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 第 31 章(捉蟲)
◎菜刀立大功◎
葉歡問鐵牛, “鐵牛,你長大了以后想干啥?”
鐵牛,“賺錢。”
最早的時候, 他想當解放軍, 象部隊里的解放軍叔叔一樣, 穿上綠軍裝,保衛國家。
后來他爸跑了,他娘天天哭,哭的身體都垮了,他又想當公安,把他爸抓回來。
現在他又想賺錢, 賺好多好多錢,叫【看小說 公 眾 號:這本小 說也太好看了】他娘啥都不用干, 就有花不完的錢。
以前他的計劃里只有他娘, 現在又加上了歡歡姐。
歡歡姐對他和他娘好, 以后只要他娘有的,歡歡姐就有。
葉歡心說這肯定是受他娘的影響了。
本來問問他, 以后你賺了錢, 你爹如果回來了, 你給不給他花?
后來一想, 問啥問,就鐵牛這性子,怕是以后都不會再認那個爹。
今兒個有籃球比賽,柳水芹一大早就做好了飯,熬了鍋玉米碴子, 烙了三張南瓜雞蛋餅, 又切了一小碟自己腌的芥菜絲。
南瓜是院子里種的, 剛長出的小嫩瓜,水靈靈的鮮。
做好了就喊葉歡和鐵牛吃飯,“你倆趕緊吃,吃完就去看比賽。”
鐵牛還想留在家幫她燒火,柳水芹不讓他幫,“我一個人就行了,你歡歡姐還沒看過籃球賽呢,她都不知道是在哪兒比,你帶她過去。”
葉歡哪能不知道籃球賽是在哪兒比,柳水芹這么說,就是想叫鐵牛好好去玩一天。
畢竟鐵牛還是個不到8歲的孩子,是孩子哪有不喜歡熱鬧的。
雖說孩子懂事是好,可太懂事了叫人心疼,她還是想讓孩子跟個正常孩子一樣長大。
葉歡知道柳水芹是想叫鐵牛去玩,不由分說就把鐵牛拉走了。
比賽是在農場的籃球場上,葉歡和鐵牛去的時候,現場已經很多人了。
球場上好些人正在練習。
今兒個是部隊和農場比,葉歡打眼看了看,兩隊都穿著統一的衣裳,一隊是白背心藍褲子,一隊是綠背心綠褲子。
白背心藍褲子的是農場隊,綠背心綠褲子的就是部隊籃球隊了。
葉歡沒看見顧程,農場隊里卻看到了馮勝利。
馮勝利也不專心打球,只眼珠子在場邊亂瞟,看到葉歡朝著他這邊看,砰砰拍了兩下球,然后就朝籃筐里投。
結果籃球嘭的一聲砸在籃板上,又被彈了回來,不偏不倚,一下砸到了他鼻梁上,疼得他蹲下身子,捂著鼻子嗷嗷直叫。
葉歡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
方輝拎著兩個鐵皮桶,鐵皮桶里裝滿了水,顯然是給場上的隊員準備的。
方輝跟葉歡打招呼,“葉知青。”
葉歡看他穿著不象是要上場的樣子,問他,“你不上場嗎?”
方輝臉一垮,“我個頭不夠。”
那倒也是,葉歡看球場上那些人,個頭都不矮,馮勝利個頭大概有1.72左右,在里面確實算是矮的了。
不過顧程是個高個子,他咋也沒上場?
就問方輝,“你們營長也不上嗎?”
方輝,“我們營長今年不上場,他不上場,我們怕是拿不了冠軍了……”一句話沒說完,就吃驚地看向籃球場。
顧程抱著個籃球,朝著地上拍了一下,然后朝著籃筐投了過去,看著很隨意的一個投籃動作,卻是一下子就投到了籃筐里。
場外登時一片叫好聲。
方輝吃驚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問旁邊的戰友,“營長不是說不上了嗎?他咋又上了?”
戰友跟他一樣茫然,“是啊,他咋又上了?”
方輝搔了搔頭,覺得他們營長哪里不對勁。
先不說上次,突然莫名其妙的問他,咋跟人聊天。
就說今天吧,先是說不上場了,這突然又上場了。
上場就上場吧,還把自己倒飭的清清爽爽的。
這幾天他們營長一直忙著民兵訓練的事,早出晚歸,忙得腳不沾地,下巴都冒青胡茬了,也顧不上打理自己。
可今天明顯看出來,胡子也刮了,頭發也理了,身上的衣裳也是新領的,把自己倒飭的不象是來打籃球,活似是來相親的一樣。
他啥時候這么在乎自己的形象了?
葉歡沒有方輝這些困惑,她就覺得顧程今天格外好看。
原本覺得場上那些隊員個子夠高了,可顧程一上場,立馬就把那些人比下去了。
而且場上那些人里,顧程又最好看,劍眉星目,沉著冷靜,隨隨便便做個動作,都叫人看得移不開眼。
葉歡不懂籃球,可她覺得顧程打的最好,投到籃筐里的球也最多,而且好幾個都是離的很遠投的,方輝在一邊給她科普,“你看到那道線了沒有,站在那道線外邊投中的,就叫三分球,顧名思義,投中了就能得三分,我們營長打的是后衛,他最擅長的就是投三分球,不信你數數看,一場下來,肯定是我們營長得分最多。”
葉歡聽不懂這些,不過她暗中數了數,確實顧程投的三分球最多。
方輝又開始搔頭。
他覺得他們營長今天格外不一樣,先不說把自己倒飭的跟來相親似的,就說這打球吧。
以前打球的時候,他們營長最不屑的就是那些花哨的動作,他打球都是簡單直接,過人,投籃,得分,但凡有一點多余的動作,他都覺得那是在浪費時間。
可今天,他凈耍帥了,是咋帥咋來。
雖然不影響他進球,而且他那些動作觀賞性也高,觀眾也樂意看,只要是他們營長拿到球,場邊的歡呼聲就格外高,如果他們營長把球投進去了,好家伙,那掌聲響的,能把天上的云彩給震下來。
可這不是他們營長一貫的風格啊。
方輝就搗了搗旁邊的戰友,問他,“你覺沒覺得,咱們營長今天的表現欲格外強。”
那人立馬回他,“我正想說這話呢,營長今天就跟孔雀開屏似的。”
方輝,“孔雀啥情況下才會開屏?”
“站在人的角度來說,在自己喜歡的人跟前,開給自己喜歡的人看唄。”
這話一說,兩人同時震驚:他們營長有喜歡的人了?而且還過來看籃球賽了?!
是哪個姑娘?
兩人把場外的姑娘尋摸了個遍,看著哪個姑娘都象,但仔細一看,又覺得都不象。
別人是忙著看比賽,他倆是忙著找他們營長對象,簡直比場上打球的隊員都忙。
半場比賽打完了,中場休息,顧程他們過來喝水,葉歡看他額頭上的汗都要淌下來了,想拿個手帕叫他擦擦汗。
手帕剛拿出來,還沒給顧程,方輝已經先他一步,從包里拿出幾條毛巾,一條給了顧程,“營長,擦擦汗。”
葉歡就把手帕又裝回去了。
顧程余光看到了,就有點手癢想揍方輝一頓。
好歹忍住了,擦了汗,又喝水。
方輝殷勤起又是遞毛巾又是倒水,看顧程舒坦了,才把顧程拉到一邊,小聲問,“營長,你對象也過來看比賽了?”
顧程就是一愣,心說他喜歡葉歡這事,方輝都已經看出來了?那他剛才還搶在葉歡前面給他遞毛巾!
這沒眼力見的!
方輝見顧程不接話,十分善解人意道,“營長,我都看出來了,今天你對象肯定在場,所以你剛才打的那么帥,動作花里胡哨的,你都是給她看的是吧,我都懂,營長,要不你指給我看看,哪個是你對象,她是咱部隊的,還是農場的,還是哪個大隊的?你放心,我不會刻意過去跟她搭話,我就想認識認識是誰,以后路上見了……誒營長你別走,你還沒跟我說是誰呢,你還害羞上了,這也沒啥,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也老大不小了……”
顧程忍無可忍,抬手給了他一個腦瓜崩,“閉嘴!”
中場結束哨聲響了,顧程又上場了。
方輝捂著額頭,心說營長這是被他說中了,惱羞成怒了!
然后他回想起剛才顧程跟他說話的時候,眼光一直朝著一個地方瞟,而且剛才營長打球的時候,好象也是時不時的朝著那個方向看。
他就順著剛才顧程瞟的方向看了過去,先是看到了葉歡,然后又看到了連艷梅,連艷梅旁邊是他們知青點一個男知青,好象叫趙平濤。
連艷梅是比賽開始的時候就過來了,然后一直跟葉歡站一塊兒看。
這會兒也不知道趙平濤跟葉歡和連艷梅說了啥,倆人都在笑,葉歡笑的文氣,連艷梅笑的爽朗。
方輝登時如醍醐灌頂,心智開了竅,一下就知道他們營長心儀的人是誰了,是連艷梅連隊長!
他為啥這么想呢?
因為首先他把葉歡給排除掉了,因為直覺告訴他,他們營長不會喜歡葉知青這樣的姑娘。
葉知青太文氣了,還成天倒飭的香噴噴的,所以他每次看到他們營長跟葉知青在一塊兒,他們營長都是皺著眉,象是很不情愿的樣子。
所以他們營長應該不會喜歡葉知青。
葉知青給排除掉了,那就只有連艷梅了。
連艷梅長相大氣,做事爽利,為人爽朗,應該是他們營長喜歡的那款。
他記得他們營長還夸過連艷梅來著,當時他們營長是因為什么夸連隊長的?
他想起來了,去年過年的時候,他們部隊跟農場搞聯歡,當時農場那些姑娘,都扭扭捏捏的不肯上場,連隊長就特別大方,上場唱了首他們老家的民歌,聲音嘹亮,一點兒都不扭捏。
他當時是坐在他們營長旁邊,連隊長唱完,他們營長夸了一句,“這女同志唱的不錯。”
他們營長很少夸人,那天就夸連隊長了。
估計他們營長那時候就對連隊長有好感了,時間長了,就喜歡上了。
沒想到他們營長竟然隱藏的這么深,如果不是他今天心細如發,從蛛絲馬跡中發現了端倪,他怕是要到營長請他們吃喜糖了才會知道營長對象是誰。
方輝覺得自己發現了營長的秘密,心里美滋滋,朝著連艷梅,葉歡那邊兒走過去了。
趙平濤正跟葉歡和連艷梅說,馮勝利在場上就跟只老鼠似的,個兒最矮,跑的最歡,卻連個球都搶不到。
葉歡和連艷梅被趙平濤逗得直笑,方輝就過來了,站在連艷梅邊兒上,對顧程就是一頓夸,“還是我們營長打球厲害,他要說他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連艷梅,“顧營長確實厲害,我數了數,上半場你們那隊一共進了10個球,他自己就投中6個,而且站那么老遠都能投進去。”
“那叫三分球,是我們營長的強項,我們隊全靠我們營長拿分呢。”
……
連艷梅覺得今天方輝對她格外熱情,雖然不知道是咋回事,但還是很有禮貌的回應了。
下半場很快就結束了,幾乎沒有任何懸念的,顧程帶領的球隊三比零取勝。
賀慶梅蹦跳著跑過來,“歡歡姐,我媽叫我喊你去家里吃飯。”
葉歡跟鐵牛說了一聲,就跟著賀慶梅去葉永珍家吃飯去了。
顧程因為還要去鎮子上忙民兵訓練的事,所以他不回營部,直接去鎮子上。
方輝把他的外套拿了過來。
他藏不住話,尤其是覺得自己發現了他們營長一個秘密,就更是迫不及待的要把這秘密告訴營長。
見沒人注意這里,方輝就小聲對顧程說,“營長,我知道你喜歡誰了,你放心,我不跟人亂說,我懂,你現在還沒跟人家挑明是吧,姑娘們臉皮都薄,說出來怕人家害羞,不過我剛才已經替你試探了,營長你不是單相思,她對你也特別有好感,你打球的時候,她一直夸你來著,連你一共進了幾個球,她都一直替你數著,說上半場咱們隊一共進了10個球,你自己就投中了6個。”
剛才打球的時候,顧程都看見了,方輝一直跟葉歡和連艷梅站一塊兒。
上次他送葉歡,被方輝看見了,方輝搶著送,他沒讓,還把方輝給趕走了。
只要方輝不是個傻子,就應該能看出來他喜歡葉歡。
所以他想當然的以為,方輝說的就是葉歡。
聽到葉歡也對他有好感,還數他進了幾個球,他心里樂開了花,臉上卻沒帶出來,“是嗎?”
“我騙你干啥,就是這么說的”,說完又感嘆了一句,“營長,你眼光真不錯。”
顧程有點兒自豪,也沒謙虛,“確實。”
顧程急著去鎮子上,跟方輝說了幾句就走了。
葉歡在葉永珍家吃過飯,又陪賀慶梅玩了會兒,就回去了。
柳水芹家因為是住在一個小斜坡上,離很遠就能看到,所以葉歡離老遠看到她家門口圍了一群人,然后隱隱的還有哭鬧聲。
她心里就一咯噔,第一反應是不會是鐵牛出啥事了吧?
鐵牛成天不是河里鉆,就是往樹上爬,他年紀還那么小,萬一一個不注意……
葉歡越想越怕,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她在柳水芹家已經住了段時間了,村里人基本上都認識她,看到她回來了,都自動給她讓開了一條路。
葉歡進去,先看到了鐵牛,又看到了柳水芹,娘兒倆都沒出事,葉歡先松了一口氣,就過去問柳水芹,“嫂子,咋回事,咋這么多人?”
一個瘦的干巴巴的老婆子,指著她對大家說,“你們看到沒,水芹她寧愿叫個外人在家里住,都不愿意叫我住進來,我住的那屋子都漏成啥樣了,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屋頂上的黃泥是一塊一塊往下掉,上回下雨,我正睡著,正頭頂一塊泥掉下來了,一下砸我臉上,幸虧我睡覺淺,不然我非得被泥給憋死不可,那屋實在是沒法住人了,我就想著她家地兒大,咋著也能放下我老婆子一張床,可她剛才是咋說的,你們也都聽見了,說是沒地兒住了,真沒地兒,你把外人趕走,不就有地兒了?她就是成心不想叫我住!”
柳水芹性子和軟,嘴巴也上不去,被老婆子說的一句話都接不上去。
鐵牛要跟老婆子理論,柳水芹還拉著他,還跟鐵牛說,“她是你奶。”
葉歡連聽帶猜,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這老婆子是鐵牛奶,也就是柳水芹的婆婆徐婆子。
徐婆子說她住的屋子漏雨,沒法住人了,想搬到柳水芹家住,柳水芹不讓,讓葉歡在這兒住著,沒地兒給鐵牛奶住了。
結果徐婆子非讓柳水芹把葉歡趕出去,她住進來,柳水芹不聽她的,徐婆子就找上門跟柳水芹鬧起來了。
葉歡聽圍觀的人議論,老婆子還有個大兒子,按理來說,老婆子的屋子如果真不能住人,她應該先去找她大兒子,而不是來找柳水芹。
畢竟柳水芹家是她小兒子家,而且她小兒子還拋下柳水芹娘兒倆跑了,她應該更沒臉來找柳水芹才是。
但她偏偏就找上門了,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說起來,這臉皮也不是一般的厚了。
葉歡對徐婆子說,“我先搬進來的,你憑啥叫我搬走,我不搬!”
徐婆子眼一瞪,“這是我兒子家,我說你能住你就能住,我說你不能住,你就得麻利兒的給我搬走。”
葉歡諷刺道,“你也說了,這是你兒子家,既然是你兒子家,你說了可不算,你叫你兒子自己過來跟我說,他說讓我搬,我還可以考慮考慮。”
他兒子這時候不知道在哪兒快活呢,不過也可能是已經死了。
徐婆子卻不以為恥,反而倒打一耙,“我兒子去哪兒了不得問柳水芹,當初她要是對我兒子好一點,他能被個寡婦迷了心竅?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兒子,就因為她,現在人都見不到,也不知道在哪兒吃苦受罪,我沒問她要人,她自個兒倒是天天哭喪著張臉,就跟我兒子多對不起她一樣,你們瞅瞅她那張臉,跟個苦瓜似的,哪個男人能受得了,怪不得我兒子寧愿要個寡婦都不愿意要她。”
葉歡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黑的愣是給說成了白的。
怪不得鐵牛爸能干出拋妻棄子的事,原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個這么不講理的娘,能教出啥好兒子。
葉歡正想罵她放屁,結果柳水芹先她一步爆發了。
徐婆子在那兒罵罵咧咧,她也不吭聲,轉身進廚房了。
徐婆子還以為她是怕了,臉上十分得意,還在那兒叫嚷,“這屋是我兒子蓋的,就是我的,我也是看你娘兒倆可憐,才不跟你計較,要真惹惱了我,別說一個外人了,你們娘兒倆我都一塊兒給趕出去。”
柳水芹很快又從廚房出來了,手里竟然拎著一把菜刀,朝著徐婆子就沖了過去,二話不說,對著徐婆子劈頭就砍下去了。
徐婆子都給嚇傻了,也興許是沒想到柳水芹會拿菜刀,而且還是真砍,站那兒竟然沒動,還是旁邊一個大嫂扯了她一下,把她扯開了,要不然,柳水芹那一刀,就真砍到她身上了。
其實不光是徐婆子,就是別的人,也都看傻眼了。
主要是柳水芹一直都是蔫唧唧的性子,以前不管徐婆子咋拿捏她,她都是一聲不敢吭,連還個嘴都不敢。
她可能也不是不敢,還是想著家和萬事興,不愿意跟老婆子鬧騰。
主要也是不想鐵牛爸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今兒個她卻跟突然換了個人似的,竟然直接拿刀砍徐婆子。
嚇得徐婆子滿院子跑,一邊跑一邊殺豬似的喊,“殺人了!”
她滿院子跑,柳水芹就披頭散發的滿院子追,紅著眼,也不說話,跟瘋了似的,看架式,是非要把徐婆子砍死不可。
也沒人敢攔她,刀又不長眼,柳水芹這會兒又跟瘋了一樣,誰要敢攔,說不定就會挨上一刀。
不知道誰沖著徐婆子喊了一聲,“你還在院里轉圈干啥,趕緊往外跑吧!”
圍在院門口的人趕緊讓開了,徐婆子就往外跑,柳水芹也緊跟著跑出去了,見徐婆子跑遠了,眼看著是追不上了,一揚手,菜刀朝著徐婆子就飛出去了,沒砍到人,咣當一聲,掉到了地上。
徐婆子嚇得魂兒都快沒了,跑的是要多快就有多快,眨眼就看不見人了。
柳水芹就跟沒事人一樣,過去把菜刀撿了起來,嘴里說著,“誰敢再過來我就砍誰,不信就試試。”
拿著刀咣的一下就砍到了柵欄上,刀沒到木柵欄里,能有寸許深。
【📢作者有話說】
說明一下吧,方輝是神經大條,而且是先入為主,從一開始就以為顧營長不喜歡葉歡這樣嬌弱的姑娘,所以才產生了誤會,誤會很快就會解開。
感謝在2024-04-14 20:26:32~2024-04-15 20:44: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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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 第 32 章
◎長嘴就是叫你說話的◎
柳水芹一通發瘋, 圍觀群眾都被嚇著了,熱鬧也不敢看了,都悄沒吭聲的走了。
見沒了外人, 柳水芹才腿一軟,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身子都是抖的。
她長這么大,是頭一回拿菜刀砍人,她是全靠一口氣撐著,這會兒那口氣散了,她才覺得整個人都軟了。
葉歡怕嚇著鐵牛,柳水芹剛才拿刀出來的時候, 她就摟住了鐵牛,這會兒見人都走了, 才放開鐵牛, 過去把柳水芹扶了起來, 叫鐵牛給她搬了個凳子過來,又去給她倒了一碗水。
柳水芹咕嘟咕嘟把水喝了, 這才緩過來一口氣, 不好意思地問葉歡, “剛才嚇著你了吧?”
葉歡, “沒嚇著,就覺得嫂子你干的好。”
柳水芹苦笑了一聲,“我也是被逼急了,她哪里是屋漏了不能住人,她就是想占我這幾間屋子, 她是個老糊涂的, 她自己是想不出來這點子, 都是鐵牛他大伯在背后教唆她,以前他大伯是覺得我跟鐵牛過不下去,怕我跟鐵牛賴上他問他要吃喝,是能多躲多遠就躲多遠,眼下見我日子緩過來了,眼紅了,就想叫鐵牛奶住進來,我被鐵牛奶拿捏住了,以后掙的錢怕不都是給他們掙的,他今天能叫鐵牛奶搬進來,后天就能叫鐵牛他堂哥搬進來,用不了多長時間,這屋子怕是就不是我跟鐵牛的了,以后我跟鐵牛只有給他們拉套的份。”
柳水芹看的清楚,要不然今天也不會借機發瘋,徹底把鐵牛他奶嚇住,叫他們斷了這個心思,以后都別再肖想她這幾間屋子。
她以前顧及著名聲,怕被人說不孝順,鐵牛長大了被人戳脊梁骨,不好說媳婦。
也是怕她男人夾在中間為難。
不過她現在想開了,啥狗屁的名聲,都不如好好活著重要。
畢竟名聲又不能吃又不能喝。
至于鐵牛爸,都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活著,她還顧忌他干啥。
以前她是啥都不敢吭不敢爭,活的要多憋屈有多憋屈,今兒個借機發了回瘋,心里頭攢了多少年的怨氣都出來了,心里頭一下子舒坦了,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葉歡,“嫂子,你今兒個演了這一出,他們怕是都不敢再來招惹你了。”
柳水芹哼了一聲,“他們再敢過來,我真敢拿刀砍。”
葉歡過去把砍到木頭上的菜刀拿了下來,柳水芹接過去,又歇了會兒,覺得緩過勁兒了,才站了起來,“我鍋上還蒸著綠豆糕呢她就過來了,凈耽誤我事。”
說著站起來去廚房看她的綠豆糕了。
經過今兒個這事,以后她怕是啥都不害怕了。
葉歡就想起了那句老話,為母則剛。
其實哪里是為母則剛,而是沒有依靠,不得不剛。
鐵牛全程都沒吭聲,葉歡還以為他被柳水芹嚇著了,畢竟柳水芹今天的舉動看著確實嚇人,看著就跟瘋了一樣,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葉歡安慰鐵牛,“你娘就是故意嚇唬你奶的,你看這不是把你奶嚇跑了,以后她估計再也不敢來你家了。”
鐵牛繃著小臉點了點頭,葉歡以為這事兒就過去了,誰知道第二天才知道他是憋了個大招。
葉歡上工的時候,聽到鐵牛他奶在村口叫罵,“不要臉的王八糕子,爛心爛肺全身化膿!”
葉歡問路邊一個看熱鬧的大嬸,“她又咋了?”
大嬸興災樂禍道,“昨兒個夜里她上茅房,被人用磚頭砸了,倒是沒砸著她人,就是把她家的茅缸子給砸爛了,當時她剛好走到茅缸跟前兒,屎湯子濺了她一身,這會兒身上還一身臭味呢。”
當地好些人家的廁所,都是在地上挖個坑,坑里面放一口大缸,上廁所的時候腳踩著缸沿上。
這樣便于積農家肥。
趙平濤說的挑大糞,就是從茅缸里把大糞挑出來。
前一天柳水芹拎著菜刀把鐵牛奶攆得滿院子跑,夜里鐵牛奶家的茅缸就被人砸了,還濺了她一身屎湯子。
濺一身屎湯子事小,洗洗就好了,關鍵是茅缸也被砸爛了,用不成了,得買新的。
一口茅缸可要不老少錢呢,鐵牛奶心疼得跟割她肉一樣。
她覺得肯定是柳水芹干的。
不過她現在有點怕柳水芹,再者說她又沒有當場抓到柳水芹,沒敢指名道姓的罵柳水芹,不過是個人都能聽出來她就是在罵柳水芹。
要不然,她在她家院子里罵就是了,沒必要專門跑到路口罵。
她就是罵給柳水芹聽的,因為路口這兒離柳水芹家最近。
柳水芹在家里自然也是聽到了。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又該蒙頭哭上一場,現在,她裝沒聽見,該干啥干啥。
反正又沒站她家門口指名道姓的罵她。
如果敢站她家門口指名道姓的罵她,她敢再拿刀砍她。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得心應手了。
反正以后誰不叫她好過,她就叫誰不好過。
葉歡覺得這象是鐵牛的作風,下工鐵牛來接她的時候,她問鐵牛,“你奶家的茅缸是你家砸的?”
鐵牛,“她欺負我娘。”
就知道是他。
不過他也是因為他奶欺負他娘,所以才把他奶家的茅缸給砸了。
不光把茅缸給砸了,還濺了他奶一身的屎湯子,擺明了是要惡心他奶。
當孩子的保護娘,做出啥事都無可指責,更何況他奶還是錯的那一方。
“你娘沒批評你?”
鐵牛悶悶道,“批評了。”
批評也沒用,以后如果他奶不惹他娘生氣,那就還是他奶,要不然,他照干不誤,只不過做的更隱蔽點罷了。
葉歡知道這小子心里是咋想的,就拍了拍他,“當心點,別被你奶抓到了。”
鐵牛還以為葉歡會跟他娘一樣批評他,結果葉歡竟然是叮囑他,別給他奶給抓住。
他奶抓住他,不會拿他咋樣,但肯定會借題發揮,又找他娘的麻煩。
就驕傲的對葉歡說,“她跑的慢,抓不到我。”
葉歡心說你奶跑的才不慢,昨兒個你娘拿著菜刀要砍她,她可是跑的比兔子都快,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看來還是菜刀最管用。
顧程剛到辦公室,辦公桌上的電話就響了,他過去拿起電話,剛放到耳邊,那邊一個宏亮的聲音,隔著電話線傳了過來,“顧程嗎,我是你爸!”
顧程把話筒拿的離耳朵遠了點,“爸。”
顧立省,“我去江郵出差,順便過來看看你。”
去江郵正好經過江平,他原本不想過來。
顧程剛回家探過親,都見過面了,還有啥好見的。
但他媳婦,顧程他媽程美云專門下了死命令,叫他無論如何也要過來了解下情況,要不然,他出差回來,不讓他進家門,他只好過來了。
顧程,“你現在在哪兒?”
“在你們軍長這兒。”
顧程放下電話就去了他們軍長辦公室。
他們軍長姓羅,軍區大比武的時候跟顧立省見過幾面,兩人也算是老相識了,兩人正聊著國內外的情況,顧程敲門進來了,向羅軍長敬了個禮,“軍長!”
羅軍長對他說,“顧營長來了,你爸來看你,你們父子倆也有段時間沒見了吧,我先出去一下,你們父子倆在一塊兒好好說說話。”
他想把自己的辦公室讓給這父子倆,顧立省卻攔住了他,“我去看看胡春生,就不在這兒耽誤你工作了,顧程,你跟我一塊兒過去。”
羅軍長知道顧立省跟胡春生是故交,大老遠的來了,肯定也想去看看老朋友,就笑著說,“我聽說胡春生種的那棵茶樹,今年可是采了不少好茶,還是他自己親手炒制的,據說今年茶的質量比往都要好,你從他那里弄點出來,也分給我一點嘗嘗。”
顧立省也好茶,聽了就是眼睛一亮,“你等著,怎么著也得從他那兒弄點出來。”
顧立省和顧程從羅軍長辦公室出來,顧立省看著身旁身材高大,眉目俊朗,年輕有為的兒子,是越看越驕傲。
只是有一點,到現在,顧程都沒個對象。
顧立省想起媳婦的吩咐,見四下無人,就問顧程,“你跟你媽說,你有喜歡的人了,你是糊弄你媽還是真的?”
前幾天顧程給家里打電話的時候,程美云又老話重提,說要給他介紹對象,說姑娘叫周嘉麗,比顧程小兩歲,是名軍醫,前不久剛調到顧程他們部隊。
程美云跟周嘉麗她姨認識,以前倆人也說過這事兒,只不過那時候顧程和周嘉麗不在一個部隊,見個面都不方便,這事兒就擱置那兒了。
現在周嘉麗調過來了,兩人在一個部隊,見面方便不說,以后結了婚,也不用擔心會兩地分居。
程美云也見過周嘉麗的照片,覺得兩人很合適,所以顧程打電話的時候,就把這事兒跟顧程說了。
程美云先問顧程見沒見過周嘉麗,顧程很少生病,基本上沒去過醫院,就說沒見過。
顧美云,“說起來你倆小時候還見過面,不過你可能都忘了,她是你周阿姨的外甥女,以前在A軍區,現在調到你們部隊了,媽見過她的照片,跟小時候截然不一樣了,媽的意思是你倆見個面,再互相認識認識……”
顧程不等他媽說完,就把他媽的話打斷了,“我有喜歡的對象了。”
程美云一整個震驚了,上次顧程回來探親,她問他,他還說沒喜歡的人,這才多長時間啊,就說有喜歡的對象了。
程美云立刻就興奮了,“姑娘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干什么工作的?你倆談了多長時間了?”
顧程,“我倆還沒開始談,等她接受我了,我再跟你們說。”
程美云明白了,兒子現在還是單相思。
程美云還想多了解些情況,可顧程說啥都不再往下說了,只說等以后關系確定下來了,再跟他們說。
他越這樣,程美云就越好奇,這不剛好顧立省說要去江郵出差,她就給顧立省下了死命令,叫他無論如何也要拐到顧程這兒一趟,最好是想辦法見見那姑娘。
顧立省拗不過媳婦,反正也是順路,就拐到顧程這兒來了,問起顧程對象的事。
他總覺得顧程是因為被他媽催對象催的煩了,故意糊弄他媽,結果顧程卻認真的對他說,“不是糊弄,真有喜歡的人了。”
顧立省,“姑娘是你們部隊的?”
顧程,“不是,她在農場,是個知青。”
再多的,顧程就不愿意說了。
他主要是怕說了葉歡的名字,以他爸的性子,說不定直接跑過去跟葉歡搭話。
他還沒跟葉歡挑明呢,他爸跑過去,不得嚇著葉歡。
顧立省好奇的抓耳搔腮,可兒子的脾氣他知道,他不愿意說的,誰也別想撬開他的嘴。
方輝一溜小跑的過來,給兩人敬了個禮,然后對顧程說,“營長,團長叫你去團部開會。”
顧立省擺了擺手,對顧程說,“你去開你的會,我去農場看看老胡。”
又指著方輝說,“我不知道老胡辦公室在哪兒,你叫小方帶我過去。”
顧程點點頭走了。
顧立省是想著方輝是顧程的通訊員,就想從方輝這兒套套話,回去了好跟媳婦交差。
等到顧程走遠了,顧立省裝做不經意的問方輝,“聽說你們營長有喜歡的人了,你知道那姑娘叫啥名字不?”
方輝就有些糾結,要不要告訴顧立省。
不過又想著顧立省不是旁人,是他們營長爸爸,跟他說了也沒啥,就對顧立省說,“首長,我跟你說了,你可別告訴我們營長,她叫連艷梅。”
“連艷梅”,顧立省在心里又念了一遍,行,記住了,回去好交差了,就拍了拍方輝的肩,“放心,我不跟你們營長說。”
兩人去了農場,剛到三組,顧立省就看到一個相貌清秀的姑娘搬著一盆花從暖房出來。
方輝跟姑娘打招呼,“葉知青,胡老師在不在?”
葉歡指了指辦公室那邊,“胡老師在辦公室。”
方輝就領著顧立省去了胡春生辦公室。
胡春生正趴在辦公桌上寫文件,聽到有人敲門,抬頭一看,竟然是顧立省,驚喜地過來,緊緊握住了顧立省的手,“老顧,哪陣風把你吹過來了?”
顧立省,“這不聽說你采了一批好茶,我就過來打秋風來了。”
胡春生哈哈大笑,“是老羅跟你說的吧,你可真是會趕巧兒,我昨天剛炒好,你今天就來了,一會兒你捎走兩包,給老羅一包。”
胡春生給顧立省泡了杯他炒的茶,“聞聞。”
“都不用趴跟前聞,你剛倒水的時候我就聞到了,香。”
胡春生,“你個武夫,就只會說個香字。”
他倆是多年老友,打嘴仗打習慣了,胡春生說他是一介武夫,顧立省也不生氣,還哈哈直樂,“我家那個小武夫,怕是還不如我,我還會說個香字,他怕是只會個嗯。”
胡春生,“你家那小子,嘴巴是上不去,要不然,媳婦早就娶進門了。”
顧立省一聽,嚯,連胡春生都知道顧程有喜歡的對象,看來他確實不是糊弄他媽。
顧立省登時來了精神,“你也知道這事兒?”
胡春生,“顧程跟你說了?”
“他媽要給他介紹對象,他說他有喜歡的人了,老胡,你見過那姑娘沒?”
胡春生沒接他的話,而是沖著外面喊了聲,“葉歡,我昨天新炒的春茶,你拿兩包過來。”
葉歡在外面“誒”了一聲,不大功夫手里拿著兩包包好的茶葉過來了。
胡春生對葉歡介紹,“這是顧營長父親,過來看顧程,他喜歡喝茶,一會兒叫他拿走兩包。”
又對顧立省介紹,“這位是葉知青,葉歡,也是你們南州的,她是我新收的徒弟,人細心,又有耐心,是個好苗子,今年采的茶比往年都好,她可是出了不少力,對了,她姑父是三營的教導員,就住顧程隔壁,她跟顧程挺熟的,從南州過來的時候,他倆就是坐一趟車來的。”
顧立省笑呵呵,“是個好孩子。”
葉歡心說怪不得長的跟顧程有點象,原來是顧程親爹。
葉歡對著顧立省笑了笑,“首長好”,然后把兩包茶葉放到桌上,又出去了。
胡春生,“茶是昨天剛炒出來的,你別急著喝,先放上幾天再喝……”
顧立省,“茶的事先放一邊,你先跟我說說那姑娘……”
胡春生心說你還不開竅,我就差拉著人家葉歡當面跟你說了。
如果只是我的徒弟,我能給你介紹的這么細?
胡春生就感慨道,“說你是一介武夫,還真是不冤枉啊,腦子就是一根筋,你以為我剛把人葉知青喊過來干啥,不就是叫你先認認人。”
顧立省就是一愣,“你說是剛才進來那個姑娘?”
“那不然呢?”
“你再說一遍,她叫什么名字?”
“葉歡,不能說是對象,但顧程確實是喜歡人家,我套過他話,他承認了,就是人家姑娘吧,還不知道是個啥態度,總之一句話,能不能把人娶進門,還得看顧程有沒有這個福氣。”
顧立省剛才還笑呵呵,這會兒臉上一下嚴肅起來,對胡春生說,“你忙著,我去找下顧程。”
說完站起來就走了。
如果這小子敢腳踏兩條船,他把他腿打斷!
笑臉來,黑臉走,胡春生就有點納悶,這是沒看上葉歡?那不可能啊,他這個老友,一向開明。
更何況,就葉歡這條件,當他兒媳婦,他不得樂瘋。
顧立省徑直去了顧程辦公室,顧程從團部開會回來,就看到他爸跟個黑臉煞神似的,在辦公室里等他。
看見他回來,對顧程說,“把門關上”。
等顧程把門關上了,顧立省一臉暴風驟雨的前兆,“姑娘叫連艷梅?”
顧程,“?”
顧程,“誰跟你說的?方輝?這小子!”
顧立省,“你就跟我直說,是還是不是?”
“不是,她叫葉歡,你別聽那小子瞎說。”
顧立省臉色和緩了些,“量你也不敢腳踏兩條船,你早跟我說是誰不就沒事了。”
顧程,“我是怕你跑過去跟她搭話,再嚇著她。”
顧立省都無語了,“你爹我有那么嚇人?你不叫我見,我也見到了,我去老胡那兒的時候見到的,是個好姑娘,我跟你說啊,你既然喜歡人家,以后就得好好對人家,還有就是你也別怪人家小方,你鼻子下面那個是啥你知道不?那叫嘴,長嘴就是叫你說話的,你既然喜歡人家,你就直接跟人家說,磨磨唧唧的象什么樣子,一點兒都不象個軍人,沖鋒陷陣都沒你這么難,你就不能學我,當年我追你媽,頭一次見面,我就跟她說了……”
顧程涼涼道,“知道,我媽覺得你太輕浮,沒看上你,當場就拒絕了。”
這事兒他聽他媽說過好多次,這也是他為啥遲遲不敢跟葉歡表白的原因。
他沒跟姑娘打過交道,怕自己表達的不好,葉歡再覺得他輕浮。
沖鋒陷陣他不怕,可他怕葉歡對他觀感變差。
當年他媽就因為對他爸觀感變差,差點嫁給別人,他爸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扭轉了他媽的印象。
顧立省登時惱羞成怒,“那是你媽第一眼沒發現我的內在美,后來不就發現了!”
顧程,“行了,你不是要去江郵,趕緊走吧,小徐都在車里等你半天了。”
不由分說,推著親爹下了樓,然后又給推到了車上。
顧立省搖下車窗,“爭取年底,最晚明年把人給領回家,這是任務!”
顧程擺了擺手,司機小徐開著車走了。
當天,顧立省住到了軍區招待所,立馬給媳婦打了個電話,“美云,那姑娘我見了,顧程眼光不錯,挺好一姑娘,眉清目秀,文文氣氣的,現在跟著老胡干園藝。”
程美云,“顧程把人姑娘領到你跟前了?”
“沒有,是老胡偷偷跟我說的,后來我就直接問顧程了,他也承認了,不過你也別問他,他現在還沒跟人家挑明呢,人家還不一定看得上他,至于能不能成,那就看那小子的本事了。”
顧立省這么一說,程美云就放了心,她相信兒子的眼光,兒子看上的,準沒錯。
至于能不能追上人家姑娘,如果他跟他爸一樣,咬定青山不放松,那應該沒問題。
顧立省走后,顧程琢磨他爸的話,覺得他爸的話還是有點道理的,他確實是有點瞻前顧后。
這一點他還是應該向他爸學習,他爸可是在見到他媽的第一面,就向他媽表白了,雖然失敗了,后來在感情的路上還經歷了不少波折,可是勇氣可嘉。
當然了,他也要從他爸那兒吸取經驗教訓,就是表白的時候,要注意措辭,不能叫葉歡覺得他很輕浮,而是要讓葉歡覺得他是真心實意喜歡她。
顧程當即決定,明兒個見了葉歡,就直接跟她說。
葉歡同意最好,不同意,改正缺點,發揚優點,繼續追。
就是這表白的話,咋說才合適?
“葉歡同志,我喜歡你,我想跟你組成革命伴侶……”
好象太嚴肅了。
“葉歡同志,你看我這個人怎么樣?”
這也不行,萬一葉歡說,“我覺得不咋樣”怎么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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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第 33 章
◎《關于在軍隊中開展計劃生育的暫行條例》◎
顧程怕表白的時候措辭不當, 再給葉歡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在屋子里反復練習,無意識的就把心里想的話說出來了。
就被賀世強給聽了去。
不過賀世強沒聽全, 他都是只聽了后半句。
他第一次過來的時候, 顧程剛好說到“我喜歡你, 想跟你組成革命伴侶”,給賀世強聽到了,他嚇了一跳,趕緊走了。
走到自家門口,想想不對呀。
起先他以為顧程屋子里有個姑娘,顧程正跟人家姑娘告白。
他還想著那姑娘是不是葉歡。
畢竟葉永珍跟他說過, 顧程喜歡葉歡。
可這會兒一想,他跟顧程是一塊兒回來的, 當時他倆一邊走一邊談著工作上的事, 經過自家的時候他都沒留意, 跟著顧程進屋了,倆人又在顧程屋里說了會兒話, 他才回自己家了。
當時顧程屋里可沒旁人。
后來他也沒見有哪個姑娘來找顧程。
所以是顧程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賀世強沒忍住, 又回來了, 剛到門口, 又聽到顧程在說,“你看我這個人怎么樣?”
賀世強是個急性子,抬手就去敲顧程的門,“老顧,你跟誰說話呢?”
顧程, “……”他咋把心里想的都說出來了!
顧程把門打開, 讓賀世強進去了。
賀世強, “我說老顧,你是要跟誰組成革命伴侶,還問人家你這人咋樣?你是看上哪個姑娘了,你跟我說,我叫你嫂子去幫你問問。”
顧程正想跟賀世強直說,就聽到外面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有人跑過來了,聽腳步聲,象是方輝。
這個時候,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方輝不會到這邊來。
顧程趕緊過去拉開門,看到方輝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營長,教導員,團長讓你們立即去團部開會!”
這是有緊急任務,顧程和賀世強對視了一眼,都立即跟著方輝走了,賀世強都沒顧上拐到家里跟葉永珍說一聲。
葉永珍聽到動靜從屋里出來的時候,顧程和賀世強已經走遠了。
倆人當夜都沒回來,葉永珍第二天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
“懷武縣突然地震了,他們團被拉去懷武救災了,聽說這次震的挺厲害。”
心里不擔心是假的,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老百姓遭難了,解放軍不去救,誰去救?
只能盼他們都能平安歸來。
不光部隊趕過去救災了,就是紅星農場,也往懷武縣調撥了大批糧食和果蔬。
葉歡這幾天也忙了起來。
農展會已經定下來在5月中旬舉行,園藝部已經確定要去參加花卉展,葉歡這段時間就忙著挑選要參展的花卉。
挑好后要精心培育,然后才能拿到會展上。
一忙起來,有時候下工都不能正點下工。
趙平濤跟鐵牛蹲在園藝部門口,一人抱著半個甜瓜在啃。
甜瓜是柳水芹在自家院子里種的,剛結的頭茬瓜,柳水芹叫鐵牛給趙平濤拿來了一個。
趙平濤現在是柳水芹的忠實客戶,隔三差五就要買些柳水芹做的糕點吃。
剛開始他還是直接去柳水芹家買,后來他懶得跑過去,就叫葉歡給他捎帶過來,或是叫鐵牛給他跑腿送過來,每送一次,他就給鐵牛兩分錢的跑腿費。
鐵牛一合計,劃算,就成了趙平濤的跑腿小弟。
趙平濤跟鐵牛就熟了起來。
趙平濤半個甜瓜都啃完了,葉歡還沒從里面出來,他打了個飽嗝,對鐵牛說,“我得走了,回去晚了就沒我的飯了。”
鐵牛埋頭啃瓜,擺擺手叫他只管走。
趙平濤就回知青點,剛拐了個彎,冷不丁的看到拐角那兒直愣愣的站了個人,他沒防備,嚇了他一大跳,等到看清是白茵,氣得沖白茵喊道,“你悄沒聲兒的站這兒干啥?嚇死我了。”
白茵,“趙平濤,我想請你幫個忙。”
趙平濤哼了一聲,并不想搭理白茵。
白茵已經猜到了趙平濤對她會是啥態度,可這個忙只有趙平濤才能幫得上,所以她才硬著頭皮過來找趙平濤。
她了解趙平濤,別看他長的五大三粗的,可心腸特別軟,好說話,所以想著只要自己低下頭,對他多說幾句軟話,趙平濤就既往不咎,黑市上的事就能翻篇兒。
她一直想弄一套高中的教材。
再有一年就會恢復高考,到時候,高中教材及相關復習資料就會一本難求,所以她得提前準備起來。
如果能多囤上一些最好,除了自己用,以后還可以賣掉。
她清楚的記得,上輩子恢復高考的消息出來以后,知青都瘋了一樣找復習資料,找不到的,借書抄,或者加價買,私底下,復習資料價格瘋漲,她這時候如果能多囤上幾套,到時候轉手一賣,說不定上大學的花銷就到手了。
不過前提是她得有途徑弄到這些資料。
她沒有門路。
趙平濤有。
白茵記得趙平濤他爺在教育系統上班,上輩子,趙平濤他爺給他寄過來好幾本教材,他自己不愛學習,都給了李光晨韓強磊他們了。
上輩子教材那么緊俏,他爺都能給他弄來復習資料,現在高考的消息還沒放出來,復習資料還不緊俏,叫他爺多寄過來一些復習資料,肯定沒問題。
前提是趙平濤得愿意幫她。
如果是以前,趙平濤可能會同意,可現在……
不管怎樣,她都得試試。
趙平濤在前面走,她就厚著臉皮在后面跟著,“趙平濤,上次的事確實是我不對,我再次向你道歉……”
趙平濤不耐煩道,“有事你就直說,別整那些虛的。”
白茵咬了咬嘴唇,“我聽說你爺在教育系統上班……”
趙平濤警惕道,“你咋知道我爺在教育系統上班?”
白茵總不能說是上輩子知道的,只含糊道,“我好象聽誰提過一句,具體是誰我給忘了。”
趙平濤又哼了一聲,也沒攔著白茵繼續往下說。
竟然打聽到他爺爺在教育系統上班,他想聽聽白茵到底想干啥。
白茵,“我想叫你爺爺給我弄些高中的教材,你放心,我拿錢買,你想在原價上加點價也行……”
趙平濤覺得奇怪,“都不考大學了,你要高中教材干啥?”
白茵靦腆地笑了笑,“平時下了工,也沒事干,我就想看看書,雖然知道也沒啥用,就當消磨時間吧。”
趙平濤心說我是性子直,但我不傻,你這話一聽就不是真的。
真想消磨時間,就找小說看了,而不是看高中教材。
沒聽誰是拿數學物理消磨時間的。
求人幫忙,還假話連篇,這個忙,趙平濤才不樂意幫。
趙平濤,“你這個忙我幫不上,就是能幫上,我也不樂意幫,跟我又沒啥關系,我為啥要幫你的忙。”
白茵,“我拿錢買,你想在原價上加多少,你說個數。”
趙平濤奇怪地看著她,“你看我象是缺錢的人嗎?”
白茵接不上話了,趙平濤確實不缺錢,別人是來下鄉的,他是來體驗生活的。
體驗上一兩年就回去了。
上輩子,他爺爺給他創造了那么好的條件,他都不愿意參加高考。
他就等著他爺退休,他回去接班。
他確實用不著通過高考改變命運。
趙平濤施施然的走了。
白茵氣得只咬牙。
除了趙平濤,馮勝利也能弄來高中教材,他堂嫂就是個老師。
可她好不容易擺脫掉馮勝利了,總不能再去求他,萬一他又想吃回頭草咋辦?
白茵朝著墻上狠狠踢了一腳,重活一世,有著上一輩子的經驗,她原本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只要自己熬過這幾年,前途就會一片光明。
可事實上,她還是處處受挫。
有的人,卻是一路順風順水。
不是她嫉妒,是個人都會嫉妒的吧!
趙平濤第二天就把白茵找他買高中教材的事跟葉歡說了。
葉歡,“她要高中教材干啥?”
趙平濤,“她說打發時間,我才不信,她嘴里就沒一句實話,就這還想叫我幫她的忙。”
葉歡,“她是想被推薦上工農兵大學吧?”
葉歡也是剛剛知道,現在讀大學不是考的,而是要通過工農兵推薦。
推薦上了,就能上大學。
葉永珍的兒子賀慶生,就是推薦上的工農兵大學。
趙平濤,“可拉倒吧,還推薦她上工農兵大學,就是推薦我去上,也不可能輪到她。”
推薦上大學,看的可不光是學習好不好,主要看的是這個人的思想,人品。
就白茵那人品,咋可能推薦她去上工農兵大學。
不過這倒提醒了趙平濤,他對葉歡說,“我覺得你倒是有希望被推薦上大學,要不我叫我爺爺幫你寄過來一些高中教材,你也做個準備?”
雖說上工農兵大學不需要考試,可如果真去上了,啥也不會,兩眼一抹黑,也挺丟臉的。
葉歡就跟葉永珍說過,賀慶生剛去上大學的時候,回回寫信都訴苦,說是聽不懂。
費了老大勁兒才跟上了。
葉歡覺得趙平濤這次總算是說了句靠譜的話。
能上大學當然還是要上大學。
這年頭,大學生多受人尊敬啊。
而且葉永珍有一次跟她說,以后想辦法也給她弄個工農兵大學的名額。
如果是這樣的話,還真是得提前準備起來。
葉歡就問趙平濤,“你爺爺能弄到高中教材?”
趙平濤,“能,我爺在我們市教育局上班,你想要幾套,他都能給你弄過來。”
葉歡,“我要那么多干啥,一套就夠了,你跟你爺說一聲,請他幫我買一套寄過來,多少錢到時候我一塊兒給你,等書到了,不行你也跟著一塊兒看。”
趙平濤,“我瘋了我看書,你如果要,我給我爺寫封信,叫他給我寄一套過來,我就算了,我最煩的就是看書。”
反正他也不指望被推薦上工農兵大學。
就是推薦他去上,他也不一定會去,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念書。
反正來的時候他爸媽跟他說了,讓他在這兒先熬兩年,等到他爺爺退休了,就叫他回去接他爺爺的班。
所以他念不念書都一個樣。
那他還念書干啥?是瓜子不好嗑還是水芹嫂子做的糕點不好吃?
當天晚上趙平濤就給他爺爺寫了信,叫他爺爺給弄一套高中教材給他寄過來。
他爺爺收到信,還以為他突然愛學習了,就跟他媽說了,他媽也高興的啥似的,專門給他打了個電話。
電話是打到場部的,柳全貴喊他去接電話,他還以為是家里出了啥事了,氣喘吁吁的跑到場部,才知道是他媽打過來的。
趙媽媽,“我聽你爺爺說了,你叫他給你寄高中教材,你爺爺立馬就去給你弄了一套,剛剛已經給你寄過去了,收到了你給家里打個電話說一聲,還需要啥,你只管給家里說,家里想辦法在這邊給你找,你也別學的太辛苦,還是要多休息,吃好點,可別苦著自己,你身上的錢也花的差不多了吧,這回媽給你多寄過來100塊錢,你買點好吃的補補身體。”
趙平濤嘴上答應著,實際上有點心虛,放下電話,就琢磨著,要不自己也跟著葉歡一塊兒看看書?要不然,還怪對不起他媽多給的那100塊錢。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天天嗑瓜子也怪沒意思的。
一轉臉,顧程他們去懷武縣都一個多星期了。
葉歡問過葉永珍,葉永珍這邊也沒收到啥消息,只能等著。
心里卻是急的不行,畢竟天災不長眼。
葉歡正在給一盆茉莉打頂,胡春生過來,“你姑父他們從懷武縣回來了。”
“啥時候回來的?都沒事吧?”
胡春生嚴肅道,“你姑父沒事,顧營長病了。”
葉歡一下站了起來,“啥病,嚴重不嚴重?”
胡春生,“我剛從他那兒回來,病的不輕,還在醫院治療,具體還要看治療情況。”
葉歡心里就是一咯噔,聽上去確實有點嚴重。
她跟顧程是老鄉,顧程還幫過她好多次忙,他生病,于情于理,她都應該去看看他。
葉歡就對胡春生說,“胡老師,我請會兒假,去看看我姑父跟顧營長。”
胡春生就等她這句話,“行你去吧,他現在軍區醫院,106病房,你到醫院一問就知道了。”
葉歡都不等胡春生說完就跑了。
軍區醫院并不在軍區大院里頭,而是在軍區大院隔壁,從農場過去,大概要20來分鐘。
葉歡是頭一回來軍區醫院,也不知道106病房在哪兒,正好有個年輕的女醫生經過,她就問那女醫生,“醫生,請問106病房在哪兒?”
106病房只住了顧程一個人,周嘉麗聽她打聽106病房,不由多看了她一眼,見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心里就有了猜測,對葉歡說,“我帶你過去吧。”
葉歡,“謝謝醫生。”
周嘉麗,“不用謝,你叫什么名字?是來看顧營長的吧?”
“我叫葉歡,聽說顧營長生病了,過來看看他,他病的嚴不嚴重?”
“肺炎……”
葉歡就是“啊”了一聲,“這么嚴重!”
周嘉麗笑了,“別緊張,他是重感冒引起的肺炎,不算很嚴重,掛幾瓶鹽水,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周嘉麗一邊說一邊領著葉歡去了106病房,病房門虛掩著,周嘉麗先敲了敲門,“顧營長,有個女同志來看你。”
一個年輕的小戰士把門打開了。
是個生面孔,葉歡不認識。
顧程半躺在床上,臉色倒還好,看到葉歡來了,嘴角上浮,臉上露出笑來,“你怎么來了?”
葉歡過去,“聽胡老師說你病了,怎么就得了肺炎?”
周嘉麗是顧程的主治醫生,對顧程的病情最清楚,對葉歡說,“疲勞過度,再加上淋雨,先是感冒發高燒,不注意休息,飲食又跟不上,就引起了肺炎。”
周顧程,“沒那么嚴重。”
他們到懷武就一直下雨,不過那種情況下,都急著救人,哪里還管得上下不下雨,都是想著能多救一個人就多救一個人。
當時憋著一股勁兒,他都不知道自己一直發著高燒,后來救援結束要返程了,賀世強覺得他臉色不對,叫隨隊醫生給他量了量體溫,竟然燒到了40度。
賀世強氣得直罵他,“咋不燒死你!”
回來一檢查,說是肺炎,立馬安排他住院了。
床頭的小桌上放了一把香蕉,顧程掰下一根給葉歡,“吃香蕉。”
葉歡才想起來,她來看望病人,竟是啥也沒拿,空著手就跑過來了。
主要是她一聽顧程生病了,而且聽胡春生的口氣,病的還挺嚴重,她心里一急,直接就從農場跑過來了。
這會兒就有點不好意思,“我急著過來,啥也沒拿。”
顧程一聽,嘴角翹的更高了,聲音卻愈加柔和,“不用拿,我這里什么都有。”
你能急著過來,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周嘉麗的眼光在顧程和葉歡之間打了幾個轉,然后對那個小戰士說,“你過來,有幾件事我跟你交待一下。”
小戰士,也就是羅士杰跟著周嘉麗去了她辦公室。
這次去懷武救災,方輝也一起去了,救人的時候腿被砸了一下,骨折,也住院了,賀世強就派羅士杰過來照顧顧程。
羅士杰以為周嘉麗要跟他交待顧程的事,哪知一進辦公室周嘉麗就問他,“剛才那個姑娘,跟你們營長是什么關系?”
不怪乎她這么問。
她剛調過來的時候,她大姨給她打電話,說要給她介紹對象,那個人她也認識,顧程,現在跟她在一個部隊。
以前也給她介紹過顧程,不過那時候倆人不在一個部隊,見面都不容易,所以介紹的事也不了了之。
現在等于是老話重提了。
她大姨跟顧程他媽在一個軍區醫院,她以前見過顧程,不過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對顧程印象不是很深,就記得顧程以前長的跟個猴子似的,又黑又瘦,個子也不高,而且話還特別少。
如果顧程還是跟以前一樣,她肯定不愿意,顧程再能力出眾也不行。
顧程能力出眾,她能力也不差啊,又不靠他幫扶,干啥要委屈自己找個看著不順眼的。
她就找了個借口去跟顧程敘舊,一看見本人,嚯,幾年不見,顧程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雖說還是不白,可現在是個大高個,人高腿長,眉目英挺,帥哥一個,就是她喜歡的那種類型。
她摩拳擦掌,就準備把人拿下。
結果她前腳準備拿人,后腳她大姨又給她打了個電話,“麗麗,上次不是說要給你介紹對象嗎,就你程阿姨家顧程,怕是不成了。”
周嘉麗,“怎么了?”
“人家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他以前沒跟你程阿姨說,這不你程阿姨說要給他介紹對象,他才跟你程阿姨說了,你程阿姨覺得對不住你,還叫我代她給你道個歉。”
“他喜歡的那個姑娘是我們部隊的?”
“不是你們部隊的,說是個知青,具體的顧程也沒跟你程阿姨說,不過你顧叔叔偷偷見過,聽著還挺滿意。”
周嘉麗還挺遺憾。
她挺中意顧程的,可奈何卿心口中已有佳人,她就不出手了,畢竟她做不來跟人搶男人的事。
不過心里頭多少還是有些不服氣,顧程看中的那個姑娘,究竟長啥樣,把我都給比下去了?
還想著找個機會套套顧程的話,看看那姑娘是誰。
這不今兒個正好撞見葉歡過來探望顧程,又正好向她問路,她就想著,顧程喜歡的不會就是這個姑娘吧?
后來把人往顧程跟前一領,她一看顧程看人姑娘那眼神,就確定了,八成就是這姑娘。
因為顧程一看見人家姑娘,就跟吃了一罐蜜似的,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而且那眼睛都快長人家身上了。
如果是這個姑娘,她倒也算服氣。
只能說顧程喜歡的就是這種類型的,而不是因為她不夠好。
她多優秀啊,長相明艷大氣,業務能力出眾,顧程不喜歡她這樣的,多的是人喜歡,去了一個顧程,還有無數后來人,她就不信了,還能找不到一個跟她兩情相悅的。
不過,為了防止認錯人,她覺得還是要跟羅士杰確認一下,純屬八卦。
羅士杰是今年新來的,入伍還不到半年,啥都不知道,周嘉麗問他葉歡跟顧程是啥關系,他比周嘉麗還迷茫,“我不知道。”
周嘉麗,“……”
她擺了擺手,示意羅士杰可以回去了。
羅士杰拉開門正要出去,走到門口又回來了,疑惑地問周嘉麗,“周醫生,你不是說有幾件事要跟我說一下,你還啥都沒跟我說呢。”
周嘉麗:忘了是用這個借口把羅士杰給喊過來的。
周嘉麗,“我是想跟你說一聲,你叫你們營長多休息,多喝水,盡量吃好點,營養跟上去,別的沒了。”
羅士杰感激道,“謝謝周醫生。”
等到出去了,羅士杰才想起來,這些話,在他們營長剛住進來的時候,周醫生就已經叮囑過他了,這會兒咋又跟他說,還專門把他喊出來說。
估計是周醫生太忙了,都忘了自己已經說過了。
羅士杰又去了顧程病房。
推開門進去,正好聽到顧程咳嗽了幾聲,然后葉歡看到床頭放了個暖水瓶,就拎起暖水瓶,想給顧程倒杯水。
他趕緊幾步過去了,把暖水瓶從葉歡手上接了過去。
教導員派他過來照顧營長,那給營長倒水就是他的職責,他不能假手他人。
他本來就不大愛說話,再加上又是剛入伍的新兵,就有些拘謹,給顧程倒了水,等顧程喝了水,把水杯接過去,放到床頭桌上,然后就規規矩矩的坐在一邊,坐的板板正正的。
顧程咳了一聲,對羅士杰說,“你去一趟我辦公室,給我拿份文件。”
羅士杰一絲不茍的執行醫囑,站起來給顧程敬了個禮,“報告營長,周醫生叫你多休息。”
顧程,“叫你去你就去,又不是什么大病。”
羅士杰在遵醫囑和服從命令之間糾結了一下,決定還是聽從營長的命令,“是,請營長吩咐拿什么文件?”
顧程一時有點卡殼,“……就文件柜第五層最右邊那一格從上往下數第,第20份。”
羅士心說營長的記性真好,連第幾格的第幾份文件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又對顧程敬了個禮,然后就要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回來了,又對葉歡敬了個禮,“同志,周醫生說營長身邊最好不要離開人,要辛苦你在這里照顧下我們營長,我很快就會回來。”
顧程,“慢點,不用急。”
葉歡,“放心,我會在這兒,等你回來我再走。”
顧程又催他,“趕緊去。”
羅士杰就跑去拿文件了。
顧程辦公室的文件柜一共就5層,第5層差不多都頂住天花板了,羅士杰搬了個凳子過去,然后按照顧程說的,文件柜第5層最右邊那一格從上往下數第20份文件。
終于找到了,羅士杰把文件抽出來一看,《關于在軍隊中開展計劃生育的暫行條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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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 第 34 章
◎咱倆處對象吧◎
好不容易把羅士杰支走了, 顧程暗暗吁了口氣。
護士過來給他掛鹽水,把針扎上,對葉歡說, “輸的這個藥液有點涼, 最好是找個輸液瓶, 灌點熱水,暖暖輸液管。”
葉歡問護士,“哪里有輸液瓶?”
護士,“你跟我過來,我給你找一個。”
葉歡跟著護士出去,護士給她找了個輸液瓶, 又告訴她使用方法,“如果灌的水燙, 就在外面裹個毛巾, 放的位置離扎針的地方遠一點, 也別壓著輸液管了,這個藥輸的時候有點疼, 你多問著點顧營長, 要是疼的厲害了, 你就喊我。”
葉歡都記住了, 問了護士打熱水的地方,去灌了瓶熱水。
熱水有點燙,她用衣襟兜著回了病房。
葉歡,“有毛巾沒有,水太燙, 護士說得用毛巾裹一下。”
毛巾是有的, 在臉盆里, 臉盆在床底下。
葉歡把毛巾拿出來,裹好輸液瓶,然后放到了輸液管下面。
又問顧程,“護士說這個藥輸的時候有點疼,你這會兒覺得咋樣?”
確實有點疼,不過顧程這會兒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
這會兒怕是割肉他都感覺不到疼。
就搖了搖頭,“不疼。”
葉歡,“你如果困了,你就睡會兒,我在這兒看著,等滴完了我喊護士過來拔針。”
顧程哪舍得睡覺,“我不困。”
想起剛才胡春生來探望時說的話,問葉歡,“你現在是跟著胡老師?”
“嗯。”
“見著那盆綠牡丹了嗎?”
他原本想帶葉歡去看花,結果被胡春生“擺了一道”,明明已經讓葉歡跟著當徒弟了,卻還跟他打馬虎眼。
不過他也沒生氣,胡春生雖說有時候固執了點,但實際上卻是個老頑童,八成是看出來他喜歡葉歡了,所以故意逗著他玩。
葉歡,“見著了,不過現在還沒開,胡老師想拿去參展,所以一直在遮光處理,這樣可以推遲開花。”
顧程以前對花草啥的不感興趣,可現在,聽葉歡說這些,還挺有意思。
想到方輝說過,聊天就得撿對方感興趣的話題。
葉歡顯然是喜歡養花種草,顧程就順著葉歡的話題往下說,葉歡果然話多了起來。
葉歡說了一會兒,有些不好意思,“聽我說這些,很枯燥吧?”
顧程,“不枯燥,聽著很有意思。”
他覺得這會氣氛正好,又沒有旁人,就咳了一聲,準備借此機會向葉歡表白。
雖然地點不太合適,可機會難得。
顧程,“葉歡,我……”
剛說出個“我”字,門就被推開了,羅士杰出現在門口,敬了個禮,“報告營長,你要的文件拿過來了。”
顧程,“……”還真是會挑時候啊!
自己要的文件,咬牙也得接過來,“給我吧。”
羅士杰把那份《關于在軍隊中開展計劃生育的暫行條例》往顧程跟前一攤。
顧程,“……”
葉歡,“……”
羅士杰覺得他們營長的表情有點猙獰,茫然道,“營長,是不是我拿錯文件了?不是文件柜第5層最右邊那一格從上往下數第20份文件嗎?”
顧程咬牙,“沒拿錯。”
葉歡忍著笑站起來,“羅同志回來了,我也該回去了,你好好養病,回頭有時間了我再來看你。”
又對羅士杰說,“你摸著點輸液瓶里的水,如果涼了,你再去灌點熱水墊著,護士說這個藥輸的時候有點疼,你多留意點,疼的厲害了你趕緊去喊護士。”
羅士杰,“我記住了,辛苦你了同志。”
葉歡,“不辛苦,那我走了。”
羅士杰把葉歡送到了門口,回來一看,顧程已經把那份文件放到了一旁的小桌上。
羅士杰,“營長,你不看文件了?”
顧程,“不看了。”
羅士杰,“哦。”
顧程神情木然,身子往下一滑,睡了。
因為探望顧程的時候是空著手去的,葉歡有點不好意思,想彌補一下。
這個時候鯽魚最肥美,不如弄幾條鯽魚,請水芹嫂燉成魚湯給顧程補身體。
鐵牛是這方面的行家,葉歡就問鐵牛,“鐵牛,你知道不知道哪兒能逮到鯽魚?”
鐵牛也沒問她要鯽魚干啥,對她說,“小西山那邊的河里就有。”
葉歡雖說來了不短時間了,可她基本沒出去過,所以對周圍還真不熟悉,“小西山在哪兒?”
鐵牛朝著西邊指了指,“那邊。”
“遠不遠?”
“不遠。”
葉歡,“你帶我去逮魚行不行,我付你錢。”
鐵牛登時就跟她拉了臉。
葉歡,“行行,不提錢。”
鐵牛臉色這才緩和下來,“明兒個帶你過去。”
葉歡覺得這個時候鐵牛就是個大佬,而她,就是要給大佬順毛的小弟。
第二天大佬鐵牛就帶著小弟葉歡去了小西山。
鐵牛手里拎著個搓箕,葉歡沒見過,好奇地問他,“這個是干啥用的?”
鐵牛言簡意賅,“逮魚。”
小西山過去確實不遠,也就半個多小時。
小西山不高,卻是植被茂密,有一條小溪從山間穿過。
鐵牛就是要在這條小溪里逮魚。
鐵牛帶著她往山里走了一段路,然后找了個水流相對湍急的地方,把搓箕放到了小溪的下游,搬了個石塊壓到了搓箕上,又用石塊在搓箕兩邊筑了道小壩,然后對葉歡說,“等著吧。”
葉歡還是頭一回見這種逮魚方式,感覺就跟守株待兔差不多。
不過大佬既然發話說讓等著,她就等著收魚。
人卻沒有干坐著等,四下里看風景。
太陽早就升起來,在小溪里灑下點點碎光。
小鳥在樹上跳躍,鳴鳴啾啾。
……
葉歡正看著,一塊小石頭突然朝著這邊扔了過來,一下扔到了溪水里,幸虧葉歡躲的快,往后退了幾步,要不然衣裳非濺濕不可。
然后聽到有人吹了聲口哨,“喲,還挺機靈的。”
葉歡抬頭看過去,是一個看著二十來歲的小伙兒,高高的個子,模樣稱得上周正,就是看著有點吊兒郎當的。
葉歡不認識他,不想節外生枝,扭頭想走。
胡冬雷在后面喊,“誰叫你在這河里逮魚的,經我同意了嗎?”
葉歡才不怕他,“這是你的河?你喊它一聲,我聽聽它答不答應。”
胡冬雷見葉歡文文氣氣的,卻不怕他,登時就來興趣了,故意逗葉歡,“我喊了啊,它也答應了,你沒聽見?”
葉歡,“那我也喊它了,它也答應了,你沒聽見?”
說完扭頭就走了,胡冬雷跟在她身后,“我以前咋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知青吧,你認不認識連艷梅,她今兒個去哪兒干活了?”
聽到他特意提到連艷梅,葉歡不走了,回過頭上下打量他。
胡冬雷舉著拳頭嚇唬她,“看啥看,再看揍你。”
張牙舞爪的,但一看就知道是故意嚇唬人。
葉歡彎腰搬起地上籃球大小一塊石頭,嘭的一聲扔到了河里,登時水花四濺。
胡冬雷站的地兒離河水近,被濺了一身。
胡冬雷,“嚯,又是個鐵姑娘,力氣這么大,還一點兒虧不吃啊。”
鐵牛聽到這邊的動靜,跑了過來,看到胡冬雷,喊了聲,“冬雷哥。”
胡冬雷指著葉歡問鐵牛,“她就是住你家那個知青?”
鐵牛“嗯”了聲。
胡冬雷,“你倆來這兒干啥?”
鐵牛,“歡歡姐要逮魚。”
胡冬雷嗤了一聲,“饞嘴。”
葉歡,“不是我吃,是給病號補身體,這個病號還是個去懷武縣地震災區救災的英雄。”
葉歡說起顧程,就覺得格外自豪。
雖然她也不知道這是為啥。
胡冬雷沒接葉歡的話,彎腰挽起褲腿,脫了鞋,就下了河,“你們這種逮法,要逮到猴年馬月,還逮不到大魚。”
他走到齊小腿深的水里,然后彎腰,把手伸到水里,逆著水流朝前走,一邊摸索一邊慢慢朝前走,突然,雙手往下一壓,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扣了一條魚。
一揚手,魚被他給扔到了岸上,魚尾甩得啪啪響。
魚有手掌大小,葉歡趕緊撿起來用編好的草繩串了起來。
胡冬雷顯然比鐵牛更老練,也就個把小時,就摸了四條魚。
摸了4條他就不干了,上岸后腳在草上蹭了蹭,然后把鞋子穿上了,對葉歡說,“先說好了,只給你兩條,另外兩條你拿回去,給連艷梅,不過你別跟她說是我給的,你就說是你自己摸的。”
葉歡,“我自己摸的?我也得有那個本事,艷梅姐又不傻。”
胡冬雷,“你說是你摸的,她還能問問魚是不是你摸的?”
胡冬雷三句話不離連艷梅,還給連艷梅送魚,還不讓連艷梅知道。
這就有問題了,葉歡心里就有了個猜測,“你喜歡艷梅姐。”
不是疑問,是肯定。
他如果不喜歡連艷梅,為啥要偷偷摸摸的給連艷梅送魚吃?
總不會是巴結連艷梅。
胡冬雷有點惱羞成怒,“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歡她了?她有啥好喜歡的?”
葉歡,“不是喜歡,那就是暗戀,你暗戀艷梅姐。”
胡冬雷,“別瞎扯,不是。”
葉歡,“你又不喜歡艷梅姐,那你干啥要給她送魚。”
胡冬雷,“我樂意,魚是我摸的,我樂意給誰就給誰。”
“那我還不樂意幫你送呢,要送你自個兒送,你又不喜歡艷梅姐,又不暗戀她,還給她送魚,誰知道你打的是啥主意,萬一你是給艷梅姐挖坑,我不是害了艷梅姐嗎?”
葉歡只拿了兩條魚,“艷梅姐那兩條魚,你自己想辦法,這兩條魚我要了,多少錢,我給你錢。”
胡冬雷,“你給救災的英雄吃的,我還要你錢,我還是人嗎?”
葉歡也不矯情,“行,那謝謝了,這兩條魚我拿走了。”
拎起魚佯裝著要走,還沒走兩步,胡冬雷就在后邊兒喊她,搔了搔頭,有點煩惱道,“不是我不去送,是連艷梅不樂意看見我,她如果知道是我送的,她肯定一口都不吃。”
葉歡,“那我更不能送了,萬一哪天艷梅姐知道這魚是你抓的,艷梅姐不得生我的氣?”
胡冬雷軟了口氣,“你幫個忙,一會兒我再給你抓兩條黃鱔算謝禮,病號吃黃鱔更好……”
葉歡立馬轉過身來,“成交,不過先說好,我不會瞞著艷梅姐說是我抓的,艷梅姐如果不要,你可不能怪我。”
胡冬雷指著她點了點,倒也沒再說別的,又把鞋脫了,下了河。
黃鱔要比魚難抓,胡冬雷抓了半天,才抓了兩條。
葉歡一樣拿草繩串了起來。
胡冬雷還是頭一回見不怕黃鱔的姑娘,而且還是一個看著嬌滴滴的小姑娘,反差著實有點大,對葉歡表示佩服,“你這個同志,還真是猛。”
鐵牛把剛才下的搓箕也出來了,里面也進了不少魚蝦,個頭都不大,但都特別鮮活,在搓箕里活蹦亂跳。
葉歡,“早知道就拿個籃子過來了。”
大的還可以用草繩串起來,小的還用草繩串,有點麻煩。
這得串到猴年馬月。
胡冬雷沒接話,看到旁邊有棵柳樹,就爬到了樹上,折了些柳條,三下五除二的,就編了個簡易的籃子出來,遞給了葉歡,“把魚都裝到這里面。”
葉歡覺得這個胡冬雷是真不錯。
雖然嘴上有點欠欠的,可能看出來,他心地不錯,而且還特別能干,摸魚抓黃鱔,手到擒來,還隨時都能編個籃子出來。
長的也不丑,看得出是真心喜歡連艷梅,要不然,也不會寧愿搭上兩條黃鱔,也要讓她給連艷梅送魚吃。
就是不知道為啥連艷梅看不上他。
把魚和蝦全放到柳條籃子里,葉歡又在上面蓋了些草,才跟鐵牛回家了。
胡冬雷沒跟著他們一塊兒回,葉歡和鐵牛走的時候,他又鉆到林子里了。
葉歡想起剛才鐵牛管他喊“冬雷哥”,問鐵牛,“他也是你們后胡村的?”
鐵牛,“嗯。”
葉歡就對胡冬雷產生了好奇,問鐵牛,“胡冬雷平時都干啥,我咋沒見過他?”
鐵牛,“我不知道。”
鐵牛雖然不知道胡冬雷平時都干啥,可他知道胡冬雷絕對不是大家說的那種二流子。
冬雷哥是干大事的人,他平時下河撈的魚,摸的田螺,摘的果子,都是交給冬雷哥,冬雷哥拿去賣了,然后給他錢。
冬雷哥還經常給他吃的。
冬雷哥對他好,他不能賣了冬雷哥,就算是歡歡姐也不行。
葉歡想著是鐵牛小,就算跟胡冬雷是一個村的,只怕他也知道不了多少。
還是回去問柳水芹來的靠譜。
柳水芹知道葉歡是去看顧程,對葉歡說,“生病了喝蘿卜魚湯好,正好家里有蘿卜,燉個鯽魚蘿卜絲湯,等燉好了你給顧營長送過去,那兩條黃鱔明兒個我去跟麻五叔換塊豆腐,給他燉個黃鱔湯。”
麻五有做豆腐的手藝,跟柳水芹一樣,做的豆腐以大隊的名義往外賣。
用錢也行,沒錢拿豆子換也行。
葉歡,“有兩條魚是給連艷梅的,就是我們知青點的隊長,以前跟我住一個屋。”
柳水芹,“那這兩條就給她放著,我看你們還撈了不少小魚蝦,一會兒我干焙一下,你給連隊長送魚的時候,捎給平濤。”
趙平濤隔三差五的就問柳水芹買糕點吃,柳水芹都已經記住他了,做了新鮮的吃食,都會記著給趙平濤嘗嘗。
葉歡跟鐵牛在外面收拾那些小魚小蝦,柳水芹在廚房燉魚湯。
把魚收拾干凈,先用油煎的兩面金黃,然后加水,蓋上鍋蓋讓它慢慢的燉。
又去小菜園子里拔了兩棵水靈靈的春蘿卜,切成絲,等魚湯燉的差不多了,再把蘿卜絲放到魚湯里,加鹽,再稍微燉一會兒就可以出鍋了。
魚湯已經燉好了,柳水芹怕魚湯涼,翻出個大號的保溫桶,把魚湯盛了進去。
“這個保溫桶還是以前在磚窯廠干活的時候,托人從縣城捎回來的,買過來就沒用過,今兒個正好能派上用場。”
鐵牛他爸胃不好,但凡吃點硬的就胃疼,她就托人從縣城買了這個保溫桶,想著早上熬點稀的叫他帶到廠里吃。
哪知保溫桶剛買回來,他就跟著那個寡婦跑了。
以前看見這個保溫桶,她就心里難受,總要哭上一場。
所以就把這個保溫桶給藏起來了。
今兒個想著要給顧營長送魚湯,直接端過去怕是到醫院都涼了,想起還有這么個保溫桶,就翻出來了。
原本以為自己看見了又會難受上一陣子,可也不知道咋的,竟然一點兒都不難受了。
可能是那股難受勁兒已經過去了,已經想不起那個人了,連他長啥樣,都有點想不起來了。
怕是以后路上見了都認不出來了。
現在她日子過的多舒坦,掙錢掙糧食都來不及,哪還有閑心去想那個人渣子。
她心里是很感激葉歡的。
如果不是葉歡,她怕是這一輩子都出不來了。
柳水芹把魚湯都盛到了保溫桶里,遞給葉歡,“趁還熱乎,你趕緊給顧營長送過去,等他喝完了,你把保溫桶再捎回來,明兒個我再把那兩條黃鱔給燉了。”
葉歡拎著保溫桶去了醫院。
好巧不巧的,剛進醫院,又碰到了周嘉麗。
周嘉麗見她提著個保溫桶,問她,“來給顧營長送飯的?”
葉歡,“給顧營長燉的魚湯。”
周嘉麗開玩笑,“我正好也要過去,一會兒說不定還能蹭點魚湯喝。”
葉歡,“那怕是不行,這里面沒多少,你要想喝,你一會兒跟我一塊兒回去,管你喝個飽。”
周嘉麗登時樂了。
她頂討厭誰跟她虛頭巴腦的說客套話,登時就覺得葉歡這人,還挺對她脾氣。
去住院部要經過一個小花園,今兒個天好,顧程出來在小花園里活動,就聽到有人喊他,“顧營長,葉知青給你送病號飯來了。”
顧程扭頭一看,就看到葉歡手里提著個保溫桶,跟周嘉麗一塊兒,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看到葉歡,顧程嘴角就不由覺的上揚,快步迎了過去。
葉歡,“你咋出來了?”
顧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出來透透氣。”
周嘉麗,“快好了也要多休息,趕緊回房吃病號飯吧,葉知青可是專門給你燉了魚湯,隔著保溫桶我都聞到香味了。”
葉歡不好意思道,“不是我燉的,是請水芹嫂燉的,我不會做。”
周嘉麗很欣賞她的直率,“有這份心就行了,管她誰做的。”
三人回了病房,周嘉麗見病房里沒人,問顧程,“那傻小子呢?”
顧程,“誰?”
周嘉麗,“傻小子,羅士杰。”
顧程,“……”
覺得周嘉麗的點評還挺精準,那小子比方輝還一根筋。
顧程,“我這里沒什么事,叫他回營部了。”
他其實是想著葉歡應該還會來,所以把羅士杰給趕回去了。
葉歡已經把保溫桶的蓋子打開了,一股濃濃的鮮香味就在病房里飄散開來。
保溫桶的蓋子就是現成的碗,葉歡倒了滿滿一碗。
柳水芹把魚湯燉好后過了篩,魚骨頭都給篩掉了,這樣喝的時候不用擔心卡到刺。
魚湯呈奶白色,里面放了切的細細的蘿卜絲,上面還飄著碧綠的香菜末。
光看賣相,就覺得好喝。
周嘉麗就是“嚯”的一聲。
葉歡見她眼饞,就對她說,“要不然你拿個碗過來,我給你倒點嘗嘗,你如果覺得好喝,我一會兒給你送過來,反正家里還有。”
反正就是不能喝這個保溫桶里的,這個保溫桶里的是給顧程喝的。
周嘉麗,“我不喝,我要喝了,顧營長非跟我急眼不行。”
兩人說著話,沒留意顧程這邊,等到倆人的注意力轉到他這邊,才發現,一保溫桶魚湯已經見了底。
葉歡,“……”
周嘉麗,“……”
顧程淡定道,“餓了。”
周嘉麗:剛吃的飯,你餓個屁,你就是怕我喝葉知青拿過來的魚湯。
這小氣巴拉的。
葉歡不知道顧程剛吃過飯,還以為他是真餓了,就對顧程說,“我再去給你弄點吃的吧。”
周嘉麗涼涼道,“再吃,怕是要撐死了。”
葉歡“啊”了一聲,不解地看著周嘉麗,不知道她說的是啥意思。
周嘉麗覺得顧程簡直沒眼看,她還是別在這兒當電燈泡了,就對顧程說,“你剛才檢查的結果都出來了,炎癥基本上已經消了,估計再有個兩天,就完全好了,不過這兩天還是要多休息,注意別復發了。”
周嘉麗又對葉歡說,“葉知青,你在哪兒住?回頭我去找你玩。”
葉歡還挺喜歡周嘉麗的。
主要是覺得周嘉麗這人比較爽快,不給她喝魚湯,她也不生氣,還樂呵呵的。
就對周嘉麗說,“我現在住在后胡村柳水芹家,水芹嫂子做的糕點可好吃了,你去了我請你吃糕點。”
周嘉麗,“行,有空了我去找你玩。”
周嘉麗走了,葉歡又問顧程,“醫院有食堂的吧,我再去食堂給你買點吃的吧。”
顧程,“已經喝了魚湯,不餓了。”
葉歡,“行,一會兒你覺得餓了,你跟我說,我去給你弄吃的。”
顧程,“嗯,哪兒來的魚?”
葉歡不好意思道,“胡冬雷幫著抓的……”
姓胡,不是后胡村的,就是前胡村的,就不動聲色的問葉歡,“胡冬雷是誰?”
葉歡耐心跟他解釋,“他是后胡村的社員,鐵牛跟他認識,聽說我想燉魚湯看病號,就送了我兩條,魚湯也不是我燉的,是水芹嫂幫著燉的,我不會做飯。”
魚湯是她送過來的不假,可魚不是她抓的,魚湯也不是她燉的,她就是跑了個腿。
顧程要感謝,也要先感謝那兩人。
顧程,“我會。”
葉歡,“?”
顧程,“我會做飯,跟我爸學的,我家里人員很簡單,我爺奶,爸媽,還有一個姑姑,都在部隊上,我屬虎,今年25歲,目前津貼加上其他補助,一個月大概能有90來塊錢,我不怎么花錢,錢都存在銀行,存了多少我沒算過,大概能有五六千。”
葉歡,“……”
好象聽懂了,好象又沒聽懂。
顧程,“我喜歡你。”
顧程覺得光一個喜歡,表達不了他對葉歡的喜歡,就又加了一句,“特別喜歡,我想跟你處對象,以后結婚。”
這句葉歡完全聽懂了。
顧程喜歡她,所以剛才是在跟她交底兒,報完戶口又報收入,有多少積蓄也沒漏掉,都說的清清楚楚。
聽懂是聽懂了,就是有點懵,因為她完全沒往這上面想過。
她覺得談對象是挺麻煩的一件事,看看艷梅姐和胡冬雷就知道了。
還有白茵和馮勝利,那叫一個九曲十八彎。
這么麻煩,還不如專心養花。
可拒絕顧程,不知咋的,她又說不出口,就對顧程說,“你叫我想想。”
顧程暗暗松了口氣。
他原本是想著在合適的場合再向葉歡告白,畢竟這里人來人往的,上次就叫羅士杰給攪和了。
可什么都擋不住一個喜歡,情之所致,有些話就自然而然的說出來了。
他也沒指望葉歡能當場就答應他,沒有立馬拒絕,就是還有希望。
“行,我給你兩天時間考慮。”
葉歡,“啊,就兩天?”
顧程,“那一天。
葉歡趕緊說,“說好兩天就兩天,不能再改了。”
她覺得自己得冷靜冷靜,反正魚湯已經被顧程喝完了,就把保溫桶蓋上,對顧程說,“我把保溫桶拿走了,胡冬雷還抓了兩條黃鱔,水芹嫂說明兒個她換塊豆腐,給你燉鱔魚豆腐湯喝,等燉好了,明兒個我再給你送過來。”
顧程臉上帶著笑,“好,替我謝謝水芹嫂,有機會了我當面再向她道謝。”
葉歡,“行,我會把話捎給水芹嫂子,那我走了。”
顧程,“我送你。”
葉歡趕緊說,“不用送不用送,你好好歇著,周醫生都說了,多休息好的快。”
顧程還是把她送到了醫院門口。
葉歡,“你別送了,再送就送到家里了。”
顧程,“行,我不送了。”
葉歡走出老遠了,偷偷回頭看,還看到顧程站在門口朝著她這兒看。
醫院門口人來人往,哪個都沒顧程好看,眉目俊朗,身姿挺拔如松。
關鍵是人靠譜。
家世也好,如果當初張愛英給她介紹的是顧程,她肯定立馬就答應了。
既然是這樣,還有啥好考慮的。
當初能立馬就答應,現在也能啊。
葉歡也不急著走了,轉身又回去了。
顧程剛回到病房,就聽到有人敲門,他喊了聲“請進”。
葉歡推門進來了,眼睛亮晶晶,“不用考慮了,我答應你,咱倆處對象吧。”
【📢作者有話說】
顧營長說這章有紅包,以示慶賀!!感謝在2024-04-17 21:18:41~2024-04-18 20:24: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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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 第 35 章
◎走路有點飄◎
顧程感覺有一簇煙花, 呯的一下在心里炸開了,絢爛而奪目,此時此刻, 他眼前除了葉歡, 啥也看不見了。
周嘉麗隔著辦公室的窗戶, 看到葉歡走了,就想過來看看顧程。
她在辦公室里耽擱了一會兒,只看見葉歡走,沒看見葉歡又回來。
這會兒過來一看,見顧程病房的門開著,葉歡不知道啥時候又回來了, 跟顧程倆人一個站在門口,一個站在床旁邊, 互相看著對方, 也不說話。
葉歡是背對著門站著, 她看不清葉歡的表情,只能看見顧程的。
就覺得顧程, 咋說呢, 有點傻乎乎的。
她還是頭一回看到顧程這樣, 而且她覺得倆人之間的氣氛有點怪怪的, 就問他倆,“你倆怎么了這是?都傻站著干啥?”
葉歡回過神,這時候才覺出不好意思,臉有點熱,對周嘉麗說, “沒, 沒事, 我走了,明兒個我再過來。”
這后一句是對顧程說的,說完也不等顧程說啥,就跑了。
周嘉麗覺得這倆人哪里怪怪的,心想不會是吵架了吧?
正想問問顧程,就聽顧程問她,“周醫生,請問哪里可以打電話?”
周嘉麗,“我辦公室就能打。”
“麻煩借我打個電話。”
“行,跟我過來吧。”
周嘉麗領著顧程去她辦公室,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顧程走路有點飄。
就跟喝醉的人一樣,強做鎮定裝著自己沒醉,其實飄忽的腳步已經把他給出賣了。
魚湯也能喝醉?
到底沒好問,只把顧程領到了她辦公室。
她直覺這個電話肯定跟葉歡有關,很好奇顧程是給誰打,又會說些什么。
可再好奇她也不會聽人墻角,把顧程領進來后她就走了,還貼心的把門給關上了。
顧程拿起話筒,拔了個號碼,電話那頭很快有人接聽了,“喂?”
顧程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沉聲道,“是我,顧程。”
程?云看了看墻上掛的石英鐘,奇怪道,“怎么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顧程去懷武縣救災,還有生病都沒跟家里說,怕家里擔心。
不過,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必須得馬上跟家里說。
不說出來,他的心都要激動得跳出來了。
顧程,“是有件事”,停頓了一下,然后才說道,“媽,我談對象了。”
語氣里是掩不住的歡喜。
如果這時候周嘉麗在,肯定能看到顧程已經笑成了一朵花。
程美云愣了下,問他,“就是你上回說的那個姑娘?”
“嗯。”
程美云也替自己兒子高興,“你爸說那姑娘不錯。”
顧程心里美滋滋,聲音里都帶了笑,“她是很好。”
程美云,“剛才你奶還問呢,非要給你打電話,我說不急,他要定下來了,肯定會給家里說的,這不剛放下電話,你就打過來了,一會兒我給你奶打過去說一聲,你奶肯定要高興壞了。”
程美云絮絮叨叨,她是由衷為兒子感到高興。
兒子都25了,卻遲遲不找對象,當媽的哪有不急的?
她甚至懷疑過兒子身體,是不是有啥毛病。
現在好了,兒子有了喜歡的人,她也算是放下了一樁心事。
聽他這口氣,是真的喜歡這姑娘,要不然,也不會剛確定關系,就巴巴的給她打這個電話。
看來,是該著手準備他結婚的東西了。
顧程掛了電話,程美云又立馬拔了個電話,“媽,剛才程程給我打電話了,說他談對象了……對,就是上次老顧說的那個姑娘,現在跟著老胡干園藝……啥時候帶回家,程程沒說,不急,聽老顧說,人家姑娘也是南州的,咱總能見到人的……你放心吧,見面禮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程程把人帶回來呢。”
柳水芹生著火,喊鐵牛,“鐵牛,你把娘腌的那盆小魚端過來。”
葉歡端著盆進來了。
柳水芹,“你回來了正好,一會兒我把魚焙出來,你給你們連隊長送魚的時候,給平濤捎點過去。”
柳水芹以前也給葉歡做過干焙小魚。
要先把小魚殺干凈了,先用鹽腌了,等腌入味了再焙。
也不用油,火也不能大,就用小火慢慢的焙干,時不時就得翻個面,以免焙焦。
這是個功夫活,急不得。
柳水芹能耐住性子,每次焙的小魚都是金黃酥脆。
葉歡覺得自己不是個急性子,可跟柳水芹一比,自己就成了急性子的那個。
除了拿菜刀砍鐵牛奶那次,葉歡就沒見柳水芹急過,永遠都是溫溫和和的,不急不躁。
葉歡就想不明白了,鐵牛他爸為啥寧愿跟個寡婦私奔當盲流,也不要這么好的媳婦。
葉歡應了聲,把手里的盆放到了灶臺上。
柳水芹才注意到葉歡臉紅的不正常,擔心地問她,“臉咋這么紅,不會是發燒了吧?”
葉歡,“沒發燒,熱的。”
柳水芹信以為真,就往外趕她,“這兒生著火,更熱,你別在這兒待了,我一人就行。”
“我剛才是跑著回來的,歇歇就好了,嫂子我燒火吧。”
“也行,你看著點灶膛里的火,別叫火大了,火大了你就把灶膛里的柴禾抽出來一根。”
柳水芹讓開讓葉歡坐到了灶膛前。
灶膛里的火一簇簇,噼噼啪啪。
葉歡眼盯著灶膛,心思卻早就飄走了。
耳朵邊反反復復地回響著她跟顧程的對話,臉上一陣一陣的發燙,而且總想笑。
柳水芹連喊了好幾聲她才回過來神,茫然地抬頭,“咋了?”
柳水芹,“火有點大了。”
葉歡趕緊從灶膛里抽出一根柴,在灶灰里摁滅了。
“這孩子,咋回來就魂不守舍的,是不是顧營長對你說啥了?”
葉歡臉上又是一紅,“沒說啥。”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葉歡就跟柳水芹打聽胡冬雷。
葉歡,“那幾條大魚不是我跟鐵牛抓的,是胡冬雷抓的。”
柳水芹笑了,“我就說,你跟鐵牛長本事了,能抓到這么大的魚了。”
“胡冬雷也是后胡的,我以前咋沒見過他?”
“他不常在家,說起來那孩子也是個苦命人,他很小的時候,他爹娘就死了,他是他奶奶養大的,后來他奶奶也走了,他倆叔叔就想占他爹娘留給他的那幾間屋子,他那時候比鐵牛也大不了幾歲,拎著把菜刀,見他倆叔就砍,愣是把他倆叔叔給嚇跑了,再不敢登他家的門。”
葉歡心想柳水芹是不是就是跟胡冬雷學的招兒?
不過這招確實管用,胡冬雷的倆叔叔給嚇跑了,鐵牛奶也被嚇住了,再沒敢上門鬧過。
柳水芹,“他那倆叔叔打那兒以后,也不管他了,他也硬氣,快餓死了也不去問他倆叔叔要口吃的,自己養活自己,你看他吊兒浪蕩的,其實本事大著呢,這幾年也沒見他咋下地干活,可看著就是吃穿不愁,誰也不知道他干的到底是啥營生。”
有時候就是這樣,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反正胡冬雷就一個人,就算真捅出啥簍子,也牽連不到別人。
所以膽子比一般人都大。
葉歡,“他看著年紀不小了,就沒找個對象?”
柳水芹,“他沒爹沒娘,住的那幾間屋子,還是他爹娘結婚的時候蓋的,都破的不成樣子了,哪個姑娘愿意嫁給他。”
“不是說他吃穿不愁,咋自個兒住的屋子都不說修一修?”
“就因為他那幾間屋子,村里好些人說他是驢糞蛋子,表面光,其實是個窮的叮當響的二流子,不管旁人說啥,他都不理,也不修屋子,誰知道他是咋想的。”
那孩子其實是個知道感恩的,以前她見那孩子餓的在外面挖野菜,挖了也不洗就直接塞嘴里吃了,她還怪心疼的,偷偷給那孩子送過幾頓吃的。
之所以是偷偷的送,是怕鐵牛爸看見了跟她置氣。
畢竟當時誰家過的都不寬裕。
就給了他幾口吃的,那孩子心里就記住了,長大后沒少幫他們家,尤其是鐵牛爸走后。
就是那孩子性子有點怪,誰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
她總歸是個外人,也不方便多問。
反正那孩子看著就是個主意正的。
柳水芹把焙好的小魚干盛到碗里,“好了,你嘗嘗。”
葉歡拿了一個,咬了口,鮮香酥脆。
葉歡覺得自己住到柳水芹家,還真是住對了,再簡單的食材到了柳水芹手里,都能化腐朽為神奇。
葉歡覺得自己兩輩子,怕是都跟好廚藝無緣了。
柳水芹把小魚干用油紙包好,跟給連艷梅的那兩條魚,一塊兒放到了籃子里,“這兩條魚還活著,你趕緊給連隊長送過去吧。”
葉歡挎著籃子去了知青點。
自從搬走后,她還是頭一回來。
進院就看到趙平濤在洗衣裳,倒省的她喊他了。
趙平濤,“你怎么來了?”
葉歡,“我來找艷梅姐,她在不在?”
連艷梅在屋里,聽到葉歡找她,從屋里出來了。
葉歡把那包魚干往趙平濤懷里一揣,“水芹嫂叫給你拿過來的。”
連艷梅,“我聽到你找我。”
外面人多,說話不方便,葉歡拉著她進屋。
葉歡還怕姚玉娟在屋里,結果進了屋一看,不在。
倒方便了她跟連艷梅說話。
葉歡把籃子給連艷梅,“艷梅姐,這里有兩條魚,給你吃的。”
連艷梅瞅了眼籃子里的魚,然后平靜道,“是胡冬雷叫你給我的吧?”
葉歡,“……”她都還沒說是胡冬雷叫她拿過來的呢!
葉歡,“你咋知道是他叫我拿過來的?”
連艷梅,“猜的。”
其實也算不上是猜的。
昨兒個她帶著人去農場外面疏通河道,正好碰到胡冬雷了,他大約是聽出自己鼻子有點塞,以為自己感冒了,所以今天就抓了魚托葉歡給她送過來。
葉歡,“艷梅姐,我看胡冬雷挺關心你的,他喜歡你吧?”
連艷梅倒是很坦率的承認了,“嗯。”
葉歡,“那你不喜歡他啊?”
這話連艷梅沒法接。
她跟胡冬雷之間,不是喜歡不喜歡的事。
要說她對胡冬雷沒好感,那是假的。
她跟胡冬雷可以說是互有好感。
可她是家里的老大,她爸媽身體又不好,家里還等著她回去挑擔子。
這也是她為啥拼命干活的原因,表現好了,有了回城的指標,說不定就能落到她頭上。
雖然她也不知道這個指標啥時候會有。
但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強。
可如果她跟胡冬雷結婚了,那就一點希望就沒了,她就真的回不去了。
到時候她爸媽咋辦?她下面的弟弟妹妹咋辦?
所以胡冬雷對她表白的時候,她一口拒絕了,為了叫胡冬雷死心,她把自己家里的情況,以及她是咋想的也都跟胡冬雷明說了,她是肯定要回去的,所以不可能跟胡冬雷處對象,更不可能跟胡冬雷結婚。
胡冬雷倒是沒纏著她,可看樣子象是還不死心。
這些她沒法跟葉歡說。
葉歡還小,而且也不象她,家里有擔子等著葉歡去挑。
她的情況,注定了她的愛情婚姻要考慮很多現實的東西。
可她不想葉歡被這些困擾,她希望葉歡能獲得一份純粹的愛情,簡單,快樂,幸福。
所以她不想給葉歡說,她跟胡冬雷不是互相不喜歡,而是現實不允許他倆走到一塊兒。
跟葉歡說了也改變不了現實,只能讓葉歡也跟著一塊兒煩惱。
連艷梅既沒承認也沒否認,說明她跟胡冬雷之間,確實有啥牽扯。
只是她不愿意說,也或者是不方便說。
葉歡再問,就越界了。
便對連艷梅說,“艷梅姐你不想說就別說,我就隨口一問,我看他是真關心你,所以才答應幫他送魚,你如果不想要,一會兒我把魚拿走,再給他送回去,反正當時我都跟他說好了,你如果不要,我就還給他。”
連艷梅,“算了,魚也別拿走了,他不常在家,你就是拿走,也不一定能見到他人,回頭我見了他,我自個兒跟他說。”
葉歡也弄不清連艷梅和胡冬雷之間是咋回事,只好說,“行吧。”
葉歡從連艷梅屋里出來,看到白茵從門前走開了。
葉歡懷疑她是特意過來偷聽她和連艷梅說話的。
不過她躲的快,葉歡沒抓住她。
不過她跟連艷梅又沒說什么私密話,就算是給她聽去了,也沒啥。
趙平濤懷里還抱著個包裹走過來,神神秘秘道,“我爺爺把高中的課本給我寄過來了,你看咱啥時候開始學習,在哪兒學?”
葉歡被他的話給震住了,“你不是不學習?”
趙平濤沉痛道,“我媽還以為是我要,一高興,這個月又多給我寄過來100塊錢,如果我一眼都不看,覺得還怪對不住我媽的。”
葉歡更震驚了,她現在有兩百來塊錢,已經覺得自己很富有了,可趙平濤就叫他爺爺給他寄套課本,他媽就額外又多給他100塊錢。
這才是真有錢啊。
葉歡,“那你是應該好好學習,不然都對不起你媽多給你的這100塊錢。”
趙平濤,“所以我才問你啥時候開始學,咋學?”
葉歡,“你還當自己是小學生嗎,還得讓別人看著你學,書放你這兒,我先拿走一本看,等我看完了,再過來跟你換。”
趙平濤,“還是放你那兒吧,我這兒幾個人一間屋,不方便。”
其實他是覺得跟前放這么多書,他會頭暈,影響他的心情。
葉歡,“也行,你把書給我。”
趙平濤,“哪能叫女同志拿,我給你送過去。”
葉歡無情地揭穿他,“你就是想去蹭水芹嫂做的好吃的。”
趙平濤,“你天天吃水芹嫂子做的飯,都不知道我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姚玉娟現在做飯,簡直是喪心病狂,她一點油都不放,都是水煮菜,換了你,能吃得下才怪。”
葉歡深表同情,卻愛莫能助。
姚玉娟可不覺得那是吃苦,她覺得那是一種磨練。
要不她思想境界跟別人都不一樣呢。
回到家,趙平濤把包裹打開,把課本都拿了出來,有語文,數學,物理,化學……
趙平濤看著都頭大,對葉歡說,“我離開學校都多少年了,以前學的那些,早忘光了,我都不知道從哪兒下手。”
他是不愛學習,可一想到他媽聽到他要書時的那股高興勁兒,還有額外寄給他的那100塊錢,他就覺得,如果一頁書都不看,還怪對不起他媽的。
可翻了一頁書,感覺就象是在看天書,實在是看不下去。
葉歡也不知道咋開始,她又沒在這個世界上過學,不過她聽過一句話,讀書百遍,其義自見。
就對趙平濤說,“你挑一本,拿回去自個兒看。”
趙平濤,“我看不懂。”
“看不懂就多看幾遍,啥時候看懂了為止。”
趙平濤,“……”那完了,就他這個腦子,怕是沒有看懂的那一天了。
不過還是拿了一本《語文》,就當是看小說了,不用費腦子。
書是挑好了,人卻不慌著走,鐵牛要去撿柴禾,他借口要幫著鐵牛一塊兒撿柴禾,顛顛地跟著鐵牛走了。
周嘉麗下午歇班,就來后胡村找葉歡。
她剛調過來不久,認識的人里,就覺得葉歡最合她脾氣。
而且她也好奇,葉歡跟顧程,到底有沒有在處對象。
而且剛才在醫院,他倆是咋回事?
不弄清楚,她心癢。
一路問過來,就找到了柳水芹家。
到柳水芹家門口,看到個老婆子,扒著院門口,探頭探腦的朝里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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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 第 36 章(捉蟲)
◎溜出來了◎
扒著柵欄門往里看的老婆子是鐵牛奶, 就是徐婆子。
剛才有人在她跟前嚼舌根,說有個男知青去柳水芹家了,而且一直待在柳水芹那兒沒出來, 徐婆子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心說柳水芹總不會趁著她兒子不在家, 勾搭野男人吧?
她就有點坐不住,想過來看看。
最好是能當場抓住,看她柳水芹到時候還有啥話說。
女人不守婦道,放到以前,可是要騎木驢的。
現在是不興騎木驢了,可叫柳水芹丟人現眼, 然后把她趕出去總行的吧。
因為柳水芹拿刀砍她那事,她心里一直記恨著, 總想著叫柳水芹出次丑, 出出心里那口惡氣。
徐婆子總經不得人慫恿, 別人一慫恿,她就過來了。
不過上回柳水芹拿著菜刀, 滿院子追著她砍的陰影還在, 她不敢貿然進去, 就扒著院門偷偷往里看, 在院子里沒看到人,就想那倆人肯定是在屋子里。
青天白日的,孤男寡女躲屋子里,能干啥好事?
徐婆子開始腦補,越補就越惱火, 就想沖進去揪人, 叫全村人看看, 柳水芹有多不要臉。
結果人還沒有行動,周嘉麗來了。
周嘉麗順著徐婆子的視線往院子里看了看,沒看到人,忍不住問徐婆子,“大娘你扒門口干什么?”
徐婆子正在心里盤算咋當場抓奸,沒留意周嘉麗過來,周嘉麗冷不丁的一開口,把她嚇了一跳,扶著柵欄的手一抖,一根木刺就扎到了手心里,疼的她就是唉喲一聲。
扭頭就想發火,結果一看是個穿著軍裝的年輕姑娘,那火就發不出來了,賠著笑對周嘉麗說,“我是看看她家里有人沒。”
葉歡聽到門口有人說話,而且聽著象是周嘉麗的聲音,就從屋子里出來了,就看到周嘉麗正跟徐婆子說話。
葉歡,“你咋又來了,是覺得上回沒砍到你,過來叫水芹嫂給你補一刀嗎?”
徐婆子就有點懵,不是說就那個男知青跟柳水芹在家嗎?
咋葉歡也在啊?
徐婆子,“我過來看鐵牛的,我是他奶,過來看自己孫子,還要你一個外人管?”
葉歡,“那我喊水芹嫂過來,我是外人,水芹嫂總不是外人。”
徐婆子,“你喊誰過來,我也是這句話,我看自己孫子,誰也管不著。”
嘴上硬氣,身體卻誠實,話說完了,人也溜了。
畢竟柳水芹是真拿刀砍。
一點兒都不帶含糊的。
李婆子騙她說是個男知青跟柳水芹在家,她一會兒非罵死李婆子不可。
周嘉麗不了解內情,就覺得這老婆子有點莫名其妙,“來看自己孫子,還偷偷摸摸的?”
葉歡,“你聽她瞎說,她哪兒是來看她孫子,肯定是又來找茬的。”
被柳水芹拿刀追了一通,老實了幾天,這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非得真挨柳水芹一刀才能徹底老實嗎?
柳水芹也從屋子里出來了,還以為周嘉麗是來買糕點的,就對周嘉麗說,“同志你等新出的這一鍋的吧,新出鍋的暄乎。”
葉歡,“水芹嫂,她是給顧營長看病的周醫生,來找我玩的。”
柳水芹不好意思道,“那是我弄錯了,周醫生,你跟歡歡去屋里坐,等桂花糕好了,你跟歡歡一塊兒嘗嘗。”
桂花是去年秋天的時候采的。
大隊院里有棵桂花樹,樹桿能有大人手臂粗,據村里的老人說,這棵桂花樹怕是都有上百年了,還年年都開花,一開花,整個后胡村都是甜絲絲的桂花香。
不過大家也就是聞個香味兒,沒人想著吃桂花,也不知道咋吃。
她喜歡這個香味,去年秋天桂花開的時候,她順嘴說了一句,鐵牛就去大隊部給她摘了好些回來,她就把這些桂花曬干收了起來,喝水的時候往水里捏一小撮,水里就滿是桂花的香味。
這不她開始做糕點了嘛,就琢磨著做了桂花糕,今兒個是頭一鍋,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周嘉麗吸了吸鼻子,“我說這季節哪兒來的桂花味,還以為我鼻子出問題了。”
葉歡把她迎到自己屋里,柳水芹給她倒了碗水放到桌上,然后就出去了,讓倆姑娘說體己話。
周嘉麗看葉歡床頭放了幾本書,隨手拿起一本,一看,竟然是一本高中數學。
再看其他幾本,也都是高中課本。
周嘉麗聯想到她二叔跟她說過的話,看葉歡的目光就有些意味深長,“你還看書學習啊。”
葉歡,“剛請人寄過來的,還沒開始看,想空的時候翻翻。”
周嘉麗二叔在教育部工作,她調來江平軍區前去看她二叔,她二叔跟她聊天的時候說了幾句,說可能要恢復高考了。
她二叔是教育部的領導干部,他獲得的消息還是很可靠的。
不過畢竟沒有正式文件下來,這話也只能自己家里說說。
具體是不是真的要恢復高考,什么時候恢復,都還不好說。
只能說有這個苗頭。
周嘉麗不知道葉歡是也聽說了這個小道消息,還是就是單純想學點知識。
但學習總歸是沒錯的。
有備無患,萬一真的恢復高考了,葉歡等于是比別人先邁出了一步。
周嘉麗,“我也覺得書本不能丟,萬一哪天推薦上工農兵大學了,去了不至于兩眼一抹黑,你好好學,有不懂的你問我。”
想了想,這么說不太合適,又改了口,“你問顧營長也行,他可是軍校的高材生,當年可是以最高分從陸軍軍校畢業的。”
葉歡好奇道,“你跟顧營長很熟嗎?”
周嘉麗,“不算熟,我大姨跟他媽在一個軍區醫院當醫生,我還是小的時候見過他,要不是我大姨跟我說,我都不記得他了,顧營長肯定也沒認出我,畢竟我倆也好多年沒見過面了。”
葉歡,“你沒跟他說你倆小時候見過面啊?”
周嘉麗,“跟他說什么?說你還記得我嗎,我就是你小時候,在727醫院,程醫生辦公室見過的那個黑丫頭,當時還當著你面打了個噴嚏,一下打出倆鼻涕泡……”
葉歡已經笑的直不起腰了。
周嘉麗,“當時我不是感冒了,去醫院找我大姨看病,顧營長去醫院找他媽,他媽跟我大姨在一個辦公室,我倆就碰上了,不過當時一句話都沒說,他怎么會記得我,如果我跟他說,我就是打噴嚏打出倆個大鼻涕泡那姑娘,他說不定還有點印象,可我不能這么跟他說吧,我不要面子的嗎?”
面子肯定是要的,就象現在,她是絕對不會承認她曾經對顧程動過心。
顧程又不喜歡她,她也不愿意跟葉歡去爭。
傻子才會去跟女人搶男人。
天涯何處無芳草,她才不會一棵樹上吊死。
柳水芹進來,手上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桂花糕。
桂花香味四溢。
柳水芹,“我是頭一回用干桂花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倆嘗嘗給個意見。”
周嘉麗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個咬了一口,被燙的話都說不利索了,“好,好吃,嫂子你這桂花糕是可以買是吧,是怎么賣的,這鍋我都包圓了。”
柳水芹,“你要喜歡吃,你給歡歡留幾塊,剩下的你都拿走,你是歡歡朋友,我不要你錢。”
周嘉麗,“那可不行,現在精白面,還有糖,油多貴啊,你要不收錢,我手里這塊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柳水芹見她誠心給,也就不跟她客氣了,“那我先給你包起來,等走的時候你再給錢。”
柳水芹就出去了。
葉歡跟周嘉麗就聽到她在外面跟人說話,“同志,你找誰呀?”
“請問大嫂,葉歡是在這兒住嗎?”
“歡歡是在這兒住,同志你是……”
“我是顧程。”
葉歡和周嘉麗對視一眼,都趕緊站起來出去了。
柳水芹光聽葉歡說過,卻沒見過顧程這個人,一聽眼前這個年輕的解放軍就是顧程,趕緊把他往院子里讓,“顧營長啊,快進來快起來。”
又沖著屋子里喊,“歡歡,顧營長來了。”
葉歡和周嘉麗已經從屋里出來了,顧程看到周嘉麗跟著葉歡一塊兒從屋里出來,問周嘉麗,“周醫生怎么在這里?”
周嘉麗揚了揚手里的桂花糕,“來吃糕點,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還在住著院吧顧營長,我都沒同意你出院,所以顧營長這是從醫院溜出來了?”
顧程就是從醫院溜出來的。
他想葉歡了,特別特別想。
雖然葉歡走的時候說,她明天會去醫院看他,可他有點等不到明天了,就想立刻馬上見到葉歡。
他本來想出院,可周嘉麗是他的主治醫生,周嘉麗不在,簽不了字,辦不了出院手續。
他就從醫院溜出來了。
反正他已經好了。
柳水芹一聽顧程還在生病,還是從醫院溜出來的,趕緊對葉歡說,“外面風涼,你跟顧營長進屋說話。”
周嘉麗眼光在顧程和葉歡之間轉了幾個來回。
她過來本來是想問問葉歡,她跟顧程現在有沒有在處對象,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問,顧程就來了。
不過看眼前的情形,她應該也用不著問了。
還住著院呢,就從醫院溜出來找葉歡了。
這可是只有熱戀中的小情侶才能干出來的事。
她也別在這兒礙眼了,就對顧程說,“溜出來可以,就是別回去的太晚,太晚了住院部的大門關了,你可就回不去了。”
葉歡一聽就有點緊張,對顧程說,“要不你跟著周醫生一塊兒回去吧。”
周嘉麗其實就是說著玩的,他可是顧營長,就算是他再晚回去,也沒人敢把他關到門外不讓進。
周嘉麗就對葉歡說,“沒事,到時候讓顧營長喊一下值班護士,我回去了啊,回頭再過來找你玩。”
柳水芹,“都到飯點了,你吃了飯再走吧。”
周嘉麗,“不了,晚上還得值班呢,嫂子,桂花糕呢?”
柳水芹就把包好的桂花糕拿給她,周嘉麗給了錢,朝著葉歡擺了擺手,然后拿著桂花糕走了。
葉歡把顧程領到了自己住的屋里。
雖然見到顧程還有點不好意思,可她更關心顧程的病情,“周醫生不是說你還沒好利索,你咋就從醫院出來了?”
顧程,“想你了。”
柳水芹給顧程倒了碗水,結果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顧程這句話,唬了一跳,水也不給顧程送了,趕緊出去了,還把門給帶上了。
葉歡臉騰的一下就紅了。
她不是那種容易害羞的人,要不她也不會直接跟顧程說,“咱倆處對象吧”。
可再爽快,她也是個姑娘家,也架不住顧程這么直白的跟她說,“我想你了。”
顧程覺得沒啥,他就是想葉歡了,那心里想什么肯定就說什么。
這還是他爸教他的,他也想明白了,感情的事不能太過遮遮掩掩,不然容易造成誤會。
葉歡紅著臉把裝桂花糕的盤子往他跟前推了推,“水芹嫂子剛做出來的,你嘗嘗。”
顧程其實不愛吃這種甜膩膩的糕點,不過葉歡讓他吃,他就吃。
抬手就去拿桂花糕,然后就看到了周嘉麗隨手放到桌上的書本。
他拿起來翻了翻,問葉歡,“你看的?”
葉歡,“嗯,趙平濤托他爺爺寄過來的,空的時候我想學學看。”
顧程,“以后需要什么了你跟我說。”
又抬頭看了看葉歡住的這間屋子,對葉歡說,“以后下了工,去我那兒學吧,我那兒有電燈,看書不費眼。”
后胡村沒通電,晚上都是點煤油燈。
光線暗累眼睛不說,在燈下待的時間長了,熏的鼻孔都是黑的。
葉歡就有些心動,可她剛剛跟顧程確定關系,立馬就跑到顧程那兒,感覺進程還是快了點。
就對顧程說,“不用了,就在這兒挺好的。”
顧程都聽葉歡的,她說不去那就不去。
心里卻琢磨著,明兒個去趟鎮上,買一個帶罩子的煤油燈。
趙平濤和鐵牛拖著一捆干柴回來,進了院子就癱在了凳子上,“可累死我了。”
他在地里干活都沒這么累過。
顧程沒敢在這兒久待,雖說不管他啥時候回去,肯定都會有人給他開門,但總歸是給別人添了麻煩。
他就是在病床上躺不住,想見見葉歡,現在見到人了,心滿意足了,也該回去了。
就對葉歡說,“我該回去了。”
葉歡也不敢讓他在外面待的時間太長,就站起來,“我送送你。”
顧程,“我走路快,不用送。”
葉歡送他回去,他肯定還會再把葉歡送回來。
到時候,倆人怕是會送個沒完沒了。
雖然顧程愿意借著這個緣由跟葉歡多待一會兒,但他不舍得葉歡來來回回的受累。
葉歡,“我就送你到村口。”
顧程想了想,同意了,大不了等會兒他再把葉歡送回來。
柳水芹,“顧營長吃了飯再走吧。”
顧程,“不吃了,嫂子,今天謝謝你燉的魚湯。”
柳水芹笑道,“不用謝我,是歡歡知道你病著,特意給你補身子的。”
顧程,“那我走了。”
看到了趙平濤,跟趙平濤點了下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跟葉歡肩并肩的走了。
天已經黑下來了,夜風清涼,但葉歡就是覺得臉上很燙。
也是奇怪,她跟顧程說“咱倆處對象吧”的時候,她沒覺得難為情,現在倒是后知后覺的不好意思起來了。
顧程,“明天我就出院了,你不用過去了。”
“嗯。”
“咱倆的事,我已經跟我媽說了。”
“啊?你咋這么快就跟她說了?”
“其實上次我爸過來,就知道我喜歡你了,是胡老師跟他說的,胡老師問過我,我告訴了胡老師。”
葉歡心說怪不得胡春生跟個媒婆似的,在她跟前不遺余力的夸顧程,原來是早就知道了。
柳水芹家就在村口住著,倆人走的再慢,也很快就到了,顧程站住了,“你回去吧。”
如果再送,她回去的時候,顧程怕是又要送她回去,葉歡就點了點頭,“行,那你走吧。”
顧程卻轉身往回走,“我送你回去。”
葉歡,“……”
不由噗嗤一聲笑了,調皮道,“那一會兒我再送你。”
顧程也笑了,“你不用送我。”
幾句話的功夫,就又到了家門口。
顧程,“進去吧。”
葉歡很想再送送他,可送來送去……呃,顧程今天晚上怕是都回不到醫院了。
便柔聲說了句,“好。”
顧程又喊住了她,“葉歡。”
葉歡,“嗯?”
顧程飛快的握了一下她的手,又很快松開了,“我走了。”
然后轉身,大步流星般走了。
葉歡覺得一陣酥麻感,沿著被顧程握過的手,然后流遍全身。
趙平濤正張著嘴,一臉茫然地問柳水芹,“嫂子,剛才那人,是顧營長?”
柳水芹,“可不是顧營長嘛。”
趙平濤,“他是來買糕點的?”
總感覺顧程跟香香甜甜的糕點有點不搭。
嚴肅冷酷的顧營長咋會喜歡吃這種軟糯甜膩的糕點?
也不對,如果是來買糕點,咋是空著手走的?
柳水芹見葉歡還沒回來,就小聲對趙平濤說,“他是來找歡歡的,他跟歡歡在處對象。”
其實她也是剛知道。
這會兒她算是知道她焙小魚干的時候,葉歡為啥魂不守舍了。
想顧營長了唄。
趙平濤聽了,整個人都愣住了,就好象是不敢相信一樣。
柳水芹一直以為趙平濤是喜歡葉歡,要不然,咋見天兒跟著葉歡往這兒跑。
要是這樣的話,葉歡跟顧程處對象,他心里怕是不會好受。
正想著寬慰他幾句,一抬頭,見葉歡回來了,然后就見趙平濤象是突然活過來一樣,兩眼放光,跑到葉歡跟前,興奮地對葉歡說,“你跟顧營長處對象,我好歹算個娘家人是吧,就是小舅子,那你問問顧營長,能不能帶我去他們食堂吃頓飯,我聽說他們食堂燉的豬肉粉條特別好吃,我早就想嘗嘗了,就是沒人帶,我進不去,就算進去了,人家也不給我吃。”
柳水芹,“……”
是她想的多了,趙知青心里怕是就沒這根弦。
葉歡,“我不跟他說,你要想吃,你自個兒跟他說。”
趙平濤,“我哪好意思啊?”
葉歡,“那你好意思說你是他小舅子?”
趙平濤嘿嘿笑,“是說的早了點,你倆剛開始處對象是吧?那等你倆處一段時間我再跟他說,你倆是啥時候好上的?我咋都不知道?上次你托顧營長給你弟捎挎包,是不是那時候你倆就好上了?”
葉歡進屋,門一下關上了。
趙平濤被關到了門外,摸摸鼻子,“還害羞了。”
鐵牛,“她是嫌你話多。”
趙平濤,“……”
葉歡去后院看雜交李子的掛果情況,吳嬸在給幾畦牡丹澆水,見葉歡過來,招手叫葉歡過去。
葉歡過去后,接過水瓢幫她澆水。
吳嬸湊近了葉歡,小聲說,“咱們農場要去省里參加農展會的事,你聽說了吧?”
葉歡,“聽說了。”
她還是聽胡春生說的,三組也會去參展,胡春生早就跟她說過,時候帶她一塊兒過去。
所以農展會的事,全程她都參與了進去,要帶哪些花去參展,這些花哪些需要延遲花期,哪些需要催花,都是她經的手。
包括那盆高山杜鵑,也是要帶去參展的,胡春生怕其他人侍弄不好,點名叫她養。
眼下那盆花已經長了好幾個花苞了,根據時間推算,去參展的時候正好開花。
吳嬸,“我剛才去前院,經過胡老師辦公室,聽到楊老師在跟他吵,我原本不打算聽,剛想走過去的時候,聽到了你的名字。”
葉歡,“他倆說我干啥?”
吳嬸,“我就聽了幾句,倆人是在爭到底帶誰去省里,胡老師的意思是帶你過去,楊老師不同意,說你資歷淺,帶你過去,別人會有意見,非叫帶他徒弟李衛兵過去,倆人因為這個就爭起來了。”
葉歡自然是知道李衛兵的,楊成仁的徒弟。
說是徒弟,其實是親戚,具體是啥親戚,葉歡就不知道了。
畢竟她剛來,而且她也不愛主動打聽這些閑事。
不過能猜到應該是很近的親戚,因為能看出來,平時楊成仁很關照李衛兵。
吳嬸,“要我說,叫李衛兵跟過去就不合適,他平時話都說不利索,到了人多的場合,怕是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了,楊老師護著他,想帶他過去,不就是因為他跟楊老師是親戚,你還不知道他倆是啥關系吧?”
葉歡搖了搖頭,“不知道。”
說起這個,吳嬸一下來了精神,聲音卻壓的更低了,“楊老師是李衛兵姐夫,楊老師是二婚,前頭那個不是咱這里的人,兩人不知道因為啥離婚了,他前頭那個走了,把孩子也帶走了,后來楊老師就又娶了李衛紅,就是李衛兵他姐,楊老師比李衛紅大了將近10歲呢。”
這年頭,離婚不是件光彩的事,除非兩人是真過不下去了,不然不會走到離婚那一步。
但凡能過下去的,哪怕是打碎了牙齒往肚子里咽,都不會提離婚,頂多是貌合神離的過一輩子。
越是體面人,越怕被人說三道四,就越不敢離婚。
楊成仁跟前妻都是農場有頭有臉的人,按理來說,是輕易不敢離婚的,可倆人還就是離了。
至于倆人是因為啥離的婚,農場里影影綽綽的也都聽到些傳聞。
只是楊成仁前妻不是那種多嘴的人,家里的事,她從不跟人說。
楊成仁就更不能跟人說了。
不過大部分人都猜著,是楊成仁做了對不住他前妻的事。
要不然,就楊成仁那張嘴,早就把他前妻說的一錢不值了。
吳嬸,“楊老師跟他前面那個媳婦,生了個閨女,倆人離婚后,閨女就被前面那個媳婦帶走了,他前妻前腳走,他后腳就跟李衛紅結婚了,結婚不到7個月李衛紅就生了娃,跟人說是早產,去看過的人都說那娃又白又胖的,可不象是早產,瞧著就是足月生的。”
吳嬸說完,一臉“你懂得”的表情看著葉歡。
葉歡也真懂了:楊成仁出軌了,把李衛紅的肚子搞大了,他怕李衛紅把這事兒捅出來,就跟他前妻離婚了,然后娶了李衛紅,把娃生下來了。
他前妻可能是覺得丟人,也可能是怕楊成仁的事影響到閨女,畢竟現在父母的成分,名聲,對孩子的影響都挺大的。
反正她沒跟楊成仁鬧,悄沒吭聲的跟楊成仁離了,然后帶著閨女走了。
楊成仁也是夠渣的。
怪不得平時那么關照李衛兵。
楊成仁任人唯親,親自帶小舅子她管不著,可如果想讓小舅子頂替她,去省里參加農展會。
她就不能答應了。
去省里參加農展會,是胡春生一早就跟她說過的,所以從頭到尾,她都是參與進去了,參展的那些花卉,好多都是珍稀品種,她在上面費了很大的心血,現在長的是個頂個的精神,就等著在農展會上一鳴驚人。
結果她種樹,楊成仁卻想讓李衛兵摘果實?
那不可能!
而且還有一點,這個李衛兵,跟楊成仁幾乎一個德性,一向都是看不起女同志,張口閉口就是“你們女同志能干啥大事,也就會生個娃。”
別的話說不利索,可貶低女同志的話,說的倒是很溜。
估計都是跟著楊成仁,耳濡目染學的。
那葉歡就要讓他好好看看,女同志到底能不能干大事。
吳嬸正跟她說著,有人過來喊吳嬸,她答應了一聲走了。
走之前還特意叮囑葉歡,“趁著這事兒還沒定下來,你去找找胡老師,跟胡老師好好說說,胡老師器重你,肯定會讓你去。”
她是要去農展會,但她不會讓胡春生因為她左右為難。
葉歡把手里的水瓢往桶里一扔,去找李衛兵。
李衛兵一般都會在西南角的苗圃里。
那邊種的都是玫瑰,玫瑰好養,不用怎么管,所以胡春生他們很少往那邊兒去,李衛兵就經常躲那兒偷懶。
他最愛干的事就是躺在墻根那兒,曬著太陽睡覺。
還真是,一找一個準兒。
葉歡過去的時候,李衛兵正躺在墻根下曬太陽,聽到腳步聲,睜開眼一看是葉歡,只撩起眼皮看了看,又把眼睛閉上了。
連裝裝干活的樣子都懶得裝。
楊成仁是三組的老同志,而且園藝技術上,也確實有一把刷子,李衛兵又是楊成仁的小舅子,所以就算是胡春生,有時候對李衛兵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他別偷懶偷的太過明顯,做的大差不差就行了。
葉歡過去,喊了他一聲,“李老師。”
李衛兵睜開眼,“干啥?”
葉歡,“跟你商量件事。”
李衛兵狐疑地看了看她,“啥事?”
“是這樣,咱們三組不是要去省城參加農展會嘛,胡老師跟我說,想叫我跟著過去,我不想去,我想跟胡老師推薦你去,所以過來跟你打個商量,過來問問你的意見。”
去省城參加農展會的事,楊成仁早就跟李衛兵說過了,而且楊成仁說爭取叫他一塊兒去。
不過楊成仁也跟他說了,胡春生那邊,是想帶葉歡,畢竟葉歡是胡春生徒弟,胡春生很看重葉歡,所以最終他能不能去成,還不一定。
所以他現在跟葉歡是競爭對手。
結果現在葉歡主動跑過來跟他說,她不想去了,想在胡春生跟前推薦他去。
按理來說,這是好事。
可就是因為太順當了,他反而起了疑。
他自認跟葉歡可沒這么深的交情,能讓葉歡主動把這個機會讓給他。
心里起了疑,當然不會立馬答應,就試探著問葉歡,“這么好的事,你,你為啥,不想,不想去了?”
葉歡,“李老師,我也不怕你笑話,我是害怕,我聽說今年農展會的規模比往年都大,還有好些外國人過來,咱們農場在省里的知名度這么高,到時候省里的領導,還有那些外國人,肯定會來咱們農場的展位上參觀吧。”
這點李衛兵知道,楊成仁跟他也說過,所以楊成仁才想叫他過去,在領導和那些外國人跟前露露臉。
以后評職稱,漲工資,這都是資本。
“李老師,你也知道,我這人不太會說話,尤其是一到大場合,人一多就緊張,萬一領導問我話的時候,我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來,或是心里一緊張,說錯話了,或是在外國人跟前,說了不該說的,影響到咱們農場,甚至咱們國家的形象,我這一輩子可就完了。”
李衛兵:那可不是完了嘛,國家的臉面都叫你丟了,那不是小錯誤,那是大錯誤,弄不好是要挨批斗的,坐牢都有可能。
“我這么一想,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待在農場,起碼不用擔心犯錯誤,李老師你就不一樣了,你在農場待的時間長,見的大場面也比我多的多,別說領導問你話了,就是外國人問你啥,你肯定也不會緊張,不會犯錯誤,所以我覺得還是你去更合適。”
他不緊張?他不緊張才怪!
去年楊成仁帶他去縣里開會,縣長問他話,他當時都緊張的說不出一句囫圇話。
他本來就有點結巴,私底下跟人說話還好點,可到了大場合,一緊張,就結巴的厲害。
縣長問個話,他都緊張得說不了話,更別說省里的大領導了。
還有那些外國人,說個話嘰哩咕嚕,一個字兒他都聽不懂。
葉歡說的這些,在楊成仁跟他說,想帶他去農展會的時候,他也想過。
所以心里一直是毛毛的,這會兒被葉歡這么前前后后的一通分析,他心里就更毛了。
自己有幾斤幾兩,他還是清楚的。
而且葉歡越夸他,越說想叫他去,他就越覺得葉歡是居心不良,是挖了坑叫他往里跳。
比如說葉歡是不是跟胡春生商量好了,到了農展會,胡春生給他使個絆子,故意叫他在領導和外國人跟前丟臉,到時候別說評職稱,漲工資,以后能不能待在農場都不好說。
李衛兵越想心里越毛。
葉歡,“李老師,你不吭聲,我就當你答應了,我這就去跟胡老師說一聲,到時候你跟著一塊兒去農展會,我就不去了,我在后方給你加油,你一定會給咱農場爭光的。”
葉歡站起來要走,李衛兵趕緊攔住了她,“葉知青,誰,誰去農展會,還是聽,聽領導的安排吧。”
葉歡,“雖說是聽領導安排,但領導肯定也要聽取個人的意見吧。”
李衛兵,“葉知青,這事兒肯定領導還會開會,開會討論,等到那時候,你如果真不想去,再跟領導反映,我覺得更,更好些,你聽我的,準沒錯兒。”
葉歡擰眉想了想,“也行,那我聽李老師的,等名單初步定下來了,我再跟領導反映,李老師,還是你見多識廣,要不然我為啥想叫你去呢,李老師,那你忙,我走了。”
葉歡前腳走,后腳李衛兵就沒心情再在墻根曬太陽了,他立馬去找楊成仁了。
跟楊成仁說,“我,我不去農展會了。”
楊成仁,“不是說好了,咋突然又不去了?”
李衛兵,“就,就是突然,家里有事,去不成了。”
楊成仁,“又不是今兒個去,你都提前知道到時候你家里有事了?那你跟我說說,你是咋預判到你家里有事的?你家里會有啥事?”
無論楊成仁說啥,李衛兵就倆字,“不去。”
楊成仁簡直要爆跳如雷。
李衛紅成天說她不幫這個小舅子,是他不幫嗎?是這個小舅子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而且他想讓李衛兵去農展會,也不單純是想扶李衛兵,他就是不想看葉歡太過春風得意。
胡春生現在特別看重葉歡,他也不知道咋得出的結論,總說葉歡有花緣,只要葉歡經手養的花,都長的特別好。
甚至還說,那棵茶樹,也是因為葉歡來了,都比往年長的好,采的茶也勝過往年。
“老楊你嘗嘗,今年這茶,口感比往年要醇厚的多,你再看看這湯色,色澤清亮,往年可沒這么鮮亮,看來不管是干啥,都講究個緣分,葉歡她就有這個花緣,要不說她是個好苗子呢。”
聽聽,這不扯淡嗎?!
胡春生是三組的領導,他看重葉歡,別的人都見風使舵,都高看葉歡一等。
他原本也沒想為難葉歡,他是個老園藝師,咋可能跟一個乳臭未干的小黃毛丫頭一般見識。
可葉歡仗著胡春生器重他,表面上是一口一個楊老師,實際上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能不氣嗎?
他能不想借著這個機會殺殺葉歡的傲氣嗎?
而且他心里也不得不承認,不管是不是葉歡的功勞,要拿到農展會上參展的花,今年確實長的好,參展的時候,肯定會收獲很多夸贊。
這也是他想讓李衛兵去農展會的另一個原因,葉歡去了,那就是葉歡的功勞,可如果李衛兵去了,那就是李衛兵的功勞。
李衛兵的功勞,也就是他的功勞。
可偏偏李衛兵不爭氣,還沒正式跟葉歡比試呢,就當逃兵了。
楊成仁氣的不行,索性不管了,“你不想去,我也犯不著求著你去,以后你的事,我也不管了,你愛咋咋滴吧。”
李衛兵,“行,那這次,我就不去了啊。”
李衛兵說完就麻溜的跑了。
楊成仁差點吐血,還得忍著氣去跟胡春生說,李衛兵不去農展會了,叫葉歡去吧。
楊成仁,“衛兵說,總得給新人見世面的機會,所以這次他發揚風格,就不去了,叫葉知青去吧。”
胡春生才不信楊成仁的話。
李衛兵發揚風格?他有那東西嗎?
不過,不管過程是啥樣的,結果他還是很滿意的。
至于楊成仁或是李衛兵為啥突然改了主意,不跟葉歡搶這個名額了,他也沒那個興趣知道。
園藝部這邊去省農展會的人員名單就初步定下來了,后來經過開會討論,就正式確定了下來,一共是去3個人,胡春生帶隊,隊員除了葉歡,還有一個叫孫志銘的年輕小伙兒。
他們三個到時候跟著農業部那邊的參展人員一塊兒去省城。
葉歡就等著這個機會。
柳水芹會做鮮花餅,鮮花糕點,而他們園藝部,最不缺的就是各種時令鮮花。
比如現在,茉莉,玫瑰,桅子,玉蘭都開了,只要會做,都是很好的食材。
鮮花入食,古亦有之。
柳水芹還會做綠豆糕,紅豆糕,蕓豆糕……這些農業部也都有種的。
如果農場跟柳水芹合作,那就是強強聯合。
人跟人不一樣,她自己志不在這上面,可柳水芹喜歡,干勁兒大的很。
而且是越干越來勁,精神頭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葉歡最開始見她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病歪歪的,身上一股子藥味。
現在臉色紅潤,神采奕奕,跟以前比,象是換了一個人。
柳水芹對她好,投桃報李,她也對柳水芹好,想幫她牽個線搭個橋。
葉歡,“嫂子,你看我們農場,有小麥,綠豆,紅豆,蕓豆,芝麻……園藝部這邊,也是啥花都有,你看你有手藝,我們農場有食材……”
柳水芹一點就透,“你意思是叫我跟農場搭伙兒干?”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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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 第 37 章(小修,不影響劇情)
◎大人有時候也挺幼稚的◎
柳水芹是想過怎么才能多做點糕點。
現在來買糕點的人多, 她一個人忙的團團轉,有時候恨不得再多長兩只手出來。
可她沒敢想這么大。
先不說農場的領導看不看得上她,就是真看上她了, 叫她去農場做糕點, 她也是一個人兩只手, 現在能做多少,到時候還是做多少,快不到哪兒去。
葉歡,“嫂子你就沒想過領著別人干?”
柳水芹都驚呆了,喃喃道,“我哪有那個能耐?”
“咋沒有, 當初你也沒想過靠著做糕點養活鐵牛吧,現在不也做的很好。”
這倒也是, 現在她所做的一切, 以前可是想也不敢想。
“那么多人做, 一天得做多少啊,萬一賣不出去咋辦?”
都是拿好東西做的, 又不經放, 萬一賣不出去, 壞了, 扔了,她不得心疼死。
葉歡,“如果農場真同意這么干,肯定是已經想好了咋往外賣,你只負責做, 別的肯定都不用你操心。”
柳水芹, “那倒也是, 一個人確實也操不了那么多心。”
葉歡是想先了解下柳水芹的想法,如果柳水芹不樂意,就當她啥也沒說。
如果柳水芹愿意,她就想辦法促成這件事。
去省農展會參展就是個好機會。
雖說柳水芹做的糕點確實好吃,農場領導也只會覺得,做這個就是小打小鬧,他們不一定能看到眼里。
如果讓場領導看到,柳水芹做的糕點,大家確實都愛吃,不光在他們這兒受歡迎,就是在外邊兒,也一樣受歡迎,然后再給場領導算一筆帳,看做這個能給農場帶來多大的收益,不怕他們不動心。
畢竟做這個不用費多大力氣,食材,場地農場都有,人員更不用愁,先不說農場多的是閑人,就是隔壁部隊上,也有不少隨軍家屬。
部隊上沒地方安置隨軍家屬,都是就近安排到農場,可農場的接收能力也有限,安排不了那么多人。
所以如果糕點生意真做起來了,能解決不少人就業。
而且葉歡早打聽過了,青石鎮還沒有食品廠,到時候在青石鎮,他們的糕點廠就是獨一份。
唯一不確定的就是銷售,不知道副食品店,代銷點愿不愿意叫他們放到那兒寄賣。
不過,這也不難解決,先試賣一下,行就繼續,不行就另想法子唄。
這么好的東西,咋會賣不出去。
不過這些都不是葉歡考慮的問題。
她只是牽個線,到時候還是得柳水芹自己去跟場領導商量,成還是不成,都是他們的事。
葉歡,“嫂子,后天我去省城參加農展會,你幫我做一些糕點,做的不要太大,花樣品種,你盡量做的多一些。”
柳水芹只當葉歡是準備拿到省城送人,滿口答應,心里還想著歡歡是拿去送人的,得做的更精致些,不能叫歡歡丟人。
顧程出院后沒急著回營部,先去了趟鎮上。
后胡村沒有通電,葉歡晚上都是點煤油燈看書,他原本是想叫葉歡去他那兒看,可葉歡沒同意,他就想去給葉歡買個帶燈罩的煤油燈。
他就去了供銷社。
這個點供銷社沒啥人,倆售貨員在柜臺后面躲清閑,一邊織毛衣,一邊扯閑篇兒。
聽到有人進來,不高興的抬頭朝著門口看,看到是個身姿挺拔的解放軍,眼睛就是一亮,織了一半的毛衣往凳子上一放,站起來笑著問顧程,“同志,你想買點啥?”
顧程,“我買煤油燈,有燈罩那種。”
“有有有,在這邊兒,你看看想要哪個?”
其實都一個樣兒,顧程就隨便拿了一個。
付了錢,拿著煤油燈正要走,又停下了。
售貨員殷勤道,“同志還想要點啥?”
顧程不是想要點啥,他現在是啥都想要。
他剛跟葉歡確定關系,現在心里是熱情澎湃,總覺得光給葉歡買個煤油燈,遠遠不夠,他現在想把所有的東西都買下來送給葉歡。
當然了,這個想法不太現實。
不是說他買不買得起,而是他也知道,送禮物要投其所好,他覺得好的東西,葉歡不一定喜歡。
但他從來都沒給姑娘家買過東西,也不知道姑娘家都喜歡什么,在供銷社轉了一圈,也不知道買什么好,就虛心的向售貨員請教。
“同志,請問你們女同志一般都喜歡什么?”
售貨員,“啊?”
另一個售貨員要機靈些,問顧程,“同志,你是想買禮物送給對象?”
顧程坦然道,“是。”
那人一聽,已經有對象了啊,心里還挺遺憾,不過還是熱情道,“女同志一般都喜歡雪花膏。”
把顧程引導到放雪花膏的柜臺那邊,拿出一盒雪花膏,“同志你看看這盒,昨兒個剛進來的,你聞聞,多好聞。”
擰開蓋子讓顧程聞。
其實都不用擰蓋,顧程就聞到那味兒了。
沖得他只皺眉,擺擺手讓售貨員把蓋子蓋上,“我對象擦的不是這個,她擦的比這個要好聞。”
葉歡身上的那種香,是一種很清淺的香味,不濃烈,但人又能聞到,而且還讓人覺得非常舒服。
售貨員又從柜臺里拿了另一盒,“那這個呢?”
顧程又搖了搖頭,都不如葉歡身上的香味好聞。
售貨員,“這兩款是咱們供銷社最好的了,你如果都看不上,其他的你就更看不上了,要么你就只能去縣城或是江平市看看了。”
顧程也確實都看不上。
不說雪花膏的味兒不好聞,就是裝雪花膏的盒子,也太粗糙,配不上葉歡。
他覺得給葉歡用的東西,都應該是最好的。
顧程只好作罷,想著得了空,再去縣城或市里看看,便向售貨員道了謝,然后拿著煤油燈走了。
他一走,兩個售貨員就湊一塊兒嘰嘰喳喳。
“唉喲我的娘啊,這人長的可真周正。”
“我還是頭一回見男人來買雪花膏,還是給對象買。”
“人家還看不上咱這兒賣的呢,說不定真會跑到縣城或江平去買。”
“看著象不缺那點錢,如果江平也買不到,八成還會跑到省城去。”
……
顧程是開車過來的,車子就停在供銷社門口,他從供銷社出來,正要上車,聽到有人喊他,“顧營長!”
顧程扭頭一看,是個年輕的姑娘,提著個提包,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顧程不認識她,“同志你是……”
白茵笑盈盈道,“我叫白茵,是葉歡的朋友,以前你去知青點找葉歡,我見過你。”
白茵這么一說,顧程對白茵有了點印象,好象確實是在知青點見過她。
既然是葉歡的朋友,顧程對白茵就很客氣地點了點頭。
白茵怕顧程直接走人,趕緊問,“顧營長是回部隊嗎?”
“嗯。”
白茵,“我身體不舒服,來鎮衛生院看醫生,順便去了趟郵電局,把我家里給我寄過來的包裹拿回去。”
白茵給顧程看她手里的提包,看著沉甸甸的。
白茵很不好意思,“顧營長能不能把我捎回去,我有點拿不動了。”
葉歡的朋友,生病了,還拿著大提包,想搭個順風車,顧程不可能不同意,就對白茵說,“上車吧。”
白茵感激道,“太謝謝顧營長了,我正發愁咋回去呢。”
顧程接過白茵手上的提包,然后拉開后車門,讓白茵上車。
白茵小聲道,“顧營長,我能不能坐前面啊,我暈車,今天身體本來又有點不舒服。”
顧程沒多想,把白茵的提包放到后車座上,然后把后車門關了,又拉開副駕駛的門。
白茵再三向顧程道謝,然后坐到了副駕駛位兒上。
顧程上了車,然后發動車子,車子平穩的向農場駛去。
白茵,“我聽葉歡說,顧營長也是南州人?”
顧程,“嗯。”
“有個老鄉真好,能互相照應下。”
“是。”
“我聽葉歡說,你倆在南州的時候就認識,是一塊兒從南州坐車過來的。”
顧程皺了皺眉,“不是。”
白茵好脾氣地笑了笑,“那可能是我聽錯了。”
顧程沒再接她的話,白茵也識趣的沒再吭聲。
顧程開的很快,不大功夫就到了農場。
白茵,“我這會兒覺得好多了,顧營長你把我放到農場門口就行了。”
顧程靠邊兒停了車,白茵打開車門,正要下車,突然身子一軟,差點沒摔到地上,她趕緊扶住了車門,對顧程抱歉地說道,“顧營長,看來還得再麻煩你一下,把我送到知青點。”
顧程,“上來吧。”
白茵就知道顧程會送她回去,他可是解放軍,百姓有困難,他不會不管。
白茵又重新坐回到副駕駛位兒上,“麻煩顧營長了。”
顧程沒接她的話,又發動了車子。
連艷梅他們正在院子里吃飯,聽到外面有汽車聲,而且聽著象是朝著這邊開過來的,都勾著頭朝著門口看。
不大會兒,一輛吉普開過來了,停在了大門口。
趙平濤,“看著象是顧營長經常開的那輛,他不會是忘了葉歡已經不住這兒了吧?我去跟他說一聲。”
顧營長每次來知青點,都是來找葉歡,所以不光是趙平濤,就是其他人,也都默認只要顧營長過來,那肯定是來找葉歡的。
趙平濤端著碗,一邊呼嚕飯,一邊就朝著門口走。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白茵從副駕駛那兒下來了,很快的,顧程也下了車,拉開后車門,從后座上拎起一個提包,過來把提包放到了院門口。
看到了趙平濤,還沖趙平濤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開車走了。
趙平濤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白茵咋從顧營長的車上下來了?
白茵今天一大早就不見人了,因為她跟其他人都沒啥交集,所以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兒。
也就昨天晚上,她跟連艷梅說了一聲,說今天一天都不用給她做飯了。
連艷梅雖然是隊長,也不可能啥都管,啥都問,更何況,她現在對白茵,著實是沒啥好感。
不光她,其他人也一樣,所以白茵一天都不在知青點,也沒一個人問她去哪兒了。
不過這會兒見她從顧程車上下來,還是有些驚訝。
白茵這是跟顧程一塊兒出去了?
許愛香沒忍住,問她,“你咋是坐著顧營長的車回來的?”
白茵,“我在鎮子上碰到他的,跟他說了幾句話,他就叫我坐他的車回來,我叫他把我放到農場門口就行了,他沒放,直接把我送回來了。”
白茵平時在知青點的話不多,除非有必要,她基本上不跟別人說話。
今兒個算是說的最長的一句了。
還是對著她一向看不上的許愛香說的。
許愛香就有點受寵若驚,接了一句,“顧營長真熱心。”
白茵沒接她的話,提著提包回屋了。
趙平濤端著碗又過來了,他有點想不通。
不就坐了下顧營長的車嘛,就尾巴翹上天了。
人家葉歡還跟顧營長處對象呢,也沒見她四處跟人顯擺。
就大聲道,“顧營長是解放軍,解放軍愛人民,就是換個人,他也一樣讓人搭車。”
白茵回了屋,把提包里的東西拿了出來,是幾本高中課本。
昨天她跟江超強說身體不舒服,想請一天假。
江超強覺得她這段時間干活挺踏實的,就準了她一天的假。
她今天一大早就搭車去了縣城。
她去縣城是想買高中課本,她原本是想托趙平濤幫她買,趙平濤倒是讓他媽把書寄過來了,卻不是給她的,而是都給了葉歡。
趙平濤他爺是教育系統的,她懷疑趙平濤已經從他爺那兒得到了要恢復高考的小道消息,然后又告訴了葉歡,所以葉歡才讓他幫著買課本。
趙平濤這個傻子,真叫他家把書寄過來了,還全都給了葉歡。
她心里就有點著急,沒人幫她買,她自己去買。
哪知道縣城書店都沒有賣的,她就想了個法子,跑到縣委家屬院,跟守門的大爺打聽誰家有高過高中的娃。
費了老大的勁,才算是湊齊了一套高中教材。
從縣城回來,她沒急著回農場,而是又去了趟黑市,想看看能不能碰到胡冬雷。
上次葉歡回知青點,跟連艷梅躲在屋里說了老半天的話。
她懷疑她倆是在說高考的事,想聽聽她倆都說了啥,就悄摸摸過去,聽了幾句,沒聽到她倆說高考的事,倒是聽到了一個人名:胡冬雷。
這個名字她好象是在哪里聽過,她回屋琢磨了半天,突然想起胡冬雷是誰了:江平市首富。
當然不是現在,現在的胡冬雷還是個名聲不大好的二流子,而且她好象記得,78年還是79年,胡冬雷還因為投機倒把,還坐了一年的牢。
白茵著實沒想到,胡冬雷還追求過連艷梅,不過她記得上輩子連艷梅77年底就回城了,后來好象也沒聽說他倆走到一塊兒。
如果是這樣的話,估計胡冬雷私底下早就開始倒騰生意了,二流子的形象,只是他用來給自己打掩護的。
可惜連艷梅沒看出來,估計真以為胡冬雷是個二流子,所以沒跟胡冬雷交往。
不過就算知道胡冬雷未來是江平的首富,她也不會傻到去倒追胡冬雷,胡冬雷那個人,她自認壓不住。
不過跟在胡冬雷身后賺點小錢,胡冬雷吃肉,她跟著喝點肉湯。
反正胡冬雷78年或者79年才能被抓住坐牢,那時候她早就去上大學了。
但胡冬雷經常不在家,她去了他家好幾趟,他家都是鎖著門。
今兒個她特意去黑市碰碰運氣,結果還是沒見到胡冬雷,也不知道他都是在哪兒倒騰生意。
不過今兒個她運氣也不算太壞,不光買到了書,還正好碰到了顧程不是?
所以顧程以前送葉歡回來,也沒啥大不了的。
她把放好,又出去了,她想再去胡冬雷家看看。
要不說她今天運氣好呢,因為這次她看到胡冬雷家的門沒鎖,胡冬雷肯定在家。
院子里沒人,只屋門開著,白茵沒敢貿然進去,站在屋門口小聲喊了聲,”胡冬雷。”
胡冬雷從屋子里出來,看到是白茵,愣了愣,問白茵,“干啥?”
胡冬雷表面是個二流子,實際上是個人精,跟這種人打交道,直白比迂回更能搏他好感,白茵就開門見山的對他說,“我知道你私底下在倒騰生意,我想跟你一塊兒干,錢我也不多要,你吃肉,我跟著喝口湯就行。”
白茵原本以為胡冬雷會問她,她是咋知道他私底下在倒騰生意,結果胡冬雷啥也沒問,只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看得白茵有點發毛,可想想自己來的目的,硬著頭皮往下說,“你別多心,我對你沒別的想法,我就想跟著你賺點錢,我家里窮,指望不上,我啥都得靠自己。”
胡冬雷,“你不是正跟馮勝利在處對象?馮勝利不是挺能耐的,你缺錢,你找他要啊。”
白茵義正嚴辭道,“我沒跟馮勝利處對象,都是他在外面亂說,而且,我不想靠任何人,我只想靠我自己,我知道你本事大,不稀罕我,但多一個人幫忙,總比一個人單打獨斗強。”
她說的時候聲音不高,可鏗鏘有力。
胡冬雷能從一個窮小子奮斗到江平首富,肯定獨立意識特別強。
所以在胡冬雷這兒,她立的是自尊自強的人設。
她相信胡冬雷肯定吃這一套。
胡冬雷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呲牙一笑,“白知青是吧,難為你還專門跑到我家,要不咱倆進屋說話?”
他這一嗓子,把隔壁的胡婆子都招來了,胡婆子扒著墻頭,探頭探腦的朝著這邊看。
她如果真跟胡冬雷進了屋,明天風言風語就能傳遍整個農場。
胡冬雷見她站那兒不動,上來就想拉她,“來來來,白知青,別客氣,進屋喝口水,我家雖說窮了點,水還是能管飽的。”
白茵嚇得直往后退,“胡同志,我是聽艷梅姐說你會抓魚,想請幫著抓幾條,你要是不愿意幫這個忙,就算了,我再去找別人問問,我走了。”
說完,轉身就跑了。
胡冬雷對還扒著墻頭的胡婆子說,“胡奶奶,你家有吃的沒,餓死我了,借我口吃的。”
胡婆子沖著他“呸”了一聲,把頭縮回去了。
胡冬雷斂了臉上的笑,看著白茵跑開的身影,說了句,“白茵。”
顧程從知青點出來,就去了后胡村。
柳水芹他們也正在吃飯,聽到外面汽車聲音,就笑著對葉歡說,“顧營長來了。”
鐵牛拿著筷子跑出去了。
以前的鐵牛,明明就是個小孩子,可總是陰沉沉的。
自打葉歡住進來,尤其是柳水芹開始做糕點,家里條件慢慢好以后,他才慢慢有了小孩子的樣子。
顧程已經把車停好進來了,揉了揉鐵牛的頭,然后從兜里拿出一包果丹皮。
是買煤油燈的時候特意買來給鐵牛的。
柳水芹,“顧營長還沒吃飯吧?”
確實是還沒吃,不過他是突然過來的,柳水芹肯定沒做他的飯,就對柳水芹說,“謝謝嫂子,我吃過了。”
把手上拿的煤油燈放到桌上,對葉歡說,“晚上看書的時候,點這個。”
柳水芹,“還是顧營長想的周到,我都沒想到給歡歡換個帶罩的。”
又對鐵牛說,“一會兒吃過飯,你往里倒點煤油,放到你歡歡姐床頭那個小桌上。”
鐵牛答應了一聲,幾口扒光了碗里的飯,拿著燈去倒煤油了。
葉歡覺得顧程應該還沒吃飯,估計是怕飯不夠吃,所以才說吃過了,就拿過來幾塊糕點,對顧程說,“水芹嫂子剛做出來的,桂花味的,你嘗嘗。”
顧程也確實有點餓了,也沒客氣,拿著糕點吃了起來。
吃好了飯,柳水芹對葉歡說,“碗放著我涮,你跟顧營長去外邊兒轉轉。”
葉歡明天要去省城參加農展會,連去帶回,要整整四天。
她剛跟顧程確定下關系,就要四天見不到面,心里還是挺不舍得的,柳水芹叫她跟顧程去外面轉轉,正合她意,就對柳水芹說,“那我出去了。”
柳水芹,“去吧。”
她自己沒遇到個好男人,不代表她就認為,這世上就沒好男人了。
人顧營長就是個好男人。
她自己過的不幸福,可她希望葉歡能幸福。
葉歡跟顧程一塊兒從院里出來了。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周圍很安靜,遠處隱隱的有小孩的玩鬧聲傳來。
顧程,“你明天就去省城?”
葉歡,“嗯,明天一早就走,來回一共要四天。”
顧程,“不想叫你去,舍不得跟你分開。”
葉歡,“……”
她以前咋會覺得顧程不愛說話?
他簡直太愛說話了,而且還都是直來直去。
他倆可是才確定關系,這種話他就這么直白的說出來了。
雖然她肯定也會想他的,可叫她當著他面說出來,她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好在顧程也不是非要她回他,他悄摸摸的伸出手,然后就握住了葉歡的手。
葉歡的手滑滑的,軟軟的。
還那么小,他這么輕輕一握,感覺她的一整只手,都包裹到了他的掌心。
顧程有點愛不釋手,大拇指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
葉歡只覺心口一麻,抬頭看他,顧程趕緊抬頭看天。
滿天的星星綴在深藍色的天幕上,閃閃爍爍。
顧程,“明天肯定是個大晴天。”
葉歡抿著嘴笑,“嗯。”
這才是處對象,就兩個人,才不希望被別人打擾。
顧程就這么握著她的手,慢慢往前走,“我有個朋友在省城,叫羅宇良,他在省商業局工作,我給他打過電話了,你如果遇到了解決不了的事,你就去找他。”
葉歡笑了,“好。”
去農展會是徐國超帶隊,她就是一嘍羅,就算是真遇到了解決不了的事,怕是也輪不到她出頭。
不過顧程這是在關心她,所以她也沒說破。
因為明兒個一大早葉歡就要隨隊去省城,顧程怕影響到她休息,沒敢耽誤太久就送葉歡回來了。
把葉歡送到院門口,“進去吧。”
葉歡,“你回吧。”
顧程,“你先進去。”
葉歡,“你先回。”
……
鐵牛撩起窗簾往外看,看了半天,那倆人還在那兒“你先進去”“你先回”的拉鋸。
他都替他倆著急。
鐵牛,“他倆也不知道是咋想的,誰先轉身不是一個樣?還非得較這個勁兒,實在不行,就喊個一二三,然后一塊兒轉身不就行了?誰也不吃虧。”
他以為顧程跟葉歡是在較勁兒。
他有經驗。
以前他跟狗娃他們在一塊兒玩的時候,玩一二三木頭人,誰先動了誰就輸了。
不過那都是他小時候玩的游戲了,他現在早就不玩了。
顧營長和歡歡姐都是大人了,竟然還玩這個,大人有時候也挺幼稚的。
鐵牛有點看不下去,就想出去跟顧程和葉歡說,“我喊個一二三,你倆一塊兒轉身。”
結果還沒下床,就被他娘給拉住了,“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許摻和,趕緊睡覺。”
鐵牛不情愿的鉆到了被窩里,睡著前還在想著,要照么下去,他倆怕不是要在門口站一夜?
當然不可能站一夜,最終還是葉歡拗不過,先進屋了。
顧程才走了。
從農場到省城,開車要開上一整天。
所以第二天天還不亮就得出發。
一共是兩輛東風大卡車,一輛車上裝農產品,一輛車上裝要參展的花卉。
葉歡過去的時候,胡春生正指揮著人往車上搬花,“慢點慢點,別把花朵給碰掉了,這個花比較嬌,稍微一碰,花朵就掉了。”
“小孫,最左邊靠著車板的那兩盆花,我看著中間的鋸末填的有點少,路上稍微一顛,這兩盆都得倒,你再去弄點鋸末,把這兩盆花中間添瓷實了。”
……
見葉歡過來了,對葉歡說,“你一會兒就坐這輛車。”
見葉歡手上拎著個精巧的柳條盒子,跟個食盒似的,還是三層的,稀罕道,“這是哪兒來的?”
葉歡,“是水芹嫂子編的。”
她讓柳水芹幫著做了些時令糕點,說要帶到省城。
柳水芹以為她要拿去送人,不光做了糕點,還讓鐵牛去砍了柳條,給編了個食盒。
一共三層,還有提手,把糕點往里面一放,再蓋上蓋子,糕點一下就上了個檔次。
柳水芹編的時候也沒想別的,就想著人家省城里的人,都是吃好的用好的,她做的這些糕點,人家怕是都看不上,往這柳條筐里一放,好歹看著沒那么寒磣。
再說做糕點前,她就是在家里編柳條籃子掙工分,所以編個柳條筐對她來說,不算難事。
無非是比以前編柳條筐多費點功夫。
葉歡打開食盒,要拿糕點給胡春生吃,胡春生擺擺手說顧不上,等到了省城再說。”
要參展的東西很快都裝車了,要出發了。
駕駛室只能坐倆人,胡春生非要讓葉歡坐到駕駛室里,“我坐后面,我得看著這些花。”
這些參展的花卉,可是費了他們不少心血,胡春生不親自看著,不放心。
葉歡拗不過他,只好坐到了駕駛室里。
車子剛駛出農場大門,葉歡就看到了顧程。
她搖下車窗,探出頭對著顧程擺了擺手。
顧程也沖著她擺了擺手,看著車開過去了,才轉身回部隊了。
孫志銘跟胡春生都坐在后車廂,也看到了顧程,稀罕道,“顧營長咋過來了?”
胡春生笑瞇瞇,“等你啥時候有對象了,你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脫不開身,胡春生都懷疑顧程能跟到省城去。
現在的年輕人啊,咋就這么黏糊?
孫志銘吃驚道,“顧營長是來看他對象的?他對象是誰啊?”
胡春生,“……”又是一個傻小子,車上坐的就葉歡一個女同志,他對象還能是誰?
看來自己得開始準備新婚賀禮嘍。
從農場到省城,要經過江平市,從江平市再一路往南,再開上大概6個鐘頭就到了。
從江平市到省城那一段路還好,是新鋪的柏油馬路,可是從農場到江平市,都是土路,坑坑凹凹的,開車的馬師傅因為胡春生的再三叮囑,開的已經夠慢夠稱了,葉歡還是被顛了個七葷八素。
一直開到江平,才在城外找了個地方停車歇腳。
葉歡早就坐不住了,車一停就從車上跳下來了,“我下去活動活動。”
胡春生正忙著檢查他那幾盆寶貝花草,頭也沒顧上抬,“別走遠了。”
葉歡應了聲,下車溜達。
然后就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胡冬雷。
正蹲在一棵樹下抽煙,他旁邊停著輛大貨車。
他咋跑這兒來了?
胡冬雷也看到葉歡了,沖著葉歡招了招手,看到葉歡過來了,把手里的煙掐滅了。
“你咋到這兒來了?”
“我跟著我們農場去省城參加農展會,”,葉歡又反問他,“你咋到這兒來了?”
胡冬雷含糊道,“來辦點事。”
他一個二流子,跑這么遠來辦事?
一聽就是糊弄人的。
不過葉歡也沒追著問,換了個話題,“這段時間,你見過艷梅姐嗎?”
胡冬雷,“沒有。”
這段時間他確實忙,很少回去,再一個他見了連艷梅,連艷梅肯定會給他錢,魚錢。
他煩,索性不去見她。
葉歡,“我先聲明一下,上次那兩條魚,是艷梅姐自己猜出來是你送的,不過就算是她不說,我也會告訴她的,艷梅姐本來不要,我要拿回去還給你,艷梅姐說你一般不在家,我找不到你,她見了你會跟你說。”
胡冬雷悶悶道,“我知道。”
葉歡小心翼翼地問他,“艷梅姐是不是沒看上你?”
胡冬雷氣惱道,“你艷梅姐,就是個傻子。”
葉歡立馬給懟了回去,“你才是個傻子。”
胡冬雷樂了,“還真是一點虧不吃,你艷梅姐要是你這個性子……”
沒再往下說,心里卻說,連艷梅如果是葉歡這種性子,他倆的娃怕是都會打醬油了。
有人在車上喊胡冬雷,胡冬雷應了聲,然后對葉歡,“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說完站起來,上了旁邊停的一輛貨車上,不大功夫又下來了,手上拿著一個油紙包,遞給葉歡,“上回幫我送魚的謝禮。”
“上回你不是已經謝過了,就那兩條黃鱔……”
“那兩條黃鱔是給病號的,這是給你的。”
給了葉歡就又上了車,搖下車窗沖葉歡揮了揮手,然后車子開走了。
葉歡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只燒雞。
開著大貨車,而且隨手就能拿出一只燒雞送人,葉歡這時候如果還相信他是個二流子,那肯定是腦子壞掉了。
這個人要能力有能力,要相貌有相貌,也不知道為啥連艷梅會看不上他?
胡冬雷上了車,開長途車累人,他跟趙成是兩個小時一輪換,現在輪到他開了。
他跟趙成是在省城認識的,兩人算是不打不相識,后來就合伙倒騰物資。
趙成有門路,他有銷路,這兩年兩人搭伙,也賺了不少錢。
雖說這條路風險大,可抵不過賺錢多。
誰會跟錢過不去?
趙成探頭朝著葉歡那邊看了看,問胡冬雷,“那姑娘就是你看上的那個知青?”
趙成一直都知道胡冬雷看上了個知青,可這都兩年了,胡冬雷也沒把人娶進門。
問胡冬雷,胡冬雷嘴嚴,啥也不說。
胡冬雷,“不是她。”
他看上的姑娘,是個傻姑娘。
第一眼他就知道連艷梅是個傻姑娘。
他還記得他第一次看到連艷梅,是前年5月底,那天天非常熱,他有事去農場,路過小西坡。
小西坡那兒好些人在干活,別的人都被曬的蔫唧唧的,無精打采的挖地,只有連艷梅,干勁十足,離那么遠,他都能看到她額頭上的汗滴滴嗒嗒的往下掉。
第二次見連艷梅,還是在小西坡那兒,連艷梅拉著一車土往坡上爬,當時剛下過雨,路上都是泥,車子輪子陷到泥里了,連艷梅在前面腰彎的都快要貼到地上了,也把車子從泥里邊拉出來。
他就過去幫著推了一把,連艷梅才把車子拉出來了。
連艷梅回頭對他爽朗地笑,“謝謝你同志。”
就這么笑了一下,他就記到心里了,再也忘不掉了。
他做事從來不磨唧,很快就對連艷梅表白了。
可那個傻姑娘,心心念念著家里的弟弟妹妹,要為了弟弟妹妹犧牲掉自己的幸福。
年紀也不小了,咋還那么傻?
她為了弟弟妹妹犧牲掉自己的幸福,以為弟弟妹妹就會念她的好了?
他爸媽也是家里老大,當年勒緊褲腰帶,拉扯大了他兩個叔叔,結果呢,他爸媽前腳死,后腳他那兩個叔就想霸占他爸媽留給他的家產。
其實他爸媽能有啥家產,也就是兩間破房子,就這他們都想占了去。
他那倆叔搶他家產的時候,怕是早就忘了他倆是誰養大的,又是誰節衣縮食的給他倆娶了媳婦。
要不說連艷梅傻呢。
可他就是看上了這么個傻姑娘。
媽的,他覺得他腦子也不正常。
趙成,“這兩年,你也賺了不少錢了,差不多有五位數了吧,你家里那兩間破屋,是不是也該翻蓋一下了,說不定人姑娘就是嫌你窮,才不答應跟你好。”
胡冬雷冷冷道,“不翻蓋。”
好不容易過了幾年平靜日子,他如果露了富,他那倆叔,怕是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從他身上扒層皮。
兩人搭檔多年,趙成也知道他家那點破事,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對胡冬雷說,“剛才那姑娘,挺俊的啊,既然不是你對象,要不你給我介紹一下?”
胡冬雷白了他一眼,“做夢。”
趙成這樣的,擱古時候,那就是個紈绔,胡冬雷看不上他,只不過他門路廣,倒騰物資的事又離了他不行,所以兩人才一直搭伙兒。
搭伙兒也都是生意上的事,其他免談。
趙成,“行行行,我做夢,你好好開車,我瞇一會兒。”
胡春生剛才就看見葉歡跟胡冬生說話,這會兒又見葉歡拿著個燒雞過來,問葉歡,“剛才那人是誰啊?”
葉歡,“他是后胡村的,以前我幫過他一個忙,所以非給我只燒雞當謝禮。”
胡春生也沒多想,只說了句,“小伙兒出手挺大方。”
這年頭,能隨手就送人燒雞的,可不多見。
歇了腳,又繼續趕路,天快黑的時候才到省城。
農展會在省展覽中心舉辦,因為天快要黑了,省展覽中心早就關門了,就先去找了個飯店吃了飯。
招待所是早就安排好的,他們拿上介紹信,直接就可以入住。
因為來參加農展會的就葉歡一個女同志,所以是她自己單獨一間房。
坐了整整一天的車,葉歡覺得坐得人都要散架了,回到房間就癱在了床上。
剛躺下就聽到有人敲她的門,她以為是胡春生,嘴里說道,“來了胡老師。”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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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 第 38 章
◎差點把碗給摔了◎
葉歡還以為是胡春生有事找她, 結果打開門一看,不是胡春生,是一男一女, 年紀都是二十六七歲, 倆人她都不認識。
葉歡, “同志,請問你們找誰?”
羅宇良,“我們找葉歡同志,你就是葉歡同志吧?”
“我是。”
羅宇良熱情的跟葉歡握手,“你好葉歡同志,我是顧程的朋友, 我叫羅宇良,這是我愛人陳彩霞。”
羅宇良以前跟顧程是戰友, 后來他因為受傷轉業, 被分到了省商業局。
昨天顧程給他打電話, 說他對象今天要來省城參加農展會,叫他幫著照顧下。
羅宇良在商業局工作, 這次農展會, 就是省商業局牽頭主辦的, 所以葉歡他們被安排在了哪個招待所, 他是知道的。
顧程難得托他辦事,再說他也好奇顧程找的對象長啥樣,所以忙完手頭上的工作,他就立馬過來了。
想著葉歡是個女同志,大晚上的, 他一個男的過來不方便, 所以就帶著他愛人一起來了。
這會兒一見葉歡, 心里就是嚯了一聲,心說怪不得顧程動了凡心,這姑娘長的是俊。
就是年齡小了點,老顧這怕不是老牛吃嫩草。
葉歡昨天才聽顧程說起羅宇良,沒想到今兒個就見到了人,趕緊把人給請到了屋里,“羅同志,陳同志,請進。”
羅宇良,“葉歡同志,路上還順利吧?”
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上提的一兜香蕉放到床頭柜上,然后就看到了柳水芹編的那個柳條筐。
都顧不上與葉歡搭話了,提起柳條筐,驚喜道,“葉歡同志,這是你編的?”
葉歡笑道,“我沒這個本事,這是我一個嫂子編的,她叫柳水芹,是給我盛糕點用的。”
說著接過柳條筐,打開蓋子,“這些都是水芹嫂子做的,你們嘗嘗。”
女同志相較男同志,更看重東西的外觀,所以陳彩霞一看到那些精致的糕點,一下就喜歡上了,也不跟葉歡客氣,拿起一個先聞了聞,問葉歡,“這糕點怎么聞著有股玉蘭花的香味?”
葉歡,“就是用玉蘭花做的,這里面的糕點,除了紅豆糕跟綠豆糕,其他都是用鮮花做的。”
葉歡一一指給陳彩霞看,“這個是桅子花糕,這是玫瑰花糕,這是茉莉花糕……”
相較這些精致的糕點,羅宇良還是對這個柳條筐更感興趣。
這可是給他提供了一個新思路,說不定能幫他解決一個大難題。
事情是這樣的。
他在省商業局上班,主抓的是進出口業務。
前天省工藝品廠接了個國外的訂單,訂一批可以裝食品的工藝器具。
省工藝品廠拿出了好幾個方案,對方都不滿意,說不夠古樸。
具體要怎么個古樸法,對方又說不出來,只說看了他們提供的方案,感覺不對。
也不提具體的要求,只拿感覺說事,這就難了,省工藝品廠上上下下,包括他這個主抓進出口業務的,正為這事兒頭疼呢。
今兒個一看葉歡拿過來的這個柳條筐,這不就是對方要的古樸感?
羅宇良就把這事兒跟葉歡說了。
葉歡,“……”這是不是就是無心插柳?
陳彩霞心細,覺這些糕點,不象是單純帶過來吃的,就問了葉歡。
葉歡,“不瞞你們說,我帶這些糕點過來,是有點想法。”
葉歡就把自己的想法跟羅宇良和陳彩霞說了。
陳彩霞,“我支持你的想法,這樣,明天我跟你們徐主任談談,聽聽他的意見,我覺得這是好事,而且這些糕點做的確實也不錯。”
羅宇良笑著對葉歡說道,“我愛人在省食品工業局上班,明天的農展會,她也會去參加。”
這可是意外收獲,葉歡道,“行,那明天我在會展上等你們。”
考慮到葉歡今天坐了一天的車,明天還要早起去展覽中心布置展位,羅宇良他們不好多打擾,就對葉歡說,“那我們就不打擾了,你早點休息。”
葉歡把他倆送出了門。
兩人下了樓,羅良宇都顧不上回家,對招待所的工作人員說,“同志,我打個電話。”
電話是打給省工藝品廠的廠長的,電話剛一接通,羅良宇就對著話筒喊道,“老劉,我羅宇良,我剛才受到啟發,有了個新思路,我覺得這次保管他們滿意,這樣,我現在就過去找你,等見了面,我再給你詳細說一下。”
羅宇良放下電話,對陳彩霞說,“我得去老劉那兒一趟。”
陳彩霞,“瞧把你高興的。”
羅宇良,“解決了一個大難題,能不高興嗎?這位葉歡同志,可真是工藝品廠的福星,等這事兒最終定下來了,我得好好謝謝她。”
羅宇良推著自行車往外走,又回頭對陳彩霞說,“這會兒我顧不上,一會兒你回去了,給顧程打個電話,說已經見到他媳婦了。”
陳彩霞嗔怪道,“人家還沒結婚呢,你就媳婦媳婦的喊。”
羅宇良,“早晚的事,顧程要是變卦,我立馬叫宇明去追求這位葉歡同志。”
宇明是羅宇良的弟弟,找對象也是挑的厲害,都23了,對象還沒影兒。
陳彩霞,“你可拉倒吧,這人還沒來,顧程就打了八百個電話,這一看就是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羅宇良呵呵笑道,“老顧也有今天。”
說完,飛快的騎著車子走了。
今年的農展會規劃比往年都要大,各省都派了人員參加,展會上還有好多外國人。
孫志銘還是頭一回見到外國人,稀罕的不行,小聲跟葉歡說,“你看到沒,他們的眼睛都不是黑的,頭發也不是黑的,啥色都有。”
葉歡:倒也沒這么夸張,基本上也就是金色跟棕色的。
孫志銘,“而且他們說的話,我是一句都聽不懂,你能聽懂不能?”
葉歡搖了搖頭,“我上學的時候學的是俄語,聽他的發音,不象是俄語,我也不知道說的是哪國話。”
楊成仁在前面聽到了,“這都聽不出來,他們說的是英語。”
葉歡,“楊老師能聽懂他的話啊,那給我和孫同志翻譯翻譯他說的啥唄,我倆都聽不懂。”
楊成仁,“……”
他只能聽出來說的是英語,具體人家說的是啥,他可聽不出來。
被葉歡說的有點沒面子,便站起來對葉歡和孫志銘說,“你倆在這兒守著,我去上個廁所。”
說完就走了。
羅宇良一進會展中心,就直奔葉歡他們的展位來了。
他身后跟了好幾個會展中心的工作人員,見他往這邊來,也都跟著過來了。
羅宇良一看見葉歡,老遠就喊了起來,“葉歡同志,我是專程來向你表示感謝的。”
昨天晚上,根據他的思路,省工藝品廠連夜拿出了一套新的設計方案,今天一早就拿去給對方看了,對方這次一點意見都沒提,方案就給通過了。
現在省工藝品廠已經開始生產了。
困擾了羅宇良好幾天的難題解決了,高興的他立馬過來向葉歡表示感謝來了。
還給葉歡提過來一大包營養品,說是給葉歡的謝禮。
楊成仁在會展上兜了一圈兒,回展位的時候,就看到展位前圍了好些人,一個領導模樣的人,正跟葉歡在那兒說笑,看樣子,兩人相談甚歡。
楊成仁看到這一幕,差點氣死。
如果這次來的是李衛兵,那這會兒站那兒跟領導交談的,就是李衛兵了。
李衛兵表現的好,他臉上也有光。
現在,就算是葉歡表現的再好,他也半點光都沾不到。
楊成仁氣得不想回去了,轉身又走了。
眼不見心不煩。
陳彩霞這邊,正跟徐國超商談糕點加工的事。
陳彩霞,“你們農場有加工糕點的原材料,場地,人員也都不缺,柳水芹同志有手藝,我覺得你們可以成立一個食品部,專門做糕點,這也是你們農場的一項收益。”
徐國超,“來之前,柳水芹同志來跟我說過這事兒,她做的糕點我也嘗了,是不錯,做我倒是不愁,我愁的是做出來了往哪兒賣,畢竟我們農場跟食品站不是一個系統的。”
陳彩霞,“食品站那邊,我給他們打個招呼,具體的你們到時候坐一塊兒詳細談談。”
徐國超,“有你這句話,那我可就放心了。”
柳水芹去農場找他,跟他商量做糕點的事,當時他還挺吃驚的。
他媳婦陳鳳娥是個包打聽,托他媳婦的福,柳水芹的事,他多少也聽說過一些。
男人跑了,她身體垮了,拉扯著個孩子,日子過的是緊巴巴的。
他記得他媳婦說過,柳水芹心眼實誠,性子又軟,不怎么愛說話。
他是咋也沒想到,他媳婦嘴里這個性子軟不愛說話的柳水芹,竟然跑過來跟他談合作。
雖然不是能說會道,可也說的頭頭有道,他還真被說動了。
不過一想到糕點的銷售問題,他就有點猶豫了。
他吃不準副食品店收不收他們做的糕點。
因為當時他忙著農展會的事,所以沒顧上仔細考慮這件事,想著等到農展會結束了,他再好好想想。
沒想到陳彩霞先跟他提了。
陳彩霞跟他說的是,她去看葉歡,見葉歡帶過來的糕點不錯,就跟葉歡聊了幾句,葉歡有這么一個建議,她覺得這建議不錯,所以就過來找徐國超了。
徐國超還挺稀罕,陳彩霞是省食品工業局的干部,葉歡咋跟她認識?
不過又一想,陳彩霞愛人是轉業軍人,可能以前跟賀世強是戰友,葉歡來省城,賀世強叫老戰友關照下侄女也有可能。
這事兒就算是初步定下了。
具體的等農展會結束了,再把柳水芹叫到一塊兒商量。
這對葉歡來說,是意外收獲。
她原本想的是,把那些糕點放到展位上請人品嘗,讓徐國超親眼看下柳水芹做的糕點有多受人歡迎。
在這個基礎上再讓柳水芹去跟他談合作,就順利多了。
沒想到陳彩霞幾句話就把這事兒給解決了。
果然是熟人好辦事啊。
農展會一共開兩天,不過到第二天下午,展覽中心就沒多少人了。
這次農展會上,紅星農場可以說是大放異彩,尤其是三組拿來參展的幾盆花,更是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那盆高山杜鵑,國內外的園藝專家圍著它觀賞,討論繁育技術。
徐國超一高興,就給葉歡他們放了半天假,“難得來趟省城,下午你們也都去外面逛逛,天黑前回來就行。”
孫志銘他們幾個想去人民公園劃船,葉歡不想去,她想去百貨大樓買些禮物。
孫志銘叮囑葉歡,“你記著路,還有咱們住的招待所,天黑之前,一定要趕回來。”
葉歡,“知道了,你們去玩吧。”
人民公園離展覽中心有點遠,孫志銘他們幾去搭公交車。
百貨大樓倒是不遠,葉歡溜溜跶跶的就去了。
百貨大樓一共三層,一樓都是賣吃的,二樓是日用百貨,三樓是衣服布料。
除了給顧程的禮物,其他人的倒是很快買好了。
就是顧程的,有點難選,葉歡在一樓二樓還有三樓逛了好幾圈,也不知道買啥好。
又去三樓的時候,還差點撞到人,還是個剛見過面的熟人,胡冬雷。
葉歡,“胡同志,咋又是你啊?”
胡冬雷,“我還想問你呢,你這樓上樓下的,都轉了好幾圈了,你在這兒推磨呢。”
葉歡,“你早看見我了還不跟我說話。”
“我就想看看你想干啥。”
葉歡心里突然有了個主意,胡冬雷就是個男人,他肯定知道男人喜歡啥,就問胡冬雷,“我問你件事,你們男同志,一般都喜歡收到什么禮物?”
胡冬雷,“給你對象買禮物啊?”
葉歡大大方方地嗯了一聲。
胡冬雷沒再多問,領著葉歡去了二樓一個柜臺前。
葉歡一看,玻璃柜里放的全是錢包。
胡冬雷,“你如果不差錢,你就給他買個錢包,包準他喜歡。”
來的時候,葉歡從銀行取了50塊錢。
而且上次李秀芬托顧程捎回來的20塊錢,除了買肉花掉了兩塊五,其他都沒動,加起來,她一共帶了60多塊錢,給葉永珍他們買禮物,也才花了不到5塊錢,現在她身上的錢,買一個錢包肯定是夠的。
就豪氣地對胡冬雷說,“我買的起。”
扒著柜臺看款式,胡冬雷也不急,靠在旁邊的柜臺上看葉歡選錢包。
葉歡最終看上一個黑色的,問售貨員說,“同志,這個錢包多少錢?”
售貨員,“8塊6。”
“行,就這個吧。”
葉歡付了錢,售貨員把錢包裝到一個黑色的絲絨盒子里,然后給了葉歡。
該買的禮物都買了,葉歡就對胡冬雷說,“我都買好了,要回招待所了。”
胡冬雷,“你等我一下。”
胡冬雷又跑回賣錢包的柜臺,不大功夫,手上拿著個棗紅色的女式錢包過來了。
葉歡看到他拿著個女錢錢包過來,就猜到他要干啥了,不等他開口,就對他說,“要送你自己送,我不幫你送。”
胡冬雷,“……”
葉歡,“上次那兩條魚,艷梅姐都不要,這個錢包她肯定更不會收。”
胡冬雷苦笑了一聲,“我其實知道她不會收。”
只是看到了,就想給她買一個。
把錢包裝到了衣兜里,對葉歡說,“走吧。”
兩人往樓下走。
葉歡忍不住問胡冬雷,“你真喜歡艷梅姐啊?”
胡冬雷白了她一眼,根本都懶得回答這個問題。
葉歡,“喜歡就去追啊,你這么有本事,還有你解決不了的問題?”
胡冬雷一下站住了。
他跟連艷梅之間的問題,就是連艷梅怕萬一她哪天回去了,他倆就得分開。
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談。
可這本來就是個假設,萬一連艷梅她回不去呢?她總不能一直都不嫁人。
退一步講,假如連艷梅真有機會回去,大不了,他跟著一塊兒走。
反正在這里,橫豎都是他一個人,就是走了,也沒啥牽掛。
葉歡都說他有本事了,那憑他的本事,在哪兒不都能活的好好的。
至于連艷梅的弟弟妹妹,他跟連艷梅一塊兒照顧就是了。
他叔叔忘恩負義,不代表連艷梅弟妹也忘恩負義。
換個角度想,這如果是他的弟弟妹妹,他可能也會義不容辭的挑起這個擔子。
那就把連艷梅的弟弟妹妹,當成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好了。
如果真養出一群白眼狼……這其實這跟連艷梅哪天就回去了一樣,是個假設……那就等走到那一步再說。
這年頭,誰知道以后會發生啥事,有操心這個的功夫,還不如好好享受當下。
胡冬雷,“你說的對。”
葉歡,“?”
胡冬雷,“走吧,我送你回招待所。”
葉歡感覺他的腳步都輕快了起來,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不過別人的事,她向來不多問,所以也沒再問,和胡冬雷一塊兒下了樓。
胡冬雷是開著那輛貨車來的,車子就停在馬路牙子上。
胡冬雷要送她回招待所,她沒讓,“不用送我,我溜噠著就回去了。”
胡冬雷,“也行,那我走了。”
他在等趙成的一批貨,趙成那邊說是今天晚上貨就齊了,然后他倆趕夜路回江平。
他現在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去了。
葉歡剛到招待所,招待所的服務員問她,“你是葉歡同志吧?”
葉歡,“我是。”
“剛才你有個電話,我說你不在,他說晚會兒再打過來,要不你在這兒等等。”
葉歡想著可能是羅宇良打過來的。
就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了,不大功夫,電話就響了,服務員拿起話筒,“喂……找葉歡同志是吧,她已經回來了,我叫她接電話。”
示意葉歡去接電話。
葉歡過去,剛接過話筒,那邊就說話了,“歡歡。”
竟然是顧程。
葉歡,“你咋打過來了,有事啊?”
顧程,“沒事,就想問問你農展會還順利吧?”
農展會能有什么事?他就是想聽聽葉歡說話。
葉歡,“順利,你咋有這里的電話號碼啊?”
“我問了羅宇良。”
“明兒個我們就回去了。”
“聽羅宇良說了,他還說你幫他立了個大功,一定要好好謝謝你,說……”
顧程故意停頓了下,成功勾起了葉歡的好奇心,“他說啥了?”
顧程,“他說等咱倆結婚的時候,他一定封個大紅包。”
招待所的服務員就在旁邊坐著,話筒不隔音,顧程的話清清楚楚的從話筒里傳出來,服務員肯定是聽到了,眼光一直朝著這邊看。
葉歡有點臉紅:八字剛劃了個撇,這就想著結婚了!
她覺得這話沒法說下去了,要不然,他是不是要開始跟她商量,以后娃叫啥名字了?
葉歡就有點慫,不敢再接顧程的話了,“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回房間睡覺了。”
顧程還想跟葉歡再說會兒話,不過想到葉歡明天又要坐一天的車,還是早點休息的好,就對葉歡說,“好,你回房休息吧。”
葉歡上樓,開門進屋了才回過味來,剛才顧程是喊她“歡歡”!
最親近的人才喊她“歡歡”。
換句話說,顧程已經自動把自己劃為她最親近的人了?
同一時間的部隊家屬院,賀慶梅問葉永珍,“媽,歡歡姐啥時候回來啊,我都想她了。”
葉歡一直忙農展會的事,一直沒顧上來葉永珍家,葉永珍怕賀慶梅打擾她工作,也不讓賀慶梅去找她。
所以賀慶梅已經好長時間沒見過葉歡了。
她喜歡這個姐姐,老長時間不見,心里還怪想的。
葉永珍也在等葉歡回來,她還有事要問葉歡呢。
不過不等葉永珍開口,門口就有人回賀慶梅了,“她明天就回來了。”
賀慶梅跑到門口,扒著門框問顧程,“顧叔叔,你咋知道歡歡姐明天就回來了?”
顧程,“我剛給她打過電話。”
說完就回自己屋了。
葉永珍跟賀世強對視一眼,喲嚯,這是個啥情況?
葉永珍拿胳膊肘搗了搗賀世強,然后朝著隔壁呶了呶嘴,賀世強會意,端著碗溜噠著去了隔壁。
顧程剛把外套,帽子掛好,賀世強就進來了。
顧程拉過來一張椅子,放到了他跟前,很自然地說道,“姑父,坐。”
賀世強手一抖,手里的碗差點沒掉地上給摔了,手忙腳亂的給摟到了懷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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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 第 39 章
◎老房子著火◎
賀世強好不容易才把碗拿穩, 然后吃驚地問顧程,“你剛才喊我什么?”
他覺得他肯定是年紀大耳朵不好使了,要不咋會聽到顧程喊他“姑父”。
顧程坦然道, “喊你姑父, 我跟歡歡在談對象, 你是歡歡姑父,就是我姑父。”
顧程一臉理應如此的表情,就好象是在說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你至于反應這么大?
賀世強雖然在葉永珍的再三明示下,知道顧程是喜歡葉歡,也做好了顧程有一天會喊他姑父的心理準備, 可顧程這么冷不丁的來了一聲,對他的心理沖擊還是有點大。
好搭檔變成了侄女女婿, 一慣喊的“老賀”變成了“姑父”, 那以后閨女喊顧程, 就不能再喊“顧叔叔”了,得喊“姐夫”?
賀世強覺得有點亂套, 而且這么冷不丁的就成了顧程姑父, 他著實有點不習慣, 就對顧程說,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喊我老賀吧……”
顧程,“規矩不能亂,歡歡喊你什么,我肯定得跟著她。”
賀世強心說就算是你想要名分, 也不能要的這么急切, 有本事, 你現在就跑回南州,跑到葉歡家里,當著葉歡爸媽的面,喊他們一聲“爸媽”,我才敬你是條漢子。
當然,這話他也就心里想想,并不敢對顧程說。
他怕顧程頭腦一熱,真跑回南州。
陷入熱戀中的男人,就不能當正常人看。
更何況顧程這是老房子著火,燒的更旺,估計腦子早就燒暈了,要不然,咋事先一點鋪墊都沒有,張口就是“姑父”。
賀世強穩了穩心神,在椅子上坐下了,咳了一聲,盡量讓自己自然點,“你跟歡歡是啥時候開始處對象的,咋都沒聽歡歡說?”
他現在懷疑是顧程一廂情愿,葉歡那邊說不定還沒答應。
顧程,“也沒幾天,她這段時間忙著農展會的事,說是等到從省城回來了再跟你們說。”
這倒也是,這段時間葉歡確實是一直忙著農展會的事,好長時間都沒來家里了,還是葉永珍不放心,跑去三組看了她兩次。
搭檔變侄女女婿,一時之間,賀世強也不知道跟顧程說啥好了,扒了兩口飯,沒話找話,“你吃飯了嗎?”
顧程,“吃過了。”
“在食堂吃的?”
“嗯。”
“那行,你歇著,我再去盛碗飯。”
他其實是急著回去跟葉永珍匯報這個最新情況。
其實顧程已經看見了,賀世強碗里還有半碗飯呢。
如果是以前,顧程肯定會毫不留情的揭穿他,現在不行了,現在賀世強是他姑父,長輩。
長輩都好面子,他得給這個新晉的長輩一個面子。
賀世強回了自己家,葉永珍急切地問他,“套出話了嗎?”
賀世強示意賀慶梅把門關上,才對葉永珍說,“不用套了。”
葉永珍,“啥意思?”
“姑父都喊上了,還套啥套。”
葉永珍一時沒反應過來,“喊誰姑父?”
“除了我,還能有誰,說我是歡歡的姑父,那就是他姑父,好家伙,冷不丁的開口就是一個‘姑父’,給我驚的,差點把碗給摔了。”
葉永珍回過味兒來,驚喜道,“這是啥時候的事,咋都沒聽歡歡說。”
“說是歡歡一直忙著農展會的事,一直沒顧上,等從省城回來,肯定就要跟你說了。”
葉永珍喜上眉俏,臉上還有些得意,“我就說他看上歡歡了,還想著咋撮合一下,現在好了,倒是省了我的事了。”
賀世強,“等著吧,明兒個他見了你,肯定喊你姑,你這好歹還有個心理準備,不象我,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還以為耳朵不好使聽錯了。”
葉永珍,“我早就等著他喊我姑呢,喊嫂子哪有喊姑好聽。”
賀慶梅趴旁邊,眼珠子骨嚕嚕的轉,聽他倆說完就湊上來問葉永珍,“歡歡姐跟顧叔叔處對象了?那我以后喊顧叔叔喊啥?”
葉永珍,“跟以前一樣,啥時候你歡歡姐親口說了他倆在談對象,你再改口。”
這事肯定還是得等葉歡親口跟他們說。
至于顧程,他想現在改口也隨他,想要個名分嘛,理解。
不過有件事,她還是得去問問顧程。
昨兒個幾個婦女在她跟前扯閑篇兒,“你們聽說沒,前兒個白知青坐著顧營長的車回來了,顧營長把她送到知青點才走了。”
“那有啥稀罕的,我還搭過顧營長的順風車呢。”
“你就是搭八百趟也沒啥,可白知青,呵呵。”
呵呵啥,就是不說出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白茵現在在農場的名聲可不大好,她搭顧營長的車,誰知道她是真搭順風車,還是有其他想法。
現在馮勝利都不咋搭理她了,她不得再給自己找個搖錢樹?
葉永珍聽的心里火大,可礙著顧程跟葉歡還沒有確定關系,她也不好去問顧程,想著等葉歡從省城回來,問問葉歡。
沒想到顧程自己坐實了他正跟葉歡談對象,那也不用等葉歡回來問葉歡了。
葉永珍就站起來,對賀世強說,“有件事我得去問問他。”
說完就去了隔壁。
顧程的門虛掩著,她敲了敲門,聽到顧程說“請進”,然后推門進去了。
顧程看到是葉永珍,倒也沒意外,拉了張椅子過來,“姑,你坐。”
葉永珍心說喊的還真順,如果不是賀世強提前跟她說了,她肯定也會嚇一跳。
葉永珍就坐下了,一臉嚴肅地看著顧程,“你跟歡歡談對象的事,我已經聽老賀說了,我過來,不是跟你說這事兒的,我是想問你另一件事,我問你,歡歡去省城前一天,你在鎮上是不是遇見白茵了,后來還開車把她送到了知青點?”
顧程還以為葉永珍是來問他跟葉歡談對象的事,沒想到葉永珍竟是問他讓白茵搭車那件事,他不知道葉永珍為什么會突然問他個,不過還是如實道,“是遇見她了,她說她是葉歡朋友,是去鎮上看病,想搭我的車回農場,反正順路,我就把她捎回來了。”
葉永珍一聽就火了,“她放屁,她算歡歡哪門子朋友!”
就把白茵在黑市上被倆小混混調戲,被趙平濤和葉歡看見了,他倆去給她解圍,她卻趁著倆小混混的注意力轉到了葉歡身上,偷偷跑掉的事跟顧程說了。
葉永珍,“歡歡運氣好,正好碰到巡查隊,把那倆小混混給摁住了,要不然,歡歡還能全須全尾的回來?”
農場傳的是葉歡制服了那倆小混混,然后交給了巡查隊員。
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葉永珍是不相信的,畢竟葉歡的小身板在那兒擺著,咋看都不象是能制服倆小混混。
肯定是巡查隊員正好過來了,看到小混混調戲葉歡,然后把倆小混混給制服了。
也不知道咋著就傳成了是葉歡制服了倆小混混。
傳話不就是這樣,都是越傳越離譜。
村西頭挖井省了一個人力,傳到村東頭就成了挖井挖出一個人。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讓程顧知道這件事。
省得他再上白茵的當。
顧程的拳頭緊緊的握了起來。
原來葉歡還經歷過這樣的事,他竟然一點兒都不知道。
雖然這件事不能怪他,可他還是很自責。
因為這說明他對葉歡不夠關心,在她身上發生了這么大的事,如果不是葉永珍告訴他,他都不知道。
而且這件事也提醒了他,他現在已經是有對象的人,葉歡現在是他對象,以后會是他的未婚妻,愛人,以后無論做什么,他都應該先考慮葉歡的感受。
顧程,“等歡歡回來了,我會跟她說這件事。”
看看,這就是聰明人,一點就透。
主要還是因為他心里有葉歡,愛著葉歡。
要不然,你戳到他臉上,他都會揣著明白裝糊涂。
葉永珍滿意的走了。
葉永珍走后,顧程洗漱好就躺到了床上。
他自己一個人住,屋里陳設非常簡單,沒多少東西。
比如他睡覺的這間臥室,就一張床,一個衣柜,床頭放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一盞臺燈,幾本書,一沓信紙,一支筆。
平時也沒覺得缺啥,可今兒個左看右看,總覺得桌子上缺了點什么。
看了一會兒,他明白了,缺了個相框。
如果桌上再放個相框,相框里再放張葉歡的照片,那就完美了。
心里就琢磨著,等葉歡回來了,怎么哄著她去趟照相館,給她拍張照片,然后再買個相框,把她照片放進去,然后相框就擺到靠著床頭這邊,早上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葉歡,睡覺前看上一眼,睡覺肯定都比以前睡的香。
這才叫美滋滋。
白茵正彎著腰鋤地,聽到有人朝著她這邊過來了,走的還挺急,能感覺到氣勢洶洶的,她正想抬頭看是誰,那人已走到了她跟前,然后“啪”的一聲,一個耳光就甩到了她臉上。
手勁大的很,打得她頭嗡嗡的,被打的那半邊臉立時就麻了,很快又是火辣辣的疼。
她艱難的抬頭,看到了葉永珍。
葉永珍指著她鼻子罵,“你個不要臉的,你哪兒來的臉說是歡歡朋友,還打著歡歡的旗號,讓顧營長送你回知青點,當我不知道你是咋想的,不就覺得人顧營長在部隊上,雜七雜八的事聽的少,你干的那些骯臟事,他也不知道,就想順桿兒爬,今兒個能搭他的車,明兒個就能跟他搭上話……你爹娘咋就生出你這么個玩意兒!”
好些人圍過來,問葉永珍是咋回事。
葉永珍,“前兒個顧營長去鎮上,碰見了她,她跟顧營長說她是我家歡歡的朋友,要搭顧營長的車回來,還非要顧營長把她送到知青點,顧營長前腳把她捎回來,后腳她就到處跟人說,是顧營長主動叫她搭車,你們說她這按的是啥心?上回她扔下我家歡歡,自己跑掉的事我還沒跟她算帳呢,自己又巴巴的湊上來了,真當我們老葉家的閨女好欺負。”
王桂英也過來湊熱鬧,“我早說她不是個東西,你們還不信,她就是會裝,其實骨子里就是不要臉。”
白茵捂著臉,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流,“我沒跟人說……”
她確實是沒跟人說。
她是借著許愛香把話傳出去的。
許愛香出了名的碎嘴子,就沒有她傳不出去的話。
她倒也沒想著攀上顧程,她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那個人,她攀不上。
她就是想膈應下葉歡。
葉永珍壓根兒不信她的話,“當我信你的話?你還說你沒收過馮勝利送你的東西呢,一轉臉,把人馮勝利送的東西就給賣了,我一把年紀,就沒見過你這不種不要一點臉皮的!”
王桂英原以為跟葉永珍是同仇敵愾,結果葉永珍順嘴又揭了馮勝利的短,臉上有點掛不住,朝著葉永珍翻了個白眼。
葉永珍呢,是越罵越氣,越氣火就越大,上前又是一耳光,甩的山響。
跟上次被被王桂英打一樣,也是圍了好些人看熱鬧。
不一樣的是,上次有葉歡幫她說話。
這次,再沒人幫她說話了。
她捂著臉,嗚嗚地哭著跑了。
葉永珍追著她喊,“別再撞我手里!”
見白茵哭著跑遠了,這才昂首挺胸的走了。
葉歡這邊,又坐了整整一天的車,天黑的時候才回到農場。
車子在三組門口停下了,葉歡先跳下了車。
顛了一路,就算是坐在駕駛室,她也有點吃不消。
剛下車就聽到有人喊她,“歡歡。”
抬頭一看,就看到了顧程,葉歡趕緊跑了過去,“你咋來了,在這兒等了多久了?”
顧程,“剛來,沒等多久。”
其實是站了快一個鐘頭了。
主要是他不知道葉歡他們啥時候到,想著早點來,肯定能等到人。
胡春生也下了車,咳了一聲,然后才走過來,臉上笑瞇瞇,“顧程來了啊,正好,辛苦你跑一趟,幫我們把葉歡送回家。”
顧程應了聲,胡春生又對葉歡說,“明兒個你別來上工了,給你放一天假,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葉歡就跟著顧程一塊兒走了。
楊成仁看著那倆背影,是咋看咋不順眼,對胡春生說,“這大半夜的,就算是他倆在處對象,也得注意點影響吧。”
胡春生都不知道咋說楊成仁了。
楊成仁咋還有臉說別人。
當年他跟李衛紅的那點破事,真當沒人知道啊?
楊成仁跟他前妻,關系一直不大好。
他前妻叫王曉鷗,也是搞園藝的,以前也在三組。
王曉鷗是個大學生,只是家里成分不好,下放到了紅星農場,后來經組織介紹,就嫁給了楊成仁。
當然,那時候的楊成仁還是個文質彬彬的知識分子,說話也沒現在這樣刻薄。
總之,還是人模人樣的。
王曉鷗性子溫婉沉靜,從不多嘴多舌,楊成仁呢,慢慢露出了真面目,為人刻薄,心胸狹窄,在一起生活的時間長了,兩人之間慢慢就有了分歧。
后來楊成仁就常常打著值班的旗號不回家,跟王曉鷗互相看不順眼是一方面,主要還是不愿意回家看顧閨女。
李衛紅當時也在三組,跟吳嬸一樣干點雜活,不知咋的,這倆人就滾到一塊去了。
一來二去的,李衛紅就懷孕了,直接上門找王曉鷗去了,王曉鷗這才知道了。
王曉鷗要面子,也沒跟楊成仁鬧,立馬跟楊成仁扯了離婚證。
她前腳跟楊成仁扯離婚證,后腳她爸媽就平反了,她啥也沒要,就帶著閨女走了。
李衛紅的肚子也慢慢大了,楊成仁就跟李衛紅結了婚,結婚7個月,孩子就出生了。
楊成仁還當他瞞的緊,別人都不知道他跟李衛紅的那點破事,對外都是說孩子是早產。
其實他倆那點事,早就在農場傳開了,只不過是顧及著他是園藝部的老人,沒人直接戳他臉上罷了。
就這,還有臉說人家葉歡和顧程。
人家是在正正經經的談對象,他是婚內出軌,也得虧王曉鷗愛面子沒跟他鬧,要不然,他早因生活作風問題挨處分了。
胡春生難得說了句刻薄話,“老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他倆是正正當當的在談對象,天黑一個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顧營長送對象回家,又不是偷人,有啥影響不好的?”
楊成仁登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一甩手走了。
葉歡本想明天見了顧程,再把買的禮物給他,不過今天既然他來了,就想著提前給他。
出了農場大門,他倆幾乎是同時開口。
顧程,“我要跟你說件事。”
葉歡,“我要給你看一樣東西。”
兩人又同時住了口,然后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等著對方再開口。
結果誰都沒接著往下說。
還是葉歡先開了口,“我不急,你先說。”
顧程,“那我先說,你去省城前一天,我在鎮上碰到了白茵,她說是你朋友,去鎮上看病,想坐我的車回農場,我就把她捎回來了,這事我也沒放在心上,所以就沒跟你說,后來我才知道,她不是你的朋友,因為她,你還差點被人欺負……”
顧程很是愧疚,“是我對你關心不夠,也沒有顧及你的感受,我向你道歉。”
葉歡都要驚呆了,白茵是哪來的臉說是她朋友?
還打著她的旗號搭顧程的車。
她到底想干啥?
不過,不管白茵想干啥,都不影響她不喜歡她。
她不喜歡的人,肯定也要如實告訴顧程。
便拉著顧程的手說,“她確實不是我朋友,我也不喜歡她,以后你見了她,離遠點。”
語氣很是霸道,可顧程心里卻好受了很多,摸了摸她的頭,“好。”
葉歡,“不說她了,影響心情,你等著,我給你拿個東西。”
從顧程手里接過提包,把提包放到地上,拉開拉鏈,把裝錢包的那個絲絨盒子拿了出來。
顧程接過來,“這是什么?”
葉歡,“給你買了個錢包,你看看喜不喜歡。”
葉歡打著手電筒,給顧程看錢包。
顧程長這么大,收的禮物不知道有多少。
光錢包他都有好幾個。
有一個還是去年他過生日的時候,他姑姑從南州友誼商場買的進口貨。
可沒有哪個禮物,能象眼前這個一樣,讓他覺得周身的血都沸騰了起來。
顧程目光灼灼,眼睛里象是燃起了兩簇小火苗,啞聲道,“喜歡,特別喜歡。”
葉歡被他看的臉有點發燙,強做鎮定地把頭扭到一邊,“喜歡就好,我們走吧。”
彎腰要去拿提包,顧程卻拉住了她,“歡歡。”
葉歡仰臉看他,“嗯?”
心愛的姑娘近在咫尺,面色紅潤,如一朵盛開的鮮花,嬌艷欲滴,顧程難以自持,把葉歡攬到懷里,低頭吻了上去……
花香味漸盛,顧程覺得整個人象是漂浮到了一片花海里,花香沁人心脾,又讓人沉迷……
一吻結束,葉歡有些臉熱心跳,身子也如同沒了支撐,軟綿綿的。
這可是她兩輩子第一次跟人接吻。
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感覺還不錯。
偷偷看顧程,他好象整個人都在發怔,象是還沒有回過神來。
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感覺時光都靜止了。
濃烈的花香漸漸的變淡了,卻沒有完全消散,慢慢向四周漾開,飄散在夜風中。
感覺象是過了很久,不過也可能是片刻之間,葉歡自己先噗哧笑出了聲,然后大大方方地挽起顧程的胳膊,“走了,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顧程早就發現,葉歡看著文靜,嬌弱,其實骨子里是很爽快的。
這也是他為什么會喜歡葉歡。
他彎腰拎起葉歡的提包,又順勢握住了葉歡的手,“走吧。”
兩人手拉著手往前走。
顧程,“我明天要去鎮上買些日用品,你能不能跟我一塊兒去?”
倆人現在正在熱戀中,恨不得24小時黏在一起,顧程是這么想的,葉歡自然也是,就對顧程說,“行,正好我給家里打個電話。”
“你好好睡覺,不用起太早,明天我晚點過來接你。”
……
20來分鐘的路程,就算是走的再慢,也很快到了。
剛到后胡村的村口,就看到迎面一束手電筒光,看樣子,是朝著這邊來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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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 第 40 章
◎這個人咋這么沒禮貌◎
對方也看到了葉歡打的手電筒, 沖著這邊喊了聲,“歡歡姐?”
原來是鐵牛。
葉歡應了聲,“是我。”
然后跟顧程快步迎了上去, 走近了才看到, 不止鐵牛一人, 柳水芹也一塊兒來了。
葉歡,“你倆是來接我的?”
柳水芹笑道,“我算著時間,這個點你也該回來了,就跟鐵牛過來迎迎。”
天黑,一個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 所以柳水芹就跟鐵牛一塊兒過來接她。
倒是忘了,葉歡正跟顧營長處對象, 顧營長哪會叫她一人回來, 肯定是要把她送回來的。
葉歡摸了摸鐵牛的小腦袋, “走回家。”
顧程把他們三個送到家門口就回去了。
柳水芹點著了燈,對葉歡說, “還沒吃飯吧, 我蒸了幾個素包子, 還在鍋里蓋著, 灶里的火一直都沒滅,剛才我掀開看了看,包子還是溫的,鐵牛,你去端盆水給你歡歡姐洗手, 一會兒再把包子給你歡歡姐拿來。”
葉歡, “嫂子不用忙, 我吃過了。”
他們住的招待所有早飯,他們是吃過早飯才出發的。
在江平吃的午飯,到青石鎮的時候,又在鎮上的國營飯店吃了晚飯。
顧程怕她餓,又給她帶了兩袋餅干,一袋肉干,也不知道他打哪兒弄來的。
她肚子不餓,啃了一塊肉干,其他的還在提包里放著呢。
柳水芹也沒硬勸她吃,馬上要睡覺了,吃的太飽了容易積食。
葉歡把提包打開,拿出給柳水芹和鐵牛買的禮物。
柳水芹跟葉永珍的一樣,都是一個有機玻璃發卡。
鐵牛跟賀慶梅是每人一個筆記本。
給連艷梅和趙平濤都帶了禮物,也都在提包里放著。
柳水芹長這么大,還是頭一回收到禮物,還是葉歡從省城帶回來的,她心里熱乎乎的,又有點不好意思,對葉歡說,“我都多大歲數了,哪還好意思戴這個,你拿回去自己戴。”
葉歡,“省城好些上了年紀的都戴這個呢,我還特意給你挑了個黑色的,戴上也不扎眼,我給你別上你照照鏡子。”
葉歡不由分說,就把發卡別到了柳水芹頭上,然后問鐵牛,“鐵牛,你娘好看不?”
鐵牛,“好看。”
柳水芹臉都紅了,嗔怪地看了鐵牛一眼,“別跟著你歡歡姐瞎起哄。”
葉歡,“沒起哄,確實是好看,你要相信我跟鐵牛的眼光,鐵牛你去把鏡子拿過來,叫你娘自己照照。”
鐵牛蹬蹬跑過去,把鏡子拿過來遞給柳水芹,柳水芹還不好意思照,葉歡硬把鏡子杵到了她跟前。
柳水芹怕是有一年都沒照過鏡子了。
鐵牛爸剛走的時候,她想不通男人為啥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跟個寡婦跑了,她天天哭,有一回照了照鏡子,看到鏡子里一張枯槁憔悴的臉,當時還想,怪不得鐵牛爸跟個寡婦跑了,就她這樣子,誰看了不嫌棄?
從那以后,她就沒再照過鏡子。
可這會兒鏡子里那張臉是紅潤的,眼睛是有神的,臉上還是帶著笑的。
如果叫她自夸一下,她覺得她現在就跟她當姑娘的時候差不多。
葉歡,“你自己看看好看不好看。”
柳水芹眼睛有點熱,抬手撫了撫那個發卡,輕聲道,“好看。”
農場要成立食品部的事,葉歡沒跟柳水芹說。
她只是順手牽個線搭個橋,農場那邊會自己來找柳水芹,跟柳水芹商量。
葉歡要給家里打電話,顧程就先帶她去了郵電局。
李大爺拿起電話,一聽是葉歡,就知道肯定是叫她媽李秀芬接電話。
葉歡打電話從來都不找葉勇國。
李大爺也理解,當爸的是個偏心眼子,閨女咋會想他?
現在機械廠都傳遍了,葉青把原本要說給葉歡的男人給搶走了。
這還不算,明明知道無線電三廠要招臨時工,她愣是瞞著不說,直到葉歡下鄉走了,她才偷偷的托關系進去了。
托的還是葉勇國的徒弟,還是葉勇國親自給這個徒弟打的電話。
葉勇國說他事先不知道,說無線電三廠招臨時工,也是葉歡下鄉以后才開始招的。
可誰信呢?有消息比較靈通的,說無線電三廠在葉歡下鄉前,就傳出招臨時工的消息了。
而且葉青男人就是無線電三廠的,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
八成葉勇國跟葉明亮都知道,就瞞著李秀芬那娘兒仨。
就等著葉歡下鄉走了,然后再把葉青給弄進去。
偏心也不是這么個偏法,葉青是他閨女,葉歡就不是了?
他這么對閨女,難怪閨女一點兒都不念他,回回都是喊李秀芬接電話,沒有一回是找葉勇國的。
李大爺就對葉歡說,“你過會兒再打過來,我叫人去喊你媽。”
李秀芬正在家里跟葉勇國生氣。
事情是這樣的。
葉明亮兩口子結婚后就搬到了鋼廠的宿舍樓,除了周末,其他時間基本上不過來。
結果前幾天,葉明亮媳婦陳麗紅查出來懷孕了,兩口子就想搬回來住。
搬回來吃穿住都有李秀芬操持,他們不用操一點心。
葉明亮沒跟李秀芬說,他跟葉勇國說了。
葉勇國都沒跟李秀芬商量,自做主張就答應了。
回家就跟李秀芬說,“閑了你把歡歡以前住的那間屋收拾一下,明亮兩口子想搬回來住。”
李秀芬,“在他們廠宿舍住的好好的,為啥想搬回來住?”
葉勇國,“麗紅懷孕了,做飯洗衣裳都不方便了,這不想著搬過來你能照顧著點。”
葉勇國說的隨意,李秀芬卻是一聽就炸了。
如果擱以前,那兩口子想搬回來,只要有地方住,她也不會說啥。
也就是多做兩個人的飯的事。
可現在,經過了葉歡下鄉這事兒,她現在對葉明亮兩口子意見大的很。
那兩口子再想搬回來,她就不答應了。
就對葉勇國說,“家里就這么點兒大,他倆搬回來,你叫他倆住哪兒?”
葉勇國,“歡歡以前住那間不是空著,叫他倆住那兒。”
李秀芬不干了,請神容易送神難,如果松口讓他倆搬進來了,以后怕是就送不走了。
起碼娃小的時候是送不走。
算起來,至少要在家住上五六年,就問葉勇國,“他倆住進去了,等到歡歡回來了,你叫歡歡住哪兒?”
葉勇國,“歡歡不是不回來嘛……”
李秀芬一下爆發了,“葉勇國,你說的叫人話嗎?誰跟你說歡歡不回來了?說不定她明年就回來了!我告訴你葉勇國,這間屋就是歡歡的,誰也不能住,她一天不回來,這屋就空一天,誰都別想搬進去,你如果不經我同意,你叫明亮兩口子搬回來,行,以后這個家你自己操持,我不伺候你們了,我帶著強強去找歡歡去,不信你就試試!”
葉勇國都驚呆了,“多大點事,你還上綱上線了,眼下歡歡不是不在家,她啥時候回來,誰也說不準不是?這屋空著不是空著,麗紅又懷孕了,做飯洗衣裳都不方便,都是一家人,不得多照應點,誰家不是這么過來的……”
“這時候又說是一家人了,歡歡下鄉的時候,你們可沒一個人照應她,你們誰操她的心了,那時候你們咋不說是一家人了!”
葉勇國只覺頭大,“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你咋還念叨,這還沒完了。”
李秀芬氣得直抹眼淚,“我告訴葉勇國,這事兒我記一輩子。”
葉勇國覺得李秀芬簡直不可理喻。
這婆娘以前明明挺通情達理的,咋突然就變了,現在是一點兒都不替他著想了。
他覺得明明挺簡單一件事,麗紅懷孕了,家里又有地兒住,想搬回來就搬回來唄,反正李秀芬又不上班,閑著也是閑著,幫著洗洗衣裳做做飯,以后孩子生出來了,再領領孩子,誰家不都是這么過來的?
偏偏到了她這兒就不行了。
看來后娘就是后娘啊,如果換成是葉明強,估計都不用明強開口,李秀芬就巴巴的把房間收拾好了。
葉勇國心里惱火,覺得跟李秀芬也吵不出個結果來,站起來就往外走,走到門口,看到機械廠一個小青年跑過來,老遠就問他,“葉師傅,嬸子在家不?”
葉勇國,“在家,啥事啊?”
“你家葉歡打電話過來了,李大爺叫我過來喊人。”
葉勇國一聽是葉歡打電話來了,登時精神了,閨女也走了好長時間了,他還是有點想的,就對那人說,“我這就去接。”
那小青年攔著他,吭吭哧哧。
葉勇國,“咋了?”
“你家葉歡點名叫嬸子去接。”
葉勇國,“……”閨女都不愿意跟她說話,這閨女養的!
李秀芬正在屋子里生悶氣,一聽到葉歡打電話來了,也不生氣了,立馬就跑去接電話了。
她去的剛剛好,剛進傳達室的門,電話就響了,李秀芬立馬抓起了話筒,“是歡歡吧?”
“媽,是我。”
“歡歡,你這段時間過的咋樣了,瘦了沒有,缺不缺錢花?”
“我沒瘦,我也不缺錢花,上次你托顧營長捎過去的20塊錢還沒花完呢。”
葉歡提到顧程,李秀芬就想起了葉明強喊顧程姐夫的事,問葉歡,“上次的事,就是強強喊人顧營長姐夫的事,你跟人顧營長解釋了沒?可別叫人家誤會了?”
顧程在旁邊咳嗽了一聲,李秀芬隔著話筒都聽到了,疑惑道,“歡歡你是在哪兒打的電話啊,我咋聽著你旁邊有人啊?”
葉歡,“……我在郵電局打的,邊兒上有個人來寄信。”
李秀芬沒多想,接著剛才的話往下說,“強強這個瓜蛋子,說話不過腦子,幸好沒當著人顧營長的面兒喊,就這叫顧營長知道了,也怪不好的。”
顧程在一旁站的板板正正,表情嚴肅。
可葉歡覺得,他就是在笑。
她硬著頭皮往下說,“人家,顧營長又不會私自把信拆開,咋會知道強強在信里喊他啥……”
李秀芬,“說的也是,我都給強強氣糊涂了……”
顧程又咳嗽了兩聲。
李秀芬又聽到了,壓低了聲音問葉歡,“歡歡你邊上那人是不是感冒了,咋一直咳嗽?要不你把電話掛了吧,可別叫他傳染你感冒了。”
心里說歡歡身這這個人,咋這么沒禮貌,感冒了還不離旁人遠點,一直在歡歡身邊咳嗽。
葉歡,“……他沒感冒。”
“你又不認識他,你咋知道他沒感冒,我聽他一直咳嗽,這一聽就不對勁,這天兒冷冷熱熱的,你還是注意點,萬一生病了你身邊也沒個人照顧,掛了吧,不行回頭再打。”
葉歡,“行那我掛了。”
都不等葉歡掛電話,李秀芬那邊就把電話給掛了。
生怕掛的慢了,葉歡再被旁邊的人給傳染了。
葉歡掛了電話,顧程已經把錢付了。
兩人從郵局出來,葉歡歪著頭看他,“感冒了?”
顧程又咳了一聲,“有點。”
說著去拉葉歡的手,“你摸摸發不發熱?”
拉著葉歡的手就往額頭上貼。
他說的一本正經,葉歡卻知道他就是存心的,不理他,把手抽出來,拉開車門想上車,顧程拉住了她,指了指旁邊的照相館,“來都來了,順便去照相館拍張照片,你媽不是想你了,下回寫信的時候,把照片給你媽一塊兒寄回去,叫你媽看看你。”
葉歡被顧程說動了。
不管是寫信還是打電話,她媽都要念叨她是不是瘦了。
生怕她在這兒吃不好。
拍張照片給她寄回去,也叫她放心。
就對顧程說,“行。”
兩人就去了照相館。
照相館里只有個照相師傅,看到兩人進來,還以為是拍結婚照,問兩人,“帶結婚證了嗎?”
葉歡,“……”
顧程倒是想,可他現在還沒這個資格。
顧程,“我對象來拍張單人照。”
師傅才知道自己弄錯了,趕緊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還以為是小兩口來拍結婚照。”
葉歡臉有點紅,照相師傅問她,“你想拍幾寸的?”
葉歡對這個沒概念,扭頭看顧程。
顧程也很少拍照,他也不清楚照片都是幾寸的。
他以前拍的都是一寸的證件照,可他嫌棄一寸的太小,就拿手比劃,“照一張這么大的,一張這么大的,一張這么大的。”
照相師傅樂了,“我看你比劃的,象是要一張7寸的,一張5寸的,一張兩寸的。”
葉歡,“一張就夠了,就那個5寸的就行。”
顧程哄她,“多照幾張,到時候看哪張最好,就寄哪張。”
照相師傅巴不得葉歡能多照幾張,照的越多,他賺的錢就越多。
而且這姑娘長的多俊,給這么俊的姑娘拍照,視覺上就是種享受。
就對葉歡說,“解放軍同志說的對,你這么俊,趁年輕,可不得多照幾張,用不著的就自個兒留個紀念。”
葉歡被照相師傅夸的有點飄,暈暈乎乎的就被照相師傅拉去拍照了,咔咔就是三下。
給葉歡拍好照,照相師傅又問顧程,“解放軍同志不來一張?”
剛才給葉歡拍照的時候,顧程心里就有了個想法,所以就對照相師傅說,“師傅你也給我拍一張,就拍兩寸的。”
“好嘞。”
顧程正正帽子,又把衣服扯平整,然后就坐到了葉歡坐過的凳子上。
照相師傅,“同志……”
他本來是想提醒顧程,一會兒拍的時候笑一笑。
男同志跟女同志拍照不一樣,女同志拍照的時候都是笑盈盈的,男同志都喜歡板著個臉,非得再三提醒,才會咧一下嘴。
雖說咧著嘴看著笑的有點假,可總比板著個臉強。
所以他按照習慣,想提醒顧程拍的時候笑一下,結果拍的時候發現,都不用他提醒,顧程嘴角就勾了起來。
笑的自然又幸福,眼睛里象是都有光。
葉歡就在那兒站著,顧程看到葉歡,就幸福的想笑,哪兒還用得著照相師傅提醒。
兩人拍好照,照相師傅寫了個單據,叫他們五天后去拿照片。
顧程把單據收好,兩人就從照相館出來了。
顧程看了看天空,萬里無云,難得的好天氣,就問葉歡,“今兒個天好,想不想去小西山轉轉?”
青石鎮名字聽著古樸,實際上周圍沒啥好景致,也就一個小西山,勉強可以看看風景。
和愛的人一塊兒并肩看風景,青山綠水中只有他們兩個人……這誘惑有點大,葉歡立馬點頭,“好。”
顧程揉了揉她的頭,“你去車里等我一會兒,我去買點東西。”
打開車門讓葉歡上了車。
青石鎮不大,郵電局,照相館,供銷社,肉店,菜店……基本上都在一塊兒。
葉歡扒著車窗,看到顧程去了供銷社,不大功夫,手上提著個網兜出來了。
葉歡還以為他是去買日用品,畢竟他今天來鎮上的主要目的,就是來買日用品的。
結果一看網兜里,有糕點,餅干,罐頭,果丹皮,汽水……就是沒有一件日用品。
葉歡提醒他,“你昨天不是說來鎮上買日用品,咋一件都沒買?”
顧程愣了愣,然后淡定道,“忘了,反正也不急著用,下次再買。”
葉歡,“……”不急著用你還專門跑過來一趟?
顧程,“走了。”
發動車子,向小西山開去。
把車子開到了山腳下,顧程找了個平坦的位置停好車,一手拎著網兜,一手拉著葉歡。
這一次來的不是葉歡上次去的地方,這里植被要更繁茂些,山坳里是夾雜著不知名的野花的草地,再遠一點是灌木,樹。
長的矮的是酸棗樹,這時候剛剛開花,黃綠色的小花一簇簇的掛在枝頭。
還有核桃樹,柿子樹,葉歡還看到了一小片野葡萄藤。
到了秋天,肯定是漫山遍野的都是野果子,酸棗可以做酸棗糕,酸酸甜甜的好吃還開胃。
核桃可以做核桃米糕,柿子和葡萄都可以釀酒……
正想著,顧程在一邊給她介紹,“去年我們營在這兒拉練過,這邊有條路,就是這條,應該是以前上山打野物的人踩出來的,沿著上去能一直爬到山頂,就是路不大好走。”
葉歡就想爬上去看看,說不定還能發現更多好東西。
或者能逮到野雞野兔啥的。
葉歡興致勃勃,拉著顧程就往山上爬。
剛開始的時候路還好走,不過越往上爬,路就越不好走,主要是路兩邊全是灌木叢,枝杈都伸到路上了,稍不注意就勾著人了。
顧程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給葉歡分開那些伸到路上的枝杈。
小鳥在樹上跳來跳去,唧唧啾啾。
不知道是野兔還是野雞,嗖的一下從灌木叢里竄過去了。
別說逮了,看都看不清是啥。
走了一陣子,顧程問她,“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葉歡倒也不累,不過這里風景也不錯,可以坐下看看風景再走。
顧程看路邊有個大石頭,便拉著葉歡過去坐下了。
然后從網兜里拿出吃的喝的。
正要遞給葉歡,猛然看到有條蛇從他們頭頂的樹上垂了下來,吐著蛇信子,跟他們大眼瞪小眼。
顧程怕葉歡害怕,下意識的就要把葉歡護到身后,然后再把蛇扔掉。
結果葉歡已經先他一步動作,手一伸,蛇就被她給扯到了手里,然后一揚手,就把蛇扔了出去。
顧程,“……”
葉歡,“……是條錦蛇,沒毒,它不咬人……”
顧程把手里的吃食丟到地上,迅速拉過她的手,正面背面仔細檢查了好幾遍,葉歡覺得他就差拿個放大鏡看了。
葉歡,“真沒咬我。”
見葉歡手上光潔如常,確實沒有蛇咬過的牙印,顧程這才松了一口氣,可是臉又很快繃了起來,“不咬人也不行,必竟是不通人性的野物,萬一被它咬了呢?而且蛇種類那么多,你怎么知道它是有毒的還是沒毒的?”
他受過專門的野外生存訓練,蛇的種類,他基本上也認識,剛才第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一條錦蛇。
錦蛇沒毒,而且性子溫順,基本上不主動咬人。
就是看著有點嚇人,所以他剛才第一反應,就是先把葉歡護到身后,省得葉歡看見害怕。
葉歡乖乖聽訓。
顧程循循善誘,“我現在是你對象,以后再有這種事,你只管躲我身后就行了。”
跟他在一起,還讓葉歡出手,他覺得這是自己失職了。
葉歡被他說的有點心虛。
她以前沒談過對象嘛,剛才看到那條蛇,認出是一條沒毒的錦蛇,下意識的就是把蛇從樹上扯下來扔了。
以前是覺得理應如此,現在才知道,原來她是可以躲到對象身后的。
知道顧程是擔心她,再開口,就帶了點撒嬌的語氣,摟住顧程的胳膊搖了搖,“知道了。”
顧程被她仰著小臉這么一看,心立馬就軟了,很想親親她。
不過有了剛才那一出,他覺得這里可不是親親抱抱的好地方,把剛才拿出來的東西又放了回去,然后拉葉歡起來,“走下山。”
葉歡,“不往上爬了?”
“不爬了。”
怕葉歡覺得掃興,又哄她,“回頭有時間了,咱去爬玉山,玉山比這里景致好的多。”
玉山是景區,去玩的人多,蛇肯定不敢待在路邊。
總之他是不愿讓葉歡再冒風險。
葉歡知道他是怕再遇到蛇,不安全,所以才要下山。
有點小遺憾,可還是乖乖的跟著顧程下山了。
顧程撿了個棍子,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警惕地看著四周。
倒是沒再看到蛇,兩人很快就到了山腳下。
隱隱的聽到有人在說話,聽聲音象是從他們左邊的林子里傳出來的。
【📢作者有話說】
顧營長,咳嗽兩聲,刷刷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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