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訂婚宴上。
季臨正在忙著招呼到場的賓客和記者,為了把這份感情營銷成利益,季臨煞費苦心,就差現實趕制一本異國戀日記出來,記錄他等待這五年的寂寞與煎熬。
坐在主桌的沈誠輝看著屏幕后剪輯視頻,笑得一臉得意,真欣慰和討人厭的前妻生下的種,總算能賣個好價格了。
季臨在臺上眉開眼笑,聽著狐朋狗友恭維的話,內心舒暢無比。
今天這場訂婚后,他就能和沈鶴州死死綁在一起,任憑季延再怎么使勁,該是他的,早晚都會屬于他。
正在這時,季昆泰的助理在會場找了一圈,沒看見季昆泰人在哪里,才快步奔向了季臨的身邊。
季臨擰緊眉心,壓低聲音道:“你跑上來干什么,今天是我訂婚的大日子,有什么事,等今天后再解決。”
“季少,之前你和沈家合作的房地產項目,建筑材料出問題了,現在相關部門的人正在現場……”
季臨大腦轟的一聲炸開了。
這個項目是為了和沈鶴州訂婚,才跟沈誠輝簽下的合作項目,當時看著那塊地發展不錯,誰想到會出那么大的事情。
他正想下臺找沈誠輝當場質問,可訂婚儀式就要開始了,現場來了那么多媒體,一不小心被他們聽了去,不得出大事。
“嘖,把今天的幾個大V請進來做直播,重點就朝著同性戀愛侶,長跑戀愛十二年,修成正果去營銷,你們盯好有關建材的事情,有點苗頭就把它按下來,等訂婚結束后我會處理。”
“是,季少。”
有了季臨的首肯,網紅那一桌已經有人打開了直播。
彈幕上都是對這場訂婚的艷羨,還有人說訂婚都弄成這樣,結婚該有多壯觀。
季臨的人也請了水軍在各處帶他深情的營銷,就連那款樣式一般的真愛戒指都被營銷成了兩個人在雙方家長不同意,偷偷買了便宜的對戒,現在的真愛戒指,就是按著當時那款戒指加入屬于他們十三年愛情長跑的精力去設計的。
【KSWL:我也想有個人等我那么多年,不過聽說沈鶴州長得不好看】
【一只小喵咪跳跳跳:我在現場,雖然只放出了那個人的半身照和背影,但就那身材,那手指,我敢肯定是個美人。】
彈幕上的討論度到達高峰,其中還夾雜著兩條罵炒作戀愛的。
沈鶴州戴著耳機,看視頻里的實況轉播。
對于這場直播他并不意外,沈家房地產項目用劣質材料,是他進入沈氏后發現的,當初的目的是挽回外公的公司,他趕忙把這批有問題的材料給換了。
這一世他沒有回公司,沈誠輝還是那個仗著自己有點小聰明,就從這些重要地方謀取利益的蠢貨。
沈鶴州借著對上一世的記憶,提前舉報了沈氏和季氏合作的地產項目有問題,季臨在收到消息后,第一反應必然是先用目前熱度最高的消息,把可能會產生的負面新聞給壓住。
他還是太了解季臨了。
就像是一次次用季延激季臨,讓季臨想到把營銷策略加入訂婚中,讓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得到最大的利益。
一方面證明自己的能力,一方面捆綁住他。
只可惜……
視頻直播里,季臨臉上的表情明顯慌了,估摸是知道了他不在化妝間,已經派人去找了。
沈鶴州正在辦理著值機。
“你也在關注這場訂婚啊?”
沈鶴州臉上戴著口罩,聽見身后有小女生問時,他彎起眉眼,柔聲道:“是啊,季家把訂婚鬧那么大,看著就有意思。”
“我想季家公子一定是愛慘了沈少了。”
旁邊的人也一臉甜蜜地起哄:“是啊是啊,季少說要和媒體聊聊他和沈鶴州這些年的感情,快聽,快聽,說不準比小說還精彩。”
沈鶴州笑了笑。
確實精彩。
上輩子那場訂婚也很精彩。
他現在都記得自己穿著一身素白的西裝站在臺上,季臨拿過一旁的話筒,開口的第一句話,可沒有今天站在臺上談起這段感情時這副故作情深的模樣。
“今天讓諸位來這里,就想讓大家看看他沈鶴州到底做了多少惡事,又是怎么迫害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的。”
說著后面的視頻里放著季臨準備好的罪證。
他一張張放著,一張張講解著,讓現場的人知道沈鶴州怎樣的歹毒。
“是你插入了我和小辛之間,沈鶴州!小辛因為你自殺的時候,你晚上睡得著嗎?我的小辛還躺在ICU,你為什么能好好地站在這里!該死的是你!”
……
“你媽是因為仗著自己有錢,一直欺辱沈叔叔才讓他們的婚姻變成這樣的,沈叔叔一直都喜歡陳阿姨,是老賀總有權勢逼迫,沈叔叔才無奈放手的,老賀總和你母親的下場是自作自受。”
“我知道了,你們賀家人身體里流著一樣的血,所以才一樣的惡毒。”
當時打季臨了吧!
一向在外人面前溫和有禮的沈鶴州,抄起旁邊的石膏花瓶砸在了季臨的頭上。
被帶走拘留了七天。
而他買通狗仔追車造成沈家夫婦死亡的事情,因為缺少證據,沒辦法將他定罪。
不過沈覃辛是明星,季臨爆出這些事情后,所有人都在謾罵賀家,就連沈鶴州回家,都被沈覃辛的腦殘粉堵住,對方手上拿著一把小臂長的西瓜刀,要不是他身手不錯,差點就死在樓道里。
系統說得對,如果不是被逼得無可奈何,他不會做財產轉移逃往國外生活。
明明他都已經拿到了外公留下的公司,明明那對狗男女也已經死了,甚至連沈覃辛瘋了,他都沒有趕盡殺絕,給這個好弟弟安排了最好的療養院。
可在他看來一直以來最忠誠的那條狗,為什么要轉身咬他一口。
沈鶴州坐在VIP廳看著這場滑稽的直播。
季臨既然希望用輿論造勢,喜歡營銷,喜歡熱鬧,那就讓季臨喜歡的這些東西,也回過頭來狠狠咬他一口吧!
“從高中起我就喜歡他,追了他很長時間了,沒想到大學畢業那年他好不容易同意跟我在一起,又因為工作原因,異國戀了五年,他現在回來了,我會用我的一切證明,我對他的愛從來沒變過。”
有記者舉起了手中的話筒:“季少,那么請你回應下,對于目前熱搜上小模特拿出聊天記錄和X愛視頻,石錘你多次出軌,也是因為很愛沈少嗎?”
“什……什么?”
“季少是不是早就與沈先生貌合神離了,兩個人的訂婚只不過是推廣該公司旗下的飾品,刻意炒作。”
“聽聞季少和沈先生早就分手了,不久前兩個人還在店里大打出手,是不是有這回事?”
“季少,這五年都是依靠和別人發生關系來懷念沈先生的嗎?”
季臨被一個個疑問砸得不知道說什么。
這個時候季臨的狐朋狗友才上來給他看了現在的熱搜,他和多人發生關系的視頻被放到了網上,視頻里能明顯看到季臨的臉和那些被打了馬賽克,卻能從體型看出不是同一個人的小O。
對方還特意寫了一篇小作文來控訴季臨的渣男行徑。
季臨假深情真放蕩的消息,也立刻登上熱搜榜首。
一夜之間季臨和沈家一起營銷的真愛戒指成了笑話,季臨用來凹深情人設的個人賬號,被網友沖得不成樣子。
還有知情人士爆料,在事發后,看見沈鶴州絕望離開現場,才、終止了訂婚。底下很多吃瓜網友,都在心疼沈鶴州,以為真有人等了自己五年,一回國就想和愛人在一起一輩子,誰想到這根黃瓜早就爛了。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現在的訂婚儀式上,還不清楚所有事情的季臨活像是個小丑一樣,在他自己一手策劃好的聚光燈下。
“為什么沈先生一直都沒有出現,是不是沈先生看到你在異國戀五年中混亂的情事。”
季臨說話已經開始結結巴巴了:“不……不是,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都是污蔑……”
沈鶴州看著直播里季臨頭冒冷汗又解釋不清楚的樣子就覺得有趣。
算算時間,他也該給沈覃辛打電話了。
他撥過去是一個新的電話號,剛開口叫了一聲小辛,沈覃辛就開口苛責道:“哥,你現在去哪了,熱搜上的事情你也信,你和季臨那么多年的感情,不至于相信外人的話吧……”
“我信啊。”
“哥,季臨是真的喜歡你的,他絕對不可能……”
不等沈覃辛把話說完,沈鶴州忽而笑了:“我找人給他寫的小作文,我怎么會不信呢。”
“沈鶴州!”
“先別急著譴責我,季臨現在這樣,要是沒有人肯幫他,他說不清楚的,到時候這次訂婚所有的損失,都會落在季臨身上,你舍得嗎?”
說完,不等沈覃辛那邊開口,沈鶴州掛斷了電話。
在看直播時,那個一點就燃的蠢弟弟,果然上去給季臨解釋。
“我哥哥是因為突發疾病所以才不能到現場,請各位不要做太多無謂的猜測,我一直和季臨都是很好的朋友,熱搜上的事情絕對是子虛烏有的污蔑。”
沈鶴州看著沈覃辛在手機里賣力解釋的模樣,嘴里發出了啪的一聲響。
原本放著他半身照的屏幕,突然放出了沈覃辛和季臨在一起廝混的視頻。
“是不是你說了我們上床的事情……”
“不是我,我自己都覺得對不起我哥,我怎么會把這些事情告訴他。”
兩個人在走廊上擁抱親吻,撕咬著彼此的唇。
沈覃辛在季臨攻城略地的親吻下快要窒息的模樣,每一幕都是重頭戲。
手機滴滴響了兩聲,琳茜發了的短信-
再過一會就會有人到現場帶走劣質兼職材料的涉事人員,這一次季臨是不可能再翻身了。
沈鶴州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回道:-
我快要上飛機了,回來請你吃頓好的-
好啊,我要吃那家粵菜私廚的外賣-
對方已經開啟飛行模式,你的短信內容對方將無法接收。
正在會場看戲的琳茜氣得將手機往桌上一丟,無聲地吐槽著沈鶴州這只狐貍。
機場。
空姐帶著他從VIP通道上了飛機。
“先生飛機就要起飛了,請將你的手機關機或調成飛行模式。”
沈鶴州淺笑點頭:“稍等。”
關機前,他用一個陌生號碼給季臨發道:“季少,訂婚快樂^_^”
只可惜現在去處理劣質建材的季臨,應該是沒辦法第一時間看到他的祝福了。
第28章
剛到目的地,沈鶴州就發來了琳茜的報喜電話,房地產用劣質建筑材料的事情鬧得很大,季家的應對方案是把沈家推出來,沈誠輝苦心謀劃了那么久才到手的公司,將面臨破產。
當初陪著沈誠輝一起反咬了老賀總的那條狗,而今握著沈氏的一半股份,就像是甩不掉的燙手山芋,最后只能和沈誠輝一家人共沉淪。
“季昆泰被停職了,季臨也被趕出公司了,聽說是董事會一致決定的,以后季昆泰很難再在季家有話語權。”
“沈誠輝和小三合謀殺害發妻非法取得岳父公司的消息放出去了嗎?”
琳茜:“我辦事你放心,不過那么多年你都沒能找到關鍵性證據,事情發酵起來,能讓那對狗男女定罪嗎?”
答案是不能。
所以上一輩子的他暴露了這兩人的位置,讓那些想要挖出頭榜頭條的八卦記者,像是蠅蟲一樣跟著他們的臭味走,在他們精疲力竭的時候,安排了另一批人在高速上夾擊,最終造成了那對狗男女車毀人亡的結局。
說起來當時還是得感謝季延的,如果不是季延通關系,讓他能提前出國,就季臨誓要為他小情人報仇雪恨的架勢,說不定還真能挖出點什么。
沈鶴州道:“沈誠輝現在挺難的,給他點希望。資金方面一時半會很難周轉,讓他認識幾個高利貸吧,狠點的。”
畢竟他要的是沈誠輝家破人亡。
“我會安排,之前查到沈誠輝在外面找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小三,肚子里孩子都快生了。”
沈鶴州:“挺好的,沈覃辛馬上就要多一個弟弟了。”
琳茜:“要不要現在就讓陳淑知道?”
沈鶴州:“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沈誠輝借下高利貸后,讓高利貸騷擾陳淑和沈覃辛一陣子,再發給她。”
不知不覺,沈鶴州已經在和琳茜通話的過程中走到了大廳,他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時間,似乎在等著誰。
他又囑咐了琳茜兩句后,掛斷了電話。
“鶴州。”
聽到身后有人叫他名字,他回過身看著匆匆趕來的季延淺笑著揮了揮手。
季延鼻尖凍得泛紅,沒人知道他在機場大廳等了多久。
“真巧,在這里都能遇到小季總。”
“我看見了你帶來的行李……”
沈鶴州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對著季延抱歉地笑了笑,走到一旁接電話:“對,我已經到了,我是非常有誠意和老師合作的,行,那我們先見面,接下來的事再細談。”
不多時,一個穿著干練的短發女人快步來到了沈鶴州跟前。
看見季延時,她眼中流露出詫異。
“季總和沈總認識嗎?”
不等季延開口,沈鶴州淺笑道:“之前合作過。”
季延想說的話哽住了,他眼角余光看向沈鶴州,心口宛若被人刨空了一塊,卻沒有再多說什么。
“哦,這樣啊!我開車來了,剛好送二位一起回酒店吧。”
在車上沈鶴州偶爾會和負責來接應他的助理聊起合作的事情,再三表明了自己的誠意。
季延坐在一旁,眼神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了沈鶴州的臉上,那種又難受,又避不開沈鶴州身上帶來的吸引力的感覺拉扯著他。
直到助理離開,沈鶴州回過頭見季延還在電梯口等他,他彎起唇角,朝著季延的方向揮了揮手,臉上的笑從容而淡定。
“抱歉啊,這次和小季總是競爭對手了。”
季延垂下眼簾:“計劃了很久?”
“季家現在公眾形象受到了影響,以我對這位老師的了解,他很反感營銷,更想和踏踏實實做項目的公司合作,小季總這次是沒機會了。”
眼前的人,讓季延有些分不清,是現在志酬意滿的樣子是真實的沈鶴州,還是那個住在同一個屋檐下能把自己喝得爛醉如泥后跟自己說真心話的,才是真實的沈鶴州。
他愛的人身上總是套著層層面具,當他以為已經觸摸到那顆柔軟的心時,才發現那也許還是沈鶴州的假面。
“小季總生氣了?我是利用了你,但也為你爭取了不少好處,季昆泰兩個大失誤,讓公司損失慘重,還因此丟了目前季家最好看的合作,小季總回國就可以罷免季昆泰,進行一輪換血,以小季總的能力,季昆泰父子這輩子都沒有翻身的可能。”
沈鶴州上前為季延整理脖子上的領帶:“我身為整件事情的操盤手,多占幾分利合情合理,還希望小季總看清局面,別被那些小孩子家的情愛所影響,以后我們還得多多合作。”
季延心里落了一拍,想要抓住沈鶴州的手,又沒有力氣。
沉默了許久,他頷首道:“好。”
說話的聲音不知道什么時候啞的,眼底是無法遮掩的落寞。
沈鶴州反而落落大方地握住了他的手:“預祝未來合作愉快。”
兩人一起上了電梯后,沈鶴州就回了房間。
季延把沈鶴州的行李拿過來時,沈鶴州正在和琳茜打著電話,處理著明天談合作要加的具體細節。
他見到季延進屋,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即又拿起筆和紙記明天合作的具體注意事項。
季延想要開口說些什么,看著沈鶴州忙碌的背影,喉嚨像被什么給堵住了,他無聲地張了張嘴,最后放輕了腳步從房間里退了出去。
“要記錄那么多東西嗎?”
“準備充分一點,能給老師留給好印象,要是能拿到這次的新科技,對于我們公司往后的發展很重要。”
琳茜:“那個,小季總他……知道你撬了季家的合作嗎?”
“知道,有什么問題嗎?”
“你之前一直用他刺激季臨,讓季臨闖了大禍,現在又挖季家的墻角會不會太好。”
沈鶴州輕笑:“這中間有關系嗎?季家形象受損,這邊不可能再選擇季家,難道我就該看在和季延的情分下,把這次的機會拱手讓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覺得小季總對你的心挺真的,你一點緩沖都沒給小季總留,會不會太傷人了點。”
沈鶴州垂下眼簾,轉動著手中的炭素筆:“琳茜如果你把感情放在實際的利益之上,我想我該重新評估一下你適不適合做公司有決策權的高層了……”
“我的錯,我的錯,我們繼續談明天的具體事宜。”
下飛機后,沈鶴州還能梳理合同案,梳理到凌晨四點,琳茜掛電話時,都不由佩服沈鶴州的身體素質,從準備訂婚時給季臨的驚喜,再到馬不停蹄地跑到國外撬季家目前最看好的工作。
中間連一口氣都沒有喘,關于合作書的大致內容,也是沈鶴州在飛機上準備好的,之后更是花了大量時間修改和完善。
等一切處理好時,離跟要洽談合作的老師見面的時間還有五個小時。
沈鶴州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身體往床上一倒,眼神仍盯著電腦屏幕,在順明天談合作時應該怎么用語言吸引對方的注意力。
他目前在拼的只是一個剛起步不久的小公司。
雖然之前談下來的幾個合作案都完成得很好,但和大公司相比存在著劣勢,如果不準備充分拿出讓對方亮眼的實力來,很難成為最后的贏家。
系統陪在沈鶴州身邊,看了一眼時間,圓滾滾的身體飛到沈鶴州耳邊趴好。
“宿主。”
沈鶴州淡淡瞥了一眼系統,繼續梳理著明天該怎么說。
“早點休息,別把身體給熬壞了。”
他微愣,本以為系統又要開始跟他強調,不改變劇情,按照原有的發展規矩,你就會怎么怎么樣……
突如其來的關心倒出乎了他的預料。
“我現在挺開心的,這些事每一件都做得很開心,我努力的一切,誰都別想奪走。”
他深吸了一口氣,合上了面前的筆記本電腦。
再收獲成功的果實時,他第一次發覺,重新活一遍也很好。
第二天的合作談得很順利。
就連助理送沈鶴州出去的時候,都說老師很久沒那么開心過了。
“老師說改天請沈總到家里喝酒,你很明白他的一些想法,他感覺自己像是遇到了知音。”
沈鶴州臉上掛著禮貌溫柔的笑容,這副溫順謙和的模樣很難不惹人喜歡。
就連站在外面等的季延都不得不承認,沈鶴州很擅長吸引別人的目光,畢竟他不只能給別人留下深刻的影響,就連自己都無法清醒……
沈鶴州淺笑:“小季總在等我。”
“你來這邊不方便,我助理開了車,不介意話,我送你回酒店。”
沈鶴州搖了搖頭:“也好,省得走回去了。”
他確實是累了,這段時間都沒好好睡過。
剛上車沒一會,他便倚著車門睡著了。
車窗外透進來的陽光灑在他烏青的眼底,季延伸手想要觸碰,又在臨近沈鶴州臉頰時緩緩收攏了掌心。
沈鶴州睡得很熟,明明剛撬了季家的合作案,卻不妨礙他安心地睡在自己身邊。
“你是真沒有心。”
季延自嘲地笑了笑,脫下身上的風衣蓋在了沈鶴州的身上。
前面開車的助理,抬眸看了一眼后視鏡,一時間都快以為沈鶴州剛才舌燦爛花在眾多競爭者中搶走季家合作是自己的幻覺。
不然,為什么這兩人還能相處融洽。
第29章
回酒店后,兩人就到了各自的房間內休息。
再過三天還有一場酒會,季延原本應該在這次的合同塵埃落定后回國,可既然收到了邀請函,就不得不再在這里待上一段時間。
同住酒店的一層樓兩個人卻沒什么交集。
沈鶴州倒也不指望著能與季延還能維持曾經的關系,季家這次的風波后,兩人往后的交流多半往后只會是商業上簡單的往來。
合作談下來后,后續的工作事宜交給留在這里的三天,除了在酒店里睡覺,就是偶爾看看電視節目,有時看著手機也想過要不要主動聯系季延,但轉念一想,兩個人的關系停在這里也未必是壞事。
酒會當天。
沈鶴州去找了一家西服店挑了一套正裝,下午叫了一輛車將他送到酒會樓下。
走進酒會大廳內,就是舉著手中的酒杯,與一個個陌生的面孔寒暄應酬。
剛談下合作的老師,對沈鶴州很是喜歡,拉著他在這場酒會中認識了不少的新面孔,在路過季延時,連打個招呼的時間都沒有就被人拉往了別處。
直到酒會到了尾聲,沈鶴州才得以找了安靜的地方坐下來喘一口氣。
他坐在靠近露臺的椅子上,揉著喝得有些發暈的腦袋,心中暗自慶幸著酒會開始前吃了解酒藥,不然就今天這場應酬喝下了的酒水,怕是要失態了。
“季先生,季先生醒醒……”
“怎么辦?季先生今天助理有過來嗎?”
“小季總我熟,我送他回去吧……”
聽見后面的談話,沈鶴州站起身來,從他站的位置一眼望過去,只能看見季延的衣角。
兩個侍應面露難色,那人不等侍應同意,伸手就要把醉酒的季延扶起來。
這人沈鶴州在國外工作的幾年,聽過這人的惡名,之前的一次酒會上見過,對方看他喝不醉,還想著往他酒杯里下藥。
別人頭里長的是腦子,他腦子j蟲盤旋,什么都敢碰。
沈鶴州起身攔住了對方的去路。
“沈先生,好久不見,比起上次見你的時候,更有魅力了。”
沈鶴州淺笑:“多謝夸獎。”
“要是沈先生沒什么事的話,我要先帶小季總去休息了。”
“亞爾曼先生,可是你替我送喝醉的男朋友回去,怕是不太好。”沈鶴州彎起唇角,把喝醉的季延拉到了懷中。
亞爾曼雙眼微瞇,臉上多了獵物被人搶走的不悅:“我聽說沈先生剛和季總的侄子取消訂婚。”
沈鶴州淺笑:“及時止損,換條大船攀讓亞爾曼先生嫉妒了嗎?”
亞爾曼眼看著獵物從自己眼前溜走,心有不甘,卻也沒辦法強求。
他敢做這種事情,無法就覺得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再者大家都是要臉面的人,事發誰也做不到揪著這件事不放,到時借著對方喝醉,說是對方喝醉酒后你情我愿發生的關系,最終也只能不了了之。
看著亞爾曼識相地退開,沈鶴州攙著東倒西歪的季延走出了酒會。
沈鶴州孤身一人來到國外談合同,沒有司機,沒有助理。
身邊多了季延這個不省人事的醉鬼,一時半會還不知道怎么回去。
沈鶴州扶著季延在街邊坐下,扶著一個醉鬼到處走動,相仿的身高和身材,讓他額間沁出了一層細汗。
他蹲在季延身邊,伸手去摸季延身上的手機,手剛搭上了季延的胸口,就被季延一把拍開。
“喝成這樣還知道不能讓人碰你,小季總自我防御機制還挺好的。”
季延雙眼拉開了一條縫,愣愣地盯著沈鶴州,眼底流露出了幾分落寞。
“為什么還會夢見你。”
他頭靠著身后的墻壁,形容頹廢:“為什么就是忘不了……”
沈鶴州輕嘆了一口氣:“沈鶴州嗎?”
季延聽見這三個字渾身微微一顫,落寞的神情下,一雙眼又黯淡了幾分。
沈鶴州看季延這副模樣,干脆在季延身邊坐下,他看了看表上的時間,九點半,他沒什么事,在這里陪季延坐在酒醒,也不成問題。
“時間一長就能忘掉了。”
“忘不掉,一直都忘不掉。”季延用力捶著自己的腦袋,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對勁。
沈鶴州趕忙把季延的手拉開,沒想到時常冷著張臉的小季總,竟然哭了。
眼淚浸濕了季延的臉頰,季延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偏過頭默默掉著眼淚珠。
沈鶴州活了兩世,都沒見過小季總的眼淚,一時間慌了起來,急忙用手去擦小季總臉上的淚水。
“不哭了,沈鶴州是壞東西,等回去我幫你打他。”順口說出這句話時,他自己都愣了一下,手上的動作愣了片刻,又輕輕揉了兩下季延的眼底:“不哭了,乖。”
季延醉得厲害,抓住沈鶴州的手,在開口說話時,連聲音都變得哽咽了:“不準。”
“不準什么?”
“不準打他。”
沈鶴州無奈地笑道:“他都對你不好,你還護著他做什么?”
季延緊抿著雙唇不再說話。
正在這時,響起了幾聲響雷,這時沈鶴州才感覺到周圍的空氣漸漸變得寒涼。
到時候季延還沒能醒酒,兩人怕都要在即將要下的這場大雨里淪為落湯雞。
他擦了擦季延臉上未干的淚痕:“要回去了。”
季延嗯了一聲。
他在季延面前蹲下,半拉半哄地讓季延雙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才把人從地上背了起來。
季延帶著酒氣的薄唇貼近了他的頸邊,嘴里呼出灼熱的氣息不斷掃過他脖頸。
他不適地歪著脖子用頭發蹭了兩下季延的腦袋,試圖讓季延挪了個方向,沒想到季延被蹭了兩下后,頭埋在他的側頸上蹭了兩下,灼熱的唇瓣在不自覺中吻上了他的后頸。
他渾身一僵,在原地愣了兩秒后,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忍著這種不適感繼續往前。
“沈鶴州他什么都不想欠我,一點聯系都不愿意留。”
他聽著季延的醉話,柔聲回道:“他搶了你的合作,是一點情面都不留,以后別再喜歡他了……”
季延頭埋入他的側頸,他只感覺到側頸涌上一陣被水滴浸濕,他抬起頭本以為是下雨了,沒想到是小季總倚在他背上哭了。
“那六千萬的收益現在打給我是什么意思,沒用了就可以一腳踹掉嗎?”
季延說著雙臂摟住了沈鶴州的脖頸,沈鶴州差點被他結實的手臂給卡得喘不過氣來,只能用手拍了兩下季延的手背,掐在脖頸上的窒息感才慢慢地消退。
“什么六千萬的收益?”
季延現在根本沒辦法正常回答問題:“我向他走了很多步,他一步都不肯回應我,還要劃清界限……”
沈鶴州之前都在處理沈家和季臨的訂婚,簽下來的項目,只會看看重要的決策,重要的事情已經是琳茜去對接。
六千萬他從拿到手,就當作了季延的投資,雖然不能給季延分很多利益,但合同上寫的數額也絕不差。等到項目收成,必然是要按照合同上的數額,把季延應得的利益結清。
可季延哭得很傷心,特別在提起這件事后,哭得像是在沈鶴州背上下起了一場大雨。
“他不好,小季總不要喜歡他了。”
季延靠著沈鶴州的肩膀,止不住的眼淚浸濕了他的肩膀:“我已經喜歡了他很久了。”
“他絕情,你就要冷淡應對,不能讓這種惡人拿捏你。”
季延捂住伸手捂住了沈鶴州的鼻子:“張助,你今天嘴有點腫。”
沈鶴州感覺到季延的鼻尖上按來按去,雙手正鉤著季延的雙腿,都沒辦法將季延這雙不安分的手給揮開。
這小季總醉了后,不僅是個哭包,手也不安分。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辦,張助,我喜歡他,向他走了九十九步,他一步都不肯走向我。”
季延說到這里苦澀地笑了笑:“他也看不起我的身份對吧,所有人都會說我爸臨老入花叢,一把年紀了,還生下一個比自己兒子小二十二歲的小孽種,他也覺得我很惡心對吧……”
“沒有,要是有,你當時快死在雜物間里我就不會救你。”
季延低聲道:“那為什么不喜歡我。”
“因為沈鶴州沒有心。”
季延頭埋進了沈鶴州的頸窩,淚已經止住了,臉頰卻還是濕潤的。
他搭在沈鶴州鼻尖上的手,下落到了沈鶴州的心口。
“為我長一顆好不好。”
聲音帶著哽咽和哀求,大概只有醉得迷糊了,才能把心里話宣之于口。
沈鶴州無奈地合上眼睛:“小季總,你喝醉了。”
“為我長一顆好不好……”
回答他只有夜里蕭瑟的風,和立在道路兩旁不再明亮的燈。
季延好像又哭了,天空飄起了雨點,與背后人的眼淚混在了一起,讓沈鶴州都分不清落在頸邊的淚水還是雨水。
他很想伸手幫季延擦去臉上的淚水,可惜雙手一動彈,季延就會從他背上跌下去。
沉默了很久,沈鶴州才低聲道:“季延你很好,沈鶴州的心太冷了,別去捂他了。”
背上已經沒有了回應,雨還在下,他縮進一處屋檐下把季延放下,看著已經睡著的季延,他擦了擦季延臉上的淚痕后,脫下西裝外套擋在了季延的頭頂。
第30章
那場雨下了很久。
中途季延已經酒喝了太多,吐了一會,胃里除了酒水沒什么東西,大概是晚上的酒會小季總一直在解酒消愁,所以才不知不覺喝了那么多酒。
等雨停了,沈鶴州用西裝外套擦拭掉地上的嘔吐物,才背著季延回到了酒店。
白色襯衫被雨淋濕了大片,身上還沾染著季延的酒味。
他脫下襯衫,丟在一旁,準備了一塊熱毛巾為季延擦拭身上。
“真該把你哭的樣子給錄下來。”
床上的人吐過后一直昏昏沉沉地睡著,不會再給他任何回應,他又拿了一塊熱毛巾為季延擦了擦臉,才去浴室里清洗殘留在身上的酒味。
出來時,季延還在睡著。
他手搭上門把,本想絕情一點,可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面色蒼白的季延又不忍心了起來。
猶豫再三后,他在季延旁邊睡下。
要是季延半夜有什么不舒服的,他在旁邊也能聽見動靜。
他伸手撥了撥季延額間的劉海:“你今晚哭成這樣,明天眼睛都得腫了。”
季延難受地哼了兩聲。
他戳了戳季延的臉頰:“還讓我不許喝多,小季總醉在那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不怕被壞人給帶走。”
季延突然翻了個身,大半個身體壓進了他的懷里。
他身體僵了一下,看著那靠近自己的眉眼,指尖輕輕劃過季延眉眼。
不多時像是拿季延沒有辦法般無奈地笑了笑,任由季延像樹袋熊一樣摟著他睡了一夜。
第二天,季延的助理打開門時,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床上的兩人。
他差點叫出了聲,幸虧手更快,先一步捂住了自己的嘴。
沈鶴州休息好的時候,睡眠較淺,聽見有動靜,他雙眼懶洋洋地拉開了一條縫。
張助對上沈鶴州的雙眼時渾身一僵,看向沈鶴州時,滿臉寫著我會不會被殺人滅口的恐慌:“沈總……”
沈鶴州頷首,將酸麻的胳膊從季延的懷中抽了出來:“嗯,既然你來了,小季總這邊就麻煩你來照顧了。”
沈鶴州穿著浴袍坐起身來,打了個電話:“好的,那就約在約克咖啡廳見,具體的事,到了我們再詳談。”
“沈總要走了。”
沈鶴州點了點頭,走到門口時,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下腳步道:“別告訴季延昨晚是我帶他回來的,就說是你開車去接的他。”
張助笑著點點頭。
就算沈鶴州不交代,他也不想說,這兩天看著小季總受了情傷的模樣,他跟在季延身邊那么多年,也不希望季延繼續陷在這段不健康的關系里。
那場訂婚季臨的下場是什么樣的,大家都是知道的,現在的季臨公司回不去,還因為拉了那群無所事事的二世祖來投資,現在正被那群昔日花天酒地的好友堵著要他賠錢。
張助不想看著季延醉死在牡丹叢。
所以等季延從醉酒中醒過來時,已經是張助在旁邊照顧著了。
酗酒的第二天頭疼得厲害,昨晚的記憶變得模糊不清。
可記憶中還是會浮現出沈鶴州的臉,他按壓著太陽穴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昨晚是他送我回來的嗎?”
張助趕忙搖頭道:“不不不,我去接你的。”
季延輕嘆了一口氣:“我在妄想什么……”
說完他默默將自己埋入了被子里,沉默了許久才聲音沙啞地開口道:“出去,我想再睡一會。”
張助點了點頭,離開時他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季延,無聲地張了張嘴,想要告訴季延真相,又怕會讓季延越陷越深,最后還是咬咬牙關上了門。
季延用被子遮住了頭,眼底滿是失落。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沈鶴州背著他說了很多話。
可惜只是夢……
約克咖啡廳。
沈鶴州剛點好三杯咖啡,盯著櫥柜里的面包沉默了片刻,指尖點了點玻璃櫥窗。
“要一個全麥面包,打包。”
凱文老師推了推眼鏡:“喜歡吃這個?”
沈鶴州笑著搖頭:“解酒。”
“沈先生昨天確實喝了很多酒。”
沈鶴州笑而不語,端著兩杯咖啡與凱文朝著女助理的坐的方向走去。
三人選了一個比較角落的座位。
沈鶴州剛把咖啡放下,外面就傳來震耳的槍響,他下意識按著面前兩人蹲下身來,約克咖啡廳里的落地玻璃全碎了。
靠近門口的人嚇得捂著頭往屋外跑,隨著子彈的掃射聲很快就倒在了地上。
持槍的歹徒仍覺得不盡興。
走進屋內,將靠門口最近的一桌一槍爆頭。
腦漿混著血液噴涌而出,灑了旁邊桌的男人一臉,男人忍不住尖叫出聲,緊接著又是一聲槍響,男人肥胖的身體歪倒在了一旁,頭撞上了卡座里發出一聲悶響。
女助理捂著耳朵,嘴里默念著禱文。
那群闖進咖啡屋的歹徒,將手中的槍口對準屋內每個人,欣賞著人們的悲傷與絕望。
外面還有槍聲掃蕩。
證明跑到這條鬧市區殺人很有可能是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的恐怖xi擊。
隨行的男人指了指外面,另一人點了點頭,將槍上彈,開始一槍一槍的解決屋內的活口,看到嚇得痛苦流涕的普通人,他像是戲弄獵物般,先是打傷那人的右腿,在那人疼得大叫時,不知道他說了什么,那人死死捂著自己的嘴,任由男人又打了一槍。
與他們相鄰的一桌,坐著一對母子,她捂住孩子的眼睛和嘴巴,淚水已經浸濕了臉龐。
而他們坐的位置在咖啡廳深處,想要逃出去必須經過大門,路上也有正在掃蕩的匪徒。
兩邊的墻壁和擁擠的走道,讓逃出這里的難度加大。
耳邊又是一聲槍響,匪徒瘋狂地朝著剛才玩弄的老鼠又開了幾槍,發出的笑聲聽上去瘋狂且扭曲。
他低下頭換彈夾,有幾個縮在窗口的人,趁著這個間歇跑了出去。
緊接著外面又響起了幾聲槍響,離得很近。
沒有人知道屋外的情況如何,只能祈禱剛剛逃出去的幾人能平安。
沈鶴州看了一眼周圍,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朝著換彈的匪徒走近,繼續在這里坐以待斃,對方的槍口終會對準自己的腦袋。
地上那些面無全非的尸體,看得沈鶴州腦袋發暈。
他撿起一塊玻璃扣入掌心,希望用疼痛感讓自己變得清醒。
匪徒吹著口哨,好似一點都不在意咖啡廳內的情況,這一屋子的人對他來說,都是隨意屠殺的牲口。
沈鶴州站起身來,手中玻璃刺入了匪徒的側頸。
將匪徒帶倒在了地上,沈鶴州沒有心軟,將玻璃碎片一下又一次扎入匪徒的側頸,直到掙扎的身體不再動彈。
他才抓起對方的槍,站起身來。
“宿主小心!”
此時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的心臟。
……
季延被噩夢驚醒。
他坐在床上,汗液浸濕了發絲。
還沒從噩夢中坐定,門突然被推開的聲音,讓他渾身一震。
“季總,約克咖啡廳那邊發生了恐怖xi擊。”
這種事情雖然不是常有,但季延遇到過最近的一次,槍擊地點就跟自己在的地方隔著一條街。
季延知道約克咖啡廳,在鬧市區里,離酒店十多分鐘的路程:“離得遠,他們打不過來的。”
“可沈總今早去了那邊。”
季延只覺得自己的大腦哄得一聲炸開了。
恐xi的消息發生的時間,要比收到的時間晚一些。
而手機上的提醒消息已經是半個小時前。
他匆忙套上酒店的拖鞋,一邊撥打著沈鶴州的電話,一邊往走廊上跑。
電梯停在二十多層沒有動靜,他狠狠砸了一下電梯按鈕,轉而向安全通道跑去。
張助緊跟在身后,有幾次看著季延差點從樓梯上滑下去,那張本就沒有血色的臉,此時白的嚇人。
一路跑到目的地時,通往約克咖啡廳那條路已經被拉起了警戒線。
季延現在已經毫無理智可言,說什么都要越過警戒線。
到最后被兩名警/察扭著胳膊按到在地,他還在拼命掙扎,嘴里一直喊著沈鶴州的名字。
張助上前跟警/察解釋:“他的愛人在里面,麻煩你們讓他進去看看。”
挾制住季延的兩人相對了一眼后搖了搖頭,依舊死死地按壓著季延的身體,態度很不好的命令季延冷靜下來。
一具具蓋著白布的尸體,從季延這個方向抬了出來。
他掙扎的動作減弱,空洞的眼神盯著小道內抬出來的尸體,白布上沾著血,就連地上也沾染上了點點滴滴的血珠。
兩名警/察看著季延已經冷靜下來,才慢慢松開了桎梏。
張助見狀趕忙把季延從地上扶了起來。
季延身體已經軟了,要不是張助在一旁撐著,恐怕連站都站不穩。
他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條不斷有尸體抬出來的小巷,徹骨的寒意將他一點點侵蝕。
“他的電話打通了嗎?”
張助趕忙道:“正在打,季總你別擔心,沈總一向聰明,說不定在槍擊發生的第一時間,就找到地方躲起來了。”
季延沒有說話,雙唇已經白了,就連抓著張助手臂的指端都止不住地顫抖。
死了太多人。
就連路邊都是用白布蓋著的尸體,一眼望不到頭。
“襲擊好像是從約克咖啡廳那邊開始的。”
“我看見有人臉都被打爛了。”
季延耳朵嗡嗡作響,差點跌倒在地上。
比起他這輩子都沒辦法和沈鶴州有開始,他更怕以后再想見這個人時,除了照片里沒有生命的影像,就是冰冷的墓碑。
“我想去那邊看看。”
張助無聲地張了張嘴,心知拗不過季延,只得跟在季延身邊去看地上的尸體。
白布里有一直露出來的手,和沈鶴州戴著同樣的手表,手指很好看,好看到讓季延心口像被一雙巨手緊緊攥住,險些喘不過氣來。
他蹲下身,想要把白布揭開。
白布靠近臉的位置都是斑斑點點的血跡。
張助按住了季延的手:“季總,你要不先休息一會,我來看,說不定現在沈總也在打電話聯系你。”
季延抓著白布一角不肯松開。
“季延。”
季延聽見聲音慌忙地站起身來,不聽使喚的兩腳差點在起身的瞬間把他帶倒在地上。
他狂奔向不遠處逆著光的身影。
誰能想到一向不茍言笑的小季總也會有這么狼狽的時候。
或者說,季延所有的狼狽都與沈鶴州有關。
他猛然將沈鶴州擁入懷中,像是抱住了他最想要的珍寶。
“嘶——”
季延動作僵了一下,趕忙松開懷抱,對著沈鶴州噓寒問暖:“傷到哪了?有沒有中槍?有沒有哪里疼?”
他抓著沈鶴州的手臂,想要克制自己掌心的力度,卻越攥越緊,緊到手臂都在發顫。
沈鶴州彎起唇角,強忍著手臂的疼痛摸了摸季延的臉頰:“不怕了,你看我的手心是熱的。”
季延低下頭,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
沈鶴州無奈地抹去他臉上的淚水:“怎么又哭了。”
季延沒有說話,只是抓著沈鶴州的手漸漸放松,看上去還沒有從生離死別的緊張氣氛下緩過神來。
“都已經過去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季延將沈鶴州拉入懷中,只是這次的動作放輕了很多,像是在擁抱住了失而復得的珍寶。
沈鶴州輕撫著季延的后背,嘴里低聲安慰道沒事了,也能感覺到懷中的人,正在慢慢放松下來。
“沈先生感謝你出面奪槍,才能咖啡廳里其他人幸免于難。”
奪槍?
季延的僵住了,趕忙查看沈鶴州身上的傷勢,這才看見沈鶴州風衣下多了幾道刺目的刀傷。
沈鶴州拉了拉衣服把腰上的傷遮掩住:“就是一點劃傷,不礙事的。”
當初的場面確實緊急,要不是系統飛上前來擋子彈,他可能現在可能也是躺在路邊的一具尸體。
本以為死過一次的人,不會再畏懼死亡。
站在哪里時,卻還是手腳發軟。
但眼前的局面由不得他愣神,他沒學過開槍,只能借著對方愣神的功夫,用槍托狠狠甩了匪徒頭上一下,把劫匪打蒙了,他才上前去卸槍。
沒想到匪徒身上藏著的刀,他躲得及時,腰上也挨了兩道劃傷。
好在咖啡廳的其他人見他起來反抗,也不愿做待宰的羔羊,他和幾個男人,最終將匪徒按翻在了地上。
更有人抄起凳子往匪徒的臉上砸,直到匪徒沒有了知覺,一行人才拿了綁匪的槍,縮在衛生間里等待著救援來到。
系統的顯示屏都被子彈打花了,它委屈地蹭了蹭沈鶴州的肩膀:
“宿主,球球可是救了你的命,你要記得球球的好。”
從生死一線中緩過神來的沈鶴州,摸了摸系統的圓腦袋。
系統嚶了一身,轉而鉆到了沈鶴州的懷里。
一腳踏入死亡線時。
他腦海里浮現出的第一張臉就是季延。
他頭靠在衛生間的白色瓷磚上,不住想如果他死了季延會不會哭鼻子,又覺得他把事情做得一點情面都不留,季延會覺得他死有余辜。
走出那條充滿血腥味的小巷后。
他一眼就認出了季延的背影。
叫出對方名字的那一刻。
季延轉過身,順著光飛奔到了他的懷里。
思緒回到現在。
季延已經陪著他到醫院包扎。
沈鶴州除了身上幾道劃傷外,手臂也因為挾制歹徒被扭傷了。
在沈鶴州去包扎傷口的間歇,季延聽見同在那家咖啡廳的人說起當時的場面,后背都被汗液的給浸濕了。
歹徒對著沈鶴州的胸口開槍了,當時聽見槍聲,卻沒有看見子彈打在沈鶴州的身上。
“我還以為那個男人死定了。”
“還好他平安,不然我都可能都活不成了。”
季延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只覺得單是想想當時的場面都覺得頭皮發麻。
沈鶴州包扎后身體出來后,他趕忙上前,又一次將沈鶴州的手貼近了自己的臉上。
嘴里不斷喃喃道:“是熱的,還好是熱的。”
沈鶴州柔聲道:“傻子。”
……
“沈鶴州!”
“我在。”
季延將沈鶴州溫熱的掌心拉到臉邊,感受到人身上溫暖而真實的體溫時,緊繃的身體才慢慢放松了下來。
這已經不是季延第一次夢魘,從那次的槍/擊案后,他經常會夢見那個時候的場景。
沈鶴州低頭吻上季延的唇瓣:“在怕什么?”
季延往沈鶴州懷中靠近,低聲道:“我夢見掀開那塊白布后看見了你。”
從那場恐怖xi擊后,季延再度像他表明了心意。
這是兩人決定在一起的第三月。
沈鶴州也是第一次學著以戀人的身份與季延相處,他看慣了沈誠輝對母親的虛情假意,也習慣了和季臨之間的虛以為蛇。
才開始跟季延交往時,對于怎么樣才一個合格的男朋友簡直一頭霧水。
兩個感情白癡,坐在一起看完戀愛片后,覺得維持以前的狀態是最好的。
此刻,沈鶴州將驚魂未定的季延摟入懷中,細碎的吻落在季延的發梢,觸碰上季延的脖頸。
柔軟溫熱的唇,無聲的提醒著他愛的人還活生生的躺在他的身邊。
懷中的身體微僵,許久才輕聲喚了一句:“鶴州……”
沈鶴州輕笑:“我在。”
“起反應了。”季延緊抿著下唇,手不由攥緊了身下的墊單。
沈鶴州輕輕吻上季延的耳垂:“那我幫你。”
他的手往下挪,感覺到懷中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
還不等他再深入,季延抓住了他的手,顫聲道:“不……不要,我……我自己來。”
熾熱的皮膚緊貼著沈鶴州。
他咬著下唇,翻了個身將沈鶴州壓在身下。
低下頭笨拙地親吻著沈鶴州的雙唇,沈鶴州回抱住季延的腰身,閉上眼去回應著那個算不上勾人的吻。
直至房間里傳來季總隱忍又沙啞的哼唱。
故事的劇情,沒有按照上一世的輪回發展。
因為訂婚提前,沈家早早落敗,宋姨離開了沈家,轉而來到了他們住的地方,每天給兩個忙得不著家的總裁準備便當。
公司樓下,沈鶴州拿著文件夾,朝著季延得意地笑了笑。
“小季總,這次又是棋差一著。”
季延頷首:“沈總的策劃案確實更勝一籌。”
一旁的新助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張助扶住新助理的肩膀:“別緊張。”
新助理不滿地潤了潤雙唇:“張助,季總是不是和沈總分手了,我聽說分手后的老板不是普通人能夠招架的。”
正在這時。
沈鶴州走到季延身邊。
“今晚就不回去吃飯了,得和員工們辦慶功宴,”說到這里他靠近季延的耳畔,輕聲道:“慶功宴可以帶家屬,男朋友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季延看向沈鶴州道:“可以嗎?”
沈鶴州:“在公司里辦,都是自己人。”
結果。
新助理眼睜睜看著自家總裁跟著搶了他們合作的沈鶴州上了車……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場景,忍不住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張助勾住新助理的脖子:“以后你就習慣了。”
“可……可是……”
“季總和沈總是戀人,又不妨礙他們是工作上是對手,沈總也參加過我們的慶功宴,等你多呆一段時間就習慣了。”
小助理深吸了一口氣,不得不承認季總和沈總是會談戀愛的。
此時車上。
沈鶴州沒說兩句話就靠在季延肩膀上疲憊地合上了雙眼。
季延伸手摸了摸沈鶴州眼底的烏青。
“在公司這三天,你都沒怎么睡吧。”
沈鶴州聽見季延的話,抬起頭來吻了一下季延的唇角,那雙勾人的桃花眼微瞇成一條線,漂亮地像只能勾人魂魄的狐妖。
季延輕嘆了一口氣,將沈鶴州的雙眼合上:“不說你了,睡吧。”
沈鶴州慵懶的長嗯了一聲,頭靠在季延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當再醒來時,車已經停在了公司樓下。
沈鶴州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不出所料。
琳茜打了七八個電話過來,還發了好幾個短信問沈鶴州死去哪了。
沈鶴州回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電話那頭立馬傳來琳茜吼的超大吼聲:“沈鶴州你死哪去了!你和你助理是不是私奔去了?啊!”
沈鶴州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目光戰戰兢兢投向這邊的助理,輕笑道:“對啊。”
“信不信我打電話告季延,讓他現在去捉奸。”
沈鶴州:“行。”
說完沈鶴州把電話湊到季延耳邊,淺笑道:“小季總,琳茜讓你去捉奸呢,你聽聽要怎么處理。”
“我看得很緊,出門就跟著他了,別擔心。”
電話另一頭的琳茜都快要石化了,恨不得當場摔了手機,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這夫夫二人都不是好東西,現在兩個壞種湊到一起,哪是普通人可以招架的!
季延道:“琳茜讓我把電話拿給你。”
沈鶴州點頭,把手機從新湊到了耳邊。
“祖宗,你到哪了?”
“樓下,一會上來。”
琳茜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行,你快點。”
兩人上到樓上。
大部分員工在琳茜的安排下已經回去了,畢竟比起和老板一起開慶功宴,拿著獎金和重要的人吃一頓飯才是最快樂的。
桌上的火鍋已經擺好了。
季延的小侄女,站在桌子旁拍照。
當初的微博從更新季延什么才能看清渣男的本質,到開始分享表舅和沈鶴州的戀愛進度。
琳茜伸頭想看看現在的小姑娘都會分享什么,嚇得侄女趕忙把手機收了起來。
“緊張什么?該不會是找男朋友了吧?”
侄女搖了搖頭:“沒有的事。”
“找到男朋友還是得讓你表舅看看,別被壞男人騙了。”
侄女眼角余光瞥向不遠處的季延,壓低了聲音:“可我表舅本身不是已經被壞男人給騙了嗎?”
季延好似聽到了什么,淡淡地瞥了一眼侄女,對方立馬瞇笑著眼,露出一個討巧的笑容。
辦公室里飄出了火鍋的層層白霧。
酒過三巡。
季延和他的小侄女已經喝得迷糊了,琳茜這個酒量好像是完成任務般,拎著剩下的半瓶啤酒坐到了沈鶴州的身邊。
沈鶴州看著雙眼發直的季延,無奈地說道:“你明知道他酒量不好,為什么還哄著他喝了那么多。”
琳茜皺著眉頭,在桌下狠狠踹了沈鶴州一腳:“老娘當然是有事跟你說。”
“說說看,有什么值得讓季延喝那么多的。”
琳茜道:“沈誠輝死了。”
對于這個消息沈鶴州并不意外,他讓琳茜找人給沈誠輝拋了點甜頭,表面上那個項目看著不錯,但實際上存在很多問題,根本進行不到最后。
沈誠輝借了不少錢,就指望著這個項目能夠翻身,誰知道最后卻輸的一敗涂地。
出了那么大一件事,沈誠輝和陳淑這對青梅竹馬再也維持不下去之前的關系,沈誠輝本身就是個爛人,掏空了陳淑身上的存款去養外面的女人和孩子,高利貸來騷擾了陳淑母子幾次,沈覃辛之前在網上被謾罵已經受了刺激,之后又被高利貸一逼瘋的更厲害了。
“是陳淑跑到小三家里把沈誠輝捅死的,聽朋友說現場的畫面特別血腥,沈誠輝都快被陳淑開膛破肚了。”
沈鶴州喝了一口果汁:“恩。”
“你就不覺得大快人心嗎?”
“對他們的結局我并不意外。”
琳茜緊起眉心頗有一種邀請別人吃瓜,對方毫無波動還嘲笑他這種瓜都值得吃的不快感。
想了一會,琳茜得意地揚起下巴:“季昆泰和季臨去坐牢了,你知道嗎?”
“季昆泰私吞公款的事,他已經跟我說過了。”
琳茜雙眼微瞇,看了一眼已經趴在桌上的季延,露出了那種你們夫夫倆好無趣的表情。
不過她不灰心,笑瞇瞇地湊近沈鶴州的面前:“那季臨怎么進去的,你不知道了嗎?”
“殺人未遂。”
“你怎么知道的?”
沈鶴州彎起唇角:“因為他要弄死我,是我把他送進去的。”
琳茜趕忙拖著椅子坐近沈鶴州的面前。
她跟在沈鶴州身邊那么久,都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回事。
“找了他的狐朋狗友想搞J殺,帶頭的那個被我用鐵棒敲碎了一條腿,其他幾個不同程度的輕傷。”
琳茜聽見這句話時,頭皮都發麻了:“他怎么敢的。”
“激一激就敢了。”沈鶴州說著在鍋里翻找著肉片,就好像在說一個與他毫無關系的事情。
琳茜抓住了沈鶴州的手臂:“你故意的。”
“留在外面,對我和季延都不安全,季昆泰因為私吞公司財產,手上所有的股份都當作了清算,季臨走到陌路狗急跳墻是早晚的事,我只是輕輕推了他一把。”
沈鶴州說到這里故作遺憾地輕嘆了一聲:“希望進去以后,季臨能好好做人吧……”
琳茜忍不住擦了擦脖子后面的冷汗。
是啊,她認識了沈鶴州那么多年,壓倒性的勝利下這只狐貍怎么可能吃虧。
沈鶴州放下手中的筷子:“很晚了,我先帶著季延回去了。”
琳茜木訥地點了點頭,等沈鶴攙著季延走出辦公室時。
她才注意到了醉倒在一旁的表侄女。
“季延她侄女怎么辦?”
沈鶴州:“誰把她灌醉的,誰負責。”
琳茜在空氣中掄了一記空拳:“臭男人!”
無視了琳茜怒氣的沈鶴州攙著季延坐上了副駕駛座。
他彎腰為季延扣安全帶,嗒的一聲響起,季延握住了他的手,那雙望向沈鶴州的醉眼里,還帶著幾分慍怒。
他柔聲道:“怎么了?”
“為什么要背著我去招惹季臨。”
沈鶴州看著季延趴在桌上還以為他真的醉得不省人事,沒想到剛才的談話,對方實際上聽得一清二楚。
沈鶴州溫柔地摸了摸季延的臉頰:“好了,閉上眼睛睡會,你喝醉了,其他事情就不要想了。”
“不要背著我再做任何危險的事。”
季延啞著聲音,緊握著沈鶴州的手臂。
看著對方像是耍無賴的孩子,沈鶴州俯下身來吻上季延的唇瓣:“好,下不為例。”
“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我知道。”
季延垂下眼簾,發生在國外的那場襲擊,像是纏著他不肯離去的夢魘,他每天醒來,都忍不住去摸一摸身旁。
就怕所有的一切,都只不過是他的一場幻夢。
沈鶴州知道季延在怕身邊,溫熱的掌心貼上他的臉頰:“是熱的。”
“恩,熱的。”
季延抓住沈鶴州的手,輕輕吻了一下對方的掌心,又喃喃重復了一遍是熱的。
柔聲哄了幾句,季延才松開了手。
沈鶴州坐上駕駛座,點開舒緩的鋼琴曲后道:“睡吧,明天還要去準備婚禮的事情。”
季延看向沈鶴州。
如果這真的是那場襲擊后的幻想,他寧愿溺死在這場夢里。
醉意隨著汽車發動,讓季延的腦袋逐漸昏沉。
沈鶴州偏頭看了一眼季延,睡夢中他仍緊蹙著眉頭,像是夢見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為季延扶平了眉心。
“宿主,我要走了。”
沈鶴州點頭:“恩。”
小球飛到沈鶴州身邊:“宿主會舍不得我嗎?”
“不會。”
“嚶,真無情。”
“我算是任務成功了嗎?”
小球點了點頭:“恩!宿主已經有了新的人生,以后一定要幸福啊!”
沈鶴州眼角的余光瞥向季延的睡顏。
“會的。”
系統貼了一下沈鶴州的臉頰:“宿主我給你留了臨別禮物,希望你會喜歡。”
……
系統404已返回充電艙。
404睜開眼,飛到了評定任務的臺子上,對這次任務的評級它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身為改造黑月光的系統,它的宿主還是很黑……
“16880號任務已完成,任務評級為S,還請404繼續努力。”
404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根本沒想到這次任務的評級居然會這么高,它伸出電線的小手敲了敲平臺。
“是不是壞掉了。”
回應它的只有冰冷的系統天音。
“下個任務正在加載中。”
“16886號任務,宿主藺明易,頂替弟弟身份,險些造成親弟慘死,欺騙敵國質子一片真心,任務正在加載中……”
“任務加載成功,請404盡快進入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