著,轉過去,抬手隨意地勾勾手指:“來來來,怎么回事,跟我說說。”
那幾個站著的臉都變了,屁股挨著屁股走近,整齊劃一地齊聲喊:“小明哥!”
“……”
這稱呼,時恬竭力忍著,才沒笑出來。
湛明偏頭:“跟我時大哥背后干嘛?上午打架受委屈了?來,說,我給你做主。”
其中一個男生說:“沒,沒受委屈。”
湛明笑了:“還好你說沒受委屈,知道要臉。丟人現眼的東西,怎么,打算聯合起來欺負人家一個小軟O?”
男生哪兒敢承認?連忙打哈哈:“沒,正好路過。”
捉賊捉贓,既然如此湛明也不能把他怎么樣,只好警告:“給你留點面子,這么說吧,他一根手指你都碰不得,別怪我沒提醒你。”
他的警告極其囂張,卻是一副“我是個好人,我在救你狗命”的嘴臉。
對面男生愣了幾楞。啥意思?
湛明催促時恬:“走吧走吧,回家。”
“好。”
時恬走幾步后發現他跟著,說:“不用送……”
“我也覺得不用送,”湛明聳了聳肩,“但聞哥不放心,怕這群人找你麻煩。就到你樓下,不蹭你家午飯。”
時恬搖頭還想拒絕,手機響了,聞之鷙的電話。
“放學了?”
時恬說:“放學了。”
“湛明在旁邊?”
時恬調轉手機,湛明特大聲回了句:“在在在,放心吧,你老婆全須全尾的!”
聽見這聲音,聞之鷙安靜了會兒:“讓你幫個忙,這么不耐煩。”
湛明:“……我沒不耐煩啊。”
時恬以為他倆要聊天,開了免提,拿到湛明耳邊,聞之鷙聲音又低低響起。
“甜甜今天打架,手疼嗎?”
時恬舉著手機:“有一點點。”
聞之鷙:“給你吹吹。”
“……”
時恬抿唇,莫名其妙笑了,笑完看見湛明一臉被迫吃了狗糧的惡心:“聞狗,我說,我要去吃飯了,能不送你老婆嗎?”
時恬附和:“我也覺得不用送。”
聞之鷙淡淡道:“我覺得要送。”
時恬:“你不要你覺得——”
聞之鷙利落打斷他:“我就要。”
“……”
非常任性,又強勢。
行吧。
這么一句話導致湛明不得不跟著時恬,一路聽他倆打電話。
聞之鷙聲音很低,但Alpha聽覺敏銳,時恬不開免提他都能聽清楚。
“過幾天我就回來了。”
時恬點頭:“快回來吧。”
聞之鷙聲音幾分玩味:“想我了?”
時恬還沒說話,湛明向他望來,似乎在確定這個說騷話的是不是聞狗。
“……”
時恬小聲:“嗯,想你了。”
簡單一句話,讓對面呼吸都紊亂了幾分,短暫的沉默后,聞之鷙問:“還疼嗎?昨天蹭破的地方。”
湛明又轉過頭,滿臉驚恐。
“……”
時恬攥緊手機,快捂著麥了:“你別這樣。”
聞之鷙:“我關心你。”
時恬說:“別關心我,你關心關心你兄弟。”
聞之鷙嗤了聲,不以為意:“我關心他十幾年了,現在就想關心你。”
時恬:“……”
湛明似乎想說什么,但到底沒說,捂住耳朵表示自廢聽力:“沒事兒,你們繼續。”
時恬歪著頭,指骨扣緊手機,慢吞吞替湛明把話說完:“你說的關心,是指上次把他從臥室打出去?”
“……”
這句話說完,氣氛又陷入了沉默,這次換成聞之鷙不說話。
不過沉默時間不長,聞之鷙聲音從揚聲器淌出,似乎忍著氣和笑:“時恬恬,我倆打電話,為什么總提他?”
時恬眨了眨眼。
湛明這么大個活人站在旁邊,能不提嗎?
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他接著開口,意味深長。
“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第63章 爺倍受寵愛
聞之鷙這話說的太過理所當然,一瞬間,時恬以為對面是個被他渣了108次還矢志不渝的小奶A。
小奶A凄楚笑著,問:“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但聞之鷙并不是奶A。
時恬沉默半晌,想起前兩天自己熟悉的茶味,沒忍住:“……你煩不煩?”
罵完,見聞之鷙哦了聲,開口,話里沒什么情緒,意味不明。
“開始嫌我煩了。”
時恬:“……”
湛明都驚著了,盯著時恬的手機:“聞狗,老實交代!是不是偷看了我U盤里的海王秘籍?你他媽也太會了!”
聞之鷙都不想理他:“我倆打情罵俏,沒你事兒。”
湛明:“……”
到街道盡頭時恬準備上樓,聞之鷙想起來說:“一會兒來學校的時候,給湛明打個電話,讓他接你。”
湛明嗤笑:“算了吧。”
聞之鷙:“?”
湛明:“你的老婆,又與我何干?”
“……”
猛A撕逼啊,百年難得一見,時恬沒急著走,舉著手機津津有味地聽,甚至還想搬來小板凳。
湛明的敵意讓聞之鷙安靜了幾秒鐘,接著說:“那以后你打奇遇,不要喊我了。”
湛明:“以后你生病,也別喊我了。”
這聞之鷙倒是沒反駁,思緒回轉了一圈,平靜地說:“行,反正我已經有甜甜了。”
湛明:“……”
聞之鷙聲音冷靜:“給你個機會重新組織語言,以后打奇遇,要不要我?”
湛明憋屈:“要。”
聞之鷙:“這就對了,照顧好我老婆,我永遠是你爹。”
“……”
湛明氣得說不出話了,快。
他媽的,失算。
聞之鷙似乎下定了決心:“你倆可以留電話號碼了。”
“…………”
時恬幾乎可以想象聞之鷙深思熟慮,最終拍板決定的神色。
湛明拿出手機已倍感疲憊,剛要記錄時恬手機號碼那一瞬間,聞之鷙說:“等等。”
時恬抿了抿唇,就等著,看聞之鷙還有什么騷操作。
“你倆不會因為互相送了一路,產生什么不該產生的東西吧?”
時恬真快氣笑了,雖然Alpha獨占欲很強,易感期患得患失,但聞之鷙這味兒!也!太!沖!了!吧!
湛明忍耐地舔著唇,說:“不會。”
聞之鷙:“我不放心。”
湛明:“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聞之鷙轉了話頭,意味深長:“明兒,我一直最信任你。”
“……”
湛明說:“這句話你對顧焱也說過。”
聞之鷙沉默了一會兒:“你不要讓我失望。”
“……我他媽!”湛明快被他磨瘋了,“你放心!我不喜歡你老婆這款!!”
聞言,聞之鷙不依不饒地問:“那你喜歡什么樣的?”
湛明偏頭看了看時恬,笑了:“我喜歡騷的。”
時恬:“……”
聞之鷙:“……”
短暫的沉默,似乎都不知道該說什么,空氣一度安靜。
時恬眨了眨眼睛,以為聞之鷙掛了電話,剛垂下腦袋撥弄手機,Alpha聲音不緊不慢溢了出來。
“我們家甜甜,騷的時候,也還——”
“啪!”
時恬杵了下屏幕,掛斷電話。
“……”
湛明被他惡狠狠的動作嚇一跳,長這么大還沒看見過人掛聞狗電話,不過掛完,時恬耳根通紅。
算了,小情侶搞事情。
湛明尋思尋思:“一點半,我到這兒等你吧。”
時恬道了謝,沿著樓梯飛快往上跑,直跑的滿頭被汗水蒸著,臉燙的像滾過火。
等他跑到門前,重新拿出手機,通話記錄有幾條聞之鷙的未接電話。
似乎被他掛斷后又打來了。
時恬癟了癟嘴,堪稱無語。
這個逼……
但卻忍不出又把通話記錄拿出來,翻了又翻。
*
開門進去,顧澈剛上完最后一道清蒸鱸魚,拉開椅子坐下:“回來了?來,吃飯。”
時恬脫了校服外套,洗完手趿著拖鞋吧嗒吧嗒過來,剛坐下,聽到了敲門聲。
他第一反應是學校那群混混兒追到家門口來了,頭皮抓緊,不過透過貓眼一看,卻怔在原地。
時恬回頭跟顧澈比劃。
“宋姮。”
顧澈也怔了下,似是思慮,說:“開門吧。”
宋姮從外面進來,她拎著包,耳鬢顯出白發,感覺這段時間很疲憊。看到時恬,露出了微笑。
時恬不愛和她交談,準備回臥室,被殷勤地叫住:“恬恬,一段時間沒見面,看你都吃胖了。”
“……”
時恬磨了磨牙,回頭,面露疑惑:“我沒長胖啊。”
宋姮改口:“那是臉變紅潤了,更有氣色,聞宗把你嬌養的真好!”
顧澈手里頓了頓,看了她一眼,沒吭聲。
她說完,時恬語氣更疑惑了:“我爸養的,跟他沒關系。”
這樣的頂撞似乎讓宋姮很尷尬,她站了幾秒,變了臉似的,突然露出凄慘的愁容。
“我來是有事求你們。”
“怕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吧?”
時恬剛說完,被顧澈拉住了胳膊。
顧澈示意沙發:“請坐吧。”
宋姮坐下,有點兒局促不安:“我知道這事說來過分,不過看在時燧畢竟是恬恬生父、我們在一個屋檐下又過了這么多年的份上,能不能,求聞宗,高抬貴手?”
時恬本來想回臥室,氣的折了回來,看她還能說出什么。
宋姮說:“這段時間,時燧進去,生意越來越難做,好多項目突然就黃了,聞宗不至于要趕盡殺絕吧?”
時恬這才清楚她的來意。
顧澈語氣平淡,回答:“他受的懲罰,并不是聞宗施壓,而是他應得的。”
宋姮快垂淚了,宛如一個丈夫罹難還帶著倆孩子的凄苦婦女:“是,他以前是有錯,但這么多年了你還沒放下嗎?何況恬恬,也是他一手養大的!”
時恬聽不下去了:“你是不是拿錯劇本了?”
宋姮微微睜大眼:“嗯?”
“你逼我爸摘除腺體,冬天不給屋里通暖氣,縱容時雋把我扔泳池,這些事兒,我知道你厭惡我和我爸,我不恨你,但我絕不會對你們有好感,你來打感情牌?不好笑?”
“我……”
宋姮怔住了。
在她眼里時恬長得又乖又軟,性子卻一直硬邦邦的。
現在,少年偏頭,瑩白的皮膚嵌著微睜的杏眼,滿是冷意。
——這個目光,好像已冷眼看他們橫行很多年了。
宋姮沉默了會兒,撕破臉,她也有傲氣:“是,我以前對你們不好,但這不是你們害時家家破人亡的理由。”
時恬現在不止是迷惑,甚至感覺時空錯亂:“誰又害你了?你做了所有的事,到頭來,還是別人害你?”
顧澈一直沒說話,看著宋姮。
宋姮聲音變得尖銳:“時恬,你不要以為現在有了靠山,就敢這么和我說話。”
在她眼里,愛情,只不過是階級晉升或者事業的又一個聯手,只有利益的結合,不會有發自內心的喜歡。
時恬側目,沒生氣,反倒說:“那你知道我靠山是誰,還敢這么跟我說話?”
“……”
被反將一軍,宋姮氣的臉通紅,眼里涌出了惡意,反而趾高氣揚地笑了:“你看你現在高興的,真以為,聞之鷙會永遠寵愛你嗎?”
時恬抓著筷子,放到了桌上。
這詞用的。
寵愛。
……嘖。
宋姮微笑著:“就憑你的出生,以為能當他伴侶?”
顧澈出于認識宋姮多年的直覺,潛意識覺得下句話不對,說:“回臥室。”
時恬站著沒動。
宋姮話已脫口而出:“你和你爸真是如出一轍的賤命,注定給人當小的,他還不是玩膩了你剩個種,然后去娶高貴漂亮的Omega。你比得過人家一根手指嗎?”
這句話戳到了顧澈的痛處,他怔了會兒才回過神要送客,被時恬攔住了。
時恬笑的露出牙齒,輕輕巧巧的:“可問題現在他沒膩我啊。”
“……”
宋姮說不出話來。
時恬理解她,配合她,并點頭:“那等他膩了再說,你可以走了。”
時恬完全沒被刺激到,宋姮氣不過,泄憤似的朝他臉上呸了口:“年紀這么小,就不要臉!”
時恬二話不說,端起桌上的清蒸鱸魚對她臉砸過去。
淋漓的滿身醬汁,映著花花綠綠的臉。
場面非常好看。
時恬扯了紙巾邊擦臉,邊慢慢說:“年紀這么大,還活不明白。”
宋姮跌跌撞撞地出了門。
屋里一團糟,時恬清理了鱸魚,碎裂的瓷片,拿拖把拖去了地面的污穢,又沒事人一樣上桌子喊小爸吃飯。
小爸對聞之鷙沒有信心,時恬很理解。
因為小爸并沒有遇到一個對他那么好的人。
時恬清楚自己比小爸幸運的多。
他捏著顧澈瘦削的肩,說:“沒事兒,爸,你別被她幾句話嚇著了。”
顧澈到現在,才看清時恬到底幾分認真、幾分勇敢,但他甚至并不清楚源頭。
時恬笑嘻嘻的,給他寬了心,繼續扒米飯。
窸窸窣窣,撐得兩腮圓圓的,像個胖嘟嘟的小倉鼠。
顧澈想到宋姮剛才說他胖了那句話,莫名的,露出了微笑。
他的漂漂亮亮的小孩兒,幾乎是他貧瘠后半生唯一的光明。
*
晚自習后,時恬從教室出來。
空中微冷,寒風卷著落葉潮濕地撲在地面,預示著冬天快來了。
時恬在校門口搓了搓手,中午湛明說晚上還得送他回家,所以他在這兒等著。
不過人來人往,始終沒看見他。
時恬手指凍僵,打算去買杯奶茶再回來等,沒想到剛走到校門樹底的濃陰里,突然被雙臂抱住了腰。
操?
聯想到上午打擊報復的警告,時恬頭皮發麻,下意識往后重重一撞。
結實的小腹。
撞完,還沒回頭,被鋪天蓋地的暖意覆蓋住了全身,被對方用力的抱進懷里。
“……”
時恬心劇烈地跳著,喘了口氣:“聞,聞哥?”
聞之鷙聲音響在頭頂:“叫老公。”
“…………”
時恬心放回去,眨著眼睛:“你,你怎么來了?”
聞之鷙懷里溫暖,有淡淡的煙草味兒,可以聯想到他在校門口等候了多久,呼吸繚繞在鼻尖,越發撩人。
聞之鷙喉頭滾了滾,聲音很低。
“這不是為了防止,產生點什么。”
時恬:“……”
頓了頓,他聲音更低了。
“好老公,帶病,也要接送甜甜放學。”
作者有話要說:有一天,甜甜喝旺仔喝醉了,坐聞之鷙腿上囈語:小的……不要……
聞:醒醒,我不小。
第64章 爺被寫同人文
周圍有學生走動,擔心聞之鷙被看見,時恬拉著他走到巷子里的小樹邊。
時恬抬起視線:“你在醫院待的是精神科嗎?”
聞之鷙沒聽明白:“嗯?”
“我感覺醫院的治療不行,”時恬偏頭,話里飽含著調侃,“你越來越不正常了。”
聞之鷙抿唇,沒說話。
少年肉眼可見的開心,屈指偽裝成聽診器搭他胸口,隔著衣料壓緊:“喂喂喂,聞同學,心跳的很快啊?”
聲音幼稚,這么著,溢著股說不出的奶味兒。
聞之鷙舔了舔干燥的唇,垂落視線,時恬聽了胸口還不夠,邊摸索他全身邊笑:“你心臟有問題,胃有問題,腎也有問題——”
他這么來勁兒,聞之鷙也沒潑冷水,配合問:“我有病是吧?”
時恬點頭:“你有病。”
“對,絕癥,治不好了,”聞之鷙瞥他一眼,“病名為愛。”
“…………”
時恬懷疑他在醫院這段時間,天天都看土味小視頻。
不過被這么一逗,時恬臉還挺紅的,垂著腦袋拽他衣服。
上午被鐵椅磕破了皮,食指與無名指之間有個小小的傷口,到聞之鷙腰側時,被他抓住握入掌心。
“跟人打架,真沒事兒?”
時恬搖頭:“沒事兒。”
聞之鷙望向校門口,沒看見再有人跟著的影子,說:“他們想欺負你,害怕嗎?”
時恬本來想說“不怕”,但說不出來,盯著腳尖半晌才點頭:“害怕。”
抓著自己的手力道加重,聞之鷙視線收斂,時恬感覺傷口被磨疼了,想掙開,被牽引著掀開衛衣觸碰到了細膩如絨的皮膚。
質感微硬,很溫暖,能摸出腹肌的線條。
“我沒衣兜。”聞之鷙說。
時恬臉漸漸發熱:“我手好冷的。”
聞之鷙嗯聲:“所以給你暖暖。”
時恬雖然跟聞之鷙關系很近了吧,但其實除了那地方,沒怎么摸過他身體其他部位。
掌心的腹肌光滑燥熱,雖然看不見,指腹卻能感受到精悍線條的起伏。
——公狗腰。
時恬臉又紅了。
操。
這玩意兒以后挺動著,那他媽……多帶勁兒啊。
不過時恬只是想了想,就紅了耳尖,軟綿綿地主動投進了他懷里。
聞之鷙抬手捏他下頜,輕輕晃了晃:“別害怕,過兩天我就回來了。”
時恬搭著他肩膀,悶悶點頭:“……那你快一點兒,快點兒回來保護我。”
*
跟聞之鷙在樓下分手,時恬拿出手機,準備看他發來的消息,沒想到云蘇的列表冒著小紅點。
點進去,云蘇消息一大排。
【啊啊啊啊我看到了!】
【我看到你跟聞哥摟摟抱抱了啊啊啊啊!】
【我的媽耶,我還看見他撩衣服給你摸腹肌,啊啊啊啊!】
【磕到了磕到了磕到了!!!】
時恬實在沒想起剛才黑燈瞎火哪兒有云蘇的影子,只能打字。
【別激動,你也會有。】
云蘇消息飛快跳動。
【嗚嗚嗚不可能!聞哥這樣的猛A絕無僅有,大街上給你摸腹肌,嗚嗚嗚我也想摸Alpha的腹肌!】
【我腦海里已經擴寫出你們doi一萬字!!】
時恬看著手機,捫了捫臉頰還挺熱的,洗完澡到床上躺著。
“滴,滴,滴。”
耳邊鬧鐘響了一聲,提醒他該睡覺了。
時恬卻睡不著,渾身發軟,腦海里全是剛才指尖描繪出的腹肌。
時恬不算欲念很重的人,此刻卻有點兒干渴,他拿起手機看了半晌聞之鷙的列表,消息停在剛才道別的晚安。
沒忍住,打字找他撩閑。
【你在干什么?】
沒等到回復,聞之鷙可能已經在醫院睡著了。
時恬繼續發消息。
【你腹肌好硬哦。】
還是沒回。
時恬也沒期待他的回復,拍了拍被子,打算睡覺卻重新拿起了手機。
【愛你[筆芯.jpg】
時恬咬了咬被子,有點兒害羞,但是開心地睡了。
*
第二天到學校,剛進教室,大家眉來眼去正在傳什么。
時恬放下書包,走近,他們立刻一哄而散。
莫杰懷揣著幾張紙,自衛似的雙手交叉,盯著時恬直樂呵:“時哥,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
時恬怔了怔,沒懂什么意思。
但他們這幅齷蹉的嘴臉,時恬下意識察覺沒好事兒,直奔莫杰:“有啥好的也給我看看?”
莫杰跑的跟狗攆似的:“不看,不看!”
時恬別的沒有就得快,頃刻間追到他身后一臂的長度,莫杰嚇一跳:“我操!時哥,你這速度,過幾天全校籃球聯賽,小前鋒非你莫屬!”
時恬拎著他校服,拽回來,搶過了紙頁。
白字黑字幾個大字。
《暴君的甜心皇后》
“……”
時恬尬的腳趾都抓緊了,翻開,別的沒看清,他和聞之鷙的名字倒是排成了一排。
挨的特親密,與文里層出不窮的污言穢語相得益彰。
時恬硬著頭皮往下看,直接開屏暴擊——
【“寶貝兒,舔舔?”
“啊,那里不行……”】
操!
這只是小黃文常見話術,時恬卻不知想到什么,臉瞬間燒紅一片,準備把A4紙撕成齏粉,幸好被夏侯侯一把抱住。
“哈哈哈哈哈別,甜哥,別沖動,別沖動!就當個樂子!”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時恬總算明白故事的開始,聞之鷙這么高貴冷淡一Alpha,怎么會因為一篇同人文親自來教室堵他了。
這他媽,也太羞恥了!
換誰不氣?換誰不氣?
教室里雞飛狗跳鬧成一團,時恬四處尋找兇手:“誰?誰寫的?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清晨的教室異常熱鬧,云蘇笑瞇瞇縮在窗簾后,被一群人護的嚴嚴實實:“時恬你別忘了,當初那幾篇H文是誰找給你的!”
時恬:“……”
“沒有我,你也沒有今天!”
其他人不知道云蘇指的什么,時恬心里門兒清。默默咬了咬牙,哼了聲,回到座位。
莫杰揮舞著A4紙,笑的哐當哐當直拍桌子,下一秒,教室里驟然安靜。
只有他還站在講臺上,抹了把臉,看到門口進來的老羅。
“……”
莫杰后背泛出一層冷汗。
老羅厭倦上班的很,看他一眼,邊打呵欠:“莫杰,什么事情這么高興啊,說出來我也高興高興。”
莫杰擦擦汗:“呃,沒啥好高興的……”
老羅說:“那你看你笑的,嘴都快咧到天靈蓋了,下去下去。”
等教室安靜下來,老羅才說:“你們最近很閑是不是?”
老羅說話,都是頭一句兇,氣沖沖地要壓住誰,接著才開始慢條斯理講下一句。
眼見教室安靜如雞,他很滿意,接著說:“閑的話,最近學校有個籃球賽,你們準備準備,去打一場。”
教室里炸鍋了。
“啊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要文科班去打籃球吧?”
“請問有‘不’這個選項嗎?”
“二坎坡小飛毛腿,上!”
時恬坐的好好的,突然被抽中板凳推了把,踉踉蹌蹌站起身回頭瞪夏侯侯。
夏侯侯握緊雙拳,奮力吶喊:“甜甜,上啊,上啊!”
老羅流露出贊許:“不錯,已經有同學搶著報名了。”
“……”
時恬差點沒直接打出問號。
這叫報名?這叫報名?
教室里鬧鬧嚷嚷,時恬準備坐下,體委徐猛大步流星走來,作為班上唯一的Alpha,他粗壯的胳膊輕松地攬住時恬的肩膀。
“班花也參加?挺好,雖然球技不行,但至少可以迷惑對面選手。”
“……”
云蘇玩味十足地補充:“那希望對手是東校區A班。”
時恬:“……”
徐猛沒懂他意思,擺手皺眉:“那不行,那個班全是Alpha,女的都比我們男的猛!尤其聞宗,尼瑪上次跟隔壁高中決戰,按著對面頭都打爆!”
云蘇:“放心,只要有甜甜在,對面必輸。”
時恬:“……”
徐猛:“?”
云蘇似笑非笑:“尤其你說的那個男人,絕對輸得一敗涂地。”
“……”
時恬咬緊唇,出了口氣。
算了,不跟沒有男人的寂寞小O計較。
下午體育課,徐猛領著全班到操場操練,邊選人:“你們都不愿意報名,那就按老一套吧,高二籃球賽組隊的人員,都出來。”
時恬不愿意出,因為他們班的男性特別羸弱,甚至打不過女生組,每次打球只有徐猛氣壯山河地吼:“傳球!傳啊!打牛角!夏侯侯,那他媽是對面的不是隊友!”
他剛猛的模樣,仿佛一個局外人。
就特別慘一班級。
出來打球只有輸人丟人的份兒。
徐猛先喊他:“班花,你必須上啊,你這張臉比假動作更有迷惑性!”
時恬抿了抿唇,郁悶的,還是站了出來。
選完人,徐猛勢頭十足地走向操場:“籃球怎么打,沒忘吧?”
大家故意氣他:“忘了。”
徐猛額頭青筋暴起,非常無語:“你們這群……來來來,重頭開始練,高運球,低運球,三步上籃,球場幾分線都認識吧?”
吆吆喝喝,開始了體育課的訓練。
時恬準備去簍里拿籃球,被徐猛按住手臂。他一臉欠揍:“班花,你別動,你到時候就負責在球場中間站著,漂漂亮亮的,這些粗活讓我們干!”
時恬沒忍住,一腳踹上去:“你今天編排我還挺來勁兒。”
徐猛趕緊笑笑:“誒,不是,那不是聽小云說,你男朋友在隔壁A班嘛?”
時恬抱著籃球,搭著手運球,邊往籃框底下走。
徐猛溜溜達達跟著:“是顧焱嗎?說實話我還挺欣賞他的,體育男神,以前聽說你追過他?”
“……”
時恬投了個籃回頭,“你這句話不要讓聞之鷙聽到。”
徐猛:“?”
作者有話要說:時恬:不要讓聞之鷙聽到,到時候不用打球了,打人。
第65章 爺不給你抱
說完,時恬撿籃球去了。
徐猛不太明白這跟聞之鷙有什么關系,思索半晌,如果真的有關系,那莫非是顧焱跟聞之鷙搞AA戀?
嘖嘖嘖。
這些權貴的混亂生活,誰又看得明白呢?
他心里感慨兩聲,吹了聲口哨,繼續指揮本班的蝦兵蟹將。
臨近下課,體育老師過來,拍了拍手示意集合:“運動會就在這兩天,你們好好練,練不好沒事兒,反正練好了也打不過。”
全班:“……”
體育老師說:“整個學校,就你們班最羸弱,其他班人家學習不行體力行啊。更不說隔壁東校區,出來一個同學能打你們全班。”
班長推了推眼鏡,開口:“老師,雖然是這個理,但你直截了當說出來還是太傷人感情了。”
體育老師平時就挺逗的,何況,高三打籃球,完全就是個娛樂活動。他說:“要什么感情啊?跟你們。對了,到時候籃球賽輸了,你們別報我的名字。”
全班哄笑。
時恬聽老師講話,察覺到背后一陣森冷的視線,正好被云蘇戳了戳胳膊。
“看,樹底下。”
時恬轉過去,那天在教室外晃的幾個男生盤著球運來運去。當時時恬給他們取了外號,面條,包子和長雀斑的芝麻,應景是一鍋下飯的東西。
云蘇有點兒緊張:“總覺得他們陰魂不散。”
時恬也不明白這群人到底想做什么,揉了揉打籃球跑累的腿:“不管他們。”
云蘇問:“聞哥快回來了?”
“就這兩天。”
云蘇嘆了口氣,憧憬又煩躁:“你打算什么時候公開?我想大聲告訴那幾個流氓,你,時恬恬就是,聞之鷙,的男人!”
他說話帶著吟誦,氣勢磅礴,排山倒海。
“……”
時恬拔了下頭發,垂下腦袋:“有什么好公開的。”
云蘇驚訝:“我要是談你這么個男朋友,直接去電視臺放鞭炮你懂嗎?”
“……”時恬說,“我不懂。”
聞之鷙身份比較特殊,傳出愛情緋聞到時候被一群人背后嚼舌頭,時恬覺得還挺沒意思。
而且……時恬看向別的地方,思緒散漫。
聞之鷙對他似乎是某種隱秘的寶物,并不想讓其他人看見。
支吾模樣落到云蘇眼里,他突然懂了:“是不是聞哥不想公開?”
時恬:“……”
云蘇難以置信:“好渣啊這人,不公開的戀愛嗎?海王行為!”
跟他講不明白,時恬搭他肩膀,聽體育老師說解散后加快腳步:“回教室寫作業了。”
夏侯侯在背后問:“你不用練球!?”
徐猛大手一揮,讓時恬走:“班花不用練,美貌就是最大武器!”
“……”
時恬也不是不想練,但回頭看了一眼,就十來分鐘一群書呆子都快蹲地喘氣了。
他記得前兩年打球賽,大家主動去問裁判能不能認輸——因為跑全場實在太累。
“……”
正是經歷了這些騷操作,時恬只把籃球賽當餐后娛樂,并不想投入精力。
時恬暗自祈禱過幾天抽簽抽到一個弱點兒的班級,打打養生籃球,友誼賽,走個過場就算完了。
都是學生,爭什么輸贏嘛。
不要太攀比。
*
球賽前一天,老羅特意放了兩節自習讓球隊的下去練球。
操場上全是練球的班級,打的滿頭大汗。徐猛也鼓足了精神,招呼大家:“到時候傳球給夏侯侯,他比較敏捷,張留你守住你的半場——”
時恬負責突擊投籃,這群散兵游勇在徐猛的督促之下,勉勉強強有了點兒戰斗力。
跟隔壁2班照應著打了一場,對面挺兇,防的密不透風。時恬從前區突過去,一個假動作,晃得對面措手不及——
“哐當——”
籃球投中。
“好球!”
1班喝彩,時恬指骨勾著汗濕的發縷往上捋,以免遮住視線,回頭,防護網邊站了條高挑的身影。
聞之鷙穿件黑色衛衣,雙腿修長筆直,垂著眼皮,指間夾的煙快燒到盡頭。
跟時恬對上視線后,他抬手懶散地晃了晃,口型說:“好球。”
——明顯已經看他很久了。
時恬怔了怔,被隊友催促轉過去繼續運球,卻不知怎么狀況百出,到手里托住了都能掉。
徐猛看不下去:“班花!想男人呢????別走神,比賽要緊!”
“……”
時恬耳根發紅,磨了磨牙,重新運球跑遍全場。
打完,險勝。
大家陸續散了,到場地外坐著喝礦泉水,時恬拎著水,想了想,小步跑到聞之鷙在的地方。
“你回學校了!”
他剛打完籃球,熱得很,汗濕的頭發沾著白皙的耳側,唇紅,顯得活生生熱騰騰的。
話里也掩不住的開心。
聞之鷙垂眸看他,點了點下巴:“回來了。”
時恬嗯了聲,擰開水小小喝了一口,又抬頭看聞之鷙:“你也在班里的球隊嗎?”
聞之鷙:“嗯。”
時恬:“那你怎么不去練球?”
聞之鷙掠起眼皮:“先看看你打。”
天氣不錯,陽光讓時恬白皙的臉蒙了層光影,彎唇,笑的很乖:“我打的好不好?”
聞之鷙:“很好。”
時恬抬指比了個剪刀手:“耶!”
看小Omega興奮這模樣,聞之鷙眼底情緒散了點兒,舔了舔唇:“想抱抱你。”
“!”
時恬怔了怔,做了虧心事似的左右看了一圈。
他很局促:“這不好吧。”
聞之鷙:“怎么不好?”
時恬胡亂指了下旁邊:“有老師,在抓早戀……”
聞之鷙瞥了一眼,垂眸:“你都到婚齡了,還早什么戀?”
“……”
時恬噎著,思索了一會兒,小聲嘀咕:“校規說的,在學校不許談戀愛。”
聞之鷙偏頭,眼底的溫度漸升,聲音斯條慢理:“但國法說的,必須聽我的話,不記得?”
“……”
時恬想問這是哪門子的國法?
下一秒,無語的合上了嘴。
還真是。
還能說啥,聞哥牛逼!
不過,時恬瓶蓋擰上后,決定采用迂回手法:“我要去練球了。”
聞之鷙眼皮跳了下:“抱抱再去。”
“不抱。”
時恬覺得他怎么強迫自己,賭氣加了句,“就不抱。”
——都沒意識到自己在撒嬌。
只是說完,感覺氣氛沉默了一下。
聞之鷙垂眸看他,喉頭滾了滾,有種說不清的焦渴。
小Omega以前有這么嬌?
抱一下,還不抱就不抱的。
就差踩他頭頂撒野了。
想想,聞之鷙舔了舔唇,沒什么情緒,朝他走了兩步。
他身上有股撩人的味道,靠的近,陰影落下來,時恬聞著他的味兒就感覺發熱,反省剛才的行為似乎不太好。
不讓他抱,聞之鷙也挺不開心的。
時恬尋思后,小聲說:“一會兒再給你抱叭。”
聞之鷙話里玩味:“嗯?哪兒?什么時候?”
“……”
時恬慢慢說,“等我打完來找你。”
“?”聞之鷙:“你別不來。”
不遠處,顧焱揮手喊他:“聞哥,還是練練吧,你待醫院這段時間我估計這雙手除了想老婆,就沒用過。”
時恬怔了一秒,才明白用手想老婆是什么意思。
“……”
太齷蹉了!太齷蹉了!
聞之鷙側目,倒也沒否認:“嗯,確實手生了。”
時恬:“……”
丟下句“記得找我”,聞之鷙跟湛明去了球場。
A班這群人平均身高比時恬班估計高20cm,那他媽才叫籃球,運動,體育和健美。所以這邊打完,時恬被徐猛拉著到旁邊圍觀。
圍觀的人已經圍了幾層。
全是捂著小紅臉的Omega。
“啊啊啊好帥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好帥好帥好帥啊啊啊啊啊啊啊!”
“……”
時恬差不多只能聽見這一個音節。
透過人群縫隙,時恬看見A班分成勢均力敵的兩隊,正在對打。
顧焱,蕭危,湛明全分到另一頭了。聞之鷙手里托著籃球,指骨有一搭沒一搭旋著打轉兒,正垂著頭,聽旁邊的男生分析局勢。
局勢非常難打。
為了稍微限制聞之鷙的鋒芒,他這邊兒,分過來的全是弱雞。
聞之鷙面上沒什么情緒,聽完,簡短嗯了聲,半彎下腰運球試圖尋找漏洞。
時恬明顯感覺到整個球場的目光都在他身上,當他開始動的時候,在場的Alpha仿佛原始叢林中的猛獸,幾乎不可抑止地流露出了生理性的警惕和怯意。
而迷妹迷弟們,聲音開始響徹。
冬天難得的晴朗天氣,時恬眨了眨眼,被晃的一陣頭暈,看聞之鷙在球場勢如破竹、所向披靡。
——比任何珍寶都耀眼。
……
打完,教練吹了聲口哨,集合了A班隊員開始分析復盤。
時恬轉過身,背后徐猛嘆了口氣:“你媽的,這是魔鬼吧,對手根本別想碰著球!”
另一頭,體育老師吆喝,準備抽簽對戰班級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過去,徐猛還在感嘆:“哎你說哪個倒霉班會匹配到A班啊?我看都不用打,直接跪地叫爸爸!”
他邊說,邊去玻璃箱里摸了個紙團,隨后拆開。
“…………”
徐猛猛烈地吸氣,露出要給人當兒子的驚悚表情!
時恬怔住了:“沒這么巧吧?!”
班長湊過來,糟心地捂住臉:“你他媽手摸過狗屎嗎——臥草!!!”
——紙團上,白字黑字,寫著東A班、西3班和9班。
第一個就跟A班對打,輸兩場出線。
而眾所周知,9班是西校區的體育班,注定打不過。
所以這籃球聯賽,字面意思,寫著“鐵輸”二字。
徐猛木訥看天,倒是很快釋然:“沒事兒,叫聞宗爸爸不丟人,我現在就去認輸。”
時恬:“……”
話是這么說,大家氣氛挺沮喪的,實在沒想到運氣差到這種地步,簡直是被命運安排的炮灰!
云蘇拎了瓶水走近:“我們班跟哪幾個班打啊?”
徐猛說了下情況。
云蘇對他們的死氣沉沉感到驚訝:“就這?打A班,那不穩贏嗎?”
徐猛:“???小云你是不是活在夢里?”
“我不都說了,有秘密武器。”
云蘇轉向了時恬。
時恬明白他的意思:“這不好吧?比賽,公平第一。”
云蘇抬手,示意他寬心:“放心吧,你不需要跟他說你想贏,你就往他面前一站,他要能進一分兒球,我跟你姓。”
時恬:“……”
第66章 爺被公開
云蘇的話太過篤定,時恬莫名有點兒觸動。
聞之鷙雖狠戾的一批,但確實戀愛腦無疑,到時候真要在球場上放水了……
勝之不武。
被這樣的疑慮折磨,時恬心神不寧,到教室領了籃球服。
他身材高挑,但骨骼纖瘦,手臂裸出寬松袖口,往下拽點兒頸口露出一片白皙發光的皮膚。
像穿上不合身衣服的小孩兒。
徐猛都看笑了:“可以啊班花,球服穿成制服誘惑!”
“……”
時恬沒忍住:“美人計這梗就過不去了吧?”
“開個玩笑。”
徐猛樂呵完,開始宣講明天去操場看球時的規矩。
時恬撓了撓耳側的軟發,到教室窗戶玻璃前別扭照看自己……感覺沒徐猛說的那么騷啊!
松了口氣,時恬開始思索如何讓聞之鷙別放水。
聞之鷙也未必會放水,雖然是戀愛腦,但還沒到昏庸的地步叭?
時恬思來想去,不好問他,晚上回去忙著寫作業,也忘了這件事。
轉眼到了球賽這天。
徐猛扛著旗幟,大搖大擺走到操場,等看清對方時氣焰,嚇的腿軟:“我操,萎了!萎了!”
疏落天色漫著微冷的寒意,A班Alpha們換上了球服,個個是身高腿長的完美比例,黑壓壓站在一堆,氣勢極其可怕。
人群中間,聞之鷙抓握住籃球,正偏頭跟湛明說什么。
他換了球服,丑巴巴的黑紫配色,硬讓他穿出了“這才是酷哥款球服!”的狂妄氣質,露出手臂和長腿似乎沒感覺冷,不過把額前的頭發稍微往上捋了捋。
他熱過身,看著有點兒潮意,卻莫名更加撩人了。
時恬走下臺階,等他目光轉來,沉浸在男朋友的美顏中,傻乎乎地抬了抬手。
聞之鷙眼皮跳了下。
小Omega衣服不合身,抬手,另半截肩骨都快滑出來了。
此情此景,湛明意味不明地笑了聲:“聞哥,我他媽就知道對面要拿捏你,沒想到,時大哥還玩兒得挺開。”
“……”
玩兒得開的時恬高高興興跟男朋友打招呼,卻發現他神色不善,正懵在原地。
聞之鷙瞥了湛明一眼。
“……”湛明立刻轉了過去:“哎,兄弟們,跟他們1班這把,友誼賽啊友誼賽,不要太認真,輸了也不要往心里去……”
聞之鷙眼里的意味時恬總算看清楚了,低頭給衣角扯平整,想說什么,聽見徐猛的聲音。
“集合了!”
時恬來不及跟聞之鷙打招呼,走到隊伍中。
徐猛擰開瓶蓋,仰頭喝了口:“咱們隨便打吧,打不過不丟人。”
夏侯侯腦袋來:“對啊,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我聽說去年A班打C班,尼瑪直接站球籃底下灌,對面球都沒挨到手!”
徐猛面露絕望:“那可太秀了!”
“降維打擊這不是?”
“那咱們也別認真。”
聽到裁判吹哨,紛紛丟下水瓶起身:“走啊,沖,打球了打球了。”
劇烈運動時Alpha信息素會隨汗液無意識分泌,形成威壓。Beta聞不到還好,徐猛作為Alpha一靠近他們,直接毛發炸開:“我操!這還打個屁!我他媽現在只想跪下!”
時恬也聞到了,因為聞之鷙在,其他Alpha的信息素都被壓制下去,空氣中血腥味兒若隱若現。
聞之鷙的信息素時恬已經習慣了,并不覺得有壓迫,心情反而放松不少。
裁判吹哨——
對面奔跑的身形直接掠出殘影,剎那之間,身影裹挾疾風拂過身畔,背后一聲沒回過神兒的“臥草?”
“哐!”
進球了……?
Alpha體能對Beta和Omega來說完全是暴力碾壓,時恬眨了眨眼,聽到場外翻天覆地的哄笑。
這本來就是一場笑話。
徐猛拍著大腿長吁短嘆:“你說?學校為啥要全校混著打籃球?為什么不讓A和A打,B和B打,O和O打?這他媽是為什么!”
“確實尷尬。”
時恬臉有點兒熱,雖然匹配到A班是撞大運倒大霉,但當著全校人的面兒出糗,還是太丟臉了。
時恬跟聞之鷙區域不一樣,應該是湛明故意換的,免得他倆對上。
“砰”,球到了聞之鷙手里,他在三分線外略一踮腳,似乎沒怎么上心,球劃出一道弧度直接進了籃框。
——球連筐沿都沒碰著,如此絲滑。
時恬:“……”
我他媽,這還打啥啊?
不要打了吧?
為什么要公開處刑?!
時恬懵了會兒,也就這么一會兒時間,A班大概是看聞之鷙確實沒放水的意思,重新將主導權交給了他。
他運球,沒人敢靠過去攔,聞不到信息素的Beta也不敢。
聞之鷙氣質太生人勿近了,感覺隨時能變身成超級賽亞人給倒霉蛋掄防護網上去。
徐猛哭的更兇了:“這他媽還打啥啊!!打啥啊!”
頃刻之間就有四五分的差距!!
“……”
好不容易,徐猛終于搶到球回頭傳給時恬,大吼:“甜哥給我沖!”
時恬慌慌張張啊了聲,運球起跑,顧焱本來在旁盯著徐猛,看見他拿球直接倒吸一口涼氣,避開四五米!
時恬:“?”
來不及多想,時恬運球過中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A班居然沒有一個人敢來搶球。
“……”
時恬心說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兩三步運過,身側落下冷冽的身影,信息素味兒變得濃郁。
聞之鷙擋在他身前,半抬著視線,似乎要阻止時恬投籃。
他防的緊,手臂抬起高于時恬頭頂,不復剛才的迅猛和掠奪,反而玩味地垂眸,似乎等著看他的本事。
“……”
時恬耳根發紅,運球幾次都沒突過去,但聞之鷙還是悠閑的沒搶,就給他卡在線外。
場外響起調侃。
“蕪湖~~~~哈哈哈聞哥這是故意逗Omega玩兒嗎?”
“聞哥虐菜實錄!!!”
時恬準備把球丟給徐猛,但他被防的死,過不來只能扯著嗓子吼:“甜哥,投啊!投啊!投!!!”
“……”
時恬想投投不過去,小聲嘀咕:“你到底要干嘛?”
聞之鷙聲音低:“你想干嘛?”
時恬:“我要投籃。”
聞之鷙眼底情緒斂起,扯唇:“你投。”
“……”
時恬余光掃視左右,他們把這當成聞之鷙閑得沒事兒虐菜的戲謔之舉,興致勃勃盯著。
時恬可煩他了:“你擋著,我怎么投?”
聞之鷙哦了聲:“但我不擋,不是給你放水?”
時恬聽出他話里有別的意思,咬了咬下唇,耳尖紅的都不能看了,囁喏:“那你……給我放一個。”
此情此景,湛明傷腦筋的轉頭,勾搭蕭危:“來賭小甜O撒嬌,聞哥能堅持幾秒。”
蕭危沒興趣:“滾。”
湛明并沒被冷淡打擊,摸了摸下巴:“我賭1秒。”
聽到這話,時恬才確定聞之鷙到底想要什么。抬頭對上聞之鷙垂落的目光,第一次在他眼中看見輕佻的情緒,接著,聽他慢條斯理開口。
“撒個嬌,就讓你投。”
“……”
時恬張了張嘴,沒忍住:“太過分了,還要撒嬌,你不如讓我叫爸爸。”
“不用,”聞之鷙仿佛說起一件小事,“叫老公。”
時恬:“……”
旁邊本以為聞之鷙在虐菜的A班同學怔了一半。
另一半有所耳聞的在看熱鬧。
媽的。
有生之年能看見聞宗調戲男朋友,這球賽輸了也值了。
時恬想挖個地洞鉆下去,抬頭:“你別這樣嘛。”
反倒這句話,因為被逼得有點急,蹙著眉,Omega聲音軟的不可思議。
聞之鷙眼底發暗,看他半晌,身體姿態完全挫敗了似的放松,自言自語:“算了。”
他側身讓開:“你投。”
“!!”
時恬看他一眼,都沒說上一句感謝的話,運球瘋狂三步上籃。
“哐!”
徐猛大吼:“得分了!得分了!”
整個1班跳起來:“得分了得分了!啊啊啊啊啊!”
其中夾雜著云蘇的嘶喊:“我就叫你去防他!甜甜,去防你老公!”
他話里的勁爆內容被整個操場的巨大聲浪湮沒,沒涌現水花。大家各有各的情緒,某男生痛不欲生:“臥草!居然得了2 分啊啊啊,這2 分,讓我賭輸了100塊錢!”
“……”
時恬也興奮,雖然只有2分,但是在這群Alpha強權下艱難實現的突破……當然,這是聞之鷙主動送分。
而徐猛終于發現了關鍵所在,對時恬肅然起敬:“甜哥,防聞宗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沖!”
剛才被聞之鷙堵著欺負了一會兒,時恬現在內心斗志燃燒,答應。
“行,我來防他。”
1班的娛樂局精神煥然一新,湛明側目看著,笑了:“聞哥,我還賭你能堅持1秒,誰知道時大哥還沒撒嬌你就繳械了,這也太快了!”
聞之鷙擰開瓶蓋喝水,喉頭滑動,簡單道:“不關你事。”
湛明:“……”
哨聲吹響,第二場開始。
球員陸陸續續進入操場,時恬邁腿吧嗒吧嗒跑到聞之鷙跟前,抬手,極其熱情地揮舞。
“?”
他這么興奮,聞之鷙感覺沒對。
時恬眨了眨眼,笑的暖洋洋的,不過笑意背后明顯有幽深邪惡的部分。
比賽開始。
聞之鷙運球帶向中場,本來守在右前區的時恬突然迎上來,張開手臂,防他。
這是聞之鷙今天上球場第一次被人防。
時恬熱的很,頭發用小皮筋綁了一圈,扎個小揪揪,蓬松地勾出白皙的耳尖。在觀眾眼里,他比不過Alpha高,力氣似乎也不大,防守的姿勢甚至不成熟——
但聞之鷙硬生生讓他給防住了。
時恬擋他跟前,漂漂亮亮一O,笑的更好看,身體溢出清甜的味道。
時恬學他剛才的問法:“你要干什么?”
聞之鷙是想繞過去,但時恬瞧著挺莽,像玩命兒要防他,就怕不留神帶出去讓他摔傷。
聞之鷙給球拍了兩拍,說:“你往旁邊讓讓。”
“不讓,”時恬偏頭,“我就防你,我就跟你,我就黏你。”
“……”
他尾音黏黏的,稍微有點兒那方面經驗都知道是故意撩男人。
聞之鷙微不可查地磨了磨牙,轉目,時恬杏眼微睜,聲音又軟又做作:“你不喜歡我黏你嗎?”
聞之鷙:“……”
時恬:“嗚嗚嗚嗚可惡,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他這么鬧,聞之鷙心猿意馬,別說投籃,眼睛都從他臉上挪不開。聞之鷙準備給球傳旁邊的湛明,他看戲看的嘴角瘋狂上揚,擺擺手走了。
“……”
想傳給蕭危,時恬已經開始扒拉球,邊扒拉,邊:“嗚嗚嗚你抓這么緊,人家都拍不動了。”
“……”聞之鷙咬了咬牙,聲音破碎,“時、恬。”
時恬應了聲:“哎!”
聞之鷙喉間發緊,舔著唇:“你別搞事。”
Omega一副聽不懂他在說啥的表情,眼神清澈如幼鹿,聲音可委屈了:“你剛才就這么對我的。”
聞之鷙牙齒快咬碎,聲音很重:“所以呢,想怎么報復我?”
時恬笑了:“讀書人的事,怎么叫報復?”
這綠茶發言,聞之鷙抿唇沒在意,看著他,眼底情緒收斂了點兒:“不如,以牙還牙,我叫你老婆?”
時恬:“……”
死纏爛打的間隙,背后蕭危突然抬手示意1班防守的漏洞,聞之鷙眸子微動。
“干什么?”
時恬猜測他準備突進了,連忙張開雙臂:“我就不讓你——”
下一瞬間,時恬直接被他抱了起來!
Alpha有力的右臂將他攔腰抱起,左手運球,就這么挾著人疾跑四五步,踮腳輕松地給球投了出去——
時恬趴他懷里,半搭腦袋,沒聽見籃球入框的響動。
但聽見了整片操場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臥草我看見了什么!!!!”
“聞宗這是直接給他抱起來了?”
“我天,我快喘不過氣了,為什么我感覺這倆關系似乎并不普通!?”
“你看見沒,聞宗抱他的動作多熟練!Omega摟聞宗肩膀的動作多!熟!練!”
“這倆明顯就是一對兒啊!!”
“特么??搞半天,我們一直在吃狗糧???”
時恬腦子里嗡嗡的,天旋地轉,感覺到聞之鷙手臂緊緊攥在腰部,給自己摟著怕掉下去,往上掂了掂,直接抱腿托住了屁股。
“…………”
時恬整張臉全紅:“聞之鷙,你!”
聞之鷙若無其事,在滿操場的起哄聲中給他抱到裁判席,有個空余的椅子,放下,拿外套搭上時恬的肩。
“你就在這兒待著,別調皮搗蛋。”
“……”
時恬咬緊唇,心口縮的緊緊的,委屈巴巴想哭的感覺都說不上來,抽抽搭搭的。
……聞之鷙可太野了。
氣都被他氣死了。
旁邊裁判老師看了看時恬,審時度勢地說:“那行,這位同學就在這兒待著,你們班長呢?找個替補上去!”
時恬剛想說“我們沒有替補”,還沒開口,聞之鷙給球衣上的標號扯了下來,到1班賽區拿了塊標牌,開口。
“我替補他。”
裁判老師:“啊?!”
聞之鷙聲音清晰明了:“班級不是允許請外援嗎?我,替補他。”
裁判怔住了,以前某些班人數都湊不齊一支球隊,所以是有這么個規矩。
聞之鷙臨走,抬手捏捏時恬的臉,看他臉還紅紅的,眼底莫名帶了幾分玩味。
“那我就,代男朋友出征了。”
第67章 爺給你加Buff
聞之鷙加入1班,整個班都有點兒懵。
徐猛朝他走兩步,又折回來:“……不行我看見聞哥還是想下跪,這信息素太刺激了。”
“……”
“能不能有點兒出息,”班長說起重點,“意思我們一直議論的甜哥男朋友,是聞宗?”
球隊都懵了,議論紛紛。
“這他媽也太能藏了吧??”
“要是我,直接衣錦還鄉!”
時恬給腦袋搭著椅子,肩上披著聞之鷙的外套,沒搭理人,轉眸打量球場的動靜。
聞之鷙偏頭跟徐猛說什么,眸底情緒沉淀,若有所思。
A班全是身強體壯的猛男,就算他過來了,獨木難支,還是很難打過。
思索之后,聞之鷙勾了下手指:“蕭危。”
蕭危:“?”
聞之鷙給球在指尖旋了圈兒:“來,跟我一起。”
“……”
眾所周知蕭危最討厭Omega,不管是不誰老婆,所以態度非常冷淡:“我不來。”
聞之鷙置若罔聞,球丟到對面湛明手里:“別廢話。”
蕭危:“……”
哨聲吹響,陣仗拉開,開始了第二場比賽。
A班同學對聞之鷙的臨時反水很不滿,邊打球邊發瘋:“聞哥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至不至于?至不至于?”
“這操作真有點兒傷感情了。”
“……”
聞之鷙扣球原地拍了兩下,沒什么誠意的道了個歉:“見諒,老婆比較重要。”
“……”
操場離看臺比較近,他們的對話時恬聽到一清二楚。
裹了裹衣服,時恬靜坐不動后感覺穿著單薄的球衣有點兒冷。旁邊有人遞來瓶礦泉水:“你好啊,”
時恬說:“你好。”
A班的同學,對聞宗的小男朋友好奇,正笑著觀察他。
時恬有點兒不好意思,擰開瓶蓋垂頭喝水,聽她說話:“哎,聞哥現在打球這架勢,比他在自己的A班還賣力得多啊!”
“簡直為愛癡狂!”
“……”
時恬抬頭,聞之鷙半躬下脊梁挾球過場,假動作之騷氣,避過特意防守他的三個人,從三分線外遠遠將球投了過去。
——精準命中。
他這人不動時就這么站著,散漫陰沉的氣勢非常瘆人,而動起來爆發力宛如核能,相當勁爆。
場外宛如被捅了雞窩,全是雞叫。
時恬看了一圈兒,盯著腳尖,發現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
目光無外乎說——這個牛逼的頂級Alpha,屬于那個Omega。
盡管他可能不是很起眼的Omega。
時恬攥緊了礦泉水瓶,覺得,這感覺竟然還不錯。
*
學校安排的比賽時間很緊,上午要結束第一輪競選,球員們連口氣都喘不上,打完第二場接著第三場。
班長過來喊他:“甜哥,走啊,去給大家拎箱礦泉水吧,都渴了。”
“好。”時恬取下肩頭的衣服,跟他去小賣部,“你覺得有勝算嗎?”
班長興奮得裂開:“那要聞哥一直在我們這邊,肯定有勝算!說不定A班被第一個淘汰!”
“……”
時恬默了默,不知道該說什么。
班長激動萬分,強烈尋求附和:“有史以來啊有史以來,聞哥這波反水,牛逼!”
閑聊著,到了小賣部。班長去付賬,礦泉水一件24瓶疊成小山,時恬手指扣住塑料薄口開始拎。
運動會的緣故,水箱還挺多,他拎的那箱有點兒高。沉甸甸的,剛提下來壓手,不覺用小腿去抵了一下。
“嘖……”
尖銳塑料膜蹭過膝蓋和小腿,時恬低頭,小腿刮出了一道血痕。
班長付完款,看見:“操?你腿刮傷了?”
“沒事兒。”
小打小鬧的擦傷,時恬沒在意,就是走路時拉扯著有刺痛感。他倆拎著水到操場,這場已經打完了,休息休息又要準備打下半場。
1班人全累成了面條,感覺快癱在地上。
徐猛累撅了:“媽的,原來被大佬帶也這么辛苦!”
其他人點頭:“還是當菜雞舒服。”
聞之鷙回了A班,被湛明幾個勾肩搭背問什么,手里還捧著籃球,氣質帶著流過汗后熱騰騰的潮意。
時恬拿了瓶水,糾結要不要送給他。
他那邊水什么的都很齊備,似乎沒有必要。
云蘇看他糾結,無語:“你快去送,這是男友愛心,跟普通的水性質不同。”
時恬抿唇:“我沒看出哪里不同。”
話雖如此,還是下定決定朝他走過去。
——隨即感覺到不對勁兒。
他就溜達這一程,旁邊其他人動作都停下來了,目不轉睛看他。
淦!
看熱鬧是國民劣根性!
時恬有點兒想掉頭回去,但都走到一半了,沒有退路。
只能硬著頭皮,屢走屢停,聞之鷙扔了手里的球,向他過來。
“啊啊啊啊啊他倆要干啥!!”
周圍瞬間響起的尖叫,仿佛目睹了婚禮現場。
“……”
時恬臉紅紅的,索性拉聞之鷙朝人少的地方走,等拐過一道彎兒才停下,遞過水:“給你喝。”
聞之鷙懶得動:“擰開。”
“……”時恬給礦泉水瓶往前遞,“你自己擰不動?”
聞之鷙肩膀動了動,抬起打籃球沾了灰塵的手:“手臟。”
時恬怔了,倒也是,又聽見他有點兒啞的聲音:“快擰開,渴了。”
……兇得很,還。
時恬擰開,遞過去,聞之鷙接過仰頭喝了幾口,喉頭滾動,身上的熱氣有種說不出的撩人。
時恬乖乖道謝:“辛苦啦。”
聞之鷙側目,似乎不以為意,聽他客氣后反而計較起來:“所以呢,有什么犒賞?”
時恬:“……”
“你以為我為什么賣力?”聞之鷙視線收斂了點兒,語焉曖昧,“這本來應該花在你身上的。”
他咬字不輕不重,正在落在“身上”。
字面意思,身體。
“……”
聽懂他的意思,時恬啞口無言。
又開始了!又開始了是嗎?!
時恬說不過他,指尖抵著礦泉水瓶:“你還是喝水吧,給嘴堵上。”
聞之鷙身上挺汗的,往前走一步,抱住了時恬。
變得濃郁的信息素混著他身體的男香,算不上潮濕,讓時恬渾身不可抑止的發軟。
動作轉換,小腿蹭動到他質地微硬的褲子,時恬嘶了一聲,后退。
聞之鷙看見他腿上傷口:“腿怎么了?”
“……剛才給班里拎礦泉水,不小心刮了個口子。”
時恬說完,見聞之鷙蹲了下身。
指背從傷口附近撫過,酥酥麻麻的觸感,時恬腿彎微微發軟,手無措地把住他肩膀。
“聞哥……”
聞之鷙問:“疼嗎?”
時恬眨了眨眼:“蹭破點皮而已,估計沒你打別人時一半疼。”
“……”聞之鷙咬了咬牙,“時恬恬。”
知道捅了馬蜂窩,時恬開始裝綠茶:“啊這,我剛才什么都沒說。”
“……”
懶得計較Omega偶而的皮實,聞之鷙檢驗完傷口說:“自己去醫務室拿藥,我就不陪你去了。”
時恬點頭:“我可以照顧好自己。”
聞之鷙站起身,高大身影垂落覆蓋住了時恬的視野,隨后,裹挾著躁烈的氣息將時恬抱在懷里。
聞之鷙聲音低,并不是責怪:“你說你是不是小廢物?”
“……”
時恬噎著了:“怎么廢物了?我肩能扛手能提,只不過犯了點點小錯誤。”
“嗯?”聞之鷙沒怎么在意,“提什么扛什么,當我的廢物小寶貝兒不好嗎?”
“……”
時恬說不出話來。
聞之鷙閑聊似的,聲音有點兒倦意:“我不厲害?”
時恬配合點頭:“厲害。”
有一搭沒一搭聊天放松,沒多久,似乎是時間到了,運動手環響了一陣。
“該去打球了嗎?”時恬問。
聞之鷙嗯了聲,眷戀這個擁抱,懶散得骨髓嚼出了絲絲的癢意,并沒撤開懷抱。
時恬推他:“去吧。”
旁邊走過兩個路人,看見他倆情侶的動作,玩味的笑著溜遠了。
聞之鷙沒聽見似的遲遲不動,從時恬的角度可以看見他骨性蜿蜒的鎖骨,形狀性感,喉結壓緊了滾動,像剛睡醒的大型危險動物。
聞之鷙聲音懶散,說不出的繾綣。
“好,現在就去,給我老婆摘星星。”
“……”
他說話氣息微燙,裹著風拂至耳側。
時恬怔了下,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被這句話哄著,心口莫名軟的不可思議。
他沒忍住臉紅,同時懷疑,聞之鷙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撩?
撩的都有點兒反常了!
還真,病名為愛??
不遠處,湛明從防護網另一頭找過來,遠遠喊:“聞狗,行!你就在這兒抱著老婆,別千萬別來球場害人害己啊!”
聞之鷙唇角弧度壓了點兒,準備上去拿捏他,察覺到手被輕輕牽住。
偏頭,Omega牽住他的手,并不在意他手掌的臟污,牽的特別緊。
時恬比他矮半頭,白皙膚色嵌著清澈的眼眸,他似乎做了什么決定,自己先閉上眼睛,然后湊到他唇瓣飛快親了親。
很快,很輕,稍縱即逝。
聞之鷙喉頭略為焦渴,舌尖舔著被吻處,低聲:“嗯?”
時恬臉紅紅的,輕聲說:“摘星星的話,那我給你加個Buff。”
“……”
聞之鷙扯了下唇,倒是笑了。
遠處湛明被無視,急得加大音量:“還談戀愛啊?能不能有點兒體育精神,上場前不要碰男人——”
聞之鷙沒看他,眼底情緒滿到溢出,抓住時恬手腕拽到鼻尖前,偏頭,吻住了他柔軟的唇瓣。
“……”
時恬脊梁微折,往前走了一步,被他的吻掠奪去全部氣息,溺亡般的抓住了他的袖口。
頭暈目眩的吻。
時間或許很長,或許不長。
結束時,時恬小腿微微打顫,后退著:“……好了,好了吧?”
聞之鷙眉眼寫著并未饜足,但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他垂眸盯著時恬紅潤的唇,開了口。
“好了,我現在,戰無不勝。”
“……”
特別中二,又幼稚,但時恬不知道怎么反駁,捏拳給他用力打氣。
“那你一定要贏鴨!”
聞之鷙眸低情緒散開,目不轉睛看他,話里答應的明晰簡潔,不留余地。
“好。以后,都讓你贏。”
第68章 爺酒量可好啦
時恬也回到操場。
在球場外給聞之鷙加油打氣,被大家關注,肯定會開玩笑,時恬有點兒不好意思。
所以時恬索性拿了英語單詞本,坐在看臺假裝背誦,掩耳盜鈴,余光打量賽場上的動靜。
戰況還挺精彩,剛開始1班同學跟不上聞之鷙和蕭危的節奏,練了練,關鍵時刻防防人,傳傳球,還有點兒用處。
賽場的主導權就在他倆身上。
時恬沒想到,聞之鷙反水,但賽場氣氛竟然離奇和諧,A班同學更興奮了,左右嘶吼:“這是聞哥討老婆開心的大事,你們懂該怎么做吧?給時大哥哄開心了,就等于給聞哥哄開心了,懂?”
大家:“懂懂懂,太懂了!”
“……”
時恬默了默,心說這是cosplay好色昏君和諂媚大臣嗎?
奧斯卡影帝非這幾個逼莫屬。
賽場上打的半斤八兩,兩邊都當娛樂局,結束后1班勝利也在意料之中。休息不到半個小時,又開始對戰其他班級。
上午打完,下午繼續。
球場上人多眼雜,身影混著擦動的紛飛腳步聲,中午時恬沒睡午覺,在看臺上一動不動就有點兒犯困。打了個呵欠,揉眼睛的間隙,聽到哨聲吹響,聞之鷙從球場過來。
他打了一上午加上現在,精神還不錯,勾過時恬手里的水瓶。
時恬淚眼朦朧,反應過來:“這是我的……”
那瓶水自己喝了一半,聞之鷙指骨搭著瓶蓋擰開,仰頭喝聽到這話頓了頓,并不在意。
“難怪這么甜。”
“……”
看著他一口氣給水的快見底,時恬默默掏出特意給他買的蘇打水,擰開:“還喝嗎?”
“夠了。”
中場休息時間不長,聞之鷙在他旁邊坐下,瞟了眼時恬手里的英語單詞本。
“上午背108頁,下午還在背108頁。”
“……”
時恬抿了抿唇,看他挺煩的:“我就記憶力不好,行不行?”
“行,記憶力不好。”
聞之鷙掃了圈操場的動靜,轉眸,他身上有股潮熱的氣息,類似于荷爾蒙,特別撩人。
時恬慢慢去牽他的手,聞之鷙避開了:“臟。”
時恬說:“不臟。”
十指輕輕扣住,逐漸抓的很緊,他手心被灰塵磨得粗糙。
聞之鷙側目看他。
時恬像個憨憨一樣補充:“我有濕巾紙,可以擦手。”
“……”
聞之鷙抿了下唇,回手反扣住他。他的手比時恬大很多,骨骼依然修長勻稱,很容易將時恬的手握在掌心。
五根纖細的手指,像小奶貓的撅起的小爪子肉墊,指尖透著粉色。不然怎么說弱小的東西惹人憐愛,就牽這一會兒的功夫,聞之鷙都怕給他手弄疼了。
時間不長,裁判示意下半場,聞之鷙起身去了球場。
班長走過來:“甜哥,體委說一會兒球隊的兄弟們出去聚個餐,你說,要不要叫上聞哥?”
他說這話非常猶豫,畢竟要感謝他的幫助,但聞之鷙這個人,實在太難以觸碰了。
時恬想了想說,:“呃,我感覺沒必要喊,他應該不會來。”
班長有點兒遺憾,但在意料之中:“鳳凰非醴泉不飲,聞哥怎么可能來跟我們吃飯?”
并沒任何自貶意味,聞之鷙高人一等,本來就是共識。時恬怔了怔,說:“……一會兒象征性問問吧,”
“行,”班長答應,“一會兒問問。”
很快,比賽結束。今下午的賽程就到這兒停了,1班3場全勝出線,A班輸了1班一場,其他兩場不費吹灰之力獲勝,也出線。
剩下的比賽在明天,今天可以暫時休息了。徐猛累得脫下球衣直接擰汗水,惡心得周圍一堆人撲上去揍他。
徐猛邊跑,邊喊:“球隊的別跑啊,去校外吃飯!”他回頭,想起什么,喊聞之鷙,“聞哥,你來吃飯嗎?”
聞之鷙指骨勾著領口拽開散熱,半垂下視線,潮濕的黑發從額角垂落,襯得耳側錯生的荊棘非常惹眼。
他聽見這話,看了眼時恬的方向。
時恬以為他照顧自己面子,不方便拒絕,說:“你忙的話可以不來。”
聞之鷙嗯了聲:“我來。”
“……”時恬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來嗎?”
整個1班球員也以為自己聽錯了,班長愣了兩秒,火速拿出手機:“老板,剛才的8份盒飯不要了,給我立刻換一桌大餐!”
湛明在那邊還了球,笑瞇瞇過來:“咋了,光請聞哥吃飯,不請我們吃飯啊?今天不止聞哥在演,我們也演的很辛苦。”
班長還沒跟他說過話,挺緊張的,好像被白嫖了:“你們也來嗎?”
“對,”湛明搭他肩膀:“也請我們吃飯唄。”
“啊這,”班長結巴了:“預算不夠啊,這么幾大桌,到時候催交班費又要罵我了。”
“沒事兒,”湛明下頜朝聞之鷙一點,“他有錢,讓他請客,喜宴嘛。”
時恬:“……”
還喜宴。
視線紛紛轉向聞之鷙。
換成以前湛明當眾編排他,估計一腳就過去了,不過現在聞之鷙心情還不錯,似乎對湛明很欣賞。
“行,我請客。”
湛明越發興奮:“那咱們結個親家,今天當聯姻!”
時恬:“……”
還聯姻。
說說笑笑往校外走,兩個班的球隊成員,人真不少,滿打滿算快三大桌了。
1班的同學以前很少跟他們接觸,總覺得A班的Alpha們特別牛逼,生人勿進,高嶺之花,但聊了幾句發現除了智商高身體素質好長得帥以外,也是一群鐵憨憨。
而班長居然跟蕭危聊一塊兒去了。
蕭危看了眼他的T恤,難得開口:“鋼鐵俠?”
班長:“啊,大佬怎么了?”
蕭危平靜地說:“你穿的是我老公。”
班長:“…………”
聽見背后的對話,時恬都驚著了,拉了拉聞之鷙的手臂小幅度比劃:“聽見沒?蕭危,他居然、是個、宅男!”
聞之鷙低眉:“很奇怪?”
“……”為什么一副再了解不過的表情?
時恬張了張嘴,覺得難以置信,“在我印象中,他比你高冷的多啊。”
聞之鷙嗤了聲:“那是他不喜歡人類。”
“……”
大街上有車駛過去,聞之鷙握著時恬手腕給他帶到身側安全區,偏過臉側,視線收斂了點兒。
“我要是不喜歡你,比他,還高冷。”
“……”
時恬心說,那我還挺榮幸。
*
訂的餐廳在校外不遠,聞之鷙偶爾在這地方吃,餐廳對他的忌諱記的很清楚。
進餐廳坐了兩桌,聞之鷙跟時恬坐一塊兒,在1班的席位。
聞之鷙畢竟是高高在上的宗主,所以和他坐在一起的大伙兒心神不寧,坐立不安,生怕失儀丟臉……不過,大家很快發現,聞之鷙壓根沒關注他們。
——聞之鷙的眼神,就沒從時恬臉上挪開過。
“……”
初冬季節,吃的羊肉湯鍋,湯熬的雪白香濃,旁邊還有清湯羊肉火鍋。聞之鷙夾了片肉,煮好放到時恬碗里,低聲說話:“喝旺仔嗎?”
時恬拎了罐啤酒,“砰”的扯開拉環:“我要喝酒。”
“一會兒還得回學校上晚自習,”聞之鷙看著他,“你確定你要喝?”
時恬有段時間沒喝酒了,饞得很,眼巴巴說:“嗯嗯,我酒量可好了。”
聞之鷙舔唇:“你酒量好個屁。”
“……”
時恬張大眼睛,直直瞪著他,就很不服氣。
記憶里,似乎沒有喝醉在他面前出過丑吧?
……沒有吧!?
因為喝醉了會斷片兒,所以時恬雖然表情越發憤然,但其實很心虛。
聞之鷙指骨扣著啤酒不給他,時恬用力扒拉,他力氣小,感覺啤酒罐被他指尖按得紋絲不動,根本搶不過來。
時恬被氣到了:“你真的不給我嘛?”
聞之鷙:“不給。”
時恬:“那我只能求你了。”
“……”
少年往前趴了點兒,手在桌子底不老實地抓住他手。聞之鷙就今天打一天籃球,已把掌心的繭磨得微硬,牽著其實有一點點扎手。
但莫名讓人覺得安心。
人多眼雜,時恬不好弄的太明顯,就輕輕在他掌心撓了撓。
戲都在手上。撓完,又主動插入五指,指骨相扣,指腹輕輕蹭他勻稱修長的指骨。
他手還挺軟的,蹭了蹭,似乎很疑惑,聞之鷙的堅硬為什么還沒柔軟下來。
“……”
聞之鷙放下了筷子。
他低下頭,看著時恬手里的小動作。
Omega手長的好看,白凈,細長,骨節似乎很窄,所以手指有肉卻不顯臃腫,摸起來特別柔軟。
而且,見摸了聞之鷙的手沒效果,Omega轉移了方向,開始拉扯聞之鷙的衣服角。
但不管私底下動作多繾綣,他表面巍然不動,一副正正經經并沒有蓄意引誘男朋友心軟的模樣。
聞之鷙快笑了,說:“你接著摸。”
時恬用力拽了他兩把。
“摸就摸。”
“嗯,這也算個方法,”
聞之鷙不怎么在意,頓了頓,補充,“但你沒摸對地方。”時恬轉頭看他,頓時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聞之鷙抬手,叫服務員拿了個杯子,放桌沿:“不欺負你,叫老公,叫一聲喝一杯。”
時恬:“……”
“不然Omega喝醉了,我怎么名正言順領回家?”
“……”
第69章 爺不和你看H文
時恬說:“領醉醺醺的Omega回家,不一定就會做那種事情啊。”
“嗯?”聞之鷙偏頭,從兜里掏了根煙點上。
時恬小聲嘀咕:“……明明是你想的齷蹉。”
“嗯,其他人帶回去,不一定做那種事,”聞之鷙說,“但,我會。懂?”
說完,他微俯下身輕輕捏了時恬的指尖,仿佛被電流竄過,泛起一瞬間的麻痹感。
“而且還是,”聞之鷙聲音壓得很低,“會讓我們小甜甜,害怕的那一種。”
時恬:“……”
另一邊,班長開始敬酒,說起這次籃球賽的勝利:“首先,我們要感謝A班大佬的鼎力相助,尤其是聞哥,謝謝謝謝!”
聞之鷙回頭,拿了個玻璃杯,倒了半杯跟他碰了下:“合作愉快。”
班長真沒敢信聞之鷙會賞臉碰杯,一仰頭給啤酒喝到底,發出了“嗚嗚嗚媽媽我出息了”的嗚咽。
“……”
徐猛也大著膽子起身敬酒,聞之鷙居然也很給面子的喝了。
冷酷哥竟然三番兩次禮賢下士?時恬眨了眨眼,回頭:“為什么不讓我喝,你自己喝這么起勁兒?”
聞之鷙掐滅了煙,煙灰缸殘著黑痕,轉目看他:“他們是你好朋友?”
時恬點頭:“嗯?”
聞之鷙把玩著玻璃杯,指骨在剔透玻璃的反射下泛著蒼青的色澤,聲音有點兒漫不經心。
“那在你娘家人面前,總得表現好點兒。”
時恬:“……”
沒在心里嘟噥完,飯桌上有了微微的躁動,時恬看過去,發現張留面紅耳赤的站起來。
前段時間他大馬路上用語言攻擊了聞之鷙,最近擔心受怕總懷疑自己上了暗殺名單,但今天跟聞之鷙一起打球,他似乎都忘了自己是誰,一心一意打球。
——憑借Alpha的記憶力,張留知道聞之鷙沒有忘,只是不計較。
所以張留特別慚愧,他倒了杯沒指望聞之鷙會喝的豆奶,結巴開口:“聞哥,不好意思啊,前兩天的事情,我當時真沒想到……”
反正,他是真沒想到。也沒想到聞之鷙反水站定隊伍后打的特別認真,今天光為他吶喊的“帥!酷!牛逼”都快吵的方圓百里靠助聽器為生了。
聽到聲音,聞之鷙側目看向張留。
張留手都有點兒抖,笑的尷尬,怕聞之鷙給他難堪。
聞之鷙已經撤了酒杯,頓了兩秒,拿過時恬喝奶的杯子,指骨上揚輕輕跟他碰了下:“沒事兒。”
三字泯恩仇。
……張留快撅過去了。
聞之鷙沒什么情緒,對于他的誤解并不在意,甚至……張留并不確定但不得不說,他在聞之鷙眼中看到了某種千絲萬縷類似……父愛???
——字面意思,宗主對子民,處于上位的神性的寬和。
……怕不是錯覺吧?
傳聞中的暴君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張留忐忑坐下。
杯子的豆奶被聞之鷙抿了口,時恬歪著頭,斤斤計較說:“你不是最討厭奶唧唧的東西嗎?”
聞之鷙瞥他,明白他還在為不許喝酒的事賭氣,散漫道:“你不也奶唧唧的。”
頓了頓,“我也沒討厭。”
時恬:“……”
他接著,沒什么廉恥心的補了句:“真香。”
旁邊云蘇看了半天的熱鬧,笑得嘴角和太陽肩并肩:“這也太好磕了叭!”
今天的情侶是主角,所以看他倆嘀咕半天,不知道誰猛地冒了句:“我操,我想起了前兩天的同人!”
本來是順嘴一提,時恬卻莫名緊張,果然,身旁聞之鷙的身影傾落,似乎對這句話很感興趣。
“什么同人文?”
“前幾天班上傳的聞哥你跟甜甜的小H文,當時我們還不知道你倆在一起了,就順手寫的,沒想到還真是!”班長補充了后半句。
聽到H這個字,聞之鷙更感興趣了,微不可查瞥了時恬一眼,像等待著一出好戲。
“讓我也看看。”
“……”
時恬已經開始尷尬了:“有什么好看的,不好好學習,每天搞些有的沒的。”
“就看看,”聞之鷙話里,似乎意有所指,“你是不是玩兒不起?”
時恬:“…………”
熟悉的對話,熟悉的臺詞。
Alpha不僅記憶力好,代入感也很好。
旁邊的班長看清眼色,怔在原地猶豫要不要給,聞之鷙已拿出手機貼著掌心打轉兒,說:“發我。”
“你倆可商量好了?”那邊,湛明已把這文掃了一遍,“嘖,不錯,這文筆,感覺比當初甜哥編排你那本還牛逼。”
“……”
時恬無語。
“是嗎?”聞之鷙更感興趣了,“那我看看,有沒有機會變成現實。”
服務員從旁邊上菜,其他人發完就埋頭吃飯,聊起別的,沒再管這邊的動靜。
時恬在聞之鷙打開文檔前按住手機:“不許看。”
他臉皮薄,就這么幾句話,耳朵有紅的,淚失禁體質搞的眼睛沾點兒濕氣。
聞之鷙抬手順毛似的揉揉他頭發:“不看。”
時恬松了口氣。
但接著,聽見他慢慢開口。
“回去,我們再一起看。”
“……”
*
吃完飯回學校,時間已經很晚了,校門口空蕩蕩沒有別的身影。
班長給羅老師打了個報告,大家接著去操場練球,其實是偷懶不上晚自習的借口。想想,時恬也去了。
他們打球,時恬在旁邊看。
主要還是練習跟聞之鷙的配合,晚上這段飯讓關系熟絡了不少,1班熱情也有所攀升,沒再像白天那樣思維完全不在同一頻道,被大佬拖著走。
放學鈴打響,大家紛紛收拾東西回家。
時恬蹦跶到聞之鷙跟前,在夜色中,肆無忌憚地牽住他的手。
指腹觸碰到的,還是臟臟的、有點兒粗糲的質感。
聞之鷙身上有股汗味兒,自領口散發著,健康又野性的荷爾蒙氣息夾雜著凜冽的信息素。被這樣的味道勾著鼻尖,時恬忍不住就想靠他更近。
“回教室拿作業嗎?我跟你一起,再送你回家。”
聞之鷙到防護網前拿起外套,遞給時恬。
“今晚應該沒作業,直接回去。”時恬接過外套,下午拎礦泉水擦傷的皮膚被吹落的拉鏈拂過,泛起刺痛,他條件反射嘶了一聲。
聞之鷙垂下視線:“傷口,還痛?”
時恬跺了跺腳,痛感很輕微,搖頭說:“還好,不痛。”
傷口很窄,換成聞之鷙體質的愈合速度估計已經沒事兒了。但Omega體質非常嬌弱,雖然時恬不以為意自詡猛男,但經常因為這兒哪兒一點兒傷疼得顛三倒四。
“小廢物,”聞之鷙捏捏他臉,“帶你去拿藥。”
時恬不高興,捏他手指:“醫務室關門了,小廢物不想拿藥。”
他不樂意,聞之鷙耐著性子:“學校外面有藥店,給傷口涂點兒消毒水,免得感染。”
時恬還是搖頭,似乎計較什么:“甜甜去,小廢物不去。”
明白過來他計較這個稱謂,聞之鷙舔了舔唇角,快笑出來了:“好,甜甜去。”
時恬抬頭看了看他。
總感覺也沒做什么,就顯得聞之鷙總特別順著他,還吃虧了一樣。
心里嘀咕兩句,跟他一起到校門口。
校外有不少夜間的飯店,不遠處還有幾間網吧,再拐過一條街是KTV。藥店稍微遠一些,臨近穿過一條大街,時恬懶得走了,說:“你過去吧,我就在這兒等你。”
聞之鷙嗯了聲,他背影穿過馬路,走在路中間點了根煙,身旁縈繞著明明滅滅的煙霧。
時恬裹緊了肩頭的校服,聽到樓上KTV傳來鬼哭狼嚎的歌喉。
“我沒有所謂!你把我灌醉!”
“……”
這一片離學校近,靠著東區的某些紈绔,養活了不少娛樂酒肉行業。時恬冷的跺了跺腳,旁邊傳來幾聲男女的撕扯。
就典型的不太上進的男女,女生快冬天了還穿著短裙,吊帶外套個牛仔,似乎喝的醉醺醺的,滿頭長發披散下來。
時恬往旁邊的角落里稍了稍。
又有男生出來,高大健碩的體型,攬著女生肩頭姿態親密說什么。女生點了根煙,似乎煩他的很,用提的小包砸了他一把,但立刻又被摟了回去。
就在KTV門口,被男性抱在懷里親。
時恬轉移視線,踢了踢路旁的小石子,想起什么,重新抬頭。
女生推開他后撥開了頭發,露出濃妝艷抹的臉,時恬怔了怔,確定是時螢。
感到尷尬,不想讓她看見自己,也不想面對現在的她,時恬轉過身。
背后傳來說話的聲音。
“你們班那個班花還來嗎?這都放學快十分鐘了,操!”
“我約了她,她會來,你別一直問問的我他媽煩得很。”
“你說的啊,她要是不來,今晚就你陪我!”
時螢聲音突然提高了點兒:“那不是來了?”
腳步聲后,響起甜美的女聲:“時螢,這么晚你還不回家?”
一群人腳踩著瓷磚,餓狼見了骨肉頭似的朝她過去:“哎,許薇!”
女聲疑惑道:“你是?”
“我認識你,你怎么會認識我?小美女,交個朋友唄。”
流里流氣的聲音,又沒禮貌,。
時恬沒忍住回頭,叫許薇的女孩兒穿著校服,很文靜也很漂亮。此時似乎感到害怕了,局促著:“我先回家了。”
時螢拉著她胳膊:“回什么家?不是約好放學一起玩會兒嗎?你要走?”
許薇搖頭:“……我,我想回去了,改天。”
男生攔住不讓她走:“別啊,我請客好嗎?吃的喝的都有,直說了吧,我想追你。”
時螢也不耐煩攥她胳膊:“你干嘛你,就喝杯奶茶,他又不會吃了你!”
“不,我不想喝。”
許薇和她就地拉扯起來,受了委屈,嗓音帶著哭腔:“放開我,我要回家了。”
旁邊的男生去哄許薇,手卻直接惡心巴拉的抱上肩頭,形似揩油。
許薇嚇得哭了出來,眼睛通紅,這兒人少,他們就順勢強硬地拉著她往KTV過去。
時恬咬了咬牙。
被惡心到了。
時恬沒再多想,走出樹底陰影,疑惑開口。
“她都說了不想跟你們喝奶茶,還揪著不放,你們是不是有毛病?”
第70章 爺學習撫慰
時恬聲音不大也不小,足夠這群人聽見。
陰影里,時螢轉過臉,看清來者是時恬后,扯著嘴唇笑了一下:“跟你有什么關系?”
“跟我沒什么關系,我就看不慣。”時恬走近,扣住她抓緊許薇的手腕,掰開五指,“你放了你同學,讓她回家。”
時螢臉色倔強,看待時恬,好像看待一只礙眼的瘟神。
被她視線針鋒相對,時恬臉上沒什么表情,接著開口:“然后,你回自己家,別跟一群不三不四的東西胡作非為。”
“你放開我!”
時螢抬起手臂,力道有點兒大,手里的包頓時砸中時恬的鎖骨處,刮開了道血痕。
血痕在白皙的皮膚上很顯眼,時恬指腹蹭了蹭,沒說話,
時螢砸完,出乎意料呆愣在原地,似乎沒想到他這么容易受傷,畏懼地說:“你是不是又可以向聞之鷙告狀了?”
時恬:“什么?”
時螢唇角抿出倔強的弧度:“反正爸爸媽媽已經被你害得很慘了,你現在又來害我?我沒主動找你麻煩,你還裝,裝一副誰都在欺負你的模樣!博取別人同情!”
她拉扯許薇的手放松,時恬先讓女生離開,回頭跟時螢對上視線。
她本來很漂亮的臉,化妝化的換七八糟,還是公主病難改,卻平添了幾分可笑。
時螢比他小一兩歲,以前在宋姮的教導下要么砸破他玻璃,要么往剛洗好的衣裳藏泥巴,再要么給時恬雨傘捅個眼兒,做幼稚的報復的事情。
她小,容易被驅使為刀槍,但并不是持刀者,所以時恬沒多討厭她。
現在,時恬覺得自己還能耐著性子和她講道理,也算是做好事了。
“你應該多聽老師,同學的話。”
時螢:“我做什么關你屁事,你難道還當自己是我哥?”
“確實不關我的事。”時恬算死心了,走了兩步,卻忍不住又回頭,“時螢,別在臭水溝里等死。”
時螢冷冽的眉眼看著他:“什么?”
時恬搖頭:“你要愛惜自己。”
時螢點了根煙,硬邦邦的:“你別假惺惺的。”
時恬抿唇,不再說話,準備走開時背后突然一陣銳痛,漣漪似的,痛楚泛濫到頸間。……操。
時恬直接跪倒在地,視線因突然的充血而眩暈,耳中隱約聽到男聲說話:“這人到底他媽誰啊?小螢,我幫你教訓他。”
時螢面露驚恐,倒退了四五步。
她難以置信看向男生,張嘴:“你瘋了!你是不是瘋了!”
男生混慣了,不以為意:“多大點事兒,花點兒錢就能擺平。”
“擺不平的!”時螢臉色蒼白著搖頭:“我們完了!”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Alpha會因伴侶被傷害會展現出恐怖的攻擊性,但只有時螢清楚,時恬,是聞之鷙的Omega。
……
時恬捂住頸后,摸到一手的潮濕,能感覺到傷口的外翻。
他看向光影深處。
男生手里握著把銀色小刀,弧度鋒利,半收在鞘內,屬于掛在鑰匙鏈上的鬼頭裝飾品。
剛才撕去了一塊皮肉,飲了血,顯得冰冷猙獰。
時恬視線模糊,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快走吧!”
“走什么?這人怎么打不得了?他多管閑事放走許薇我還沒跟他算賬!”
“我操你媽,你個瘋子!所以你就動手了?!”
“……”
初冬的大街上有點兒冷,路燈冷清,有路人注意到這里情況的不對勁兒,頻頻投來視線。
聞之鷙手里拎著小藥袋,隔了點兒距離,看見時恬和一群人在一起說什么,接著,時恬突然跪倒在地。
——幾乎同時,聞之鷙心口泛起刺痛。
信息素之間建立的感應開始發出警報,聞之鷙怔了怔,拔腿朝他跑過去。
Alpha嗅覺近乎恐怖,很快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兒。
是小白花柔軟的花瓣被催打,揉碎,再混著血的味道。
聞之鷙血氣開始上涌,甚至連他都沒意識到,壓抑著的血液沸騰,喧囂,幾乎要沖破血管飛濺而出。
“咚咚咚——”
是心臟過速的劇烈跳動聲,燥熱從耳背泛起,下一秒,聞之鷙掐住剛才男生的脖子,力道收緊,破麻袋似的直接砸向了旁邊的常青樹,帶的花壇滾了幾滾。
“臥草!打人了?!”
“我的天,這信息素——”
周圍變得兵荒馬亂。
幾個沒走的,全被威壓克制,不受控制倒地,幾乎快暈過去。
……
聞之鷙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但他呼吸困難,喉頭滾燙,渾身泛起難以言喻的痛楚。
為了緩解身體的疼痛,他只能用惡狠狠地手段宣泄出來,才能保持能量的轉換。
“咚——”
男生腦袋撞墻時發出一聲脆響,隨后開始厲聲慘叫,但痛楚似乎并不來自于頭部。
他瞪大眼,幾乎瞪出眼球,好像渾身都在痛,痛得像在焚火中皮開肉綻的活人。
*
似乎過了一段時間。
時恬從剛才的痛楚中緩過神兒。
周圍漆黑、高壓、危機四伏,好像一個人行走在被永夜籠罩的荒原,視野中荊棘錯生,鋒芒畢露,每一枚尖刺都鮮血淋漓。
這么絕望,又這么恐怖。
但時恬認出聞之鷙的信息素,喊了聲:“……聞哥。”
下一秒,他被用力抱進了溫熱的懷里。
血腥味變得污濁,聞之鷙口中的呼吸躁烈又狂熱,聲音發顫:“甜甜?”
時恬怔了怔,隨后,意識到聞之鷙信息素失控了。
抬頭正好能看見他的臉,眸底漆黑,膚色貼著冷汗,但這次卻沒將自己抓撓出傷口。
他繃緊的手指仿佛在鮮血中浸泡過,但并沒有傷口。
他傷害的全是別人,不再是他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時恬脊背變得僵硬,轉眸,看見剛才的男生倒在血泊中。
而時螢縮在角落不斷發出尖叫,用手撕扯頭發,將臉抓撓的流血不止,仿佛瘋魔。
——精神創傷。
時恬張了張嘴,聞之鷙呼吸困難,身體的高溫達到了讓人害怕的程度。
一如獵豹在捕捉獵物時心臟會達到驚人的每分鐘250下,短暫展露核爆般的爆發力,卻同時面臨生命危險一樣。
聞之鷙暴戾的信息素劇烈運作,將他的攻擊性在一瞬間拉到巔峰——但過速運作也會對他身體造成致命傷害。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
聞之鷙現在出現了脫水,呼吸困難,胸痛,意識模糊,甚至肌肉抽搐等癥狀。
“聞哥?”時恬聲音啞了,抱住他。
聞之鷙應了聲:“嗯。”
時恬聲音哽咽了:“聞哥……”
周圍驚叫紛亂。
凡是進入聞之鷙信息素范圍的人,全像時螢一樣,信息素經由呼吸道進入大腦控制中樞神經,開始發瘋發狂,甚至有人直接倒地暈了過去。
更不遠處,有人在拍視頻。
有人在報警。
有人在尖叫。
……
時恬手臂環過他肩膀,抱住,輕輕抵著他發燒的額頭。
這就是聞之鷙的病因。
如果不對他的信息素進行安撫,也就是成分稀釋,高速運作超出了身體負荷,他可能會心源性猝死。
又或者傷害自己的身體,類似上次咬破血管后很久才被發現,失血過多而死。
時恬試探地擁抱他,全部摟入懷里,輕輕親了親他耳側。
怎么去安撫他的情緒,安撫暴虐的信息素,似乎沒有具體的方法。
時恬只能盡力摸索。
*
應慕懷很快趕了過來。
雖然前幾天聞之鷙在醫院通過了測試,但他并不放心,暫時沒有離開。
他發現,談戀愛后聞之鷙的信息素失控次數比以前頻繁還激烈的多,他早在考慮,時恬或許不止是他的撫慰劑,也是誘發劑。
應慕懷趕到后,看見時恬頸后的傷口,試圖把他從聞之鷙懷里分出來。沒想到聞之鷙激動得很,唇口尖銳的牙齒,逮著他手背用力咬了下去。
“……”應慕懷湊近,輕聲喊,“崽崽,爸爸來了。”
聞之鷙意識模糊,聞到他的味道后放松了一點兒,但還是沒松開。就像猛獸遇到危險后會下意識將幼崽護在背后,Alpha過于強烈的自我保護導致他不肯相信任何人。
應慕懷附聲:“你先把你男朋友給我,我帶他去療傷,可以嗎?”
柔和的聲線,幾乎讓人不敢相信出自他之口。
聞之鷙:“不給。”
應慕懷耐著性子:“給我,他受傷了。”
聞之鷙:“不給。”
應慕懷舔了舔唇,探過手臂開始擰他的指骨,聞之鷙被激怒后反手遮擋,放下時恬,當街跟他比劃起來。
應慕懷雖然身高腿長,但這兩年揍他已經感到吃力了。但聞之鷙現在進入了疲軟期,應慕懷很快反手剪住他雙臂給他推到救護車里,旁邊醫生見狀,飛快給時恬扛了進去。
聞之鷙挨著病床后就冷靜了不少,看向應慕懷的視線變得清明,然后伸出了手。
他指骨布滿斑駁的挫傷,愈合后又撕裂,撕裂又愈合,一層覆蓋一層。
應慕懷盯著他,心里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
聞之鷙才幾歲時,就經常把手咬的全是傷口,因為疼痛難忍。
后來頭痛,又抓裂了耳側的皮膚。
之所以……他會把自己弄的遍體鱗傷,后來應慕懷問他,為什么。
聞之鷙說,他不想傷害別的小朋友。
但是,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