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小杰:不止娃娃,五月朝……
陰暗閣樓內(nèi)。
已然換回最常用的一具女性身體, 真名為羂索的詛咒師靜站在房間中央,目光卻始終緊鎖于束縛在眼前的青年身上。
——羂索本能地覺得自己不對。
自從被巫毒娃娃模樣的咒具擊中,他就頓感身體沉重, 唯獨精神懸在半空。
面對著曾經(jīng)想要奪取身體以獲得術(shù)式的萩原研二, 不僅心中再無往日惡意,就連一絲一毫的負(fù)面情緒都無法產(chǎn)出,甚至設(shè)想的美好未來里都囊括了眼前人的身影。
不對, 非常不對!
但明知違和,被對方施舍眼神的女子還是不受控制地捧住自己的臉, 面帶潮紅地望向?qū)Ψ健?br />
自此視線無法轉(zhuǎn)移,注意難以集中, 想要就這樣看著對方直到地老天……不是, 等一下!
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奪取對方的隱匿術(shù)式,再去高專取九相圖和宿儺手指。
他不能再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不知第幾次從甜蜜暢想里脫出, 額上帶著縫合線的女性抱緊自己的身體大口喘著氣。
可再次抬起的面容有一瞬間猙獰,卻完全提不起傷害對方的心。
一系列動作割裂感十足, 翻來覆去的糾結(jié)讓一旁的真人看得直呼有趣。
但為了咒靈的大計, 新生不久的樂子咒靈還是抬高聲音道:
“莫西莫西~再不動手增援就要來了哦, 還是說你想讓我代勞——”
觸發(fā)關(guān)鍵詞的羂索頓時轉(zhuǎn)頭呵止,眼神冷酷:
“不行,唯獨他你不準(zhǔn)動!”
真人:“。”
不是,哥們, 這不是你說要奪取這個人類的術(shù)式么?
也看出對方暫時沒辦法正常溝通,藍(lán)發(fā)咒靈只能一聳肩向后退了兩步, 示意自己的無害。
異色的眸不經(jīng)意間移向半長發(fā)青年,在對方近乎燒毀的衣物上停留片刻,末了低頭看看自己用咒力偽裝出來的衣服, 抬了抬手。
幾乎是同款的沙灘褲和襯衫出現(xiàn)在他身上,只不過邊緣整齊,看上去似精修過,但……
萩原研二不忍直視地閉了閉眼睛。
咒靈的學(xué)習(xí)能力很恐怖,這一點他已經(jīng)見識到了,不過你不要什么都學(xué)啊!
他身上的衣服是被爆炸波及才變成這樣的,不是一開始就是比基尼和背心款式!
救命啊小陣平!他當(dāng)初不應(yīng)該大言不慚地說只身闖進敵方大本營也可以的!
——這里根本沒有正常人(咒靈)!
充分頓悟的萩原研二苦不堪言。
他被繩子綁得很緊,但這種程度的綁架對于優(yōu)秀條子兼咒術(shù)師來說,簡直溫柔得不像話。
只可惜這樣善解人意的綁法,是眼前這人被娃娃擊中后受到影響所致,不然萩原研二會更開心一點。
現(xiàn)在好了,他不僅要在敵人老巢伺機脫困,還要應(yīng)付眼前的狂熱追求者。
為了自己不要真的栽在這里,半長發(fā)青年真誠建議道:
“咳,為了你的大計,或許你可以找除咒師來?”
雖說讓對方保持這樣的狀態(tài),自己的生命是安全了,但他總覺得其他方面會變得危機四伏啊!
聞言,往這邊靠來的女人止住腳步,似乎是在思考可行性,末了歪頭道:
“除咒師?你說的沒錯,按說我確實該找除咒師。”
在萩原研二明顯放松下來的表情里,羂索忽地彎起眉眼,語氣飄忽:
“可這種效果,恐怕除咒師也沒用……不過我大概已經(jīng)猜到了,這是誰給你的。”
“是黑市那位不會留下咒力殘穢的傳說,對嗎,萩原君?”
女性的外表清麗柔媚,配上這番動作倒也賞心悅目。
只是在場所有人都無心欣賞,萩原研二更是被這個笑容刺得打了個寒顫,一顆心不復(fù)方才放松,而是驀地墜了底。
——被發(fā)現(xiàn)了。
見他表情嚴(yán)肅起來,羂索用手撫上心口,感受著不正常的心跳速度,唇邊卻始終掛著笑。
這樣連自己都無法解開的能力,他確定是[欲望]所致,那么……
伸手拿出手機,點開線人發(fā)來的照片,放大再放大。
看著照片里黑發(fā)青年艷麗的側(cè)臉,羂索忍不住于心中感慨出聲:
終于被他抓住了。
那是只要見過一次就斷然不會忘記的存在。
撲面而來的詭艷色彩,對人類來說過分強悍的吸引力,以及…欲念。
讓人忍不住飛蛾撲火的欲念。
想要將之鎖在身邊,想要成為他的選擇,想要擁有他的一切。
當(dāng)初的設(shè)想果然沒錯,黑市傳說同時也是那個組織里代號椰奶酒的青年,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就說為何那個組織最近突然變得曖昧不清,就好像有什么脫離了控制。
如今想來,一定是對方控制了組織的高層,說不定還控制了那位妄想借用咒靈獲得長生的蠢人。
不過既然已經(jīng)找到了最終目標(biāo),那么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論[欲望]是以何種方式偽裝成普通人類,不論他是否留有后手,自己的準(zhǔn)備都能將對方收入囊中。
——而后他便可完成大業(yè),徹徹底底地和萩原君去過二人世界!
找尋了許久的機會就擺在眼前。
天時地利人和之下,女子笑意更濃,轉(zhuǎn)身對藍(lán)發(fā)咒靈揚起手機:
“這就是我們的目標(biāo)了。事不宜遲,他就拜托給你了。”
真人摸了摸下巴湊近去看:
“唔,就是他么?把這個人抓來就可以解除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誰知羂索卻否定道:
“不,我的情況并非重點,只是他可以讓我們的計劃多一位助力。”
聞言,從人對人的憎恨與恐懼中誕生的藍(lán)發(fā)咒靈輕吐出疑惑的單音,眼底卻滿是頑劣興味:
“誒——那要是他不想來呢?”
意會對方的話,縫合線女子偏過頭笑著道:
“那就讓那些釋放出來的犯人派上用場好了。”
用眼前咒靈的術(shù)式,將人類改造成能夠產(chǎn)生最極端情緒的怪物,只要人數(shù)夠多,就可以反過來影響[欲望]。
而到那時,就算對方再不情愿,也沒辦法抵抗力量的反噬。
——會變成無法控制自己的怪物吧。
斟酌片刻,將利害清,藍(lán)發(fā)咒靈最后詢問道:
“他是誰?”
并未直接回答,縫合線女子僅是抬手點在眼角,意味深長道:
“他與你相似。”
……與他相似?
一句話挑起了興致,咒靈饒有興味地咂咂嘴,心里滿是好奇。
他剛從咒胎狀態(tài)脫離不久,看什么都新鮮。
但能夠接觸到的同類也就只有漏瑚,以及一眾不能溝通的咒靈,而前者是從人類對大地的恐懼中誕生的咒靈,與自己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
而現(xiàn)在,合作的詛咒師說能夠遇到和自己相似的存在。
那么——
“從人類對欲望的恐懼里誕生的么……”
呢喃著從閣樓離開,人形咒靈并未注意到女性愈發(fā)難耐的眼神。
而見礙事的詛咒終于被支開,女子突然轉(zhuǎn)過身,于萩原研二逐漸瞪大的雙眼中露出一個意味明顯的笑。
旋即走到突然掙扎起來的警官面前,俯下身用力扳過對方的臉:
“那個炸彈犯之所以變成那副模樣,是剛才咒靈的手筆哦,萩原君。”
堪稱和顏悅色地面對著青年的冷漠注視。
將兩人距離再度拉近,直至鼻尖幾乎貼上鼻尖,女人這才笑瞇瞇開口,語調(diào)輕柔:
“能夠隨意改變?nèi)祟惖撵`魂,從而改變?nèi)鈢體。這樣的術(shù)式用來處那些重刑犯,你不覺得愉悅嗎,萩原君?”
分明是敬語卻曖昧至極。
萩原研二木著張臉,于對方冰涼的吐息中挪開視線,余光卻瞥到一處晦暗角落一閃而過的紅點,快得讓他以為是錯覺。
可他沒工夫糾結(jié)那里是不是微型攝像頭,注意力都放在對方方才的話上,一時間思緒急轉(zhuǎn),從迷霧里抓住關(guān)鍵。
如果都變成炸彈犯那樣…他要對普通人做什么!
見他面色驟然陰沉,羂索費力壓制著想要阻止真人去作惡的想法,冷笑道:
“不論如何,[欲望]都會成為我們的一員的,畢竟無論偽裝得多好,人類世界也容不下他。至于松田陣平和五條悟那些礙事家伙那邊——”
五條悟無所謂,但只要想到松田陣平,羂索就覺心里泛起濃濃酸意,瞬間手背青筋暴起。
他知道自己只是受咒具影響……但憑什么!
憑什么松田陣平總是和萩原君一起成雙入對!
妒火沖昏素來清明的大腦,讓情緒膨脹到極致的人深吸一口氣,于半長發(fā)青年的掙扎與驚恐中改用雙手捧起對方的臉:
“我雇傭了術(shù)式殺手去找五條悟,另外的咒靈漏瑚很快也會殺掉松田陣平了。不過為免夜長夢多,我會在得到[欲望]后立刻啟動計劃,這樣我們就可以——”
刻意抻長的聲音戛然而止。
感受到附近驟然爆開的灼熱咒力,縫合線女性表情一滯。
旋即松了手快步走向窗戶邊,就看到了遠(yuǎn)處星星點點燃起的火焰。
她緩慢地,于身后青年的輕笑聲中睜大了眼睛。
那是……漏瑚的咒力?漏瑚怎么會在那里?
——他不是去攔截松田陣平了么!!
*
漏瑚確實是去殺松田陣平了。
他也確確實實攻擊了松田陣平。
與卷發(fā)青年剛一照面就用了五成的力向?qū)Ψ揭u去。
具現(xiàn)出恐怖巖漿的咒力崩裂大地,大有將對方燒成灰燼的架勢。
然而就在此時,白發(fā)少年從高處墜落,又有龍形咒靈帶起的颶風(fēng)將塵土掀翻。
健壯男人手持三節(jié)棍咒具,眼看著尖端就要刺進白發(fā)少年的身體,五條悟就是在此種情況下偏過頭,一對蒼天之瞳倒映朝他襲來的火柱,目光平靜——
“砰!”
“——所以說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啊!”
猙獰著表情將無知好友拉離事故區(qū)域,夏油杰看著已經(jīng)將地面打得滿目瘡痍的兩人,內(nèi)心震驚之余便僅剩無語。
幾分鐘前,他和五條悟送走松田陣平后恰逢班主任致電,提醒他們回高專一趟解釋星漿體失蹤一事。
結(jié)果中途松田陣平打電話來說萩原研二那邊出現(xiàn)了縫合線,于是他們將高專抓狂的班主任棄之不顧,匆匆往回趕,可誰知卻撞上了術(shù)師殺手!
從未見過的極致體術(shù),僅一拳就將平日自詡體術(shù)不錯的夏油杰砸進墻里。
眼看著對方的咒具就要刺穿好友大腦,夏油杰目眥欲裂,可緊隨其后的卻并非四濺的血花,而是一束火光!
三節(jié)棍和火光同時沖向五條悟,夏油杰一時間忘記了眨眼。
隨后粉光突兀炸裂,分裂成了兩束光柱分別射向攻擊襲來的兩方!
一個是疤痕男子,另一個則是——
“哇,這個世界竟然還有火山頭腦袋的咒靈嗎!”
夏油杰絕望閉眼。
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啊,悟!
你看看他們都在邊打邊吵什——
“呵,等老夫收拾了你,第一個就去殺旁邊那個小眼睛的小鬼!瞇瞇眼像只狐貍一樣,一看就在蓄意勾引對方!”
“哈!有這個功夫你怎么還不去死?五條…嘖,我不擅長記男人的名字,總之六眼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怎么說也輪不到你來收!”
“你這個渾身脂粉味的小白臉,是無法給悟醬幸福的!”
“你這滿身老人臭的咒靈說什么呢,給我死!”
咒罵聲響徹云霄。
你來我往之下,火山頭咒靈逐漸落了下風(fēng),卻怎樣都無法再讓夏油杰的內(nèi)心泛起波瀾。
夏油杰:“……”
不是,人身攻擊也就算了,這根本不是他這個年紀(jì)該聽的東西啊!!
劉海奇怪的少年垂眸看向無辜眨眼的友人,只覺對方仿佛亡國妖姬。
片刻后又將視線轉(zhuǎn)向那邊嘴仗升級的二人,再度喪失了言語。
而就在此時,一道耳熟聲音自身旁慵懶響起:
“所以,他們就這么打個你死我活不是很好么?”
將煙圈緩緩?fù)鲁觯髦R的卷發(fā)青年看向二人,讓夏油杰腦后滑下一滴豆大的汗珠:
“松田前輩…沒記錯的話,剛剛是你把那個咒靈引過來的吧!”
結(jié)果因為同時攻擊的原因,五月先生給的娃娃將攻擊判定成了兩個人,所以反彈效果也命中了他們。
但五月先生這個娃娃,反彈之后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對如此結(jié)果萬分不解,但見波及范圍有擴大的趨勢,夏油杰便收了思緒打算與白發(fā)少年離開。
可他剛要轉(zhuǎn)身提醒友人,便覺右肩一沉,緊接著一只修長的手映入視野,輕蕩過肩上灰塵:
“那個似乎是術(shù)師殺手啊,和咒靈一起愛上了同一人?”
如水浪般于半空中暈開身形,與貓眼男人并肩現(xiàn)身的青年發(fā)絲如墨低垂,有一縷恰好搭在少年人的耳垂邊。
……有些癢。
喉結(jié)滾動,屏息凝神將清冽冷香趕出鼻腔。
夏油杰努力抑制住臉上的熱度,下一秒?yún)s忽然想到什么,頓時長眉挑起,語氣愕然:
“等等,你們是怎么回來的!”
跳躍世界這么簡單?以及這兩個人究竟是怎么出現(xiàn)在他們身邊的!
和白發(fā)少年打了個招呼,五月朝宮在身后男人的熟練一掐中遠(yuǎn)離未成年,抬手邊揉著腰邊應(yīng)道:
“當(dāng)然是就這么跨回來了。只要能量充足,跳躍世界對我而言可不需要多余準(zhǔn)備。”
“只不過——”
看向不遠(yuǎn)處那堪稱毒唯火|拼現(xiàn)場的爆裂畫面,再仔細(xì)聽清那兩人毫無水平的對罵。
黑發(fā)青年忽然眨了眨眼,旋即退后一步,將大半身子都躲在貓眼男人的身后。
諸伏景光被對方這一舉動晃得怔愣片刻,不自覺偏過頭去。
便見一對鎏金無辜扇動,仿若啜了水滴的蝶尾,情狀分外無辜:
“前輩,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里,他們玩的好花啊~”
第92章 第 92 章 “那家伙就是為了你才加……
“前輩, 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里,他們玩的好花啊——”
焦灼戰(zhàn)斗倒映于鎏金之中,然而那對金湖的主人卻毫不在意。
只是趁人不備, 黑發(fā)青年便借機用手臂環(huán)住男人腰身, 下巴硌在對方肩上,聲音曖昧:
“不像我,我在前輩面前可是很聽話的。”
“聽話?”
重復(fù)著這過于魔幻的形容, 貓眼男人并未立即反駁,而是瞇起那對湛藍(lán), 摸上那絨呼呼的腦袋。
順毛的力度剛好,讓黑發(fā)青年忍不住從喉嚨里呼出清淺笑意。
然而就在他松懈之時, 狙擊手的手指順臉側(cè)弧度下滑, 下一秒狠狠一扯!
“唔唔……!”
臉頰生疼,軟肉被扯到變形。
五月朝宮趕忙后撤逃開制裁, 抬眸就見男人似笑非笑地看他,頓時將辯駁的話吞了下去, 眼神飄忽:
“我只是想活躍一下氣氛而已。”
他語氣實在可憐, 奈何諸伏景光早已心如磐石。
心說這氣氛根本用不著活躍, 貓眼男人沒好氣地在對方額上彈了一下,便就此作罷。
見好就收,五月朝宮稍微正了神色看向松田陣平,于后者的無奈對視下輕咳一聲道:
“咳…既然你們都平安無事, 那話不多說。我現(xiàn)在就直接定位萩原君的欲望位置去救他,再晚一點恐怕——”
瞄了眼那邊打得如膠似漆的五條毒唯, 黑發(fā)青年意有所指:
“恐怕萩原君的30歲大魔法師資格就要被取消了。”
松田陣平:“?”
——可惡啊,hagi要是出什么問題就怪你那個破娃娃!
仗著墨鏡后的小動作除了六眼之外無人窺見,卷發(fā)警官氣呼呼地翻了個白眼, 抬手一指還在打生打死的兩人,壓低聲音道:
“喂,那兩個家伙怎么辦?”
根據(jù)幼馴染之前的情況來看,松田陣平合推斷,若是現(xiàn)在讓五條悟離開,那兩個人勢必會將目標(biāo)變成一致對外,開始攻擊五條悟身邊的夏油杰或是自己。
要知道男人的嫉妒心可是很恐怖的,更何況是這種受到魅惑影響而批量生產(chǎn)出的毒唯?
對自己娃娃能夠造成的效果了如指掌,也清楚這一點,五月朝宮稍作思考后道:
“那個火山頭咒靈看上去即將落入下風(fēng),你們接下來或許只要搞定術(shù)師殺手就可以。”
努力回想中介告訴過自己的情報,黑發(fā)青年望向看來的五條悟,真誠建議道:
“這樣,聽說對方還有一個在上幼稚園的孩子,或許你可以先從這方面穩(wěn)住對方,比如勸說他不要給孩子找一個只比他大十歲的后爸。”
此話一出,不僅諸伏景光閉著眼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就連一直覺得整個過程很好笑的五條悟也瞠目結(jié)舌。
小圓墨鏡后的一對天空藍(lán)疾速顫抖,像是看到了什么臟東西一般大撤一步,聲音抬得極高:
“喂,這是出|賣|色|相吧!老子才不干呢!”
——而且那個娃娃既然是這家伙自己做的東西,那就一定有解咒辦法!
見白發(fā)少年氣憤填膺的表情,五月朝宮用指尖敲敲表盤,一臉縱容地嘆了口氣:
“satou,我趕時間去收拾縫合線,時間拖久了未免節(jié)外生枝。何況雖說自信沒人能完全解開娃娃的催眠效果,但我不保證那個縫合線不會鉆空子。”
諸伏景光頓時明白過來:
“比如用‘我都是為了你好’這種想法催眠自己?”
聞言,夏油杰的臉色也不禁凝重幾分:
“的確,而且對方的目標(biāo)應(yīng)該是忌庫,但忌庫里的東西都被我們搬空了。說不定在知道真相后,縫合線會惱羞成怒,借他人之手傷害萩原學(xué)長。”
既然自己無法動手,那換成別人來不就行了?
見他們?nèi)拷猓逶鲁瘜m便也不再耽擱:
“是,所以前輩就拜托給你們了,我去找那個縫合線。”
他當(dāng)初與萩原研二約定的內(nèi)容里,留給了對方半小時的時間。
倘若這半小時內(nèi)對方?jīng)]有反殺,他就會根據(jù)欲望定位萩原研二,直接把人救出來,然后再催眠縫合線問出對方的目的。
而現(xiàn)在距離時限還有15分鐘。
隱去燦金之下的方寸陰霾,黑發(fā)青年勾起一抹與平日無異的輕佻微笑,于貓眼男人反應(yīng)過來前吻在對方側(cè)臉。
一觸即分的溫度讓諸伏景光驀地晃了神,手卻反射性一把扯住青年的衣袖,將人拉住,有些不放心地抿起唇:
“等等,你一個人去……唔…”
將未盡之言堵在男人口中,黑發(fā)青年收回落在那份柔軟上的指尖,笑意溫柔地安撫:
“放心吧前輩,會贏的。”
只需要一次催眠而已。
到那時,縫合線的目的,以及對方和組織合作的原因,還有從何處得知自己這件事,他全部都會問個清楚。
——然后排除掉一切阻礙,和蘇格蘭安安穩(wěn)穩(wěn)地生活下去。
“之后我來接前輩回家。”
繾綣嗓音卷進耳里。
僅是片刻怔愣,而后諸伏景光便無奈搖搖頭,顯然是想起對方那零公里無事故卻非要說接他的車技,揚眉笑道:
“好,我等你。”
*
如同來時那樣,一晃神間,眼前便再無那道高挑身影。
感受著身邊空落的風(fēng),諸伏景光收斂起笑容,微不可察地蹙起眉,視線落向遠(yuǎn)方。
——還有五分鐘。
方才在回來前交換的、充滿血液腥甜的吻讓他可以在十分鐘內(nèi)看到咒靈,也能感受到那磅礴的咒力。
而現(xiàn)在,目睹一身煞氣的疤痕男性與火山頭咒靈的打斗,諸伏景光只覺周身空氣里都填滿壓力和火焰,一人一咒靈迸出的戰(zhàn)意好似要將靈魂都蒸發(fā)。
很強。
雖然那只咒靈很強,不過那個人更強。
但諸伏景光的心思只是分了一絲放在戰(zhàn)場上,其余皆跟隨著五月朝宮飄遠(yuǎn)。
他總覺得五月朝宮單獨前去并不安全,但一想到萩原那邊沒事,又擔(dān)心自己的憂慮是否多余。
狙擊手的預(yù)感一向很準(zhǔn),不過他還是希望這次是意外。
畢竟就算自己去了也……呼。
攥緊的手緊了又松,看得一旁注意他許久的卷發(fā)青年欲言又止。
可就在松田陣平打算勸這位同期稍安勿躁時,一直專注于遠(yuǎn)處戰(zhàn)場的少年人突然出聲:
“我說,擔(dān)心的話就去找他好了。”
話音剛落,夏油杰和松田陣平的注意都集中在白發(fā)少年身上。
對此,五條悟僅是攤開手,卻并沒有收回方才的話,而是繼續(xù)分析道:
“雖然我倒是解他的心情啦,知道他沒有帶你直接去暴揍縫合線是怕你出事。但既然你也同樣擔(dān)心他出什么意外,那就這樣追過去好了,這樣才算是并肩而行吧。”
夏油杰一愣,旋即狠狠皺起眉否定道:
“可是悟,綠川先生是——”是非術(shù)師。
“那又怎樣?”
五條悟打斷對方,抬手抱上雙臂,臉色是罕見的認(rèn)真:
“既然選擇了,就無所謂這些了。而且如果只論那家伙的話,他早就知道和普通人在一起會面對什么了。”
估計著遠(yuǎn)處戰(zhàn)斗即將收尾,白發(fā)少年也抻了抻手臂,一對蒼天之瞳移向貓眼男人,注視之下仿佛一切都無處遁形:
“況且松田學(xué)長不是說了么,重刑犯大批量越獄,那是縫合線搞的鬼吧。如果我沒猜錯,那些重刑犯和治安混亂都是為五月準(zhǔn)備的。”
想到那個夜晚蔓延整棟旅館的黑霧,五條悟垂下眸中晦澀,下一秒抬頭正色道:
“所以去吧。”
去吧。
無論是過去還是身份,五月朝宮都絕對想要親自和你說,所以若是擔(dān)心就現(xiàn)在去找他。
沒想到平日不正經(jīng)的友人竟會說出這樣堪稱助攻的話,夏油杰有一瞬冒出孩子終于長大了的詭異心態(tài),就連眼睛都費力瞪大了幾分,同樣感慨的還有松田陣平。
為對方竟然開始認(rèn)真叫自己學(xué)長這件事驚嘆一秒,卷發(fā)青年挑眉問道:
“那你們呢?”
五條悟抬手一指鼻尖:
“我?老子當(dāng)然要和杰留在這里!”
摩拳擦掌,白發(fā)少年看著已落下風(fēng)的火山頭方向,墨鏡后的一對天空藍(lán)戰(zhàn)意鋒利:
“嘖,被人當(dāng)作戰(zhàn)利品來搶的感覺可超級不爽啊!看我過去把他們打得片甲不留!”
一提這個,原本火氣已消的夏油杰額上頓時蹦起兩條青筋,也跟著站到對方身邊:
“呵,帶我一個。被人身攻擊也就算了,竟然還被說在勾引你這家伙,我也很不爽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如同扭成麻花的兩只貓一樣擠入戰(zhàn)場。
緊接著咒力赫然于遠(yuǎn)處爆開,謾罵暫停后立刻升級,松田陣平頭疼地揉揉眉心,將滯留口頭的話慢半拍說出來:
“那你們小心…喂,hiro旦那唯獨你不許笑!”
一拳輕垂在貓眼男人的胸口,卷發(fā)青年長舒一口氣,這才直起身沖對方一揚下巴道:
“走吧上車,事不宜遲,我和你一起去。”
知道對方也擔(dān)心萩原研二的安危,諸伏景光利落頷首,跟在松田陣平身后快步上了車。
隱在陰影下的眉目冷冽銳利,是偽裝成蘇格蘭后最常用的假面,此刻卻帶著獨屬于外殼之下的柔軟與憂心,讓余光瞥見對方這般姿態(tài)的松田陣平一時失語。
五六年的時間,臥底生涯幾乎占據(jù)諸伏景光這個人生命的五分之一,換句話說,那份偽裝出來的性格早就成了對方的一部分。
而這一部分中,或許僅有幾年、甚至幾個月的時間與五月朝宮相交,但……
早就分割不清了。
——早就分割不清了啊,hiro旦那。
系好安全帶,沒有接收到同期復(fù)雜的眼神,諸伏景光看向窗外的戰(zhàn)場,想起方才白發(fā)少年說的話,突然揚聲道:
“感謝你,五條君,我會和五月一起報平安的!”
躲開差點波及到自己的火柱,耳朵很敏銳的少年頭也不回地喊道:
“喔喔,好哦!啊對了,那家伙可是從一開始就想追求你了,他的攻略還有我的參與呢!什么霸王硬上、強取豪奪、欲擒故縱、雨中賣慘、吊橋效應(yīng)balabala……”
“總之記得讓他趕快兌現(xiàn)欠我的五十頓甜品——!”
“好——慢著,什么叫從一開始…?”
還有后面那些一聽就很奇怪的東西是什么啊!!
答應(yīng)到一半便察覺到不對,諸伏景光遲疑地看向松田陣平,在后者也不明所以地聳了下肩后,睜著一對湛藍(lán)從車窗里探出,抬眼望向白發(fā)少年。
便見對方一腳踩在火山頭咒靈的火山口上,又接住收了力的三節(jié)棍,隨后朝著這邊扭過頭眨了眨眼:
“啊竟然只關(guān)心這個,是他沒告訴你嗎?”
“從一開始,那家伙就是為了你才加入那個組織的啊!”
第93章 第 93 章 “如果出意外的話,記得……
諸伏景光的大腦一片空白。
直至卷發(fā)青年將車子飛馳而出, 行駛速度過快帶來的推背感也未能將他的神志喚回。
只是下意識系好安全帶,遵守交通規(guī)則地將頭從車窗那邊遠(yuǎn)離,隨后便陷入了吶喊與沉默交疊的渾噩間隙。
對于五條悟說的那些話, 他第一反應(yīng)是不相信。
忽略信親不信這一點, 那些所謂的霸王硬上攻略,五月朝宮根本沒在他身上用過吧?
就算對方從淋雨那天后就仿佛有什么高人指點,改變了此前總是讓他一顆心懸到極致的作風(fēng), 開始了懷柔策略。
可之后恰好封印松動造成的強制……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
這前面的操作不是吊橋效應(yīng)么!
后面那些不就是欲擒故縱和強取豪奪么!
——五月那家伙,不會連追人都要未成年幫忙出主意吧?!
最重要的是, 什么叫為了他才加入組織的?難不成自己在酒吧與對方碰面那次,五月朝宮還沒加入組織?
也就是說, 是他的原因, 對方才在之后想辦法進入組織的?
這話簡直不敢細(xì)想!!
結(jié)合琴酒此前說的話,幼馴染提過一嘴的情報, 以及五月朝宮曾經(jīng)多次透露但自己沒信的內(nèi)容,諸伏景光心底復(fù)雜得像打翻了調(diào)料瓶。
既好笑于對方所謂的‘攻略’, 又很在意對方真正加入組織的初衷, 幾番情緒糾葛在一起, 漲得他心頭發(fā)酸,手上安全帶卻捏得咯吱響。
松田陣平驚疑不定地往旁邊瞄了眼,生怕自己上周剛修好的安全帶出什么意外。
便與偏頭看來的湛藍(lán)恰好對上,后者見到他毫不猶豫地轉(zhuǎn)向后突然一怔, 開口道:
“等等松田,你知道五月要去的位置?”
從鼻腔里擠出一聲疑惑, 松田陣平否認(rèn)道:
“當(dāng)然不清楚,我又沒有他那個什么定位,不過我有別的辦法。”
說罷他一指自己的手機, 屏幕上的綠色光點十分顯眼,正好是他們追去的方向:
“喏,自從五月說縫合線或許要把我和hagi分開擊破后,我和他就開始日常攜帶定位器了。五月既然是去找hagi了,那直接定位hagi的位置不就可以了?”
咒術(shù)界就這一點好,總會忘記現(xiàn)如今是科學(xué)社會,就算抓人也不會去搜身。
綁|架一個人之后,竟然還會把人大刺刺放到一個地方,對被綁人的親友來說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諸伏景光:……所以咒術(shù)界果然如zero所說,大部分都是老古董么。
對這一點吐槽無能,但一想到不用沒頭蒼蠅一般亂撞,貓眼男人還是舒了口氣:
“那就好。說起來松田,你和五月是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
“認(rèn)識啊……”
視線掃過半空中朝反方向飛去的烏鴉,總覺得周圍溫度低了些的卷發(fā)青年瞇起眼,分出心思回應(yīng)道:
“在他雇傭我?guī)兔鉀Q襲擊你們的咒靈的那天。”
“……什么?”
根本沒想到會是那么晚,諸伏景光一愣,便見同期轉(zhuǎn)過頭認(rèn)真道:
“他提前聯(lián)系我指名的任務(wù),大致內(nèi)容應(yīng)該是向你們那個組織隱瞞他的咒術(shù)師身份。不過其實本質(zhì)上應(yīng)該是保護你,怕你出現(xiàn)閃失。”
想到最初的任務(wù)內(nèi)容,松田陣平搖了搖頭,于心中嘆了句巧合。
見貓眼男人久久不能回神,便笑著道:
“我不清楚你們之間到底都發(fā)生了什么,不過hiro旦那,你是選擇了他對吧?”
看同期沒有任何遲疑的點頭,卷發(fā)咒術(shù)師挑起被墨鏡遮擋小半的眉梢,神色張揚:
“那就別糾結(jié)那么多。有問題就找他秋后算賬,現(xiàn)在只管踩油門就是了!”
被對方的情緒所感染,諸伏景光也放松下緊繃的神經(jīng):
“好。”
確實如松田所說,等追上五月朝宮,再找對方算賬也不遲。
如此想著,視線里忽然白光閃爍。
貓眼男人一抬頭,便見放在車載支架上的手機屏幕閃動,再看看主駕上的人,出聲道:
“我?guī)湍憬右幌码娫挕!?br />
正在飛速轉(zhuǎn)彎的車主點了頭,諸伏景光按下免提接聽后,出乎意料的聲音響起:
“松田,你現(xiàn)在和hiro在一起么!”
另一邊的青年頗為急切,令兩人面面相覷,被點到的后者應(yīng)下:
“怎么了zero?我和松田在去找五月的路上。”
“你們要去找他?”安室透趕忙道:
“剛剛電話里五月給了我一個位置,接著就切斷了通訊,之后再打電話就打不通了。”
聽筒里傳來翻看什么的聲音,隨后青年繼續(xù)道:
“我預(yù)感有些不好,就委托了能夠操控烏鴉作為眼線的咒術(shù)師去查看了那邊。發(fā)現(xiàn)那處區(qū)域的情況突然變得非常不妙,最核心的地方到處都是黑霧,重點是描述起來和溫泉旅館那次很像!”
“五月朝宮那邊可能出了意外,你和松田貿(mào)然去……滋…危險…謹(jǐn)慎……”
信號接觸不良的聲音刺耳,緊接著連同手機屏幕一起歸為死寂。
車內(nèi)兩人不可置信地望向黑屏的手機,下一秒忽覺視線黯淡。
隨后像是有所預(yù)感一般,兩名警校同期心有靈犀地交換一個眼神,而后齊齊抬眼——
*
天色陰沉。
將肩頭灰塵撣落,五月朝宮仔細(xì)感受著萩原研二的欲望,確定對方就在此處且無性命之虞。
便放下心來,環(huán)顧四周破敗景象。
離約定時間還有幾分鐘,因此這次瞬移并未按照以往定位的那樣,直接去到萩原研二身邊,殺縫合線一個措手不及。
而是傳送到了這里,給足那位警察反擊的時間。
還有一點就是——
他要接個電話。
只有分秒的震動,連聲音都不曾響起。
緊隨其后的電話提示音同樣是非默認(rèn)鈴聲,爵士樂甜蜜得如同聯(lián)系人平日里佩戴的假面,危險與迷人并存:
“朗姆二世,這邊很忙的。”
慵懶如同漂浮在水面上的嗓音。
一句話不僅將爵士樂打斷,也讓安室透原本還算平靜的心頓時嗡鳴,一頭金發(fā)直接炸起。
什么叫這邊很忙?五月朝宮這家伙,以為自己沒事會給他打電話嗎!
氣到想要立刻在對方頭上暴扣,但念及外面發(fā)生的亂子,再想想幼馴染還在對方那里,以及其他亂七八糟的人情……
可惡,要不是hiro喜歡,他絕對讓五月朝宮好看!
深呼吸平復(fù)澎湃的內(nèi)心,安室透這才皮笑肉不笑地冷聲道:
“外面的重刑犯出逃還有治安混亂,都和咒靈,或者說詛咒師有關(guān)對不對?”
接到上級聯(lián)絡(luò)時,他還在愁眉苦臉地翻看朗姆的挪用臟款清單,為這暗無天日的對賬未來發(fā)愁。
待到聽完事件全貌后,更是腦殼生疼,恨不得將那些肆意逃竄的重刑犯全部重新關(guān)進大牢,變成無期徒刑。
不過只要一冷靜下來,安室透便想到了這個時間的巧合,心說該不會和五月朝宮他們的計劃有關(guān)——
結(jié)果還真是啊!
對面的沉默讓安室透愈發(fā)肯定,可他剛要問清情況,便聽另一邊的青年漫不經(jīng)心道:
“沒錯哦,不過朗姆二世管好組織那邊就是,其余的很快就會結(jié)束了…實在人手不夠,我把琴酒借你用用?”
安室透眉頭一跳:“什么叫很快結(jié)束了?”
慢悠悠往萩原研二的所在地挪,五月朝宮輕聲回道:
“因為我正在敵人的大本營?放心,前輩我已經(jīng)安全送到五條君和松田君那邊了,目前要去打BOSS……你到底要不要琴酒?”
琴酒身為詛咒師,也知道一些組織與縫合線合作的內(nèi)幕,但即使被公安套話也無所謂。
如今他都要處完縫合線就跟蘇格蘭坦白了,那放些消息給朗姆二世也沒什么,權(quán)當(dāng)順?biāo)饲椤?br />
也清楚對方是在拿琴酒示好,金發(fā)公安嘆了口氣沒有接受,只是道:
“不,琴酒就算了,不過說起B(yǎng)OSS……”
想到組織對目前混亂的無動于衷,BOSS也沒有發(fā)布什么行動,安室透潛意識覺得不對,忽然靈光一閃:
“椰奶酒,你之前見過BOSS對吧?你不會是……把BOSS也催眠了?”
聞言,看著遠(yuǎn)處走來的模糊身影,黑發(fā)青年瞇了瞇眼,末了突然笑道:
“這個我就不準(zhǔn)備告訴你了,就算是催眠了也不會交給你的。”
安室透:?
他和hiro都是公安這件事,hiro不是告訴五月朝宮了么?
怎么,五月朝宮的意思是催眠了BOSS但不打算交出來,難不成還想在組織里待著,幕后操盤?
疑惑間,便聽對面人道:
“雖然不清楚你在胡思亂想什么,不過那是我給前輩準(zhǔn)備的禮物,你們是兩個不同的部門吧?”
部門不同當(dāng)然會存在搶功勞的情況,這種給蘇格蘭的業(yè)績怎么可能讓朗姆二世搶先拿走!
盡管不清楚蘇格蘭要不要,但總歸先留在自己這里才是最好的。
算盤打得叮當(dāng)響,看著明顯不似常人的存在越走越近,黑發(fā)青年面色不變,語調(diào)加快道:
“好了,總之放心吧,今天的事跟組織無關(guān),前輩也不會有事的,我用自己向你擔(dān)保。”
聽到這句話,安室透沉默片刻,隨后小聲嘟囔道:
“蘇格蘭說你有自毀傾向,我可不敢信你的保證,不過——”
“平安回來,你和他都是。”
五月朝宮一愣,旋即失笑:
“好。”
他當(dāng)然會平安回去,只不過……
思考片刻,在對方即將掛電話的那一刻報了一串地址。
黑發(fā)青年輕挽起披散的長發(fā),將之束高成方便行動的狀態(tài),而后輕聲道:
“不過很抱歉,或許這次還要做些危險的事,所以我目前的位置就交給你了。如果真出意外了的話——”
“記得找人來救我哦。”
尾音輕佻至極,仿佛將自己的安危視為無物。
在金發(fā)青年沒反應(yīng)過來前,五月朝宮便掛了電話,將對方的惱怒悉數(shù)隔離,旋即抬眸用那對鎏金望向前方的藍(lán)發(fā)咒靈,語氣冷淡:
“沒想到縫合線既然還有護衛(wèi)啊。”
——還是咒靈。
那個縫合線,果然不止和一只咒靈有合作。
并且合作的咒靈都與往日見過的截然不同,看上去和人類一樣,也能用人類的語言進行交流。
小心打量著眼前的咒靈,看起來與人類一般無二,只有身上鋪展開的縫合線十分詭譎。
卻讓五月朝宮忍不住思維發(fā)散,總覺得這是不是對方刻意模仿縫合線腦袋的結(jié)果。
而且——
“嗯?你那是什么表情?”
藍(lán)發(fā)咒靈率先開口,他感覺面前所謂的‘同類’正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是他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沉默片刻,黑發(fā)青年驀地笑了出來,艷麗眉眼彎起:
“我只是覺得你的審美挺別致的。”
背心搭配三角褲,這到底是誰給它灌輸?shù)膶徝溃粫强p合線吧?
明明在還是老人身體時,那個人穿著還算正常啊!
完蛋了,這樣一想,不知道萩原君要在對方手底下遭受怎樣的酷刑。
必須快點把人救出來了。
打定主意,五月朝宮便也不再拖延時間,卻見被自己陰陽怪氣夸了一番的咒靈睜圓了那對異色的眸子,語調(diào)十分愉悅地合掌在胸口,甜蜜道:
“啊~能夠得到你的承認(rèn)可真不錯啊,記得那個人類的娃娃就是你做的?很可愛呢!”
原地轉(zhuǎn)了幾步,藍(lán)發(fā)咒靈好奇地望著青年,異瞳里卻惡意叢生:
“唔,不過那個術(shù)士說的沒錯,你——和我很像呢。”
“同樣從人類中誕生,你也感受到了吧?我們的本質(zhì)很像。不過你是受肉了嗎?還是用特有的術(shù)式捏出了軀殼?真有趣——”
“也真可悲。”
他來回踱步徘徊著,異色的眼珠不斷在青年身上打轉(zhuǎn),像是在觀察。
看著黑發(fā)青年驟然失去所有表情的臉,發(fā)出令人不適的笑聲:
“可憐啊,看上去所有能力都被封印了呢,真可憐……但似乎還有些殘留在外面?嗯,是什么呢?”
斟酌片刻,咒靈笑著裂開嘴,露出了一個極為不協(xié)調(diào)的表情——
下一秒?yún)s突兀行至青年眼前!
近在咫尺的距離讓空氣都變得黏稠,方寸間呼吸暫停,狹小空間好似被欲念和惡意悉數(shù)盈滿。
藍(lán)發(fā)咒靈伸出手,穿過青年耳邊細(xì)碎黑發(fā),一點點、慢動作般向前貼近。
眼看手掌便要觸到對方臉側(cè)皮膚,一雙異瞳里的滿足和惡劣終于全部溢出,最后化作詭異的笑容:
“那么,作為成為同伴的見面禮,就讓我?guī)湍憬忾_吧。”
第94章 第 94 章 “蘇格蘭蘇格蘭蘇格蘭蘇……
被五月朝宮掛斷電話后, 坐在辦公桌前的金發(fā)青年用力閉了閉眼,這才繼續(xù)敲出一串?dāng)?shù)字聯(lián)絡(luò)上線。
解釋清楚這次的事應(yīng)該與組織無關(guān),全是咒術(shù)界的鍋, 安室透便放下手機陷入沉思。
直至繾綣嗓音于耳邊消散干凈, 攥緊手機的手指這才緩緩松開,抬眸向電腦前的綠植看去。
——五月朝宮,那家伙給他報地址是什么意思, 又想讓自己去找誰?
對方說又要去做危險的事,但之前還在和自己插科打諢。
也就是說, 五月朝宮是臨時察覺到了危險,才決定讓自己幫他聯(lián)絡(luò)增援。
是了, 那個人應(yīng)該是意識到了行動的危險性, 也知道手機沒辦法定位,這才會告訴自己位置。
深膚青年無意識敲了敲放在桌上的手機, 看著被戳亮的屏幕,心下猶疑。
他曾試圖通過號碼定位五月朝宮, 但或許是對方安裝了什么軟件在手機里, 單憑號碼根本沒辦法定位對方。
所以真要讓安室透自己調(diào)查, 那他也確實查不到五月朝宮目前所在的位置。
那么,時間、距離,再加上自己認(rèn)識的、在附近的咒術(shù)師,綜合來看的話……果然是松田和萩原么。
畢竟他完全不清楚高專學(xué)生的聯(lián)系方式啊。
思考僅在瞬息, 金發(fā)青年便找出了正確答案。
但只要一想到線人告訴他的那些亂子,以及有關(guān)爆炸案的最新消息, 安室透就忍不住抬手揉揉眉心,旋即恨鐵不成鋼地磨了磨牙。
一邊是不穿防護服拆彈,一邊是漫不經(jīng)心深入敵營。
——有一個算一個, 你們咒術(shù)師怎么都那么不省心!
沒人知道他在得知炸彈犯越獄,并且叫囂著讓兩位同期去拆彈時,心里有多么緊張。
臥底的身份注定他比較難注意到外面的情況,這次如此及時得知,還是多虧了諸伏景光提前打過的預(yù)防針,以及高價雇傭的咒術(shù)師。
而現(xiàn)在……
將地址報過去,并直接轉(zhuǎn)賬給對方翻倍委托金,看著郵件上的‘OK’,安室透便又準(zhǔn)備聯(lián)系松田陣平。
打字的過程里,金發(fā)青年不禁思緒發(fā)散,想起五月朝宮說給他琴酒用來打下手這種恐怖的未來,有些無奈地?fù)u搖頭。
他這邊又不是接觸不到咒術(shù)師,而且琴酒來處朗姆的事,根本沒辦法吧?絕對會被其他組織成員發(fā)現(xiàn)端——
叮。
提示音略有些刺耳,將金發(fā)公安的思緒打斷。
安室透順手點開郵件,里面的內(nèi)容卻讓那對紫灰色立刻睜大到極致!
——等等,什么叫感覺非常不好?
以及這個描述,這不是和溫泉旅館那次一樣嗎!
越看越心驚,最后安室透干脆神色凝重地退出郵箱,直接給同期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五月朝宮那邊可能出了意外,你和松田貿(mào)然去太危險了,況且對面的人絕對會很謹(jǐn)慎把退路封死!”
“嘟、嘟、嘟…”
回過神來,掉線的聲音讓安室透一顆心栽進谷底。
金發(fā)青年看著掛斷提醒臉色發(fā)青,只覺心臟都要躍出喉嚨,可沒等他再回?fù)埽聊簧暇惋@示了另一通電話——
是雇傭的咒術(shù)師。
……咕咚。
咽下跳到嗓子里的心跳,做好最壞的準(zhǔn)備按下接聽。
聽筒里女性的嗓音嚴(yán)肅,卻帶著幾分復(fù)雜,讓安室透的情緒就那么不偏不倚地卡在那里:
“具體的情況我會發(fā)視頻,不過你得翻三倍獎金算作精神損失費……算了,你自己看看讓我監(jiān)視的到底是什么東西吧。”
安室透:“?”
遲疑著點開視頻,公安臥底將手頭的工作全部擱置,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屏幕里的下載到達(dá)100%,緊接著——
“……”
“…………”
三秒后,座椅突兀推動的聲響刺痛耳膜。
金發(fā)青年驀地從位子上跳起來,兩手狠狠一拍,將桌面的文件砸得飛起,一對紫灰色里盡是震驚和怒火!
“——五月朝宮!你這家伙每天都在想什么呢?!”
*
五月朝宮在想什么不是很清楚,但在被迫掛斷電話后抬眸的那一刻,諸伏景光的心里便只剩下一句話:
五月那邊到底怎么了?
僅是打電話的幾息間,日光便突然傾頹。
隨之而來的黑霧翻滾吐息,猶如海潮般將所有活物淹吞于天地間。
被潮水淹沒的人神情呆滯,唯獨眼底格外狂熱,所有人都舉起雙手向空中胡亂抓去,像是在祈求什么。
與此同時咒靈聚集,于霧靄之下掙扎著軀體想要往外爬,卻被黑色頃刻吞噬,于是被污染的咒靈也陷入狂潮中,用根本無法交流的語言嘶吼著——
人間地獄。
簡直是人間地獄。
但——
仔細(xì)分辨著人群和咒靈發(fā)出的聲音,貓眼男人糾結(jié)地抿了下唇,壓低聲音道:
“松田,你有聽出他們在喊什么嗎?”
操控著方向盤努力躲避狀態(tài)詭異的行人和咒靈,卷發(fā)警官抽出精力應(yīng)道:
“什么?他們說什么了!”
他根本聽不到啊,耳朵邊都是嗡嗡聲!
由于路障過多,松田陣平根本沒辦法操控車子行駛太遠(yuǎn),就被無數(shù)咒靈和人類攔得寸步難行。
而就在卷發(fā)警官愁于如何盡快趕到案發(fā)現(xiàn)場時,后座的車身卻突然癟下一塊,將車內(nèi)兩人都嚇了一跳!
諸伏景光下意識抬眸看去,卻發(fā)現(xiàn)窗外的怪物盡數(shù)消失,僅剩面色猙獰的行人還在陰暗爬行。
他立刻意識到血液帶來的‘看’的能力已經(jīng)消失,余光瞥向同期開始流汗的額側(cè),忽然心頭猛地一跳,預(yù)感驅(qū)使他抓住松田陣平的手腕,厲聲道:
“跳車!”
話音剛落,緊隨其后的是如山般的咒靈將車子頃刻碾壓。
將這一畫面印在心底,被拖出駕駛位的男人青色眸子里滿是錯愕,后背忍不住陣陣發(fā)涼。
——這也過于危險了吧!
驚魂未定地攥緊拳頭,松田陣平在飛揚的塵土中咳了兩下,出聲謝道:
“實在太感謝了,hiro旦那。”
他說著將人扶穩(wěn)。
意識到自己的車慘遭報廢,卷發(fā)青年只默哀一秒便立刻搜尋起其他代步工具,卻在下一秒僵住了身子。
因為他終于聽清了。
聽清了那些密密麻麻低語之下的內(nèi)容。
起初只有無意義的音節(jié)。
緊隨其后的便是一個個片段。
最終才由條明晰的‘喪尸’拼湊成句,又被其他人病毒一樣于口中復(fù)制,分裂成數(shù)以百計、響徹云霄的嗡鳴——
“……蘇格蘭。”
“蘇格蘭蘇格蘭蘇格蘭蘇格蘭蘇格蘭。”
“想要,前輩…想見前輩……”
“已經(jīng)五分鐘沒見到前輩了,好寂寞。”
“前輩的舌頭好軟,嘴唇也好軟…欲望聞起來也好甜……”
“踩我的時候腳趾抓得好用力……好漲,好喜歡蘇格蘭。”
“喜歡,喜歡…怎么會有狙擊手的胸和黑色無袖衫這種搭配…好邪惡,真是太邪惡了,所以絕對不可以把前輩放跑……”
“……前輩,嘿嘿,前輩生來就是要被我吃掉的!”
“要找到前輩…可惡,前輩到底在哪里?!!”
最后一句幾乎異口同聲,似乎所有咒靈與人類都達(dá)成了和諧的統(tǒng)一。
他們跌跌撞撞四處游蕩,卻又奇跡般地避開了愣在原地的松田陣平與諸伏景光,徒留兩人面面相覷。
好半晌,卷發(fā)青年終于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雖然不知道蘇格蘭什么的,但——”
轉(zhuǎn)動脖頸朝向貓眼男人,松田陣平壓低嗓子,努力讓自己的嘴角看上去不那么抽搐:
“那個前輩是你吧…h(huán)iro旦那。”
又是腳踩又是胸又是……啊啊啊!
你到底招惹了什么臟東西啊!你們平時私底下都是這樣的?!這怎么好意思說他們玩得花!!
耳根早在車上時便染上薄紅,如今更是紅得滴血。
諸伏景光在同期復(fù)雜的眼神里閉了閉眼,恨不得立刻找個坑給自己埋進去。
這些簡直,簡直就是……總之都怪五月朝宮!
——混賬東西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深吸一口氣,貓眼男人忽地扯開唇角,露出一個極為燦爛明朗的笑:
“不是,別問,放心。回去之后我會好好管教他的。”
下次他再獎勵五月朝宮,他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眼看同期笑得極其恐怖的松田陣平:“……”
這也不是個正常人!!
內(nèi)心尖叫著抱頭,卷發(fā)警官面上淡定地抬眼一掃,看到路邊正好停了幾輛機車。
來自于恰好路過的暴走族,只不過被黑潮波及變成了前輩尖叫隊的一員,那么……
天青與湛藍(lán)相對,松田陣平與男人異口同聲:
“你去救五月/萩原!”
偏頭掩住耳尖余下的紅,諸伏景光抬手展示道:
“我?guī)Я酥渚摺!?br />
看著對方手里的槍,確定那是五月朝宮從忌庫里收留的咒具,松田陣平點了頭:
“行,我也不說別的了,總之你們一定平安回來。”
盡管以現(xiàn)在的情況來推斷,無論是自家幼馴染還是五月朝宮,看上去都不會有事,但總之——
先盡快趕到他們身邊吧。
不然等時間再長一些,萬一五月朝宮給的娃娃失效了,他可不想被黑霧吞沒,變成那群路人和咒靈的樣子!
——絕對不行!
*
萩原研二人沒事。
但他感覺再不找機會動手,自己的貞|操就要出事了。
“我就猜到,真人會先對欲望下手。不過既然已經(jīng)成功了,那么我的計劃便完成了一半,接下來只要把祭品從高專那邊取出喂給對方,就大功告成了。”
鞋跟叩響地面的聲音驀地停滯,女子柔美的臉上浮出一絲艷色,仿若被蠱惑一般微闔著眼。
指尖狀若流連于半長發(fā)青年的側(cè)顏,卻又隔著一絲微妙的距離,直至萩原研二忍不住蹙起漂亮的眉,這才笑意加深,卻又在余光掃過窗外的烏鴉時盡數(shù)收斂:
“真掃興,看來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了。”
眼見紅眼的烏鴉呼扇著翅膀飛遠(yuǎn),名為羂索的詛咒師也不惱,只是眼珠一轉(zhuǎn),笑意重新爬上眼底:
“既然如此就干脆放棄他們好了,反正真人已經(jīng)成功,我?guī)е戕D(zhuǎn)移就可以。”
“所以來吧,親愛的萩原君。幫我去高專取些小玩意,這樣我們就可以共同前往新世界了。”
越想越覺得方法可行,羂索說完便打算試著鉆空子打暈青年,又往前邁了半步。
可話音剛落,就聽原本還算平靜的窗外頓時喧囂,縫合線女子警惕地回頭,隨后卻睜大了眼睛。
不是想象中追來的五條悟,也非可惡的松田陣平。
意料之外的,一只大約是二級的咒靈正趴在窗戶上,細(xì)長的口器里窸窸窣窣,仿佛在說著什么。
如此擾人安生的存在讓羂索不由得皺起眉,換上一副淡漠面孔便往窗邊走去,可緊隨其后的內(nèi)容卻讓她動作一滯——
“蘇格蘭,蘇格蘭……”
陌生又熟悉的稱呼讓某位組織合作人站住腳步。
羂索疑惑地看向窗外咒靈,完全不清楚為何咒靈會知道這個代號,就聽窗外窸窣越來越大,甚至帶了幾分躁意:
“蘇格蘭,蘇格蘭…好想前輩……想,蘇格蘭。”
尾音卡在中途,初具人形的咒靈忽然將脖子扭了一整圈,干癟的頭部上,一雙眼睛無神地瞪向房間內(nèi)的女性:
“你,不喜歡前輩?”
沒等對方說話,咒靈突然咯咯笑起來:
“你不喜歡蘇格蘭?好好,好……”
“…眾生平等,我尊重每個人的xp,但是中間,唔,忘了……!總而言之不喜歡蘇格蘭就去死吧沒品的東西!”
尖叫聲與玻璃破裂聲一同響起。
在羂索反應(yīng)過來的同時,憤怒但語速突然變快的咒靈也一拳打碎玻璃,朝屋內(nèi)蜂擁而入。
來不及閃躲的女人這才發(fā)現(xiàn),外面的咒靈不止她看到的這一只,而是——
幾十上百只!
“砰!!!”
望著詛咒師的身影被咒靈淹沒,萩原研二立刻從早就解開的繩索里掙脫,動作利落地向后再向后!
老實說,他和五月朝宮的確達(dá)成了約定,讓對方給他時間暴揍縫合線。
畢竟縫合線不僅算計了他,還差點讓自己幼馴染也受傷,再加上三年前的爆炸案也有對方的手筆,萩原研二想要揍人也太正常了。
但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那些喊著蘇格蘭啊前輩啊什么的就不由分說沖上來的咒靈,絕對是受到了小五月的影響吧?太恐怖了他得先撤!
——這已經(jīng)算是精神污染了!
如此想著,半長發(fā)青年退后的動作更認(rèn)真了。
而眼見自己心愛之人要離她而去,羂索目眥欲裂,然而身后的咒靈卻始終抱住她不放。
難纏之下,她索性想要舍棄這具身體。
但在額頭處的縫合線裂開一條縫隙、里面的大腦伺機潛逃之時,卻不知是誰的手按在了女人頭頂,直接把即將跳出腦殼的腦子按了回去!
羂索瞠目結(jié)舌!
久違的窒息感縈繞肺腑。
縫合線女子深吸一口氣,只覺眼前一黑,氣得甚至恍惚間聽到了機車的轟鳴!
……不對,等等。
這不是幻覺!
窗外的咒靈悉數(shù)從內(nèi)部爆裂開來,腥臭咒力被交纏的火舌燒灼進化,頃刻間化為齏粉。
火光之上,一輛機車以嚴(yán)重不符合力學(xué)定律的狀態(tài)飛躍到了這三樓高的位置,下一刻,窗邊本就搖搖欲墜的墻被徹底撞開!
咒靈飛揚,磚石崩裂。
沖進來的卷發(fā)青年一抬墨鏡,被遮擋的青色眸子冰寒,在看向門邊的半長發(fā)青年時冷意淡去。
卻在瞥到被咒靈狼狽掩埋的詛咒師時重新瞇起,抬手將焰苗掃過嘴角叼著的煙卷,于點燃香煙后輕吐出白霧,居高臨下道:
“就你綁架了他是吧。”
羂索:“……”
漏瑚和真人,你們到底在做什么!
——家!家被偷了啊!!
——這騙男人的家伙!竟然都打到家里來了!!!
第95章 第 95 章 丟棄羞恥心的存在是無敵……
漏瑚死了。
漏瑚正在化成黑灰。
頭頂富士山的咒靈仰望著上空積蓄雨水的陰云, 視野逐漸模糊,身體也開始麻痹,連一根手指都無法挪動。
他只得茫然地眨了眨僅有的一只眼, 隨后偏過頭去, 望向同樣狼狽的疤痕男人。
倒在地上的男人并非受了致命傷。
甚至與之對戰(zhàn)過后,男人的肉|體上依舊沒能留下什么痕跡,看得漏瑚心有不甘, 卻在想到記憶里那白發(fā)少年的身影時悉數(shù)化為嘆息,一人一咒靈就這樣奇妙地達(dá)成一致, 選擇了休戰(zhàn)。
——以咒靈的死亡告終。
“不過…悟醬最后的愛心一擊真是斯巴拉西。”
回味方才打在身上的攻擊,咒靈發(fā)青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紅。
在消散的最后一刻, 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
“真人, 這個世界就交給你了——”
略有些佝僂的身影與尾音一同消散,就聽隔壁傳來一聲輕嗤, 語氣輕佻:
“那小子,也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長成了了不起的樣子啊。”
伏黑甚爾仰倒在地上, 抬手摸向心臟處。
那里的跳動依舊有力, 甚至支撐他原地站起來再打十個漏瑚也綽綽有余, 可他剛剛遭到了五條悟的嚴(yán)厲拒絕,導(dǎo)致整個人都碎在了地上,拼都拼不起來。
沒錯,伏黑甚爾如今的狼狽姿態(tài)皆是被五條悟拒絕所致。
叱咤風(fēng)云的術(shù)師殺手于情場素來無往不利, 卻在白發(fā)六眼身上慘遭滑鐵盧,一夕之間備受打擊, 暫時無法爬起,只得如此與情敵躺在同一片天地。
“不過說起來,五條悟……是叫這個名字吧?”
“那小子身邊的瞇瞇眼看起來真不順眼啊, 等我緩解一下心情,得找機會做掉他。”
然后把六眼帶走,去給…等等,自己兒子叫什么來著?
算了這個也不重要,總之他兒子就要多出一個后爸了。
無論是消散的咒靈還是躺著的人都各懷心思,僅剩觀察遠(yuǎn)處動靜的夏油杰獨自無語。
瞇瞇眼本人轉(zhuǎn)過身看向抱臂站在身側(cè)的白發(fā)少年,就見后者扭頭看過來,臉上都是好奇:
“他們躺在那里說什么呢?”
夏油杰淡定地收起可以用來監(jiān)視的咒靈,笑了笑,語氣與平時無異:
“沒什么,悟,準(zhǔn)備一下去支援松田學(xué)長他們吧。”
這種辣眼睛的對話和一看就骯臟的心思,相信悟絕對不想知道的。
就這樣,二人遠(yuǎn)離修羅場,坐在咒靈虹龍之上于云間穿行。
然而不到片刻,夏油杰就聽云層下方傳來人群熙攘聲,聽上去仿佛在鬧市,他略感好奇地操控咒靈降下些許——
結(jié)果看到了從沒見過的大場面。
咒靈與人類和諧共存,所有能思考的存在全部停止了思考。
有手的就伸長手臂在半空中胡亂搖晃,沒手的就抻長身體任意一個部分加入大部隊,整條街如同邪|教現(xiàn)場。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視,有幾只咒靈猛地抬起類似頭顱的部位,渾濁眼仁直直看向上空。
隨后其他的咒靈與人類紛紛響應(yīng),齊刷刷瞪大眼睛望著夏油杰,直把少年驚出一身冷汗,口中還念念有詞:
“前輩,前輩…沒有蘇格蘭的第七分鐘我陰暗爬行。”
“好寂寞,好寂寞…我生病了,需要蘇格蘭脫鞋踩我才能治好……”
“貓…給我貓!我貓哪去了?!”
夏油杰:“……”
這都什么跟什么,聽措辭與五月先生有關(guān),但這執(zhí)念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差點沒從虹龍上摔下來,夏油杰一把薅住白發(fā)少年的衣領(lǐng),將好奇心出類拔萃的摯友拽離精神污染畫面。
他額前的劉海都被汗水打濕,幾乎是從牙縫里將聲音擠出來,嘴角抽搐:
“悟,別看。”
一旦看了這輩子就定型了,他已經(jīng)沒救了,但悟的六眼還在!
所以絕對不能讓五條悟看到這些!
——前方可是地獄啊!
*
“……這就是書上說的地獄嗎?”
從口中呢喃而出的話落在地上掀不起一絲風(fēng)浪。
廢墟上空,看著周圍密密麻麻聚過來的咒靈,真人忍不住蜷縮起腳趾,奮力撲扇著翅膀,恨不得立刻逃離這個星球。
麻了。
他麻了。
盡管誕生不久,可真人的學(xué)習(xí)速度驚人,早就成為了能夠獨當(dāng)一面的咒靈,也能根據(jù)對手的情況調(diào)整對策。
但現(xiàn)在他無計可施。
目之所及的落腳點都被黑霧與狂迷的信徒填滿。
無論是咒靈還是人類,全部手舞足蹈地贊美著同一個存在,自己還是避了又避,最后不得已把雙手變成了翅膀停懸在空中,這才躲過了下面的人和咒靈。
——然而空中也有咒靈!
真人:……我。
他只是摸了一下對方的封印,讓封印裂開了一道口子而已!
不,實際上連傷痕都不曾有,僅是削弱了封印的一層,卻再也沒辦法繼續(xù)分毫,結(jié)果就變成這樣了!
幸好對方的催眠也只是讓他恍惚一下,他們兩個就像無法完全殺死彼此的圓……是因為本質(zhì)過于相像?
不對,現(xiàn)在的問題不是這個,說好的毀天滅地的欲望呢!
——他這是放了個什么東西出來!!
眼見著半空中的藍(lán)發(fā)咒靈陷入沉思,五月朝宮抬手輕輕摩挲耳垂上的十字星,站在黑潮與咒靈的中央笑得恣意。
封印的存在感確實稀薄了些許,不過還在可控范圍,只是需要用單一的念頭不斷覆蓋從封印里露出的欲望,耗費的能量并不多,把他平日對前輩的思念填進去就可以。
但即便如此,長此以往也會堅持不住,所以他必須速戰(zhàn)速決了。
那么,從哪里開始下手好呢?
將咒靈從頭到尾打量一遍,黑發(fā)青年突然開口:
“能力不錯,你應(yīng)該是我見過除了宿儺手指以外,第二個能對封印造成影響的……唔,你是什么咒靈?”
飛在空中的咒靈一愣:“你看不出來?”
從鼻腔里哼出一聲疑惑,五月朝宮歪了歪頭,語氣無辜:
“畢竟我沒必要仔細(xì)辨別,你不想說的話就算了。”
真人:“?”
——欺人太甚!
被自認(rèn)的同類在心上捅了一刀,藍(lán)發(fā)咒靈冷笑一聲:
“別小看我,雖然不清楚為什么你身上的封印反而在保護靈魂,但——”
手腕一翻,十幾只如同小擺件一樣的怪形便被灑下。
緊接著立刻于空中膨脹出猙獰的身形,咆哮著朝黑發(fā)青年俯沖過去!
“我的術(shù)式[無為轉(zhuǎn)變]可以觸碰并改造人類的靈魂,進而改變,現(xiàn)在這些小玩意就是我的實驗成果哦~”
他說著瞇起眼,看著被改造成怪異模樣的人類襲向青年,心底快意更甚,語調(diào)也輕快幾分:
“原本是打算按照那個詛咒師的計劃,將你引去人群里呢。那樣的話,我就可以改變那些被重刑犯攪亂治安的人類的大腦,讓他們生產(chǎn)出更絕望騷亂的情緒,幫你破除封印。”
“不過我們相遇的地點實在太近了,而且……吶,你的時間不夠了吧?”
俯瞰視角將青年臉上淡去的笑容一覽無余,真人心想果真如此,一邊放輕聲音:
“你控制不了自己多久,只需要再拖一段時間,封印的裂隙就會擴大。到那時智就會岌岌可危,保護靈魂的防護也會失去。”
說到最后,他的算計暴露無遺。
異瞳于陰霾天氣下閃過惡念的光澤,聲音溫柔下來,寫滿蠱惑:
“所以,就讓我在這里解放你好了…等到合作的詛咒師拿到特級咒物和九相圖,我們咒靈就可以統(tǒng)治這個世界了,不覺得很完美嗎?”
半空中放聲大笑的咒靈、向自己襲來的改造人的利爪。
面對此情此景,垂眸將情緒匿在睫毛陰影下的青年卻忽地笑了起來,抬眸間銳利豎瞳直直刺向?qū)Ψ剑鸷E然翻起怒濤:
“你說的聽起來相當(dāng)誘人,不過——”
“不要,把我和你們這些咒靈,相提并論。”
異瞳與鎏金四目相對,最后一個字被翻滾的黑霧吞沒。
隔著無邊浪潮,真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改造人的嘶吼淹沒于潮水。
軀干被黏稠的黑包裹,猙獰面孔逐漸呆滯,最后紛紛——
加入前輩尖叫大隊!
改造人:“前輩…前輩的身體好軟,乳只要碰一下就會臉紅,前輩…前輩…!”
真人:……救命,這是什么概念神嗎!在人類世界待那么久,這家伙連一點羞恥心都沒有嗎!
——難不成,眼前的同類已經(jīng)進化成無敵的存在了?!
面對咒靈都無法忍受的恐怖精神污染,黑發(fā)青年勾起一抹笑,絲毫沒有因為被聽到心聲而產(chǎn)生羞恥感,只是眼神冰冷地道:
“下來。”
兩個音節(jié)便讓咒靈的異瞳驟縮,手臂上的羽毛不受控制地還原為手臂,整個身體摔落下去,讓真人頓感荒唐。
不,怎么可能,為什么聲音也可以控制?!明明剛才的對視無法催眠,但聲音卻——?!
等等,他明白了!
“我知道了,你的封印逐步解開后才會對我造成影響!”
于空中險險停住,藍(lán)發(fā)咒靈拿出手上僅剩的兩個改造人,看似無所謂地笑著,實際上身體緊繃:
“你想殺我,但沒解開封印就辦不到,解開就沒有辦法再還原了對吧。”
“那就來試試這個!”
他說著故技重施地將改造人丟出去。
早就預(yù)判了咒靈的想法,五月朝宮僅是重新控制黑潮迎上,視線卻一直緊跟藍(lán)發(fā)咒靈那黑得純粹的欲望,暗中斟酌。
對面的咒靈想要解開他的封印,就必須經(jīng)過接觸。
那么對方這次應(yīng)該會借助改造人擾亂視聽,趁機落下來觸碰他。
只是如咒靈所言,如此小打小鬧般的碰觸他們誰都奈何不了誰,只會浪費時間。
所以……
‘你知道封印解開會有什么后果。’
冰球撞擊聲清脆,鳶眸青年在酒吧說的話尚且清晰。
五月朝宮斂盡眸中晦澀,回憶起在溫泉旅館那次猝不及防的封印暴動,再結(jié)合今日他可以自己控制污染的情況,心下有了計較。
賭一把。
——就賭這一把好了。
最壞的結(jié)果也不過是陷入冗長的混亂期。
何況地址已經(jīng)給出,以朗姆二世的能力完全可以猜到自己的想法。
雖然還有其他保守的方法,但眼前咒靈的成長速度過快。
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人類而言都是大災(zāi)難,必須馬上將之扼殺在搖籃里,不能給對方絲毫生還的余地。
計劃成型,黑發(fā)青年動作一滯。
潮水于周身漏出縫隙,似是破綻。
見此機會,真人暗道一聲時機大好,便立刻由天際飛落。
緊接著將手臂突兀拉長,以極為刁鉆的角度摸上青年眉心!
“只要再觸碰一次,我就可以侵入你的記憶,干擾你的情感,接下來就一定能夠——”
“找到破綻點!”
越過重重阻隔,于黑潮反擊的前一秒,蒼白指尖終于貼上溫?zé)岬募∧w。
感受著長手上傳來的觸感,藍(lán)發(fā)咒靈大笑著,異瞳里迸出快意!
——得手了!!
第96章 三合一7000營養(yǎng)液加更 “回家吧,……
——得手了!
順利觸碰到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時, 真人心底涌現(xiàn)出幾乎可以稱得上癲狂的愉悅。
第二次接觸后,他手下的觸感明顯,果真不再像之前那樣虛無縹緲。
于是藍(lán)發(fā)咒靈趁熱打鐵, 用術(shù)式毫不猶豫地入侵了對方的記憶。
緊接著拽住對方的精神, 兩人共同墜入意識深處,以至于沒能看到那由平直變作似笑非笑的唇角。
越過能夠給咒靈帶來心陰影的前輩贊美語錄,又穿過老舊電視無信號一般的雪花點。
幾息過后, 真人終于觸碰到了青年記憶的核心。
真正的、能夠被他輕易擊破的記憶。
可與記憶一并呈現(xiàn)的,卻并非封印破碎的動聽聲音, 而是咒靈圓睜的異色眼睛——
“……欸?”
出乎意料的畫面。
灰與藍(lán)的倒映下,一對燦金色的眼與咒靈視線交匯, 最終錯開于皚皚白雪。
天寒地凍, 記憶的盡頭就連呼吸都冰冷。
可約莫只有十一、二歲的孩子卻依舊赤|裸著雙足,僅著一件單薄襯衫便靈活穿行于小路間, 一刻鐘后就抵達(dá)了街尾。
他有一頭在雪地里格外顯眼的黑發(fā),不同于成年期會剮蹭在腰窩處的長度, 只是剛過臉頰。
鬢角處的碎發(fā)時不時被風(fēng)吹到皮膚上, 稍微勾起癢意, 便又由細(xì)白指尖挽至耳后。
露出的臉艷麗卻稚氣未脫,尚有肉感的弧度在風(fēng)雪里被吹得泛紅。
可并非凍傷,倒像是夕陽撣落的輝光灑在上面,與眸中金湖一起微微蕩漾。
視線再往下, 卻是一對與人類有異的翅膀。
線條流暢,絨羽豐盈, 照比略顯單薄的身體,墨色羽翼即使尚未展開,也要比男孩本人顯得更寬大, 或許可以將整個人都裹在其中。
而與尾端鋒銳的羽毛不同,挑起衣擺的尾尖更偏向圓潤心形,看上去倒是更搭那張幼嫩的臉。
……那是什么?
咒靈除了咒胎以外還有生長期嗎?
在藍(lán)發(fā)咒靈陷入困惑時,站在與咒靈僅隔不到半米的位置,五月朝宮嘆了口氣。
自從和蘇格蘭有過實質(zhì)性|交流后,他就很少回憶往事了。
如今身邊的咒靈直接給他上了高清版,還是貼心的循環(huán)懟臉播放,讓五月朝宮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但不管怎么說,他都不能放這只咒靈活著離開了。
人類,或者說生物真正脆弱的記憶是什么?
——是童年啊。
被拉進意識海里,黑發(fā)青年并沒有立刻尋找破局點。
而是抬眸凝神,與孩子相似但更顯細(xì)長的鎏金定定看向遠(yuǎn)方。
下一秒天旋地轉(zhuǎn),畫面的主角依舊是那個孩子,只是前一刻還上揚的唇角笑意全無。
瘦小身軀被人大力拖拽著,最終按倒在雪地里。
金湖也壓在淚水中,在水汽沖刷下幾乎看不清底色。
只到成年人胸口的孩子小心蜷縮著身體,任由圍過來的人類拉扯推搡。
似乎想用這種方法讓施暴者失去興趣,就此離開,可默認(rèn)暴行的行為卻只能得到更深刻的虐待。
于是肩胛骨處細(xì)膩的皮肉被狠狠撕裂,痛感猶如凌遲般侵襲著神經(jīng),整個人開始不住地顫抖。
殷紅順著皮膚流下,大片大片地砸在地上,染紅了所有人的手,有些甚至還甩在孩子的眼里,讓那對不知何時睜開的鎏金沾上鮮紅。
沒有聲音。
在這段記憶里,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發(fā)出聲音,乃至周圍人的歡笑與瘋狂也沒有聲音。
白色的雪、黑色的發(fā),所有一切都仿佛黑白默片。
遭到[欲望]污染的人不會有任何顧及,只是一味用穢語和暴行撕扯著孩子的身體,以及那片漂亮的羽翼。
不知過了多久,被疼痛模糊的視野之下,唯獨眼睛是剔透鎏金,與唇邊嫣色一同成為整個畫面的焦點。
而后鮮血順著磚石滲入地面,沒有溫度的雪將顏色迅速吸收,僅留下男孩逐漸蒼白的臉和微弱吐息:
“救救我……”
——那是他的過去。
被養(yǎng)母帶回族群后,他就一直按照母親的特征偽裝成魅魔的樣子,甚至就連幼生期羽翼敏感脆弱這樣的特點也一并模仿去。
于是在力量暴動的那天,鉆心的疼痛與疤痕通通留下,刺痛連綿左肩直至成年。
“所以,不憤怒嗎?不恨嗎?”
有聲音自身后傳來,蠱惑人心。
“對人類來說,我們本就是凌駕于其上的存在哦。雖然不清楚你為什么在一開始就能被人看到,但…既然他們對你做了那樣不可饒恕的事,不如——”
“不如加入我們吧,把世界蹂躪成想要的樣子,這樣不好么?”
將對方記憶里保護得最好的部分翻找出來,藍(lán)發(fā)咒靈在青年身邊喋喋不休,似乎真心替這位同類擔(dān)憂。
一對異瞳卻不停打轉(zhuǎn),伺機尋找發(fā)動術(shù)式的機會。
只要再來一次,一次就好。
這樣他就可以徹底擊垮眼前可惡的精神污染源,趕在那些礙事的咒術(shù)師追來之前,把對方拉到他們這邊。
“既然我們誰也奈何不了誰,為什么不干脆合作——”
“你在急什么?”
拉人入伙的話術(shù)被截斷。
黑發(fā)青年緩緩轉(zhuǎn)過身,將面孔直對著咒靈。
真人這才發(fā)現(xiàn),對方根本不像想象中那樣眼神空洞,神情恍惚,反而含著促狹的笑意,像看戲一樣看著自己:
“是感受到了那邊的情況,還是怕五條君他們擺脫糾纏追來?”?!
本應(yīng)被擊垮防線的人笑意盈盈,面對如此不合常的情況,真人整個咒靈突兀一個激靈,直覺不妙。
可下一秒,想要往后退去的路卻被堵死,一只手緊緊攥住了他的手腕,沒有讓他移動分毫:
“萩原君的欲望從剛剛開始就好像在雀躍,以及——”
感受一下那邊的情況,五月朝宮握著咒靈的手繼續(xù)施力,一邊揚眉慢吞吞地道:
“松田君,他們欲望的位置重合在了一起。這個結(jié)果代表了什么,應(yīng)該不用我多作解釋?”
雖然是警察,但松田陣平同時也是咒術(shù)師,試問咒術(shù)師有幾個不是瘋子?
既然對方與萩原研二順利匯合,那么縫合線的后果自不必多說。
再加上五條悟那邊完好無損的欲望——
勝負(fù)已定。
顯然是想到了這一結(jié)果,藍(lán)發(fā)咒靈慌亂地咽了咽口水,看著黑發(fā)青年明顯要將自己斬草除根的架勢,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面目頃刻猙獰:
“等等,我明白了……你從一開始就沒被記憶影響到,就連動作停頓也是為了騙我進來!”
似乎完全沒料到咒靈的反應(yīng)如此之快,那對瞇起的鎏金都睜得圓潤幾分:
“想不到你還挺聰明的。”
真人:?
這是夸人的態(tài)度么!
被哽得不上不下,真人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但一想到對方依舊存在的封印,藍(lán)發(fā)咒靈便咧開嘴角,大有挑釁的意味:
“呵呵,就算你把我引到這里又能怎樣?只要不解開封印就不能催眠我,這樣一來——”
“你知道么,那處傷口很久沒疼過了。”
聲音被再度打斷,異色眼眸一怔,旋即猛然轉(zhuǎn)向自己被捏住的手腕,無法使用術(shù)式的不安讓咒靈渾身一顫。
可未等心生惶恐,便聽面前傳來一聲呢喃:
“大概兩個星期,或許更長。”
意識海里,褪色的畫面依舊在流動。
直至記憶中有黑霧開始籠罩那道幼小身影,可青年卻依舊鉗制著身前的咒靈,沒有給幼年的自己分毫注意:
“曾經(jīng)我想過報復(fù)人類,也想過不管不顧地進行復(fù)仇,讓所有人類品嘗被自己的欲念反噬的滋味,但——”
聲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將皮肉撕得血肉模糊的手忽然盡數(shù)消失,有羽毛飄飄蕩蕩地落下,隨后白色的影便籠罩在傷痕之上。
似有所感,來自過去與未來的兩對金色一同朝著影子遮來的方向探去,就見一雙羽翼將孩子牢牢護在身下。
四下寂靜,羽尖柔軟。
沿著手臂線條向上,最終映入眼簾的是女人溫柔的臉,以及一對比晴日天空更加淺淡的藍(lán)。
——回憶和傷害同時終止了。
“他們一點都不像,甚至眼睛的顏色也不一樣。但從某一天開始我就明白,無論是母親還是前輩,本質(zhì)上都能將我從欲海中拉起。”
“我如此相信著他們。”
任由咒靈拼命掙扎,黑發(fā)青年將方才散下的碎發(fā)攏至耳后,嫣色輕挑,一對鎏金在昏暗中燦如曜日:
“所以,我同樣也要信任自己。那么你解不開的封印,‘就讓我來幫你’。”
“——這句話還給你了。”
“不,慢著!你……?!”
這家伙要自己解開封印!!
預(yù)感到了什么,咒靈突然赤紅著雙眼,將另一只手化為鋒利鐮刀,想要找尋防御縫隙攻擊青年的靈魂!
——然而辦不到。
話音剛落,腳下忽然懸空,緊接著精神便浮上水面。
然而就在回歸現(xiàn)實的第一秒,無邊黑潮便隨著什么碎裂的脆響翻涌而來。
眼見著周圍景色頃刻間被黑色吞噬,改造人也膨脹炸開,剛誕生不久的咒靈第一次由心底迸發(fā)出恐懼。
而后竟然真的掙脫開鉗制的手,踉蹌著逃去。
逃。
逃逃逃逃逃逃!
——會死,真的會死!
恐慌淹沒智,可就在逃亡的罅間,可恨的聲音仍舊于周圍回響。
嗓音輕飄,仿佛只是在隨后談?wù)撎鞖猓?br />
“的確,正常情況下我沒辦法拿你怎樣。那就這樣好了,直接解開封印殺掉你,這不是你夢寐以求的么?”
不,不!誰會夢寐以求這個啊!
他是要拉你入伙!!
已經(jīng)沒有注意力去聽了。
腳下的浪潮爭先恐后攀上軀體,藍(lán)發(fā)咒靈感到眼皮越來越沉重,只覺有什么在靈魂里聚集。
恐懼、嫉恨、怨念……所有的負(fù)面情緒都化為實質(zhì)地膨脹著,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腫脹變形,將思緒推擠到智邊緣。
……唔…!
好難受,好難受。
他要被同類殺死了嗎?
被從人類對欲望的恐懼里誕生的同類殺死?
為什么要站在人類那邊,僅僅是被賦予了肉|體?還是滿足了受肉后身體的欲望?
不對,一定有什么東西讓對方迷失了方向,才站到了人類那邊——
“不,我不是你的同類。”
否定來得猝不及防,讓咒靈的身子一滯,不可置信地咯噠咯噠轉(zhuǎn)動脖頸。
異色雙眸對上那片金湖,后者的主人抱著臂隨性而立,眼底皆是感慨:
“雖然不清楚那個縫合線是否知曉我的全部,但我并非從人類對欲望的恐懼里誕生的咒靈,這一點我是不會騙你的。”
恍恍惚惚的話語飛在耳邊,好像怎么都沒辦法甩開。
想起方才短暫交手時發(fā)生的一切,藍(lán)發(fā)咒靈終于明悟,低頭看向自己腫脹到發(fā)紫的雙手,呆愣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這種戀愛腦的狀態(tài),只可能是從人類身上分離的欲望,欲望也是千千萬萬個人。那個詛咒師騙了我,他騙了我和漏瑚!”
語氣急轉(zhuǎn)直下變成最尖利的惡毒,最終變?yōu)椴桓实幕仨憽?br />
咒靈驀地抬頭,盯住黑發(fā)青年一字一句、惡狠狠道:
“你本應(yīng)和我沒什么區(qū)別,你不是人類對欲望的恐懼,你是——”
“欲望……咕…”
充血的喉嚨再也無法說出一個字。
方才還站在前方的咒靈早已沒了人形,整個軀體都膨脹成一顆巨大臃腫的球,隨后在臨界點轟然炸開!
砰的一聲,紫黑色的血炸裂在空氣里,將地面染上腥臭,同時也濺在青年的臉上、身上。
而后又于時間的流逝下慢慢消散,最終世界陷入數(shù)秒的沉寂。
沒有鳥叫,沒有蟲鳴。
——仿佛天地間只剩自己。
直至半晌后,立在正中央的五月朝宮這才回過神。
發(fā)現(xiàn)被控制的咒靈和人類依舊在蘇格蘭蘇格蘭地叫,內(nèi)容十分荒誕:
“想見前輩……想要立刻和前輩了之后再。”
“沒有蘇格蘭就要死了…讓我吸一口吧好難受!當(dāng)然能負(fù)距離交流就最好了……”
“前輩,前輩怎么還不來接我……”
五月朝宮:“……”
真吵啊,而且莫名有些社死,幸好周圍只有自己一個人。
后知后覺感到羞恥,黑發(fā)青年不自在地?fù)芘獌上卤澈笳囱挠鹨怼?br />
發(fā)現(xiàn)確實沒辦法收起后,索性半跪下來看向倒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改造人。
應(yīng)該是由人類強行扭曲的產(chǎn)物,依稀能夠看出人形的臉上滿是恐慌與空茫,讓五月朝宮不禁思索起另一種可能。
假如換成自己的能力,被污染的人最后也會變成這樣么?
不,應(yīng)該不會。
他的能力只會讓人類炸開,而不是扭曲這么精細(xì)的手段。
還有誰是戀愛腦啊?
那個咒靈怎么臨死前還在人身攻擊,他只是腦子里都是蘇格蘭而已。
感嘆一下這個所有人都在誤解自己的世界,黑發(fā)青年剛要起身,扶在地上的指尖卻微微痙攣。
他沉默半晌,終究沒有再試圖站起,而是順著樓群間吹進的涼風(fēng)呼出一口氣:
“說起來,還不知道蘇格蘭真正的名字呢…但果然還是太勉強了么,解開封印。”
視野重新陰沉下去,以為能夠控制自如的黑潮開始反撲,一時間幻覺叢生。
明明不再處于意識深處,五月朝宮卻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份由咒靈抽出的過去中,一遍遍看著年幼的自己被撕扯,甚至被殺死。
潛意識開始叫囂著反擊,智卻拒絕著一切。
幻覺與幻聽的雙重困擾下,他抬手摸了摸耳垂上的十字星,突然在上面摸到了黏膩的溫?zé)帷?br />
是血。
從耳孔里一點點往下流,鼻腔中好像也是腥甜的味道,嘴里……
堅持不住了嗎?
看著滴在襯衫上的血,黑發(fā)青年咬住嘴唇,最終只是無奈地笑了一下。
隨后默然將視線移向右手,那里握著方才從大腿外側(cè)綁帶里抽出的匕首咒具。
……實在堅持不住就來一刀?
這樣的話他就可以順利進入休眠期,自己的催眠也不會解開,組織那邊被催眠的人也會按部就班地繼續(xù)做好分內(nèi)之事,如此便不會給前輩添麻煩了。
……
但自己動手很疼啊。
仰起頭看向陰云逐漸散去的天空,不知怎的,五月朝宮突然想起之前為了追求蘇格蘭所做的那些事。
想起對方給予自己的每一次疼痛,想起脖頸處紫黑色的於痕,掐在腰側(cè)軟肉上還要扭半圈的指節(jié),以及耳垂上的孔。
就好像只要將疼痛冠上蘇格蘭的名字,就變得可以忍受。
甚至在午夜夢回時,被撫摸的傷處依舊灼熱,猶如用身體去親吻火舌。
——分明他從前最怕疼了。
五月朝宮:“……”
真是的,他戀愛腦有那么明顯么。
搖搖晃晃地將身體穩(wěn)住,掃視著被黑潮吞沒的周圍,終于開始看清自己的黑發(fā)青年在心里盤算著還能堅持多久。
隨后看向依舊堅持在崗位一線的手表指針,許是因著欲望作祟,久違地又開始埋怨起遠(yuǎn)在朗姆地盤上的金發(fā)青年。
朗姆二世到底靠不靠譜啊?
叫松田君或者satou醬那種攻擊型的咒術(shù)師,誰來都好,好歹送他一程吧。
……或許蘇格蘭也會來,但可能性基本為零。
這一路上那么多咒靈,自己交換給對方的血液早已過了時效,如此一來前輩就沒辦法看到咒靈。
這么危險的情況下,不管是在場的哪一位咒術(shù)師,都不會讓他來的。
……吧?
最后的思緒突兀斷裂,似乎于恍惚中聽到引擎的轟鳴由遠(yuǎn)及近。
黑發(fā)青年帶著一萬分的遲疑,一點一點地垂下頭,直至目光與地平線齊平,這才眨了眨已然被血液模糊掉的視線。
而后盯住那沖進視野里的黑藍(lán)色塊,努力睜大了那對金與紅交織暈染的眸。
他記得,蘇格蘭好像沒有買過機車?
……那么,這也是幻覺么?
*
機車飛馳,視野里的事物飛速后退。
一路上將路面的障礙撞得東倒西歪,諸伏景光直奔降谷零給的坐標(biāo),湛藍(lán)目光堅定,沒有絲毫猶豫。
去找五月朝宮的路上,他和警校同期一人征用了一輛機車。
并且鑒于機車的主人已然變成蘇格蘭尖叫大隊中的一員,所以蘇格蘭本人便底線靈活地沒有告知車主,就和松田陣平道別,各自前往了需要增援的地點。
血液能夠給予的‘看’的能力早就失效,一路上貓眼男人都無法看見咒靈,只能憑借感覺開|槍。
索性越靠近目標(biāo)所在地,被同化的咒靈就越多,野生咒靈就越少,大家都很友好地讓開一條路,不然他也撐不到現(xiàn)在。
但即便如此,一路交戰(zhàn)下來,諸伏景光的槍里也只剩下一顆子彈了。
快點,再快一點。
胸腔里都是想要再快一點的心情,諸伏景光將油門一開到底,凌厲秋風(fēng)刺得皮肉發(fā)疼,幾乎將臉頰刮出血痕。
可即便如此,貓眼男人還是沒有減慢速度。
甚至還一手操縱著機車,另一只手抽空用槍托砸暈了一個不要命湊上來的人類。
讓對方在被撞死,和因贊美蘇格蘭導(dǎo)致喉嚨撕裂而死的選擇里,被迫進入撿回一條命的planC結(jié)局。
而或許是助人為樂的行為讓他變得幸運,諸伏景光在砸暈路人的下一刻便遠(yuǎn)遠(yuǎn)看到了行程終點。
比起一路上的小打小鬧,這里的黑霧更是猶如實質(zhì)一般黏稠,只是掃過一眼就知其中兇險,但卻始終被什么控制著,圈定在小范圍內(nèi)。
隨后似是感知到他的到來,方才還張牙舞爪的暗潮立刻讓位,宛如摩西分海,為貓眼男人露出黑潮最核心處的景象——
滿地都是血,滿地都是怪物的尸體。
殘肢斷臂與內(nèi)臟碎片鋪天蓋地。
似乎是人類,又不具有什么人類特征的肢體到處紛飛。
以近乎可以稱為‘流’的方式從視野里淌出,由地表一路蔓延至驟停的心跳,看得諸伏景光心慌。
可最吸引視線的還是跪在中央的——
‘人’。
被血染紅的襯衫幾乎看不清本色,及腰長發(fā)卻依舊順滑柔軟。
秋風(fēng)緩慢撥動之下,額前的碎發(fā)被吹至臉側(cè),露出的面容乍看毫無表情,細(xì)細(xì)打量卻帶著茫然無措,合著臉上淋漓鮮血,活脫脫一個殺|人|狂。
——以及,僅有右翼的、半邊的翅膀。
看似輕盈柔軟,羽尖的位置卻呈現(xiàn)出金屬般的光澤,仿佛鋒利的刀。
無數(shù)把這樣的刀刃層層疊疊,靠近地面處的羽毛表面更是染了血,凝固成暗紅,讓青年整個‘人’更顯詭譎。
諸伏景光:“……”
深吸一口氣平復(fù)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臟,貓眼男人看了看手上僅有一顆子彈的槍。
隨后突然將機車丟到一邊,一步步向著黑發(fā)青年走去,這樣的行為看在后者眼里讓對方愈發(fā)茫然。
因為五月朝宮不敢相信眼前朝他走來的人。
痛感的紊亂讓他沒辦法再分辨方向,也逐漸無法從幻覺和幻聽里觸碰真實。
解開封印的后遺癥遠(yuǎn)比他想象得更猛烈,輕而易舉就能將他的自信鑿出裂痕,讓計劃了無數(shù)備選項的青年被車輪推著走。
——所以,眼前的蘇格蘭是幻覺嗎?
視線晃動得愈發(fā)頻繁,心底一直壓抑的負(fù)面情緒涌上心頭。
望著朝他走來的貓眼男人,寫滿警惕的鎏金仔細(xì)分辨著對方的一切,從出門前那雙自己親自擦過的鞋,再到沾了自己氣味的衣服,最后落在男人那對吻過幾十上百次的湛藍(lán)貓眼。
完全貨真價實,根本挑不出任何不同的情況反而讓那對金眸黯淡下來。
因為他知道朗姆二世不可能讓蘇格蘭來,而其他咒術(shù)師也不會任由普通人陷入危險。
所以眼前的還是幻覺,過分真實的幻覺。
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讓蘇格蘭來找他,交給朗姆二世地址的意思是讓對方搖咒術(shù)師來。
或是幫忙,或是收場,總歸不可能讓沒有咒力和術(shù)式的蘇格蘭來冒險。
——他舍不得。
但眼前的幻覺輕而易舉就能冒充蘇格蘭,冒充自己心里最柔軟的那一塊。
這樣的認(rèn)知讓那對金湖霎時波瀾四起,幾乎是爆發(fā)出一瞬的殺意,就連垂在兩側(cè)的手都暗中攥緊。
幻覺怎么可以冒充蘇格蘭?掐死了算了!
……但是不忍心,讓他再多看看。
就這樣反復(fù)糾葛著,黑發(fā)青年隱在零碎陰影下的眉頭皺起,雙手不自覺地抬高,想要將眼前的幻影掐滅在掌中,卻遲遲下不了手。
這樣的狀態(tài)看在諸伏景光眼里,讓男人神色愈發(fā)苦澀,終于忍不住嘆息一聲,蹲下身去。
于是一秒過后,五月朝宮感覺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并非幻覺所能提供的溫度。
緊緊擁住自己的人身上帶著硝煙味,與本身欲望的清冽香氣混在一起并不好聞,卻是五月朝宮再熟悉不過的味道。
他曾很多次瞞過狙擊手優(yōu)秀的反應(yīng)神經(jīng),于任務(wù)過后的深夜瞬移到對方床頭,輕輕吻過躺在床上的男人的指尖。
常年持|槍的手被柔軟唇瓣啄吻著,直至落滿愛意,黑發(fā)青年這才心滿意足地退出房間,等待下一次正式的見面。
而現(xiàn)在,這樣一雙手卻并沒有拿著槍對準(zhǔn)自己,也沒有再像從前那樣掐住自己的脖子。
而是將他攬在懷里,拍打著幾近繃直的背脊:
“沒事了…都過去了……”
一下又一下。
力道輕柔,卻仿佛要將他整個人融化。
黑發(fā)青年下意識回抱住對方,感受到男人的動作停滯一下,隨后拍打就變成沒有間斷的擁抱。
那雙磨出薄繭的手掌隔著襯衫與他相貼,恍惚間都能感受到槍繭和掌紋的擠壓,讓五月朝宮頓時陷入更深的沉默,就連呼吸都放輕到極致。
如此乖巧的青年讓諸伏景光愈發(fā)覺得反常,可他只是順著胸口傳遞過來的心跳,再度拍了拍對方的背部。
終于,目之所及處,與發(fā)絲幾乎交融的墨色片羽下意識抖動兩下,貓眼男人張了張嘴,想要詢問有了反應(yīng)的青年一些前況,卻突然眼前一黑——
“等…?!”
視野翻倒,天旋地轉(zhuǎn)。
被猛地推倒在地面,諸伏景光還沒來得及驚訝,就感到脖頸處傳來鉆心的疼,緊隨其后的是格外熟悉的熱潮。
而將人摜在地上,黑發(fā)青年看著男人閃過訝然的臉,視線于那對與記憶里沒有任何差別的藍(lán)上停滯半秒,隨后毫不猶豫地咬在對方頸間!
熟悉的甘甜溢入喉嚨,因為封印失去而無法掌控的本能迅速占領(lǐng)身體。
方才還智尚存的鎏金迷離地望著近在咫尺的人,腦內(nèi)情緒叫囂著,即使是幻覺也想要占為己有。
可就在黑發(fā)青年想要更進一步時,看似處于劣勢的男人卻突兀給了他一拳。
腹部疼痛猛烈,讓本就無法忍痛的青年頓時松了口,委屈地用控訴的眼神看過去,沉溺欲望的心卻不可避免地泛起刺痛。
是想要傷害他?還是想要拋棄他?
如果真是蘇格蘭,自己的行為肯定會讓對方生氣。
況且看著附近的情況就知道了,普通人沒辦法看見咒靈,也就是說地上的殘肢斷臂都是——
人類。
蘇格蘭會不會誤解他?
一系列的質(zhì)疑砸在腦海,讓本就遲滯的思緒愈發(fā)混亂。
可就在五月朝宮閉上眼,準(zhǔn)備熟練迎接槍|口頂在額頭上的觸感時,卻感到有人俯下了身。
隨之而來的不是子|彈。
而是一枚腥澀的吻。
嘴唇被叼住,柔韌撬開齒關(guān)。
與此前的滋味都不同,從嘴里溢出的鮮血將吻化作腥味的糾葛,卻細(xì)致地掃過口腔的每一寸,于是所有地方都填滿那份咸澀,又零零散散掉落成癡纏。
直至交疊的唇瓣分開,五月朝宮再也忍不住睜開那對鎏金,便與一雙湛藍(lán)相撞。
仰躺在地上的男人抬起手臂,將扯開的銀絲擦在青年染血的臉頰上,硬生生用旖旎曖昧沖散了對方身上的血腥氣,這才開口,語調(diào)輕柔:
“好些了么?”
渾身是血又被追求對象抹了一臉口水的青年:“……”
“我現(xiàn)在是不是很狼狽,前輩?”
無視了對方的小報復(fù),已經(jīng)完全清醒的人盯著男人的臉,想要從中找到或嫌棄或厭惡的端倪,卻一無所獲,只聽對方答道:
“沒有。”
只有一邊的羽翼,對人類的微妙厭惡,不合群以及……孤寂感。
聯(lián)想到曾經(jīng)相處中的蛛絲馬跡,諸伏景光暗嘆一聲,卻只是用雙臂攬住青年的腰,將距離輕輕拉近:
“沒有,你很好。”
對方似乎并不滿意:
“前輩,我很危險。”
“我知道。”
“……我不是人類。”
“我知道,你是魅魔。”
“不…如果我和那群家伙差不多,如果是和咒靈一樣的東西——”
諸伏景光打斷他:
“可咒靈看不到,而我能看到你。”
身上的人喃喃著:“還有受肉的可能…唔……?”
“五月,看著我。”
抬杠的話再次被唇間柔軟打斷在半截。
明明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卻像夾了能夠催眠的魔力一般,讓五月朝宮忍不住垂眸望去,卻在下一刻睜大了眼睛——
“那些咒靈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為我做過的事,我也知道了。”
鎏金倒映之下,貓眼男人的表情卻極為認(rèn)真,仿若注視著最珍視之人: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也清楚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么。我只是想說,如果你還是認(rèn)為控制不住自己,那就由我來控制你。”
“但無論怎樣,我都不會讓你傷害到任何人,也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了。”
睫毛下抖落的沉默將一顆心吹得歪歪扭扭。
面對這樣一番話,素來巧舌如簧的人第一次不知該用什么樣的聲音來回應(yīng),用什么樣的表情去面對,最終只是磕磕絆絆從齒縫里擠出句子,算作回應(yīng):
“可是前輩,”黑發(fā)青年閉了閉眼,“你來時看到身邊那些,就不想說什么嗎?”
“……我的意思是,前輩能夠看到咒靈的時間早就過了,所以你能看到的除了我以外都是人。”
“所以地上這些是人。”
他又強調(diào)一遍。
諸伏景光許久不曾說話。
而就在青年覺得這冗長的沉寂過于絕望時,便聽一道聲音輕輕飄出:
“你能感受到萩原和松田他們么?”
面對這堪稱轉(zhuǎn)移話題的對話,五月朝宮抿了下唇應(yīng)道:
“可以,他們以及五條君都沒有危險,只是前輩——”
“那你現(xiàn)在需要什么?補給?”
總覺得自己被打斷很多次好像是經(jīng)常不讓咒靈說完話的報應(yīng),黑發(fā)青年停頓片刻,這才嘆息道:
“不是之前那么簡單,封印完全解除就必須找到替代品重新補上。前輩,別再引誘我了,你再這么問我真會當(dāng)真的。”
最后的尾音甚至帶了些哀求,罕見的躲避也是五月朝宮最后不想跨過的線。
他的智已經(jīng)岌岌可危,蘇格蘭那白色的欲望在他眼里就像散發(fā)著香味的蛋糕,餓了八百頓的他根本沒辦法不在…意……
想要徹底拒絕的話卡在喉嚨中。
視線里,紅色幾乎占據(jù)了全部,盛開在鎏金的倒映下,像一朵綻放至極點的花,搖搖晃晃環(huán)抱著什么。
可還沒等他看清,欲望的主人便扳過他的臉,迫使青年注視自己一人:
“你到現(xiàn)在還不相信自己,還不相信我?”
五月朝宮嘗試狡辯:
“不,我……”
“所以補上封印還是需要補給對么?”
看著那對過于執(zhí)著的眼,意識到自己沒辦法拗過對方,青年嘆了口氣,只得老實回答:
“比那個更多。”
說完,他將視線緩緩下移,就見抱住自己的男人彎起唇角,笑著道:
“還能瞬移嗎?”
五月朝宮一愣,下意識回答:
“只是一次的話,可以。”
“那就走吧。”
在那對似是見到不可思議之物般瞪大的鎏金里,諸伏景光稍稍抬頭吻在對方的側(cè)臉。
直至胡茬刮過肌膚,將青年的下顎蹭得微紅,這才從啜吻中離開,隨后以舌尖卷出一個完全不符合蘇格蘭設(shè)定的溫和淺笑:
“想說的有很多,但是見到你之后只剩一句話了。”
“回家吧,五月。我們回家。”
第97章 第 97 章 “想和前輩一起,想?yún)⑴c……
寫給波本…朗姆二世的報平安郵件剛點擊發(fā)送, 后腳松田陣平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將最后一粒紐扣系好,坐到床邊,諸伏景光身上還帶著自浴室里攜出的水汽。
一只手搭在匍匐于膝間的青年的肩膀上, 另一只手則拿著手機, 按下接聽。
“喂,綠川,你們怎么樣了?”
對同期的稱呼略感意外, 但男人很快便滴水不漏地回道:
“還好,我和五月都沒事。”
另一邊的人聽到這句話, 似是終于放心一般呼出一口濁氣,旋即將身邊情況簡要告知:
“你們沒事就好。我這邊也找到了萩, 只是到底被那個縫合線跑了。那家伙竟然想單獨讓大腦逃走, 或許這也是對方的術(shù)式。”
“不過她受了傷,應(yīng)該走不遠(yuǎn), 我收拾完萩再去找一找。”
窸窸窣窣的雜音過后,背景音似乎有什么幽怨的嚶嚶聲。
很想一探究竟, 但如今沒必要也沒有精力去探究, 是以諸伏景光僅是詢問起另一組未成年:
“對了, 五條君和夏油君有……嗯唔…和你們匯合么?”
突然爆開的語調(diào)更高,是明顯的少年嗓音:
“哦哦,我們已經(jīng)成功匯合咯!對了,你和五月那家伙在哪里?我看松田說的位置已經(jīng)沒有人了誒, 還有你們是在徒步嗎喘這么厲害……唔唔杰你怎么總是捂老子的嘴!”
諸伏景光:“……沒有徒步。”
原來是免提啊。
怪不得松田突然叫他綠川,想來是怕高專生泄露自己的臥底身份, 這才用作提醒,不過——
稍作思索,貓眼男人將方才被指徒步的情況拋在腦后, 手下力道卻突兀加重。
在聽到身下傳來含含糊糊的悶哼聲后,滿意地開口,聲音喑啞,像濕透的砂礫:
“總之,我和…唔,和五月這邊還有些事要做,大約半個…不,一個半小時暫時不用打電話過來。”
“嗯,很安全,放心好了……那么回見。”
最后一個尾音落下。
只瞄了一眼屏幕,確認(rèn)掛斷的男人便立刻將手機息屏甩到床腳,羞惱與嗔吟一同抖落出來:
“…五月,你嘶……輕一點…!”
身體反射性想要阻止,可無論是智還是感性,都拉扯著他往熱潮中墜去。
就連思緒也被吮得七零八落,最終被突然涌來的潮水沖刷干凈,洶涌的海潮將呼吸淹沒,于是瑟縮指尖緊緊抓撓在浮木上,隔著襯衫留下深紅痕跡。
直至潮水暫時褪去,那對曾在云巔里劇烈顫抖的藍(lán)才稍稍俯下,對上一片糾纏著濕意的鎏金。
“……怎么樣?”
諸伏景光啞著嗓子問道。
在五月朝宮抱著他瞬移時,諸伏景光想的是對方公寓,然而實際落腳點卻是他熟悉的安全屋。
內(nèi)心隱隱猜到青年將‘家’解成自己這里是什么意思,可男人還沒來得及摸摸那晃來晃去的腦袋,以示獎勵,就被撲倒在地。
兩個人以西方巫師才會用的搏斗方法,先后達(dá)成了‘除你褲子’成就。
緊接著諸伏景光費勁千辛萬苦,終于伺機捏緊黑發(fā)青年背后絨羽,將人拎貓一樣拎到了浴室里。
——結(jié)果還是被口了一次,所以松田陣平他們聽到的已是第二次了。
可即便如此,黑發(fā)青年在抬眸時依舊呼吸急促。
燦金色于陰影下映出獵食者特有的銳利光澤,幾乎豎成一線的瞳孔微微震顫著,看似在努力收斂自己,壓抑到喉管里迸出的聲音都擁擠:
“不夠。前輩,只有這些還不夠……”
本能反應(yīng)過于強悍,此刻的五月朝宮幾乎全憑對眼前男人的一腔保護欲,才勉強收住心底即將潰堤而出的欲念。
但即便如此,智也依舊搖搖欲墜,屬于魅魔的特征也沒辦法收回,但是——
屏氣凝神,稍稍平復(fù)躁動的青年快速分析道:
“但是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趁機追擊縫合線……對方既然能夠更換身體,說不定就會就此隱藏起來。畢竟百年前的加茂憲倫很可能就是他用過的身體之一,能活那么長時間的詛咒師一定更加謹(jǐn)慎,所以絕對不能——唔?”
張合的嫣色被按住,柔軟舌尖也被連帶著堵在口中。
看著對方急切的模樣,諸伏景光暗自一嘆,隨后輕聲斥道:
“你現(xiàn)在這種情況還怎么追,快補。”
趁男人將指尖移走的功夫,黑發(fā)青年探出殷紅將唇邊透白舐凈。
聞言,他抬手?jǐn)堊∧腥藙攀菅恚瑢⒛樎裨趯Ψ綉牙铮曇粑殖翋灒?br />
“不行的,前輩,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受不了。況且現(xiàn)在看來,最起碼還要再來上十五六次才能勉強維持清醒,但那樣僅僅是飲鴆止渴,欲望還是會不斷溢出,后果很嚴(yán)重。”
——十…十五、六次?!
臉色騰得一下爆紅,貓眼男人用力晃頭,強行忽略那可能把人吸成人干的次數(shù)。
視野晃動之下,諸伏景光看向腳邊黑霧,突然沉默一瞬,隨后勾了勾腳尖。
動作下,趴在足背上的黑霧立刻扭扭捏捏擰成一團。
它們糾纏交匯,逐漸凝聚成類似觸手的形狀,在視線里小幅度揮舞著彰顯存在感,與眼前時不時抖動的羽翼一樣吸睛。
“就像這樣?”
如果只有這些后遺癥,再加上十幾次補給,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完全不曉得對方已經(jīng)被擴開了底線,五月朝宮點頭:
“對,還有翅膀和尾巴也收不回來,到時候說不定進出門都要用瞬移代替。”
盡管只余右翼,但最起碼從蘇格蘭的家來看,這個門他是進不去了。
……床或許也上不去,蘇格蘭會嫌他占地方的。
“只是這些么……”
似是對這樣略顯平淡的結(jié)果抱有懷疑,貓眼男人斟酌片刻后繼續(xù)追問: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副作用了?”
“前輩,‘只是’這種詞可不能隨便亂用啊——”
在口腔里翻過一遍如此字眼,暗嘆一句男人的天真。
黑發(fā)青年驀地仰起頭,用那對氤氳著水汽的鎏金望向諸伏景光,毫不掩飾眼底情熱與些許調(diào)侃:
“如果不處的話,說不定——”
貓眼男人挑高眉梢:“說不定?”
“會變成襠|部掛件的。”
黑發(fā)青年篤定。
諸伏景光:“……”
——這是何等小眾的語言?!
不,不行。
只有這個絕對不可以!!
耳廓紅得像要滴血,就連方才被胡亂啜吻的恥部也泛起艷色。
從蘇格蘭人設(shè)里完全脫離的男人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想要從對方的挾制中抽離,卻突然順著這句話想到跪在尸山血海中央的身影,后知后覺意識到了什么:
“那要是我沒有及時趕到,或是干脆沒去,你要怎么辦?”
如此嚴(yán)重的后果,五月朝宮不可能會想不到解決辦法。
沒記錯的話……他當(dāng)時手上還拿著匕首?
想到這里,方才還綿軟的眸光頃刻犀利,就連剔透湛藍(lán)也染上陰霾:
“你是想自己去死?”
被這突如其來的秋后算賬嚇得一激靈,一時間就連精神都清明幾分。
黑發(fā)青年目光堅定,細(xì)看卻有些游移,在男人的死亡凝視下聲音越來越低:
“沒有,只是進入休眠期…會沉睡一段時間而已。”
眼看著狡辯的腦袋又要低回去,諸伏景光竭力將卡在唇邊的斥責(zé)收回,忽地嘆了口氣:
“……你想過沉睡之后會發(fā)生的事么?”
他一邊說,一邊將青年從自己身上撕下來,示意對方起身。
只能暫且順著男人的意從溫暖懷抱里離開,黑發(fā)青年低垂著眉眼,拉住男人的手輕輕摩挲,示好之意明顯:
“我都安排好了,即使是休眠也不會影響曾經(jīng)被催眠的人,換句話說,前輩只需要和朗姆二世將組織慢慢……呃?!”
身體失重,位置瞬間顛倒。
失去平衡的青年才調(diào)整好羽翼的弧度,就感受到不輕的重量壓上自己,不由從嘴角溢出一聲輕哼,抬眸卻對上一雙飽含怒火的貓眼:
“你真的考慮過我的感受么?”
將人摜倒,諸伏景光嘴唇抖動,就連眼角都彌散開水紅,咬著牙一字一句道:
“撩撥過后就想功成身退?五月朝宮,我不問這個沉睡具體要睡多久……你在想這些的時候考慮過我和你自己么?”
——這人算計別人時怎么還是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怔愣地看向身上的人,黑發(fā)青年喉結(jié)滾動,想要張嘴說些什么,卻又被對方的憤怒燙了回來。
末了他只得抬起右翼,用看似鋒利的羽尖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對方的頭,在男人情緒停滯的那一刻小聲道:
“以后不會了。”
回過神來,諸伏景光吐出一聲冷哼:
“呵,這句話你說過不下十次了。”
他說完還覺不夠深刻,索性塌下腰腹,將自己完完全全壓到對方身上。
行動組的人常年奔走于任務(wù)第一線,體重絕對比身為文職的編輯要沉。
盡管這種報復(fù)對五月朝宮來講過于甜蜜而幼稚,可他還是在鎖骨處刺痛頓起時,緊緊摟住于頸間放肆撕咬的人。
溫馴地將痛感與男人的輕喘一并品嘗,直至貓眼男人眼神復(fù)雜地拉開距離望向自己,這才眨了眨眼睛:
“這算還我了嗎?”?
反應(yīng)過來對方指的是廢墟之上那次,諸伏景光抿了下唇瓣,只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沒好氣地用指腹蕩過唇邊的腥甜,正要起身,視野卻忽然昏暗幾分——
是從方才起便覆在自己背上的羽翼。
看似危險的羽毛輕盈蓬松,男人正為臉頰上偏離想象的觸感愣神,便聽身下青年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問道:
“前輩,你想一直能夠看到咒靈么?不過僅是單純擁有‘看’的能力,其他的…舉例來說,就和[窗]無異吧。”
稍作思考,諸伏景光頓悟:
“和你需要補上的封印有關(guān)?”
聽到這里,金湖泛起粼粼笑意。
黑發(fā)青年抬手撫上男人的側(cè)臉,于胡茬上輕蕩,在被捉住指尖的那一刻應(yīng)道:
“算是吧。我遇到的咒靈說,縫合線想要利用人類的情緒影響我,但現(xiàn)在封印已經(jīng)消失,如果被對方算計了的話,場面只會更難控制。”
他頓了頓,好半晌才開口:
“所以我需要一個人完完全全地容納我、包容我,將我重新鎖住。”
沉默著將這段話消化完,潛意識覺得對方還有未盡之言,諸伏景光想了想垂下眼眸,將那對金色囊括于湛藍(lán)中:
“還有呢?”
青年笑意更甚:“還有啊…我想要前輩。”
原來如……什么?
毫無預(yù)兆,類似告白、卻比告白更直白的話語被兩片嫣色吹出。
諸伏景光霎時間睜圓了那對藍(lán)眸,只覺心擂如鼓,就連支撐住身體的雙臂也被這份突如其來晃得一抖。
為了掩飾內(nèi)心慌亂,男人迅速從床上起身。
卻不想一雙手穿過小臂內(nèi)側(cè),攬在腰窩的位置,讓他沒能從床邊逃脫。
“別這么緊張啊前輩,這可是把你完完整整考慮進去的未來哦。”
雙腿牢牢挾住男人的下身,五月朝宮仰頭笑意正濃,一對燦金清晰映出對方咬緊的腮幫、透出薄汗的額角,片刻后終于端正神色道:
“從前我做的那些試探,究其根本都是怕前輩在得知真相后會厭惡我,畢竟……”
片刻停頓,青年繼續(xù)道:
“畢竟無論是咒靈還是我,本質(zhì)上都無限接近,都是從人類身上誕生的存在。只不過一個可以歸作怨念的殘穢,一個是更接近人類本質(zhì)的——”
“[欲望]本身。”
嫉恨、貪婪、索求……性和愛。
生命誕生欲望,所有的欲望又都是他。
而人本質(zhì)上是由欲望推動著前行,因此在死去之前,洞穿了這些真相,藍(lán)發(fā)咒靈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被封印住大部分能力后,再加上魅魔的偽裝,便僅留下性和愛作為宣泄的缺口。
于是五月朝宮才會本能地用極端的方式一次次窺探愛,靈魂卻一直在拒絕那樣的未來,這才是他屢屢動情,卻始終沒有越過那道線的原因。
然而現(xiàn)在——
“在你沒有絲毫懷疑地吻住我的那一瞬,我就知道了,前輩。”
昏沉室內(nèi),黑發(fā)青年放開桎梏,看著依舊與自己緊貼的人,從鼻腔里擠出一絲綿軟笑意,近乎饜足地半瞇著眸:
“原來真的會有人愛我。”
“所以我想和前輩一起,想?yún)⑴c你的未來,想成為你一個人的欲望。”
仿佛喪失了語言,聽完這段話,諸伏景光僅是用眸光仔細(xì)勾勒著青年的輪廓。
直到對方茫然卻不再忐忑地挑了下眉,這才抬高手臂,捧住那張昳麗的臉。
“要怎么做?”他輕問。
并未直接回答,黑發(fā)青年只是飛快扇動兩下眼睫:
“我會從內(nèi)部改造,讓你和我同頻。這樣一來,前輩就相當(dāng)于代替了封印,而我們也可以共享視角、基本的能力以及生命。”
似乎抓住了什么讓人ptsd的關(guān)鍵詞,諸伏景光眉頭微微蹙起:
“生命?類似組織追求的長生不老?”
料到對方會想岔,五月朝宮搖了搖頭否定道:
“不,算是平攤傷害和壽命,也就相當(dāng)于共死。所以…等等,別這么看我啊前輩,我不會再嘗試作死了!”
在對方似笑非笑的注視下,為自己崩塌的名譽嘆息一聲,黑發(fā)青年抬眸對上那雙湛藍(lán),斂去所有輕佻,認(rèn)真道:
“總之,只要你答應(yīng),從今以后我只會屬于你。”
“——前輩愿意嗎?”
一秒都沒有猶豫,諸伏景光輕輕一笑:
“那你怕么?”
五月朝宮定定看向他:“完全不會。”
“這樣啊。”
心下喧囂平靜,仿佛吹進窗內(nèi)的涼風(fēng)都溫馴。
諸伏景光垂眸望進那對金湖,只覺湖面倒影都融化成一汪柔軟水波,一時間眉目溫柔,看得五月朝宮也彎起眼眸,將斟酌后的遲疑道出:
“不過這樣的話…前輩,我們就要用結(jié)合的方式來,你…呃……”
咬在舌尖的話不知第幾次被打斷,可這一次將之堵在口中的并非磨出薄繭的指腹,而是柔軟又有些干燥的唇。
于是猶豫被打破,干澀被浸潤。
全然綻開的艷紅之下,那對鎏金微微睜大,便聽有風(fēng)順著清冽香氣送來,連同話語吹開心隙:
“我說過了,想從我這里拿到什么就直說,光明正大地來拿,而不是猶猶豫豫讓我思考你的那些暗示…五月。”
“所以如果你想要——”
退后一步張開雙臂,貓眼男人安靜注視著身前的青年,湛藍(lán)色溫軟,卻用不容置喙的語氣道:
“那就抱我。”
第98章 第 98 章 想湊滿三個正字的第十秒……
降谷零點開諸伏景光發(fā)來的郵件時, 第一反應(yīng)是長嘆一口氣,緊隨其后的便是后怕。
——和惱火。
紫灰色快速掃過屏幕上的黑字,逐漸染上凝重氣息, 連眉梢都皺起。
最后金發(fā)公安將手機丟在桌面上, 從胸腔里擠出一聲沉悶氣音,抱著臂凝眉沉思,越想越生氣, 恨不得現(xiàn)在就殺過去給五月朝宮狠狠來上一拳。
堂堂咒術(shù)界黑市傳說,需要人去救也就算了, 你怎么還讓hiro去救?
那可是不折不扣的普通人!即使有咒具也不行!
還有松田那邊也是,明明事發(fā)時兩個人就在一起。
結(jié)果非但沒有阻止hiro, 還分開行動了!
——在那種危機時刻!
砰的一聲巨響, 被拳頭砸中的桌子狠狠一顫,掉下細(xì)碎灰塵。
降谷零臉色陰沉, 用力磨了磨后槽牙,心中打定主意, 等此間事了, 他絕對要讓五月朝宮好看!
至于只身一人前去救狗的諸伏景光…笑話, 他的幼馴染一點錯也沒有。
退一萬步講,hiro也只是過于擔(dān)心五月朝宮那家伙的安危,才會選擇如此莽撞的方式去救人的!
——總之都是五月朝宮的錯!!!
氣頭上的青年眉眼凌厲,手機在掌心被攥得咔嚓咔嚓響, 大有立刻報廢的架勢。
被驟然爆發(fā)的擔(dān)憂與惱怒裹挾,降谷零甚至幻聽有什么東西在鈴鈴作響……
等等, 好像真是他手機在響。
嘟囔一句這種時候是誰會打電話,金發(fā)青年剛一接通,就聽熟悉的嗓音從聽筒流出:
“是我, 安室。”
降谷零:“?”
怎么回事,松田怎么會這個時間給他打電話?難不成……
立刻擺正神色,金發(fā)臥底嚴(yán)肅道:
“怎么回事,是hiro那邊又出問題了么?”
聽到對方與警校時如出一轍的語氣,松田陣平點點腳尖,沒有會旁邊的唔唔聲,嘆了口氣:
“不,我是想說你們那邊需要控制一下輿論。zero,稍稍看一下報道吧。”
……輿論?
不明所以,但降谷零還是答應(yīng)下來:
“好,不過松田,你那邊是什么聲音?”
怎么聽起來好像是誰被堵了嘴?這人不會又摻和進了什么奇怪的案子里吧?
“沒有,是某人找死,我正打算給他上一課。總之這邊是安全的,放心好了。”
看著手下被捏住臉頰、只能來回嚶嚶的幼馴染,卷發(fā)青年面無表情地把人往后拖,突然想到什么,語氣復(fù)雜地道:
“對了,一個半小時之內(nèi)別去給hiro旦那打電話,他和五月還有些事要做。”
說著他便掛斷了通訊。
降谷零:“……?”
疑惑注視著顯示通話結(jié)束的屏幕,金發(fā)青年破天荒有些拿不準(zhǔn)松田陣平說的意思。
什么叫一個半小時內(nèi)不要聯(lián)系,hiro他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接電話么?
以及為什么是和五月朝宮…不是,等一下。
想到這兩人在溫泉旅館時的種種前科,再聯(lián)想到自己屢次被創(chuàng)的經(jīng)歷,結(jié)合這個時間限制……
嘶——
你們兩個要做什么!!!
*
……
正正。
正正一。
無法透光的室內(nèi)仿若被卷進暮色,就連視野也染上昏黃。
努力抬頭望向隨視線晃動的窗簾,諸伏景光只覺鼻息間冷香浸透,頭也被香氣裹得發(fā)暈,于第正正次開始后悔自己的決定。
此時此刻,他渾身再沒有一點力氣,只能徒勞地垂著腦袋,看桃心型的尾尖于身前攢動,最終連簡單的跪趴都要看似脆弱的羽翼托擎。
靠近床褥的膝蓋更是在受力下略微泛紅,卻因著姿勢而被擋在視線外,只有跌撞著往前時才能由含滿淚水的湛藍(lán)看清。
……太丟臉了,真的太丟臉了。
他應(yīng)該慎重思考后再答應(yīng)五月朝宮,而非像現(xiàn)在這般,于毫無準(zhǔn)備的情況下主動挑釁,又被帶進比之前瘋狂千百倍的熱潮里。
以至于吞吞吐吐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想要逃走的念頭剛起就被撞個粉碎,身體卻背離智將自己送上,任由黑發(fā)與墨羽將整個人籠罩。
——最后變成隨時會被惡龍傾吞的珍寶。
而且,最主要的是……
感受著指腹于暗處摸索,男人一張臉漲得通紅。
他完全不明白為何僅是如此動作,自己的反應(yīng)就會這樣大,明明之前——
“之前?那只是小小的開胃菜而已哦,前輩。”
仿佛洞悉他心中所想,覆住背部的黑發(fā)青年將唇湊近,溫和地吻在男人耳后。
纖長指節(jié)卻毫不遲疑地為對方再次加碼,直至男人開始胡亂掙扎,這才滿意地輕笑出聲:
“無論是在密室、溫泉,還是最開始這處房間,我都只用了最小劑量哦。就算是方才的廢墟上,也只不過比此前的用量多了一點點。”
一掃方才的猶豫,已經(jīng)確認(rèn)了心意的青年面上掛著笑,忽然悉數(shù)退出。
驟臨的空蕩讓貓眼男人瑟縮一下,下一秒便見一只手湊了過來,幾乎要懟到臉上。
青年的本意似乎是想比劃大致劑量,然而對張的手指卻在湛藍(lán)倒映下牽出銀絲,看得諸伏景光愈發(fā)羞恥。
他忍不住抬起手臂,想要推開那只惡趣味的手,卻立刻失去平衡栽倒下去。!
然而一秒過后,想象中與床鋪的接觸并未發(fā)生,五月朝宮及時攬住對方,沒有讓眼前人滑倒。
借著角度,他索性將身子后仰,垂眸看向方才拓出的成果,卻忽地一聲嘆息,讓諸伏景光登時警惕起來,便聽對方狀似遺憾地道:
“不過現(xiàn)在看來好像還是不夠…前輩,我們得換一種方法了,不然你會受傷的。”
他說著便再度覆上身子,溫?zé)狍w溫卻讓諸伏景光打了個寒顫。
一對藍(lán)眸帶著三分驚恐地往后看去,就見青年唇邊啜了一抹詭艷笑容,原本四散在角落里的黑霧凝成絲縷,而后就著前幾次揉出的透白擠進罅隙!
“唔……!”
沒有試探,沒有停頓。
早已融化的內(nèi)里輕而易舉吻住凝結(jié)的霧,而像是感受到對方熱烈的相迎,霧氣很快便蠕動著蜿蜒至深處,又將阻撓的褶皺推平。
一點一滴,熱意來得比方才更深,更透徹,讓貓眼男人不自覺將足尖蜷緊,手上用力。
直至指節(jié)將深藍(lán)布料攥出兩道痕跡,難以言喻的充盈與缺失感一同迸開于心底,這才忍不住啞著嗓子道:
“五月,已經(jīng)可以了,別再等…唔,過分一點也無所謂的……”
為最后一段話挑了下眉,五月朝宮伸手探進隙間,感受著指尖綿軟如同化開的水,終于慢吞吞點了頭:
“那好吧,既然前輩都這樣說了——”
拖長的尾音窸窸窣窣,最終灑在被沾濕的床榻上。
黑發(fā)青年湊上前去貼男人的臉,又將牙尖抵在對方頸后廝磨,成功收獲細(xì)小顫栗,這才松了口,探出舌尖抿過勾起的嫣色。
于是躲在濕軟暗處的黑霧散去,方才擠入的指尖也緩緩?fù)顺觯粫r間四下靜謐,唯有秒針滴滴答答在走。
一秒,兩秒……
正當(dāng)諸伏景光疑惑地想要往后看時,卻覺塌下的腰被一雙手持住。
緊接著剛剛撤走的尾尖再次卷住前身,束縛感讓喉嚨擠出一陣輕喘,卻在幽邃處被熾灼狠狠磋過的下一刻戛然而止!
——皮肉相合,愛意滾過烈火。
緊緊擁抱住對方。
黑發(fā)青年將手扶上男人腰腹,一點點感受著手下平坦被推出唐突痕跡,又將零碎的嗔吟悉數(shù)品嘗。
從反復(fù)傾軋中嘗到甜頭,一直壓抑的本能就開始翻騰,讓他不自覺想要得到更多。
于是諸伏景光便聽沾了水意的嗓音在搖晃中呢喃著,黏糊糊地吹在耳廓:
“前輩,前輩…”
每一下呼喊都格外短促,與用力又綿長的推聳全然不同,細(xì)聽像在撒嬌。
意識混沌中,貓眼男人艱難地分辨出對方意圖,卻又不想步調(diào)被完全掌控,終于在對方右手摸索著上移時哽著聲音開口:
“五月…我想看著你。”
尾音清軟,像融了蜜糖的椰漿。
接收到如此請求,饒是五月朝宮也恍惚片刻,心里裝填蘇格蘭的那一格抽屜霎時被可愛擠爆,砰的一下溢出來,讓黑發(fā)青年忙不迭點頭:
“好。”
他說完就攬著男人的腰,直接將人轉(zhuǎn)了過來。
諸伏景光只覺被絞緊的熾灼也將自己碾過半圈,突兀襲來的動作讓他一時間失去聲音,只能無助地抖著嘴唇,連呼吸都變得凌亂:
“……不,等一……!”
“這可沒有回頭路哦。”
徹底打散斷斷續(xù)續(xù)的嗚咽,黑發(fā)青年輕笑著稍稍往后退去,攥住對方的膝彎往上抬高。
細(xì)細(xì)密密的吻落在被勒緊的水紅上,讓諸伏景光難為情地偏過頭,卻又被突兀的回撞頂?shù)眯念^火起。
于是他在青年一路吻上來時用牙齒纏住對方舌尖,旋即兇狠地咬下一口,立刻便有腥甜于口中蔓延。
然而這樣的疼痛對五月朝宮來說也只是調(diào)劑。
是以在貓眼男人瞪過來時,青年只是毫不在意地哼出無意義的小調(diào),緊接著便將痛苦變作歡愉。
報復(fù)性的撕咬逐漸無力,最終化為舔吮。
持續(xù)磋磨下,諸伏景光的意識被逐漸抬高,昏沉中又由浪潮推聳至更高處,就這樣一腳踏上從未觸摸過的云巔——
剎那間。
智被燒灼,防線被沖毀。
飄忽的迷離中,貓眼男人雙手不安地?fù)Ьo青年的背部,只覺右手手心處絨羽柔軟。
隨后眼前似有煙火迸裂成銀河,星星點點落在胸口。
金色仿佛擁有生命一般從心臟處蔓延,曳過肌分明的腰線,最終停留在小腹,彎彎繞繞成為一片金色的羽。
是左邊。
與青年形單影只的金紋對映,每一次貼碰相合都能組成完整的一對,如同從未失去過。
——他們就此補全。
“呼……”
淺淺吐息,諸伏景光失神地望向那對金湖中的自己。
只覺他正被那雙燦金緩慢浸沒,就連意識都不甚清明。
像是被一艘小船送入湖面,搖搖晃晃間,靈魂隨著漣漪越飄越遠(yuǎn),滿足感卻溢滿全身。
靠岸之際,男人輕輕合上眼,卻聽身上人開口,嗓音輕柔:
“完成了哦,前輩。說起來,你還沒告訴我你的真名呢。”
真名……
為什么要在這種時候問啊。
想要抬手為臉頰降溫,可用了半天力氣都沒抬起來。
諸伏景光只得喟嘆一聲,隨后正過臉,看進那對即使在昏暗室內(nèi)依舊璀璨的眸中:
“諸伏景光,我的名字。”
不是蘇格蘭,也不是綠川唯,而是諸伏景光。
封存在不見天日的檔案里,或許明天,或許下一秒就會悄無聲息地被勾掉,成為無名碑上的一員。
卻在一年前的某個雨夜,被巧合的相遇改寫了結(jié)局。
隨后跌跌撞撞至今,終于即將迎來天明。
將名字仔細(xì)咽下,黑發(fā)青年抬手將人拉起,輕輕擁住對方。
半晌后好似不知足一般,又將自己往那懷中擠了擠:
“…嗯,我記住了。”
我試圖用迷亂、欲望、試探,用一切組成我的濁流填滿你。
——到頭來卻跌進了一片光里,嗎。
心底酸澀脹滿滲出,讓人覺得不上不下。
被弄得心下難過,五月朝宮忽然從溫?zé)釕驯е刑ь^,撞進男人的疑惑中,抬高聲音道:
“前輩,再來三次吧,湊成正正正好了!”
諸伏景光:“……?”
不是,什么?這人在狗叫什么?
湛藍(lán)貓眼呆滯片刻,隨后驀地反應(yīng)過來,渾身汗毛炸開!
“不…現(xiàn)在要緊的不是縫合線那邊么?你,等一下你別過來!!”
一邊說著,一邊不住地往后退。
諸伏景光一臉驚恐地看著笑得瞇起雙眼的青年,全身都散了架一樣酸痛。
——不行,不可以,絕對不能再來了!
他得想個辦法拒絕五月朝宮,不然別說去幫忙追縫合線,他人今天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思緒亂成漿糊,急切地尋找合適的由。
貓眼男人無意中按到丟在角落的手機,緊接著屏幕亮起,開始播放推送的視頻新聞:
【震驚!東京地區(qū)竟出現(xiàn)喪尸游|行,所喊前輩究竟是誰?!】
【今日下午2點33分,有目擊者稱xx町出現(xiàn)了類似喪尸游|行的罕見情況。在場所有人都面容呆滯,雙手舉向天空,口中念念有詞,目擊者冒死記下內(nèi)容,具體片段如下:】
【“前輩,想要和前輩做上三天三夜…想要舔遍前輩全身……”
“沒有蘇格蘭我真的要死了,前輩……用槍捅我也好,換成別的槍更好…最好是嘴里,喜歡前輩的味道。”
“…這個世界沒有蘇格蘭能轉(zhuǎn)嗎…不能!前輩,我的前輩在哪里……”】
【據(jù)有關(guān)人士分析,蘇格蘭和前輩是一人的可能性極高,但目前尚未有相關(guān)人士出現(xiàn)進行解釋,也沒有人對本次游|行負(fù)責(zé)。以上……】
五月朝宮:“……”
往后退的人換成了五月朝宮。
“前輩,你聽我解釋,這種報道一向講究吸睛,所以他們的內(nèi)容絕對有不實——啊!”
第99章 第 99 章 五月:天涼了,組織的天……
半小時后。
“輿論控制…是, 組織那邊也……”
“好,太感謝了zero……我會好好教訓(xùn)那家伙的。嗯,晚些時候見。”
掛斷電話, 從床頭的柜子上摸索到煙盒。
諸伏景光將靠近邊緣的一根抽出, 正要去找打火機,眼前方寸之間卻突兀亮起。
于是他沉默注視著焰苗舐上煙卷,好半晌才抬眸。
便見一對映入火光的鎏金目不轉(zhuǎn)睛地望向自己, 在得到關(guān)注后委屈地眨了下眼:
“前輩,你的手不疼嗎?”
青年說著將打火機丟到一旁, 抬了抬另一只手,語氣更顯無辜。
對這番說辭不置可否, 男人挑眉看向?qū)Ψ脚踉谡菩牡膸灼鹈? 毫不憐惜地冷笑一句:
“你自找的。”
私下里說說也就罷了,讓松田他們知道也勉為其難可以原諒, 但那可是新聞!
是東京電臺的新聞!
——估計全日本至少十分之一的人都聽見‘好想蘇格蘭前輩’這種話了啊!
恨不得立刻逃離到外太空,心說一輩子很短, 再忍幾十年也就過去了。
做好思想工作的貓眼男人深吸一口氣, 丟下捧著羽毛黯然神傷的魅魔, 慢悠悠站起身去將窗阡開縫隙。
微涼的風(fēng)緩緩吹入,將室內(nèi)旖旎打散,連同煙氣一并帶走。
感受著臉上熱度被撫平,腰酸背痛的男人這才捻著燃掉半截的煙回到床邊坐下, 就覺腿上貼近一處熱源,垂眸與一對金湖對上視線。
被第二次如此注視, 諸伏景光忽然有些心虛。
那對湛藍(lán)瞥了一眼對方依舊露在外面、沒有收回的羽翼,不免有些躊躇:
“你……翅膀還是收不起來么?”
難不成他剛剛真?zhèn)搅宋逶鲁瘜m的翅膀?
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五月朝宮眼珠一轉(zhuǎn)便明白了男人的擔(dān)憂, 唇角微微挑起:
“不,只是想讓前輩多看一會兒,畢竟你看起來很喜歡我的羽毛?不然怎么高|潮時都要掐著……停停停!別再薅了!”
——再薅就真禿了!
丟掉手中又一把絨羽,諸伏景光偏過頭去,將煙嘴遞到嘴邊,無視青年的怨念目光吸了一口,情緒終于平靜:
“既然你已經(jīng)修養(yǎng)好了,抽完這根煙我們就走吧。”
“走?前輩的意思是去幫忙追捕縫合線?”
攬住對方腰身,將頭靠在男人的小腹上。
五月朝宮感受著那薄薄衣物下發(fā)燙的金紋,心滿意足地蹭了蹭,手摸在自己腰間。
那里是和男人相對的金色紋路。
勾勒出羽翼的線條看上去豐盈柔軟,隨呼吸起伏,只是一人在左一人在右。
被補足的雙翼讓五月朝宮從身體到靈魂都無比滿足,仿佛浸于溫?zé)岬乃髦小?br />
鼻尖縈繞著對方欲望的淡香,整個人搖搖欲睡,饜足之下,就連一根手指都不想抬起。
不過看在對方縱容他數(shù)足了三個正字的份上——
“前輩,我們的公平交易還作數(shù)吧。”
低頭看向埋首于自己腰腹間的溫馴青年,諸伏景光想了想,以指尖拭去對方唇邊透白,放輕聲音道:
“當(dāng)然作數(shù)。怎么,你沒吃飽?”
溫溫和和的一句,乍聽起來只是普通詢問,配合男人略微瞇起的眸卻莫名有種壓迫感。
只可惜這副情狀只會讓五月朝宮變本加厲,是以回應(yīng)諸伏景光的僅是清淺笑意:
“呵呵,那倒不是。”
悶在胸膛里的笑讓男人莫名恍惚。
見他如此,五月朝宮干脆湊上前去,用舌尖卷走那根蹭在唇邊的拇指,仔細(xì)將沾在皮肉上的腥咸咽下,挪諭地看向?qū)Ψ剑?br />
“我只是在想,前輩都把自己給我了,我總要拿些好東西交換才是……例如縫合線和組織的合作情報。”
停頓幾秒讓男人消化完,五月朝宮接著道:
“沒猜錯的話,之前那所實驗室里存放的,就是他和組織一起研究出來的產(chǎn)物,如今應(yīng)該也算他的底牌之一。前輩還記得那些重刑犯么?”
諸伏景光點點頭,任由青年將臉側(cè)軟肉擠進他的掌心。
“我一直在想,只是幫BOSS研究如何長生不老,未免不符合他的野心。
現(xiàn)在看來,縫合線大概是借用了組織的各種關(guān)系,暗地里籌集資金,隨后再與組織合作進行實驗,不過所謂的長生不老只是實驗副產(chǎn)物罷了。”
并沒有將實驗室里的辛秘全部道出,五月朝宮僅挑重點道:
“他真正的目的應(yīng)該是做出能夠干擾[欲望],也就是我的東西,與釋放重刑犯擾亂治安的作用相同。因此我們可以先控制組織,這樣一來也算是截斷了他的一條后路。”
抖抖羽翼,看著那對湛藍(lán)如貓咪一樣跟隨羽尖一齊晃動,黑發(fā)青年笑了笑,在男人瞪過來時抬頭正色道:
“所以前輩,第一步交換……就要BOSS的位置如何?”
望向?qū)Ψ綕M含期待的眼,諸伏景光忽然抬手,輕輕捏在那張還沾了些濁液的臉上。
感受到指腹間的濕意,男人緩慢挑眉道:
“不是把人給你,而是你也是我的。”
他說著加重些力道,手指蹭上那兩片嫣色,將方才被搗得腫脹泛紅的唇揉搓出更加靡亂的色彩。
見他如此,黑發(fā)青年先是一怔,旋即曖昧笑開:
“真犯規(guī)啊,前輩……那我們走吧。”
快入冬了,組織的天也該換人了。
*
波…朗姆二世正走在基地里。
組織基地的長廊向來色調(diào)冰冷,平常走在這里根本沒有任何人氣兒。
偶爾也會讓降谷零感慨一句不愧是組織,若是此刻琴酒從旁邊路過,更是附加上制冷效果,仿若剛剛滿員的停|尸冷庫。
——但今日不同。
將抽搐的眼皮按住,金發(fā)臥底努力勾起一抹神秘主義笑容,掠過鬧市般的長廊,一頭扎進會議室。
他這一路上不知被多少組織成員行注目禮,有些人甚至看到他就驚恐地跑走,仿若幾天前還在組織里混得風(fēng)生水起的‘波本’是什么洪水猛獸:
“那個是波本?喂,我沒看錯吧!”
“不是等等,你看沒看錯掐我干什么!”
“波本不是被椰奶酒斃了嗎?這個絕對是亡魂!”
“不,我覺得是椰奶酒大人舍不得這個小黑臉,這才貍貓換太子隨便殺了個人,就為了金屋藏嬌!”
降谷零:“……”
BOSS…不,五月朝宮那家伙這么明目張膽地群發(fā)郵件,還提了讓他來開會到底是什么意思!
破壞他在組織里所存不多的名聲么!
知曉部分秘密的青年心情沉重地推開大門,窸窣耳語頃刻被隔絕在外。
降谷零抬眸掃視會議室里的成員,見琴酒與貝爾摩德都在,又將視線于坐在圓桌最遠(yuǎn)端的幼馴染臉上劃過,不動聲色地問道:
“那位大人呢?郵件里不是說BOSS會親自來么?”
撩開垂在胸前的金發(fā),貝爾摩德淺笑:
“哦呀,朗姆沒有收到消息嗎?BOSS就在這里哦。”
“哈?”
金發(fā)青年愣住。
他怎么沒發(fā)現(xiàn)陌生人?
五月朝宮該不會催眠BOSS之后,還讓對方用變聲器‘親臨現(xiàn)場’吧!
問號幾乎冒出頭頂,可還沒來得及試探追問,降谷零便聽身后大門再度被打開,幕后黑手姍姍來遲。
早就瞬移回家換掉染血的衣物,罕見穿回白襯衫的青年將長發(fā)挽成高馬尾。
白熾燈下略顯詭艷的臉上掛了些許潮紅,睫毛上都沾著水珠,看上去與參加恐怖組織集會完全不沾邊,反而像——
“下午好,朗姆。”
打斷思緒,黑發(fā)青年若無其事地掠過朗姆2.0的身邊,左手有意無意撫在對方肩上,仿佛只是在打聲招呼。
降谷零凝神看去,清晰可見那張笑顏里涂滿的炫耀意味,一時間心情更加惡劣,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卻在看清青年睫毛上的‘水珠’時心里咯噔一下。
這個角度,再加上皮膚周圍的零星水點……
怎么感覺像是濺上去的,而不是洗臉沒擦干?
疑慮更深,聯(lián)想到松田陣平說的話,金發(fā)公安一時間細(xì)思極恐。
卻見走遠(yuǎn)的人于幼馴染身側(cè)站住腳步,猶如宣誓效忠一般單膝跪地!
降谷零:???
——不是,怎么個事?!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啊,朗姆。我會這樣當(dāng)然是因為BOSS已經(jīng)傳位給蘇格蘭了,才不是突然要造反哦。”
一個造反說得意味深長,感受到手心里的溫?zé)崮罅四笞约海逶鲁瘜m心下暗嘆男人的偏心,卻也沒再逗弄金發(fā)青年,而是輕聲解釋道:
“BOSS年事已高,今天下午更是突發(fā)老年癡呆。幸好臨呆之前,BOSS就有先見之明地立下遺囑,將組織交給了蘇格蘭。”
“遺囑上還說讓琴酒和貝爾摩德多多輔佐,真是為員工打算的年度好老板呢。”
棒讀里的諷刺意味幾乎要溢出來,內(nèi)容更是痛擊降谷零本就開始運轉(zhuǎn)遲鈍的大腦。
他努力消化完這句話的豐富信息量,艱難地看向表情死寂的貓眼男人:
“所以,從現(xiàn)在開始蘇格蘭就是BOSS了?”
見對方點頭,金發(fā)臥底人都麻了。
他的幼馴染,一個本本分分的公安警察,就這么變成恐怖組織的BOSS了?!
——五月朝宮,這種給hiro刷功績的方式經(jīng)過他同意了嗎?hiro你要是被綁架了那就眨眨眼啊!
將朗姆二世變幻莫測的臉色看在眼里,剛知曉內(nèi)情時也被嚇了一跳的貝爾摩德笑了起來,一雙眉眼彎彎:
“對呢,我和琴酒當(dāng)然沒有任何意見,其他高層也是如此,所以就差朗姆你的意思了。”
想起其余代號成員被控制著齊刷刷說出同意的景象,貝爾摩德神色復(fù)雜地看向圓桌另一邊的男人,末了意味深長道:
“但不管怎么說,組織的歸屬都已成定局。希望你能帶組織走向輝煌,蘇格蘭。”
諸伏景光:……
有種黃袍加身的感覺,而且他只會帶組織走向局子,謝謝。
與金毛幼馴染交換了一個虛弱的眼神,獲得了朗姆的最后一票贊同后,正式被趕鴨子上架的BOSS輕咳一聲,端正神色:
“那么接下來我們就談?wù)剬嶒炇液椭扑帍S的問題,以及……與詛咒師和普通人的合作情況。”
在到達(dá)會議室前,諸伏景光便和五月朝宮去了一趟實驗室,總算親眼見識到了對方口中令人不寒而栗的景象。
隨后又從BOSS那里翻到了更加可怖的‘賬本’,幾乎每一筆都染著血,涉及政界、商界……無數(shù)名門及政客的名字被寫在合作名單上,堪稱驚心動魄。
為求長生不老,竟然不惜啟用人體實驗,將咒靈與人類結(jié)合,這可真是——
敗類。
內(nèi)心沉重得透不過氣,可男人還是迅速將組織的罪證出來,傳給了上線,就覺后背貼上一道溫?zé)岬挠埃?br />
“沒事的前輩,組織遲早會慢慢瓦解的。”
諸伏景光怔愣片刻,旋即柔和了神色。
的確,有五月在的話,靠著對方的催眠以及公安的配合打擊,絕對能夠大大縮短組織的存活時間。
或許再過幾個月甚至幾周,那些見不得光的秘密就會被公之于眾。
相信憑五月朝宮讓他成為新聞名人這個架勢,對方絕對干得出催眠組織合作方,然后讓那些政客和商界名人當(dāng)場脫褲子跳踢踏舞這種事。
“總之,接下來就請諸位好與組織有過聯(lián)絡(luò)的合作方情報,這也是…為了組織今后的轉(zhuǎn)型努力。另外,如果在清點期間有問題要問,或是有什么行動要申請批準(zhǔn),可以直接聯(lián)系椰奶酒。”
指尖緩慢敲擊桌面的叩響停住,交代了‘轉(zhuǎn)型’的相關(guān)事宜,又將客套話走了過場。
諸伏景光剛要宣布散會,隨后好留下幼馴染交代重要情報,卻聽一道略顯冷漠的聲音開口道:
“既然如此,我有一項申請。”
諸伏景光:“……?”
等一下,他只是客套兩句,沒想讓你發(fā)言!以及怎么先站出來的是琴酒?
湛藍(lán)與鎏金相合,諸伏景光從黑發(fā)青年眼里同樣讀出一絲困惑,心中疑慮更甚,只得輕咳一聲開口:
“琴酒,你要申請什么?”
將揣在風(fēng)衣里的一只手伸出,銀發(fā)殺手眉頭微蹙,抬起大拇指移向黑發(fā)青年,重點在眼睛和胸口的位置指了指,低聲道:
“我申請撥款,先開一家專門維修保養(yǎng)保時捷的店。”
“他的車燈該擦擦了。以及坐墊看上去有些凸起,摸上去可能硌手。”
五月朝宮:???
——他很早就想問了,這人到底拿了個什么劇本啊!
第100章 第 100 章 景光:就一定要讓這種……
銀發(fā)殺手滿意地離開了。
雖說五月朝宮完全不清楚這個男人的想法, 但只是通過這樣的申請倒是可以。
畢竟又不是批軍|火,普通的車輛保養(yǎng)店而已,大不了讓公安進行后續(xù)回收。
當(dāng)然, 這就是朗姆二世要關(guān)心的事了, 與他無關(guān)。
看著貝爾摩德與琴酒一前一后離開的背影,半跪在地上的青年卻并未立即起身,而是直接倚在了男人懷里。
仿佛一只沒骨頭的貓, 渾身都透著慵懶,唯獨那對鎏金啜了滿分的炫耀, 看得降谷零一陣窩火,忍不住陰陽怪氣道:
“怎么, 你是沒吃飽飯?”
聽到這話, 五月朝宮非但不惱,反而笑意更甚:
“不哦, 恰恰是吃飽了才會這樣。可惜沒有生活的可憐朗姆是不會知道這種感覺的,你說是不是, 前輩?”
指尖沿著小腿向上游移, 最終停在男人的膝上, 討好又曖昧地轉(zhuǎn)了一圈,又在最中央點了點。
再看看青年眼周的水痕與魅色,忽然頓悟的金發(fā)青年一張臉登時漲得通紅,就連原本膚色都擋不住。
五月朝宮, 他和hiro來之前竟然在……!
不不不,hiro絕對不會配合對方胡作非為的, 但是…啊啊!
——可惡,這人到底對自己的幼馴染做了什么啊?!
見金發(fā)青年氣得兩條眉毛都要飛起來打人,諸伏景光長嘆一口氣, 輕輕拍掉正往襯衫下擺曳去的手:
“別玩了,正事要緊。”
他說著將青年一把拉起,對金發(fā)臥底正色道:
“關(guān)于組織與詛咒師的合作,稍后我會和五月一起去解決。剩下有關(guān)實驗室以及方才說的那些問題,就交給你了。”
話題拐回正軌,降谷零又羞又惱的心情頓時散個干凈,聽到這話不禁擰起眉頭:
“實驗室么,聽說組織位于東京的地下實驗室失火了,不會是你們干的吧?而且詛咒師…你們那邊的任務(wù)結(jié)束了?”
“沒有。”黑發(fā)青年否定。
降谷零:?
他還以為五月朝宮要處完咒術(shù)界的任務(wù),才會來處組織,鬧了半天竟然…是有隱情?
見他明白過來,好不容易站直的青年攤開手,語調(diào)輕巧:
“因為察覺到組織有那個詛咒師的底牌,所以我和前輩打算先截斷對方的后路。”
“況且目前雖說讓幕后黑手跑了,不過我已經(jīng)大致想到了找他的方法。那邊也還有松田君和五條他們在,我和前輩不急于一時。”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追蹤力度很大,畢竟也算和縫合線有仇,怎么都不可能讓對方真正逃——
“鈴鈴鈴!”
鈴聲打斷思路。
聽到這個特殊的鈴聲,五月朝宮眼皮一跳,一種不妙的預(yù)感催促他按下接聽:
“喂,松田君?”
下一秒,青年聲音一滯,鎏金色的眸子緩緩睜圓:
“……你說,縫合線跟丟了?”
*
“啊,跟丟了。”
坐在廢墟上點了根煙,卷發(fā)青年將墨鏡取下,遠(yuǎn)望著夕陽漸落的天穹。
在他身邊,被‘解救’出來的幼馴染則老老實實蹲著,雙手捧著臉小聲道:
“再找找應(yīng)該能找到的。那個人身上帶著傷,但看上去似乎不想舍棄現(xiàn)在用的那具身體,所以如果動用公安權(quán)限查找戶籍資料應(yīng)該可以……嗷!小陣平不要打我啦!”
恨鐵不成鋼地白了眼深入敵營的家伙,松田陣平?jīng)]好氣道:
“要不是你拖后腿,那家伙早就被我炸掉了!”
——誰家正經(jīng)搭檔會在他用術(shù)式時,拽著他的褲子不撒手啊!
萩原研二試圖狡辯:
“那不是突然想到放長線釣大魚…是情急之下的對策啦,小陣平不要計較那些細(xì)節(jié)!”
“喂hagi,你竟然說我計較!”
五月朝宮:“……我明白了,總之你們沒事就好。”
將手機稍微拿遠(yuǎn),好像這樣就能遠(yuǎn)離聽筒里比幼稚園小朋友還幼稚的吵架。
黑發(fā)青年與在場兩人對上視線,均從彼此眼里找到了相同的無語。
他收回前言,就算是現(xiàn)役警察也沒那么靠譜,他對‘雙子’的印象看來需要進行糾正了。
只不過——
“放長線釣大魚是怎么回事?”
觸發(fā)關(guān)鍵詞,打成一片的兩位警察全部安靜下來。
萩原研二輕咳一聲,為了挽回形象一般,語氣極為正經(jīng):
“因為我們發(fā)現(xiàn),縫合線似乎很在意他現(xiàn)在的女性身體。剛開始我和小陣平都認(rèn)為是對方不想放棄那具身體上的術(shù)式——”
“當(dāng)然,這是以縫合線更換身體后,能夠自由運用身體自帶的術(shù)式這一點為前提推斷的。”
幾個月前,他們被算計時遭到了紙式神攻擊。
可在今天萩原研二拆彈時,看到的卻并不是紙式神,而是類似咒靈的蠕蟲模樣式神。
一個咒術(shù)師只會有一種術(shù)式,從古至今都沒有例外。
再加上他在爆炸后看到的年輕男人的身體,以及之前差點奪腦殼而出的長牙腦花,半長發(fā)警官便推斷對方的術(shù)式可以讓其使用被占據(jù)之人的術(shù)式。
而且……并不是奪舍,而是占領(lǐng)。
也就是說,對方的本體如果真是那朵腦花,那么很大可能術(shù)式需要占領(lǐng)的是尸體,而非鮮活的人。
這樣一來,對方算計自己這件事就有些細(xì)思極恐了,這也是松田陣平發(fā)這么大火的原因。
若非五月朝宮的巫毒娃娃擋住了爆炸,又讓縫合線‘愛上’了萩原研二,想來對方早就起了殺心。
之后在看不見的角落穿上新覓得的人|皮,美滋滋踏上去往高專忌庫的路了。
“但這樣換身體如換衣服的家伙,竟然會舍不得一具看上去沒什么術(shù)式的普通女性身體,所以你們才覺得另有隱情啊……”
送走了朗姆二世,被壓著洗了臉的黑發(fā)青年將自己掛在男人身上,以‘想讓前輩聽清楚’為借口賴著不走,聲音也軟綿綿的:
“也就是說,你們是故意跟丟的?”
松田陣平:“……”
不,就是hagi這家伙壞事!
嘆了口氣,松田陣平揉了揉泛紅的耳垂,低聲道:
“其實也算是烏龍,不過我們已經(jīng)大致鎖定了縫合線的位置。”
頓了頓,他繼續(xù)道:
“但他那具身體頂多算是有咒術(shù)師資質(zhì)的非術(shù)士,完全可以藏在一戶普通人家,我和hagi找起來太麻煩了,所以才來問你有沒有好的辦法。”
就算是公安系統(tǒng),想找對方估計也很難,畢竟詛咒師里黑戶可不少。
而且對方如此謹(jǐn)慎,應(yīng)該也會避開攝像頭,不搜身什么的完全就是對自己實力的自信吧。
“這樣啊……”
了解前因后果,黑發(fā)青年摸了摸下巴,突然道:
“那我剛剛想的辦法應(yīng)該正好能夠應(yīng)對…你們沒把當(dāng)時留在附近的咒靈都祓除吧?”
松田陣平納悶:“當(dāng)然沒有,怎么了?”
他們追縫合線根本來不及,余下的詛咒看起來又不主動傷人,后續(xù)留給其他人解決就好。
聽到這里,身旁的諸伏景光忽然嘴角一抽,頓感不妙:
“等一下,五月你的辦法——”
來不及堵住對方,就見青年拳頭一握敲在掌心,愉悅地瞇起眼:
“既然如此,不如就催眠那些咒靈替我們找人好了,反正咒靈一定會記住縫合線的味道。不過這樣一來……”
狀若無辜地側(cè)過頭,五月朝宮可憐兮兮地望向男人那對貓眼,最終呼扇兩下眼睫,仿若蝶翼顫動:
“或許它們還會難以抑制地說些…以前輩為圓心,以臥室為半徑的小情|趣,前輩會介意嗎?”
諸伏景光:“。”
你,就一定要讓這種不堪回首的往事二次放送嗎:)
*
——啪!
筷子被掰成兩段。
竹刺扎入皮膚,鮮紅沿手指流下。
慌亂間滴落在地板上,又被迅速抹去,只留指節(jié)間一道血線,讓女人擰起眉頭。
將竹刺拔出,又不動聲色地熄滅亮起的屏幕。
羂索毫無痛感一般把手中的筷子丟進垃圾桶,又將完好的碗筷放回壁櫥,轉(zhuǎn)頭彎起眉眼:
“仁,我要出門一趟。”
聞言,客廳里坐著的男人抬了下報紙:
“又要出去?”
羂索面色如常道:
“筷子折掉了,去買一副新的。”
她將突突直跳的心咽下,只覺這具尸體都像重新煥發(fā)了生機,迫不及待用難耐的疼痛折磨她,包括腹部的傷口。
重重包裹下是很深的貫穿傷,但并未傷及要害。
所以她才會處了傷口后就回到這里,這也是現(xiàn)如今唯一能夠躲避那群咒術(shù)師的地方了。
咽下得知實驗室被銷毀后眼前一黑的情緒,羂索深吸一口氣在心中安慰自己。
反正組織那邊的實驗體沒了就沒了,那只不過是為了影響[欲望]制造出的籌碼之一而已。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他還有虎杖悠仁在。
那個經(jīng)由虎杖香織,也就是這具身體誕下的孩子,可以順利作為容納兩面宿儺的容器。
等到對方成長之后,自己再將宿儺的手指喂給對方,就能完成受肉了。
至于他的另一張底牌……
不,既然漏瑚和真人已然雙雙升天,那么夏油杰的術(shù)式無疑就變成他近期最后的底牌了。
畢竟星漿體失蹤,大概率就是[欲望]和那對雙子搞的鬼,自己已經(jīng)不能指望[欲望]了。
不過既然如此,天元的進化應(yīng)該就會往咒靈的方向發(fā)展,待到時機成熟,他就可以得到夏油杰的身體,然后對天元使用咒靈操術(shù)收服對方,完成他的計劃。
……兜來轉(zhuǎn)去,竟然跟知曉[欲望]存在前的計劃差不多啊。
心底喟嘆命運弄人,縫合線女性便了頭發(fā),頭也不回地道:
“那么,我先出門了。”
先去將這些年藏起來的宿儺手指回收,隨后就在暗處靜待咒靈操使成長吧。
然后利用夏油杰,讓他和六眼的羈絆加深,最后——
“好,路上小心。”
開門聲將男人的聲音掩去半分,羂索走得匆忙,以至于錯過了身后粉發(fā)男人平靜到死寂的眼神。
——半小時后,樹林深處。
戴上帽子遮住額頭明顯的縫合線,女子獨自一人穿行于此。
深秋的風(fēng)刮得樹林逐漸沒了遮擋,僅余針葉植物和松木的樹影,將窈窕身影籠罩。
可在一段時間后,那些樹影便再也遮不住女人加快的腳步,寂靜里踏碎落葉的聲音尤為明顯。
羂索破天荒有些急切。
他覺得周圍不對勁。
按說,經(jīng)過方才的岔路再走五分鐘,就會看到自己設(shè)下的結(jié)界,拿到宿儺手指。
可如今已經(jīng)過了十分鐘,別說手指了,就連結(jié)界的邊兒都沒摸著。
……就像是被誰率先找到了,然后,布上了羅網(wǎng)。
這樣的認(rèn)知讓他立刻停下腳步,當(dāng)真察覺到了一絲咒力波動。
敏銳的詛咒師立刻仰頭看向天空的方向,卻在下一秒睜大了雙眼——
漫天咒靈。
上千只咒靈聚集在余暉照不到的云后,黑壓壓往這邊而來。
非人之物猙獰著、嘶吼著,猶如百鬼夜行重現(xiàn),將零碎呢喃砸進他的耳中:
“嘻嘻嘻,找到了!找到了!”
“不喜歡前輩的家伙…難聞的味道,殺掉!”
“是那個味道……是那個味道…獎勵!想和前輩做到正正正正…!”
“前輩,前輩…找到了,要親親!”
逐漸聚集的黑暗冰冷而粘稠,配上凌亂的瘋話,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然而最讓羂索膽戰(zhàn)心驚的,還是被咒靈簇?fù)碇膸讉男人。
分于左右的少年一黑一白,臉色囂張惡劣,猶如隔壁國家的黑白雙煞。
中間站著的人一臉冷漠,湛藍(lán)貓眼于此刻殺機四伏,仿佛下一瞬就能掏出槍給他物超度。
站在最中央的黑發(fā)青年則抬臂攬住貓眼男人,指尖漫不經(jīng)心地于腰際間蕩過,曖昧至極。
一對如蛇的鎏金色卻緩慢轉(zhuǎn)向自己,似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玩物,唇角勾起詭艷弧度,像一朵靡頹的花:
“找、到、你、了。”
羂索:“……”
羂索唰的一下后退了好一大步。
望著這堪稱地獄繪圖的場景,活很久的詛咒師整個人都麻了。
他深吸一口氣,緊接著在青年挪諭的目光下轉(zhuǎn)過身撒腿就跑!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