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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第 71 章

    她格外?熱情地回應, 池靳予停留在?她腰間的手因為克制而緊握,啞聲:“在?這兒?”

    換季剛買的三萬一張的羊絨地毯,還沒?有做過, 但車里十多萬的座椅套也換過了。南惜仰頭, 唇貼上他脖頸中央那性感的一顆,感覺到男人縮緊的呼吸和那一瞬滾動, 滿意得心口膨脹,發熱,有什么東西?昏昏的上頭。

    她伸出舌尖,若有似無地勾了一下,嗓音嬌而媚:“不行嗎?”

    他捏著她下巴抬起?來, 因為急,力道甚至算得上粗暴,像在?吃她的唇。

    另一只手把暖壺下的油燈取出,用手扇滅火苗。

    然后將人壓到絨毯上。

    心意交融的一次,她從頭至尾都熱情, 甚至妄圖掌控。

    男人沉重的身體卻任由她翻過去?。

    前前,后后, 隨著她并?不熟練的技巧,落在?他胸膛的發梢也散亂得毫無章法。

    “乖乖, 想磨壞我?”氣聲之?下涌著湍急的暗流,手掌輕輕一撈, 將她摁下來。

    短暫施舍給她的掌控權被收回,她的小船又失去?平衡, 翻倒在?浪潮迭起?的大海中央。

    最淋漓的一次, 她一邊哭一邊親他。

    男人將她緊摁在?懷里,灼人的溫度幾乎撞暈她昏沉的腦袋。

    抵進去?, 顫抖著,沉啞嗓音直勾到她心臟:“惜惜,我愛你!

    她被他抱上樓,洗了個澡,擁著被子緩過來。

    浴室里水流不停,南惜用被子把臉蒙住,腦子里歇下去?的那陣聲音又開始飄來飄去?。

    在?他面前強壓著無法宣泄的情緒,滾了幾圈依舊漫溢。

    腦袋拱出被子,亂蓬蓬的也顧不上,撈過手機,給祁書艾發微信:【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

    祁書艾:【不出意外?我未來幾十年?都在?。】

    【干嘛?白天拋棄我不是挺果?斷嗎?哼!】

    南惜現在?混亂上頭,自動忽略她陰陽怪調的字眼,手指如飛:【有人跟我表白了……】

    【嗚嗚嗚嗚怎么辦!】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他,我廢了,剛剛還跟他大do一場,而且很主?動!】

    祁書艾:【……】

    【你婚內出軌?】

    【池靳予知道嗎?】

    【祖宗,你干出這種事兒,你是要我背叛你還是背叛職業道德?你讓不讓我活了?】

    【艸】

    【等我想一下怎么救你!愁人!】

    南惜被她一連串消息砸懵,才反應過來:【不是!

    【不是這樣的。】

    【他知道!

    祁書艾:【……】

    【節哀。】

    南惜:【。!你亂想什么啊。】

    【是池靳予!

    她咬咬唇,耳朵都熱了:【他說他愛我!

    祁書艾:【哦!

    南惜:【……】

    這人怎么這么淡定?

    祁書艾:【全世?界都看出來他愛你!

    【他能忍到現在?才說,也是個人才。】

    南惜朝水聲嘩啦的浴室瞄了眼:【是么?】

    祁書艾:【池昭明那狗東西?利用你你看不出來,你老公那么愛你你也看不出來。】

    【我以為你知道,沒?想到你是真傻啊!

    【也是,偶像劇里霸總都喜歡傻的!

    南惜:【……】

    【我不傻!】

    【我就是覺得商業聯姻,我壓根沒?往那方面想。】

    【還說我,薄慎白天找你干嘛?】

    祁書艾:【別提那個老男人!

    南惜:【……】

    薄慎是老男人,那池靳予是什么?

    祁書艾這話?干得漂亮,她竟無言以對。

    不算虛歲,池靳予過完年?也三十了。

    人對于年?齡的概念總是會變化,小時候覺得十八歲就是大人,但現在?回想起?十八歲干的那些事兒,幼稚愚蠢到不行。

    或許等她三十歲,到池靳予如今的年?齡,應該也會覺得自己正年?華,看此刻的她像個小孩。

    池靳予還是不放心,怕南惜情緒不好,畢竟昨晚才哭那么厲害。

    一早給余沭陽打了電話?,不去?公司,在?家?辦公陪她。

    客廳換了張新絨毯,南惜靠在?他肩上看電腦屏幕上復雜的數據報表,和天書一般的程序代碼,這些他從來不會刻意避著。

    南惜一開始也覺得別扭,池靳予說他們是夫妻,她作為妻子知道他公司的一切情況,都是理?所應當。

    他在?她面前沒?有所謂的商業機密。

    可南惜分明記得他們的婚前協議里寫著,各自財產歸各自所有,包括婚后一切收入,工作上他們互不干涉,自負盈虧,保持距離。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原先說好的都變了;橐隼飺诫s了感情,很多事情都變得混淆不清。

    她竟然會喜歡這樣的感覺。

    和他成為一體,再也不會分開的感覺。

    南惜上午愛犯困,陪他工作了會兒,就聽著茶壺沸騰的咕嚕聲入睡。

    睡著時靠在他肩上,醒來時人到了沙發里,蓋著毛毯。

    池靳予在?廚房做午飯。

    只要兩個人單獨在?家?,他都會親自做飯。但如果?有客人,就會叫崔姨。

    他好像不愿意做給別人吃,哪怕是薄慎。想到這,心底又漫起?一陣甜。

    南惜疊好毛毯走到廚房,從背后抱住男人。

    他在?給刺身切片,廚房沒?油煙,空氣中只彌漫著刺身微甜的淡腥,和蒸箱偶爾溢出的咸香味。

    她睡著,他怕油煙機吵到她,一定是這樣。

    這男人向來心思細膩。

    切好的三文魚和北極貝薄片,整齊地碼到盤子里,精致的日式青花小蝶裝料汁,芥末被他擠出花瓣形狀。

    南惜真心覺得他的手藝半點不比米其林大廚遜色。

    她的小x書收藏夾有一個美食系列,但凡她收藏過的,他幾乎都學會了。

    原來他愛她早已滲入到細枝末節,只是她大大咧咧,從來沒?放在?心上。

    有人按門鈴,他手里正煎著蛋皮,側過頭親親她:“應該是快遞,去?拿一下。”

    “哦!蹦舷Х砰_他轉身出去?。

    熟悉的快遞小哥幫她用推車把快遞推進來,再取走上次的空推車。

    以前池靳予不網購,東西?都是余沭陽買好送來,自從南惜住到這兒,經常會有一籮筐快遞。

    能往這幢別墅里送快遞,快遞公司都樂呵了,專人服務還提供推車。

    南惜道謝,關院門,這次箱子不太多,她一起?抱進了屋。

    里面有她買的情侶手機殼,情侶睡衣,給池靳予的內褲,襪子,還有一些補給的套。

    自從那次他買了一大堆花里胡哨功能的套,南惜再也不讓他買了。

    兩人需求量太大,每次她都按囤貨標準買,卻還是不停復購,都成店鋪的鉆石會員了。

    這次下單居然還送了會員禮物。

    南惜拿起?那一支贈品,沉默端詳著,擺好午餐的男人走過來。

    看到她手里的東西?,蹲下來笑了一聲。

    南惜沒?來得及藏,原本中規中矩的東西?到他手里,頓時變得袖珍。

    他云淡風輕地口出驚人:“沒?我大,你用得慣?”

    “……”南惜羞惱地瞪他一眼。

    “電動的是吧?”他摁下硅膠頂部那個小開關,“都什么功能?”

    伸縮,搖擺,螺旋,不同?強度檔位。

    他嫌棄地關上,滿眼輕蔑:“有我不會的?”

    “……池靳予!蹦舷乜诖妨艘幌拢扌Σ坏,“你就不害臊嗎?”

    每次都能面不改色地說這種話?,怕是全世?界除了她,沒?人知道溫雅端方的池先生,私底下竟然是這種黃話?連篇的男人。

    “先吃飯!彼拥舯凰卸椴恢杏玫臇|西?,直接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如果?你想用,吃完飯我們試試!

    “不想用!”南惜紅著臉解釋,“那是店鋪送的贈品!

    “那我呢?”他坐到椅子上,抱著她,意圖明確地捏著她下巴,“你想不想用?”

    “……現在??”

    “嗯。”

    “要吃飯了。”

    “不耽誤!彼儜蚍ㄋ频模瑥亩道锬贸鲆缓校岸伎梢猿浴!鄙厦娉,下面也吃。

    南惜瞇眼咬著唇,輕哼著揍他肩膀的時候在?恍惚,他們真的結婚半年?了嗎?怎么那種新婚燕爾欲罷不能的荒唐沖動還是沒?消退?

    他依舊隨時在?兜里揣一盒,走到哪,用到哪,她也愿意陪他胡鬧。

    客廳,廚房,影音室,健身房,前院廣場和魚池邊,后院竹林里,樓上跑道似的長長露臺,他曾經抱著她從一端走到另一端,還有樓頂的空中花園,他說她簡直能澆花,來年?要補刷一遍防水漆……

    此刻他一邊喂她吃午飯,另一邊也喂她前菜。前菜口味清淡,節奏舒緩,她覺得挺舒服,食欲也不錯。

    直到她一張嘴飽了,男人從領口開始,逐一扯開襯衫扣子,將她摁緊,到底,嚴絲合縫:“該我吃了!

    南惜抱著他肩膀,指甲又開始無意識地劃他后背。

    “想要什么模式?嗯?”

    “不說話?,我一樣樣來?”

    偶爾她一陣恍惚,好像真是個電動的,只要按下開關就不知疲倦,永遠用不完的力氣,也不會懈怠不需要休息。

    一會這樣,一會那樣,花樣迭出,她除了叫和哭連一個字都說不完整。

    可灼人的體溫和真切的肌理?脈絡又將她拉回現實?……

    等一切平靜下來,他親著她雪白泛紅的脖頸,臉深埋進去?:“元旦過后,我把他弄到非洲,你不會再見到他。”

    南惜吸了吸鼻子,浪潮過后的余韻融在?輕顫的尾音里:“嗯……”

    “爸說讓他在?家?過個新年?,也算是對不肖子仁至義盡了。以后讓他自生自滅,不會再管。”

    “老公。”明明是很開心的事,她卻莫名心口滯澀,“我沒?有很在?意他,你別這樣。”

    看著她被前男友糾纏不清,看著她心情為往事而波動起?落,他非但不生氣,還要哄她,還要為她解決掉池昭明。

    以前她把這些理?解為占有欲,可如今知道他愛她,這樣的池靳予讓她覺得……有點卑微。

    她不想他愛得這么卑微。

    “是我看不慣!彼麥厝嶙闹桨,“我不喜歡他三天兩頭在?你跟前晃,礙眼。”

    南惜回應他,笑眼璀璨:“吃醋嗎?”

    “是!彼麊÷暢姓J,“我非常吃醋。”

    第72章 第 72 章

    南家一直有過圣誕節的傳統, 而且過得很隆重。

    每年圣誕節前幾天,主樓附近的路沿,階梯, 水池邊, 每一棵樹,樓房輪廓, 全都被?掛上絢爛的串燈。

    龍湖背后的山上,提前一個月開始檢修布景燈。數萬盞變色燈泡,為了節約能源,平時都關著,每到節日開起來?, 比城市夜景還闊氣。

    南俊良會在客廳裝飾一棵圣誕樹,掛滿的禮物她?和祁景之分。

    祁景之仗著身高和力氣,從小都搶得比她?多。

    這?種時候他不會讓著她?。

    南惜并不和他計較,畢竟平時,自己被?爸媽寵得更多, 祁景之也沒有與她?計較。

    今年她?結婚了,平安夜不回龍湖。

    這?天她?還去了公司, 年底核賬,已?經連著忙許多天, 晚餐和部門員工點的外賣。

    回家已?經快九點了。

    停好車,走過魚池, 映入眼簾的是一棵兩米高的圣誕樹。

    彩燈閃爍,像無數星星落入眼眶, 樹枝上掛滿數不清的禮物盒子。

    雙腳如同被?釘在原地?, 她?一時間忘了出聲,甚至也忘了呼吸。

    直到溫熱的懷抱從背后摟住, 男人與她?望著同一片燈影,呼吸融進她?發間:“以后所有禮物都是你的。”

    她?眼眶溫熱,彎起唇笑。

    下巴被?輕輕抬起來?,更濃郁的星芒夜色占據她?整個世界:“不會再有人跟你搶!

    臉頰落下片片冰涼,她?轉過身,手捂住他凍紅的耳朵:“老?公,下雪了!

    “下雪了!蹦腥说拖骂^,雪花沾在他頭發和睫毛,在兩人輕觸的唇間融化,像虔誠誓言的見證,“惜惜,我們白頭到老?!

    “嗯!蹦舷谄鹉_,學著他平日的樣子,唇瓣輕輕落在他額頭。

    聽說?這?樣代表珍惜。

    她?也想要珍惜他,給他毫無保留的庇護。

    *

    屋內開著暖氣,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糾纏兩次,南惜才?被?他抱去洗澡,睡覺。

    半夜醒來?,她?下意識抬手去探,人果然不在身邊。

    如果他在一定會抱著她?睡。

    雪還沒停,天黑得徹底,墻上LED掛鐘顯示著03:15。

    南惜起身穿上睡裙外披,迷迷糊糊地?走到亮著光的書房。

    里面傳來?男人的聲音,流暢的英語,透著貴族氣質的醇正英倫腔,語氣帶著他本人特有的慵懶和隨意。

    大半夜開會,那邊的人也不過節嗎?

    南惜努了努嘴,有點不開心?自家老?公這?么忙碌,一邊腹誹那幫外國人不懂事,一邊下樓去廚房,切了盤水果,倒杯熱牛奶端上來?。

    池靳予工作的事從不避她?,她?也沒出聲打擾,直接端著盤子推門進書房。

    看見她?的時候,男人眼神稍稍驚訝,嘴邊話也停頓,對?面問怎么了,他回答:“Sorry,My wife''s come in.”

    南惜把盤子放到桌上,準備走,他按下按鈕關掉攝像頭,朝她?勾了下手指。

    一句“繼續”,他已?經把人拉到腿上。

    嘴里道貌岸然講著工作,條理清晰,用詞精準,專業果斷,手卻干著無法?言說?的事。

    南惜怒瞪他,卻被?包裹著,捏著,看著這?人用口型告訴她?:“別出聲!

    南惜羞憤難耐,咬著牙關,一時勝負欲上來?。

    他的襯衫扣子崩到地?上,呼吸也跟著一緊,深邃眸底暗色涌動,渾身都熱起來?。

    南惜不管那么多,一鼓作氣,直接上最酷的刑。

    池靳予繃著臉按住她?手,低聲:“別鬧!

    南惜用口型回敬他:“你先鬧的!

    當這?人拉開手邊抽屜,她?終于察覺到危險。

    他不會要在開會的時候……

    南惜瞪大眼,推他。

    他一只手箍緊她?,不準她?跑,另一只手拿著袋子,直接用牙齒咬開封口。

    然后對?著電腦叫了個下屬名字,對?方上麥匯報,他摁下靜音鍵。

    礙事的布料全被?扯開。

    真皮轉椅的響聲,融在汗里的水聲,女孩柔軟的求饒都在給電腦那端激情洋溢的外國文?字做背景音。

    偶爾停頓,辛苦耕耘的男人解除靜音,清醒沉著地?發表兩句。

    誰也猜不出他在做什么。

    等靜音鍵按下,午夜節目繼續,南惜再咬著他又叫又哭。

    趴在兩米長的實木辦公桌上,面前是她?親自端來?的水果盤,幾顆葡萄被?震得滾落出來?,身后的人壞得不行:“乖乖,拿一顆給我吃!

    她?撐著桌沿,一松手腰塌下去,葡萄也滾得越來?越遠。

    一只手把她?撈起來?,另一只手輕而易舉地從盤子里拿了一顆。

    剝過皮的晶瑩剔透的葡萄肉,此刻她?后悔自己干嘛要對他這么體貼。

    吃進去的又送到她嘴里,他怕她?嗆著,停下來?,等她?吃完兩顆才?繼續。

    喊啞的嗓子浸過葡萄的甜汁,潤了,尾音都沁著甜。

    男人眼底烈火燃燒。

    會議被?提前叫停。

    第二覺早上六點才?睡,她?累極了,如昏迷一般的酣眠直到午后。

    池靳予靠在旁邊,腿上搭著筆記本電腦。

    想起昨夜,南惜幸災樂禍地?哼了一聲:“活該,不好好工作,周末要加班!

    他把電腦擱到旁邊,翻身抱住她?:“我樂意。”

    “……別來?,我都腫了!蹦舷鹊种,手腳并用,“你真的不要工作嗎?公司沒了我才?不養你!

    “真腫了?”他低笑,“摸摸看。”

    南惜笑罵他:“滾!

    手機鈴聲打斷兩人的鬧騰,南惜往枕頭旁瞥了眼,竟然是祁景之。

    這?家伙還記得祝她?圣誕節快樂?昨晚連個紅包都沒有,不知道去哪快活了。

    南惜帶著情緒接聽,悶不做聲。

    男人臉埋在她?胸前,被?她?抓住頭發瞪了一眼。

    他卻更過分地?上嘴。

    她?咬住唇吸了口氣,捂住聽筒悄聲對?他說?:“我哥,你不要命啦?”

    池靳予雖然不怕祁景之,但跟她?也不差這?一小會兒,沒必要惹大舅子生氣。不情不愿地?從她?身上下來?,改為摟著她?的姿勢。

    屋里安靜,祁景之懶散又得意的聲音同時傳到兩人耳朵里:“告訴你一聲,你哥結婚了!

    南惜倏地?瞪圓眼睛。

    “以后跟你哥說?話注意點兒,別一口一個單身狗老?光棍兒!逼罹爸Z調快揚到天上去,和太陽肩并肩,“我,有,老?,婆,了,懂?”

    南惜好像徹底失語,只張了張口,沒一點聲音。

    池靳予拿過她?手機:“她?說?聽到了,恭喜!

    祁景之呼吸稍頓,“艸”一聲:“你個畜生,你把我妹怎么了?她?干嘛不吱聲兒?”

    “我老?婆,您說?呢?”池靳予無賴地?勾著唇,“哥,您也結婚了,這?種事兒還要我向您交代?”

    “畜生!逼罹爸а狼旋X罵了句。

    南惜是結婚了,結婚半年多,可?他依舊偶爾會恍惚,總覺得她?還是那個跟在他后面跑的小丫頭,不允許任何?人碰她?,欺負她  ?。

    “這?話我還您!背亟韬敛辉谝獗?他罵,笑容更甚,“新婚快樂,大舅子,改天請您和嫂子吃飯,我和我老?婆還有事兒,先掛了!

    “我靠你能有什么事兒?你敢欺負她?——”

    池靳予直接掐了電話,把手機放到自己那邊:“什么時候請你哥和嫂子吃飯?你定!

    “你怎么這?么冷靜?”南惜依舊恍恍惚惚的,眼神都呆滯,“他這?人說?結婚就結婚,也沒告訴爸媽,結婚這?么大的事兒他一拍腦門就決定了?”

    “也不是一拍腦門!背亟栉兆∷?的手,安撫她?激動的心?情,“他和顧鳶兜兜轉轉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要還結不了婚,那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南惜怔怔地?抬頭:“他和顧鳶到底怎么回事?”

    池靳予嘆了嘆,摟緊她?:“景之誤會顧鳶喜歡我,以為當年我們倆都去英國,是背著他約好的。”

    “所以這?些年你和我哥關系才?這?么僵?”

    “是。”他點點頭,“高中?時他們就互相有意,景之以為等畢業,顧鳶就會和他在一起。那時正好顧鳶得知她?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和祁景之云泥之別,就狠心?拒絕他,去了英國。”

    南惜聽得心?口堵塞,難受得緊。

    門第家世就那么重要嗎?

    她?越想越不甘心?,但也知道,很重要。

    別說?顧鳶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就算她?這?輩子都作為顧家養女活下去,在世俗眼中?也夠不著和祁景之并肩的一點點資格。

    也許如果他們當初排除萬難在一起,爸媽反而不會同意,就像得知她?身世后立馬解除婚約的薄家長輩。

    他們這?些人的婚姻,首先看重的永遠是利益,兩情相悅只不過錦上添花。

    可?祁景之早已?放言不結婚,活生生把自己熬到這?歲數。

    比起兒子孤獨終老?,就算他從大街上隨便薅一個女人結婚,爸媽都會歡天喜地?地?接受。

    雖然唏噓,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這?條路終究讓他們走出來?了。

    “你哥一根筋,顧鳶又傻,他們倆要么在一起,要么各自孤獨終老?,不會將就。”

    南惜抬起頭,額頭蹭到他下巴,甕聲:“我和我哥一樣。”

    男人親親她?鼻尖,若有所思?:“是么?”

    南惜深深地?望進他眼底,滿眸粲然的光:“嗯!

    除非背叛,否則不撞南墻不回頭。

    池昭明就是那堵墻,撞得很慘,她?一度以為自己再也沒力氣喜歡上另一個人。

    ?池靳予似乎讀懂她?心?里話,握住她?手,放到自己心?臟的位置。

    那里觸覺溫熱,沉穩有力,始終規律地?跳動,像是蓬勃的生命力攥在她?掌心?:

    “聽到了嗎?”

    她?鼻尖酸澀,淚意洶涌:“嗯!

    “它會一直為你跳,也只為你!睗L燙的唇落在她?額頭,誓言擲地?有聲,“惜惜,我永遠不會負你。”

    第73章 第 73 章

    元旦池家家宴, 是南惜最后一次見到池昭明。

    來的人挺多,大部分南惜只有兩面之緣,一次訂婚, 一次婚禮, 都不記得誰是誰。

    唯一印象較深的是池靳予表姐和外甥女晴晴,婚禮那天, 南惜送給晴晴一條飄糖色的翡翠鐲,家宴晴晴還戴著,配一條薄荷綠公主裙。

    一進門,就?親熱地?喊著舅媽過來抱她。

    南惜蹲下和小姑娘貼貼:“我們晴晴小公主又漂亮啦!

    “舅媽小公主也漂亮!鼻缜鐚χ齻饶樣H了一口。

    南惜“噗嗤”一笑,輕輕刮了刮她鼻頭:“嘴這么甜, 是不是偷吃糖糖了?”

    “舅媽聞聞看!毙」媚镎f著又想親她。

    嘟著嘴巴還沒湊過去,被人從后面一摟腿,抱起來。

    晴晴不悅地?扭頭看是誰,對上那人的臉,瞬間?乖巧:“舅舅……”

    “隨便親人誰教你的?”池靳予一臉嚴肅, “在學校也親男生嗎?”

    晴晴大聲:“沒有!我只親女生!”

    “女生也不可以隨便親!背亟枇x正辭嚴。

    “你這家伙,連孩子的醋都吃?”表姐不客氣地?瞪他, “把晴晴給我,別嚇著我閨女!

    表姐抱走?晴晴, 池靳予也如愿搶回老婆。

    南惜發現他盯著自己?的臉看,不懂他看什?么:“我臉上有東西嗎?”

    “嗯!蹦腥巳粲兴?。

    南惜抬手要摸, 被他握住,池靳予環顧四周, 這一會兒客廳暫時沒人進來, 他低下頭,唇貼上去親了一口。

    “……”南惜頓時明白過來, 哭笑不得。

    大醋缸!連外甥女的醋都吃。

    那以后他們要是有了孩子,是不是也——

    想到這,南惜臉頰熱度飆升。池靳予趁周圍沒人,肆意逗她:“親一下就?臉紅?我還沒做什?么!

    南惜羞惱地?要捶他,被握住手,放到唇邊,直勾勾望著她,毫不掩飾目光中揶揄和寵溺,還有絲縷的深情。

    以前她不信,眼?神真的能表達出愛。

    但很多她不信的事,他都做到了。

    晚上吃飯,晴晴非坐在南惜身?邊,拉著她的手說悄悄話。

    池靳予心?里酸的不行,卻還要回應長輩親戚們的奉承。

    大家仿佛都忘了南惜曾經是池昭明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也忽略在一旁喝悶酒的池昭明,一個?勁地?夸兩人般配,天造地?設,恩愛情深。

    池靳予難得喜歡聽這樣的奉承話,連看著晴晴纏她也順眼?多了。

    宴席過半,大家酒都喝下不少,池昭明無人問津,一杯接一杯,喝得尤其多。

    只聽他打了個?酒隔,重重地?把杯子砸在桌面上。

    所有人都看過去。

    喝紅了臉的男人,視線筆直地?落向南惜,哼笑一聲。

    田蕙云察覺到不妙,要過去拽自己?兒子,卻沒來得及,他已經大著舌頭嚷起來:“天造地?設?我呸!”

    池靳予面色不動,只低聲對南惜說:“讓姐帶晴晴出去!

    南惜點頭,照做,表姐端著晴晴的碗,讓姐夫過來抱女兒。

    兩個?兄弟去拉池昭明,都沒拉住,被他搡開,醉酒撒潑的聲音回蕩在餐廳里:“是他不要臉!搶我女人!他們憑什?么白頭偕老?!他們哪里般配了?!”

    指頭掃過在座所有人,嘲諷:“你們一個?個?,當初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現在又對著他倆,搞笑不搞笑?你們這幫墻頭草不臉紅嗎?”

    “池昭明!背厣n山沉聲警告,“你失態了!

    “我失態!我有你兒子不要臉嗎?”池昭明赤紅著眼?,似乎有什?么要脫口而出,被田蕙云捂住嘴巴。

    “昭明,別說了!”田蕙云急得額頭冒汗。

    池昭明用力?掰開她手,田蕙云被甩得一個?踉蹌。

    他全然不顧,站起來搖搖晃晃盯著池靳予,一邊慘笑,一邊挑釁:“她跟了我二十年,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你比得上嗎?”

    “她滿心?滿眼?都是我,趕都趕不走?的時候,你在哪兒?”

    “我告訴你,我是她初戀,是她第一個?男人,她永遠都忘不了我。哪怕跟你結婚,她也永遠記得我!”

    “你覺得自己?特牛逼是不是?你就?是個?撿破爛兒的,別人不要的你撿回去當個?寶。”池昭明糊了滿臉淚,失控大笑,“我大發慈悲,祝你幸福!

    南惜腦袋一直嗡嗡地?響,連呼吸都變得急促,在這么多人的注視下,她覺得自己?好像被扯掉所有的遮羞布,肆意觀賞,嘲笑。

    嘲笑她二十年的愚蠢和癡傻。

    直到那句“祝你幸!钡脑捯袈湎,她猛烈預感到什?么,試圖去抓身?旁人的手。

    卻抓了個?空。

    池靳予走?向池昭明,一貫溫潤和氣的臉色森冷如索命的厲鬼。

    第一拳落在腹部,重得整個?客廳都聽見清晰的悶響,甚至蓋過池昭明痛呼的聲音。

    第二拳毫不遲疑地捶爛他嘴角,瞬間?臉腫了一塊,牙齒都冒血。

    第三拳,第四拳……拳腳相加,快到數不清楚。

    池昭明被打蒙,無力?招架,只能憑本能抬手擋。

    但很快手也被折了。

    他就?像一灘爛泥巴,奄奄一息。

    沒人敢上去勸,今天池昭明就?算被打死,也沒人敢去拉這個?殺紅眼?的男人。

    最后是南惜走?上去,從背后抱住池靳予,用了她最大的力?氣才抱緊他。她能感覺到他的顫抖,和尚未平復的勃然怒氣。

    “夠了,老公!

    如果池昭明真被打死,他也就?毀了。

    另一邊,田蕙云在對自己?的丈夫哭:“老公,怎么辦啊,我們昭明被打成這樣……”

    池蒼山側過頭吩咐管家汪叔:“叫徐醫生來!

    田蕙云哭聲戛然而止,不敢相信:“你不報警嗎?”

    “他毀掉家宴,大放厥詞,讓所有親戚看笑話,警察會管嗎?你的兒子是人,我長子長媳就?該任他胡亂指摘?”池蒼山用力?擱下酒杯,眼?底發冷,“你要報警,就?跟他一起去非洲!

    南惜見池靳予又往前一步,嚇得呼吸一緊,慌忙拽他,反被握住了手。

    池靳予停在半米外,落到池昭明身?上的目光如同?看一個?死物,語氣陰冷,藏著刺骨的狠:“有意見沖我來,再敢提她一個?字,我讓你沒有機會說話!

    語畢,轉頭平靜地?望著眾人:“抱歉打擾各位雅興,我帶我妻子先?走?一步!

    他牽著南惜,徑直走?向電梯廳。

    手上、身?上都是池昭明的血跡,池靳予回到三樓便進了浴室。

    南惜等著他,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

    當眾揍池昭明,他心?里一定?也不好受。

    她無法?想象是怎樣的憤怒能讓一個?從來冷靜自持,情緒內斂的男人在這樣的場合失控,讓一個?沉穩儒雅的男人用拳腳去解決問題。

    有幾個?瞬間?,她以為池靳予想殺了他。

    她知道那可能不是錯覺,是他奮力?遏制住魔鬼般的情緒。

    一個?半小時了,浴室水聲還未停,南惜有點擔心?,去敲門。

    “老公,你還好嗎?”

    玻璃門突然打開,她停在半空的手被握住,緊接著整個?人被拽進去。

    密集的水蒸氣熏得她腦袋發暈,沒回過神,已經被放在盥洗臺上。

    呼吸急促而火熱,來勢洶洶,席卷侵占她僅剩的一丁點理智。

    淋浴區花灑還在響,另一邊水聲的頻率很快跟上,實木浴室柜和鏡子也搖動起來,激烈得像要散架。

    他第一次咬痛她脖子,可又伴著酥和癢,混雜成難以言說的感覺,她顫抖得更厲害,大理石臺面也變得更暖更滑。

    她坐不穩,幾次要掉下邊緣,又被他很兇地?抵回去,只能無助地?抱緊他。

    “第一次牽手什?么時候?”低沉嗓音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

    南惜腦子像被搖勻成漿糊,渾渾噩噩地?摟著他肩膀:“我不知道……”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咬住她耳垂,較勁似的牽著她手,放到兩人中間?,讓她感受,“那有什?么用?你還不是在我這里……”

    片刻,懲罰的呼吸落到她臉上:“他第一次親你呢?”

    他并沒有指望她回答,甚至沒等她張口,就?堵住,攪得她呼吸困難,嗚嗚求饒。

    “他碰過這兒嗎?”手掌蓋住雪白柔軟,握緊,“不許說謊!

    眼?淚都糊在他肩上,哭音跟著節奏打顫:“沒……”

    一瞬間?聲音戛然而止,咬住他肩,好像靈魂被刺穿。

    他沒有動,停在溫暖最深處:“這里,只有我一個?人到過?”

    “嗯……”

    “乖bb!蹦腥藢λ郎厝嵩S多。

    又過一陣,將她轉過來,兩人一起朝著鏡子。

    他看著她,用虎口抬起她臉,從鏡子里對視,輕聲問:“喜歡我嗎?”

    南惜目光一抖,咬了咬唇,早已紅透的臉頰仿佛又更紅了些:“……嗯!

    模棱兩可的回答他并不滿意,罰得她眼?角又沁出一串淚,到她耳邊,一字一頓:“南惜,你喜不喜歡我?”

    她哭得快要趴到臺面上,到處沾滿了水,也不知是蒸汽凝結,還是汗水,還是別的,亂七八糟全混在一起。就?像她混亂的大腦撥不出一絲理智,只能憑著本能出聲:“喜歡……”

    “再說一遍!

    “我喜歡……”

    “嗯?”

    “池靳予,我喜歡你!

    ……

    一整夜,她休息幾次,又被拉起來幾次,從浴室回房間?,沙發,地?毯,窗邊……最后又回到浴室。

    她以為結束了,卻是另一段開始……

    直到遠處雞鳴,天光泛白,院內已經有人在灑掃。

    南惜睡到午后才醒來。

    池靳予聽見她迷糊發出的聲音,放下書本笑了笑,打電話讓人送飯上樓。

    她下意識縮進他懷里,實在睜不開眼?睛,又瞇了一會兒。

    等飯送到,池靳予推來小桌板,擺好,才喚她起身?。

    南惜嬌聲罵罵咧咧,不想起,拉扯間?還是屈服給空蕩蕩叫囂的肚子。

    想起這人昨晚一整夜都不憐香惜玉,簡直像一頭拼命占領土地?的野獸,現在的她又酸又軟又腫,連坐起來都要人扶。

    吃兩口,哼一聲,別過臉不想理他。

    男人意味深長地?瞥向她脖頸上星星點點的慘狀,語氣云淡風輕:“行,那我叫別人來喂你!

    “……”

    第74章 第 74 章

    叫人來看她這副樣子……

    南惜氣得直呼他大名:“池靳予!”

    “我錯了!彼辉俎揶硭, 表情誠懇地道歉,“昨晚是我嫉妒作祟,失控了些。”

    南惜鼻頭一酸, 不說話。

    “他和你的過去是真實存在的, 我不是圣人,沒法做到?視若無睹。你喜歡過他, 忘不了他,我也不可能無動于衷!彼兆∷郑劢薜痛,“還是很抱歉,我沒管理好自己的情緒, 從?現在起你和他的事在我這兒翻篇,以后我自己消化?,不會連累你,我……”

    “笨蛋。”南惜甕聲?甕氣地,用一個吻堵住他話, “我是喜歡過他,但誰說我忘不了他?”

    男人目光微顫, 落入她眸底。

    “我心?眼很小的,只放得下一個人, 你那?么想和別人住一起,要撐死我是不是?”

    他扶著她脖頸, 額頭相貼:“昨晚你說喜歡我……”

    “當然是真的!蹦舷踝∷,嘴唇, 鼻尖, 額頭,臉頰, 最?后一下又?親回他的唇,“我喜歡你!

    “只要你不背叛我,我這輩子都只喜歡你!

    “但如?果你敢——”

    剩余的話被他溫柔吞下:

    “沒有如?果!

    親著親著,南惜好像突然岔氣,難受地推他。

    池靳予皺眉:“怎么了?”

    南惜眉頭皺得更緊,眼眶一下都紅了,嗓音可憐:“肚子疼……”

    他著急忙慌打電話,叫徐醫生?。

    昨晚給池昭明檢查身體上完藥,徐醫生?就住在院內耳房,來得很快。

    仔細地為南惜把脈,聽診,觸診后,年過半百的老主任意味深長地瞥了池靳予一眼。然后放下聽診器聽筒,安撫的目光看向南惜,帶著老父親般的慈祥:“少?夫人沒什么大事,輕微低血糖,放松心?情,好好吃飯休養!

    池靳予送人出?去。

    到?走廊關上門,徐醫生?低聲?開口,帶著責備:“你啊,節制一點!

    池靳予難得表情局促,清了聲?嗓,一字一句正色道:“我很節制。”

    “把小姑娘弄到?肚子疼,你也叫節制?”徐醫生?無奈又?無語,絲毫不給面子地戳穿他,“三十多?歲的人了,沒輕沒重。”

    池靳予從?小生?病就是徐醫生?看,小時候體弱,動不動發?燒,徐醫生?沒少?徹夜守著他。比起時常不著家的池蒼山,更像親人一般的存在。

    池靳予對他也向來尊敬,言聽計從?。

    他不再狡辯,擔憂地問:“那?需要吃藥嗎?還有什么要注意?”

    “你最?近別碰她就行。”

    “……多?久?”男人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

    徐醫生?乜他一眼,啼笑皆非。

    送走徐醫生?,池靳予回屋,關門,看向坐在床頭發?呆的老婆,輕嘆靠近。

    憋一周不能碰她,想想就渾身難受。

    但更多?的是愧疚。

    “對不起。”他坐到?床沿,輕輕吻在她額頭。

    南惜驀地一怔。

    “我的錯!蹦腥说拖骂^,鼻息交融地吻她,“我弄疼你了!

    腦袋昏昏地被吻了一會兒,他始終溫柔,沒有要深入的意味。南惜抱著他腰,靠在他懷里嬌嗔:“你以后不許這樣!

    “不會了!彼麪科鹚,牢牢地攥到?掌心?,“你喜歡我,就不會了。”

    南惜心?口一陣激蕩:“你以前沒這么計較。”

    “愛就會計較,會貪心?。”他略帶自嘲地彎著唇,“你喜歡過他,作為愛你的丈夫希望你也喜歡我一些,不合理嗎?”

    猝不及防又?被表白,南惜耳朵尖發?熱,目光躲閃開:“勉強算合理吧……”

    “天氣不錯,吃完飯我們去看雪?”

    “好。”

    冰雪覆蓋的庭院,兩個人走得很慢。

    穿過兩道垂花門,戴了雪頂帽子的大門石獅,跨下臺階,長長的胡同像一條白玉綢帶,延伸到?看不見的盡頭。

    池靳予問她往哪邊走,南惜隨手指了一邊。

    他把她雙手握住,舉到?唇邊呵了口熱氣,再放回她自己兜里。

    另一只他繼續握著。

    南惜不喜歡戴手套,不舒服,他說他就是她的手套。

    南惜生?在這里長在這里,從?小到?大看過無數場雪,更壯觀,更盛大的場面不是沒有。

    龍湖的冬天就像一個童話般的冰雪世界,她曾經喜歡到?不行。

    可如?今和他一起,從?交握的手掌感受到?對方的心?跳和脈搏,傳遞給彼此最?熱烈的體溫,只有落雪覆蓋的尋常小巷,平平無奇的街道,就好想永遠走下去。

    街邊有小孩打雪仗,跑跳亂竄的身影和飛來飛去的雪團擋住了人行道。兩人誰也沒覺得煩,停在原地。

    南惜看得入迷,被小朋友天真歡快的氣氛感染,嘴角跟著他們彎起來。

    心?念一動,她抬起頭看他:“老公!

    池靳予輕輕凝住她目光,手也握緊:“嗯?”

    “我們什么時候要孩子?”她的工作步入正軌,也不太忙,現在生?一個孩子好像也可以。

    “你很想要嗎?”男人轉過身,摟住她,“可我還想和你談一談戀愛!

    南惜怔住幾秒才找回聲音:“……談戀愛?”

    “嗯。”他低下來吻她額頭,無比溫柔地凝視著她,“我愛你,你也喜歡我,難道不該談一場戀愛?”

    好像……是這么回事。

    結婚半年多?,遲來的戀愛,她做夢都沒想到?會有這天。

    “走不動了。”她軟聲?撒嬌,“要男朋友背。”

    “好。”

    他在她面前彎下背脊,一如?過去無數次,他驕傲地俯視這個世界,卻?唯獨為她服軟,低頭。

    陽光出?現沒多?久,又?吝嗇地躲回云里,氣溫一下子降了好多?。

    但南惜趴在他背上,一點都不覺得冷。

    街邊那?群打雪仗的小孩在叫:“快看快看,那?個姐姐還要哥哥背,羞羞臉!”

    “你不懂,我媽媽說這叫談戀愛!

    ……

    *

    今年是個寒冬,京城的雪比往年更多?,連很多?南方城市都破天荒下了大雪。

    新聞里播著A省地震雪崩的消息,消防和軍隊都連夜出?動,官方公布的遇難和受傷人數一直在攀升。

    外面雪太大,南惜沒有去公司,在家也忙。

    施明瑯要求只留下上半年的資助預算,和其余善款的15%備用,剩下全?捐到?災區。她和部?門員工開著視頻會議,一起核算金額。

    池靳予也沒去公司,在家一起辦公,給她做飯,切水果。

    她忙得總忘記喝水,要喂到?嘴邊才喝一口。

    最?近因為大量捐款,好幾家慈善機構露臉,被擁護的同時也被推到?風口浪尖。

    甚至有一家曝出?打著非營利機構的幌子,實則是創始人偷稅漏稅的工具。上面雷霆手段,兩天內查出?一大批涉案人員,依法逮捕。

    關于慈善機構的網絡輿論風向變差,另幾家多?多?少?少?也被舉報。

    南惜沒想到?竟有人舉報到?他們公司。

    施明瑯只做慈善晚宴和慈善活動,從?不搜刮普通人錢袋子。

    “別急,咱們公司賬目簡單,查不出?什么問題的。如?果需要配合調查,大不了跟著走一趟!笔┟鳜槾螂娫拰捨克,“放心?吧,你要有事兒,我也跑不了!

    在南惜入職之?前,公司財務是施明瑯親自過手,南惜不怕施明瑯做過什么,就怕她事務太忙,有那?么一兩次大意疏漏。

    她沒辦法完全?放心?,白天忙了一整天,也不太睡得著。最?近用腦太多?,反而?沒怎么運動,晚上思緒活躍,身體又?不累,越躺越失眠。

    池靳予見她翻來覆去,自己也睡不著,下床點了根助眠的藥香。

    然后從?被窩里抱住她,轉過去,深吻。

    “干嘛……”

    “運動一下,有助睡眠!

    她起初抗拒,卻?很快在他懷里軟成一灘。

    只做了一半,南惜已經昏昏欲睡。

    怕繼續下去弄清醒她,池靳予起身去浴室沖了趟涼水。

    *

    第二天,經偵大隊來了幾個人,要帶南惜回警局配合調查。

    為首的挺會說話:“池先生?放心?,只是例行詢問,有人舉報我們就得查,您夫人要是清白的,很快就能回來。”

    池靳予:“好,我跟她說幾句!

    “那?我們出?去等!

    池靳予沒一句廢話,直問:“基金會賬目當真沒問題?”

    南惜知道他不是不信她,但她也未必掌控全?部?。

    心?事重重地抿了下唇:“我保證經我手的每一筆賬,都沒問題!

    “好!彼拖骂^,安定的吻落在她發?間,“我也保證,不會讓你蒙冤!

    南惜跟警察離開后,池靳予眉頭深鎖,穿著單衣站在冰雪覆蓋的院子里,良久,打了通電話:“幫我查一件事!

    網絡輿論鋪天蓋地,三家慈善機構被調查,其中一家的財總正是去年那?位世紀婚禮的女主角,京城南家千金。

    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如?今的網絡環境,一點風吹草動就有人開罵,關于南惜的言論多?難聽的都有。

    說像她們這種豪門千金,做慈善或許不假,但自己撈點錢也就是順手的事兒,有錢人哪會那?么善良。

    池靳予向來不管網上這些,他信奉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是靠一群攪弄風云的鍵盤俠就能改變的。就算全?網都是陰謀論,也干擾不了相關部?門的專業判斷。

    平生?第一次,他用這個從?不發?表私人言論的紅V認證號,轉發?了一條熱度最?高、粉絲量最?多?的營銷號微博。

    【我夫人配合警方詢問,并非被逮捕入獄,謠言從?何而?起我會調查清楚。你不相信世間善意,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夫人說過,她并不指望所有人都以善意回報,但所有指向她的惡意,我不會坐視不管,所有擋在她面前的障礙,我會一一掃除。三天內,法院傳票到?你手上!

    天又?暗了,院內冷風呼嘯,雪落滿頭。

    第75章 第 75 章

    南惜和施明瑯在不同地方接受詢問。

    手機手表都不在身邊, 也?不知道被詢問到幾點,才讓她休息。

    房間?只有她一個人,空蕩蕩的, 比招待所?還要樸素, 除了?一張床墊什么都沒有。

    也?沒有窗戶,看不見?外面?天黑還是天亮。

    她將就著睡了?一覺, 全是淺眠,光怪陸離的夢一場接一場沒停過,醒來卻一點不記得。

    身體很累,心率很快,腦子暈乎乎的, 比熬通宵還難受。

    女警敲門?叫她,說接她的人來了?。

    “我沒事了?嗎?”走廊終于能見?到外面?的微光,好像是早晨。她腳步虛飄,有點恍惚,感覺還在過昨天。

    警察笑了?笑:“放心, 都查清楚了?,你和施總都是清白的, 我們正?在找那個匿名?舉報的人。”

    南惜走到大廳,一抬頭, 穿黑色大衣的男人闖入昏暗的視線。

    他像是一宿沒睡,臉色沒有平時的光彩, 下巴生出一層淺淺的胡茬,沒有刮。

    但看見?她那一瞬, 眼?底忽然亮起了?光, 迎過來,將她重重地摟進懷里。

    現?在才七點半, 天沒有全亮,但她預感是個晴天。

    出停車場的時候,南惜看見?電子屏幕上閃過的停車時間?:5小時18分。

    他是半夜就過來了?嗎……

    五小時前,池靳予的確已?經到警局。

    那會兒整棟大樓都沒有人,附近發亮的只有庫里南的車燈。

    凌晨兩點,狗急跳墻的李鶴打電話給他。這個不知悔改的男人,在國慶節制造網絡輿論被打臉之后,還沒有放棄耍陰謀。

    池靳予并不管施明瑯的公司如?何,但牽連到南惜,他不會給對?方留活路。

    聽著李鶴聲淚俱下的乞求,他森冷目光融入夜色,面?無表情地等對?方說完,才淡淡接腔:“現?在知道怕了?,偽造證據誣陷我夫人的時候不是挺能耐?”

    “你的人跑了?,不過他沒來得及提交的假證據,明天就會到警方手里。你不如?想想他能跑多遠,你給他的好處夠不夠讓他替你頂罪!

    “你放心,有必要我會幫他一把的。”

    李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我錯了?池總,求求你不要告訴警方,你要多少錢?要我全副身家都行,我什么都給你,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這么了?結了?,好不好?”

    “李總太高?看我了?!背亟杪龡l斯理地搓著指尖,是沾在毛呢袖子上的一根女人的長發,幽香撲鼻,他眼?底現?出一絲柔情,嗓音卻依舊冷漠,“我就是一普通公民,配合警方調查,如?實交代我知道的一切,是我作為公民應盡的義務。我可?沒李總那膽量,無視律法,瞞天過海!

    他勾了?下唇,冰冷笑意對?李鶴來說,就像地獄的催命符:“希望下次還能接到李總電話!

    而不是在監獄里見?到你。

    說完,他毫不猶豫掛斷,順帶拉黑那個號碼。

    車子沿著法國梧桐夾道的清晨公路,開?向天光大亮的方向。

    池靳予側頭看了?眼?,女孩靠在副駕駛睡著了?,滿臉安然。

    他輕輕握住她手。

    *

    進警局這一遭,并沒有把她的工作熱情澆滅一點。

    災區等著用錢,也?由不得她調整情緒,回家立馬繼續核賬,轉賬,公司財務和銀行經理兩頭聯系,電話沒停過。

    微信消息除了?置頂的工作群,她全都沒看。

    慈善機構接連暴雷好幾家,想要捐款的公眾都很迷茫。

    官方機構發布澄清聲明后,許多跟風懷疑過的,和保持觀望的網友都到南惜的視頻號和微博下留言,問他們基金會能不能接受民眾捐款。

    這事施明瑯沒干過,她向來只薅有錢人。

    兩人打電話商量對?策。

    考慮到現?在情況特殊,臨時開?放捐款通道的確能幫到災區,施明瑯決定嘗試。

    南惜叫人連夜修改財務框架,她也?不能睡,得盯著。

    池靳予一點半來書房,給她送水果和咖啡。

    “技術部那邊怎么樣了??”他問。

    網頁入口?,各個平臺的捐款通道都得臨時做,還得對?接銀行,技術部也?在連夜加班。

    “不知道啊!蹦舷嗳嗵栄ǎ拔覇枂枴!

    公司的系統架構向來簡單,以前技術部也?沒接過這么突然的活兒。

    南惜聽著聽著開?始皺眉,那些專業名?詞她不懂,但能從對?方語氣聽出來,進度不太理想。

    池靳予把她手機接過去,按下免提:“什么情況?跟我說。”

    他搬了把椅子坐到她旁邊,打開?筆記本電腦。

    南惜小聲:“你不去睡覺嗎?”

    “你不在,我也睡不著!背亟栎斎朊艽a,干干凈凈的電腦界面?,一如?他望過來的澄澈目光,“南總,方便給一下后臺權限?”

    她眼?眶熱了?熱:“好。”

    南惜知道這方面?他是專家,讓他順便看一眼?,比那幫小伙子絞盡腦汁都更有效率。但始終不想讓他插手,也?不愿意因為自己的事,害他也?沒辦法休息。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彼荒渴械貫g覽系統源代碼,一邊寬慰她,“就當我這個滿身銅臭的商人良心發現?,為災區出一份力!

    南惜“噗嗤”一笑,沒拆穿他匿名?捐五個億的事。

    他忘了?,自己能看到他銀行動賬。

    他所?有賬戶的消費記錄和余額早就同步給她,全副身家在她這兒都是透明的。

    深夜,窗外依舊大雪紛飛,暖氣充盈的書房內持續著鍵盤和鼠標交錯的響聲,和男人沉著冷靜,與電話那頭的員工交流的聲音。

    南惜也?不停打著電話,看電腦看到眼?睛發暈,累了?就靠在他肩上。

    雖然疲憊又忙碌,卻很安心。

    早上五點,新的捐款通道上線,南惜也?終于回房間?,倒頭就睡。

    池靳予晚上從公司回來,沒見?到她人,去二樓主臥看見?被子里那團,不禁皺了?皺眉。

    客廳洗好的水果沒吃,以她的性格也?不該這時候還在睡覺。

    他走過去,有預感似的探向額頭,燙得他心口?一震。

    喚了?兩聲,她已?經燒得不省人事,池靳予匆匆給她裹了?件羽絨服,送去醫院。

    “患者連日勞累,身體超負荷運轉,休息不足,好好睡幾天,補充營養就沒事了?!贬t生俯身調了?一下輸液管滴速,囑咐池靳予,“你要是不放心就留院觀察兩天,記得飲食清淡,保證睡眠。”

    “好!彼c點頭,“那  留院觀察。”

    同樣的囑咐經他添油加醋傳達到南惜耳朵里,就變成了?:“醫生說你身體特別虛弱,要配合治療,最近每天工作時間?不要超過八小時,十一點前必須睡覺,我會監督你!

    他愿意給她八小時,已?經算格外開?恩。

    普通人每天也?要工作八小時,更何況她是個病人。

    看她如?此在意這份工作,他沒有剝奪她的權利。但之前那種?動不動熬夜到兩三點甚至通宵,接連幾天不睡一個整覺的玩命法,他不可?能再縱容。

    現?在輿論危機過去,災區捐款也?步入正?軌,她應該好好休息了?。

    否則他真會去找施明瑯算賬,自己活蹦亂跳的老婆交給她,怎么就能操勞到進醫院。

    得知她生病的祁書艾打視頻問候。

    南惜把手機轉了?一圈,給她看自己的豪華VIP病房。

    “你老公真行,大張旗鼓的不怕嚇死人!币话阌悬c小毛病都是叫醫生去家里,這得慌成什么樣,直接送醫院,還戴上小手環住下了?。

    不知道還以為她得了?什么大病。

    祁書艾詢問好久,確定她真沒大病才放下心來,給她講八卦:“你老公火了?你知道不?”

    南惜一臉懵:“哈?”

    “你沒看微博嗎?”祁書艾瞪大眼?,“我發你微信你也?沒回,合著你看都沒看?”

    “忙死了?,哪有時間?看!痹缟系诡^就睡,又迷迷糊糊開?始發燒,直到剛剛才醒過來。

    “真是辛苦了?!逼顣瑖@一聲,“不過也?沒有白辛苦,現?在網絡反響特別好,都放心捐款給你們!

    頓了?頓,又說:“還有你老公,你不知道他為了?你在微博怒懟營銷號吧?”

    池靳予在浴室洗澡,她下意識地隔墻看過去,怔怔:“他……懟營銷號?”

    南惜看過他微博,很少發動態,只有新品上線才會冒泡宣傳,偶爾評論挑幾個真誠的鐵粉提供技術答疑。

    他從不評價,參與任何網絡紛爭,再高?的熱度也?不蹭。網友都猜測他賬號是公司運營,雖然掛著個人認證,卻一點不像個人。

    直到這次,他公開?維護自己的老婆,當天晚上就炸上熱搜。

    關于他的熱搜沒人敢隨便撤,電話都打到公司公關部,他直接回應官方:不用撤。

    就那么掛著。

    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可?以漠不關心這個世界,但唯一深愛的女人,他會不顧一切護到底。

    南惜看到那條微博,差一點熱淚盈眶。

    洗完澡的男人穿著睡袍從浴室出來,捕捉到她微紅的眼?,蹙了?蹙眉,走近。

    雙手撐到床邊,沐浴露的香氣包裹住她,溫柔開?口?:“怎么了??”

    “沒什么。”南惜咧嘴笑開?了?,捧住他臉,在他唇瓣上虔誠地落吻。

    近在咫尺地望進他眼?底,氣聲綿綿:“謝謝老公!

    謝謝他那么堅定地站在她身邊,排除萬難護著她。

    謝謝他把她看得比這個世界都重要。

    謝謝那天清晨的陽光,讓她走出公安局狹窄的通道,第一眼?就看見?他。

    總是能讓她安心,在迷茫中找到希望。從不指責她批評她,試圖教育她,但永遠會為她兜底。

    “謝什么?”同樣溫熱的吻還給她,輕柔,不帶一絲情.欲。

    南惜沒有回答,鼻音透著從未有過的認真:“謝謝你讓我愛上你。”

    讓她發現?,原來愛上一個人,是這么坦然又幸福的事。

    第76章 第 76 章

    這?幾天在醫院, 南惜每天的?工作時間被穩穩卡在八小時,時間一到,池靳予準會收她電腦和手機。

    離今天的?八小時還剩一小時, 南惜和施明?瑯開視頻會。

    池靳予就?在旁邊盯了她整整一小時, 數著秒,準時出現在屏幕中:“施總, 我老?婆該休息了。”

    “好好好,駙馬爺!笔┟?瑯調侃他,“您可真是貼身又貼心!

    這?話池靳予愛聽:“多謝夸獎!

    “嘚瑟。”施明?瑯掛了視頻。

    南惜把電腦合上,靠在椅背上噘嘴:“我什么時候能出院?”

    “住這?兒不好嗎?”男人笑著問她。

    池靳予覺得挺好的?。

    醫院套房雖然沒家?里別墅大,但也夠用, 廚房用具足夠他做飯,周圍環境雅致,空氣清新,一開窗就?能聞到自然的?植物香氣。

    最?重要的?是晚上就?算南惜想熬會兒,護士也會敲門?來提醒, 該睡覺了。

    除非在門?口掛上請勿打擾。

    她偶爾不想聽他話,撒嬌鬧一鬧, 但總會聽醫生護士的?話。

    所以每天都?有準時入眠,身體狀態好, 精神也充沛。

    看著女孩健康紅潤的?臉頰,清澈如水的?眸, 和寬松V領睡裙下依稀的?起伏,為她調養身體而吃素許多天的?男人眼底濃郁了些。

    當他微微俯身, 掌心撐在座椅扶手上, 南惜突然察覺到什么。

    抬頭,唇已經被封住。

    呼吸不再壓制, 肆意傳達給她滾燙的?訴求。

    南惜慌亂間攥他領口:“一會兒有人來……”

    “我掛上免打擾了!彪p臂輕松一撈,將她從椅子上抱起來。

    久違的?親密,兩人都?像竭澤的?魚終于尋到溫暖的?汪洋。

    南惜緊咬的?唇被他柔軟安撫:“放松,這?兒隔音很好!

    沒多會,空氣變得溫潤潮濕,她好像缺氧,呼吸不過來。池靳予一只手托著她,另一只手探到墻邊打開換氣扇。

    終于有更大聲響遮住她難耐的?嗚咽,黏膩的?摩擦,淋浴間玻璃越來越快的?震動。

    結束,沖澡,池靳予本想放過她,女孩柔軟的?雙臂又搭上來,和數不清的?勾人發絲一樣纏住他,困緊他。

    男人將她轉過身,按在墻面,脖頸繞過去親:“今晚這?么主動?”

    “想你了……啊!蹦舷бе捷p哼了聲,目光又變得顫顫巍巍。

    靈魂相接,他閉上眼埋入她脖頸:“那由?不得你說停了!

    他原本就?沒盡興。

    浴室花灑淋了三個多小時。最?后一遍,他才抱著軟成水的?南惜回到病房。

    躺到被窩里,抱著她,就?著昏暗慘白的?月光親她臉:“沒能耐還招我,就?會哭!

    南惜啞著嗓子嬌嗔:“誰說我沒能耐?”

    體力雖然比不上他,但也不算太差勁,一次還是綽綽有余的?。

    誰好人一開始就?要連著那么多次?上了賊船都?下不來。

    “是,會哭也是能耐!背亟鑼櫮绲匕阉粼谛厍?,“沒人能跟你比!

    南惜仰頭,忿忿地咬他下巴:“別小看我!

    她現在進步可多了,也算有點技巧在身上,只不過還待繼續摸索。

    “哪兒敢小看!彼麪科鸨蛔,把兩人一塊兒蒙住,黑暗中尋她衣擺,“我老?婆厲害著呢,還會叫日?語。”

    “……你放手!

    “不是還會韓語嗎?讓老?公聽聽!

    一團被子扭曲成各種形狀,南惜做夢都?沒想到,她為了看動漫看韓劇學的?外國話,如今就?只用得上那幾句——

    “やめて.”①

    “気持ちいい.”②

    “???.”③

    最?后他貼在她耳邊,用急促而壓抑的?氣聲重復一遍:“???.”③

    *

    繼公司同事和父母親戚來醫院探望幾波之?后,南惜終于準備出院了。

    再住下去,估計連她得絕癥的?荒唐謠言都?要傳開。

    祁書艾可憐她嘴饞,給她帶了鹵味,池靳予裝好盤給姐妹倆端來,還送上親手煮的?咖啡。

    “結婚真的?這?么神奇嗎?”祁書艾捧著香味濃郁的?手沖拿鐵,若有所思地盯著料理臺邊切水果的?男人,“霸總變賢夫,想都?不敢想。”

    “什么霸總。”池靳予笑著把橙子切了朵花,“我本來就?是賢夫。”

    祁書艾憋不住笑了,捂著嘴小聲對南惜說:“他還挺得意!

    南惜:“他一直沒臉沒皮!

    “也只有你這?么覺得了。”水龍頭聲音蓋過了說話聲,池靳予在那邊聽不到,祁書艾肆無?忌憚地蛐蛐,“真得慶幸池昭明?出軌,不然你哪能嫁給這么完美的?男人?我簡直不敢想你要是嫁給池昭明,日?子得咋過!

    “不過池昭明?年輕倒是,也不知道?男人三十歲,狀態還能好幾年……”

    水龍頭關?掉,祁書艾的?聲音戛然而止。

    南惜給祁書艾遞了個眼神,求放過。和池靳予在同一屋檐下提那個名字,怕是嫌命長?。

    祁書艾干的?好事他可不會向祁書艾討,只會通通算在她頭上。

    她現在身體好了,也該夾起尾巴做人了。

    *

    第二天南惜出院,穿了件高領毛衣,遮住滿脖子慘不忍睹的小星星。

    她懷疑他昨晚聽到祁書艾那些話了,不,他一定聽到了。

    可現在他不會再那樣對她,而是像一只小狗,悄不做聲,勤勤懇懇地給自己圈地。

    最?后一遍見醫生,池靳予記了一大堆注意事項。她平時要多吃什么,少吃什么,打算回去給崔姨調整食譜。

    這?次住院南惜才知道?,原來她對菠蘿和荸薺過敏,怪不得每次吃菠蘿嘴巴都?不舒服,吃荸薺十次有八次要胃疼。

    于是菠蘿和荸薺,被池靳予徹底拉入她的?水果黑名單。

    這?人甚至給她約了個專家?,改天來仔細查查她還對哪些東西過敏。

    今天正好是個晴天,臨近中午太陽很大,南惜沒抹防曬霜,也沒有帽子遮陽傘。池靳予走在前?,讓她低頭躲在他身后。

    他慢慢調整到令她最?舒適的?步速,感受著那只軟軟的?,頂著他后背的?腦袋,嘴角彎得格外溫柔。

    突然,視線捕捉到一串熟悉的?車牌號,他蹙眉,將南惜拉到身前?抱住,提著她的?腰,竄到一輛房車后。

    南惜嚇一跳:“你干嘛呀……”

    唇驀地被他堵住,親了親。

    趁她發呆,池靳予摟緊她,視線跟住那兩道?背影。

    直到目標消失在急診入口,他肩膀也被捶了一下。柔軟的?拳頭輕飄飄的?力道?,和昨晚撓他后背的?指甲差不多。

    面對女孩羞惱控訴的?眼神,他心念涌動,低頭又親:“不干嘛!

    “咳咳!狈寇嚧皯衾锾匠鰝腦袋,“兩位,這?里不是無?人區!

    順帶“好心”提醒:“停車場有監控,注意尺度!

    南惜羞紅了臉。

    可池靳予這?個不要臉的?,竟然還和人說謝謝。

    她連頭頂烈日?都?顧不上,撒丫子跑得飛快。

    池靳予不著急,一邊在后面看著她跑,一邊撥了通電話。

    “幫我查,剛才池昭明?陪著去醫院的?男人是誰!

    “還有,誰準他擅自回國的??再有下次,叫肯尼亞負責人親口跟我解釋!

    南惜回過頭叫:“池靳予,你怎么走這?么慢?”

    平時親親熱熱叫老?公,但不滿的?時候她依舊會叫大名。

    女孩瓷白的?臉,頭發被陽光染成淺金色,像童話里翩翩起舞的?精靈。無?可挑剔的?漂亮五官,連噘嘴抱怨的?樣子都?分外靈動。

    他走過去抱住她,低下頭,嗓音清澈柔緩:“慢點不好嗎?”

    南惜目光微微一顫。

    他牽起她的?手,放到唇邊:“這?一輩子,我都?想和你慢慢走!

    步子太快,怕一不留神就?走完了。

    這?樣的?想法放在以前?何其荒唐。

    時間流逝是客觀的?,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他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可現在也不禁荒唐地覺得,只要他慢慢走,就?能和她相伴的?時間更久一些。

    這?一輩子,能過得長?一些。

    *

    出院后,南惜小日?子繼續滋潤。

    白天上班,晚上吃飯散步,酣暢淋漓地做一場,或者兩場,然后睡覺。

    只要他不那么索求無?度,每天都?要似乎也不錯。

    哪天沒有,她反倒會不習慣。

    出差期間打的?電話,從一開始的?正經問候,變得越來越不可言說。

    第一次這?樣,南惜有點害羞,把手機放到旁邊,攝像頭對著天花板。

    耳機里,是男人格外低沉的?嗓音:“找到了嗎?”

    “……”南惜咬唇,倔強得不出聲。

    手指套冰涼潤滑,也驅不散陣陣熱意。

    他竟然在她行李箱放這?種東西,還有那只熟悉的?粉色橢圓球。

    可她還是不得要領,找不到位置。明?明?對他來說那么簡單,她好像再努力也做不到。

    最?后只能望著屏幕里仰靠在沙發上,肆意對她袒露一切的?男人,看著他游刃有余的?模樣,聽著令她耳朵發燙的?沉重呼吸聲,側身曲著腿,獲取一陣短暫的?,不夠暢快的?空白。

    那幾秒格外想他。

    第二天,遠在京城的?男人突然出現在她下榻的?酒店。

    *

    南惜從三亞回京那天,家?門?口的?信報箱露出信封一角。

    她取出來帶進了門?。

    信封里十幾張照片,全都?是一對男女。牽手,擁抱,親密,有在街頭,也有在被子里。

    男人手腕戴著一圈黑曜石手串,無?名指上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定制婚戒。

    南惜不是悶葫蘆性子,吃完晚飯,直接把照片甩到他面前?。

    男人疑惑地看了一半,沒眼再看下去。

    頭很大。

    一邊想如何向她解釋這?上面不是自己,一邊斟酌哄她的?話。

    這?姑娘如今工作能力見長?,脾氣也見長?,以前?是嬌縱,現在不僅嬌縱還很多道?理,有時他也辯不過,越發不好哄。

    平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破天荒這?副有苦說不出的?表情。

    南惜故意黑臉看戲,直到終于憋不住笑,在桌下踢了他一腳。

    “反省!彼f著,腳一邊踹一邊爬高,“認錯。”

    “我錯了!背亟枭钌钔瑥纳迫缌鳌

    南惜仰頭嬌縱地哼一聲:“哪錯了?”

    “怪我沒在微博發幾張肌肉照。”他握住她瑩白細膩的?腳趾,貼住自己,“讓他們連找替身,都?找得這?么差勁!

    第77章 第 77 章

    南惜“噗嗤”一笑:“知道?是誰要搞你?嗎?”

    她的腳用了點?力, 輕輕踹在那兒,還用腳趾頭隔著西褲磨了磨。男人目光頓沉:“除了你?,還有誰能搞我?”

    南惜發現腳下觸感的變化, 連忙把腳收回來, 喝了口涼白開?:“真?不禁逗!

    池靳予望著她笑了笑,起?身:“晚上回來再?找你?算賬!

    “你?去哪兒?”

    “辦點?兒事?情!彼哌^來摸摸她腦袋, “天冷,一個?人就別出門了,洗干凈等我!

    南惜臉一熱,笑著捏拳頭捶他:“呸!”

    拳頭被?他握住,拉到唇邊親了一口。

    那疊照片被?他帶走了。

    車上, 給余沭陽打了通電話:“東西都備好了?”

    “是,老板,我全部拿到手?了!

    “人呢?”

    “在老宅!

    庫里南像披了身鎧甲,闖入無邊夜色。

    *

    池家老宅,田蕙云正抱著兒子哭哭啼啼, 在池蒼山面前賣慘:“老公?啊,靳予這次難得可憐他弟弟, 讓昭明回家住幾天,你?要不要幫忙說點?兒好話, 讓他把昭明調回來?”

    “這么久他也該消氣了,到底是一家人, 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昭明這次吃到苦頭,以后一定不會再?……”

    “以后?”沉冷嗓音伴著快而穩的腳步聲, 打斷田蕙云的聲音, “不如說說以前的事?兒,再?看看你?還有沒有以后?”

    田蕙云驚懼地瞪大眼睛, 還沒回過神,一疊照片被?甩到池昭明臉上,散了滿地。

    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都像在嘲笑他的狼狽。

    “還不想?收手?是嗎?”池靳予居高臨下,面無表情看著他。

    “慌了?”池昭明冷笑,“你?們的感情不是無堅不摧嗎?不是當著所有人演恩愛夫妻嗎?我使這么點?兒小伎倆,你?就惱羞成怒了?”

    “幼稚!

    “幼稚怎么了?我就看不慣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樣,憑什么?占著爸的公?司不放,讓我在你?手?底下連條狗都不如,還要搶走我的女人?我不會讓你?事?事?如意的,我就要給你?添堵!”

    “你?說憑什么?”池靳予伸手?,從余沭陽手?中拿過一疊文件,“就憑你?和我爸,99.99%的親緣關系排除率,哦,對了,最近我還認識個?新朋友,J省人,姓章,這是你?和他的親子鑒定!

    池昭明僵在原地,沒有接,池靳予直接從他頭頂扔下去,和那沓照片一樣,紛紛揚揚,埋葬他最后的驕傲。

    落在正前方那張紙,清晰寫著99.99%的數字,池昭明和章衛東的父子關系。

    “不是的……”池昭明見了鬼一般的往后退,“騙子,這是假的,是你?偽造的……”

    身邊散落的紙張被?他瘋狂撕扯。

    田蕙云早已失魂落魄地癱倒在地,池靳予冷淡地瞥了一眼,又?從余沭陽手?里拿了一份。

    “沒關系,你?想?撕多少,我都有!彼仡^遞給池蒼山,“這是原件,如果您信不過我,可以帶他再?做一次!

    紙張邊緣被?攥破,池蒼山顫抖的嘴唇發出一串嘶啞聲音:“不必。”

    他起?身走到田蕙云面前:“這件事?,你?還有什么要解釋的?”

    田蕙云偏過腦袋,一瞬間淚如雨下。

    “你?告訴我,他是你?老家的表哥!背厣n山蠻力掰過她臉,逼迫她對視,“你?不僅跟他茍且,還敢帶他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我面前……”

    咬牙切齒,怒氣沖冠,他用力將她甩開?。

    田蕙云向來優雅端莊的發髻,被?他一甩撞在實木茶幾的角落,發夾掉了,頭發也散了,臉上妝容被?眼淚暈花,毫無形象可言。

    她苦笑兩聲,狼狽地仰頭看向池蒼山:“生氣嗎?體會到我的感受了嗎?每次你?背著我去看那個?女人的時候,我也氣得想?對你?發瘋,可我不能!

    “我知道?你?忘不了唐意,哪怕我騙你?上/床誘你?出/軌,你?離婚了也沒有打算娶我,你?還想?著擺脫我,再?重新把她哄回來是不是?”田蕙云面容凄慘地仰靠在茶幾邊,沒有力氣,只是蒼涼地望著他,“我不能讓你?如愿,我必須得有個?孩子!

    “池蒼山,你?只不過替別人養兒子,可我整整二?十?四年,都在看著你?懷念前妻!”

    “你?捫心自問,你?對兒子又?付出過多少?除了給錢,你?還算得上一個?父親嗎?我的昭明變成現在這樣,你?怎么沒有責任!”

    “池蒼山,我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雖然當初結婚是我使了伎倆,可這么多年我對你?掏心掏肺,言聽計從,你?卻從來沒有愛過我,只想?著那個永遠不會再回頭的女人……”

    池靳予沒想?摻和接下來的麻煩事?,這種狗血劇情,他只覺得頭疼惡心。對余沭陽說了句“留下善后”,便先離開?了。

    路過胡同口的花店,他買下一束康乃馨和一束紅玫瑰。

    車拐到唐意的小區,把康乃馨放在別墅門口的信報箱上。

    他沒有敲門,開?車折返,只是拿手?機發了兩條微信語音:“給你?帶了點?兒東西,在門口。”

    “我走了,不煩你?!

    唐意對池家一切的厭惡,他如今更能感同身受。

    *

    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兒,池靳予沒告訴南惜。

    他不會主動向她提起?池昭明,也不想?讓這些惡心的人和事?影響她心情。

    南惜知道?,還是和祁書艾在咖啡廳喝著拿鐵時,祁書艾推了條新聞給她。

    【驚天爆料!池家二?少爺并非親生!

    “誰家敢玩這么大?臥槽,這不是八卦營銷號啊!逼顣纱笱劬,再?三確認主頁,是一個?主流媒體官方號,“這事?兒真?的?你?知道?嗎?”

    南惜從錯愕中回神,搖了搖頭。

    “這上面說,池昭明是他媽媽和老家一個?青梅竹馬的男人生的,臥槽……我眼睛瞎了!逼顣攘艘淮罂诳Х葔簤后@,“圈子里多久沒出現這種狗血劇情了?顧家抱錯孩子也沒這么勁。√镛ピ剖莻?什么奇葩?連這種事?兒都能干出來?讓池蒼山給別人養了二?十?多年兒子?她膽兒真?肥!”

    祁書艾激動得停不下來:“心理素質到這境界,搞事?業不好嗎?她做什么不能成功?!你?公?公?得氣死?了吧,這還不離婚?”

    南惜捧著杯子冷靜道?:“應該是要離婚的!

    池蒼山面子大過天,這么一頂綠帽,他肯定得摘得干干凈凈。

    *

    這場陳年荒唐事?,最終以池昭明被?趕出家門,池蒼山和田蕙云離婚收場。

    母子倆離開?池家時,什么都沒帶,池昭明僅有的一點?股份被?收回,徹底成了一條喪家犬。

    而他的親生父親,叫了二?十?年表舅的男人,正在醫院治療肺癌。

    池靳予這邊,過完年,在準備帶南惜去貝加爾湖的行?程。

    當他把親自做的旅游計劃放到眼前時,南惜懵了。

    這是去年拍婚紗照的遺憾,她想?去貝加爾湖看藍冰,但那時已經沒有藍冰。

    池靳予答應來年帶她去,她并沒有指望隨口一句承諾,他都能記得。

    “我們直接去奧利洪島,那邊已經安排好酒店,車子還有觀光飛機,航線我也申請過了。如果你?想?親自開?的話,記得把執照帶上!背亟杞o她講解完行?程,看著女孩抬頭望著自己發呆的臉,寵溺地捏了捏,“怎么了?”

    南惜怔然回神,勾住他脖子湊過去親親:“老公?最好,最愛你?了。”

    男人低下頭,低下聲:“嘴這么甜,嘗嘗?”

    南惜一聲嬌嗔還沒完,就被?他壓到沙發里。

    不知道?池靳予給Eric添加了什么奇妙程序,只要他想?做什么,不需要指令,客廳所有窗簾都會自動合上。

    她的腳一邊在他后背劃圈,嬌軟嗓音無意識地哼出來,腦袋里卻還在想?著。

    有時她的求知欲實在很執著。

    男人懲罰似的用力,咬一口:“別走神!

    南惜同樣的力道?回敬他,腳跟在他腰后碾:“你?沒有叫Eric,為什么會關窗簾?”

    池靳予笑了笑,原來她好奇這個?。

    但他沒有馬上回答,話題好像就這么揭過,他也不再?給她走神的機會。

    新買的抱枕一只被?踢到地下,一只墊高她的腰,還有一只,被?她枕著腦袋快要揪掉了流蘇。

    皺巴,凌亂,像散落在四周不停蕩漾的青絲,被?人撞得可憐。

    女孩哭音求饒的時候,他將她的腿壓過頭頂,唇貼到她耳畔:

    “我測過每次對你?動情的心率!

    *

    奧利洪島的冬天是真?正的冰天雪地,整片貝加爾湖被?冰封,上面甚至可以開?越野車。

    南惜怕冷,穿長款羽絨服都嫌不夠,里面又?加一層羽絨內搭,裹得像一只企鵝。

    但她依舊很靈活,練過舞蹈的平衡力驚人,在冰面上穿著普通的鞋子,也能像精靈一般旋轉躍動。

    池靳予拿著相機給她拍視頻。

    嶙峋的藍冰被?白雪覆蓋,像雕塑一樣的天然藝術品綿延不絕,童話般的藍色冰洞,冰面下雪白的小氣泡,都是從沒見過的壯觀。

    他們就像一對旅游中的普通情侶,女朋友負責玩,男朋友負責拍照。

    走在裂紋的冰面上,南惜假裝害怕,往他懷里鉆,池靳予順勢摟緊她,拽下口罩,交換彼此呼吸的熱度。

    坐完雪橇車,南惜坐在休息區緩解振奮的心跳,池靳予去問當地人回酒店的路線。

    手?機突然來了通陌生電話,她漫不經心放到耳邊:“喂?”

    “好久不見!睂γ媸且坏?熟悉又?討厭的聲音。

    南惜不想?和他說話,正打算掛斷,那人如嘲似諷地問她:“你?知道?我大哥,不,池家大少爺,有個?等了十?幾年的女人嗎?”

    第78章 第 78 章

    南惜微微一怔。

    池昭明感覺到她情緒變化, 得意地繼續:“他?惦記那個?女人十幾年,等不到了?,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娶了?你!

    “那又怎樣?池昭明, 你做這些真的很沒勁, 誰還沒有過去了??我的過去更不堪,跟你這種沒品的貨色糾纏了?二十年。”南惜冷呵一聲?, “就算我信你鬼話,這重要嗎?我跟他?已經結婚了?,并且很相愛,就像你,已經是一條喪家犬。”

    “在?不在?乎是你的事。”池昭明語氣落下來, “我的確傷害過你,你當我良心發現也好,大?發慈悲也罷,只?是突然覺得你很可憐。”

    “南惜,你真的很可憐!

    “我喜歡你, 但不是純粹地喜歡你。他?就算愛你,也同樣愛過別人, 甚至更愛!

    南惜不想再聽一個?字,掛掉, 拉黑。

    現在?的池昭明應該沒錢再不停地換號碼了?。

    問好路線的男人回來,摟住她:“跟誰呢?”

    “推銷電話!蹦舷м魷缡謾C屏幕, “怎么去這么久?”

    “碰到一個?認識的人,聊了?幾句!

    “你在?這兒還有認識的人?”

    “之前的一個?客戶, 也過來旅游!背亟杩戳?眼前方。

    淺金發色的漂亮女人, 標準的俄羅斯五官,高鼻梁深眼窩, 個?子很高。

    過來打招呼說?的是俄語。

    南惜聽不懂,只?能池靳予翻譯,寒暄幾句后覺得沒什么意思,心情也不太好,于是保持禮貌的微笑和對方道別。

    上車后,南惜一直看著他?開車。

    池靳予原本沒發現,直到被她盯得頭皮發麻,才問:“看什么?”

    “沒什么。”南惜轉過頭去。

    男人一只?手伸過來,捏了?捏她的下巴:“有事兒跟我說?,別一個?人瞎琢磨。”

    南惜抓住他?手,輕輕咬了?口指尖。

    *

    旅程三天,正月十五回京,當天晚上他?們在?龍湖吃飯。

    婚后的節假日,總是池靳予跟她回家見父母更多。

    祁景之嘲他?像個?上門女婿,池靳予只?笑不惱。

    南惜不想回池家,他?更不喜歡,如今池蒼山雖然孤家寡人,但也不寂寞,總有巴結他?的朋友今天請吃飯,明天請釣魚,生活熱鬧得很。

    池蒼山這一輩子,成過大?事,也犯過錯,甚至幫別人養過兒子。

    男人的劣根性他?一點沒少,總是得不到的在?騷動,最后依舊惦記著最初那個?,卻兩手空空。

    池靳予不愿活成他?那樣,也不想再參與他?。

    他?更喜歡看南俊良和祁玥膩膩歪歪,打情罵俏,這才是正常夫妻該有的樣子。

    他?想,他?和南惜三十年后應該也會?是那樣。

    “錯啦,唔系咁!蹦峡×己鹊糜悬c多,大?著舌頭,煞有介事地糾正他?粵語,“bb,聲?低一點,溫柔一點,你們北京人講話調不對!

    南惜無語極了?:“爸,您教他?這個?干嘛?”

    “他?不標準嘛!蹦峡×即蛄?個?酒嗝,“聽著難受,我要給他?教好,以后多講給你聽。”

    “說?得沒錯,爸!背亟杞o他?倒酒,“您再多教點兒。”

    “倆癡線。”祁景之拍拍她肩膀,“別管他?們,出去放燈去!

    祁景之帶著南惜和顧鳶,一群幫傭小姑娘在?院子里放孔明燈。

    他?和顧鳶一起往燈罩上寫愿望,南惜看不清寫了?什么,但她從小到大?都沒見過哥哥露出那么溫柔的表情。

    “看什么?羨慕?”有人在?她側后方坐下,溫熱懷抱摟住她,“有什么好羨慕的?你老公更愛你!

    南惜笑著往后靠,偎進他?懷里。

    “想寫什么?”他?握住她遲疑很久的右手。

    “不知道!币苍S她實在?過得太舒坦,真沒有什么心愿。

    家人和睦,平安健康,過生日時都許過了?,許太多遍怕神明心煩。

    “那我幫你寫了?!背亟栉站o她,快晾干的筆頭重新沾了?遍墨,嘴唇輕吻在?她頭頂發間,筆鋒細膩而認真,落筆兩行:

    一天一天愛更癡

    十萬日後都愿意

    孔明燈搖曳升空,低沉娓娓的粵語歌聲?縈在?她耳邊,一瞬間占滿心頭:

    “而你使?一天一天,甜甜絲絲,

    一天一天愛更癡,

    十萬日後都愿意,

    一樣能共你相依。

    如果我一天一天,重頭開始,

    今天今天我已知,

    實在?若活多萬次,

    都愿仍與你,愛戀無數次。”①

    他是報班學過了嗎?

    南惜溺在?他?磁沉的嗓音里,不止一遍的想,什么時候那個?連大?番薯都聽不懂的男人,唱粵語歌發音這么地道了?。

    連感情都很到位。

    晚上開車回市區,車內也放著粵語情歌。

    南惜側頭看了他一會兒,開口:“老公,我有話想問你。”

    其實在?俄羅斯就該問了?。

    她以前不是內耗的人,但這次池昭明的話,比起那些一眼假的照片明顯更戳心。

    她自己消化了?很多天,消化不掉,還是得問他?。

    問他?才好,不會?有誤會?。

    池靳予認真看了?她一眼:“什么?”

    “你先停下車吧!

    “好!彼?靠邊停在?一塊空地。

    車燈照亮彼此的臉,目光顯得格外?漆黑:“你以前,愛過別人嗎?”

    池靳予愣了?一下。

    南惜又問他?:“你有沒有什么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他?望著她,眸色深到發光:“沒有愛而不得,沒那么嚴重。”

    只?是親眼看著她差點嫁給別人。

    不過好事多磨,如今他?已經得到了?。

    南惜心口酸了?酸,假裝云淡風輕地問:“那你們還有見面嗎?”

    “有!彼?一直盯著她眼睛。

    她輕微哽聲?:“如果我不準你們見面呢?”

    “不行。”他?態度很果斷。

    南惜扭頭要下車,還沒解開安全帶,他?俯身,掰著  她下巴吻住她。

    她一邊掙扎一邊捶他?肩膀,最后氣不過咬他?一口。這一口使?出吃奶的勁,很快嘗到咸腥味。

    池靳予松開她,嘴角破皮滲血,狼狽卻透著一抹妖異,像不知道疼,抵著她額頭輕笑,啞聲?:“我怎么能不見老婆?”

    南惜怔住。

    “沒愛過別人,只?有你,老婆。”他?抬手捧住她臉,低頭,讓她唇角也染了?一絲血跡,“不準我和你見面,你是要我命嗎?”

    “……”大?騙子,騙她生氣浪費她感情,壞男人。

    南惜故意在?他?傷處咬了?一口,這次卻沒有太用力。

    唇上的血被她吃進去,她終于聽到他?服軟:“bb,我疼!

    跟南俊良進修之后,這兩個?字被他?叫得格外?纏綿悱惻。

    雖然往日在?那種情形下,只?要他?開口,怎樣都是性感勾人。

    南惜終究還是心軟,沒再火上澆油,放過他?受傷的唇,悶聲?道:“說?謊天打五雷轟。”

    男人無比懇切地補了?句:“說?謊斷子絕孫!

    “……”南惜眼皮一顫,四個?字像有了?實感,瞬間攥緊手指。

    可以,你夠毒。

    *

    南惜咬破他?嘴唇還是心疼,回到家親自給上藥。

    可這人不聽話,上完藥又親她,嘴角冒血也纏著她做了?兩回。

    半夜停歇,她沒精力再給他?上藥。

    第二天早上醒來,池靳予嘴邊結了?層痂,出門前南惜給他?補上一遍藥,提醒他?午餐要吃清淡些。

    池靳予摟住她:“想吃老婆做的!

    南惜:“我只?會?煮粥……”

    “那就喝粥!彼?俯身親她,小心沒把藥沾到她臉上,“白粥就好,不用太復雜,別燙到自己,實在?不行叫崔姨來。”

    南惜失笑:“那你叫我做,叫崔姨不就好啦?我做的又不好吃,你還說?不讓我進廚房!”

    男人略頓一秒,說?:“那讓崔姨做好,你送到公司。”

    “……池總,您圖什么?”

    “什么都不圖。”他?笑了?笑,溫柔又坦然,“想跟你撒嬌。”

    “……”南惜嘴角彎起,哼了?一聲?。

    她膩膩歪歪送他?出門,從車窗遞進去一只?口罩。

    他?沒有用。

    昱臻科技從前臺到各部門早八員工,到全體?總裁辦秘書部,都看見總裁嘴角的傷口。

    池靳予不遮不掩,大?大?方方給他?們看。

    上午十點小休,技術部幾名員工在?講八卦。

    “我猜就是被夫人咬的,什么東西過敏正好在?嘴邊上?還上火?你們這幫小孩兒不要太單純。”

    “沒發現池總特?別愛炫夫人秀恩愛嗎?什么情侶手表,夫人送的手串,夫人的發繩,還有幾次,聽說?他?脖子上頂著那啥就來上班。如果真是上火過敏什么的,他?高低不得戴個?口罩?這是明晃晃炫給我們看!

    “不會?吧?夫人看起來挺溫柔的。”

    “夫妻情趣,你懂個?屁!

    這人話音剛落,發現同事們都朝他?擠眼睛,沒反應過來,情緒依然很激動:“我賭今晚加班,絕對是夫人咬的!”

    “想加班到幾點?”身后一道涼颼颼的嗓音飄來。

    穿格子衫的男員工僵在?原地,稀疏的頭發都仿佛凍在?半空,不再跟著空調的暖風搖曳。

    池靳予經過他?旁邊時腳步稍頓,不帶一絲情緒地開口:“猜的不錯!

    然后徑直走向總監辦公室。

    同天下午,公司更新的員工守則多出一條:

    【維持家庭關系和諧,加強婚后道德約束,男員工不準惹老婆生氣。家屬投訴一次,罰獎金10%,上不封頂!

    第79章 第 79 章

    南惜不過是去公司送個午飯, 有人還要求她穿情侶裝出現。

    她不喜歡去地庫,拐彎太多?太煩,從來不允許停車的?寫字樓門口為她破例。紫色的?勞斯萊斯閃靈拉風地剎停在臺階下, 駕駛座門打開, 白皙筆直的?雙腿踩著米蘭春季秀款的?暈染奶茶色綁帶單鞋,輕盈落地。

    咖色斜肩襯衫裙系了條黑色真皮腰帶, 和男人的?皮帶是同樣logo。

    池靳予今天穿的?也是咖色西服,站在臺階下等?她。

    南惜的?車就停在這兒,偌大廣場只停她一輛車,杵在公司門口,和她的?人一樣張揚。

    來往員工都會?回頭多?看她一眼, 膽子大的?,叫一聲夫人好。

    南惜微笑回應,拎著保溫盒走到男人身邊。

    池靳予旁若無人地摟住她腰,和她說話,眼底眉間?盡是寵溺。

    “還沒到夏天, 叫你不要露肩膀露腿了!

    “你管我??”

    “哪兒敢,我?怕你著涼不舒服!

    “我?還年輕呢, 又沒有老寒腿,捂那么嚴實多?難看呀。”

    “好, 聽你的?!

    他拿手機,把辦公室溫度調高。

    一起等?電梯的?員工們?哪見過總裁這副樣子, 原來他在老婆面前是言聽計從的?賢夫形象。以為是夫人小鳥依人,沒想到是總裁柔情似水。

    震驚, 卻不敢表現出來, 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偶爾偷瞄。

    兩人站在一起當真般配, 都是無可挑剔的?顏值,雙倍養眼。

    南惜在女生?中個子算高,但穿著高跟鞋也就到他肩膀,很和諧的?身高差?吭谒磉吋炔伙@得太嬌氣,也不會?過于高挑,有種?恰到好處的?柔婉。

    兩人穿著情侶裝,牽著手,耳語綿綿,周圍都染上恩愛黏糊的?氣息。

    有人從門口大大方方走進來,看了一眼,打招呼:“喲,池總早,夫人也來了?”

    是技術部老大林高遠。

    池靳予點了下頭:“林總,早!

    林高遠望著他笑:“對了,下周春季運動會?池總要去嗎?昨天我?和馬總商量來著,今年是咱們?公司成立六周年,池總是不是該給?大家?鼓鼓勁兒?”

    池靳予向來不愛參加這種?場合,就連每年年會?幾乎都是讓副總上臺。

    一時?間?,各種?復雜的?眼神看向林高遠,無疑都在暗示他真勇。

    往年運動會?池靳予連去都不去,年會?好歹還會?吃個飯,讓他去運動會?還上臺演講,簡直吃了雄心豹子膽。

    一道清柔嗓音打破僵持的?氣氛:“老公,運動會?是不是很好玩?”

    那必然是好玩的?,只不過池靳予不愛玩。

    往年誰請他都吃閉門羹,此刻卻握著她手問:“想去?”

    南惜望著他眨眨眼:“方便嗎?”

    “有什么不方便的?!背亟栊α诵,回頭看向林高遠,“既然是六周年,開幕式你們?好好準備,到時?我?和夫人一起去!

    看著兩人相攜走進電梯的?背影,池靳予摟著自?家?老婆生?怕磕著碰著的?謹慎模樣,一群人互相對視,八卦的?眼神飛起來。

    想不到有朝一日,他們?眼高于頂不食煙火的?總裁也終于有人治了。

    公司八卦群介紹悄悄被?改掉:夫人一句話,總裁跑斷腿。

    *

    自?從池靳予回國接手恒碩集團,每年春秋兩季都會?舉辦員工運動會?。

    他親自?執掌的?昱臻科技是主力。

    那天南惜和他一起來,兩人穿了情侶運動裝,一套粉色,一套藍色。

    今年的?運動會?開幕式,竟然準備了七彩煙墻,沿著跑道,一排斑斕的?彩煙直沖云霄,從未見過如此盛景的?大家?都忍不住驚呼起來。

    南惜興奮得兩眼發光,抓緊旁邊人的?袖子:“老公,好漂亮!

    她沒想過大白天也能放煙花。

    “喜歡嗎?”池靳予低聲笑,“給?你準備的?!

    這是他特別讓主辦部門加的?節目。

    六周年的?確該來點兒不一樣的?,但他也有私心,最初萌生?這個想法時?,只是為哄她高興。

    運動會?項目很多?,除了常規項目,還有一些趣味項目,南惜這里走走那里看看,每樣都覺得有意思。

    經過籃球場時?,她拽了拽池靳予的?手:“你要不要去打籃球?”

    男人沒說話,她回過頭,一臉期望的?表情:“想看你打籃球。”

    見他好像不愿答應的?樣子,南惜嘟起嘴巴,揭他老底:“薄慎說你很會?打籃球,還得過少兒組冠軍!

    “少兒組,那都多?少年了!背亟锜o奈笑了笑,摸她頭,“合著現在薄慎說什么你都知道了是吧?”

    南惜驕傲地哼了聲:“遲早知道你所有的?小秘密!

    誰能想到薄慎也是個戀愛腦,祁書艾問兩句,他一股腦全倒出來,有關池靳予的?,祁書艾會?當做笑話講給?她聽。

    “算了,你不想去就不去吧!蹦舷ゎ^往回走,表情不太高興。

    “不是不想去,去不了!蹦腥松锨耙淮蟛,討好地摟過她肩,低聲解釋,“腿受過傷,不能打球!

    上場是為了贏,如果束手束腳,不如不去。

    他已經十幾年沒碰過籃球。

    南惜心口猛一顫,想問,卻沒來得及開口,被?他摟到限時?仰臥比賽的?負責人面前。

    “池總……”穿著紅馬甲負責項目登記的?員工瞪大眼。

    “下一場什么時?候?我?報名?。”

    南惜很喜歡單項第一名?的?獎牌,今年鏤空櫻花的?設計很好看,她一早就和池靳予說了。

    他原本打算直接給?她弄一個,但好像憑本事?贏來的?,會?更有意義。

    參賽人員躺在軟墊上,由伙伴壓著腿。

    南惜擔心得眉頭緊皺:“你的?腿要不要緊……”

    他說受過傷,她一下子就慌了,總覺得像個玻璃娃娃,都不太敢用?力。

    “一分鐘,沒事?兒!蹦腥嗽频L輕地安撫她,“你可以坐我?腳上。”

    南惜坐上去,見他神色如常,才放心下來。

    還沒開始,大家?都在做準備。

    池靳予雙臂枕著腦袋看她。

    他眉眼本就精致,藍色運動裝襯得他愈發年輕,一副松散閑適的?姿態,就像大學校園里,午后草坪上曬太陽的?帥哥學長。

    她心口躁動,竟萌生?出幾分情竇初開般的?少女心境,恍惚間?像回到十八歲,在最好的?年紀重?新遇到他。

    好像有什么隱秘的?遺憾,在這一瞬間?煙消云散了。

    但此刻不適合想太多?,她斂下心神,若無其事?地問:“你確定能得第一嗎?”

    男人眸色像灑了陽光的?碎金,望著她:“這項目比的?是腰力,你說呢?”

    “……”光天化日,南惜臉驀地一紅,用?口型罵他:“流氓!”

    哨聲后開始。

    南惜是真的?很想贏那塊獎牌,不自?覺觀察周圍的?對手,似乎沒有比他快的?。

    她稍稍安心,回過頭,那瞬間?坐起來的?男人親了一口她的?唇,用?眼神告訴她:“看我?。”

    身后記錄員都在笑,南惜羞赧地瞪他。

    后面他更過分,每坐起來,都要親一下。

    即便這樣還得了第一。

    閉幕時?,兩人上臺領獎,池靳予親手把鏤空櫻花的?粉色獎牌掛到她脖子上。

    但他沒有要獎金。

    而是自?掏腰包一百萬,分給?所有參加運動會?的?集團員工。

    南惜只是在宣傳冊上看見這枚獎牌,特別喜歡,沒想到到手的?質感也超出預期。

    獎牌下還綴著一圈水滴狀的?粉色櫻花瓣,一吹,像風鈴一樣清脆的?響。

    “你們?公司挺會?設計的?嘛!蹦舷鄄会屖,拍了一籮筐照片發到朋友圈炫耀:

    【老公贏給?我?的?大漂亮!】

    池靳予開著車,笑了笑:“往年還有一些不錯的?設計,我?讓他們?拿給?你看。”

    南惜:“我?要是打工人,也愿意去你公司。”

    這福利待遇,情緒價值和人文關懷,比多?少只顧著壓榨剝削的?企業都好太多?。

    南惜雖然不工作,但也能在網上看見如今這個社會?打工人的?怨聲載道,多?少人把自?己嘲作牛馬,甚至連牛馬都不如。

    大西北的?牛馬,可是能在午后舒服地躺在草原上曬太陽的?。

    運動會?玩了一天,盡興后南惜才感覺到小腿酸,雖然她沒參加什么項目。那么大操場,光顧著看熱鬧一圈圈也沒少跑。

    公司聚餐他們?倆沒去,最近開春,南惜想給?家?里擺設換換風格,往年云宮的?裝飾也是一季一換,春夏秋冬都要不同的?味道。

    約了一個軟裝搭配師一起吃晚餐,順便聊一聊方案。

    南惜要求多?,想法層出不窮,聊到晚上九點半才回去。

    那會?兒小腿都快僵了,堅持著癱到客廳沙發上,向池靳予嘟噥:“老公,什么時?候Eric可以給?我?端茶送水就好了。”

    男人在茶水臺給?她泡了杯燕麥奶,端過來:“在Eric升級新功能前,你可以先使喚老公!

    南惜“噗嗤”笑開。

    自?從這家?里有了女主人,Eric的?功能越來越豐富,如果機器人有思想,大概也會?覺得自?己越來越像一只不堪重?負的?牛馬。

    但池靳予對它很人性化,定期清潔洗澡,更換零件,自?從南惜把它當寵物狗玩,偶爾出門露營還帶它一起旅游。

    誰家?機器人有這待遇?

    南惜喝完奶,把杯子遞給?池靳予,雙腿放到他腿上:“老公揉揉!

    池靳予揉了片刻,將她從沙發上抱起來:“累了就早點兒休息!

    南惜一慌:“你腿受過傷,別……”

    她再瘦也有九十來斤,以前不是沒抱過,可如今她知道了,沒辦法再心安理得。

    “放心,抱你沒問題。”如果連老婆都不能抱,他大抵就是個廢人了。

    池靳予一邊抱著她進電梯,一邊意味深長地望著她眼睛:“肚子里再揣一個也沒問題!

    “……”

    第80章 第 80 章

    這一年春天, 池靳予的別墅終于被換上一身清新的淺色搭配。

    南惜不喜歡他那黑白灰配色很久了,雖然偶爾會買點花回來點綴,沙發抱枕和?部分?軟裝也換了亮色, 但大部分?色彩還是偏重?。這次徹底改造后, 看上去總算溫暖多?了。

    有幾個柜子和?博古架還略顯空蕩,她?仔細思忖過后, 給正?在開會的池靳予發信息:

    【老公,我能不能去藏寶閣找點東西出來放?】

    【我想挑兩只花瓶~還有香爐什么的!

    雖然池靳予從不對她?設防,這個家哪里都能隨便去,連改造都全由她?性子,但她?知道藏寶閣里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總要?和?他說一聲。

    之前她?暗自比較過她?和?池靳予誰更有錢,但得知他藏寶閣的含金量后,老實了。

    她?的錢都用來銷金享樂,人家是買古董增值,這思想不在一個level上, 活該他富可敵國。

    老公:【去吧,密碼你知道!

    當初帶她?熟悉這個家時, 池靳予已經告訴她?密碼,還給她?錄了指紋和?面容。

    藏寶閣位置很隱蔽, 入口是一扇隱形門,在負一層樓梯的裝飾油畫旁。

    往前一推, 再轉彎,是一道銀行級別的防盜門。南惜輸入密碼, 核驗指紋, 面容,三次通過才打開。

    藏寶閣門口有一排安全座椅, 這間房從建造時就用料特殊,如果遇到地震火災或洪水,還可以?作?為避難間使用。

    據說就算一個城市全塌掉,這里都不會塌。

    聽上去離譜,但不知道為什么,她?相信是真的。

    古董室她?不是沒見過,南俊良也有收藏古董,可這種像博物館一樣面積又大,又琳瑯滿目的古董收藏間,著實讓她?忍不住心情激蕩。

    更何?況她?知道,這里每一件價值都不菲。

    南惜不喜歡太厚重?的顏色,挑了兩只冰裂紋青瓷花瓶,一只圓形,一只細長頸。

    又挑了一只造型精致的青銅獸首爐,和?一只彩色琉璃博山爐。

    最近買了一堆花香香粉,打香篆她?實在學不來,她?不是那么靜心細致的人,倒想用博山爐熏塔香,那個簡單。

    只是不知道她?用這天價古董爐子熏香,池靳予會不會太心疼。

    把挑好?的東西放到門口,她?想繼續逛逛這藏寶閣,看他到底有多?少寶貝。

    快要?走完陳列架時,突然看見一個霧面水晶盒,在那些沉穩莊重?的古董中間十分?顯眼。

    水晶盒上似乎有個按鈕,她?一時好?奇,按了下?去。

    模糊的霧面水晶瞬間變成透明水晶,掛在里面的東西躍然眼簾。

    南惜呼吸停滯,腦袋里嗡嗡作?響。

    全世界僅此一顆的翡翠,曾經被她?反復摩挲過,后來卻只能從夢里見到的平安鎖,就安靜地在這里沉睡。

    它還是那么亮,那么精致無瑕,好?像從未經受歲月磋磨,隔絕了一切驚擾。

    那抹綠色鉆入她?眼睛,像湖水洶涌,沖刷,將?塵封已久的記憶又變得清晰。

    五歲的南惜被綁架過一次。

    那時和?爸媽到市區一個朋友家做客,和?一群同齡伙伴在院里玩捉迷藏。

    年紀小,沒什么警惕心,捉迷藏總怕被找到,只知道越躲越遠,后來甚至跑出了院子。

    一股奇怪的氣味將?她?迷暈,醒來時已經被綁住手腳,布團堵著嘴巴,困在麻袋里。

    等到重?見天光,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哥哥。

    第一眼她?把他認成了自己哥哥,那件針織外套祁景之也有,可往上看,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張臉。

    祁景之的桃花眼總讓人覺得玩世不恭,但這個人,深沉的棕色眸子望不到底,雖然五官精致漂亮,卻透著股死氣。

    他一動不動地靠在墻角,撩她?一眼,面無表情地低下?頭。

    南惜手腳的繩子被解開,然后被推過去,差點撞到他。

    倒地時手按在他腿上,聽見一聲隱忍的悶哼。

    人販從外面鎖上門,屋里頓時昏暗下?來,連扇窗戶都沒有。

    但外面是白天,門縫漏光,還能看清楚。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縮回來,不敢回憶剛才按上去的觸感。

    他的腿……骨頭好?像是斷的。

    南惜不太確定,下?意識把手再伸過去,旁邊傳來一道冰冷嗓音:“別動!

    她?瞬間好?像被凍住,僵硬的手縮回來,整個人也縮到旁邊。

    這件事?太過沖擊,她?一時間甚至無暇關心自己的處境,盯著他的腿看了很久。隔一會兒又看他的臉,心想為什么會有人一直不吭聲,他不難受嗎?

    直到天慢慢黑了,她?對這個陌生房間開始本能的害怕。

    她?終于意識到自己回不了家了,見不到爸爸媽媽,也見不到哥哥了。

    雖然哥哥很討厭,但也比這個連話都不和?她?講的大冰塊子強。

    入夜后,房間越來越冷,南惜也越來越困,靠著墻撐不住睡過去。

    醒來時身上好像披著什么,背后不是堅硬的墻壁,她?摸了摸,柔軟的針織觸感。

    南惜想起大冰塊子那件和?哥哥一模一樣的針織外套,心臟騰起一陣說不清楚的感覺。

    旁邊有熱源,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她?迷迷糊糊地靠攏。

    早晨屋里又有了亮光。

    新的一天,五歲的小南惜無比惆悵地從門口折回來。

    喊了很久都沒有人應,昨晚她?沒回家,爸媽和?祁景之一定都急壞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救她?回去。

    還有這個哥哥……

    南惜抬頭望向坐在墻角一動不動也不吭聲的少年。

    昨夜他把衣服給她?穿,還讓她?枕著肩膀睡了一夜,南惜心里對他的稱呼已經從大冰塊子變成了哥哥。

    他身上很暖,一點都不冰。

    “哥哥,你什么時候來這里的?”南惜蹲在他旁邊問。

    “哥哥,他們要?把我們賣掉嗎?”

    “哥哥……”

    對方不說話,她?就一直嘰嘰喳喳。

    直到他似乎被她?煩到,幽深的眸望向她?說:“他們會先向你家人要?錢,要?不到就打斷腿,或者斷手,或者戳瞎,逼著你去乞討!

    南惜整個人顫了顫,望向他斷了骨頭的雙腿:“那你的家人……”

    “他們給錢了!鄙倌暾Z氣毫無波瀾,“但是報警了!

    所以?人販不會再給機會,直接打斷他的腿。

    南惜還沒有從驚懼中回神,木門突然被推開。

    來的不是昨天擄她?的清瘦人販,是個胖子,端著兩只破碗放到他們倆面前:“吃飯了!

    南惜遠遠就聞到餿味,嘴巴一扁,受不了委屈的小公主嫌棄得很大聲:“臭的!怎么吃。∥也怀悦罪垼∫?吃意大利面!”

    “呸!小女表子還蠻挑剔,有的吃就不錯了!”胖子瞟她?一眼,目光忽然盯住她?領口,“喲,這玩意兒瞅著值錢!

    說完直接把平安鎖從她?脖子上拽下?來。

    南惜又哭又叫,把胖子的手咬出血,胖子爆了句粗口,將?她?蠻力甩開。

    差點頭撞到墻上的南惜被少年拽了一把,跌進?他懷里。

    可他只能幫她?這一點點。

    剛才他試圖挪動,雙腿卻像被焊死在地面上。

    胖子拿著平安鎖心滿意足地走了,留下?五歲的南惜拍著門嚎啕大哭:“壞人!你把我的鎖還給我!嗚嗚嗚……壞人……”

    哭累了,她?終于聽到身后少年略沉也略柔的嗓音,像在安撫她?:“別哭了,省點力氣逃跑!

    “我們能逃跑嗎?”

    “……能!

    南惜信了他的話,回到他身邊坐著,但時不時想到她?的平安鎖,又扁嘴要?哭。

    少年轉移她?注意力,問她?叫什么名字,幾歲,家在哪里,爸爸媽媽做什么。

    南惜一股腦說了很多?,還說自己在幼兒園的兒童節晚會得了唱歌第一名。

    他要?她?唱給他聽。

    五歲的南惜已經會唱很多?歌,從《蟲兒飛》到《兩只老虎》,英文?歌,和?一首粵語《點心歌》。

    少年似乎聽不懂粵語,但望著她?的眼神很亮,在聽她?唱歌的時候,那股沉沉的死氣才仿佛消散了些。

    兩人一起被關了許多?天,總是南惜嘰嘰喳喳,少年看著她?講話,聽她?唱歌。

    晚上睡覺前,她?還會給他唱《月光光》,小時候奶奶哄她?睡覺的歌。

    直到有一天早上,少年將?她?從睡夢中搖醒。

    南惜迷迷糊糊聽見他低聲說:“今天胖子去村里偷糧,一會兒瘦子來送飯,外面沒人,我會抓住他。”

    “你出了院子往前跑,不要?回頭!

    南惜眼睛一陣熱,忍不住要?哭:“你不跑嗎?”

    “我怎么跑?”他看了眼自己的腿,唇角輕勾,眼底卻夾著某種痛意,“有點遠,不要?停,如果累了就找地方躲一下?,天黑前能到縣城!

    “然后去派出所找警察叔叔,知道嗎?”

    “我找警察叔叔來救你……”

    少年目光微動,望著她?笑了笑:“好?!

    這一聲“好?”,她?以?為她?真的能救他。

    可當她?滿身狼狽地跑到縣城派出所,把一切都告訴警察叔叔,等了一夜,卻等來人去樓空的消息。

    她?一直以?為少年要?么死掉了,要?么就像他說的那樣,被砍去手腳,或戳瞎雙眼,成了那些人販賺錢的工具。

    她?以?為再也見不到他。

    卻沒有想過,兩人竟然會這樣重?逢。

    她?想起他背上的疤痕。

    想起他說他的腿受過傷。

    想起十多?歲時,他也曾經被人販綁架過……

    還有很多?很多?。

    第一次醉酒將?他錯認的幻覺,他身上那抹熟悉的味道,明明那么久遠,夢中卻頻繁再現的回憶……

    她?早該領醒悟這一切并非巧合,或許她?掛念的人早已回到她?身邊。

    大片沉重?的回憶壓得她?幾乎窒息。

    直到察覺有腳步聲靠近,她?怔然地望向門口。

    白襯衫略顯褶皺,翻開的領帶也沒有理回來,平日?一絲不茍的額發錯落凌亂。

    他風塵仆仆地,攜滿眼洶涌的暗潮,向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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