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貓診所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看起來不像是會出現在這種平民診所的地方,就算只坐在等待區單手支著腦袋,安靜地什么也沒干,但就是讓診所里的病人們頻頻用余光打量,竊竊私語。
“是alpha吧?”
“好像是……”
小貓坐在診室里,抬眸透過窗戶的玻璃,看見他還坐在那里,煩躁地皺起了眉。
男人昨天已經來過一次了,在他的診所里坐了一天,今天是第二次來。
這個人小貓知道,是黎寶口中的“小狗”,之前見過一面的,看起來分明不是一個善茬。
這種人也不會來他的小破診所看什么病,就算真的來看病,昨天就已經看了,肯定是別有目的。
只是他不鬧也不說話,進來后一直安靜地坐在那里,小貓也沒有趕他走的理由。
加之這兩天病人突然多了些,也就顧不上那人。
想來,是來找黎寶的。
黎寶一個星期前,救了那個大明星后整整昏睡了三天,這兩天才徹底醒來,又蔫吧了三天沒出房間,哼哼唧唧的。
昨天剛好今天就念叨著想來上班,小貓嚴肅地批評了他,說他過來只會幫倒忙,一點也不聽話不如別來。
當時小貓還對自己這句重話感到有些對不起,現在看來,幸好沒來。
小貓打病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得宛如電光火石。
拿男人沒辦法,也只能盡量忽略,也希望黎寶對男人來診所找他這件事不知情。
從中心通知黎寶和亞爾林的婚約開始,不僅黎寶,連小貓也絞盡了腦汁著急地找辦法。
星球雖是和平下來了,但依舊沒有兔子會想和上將結婚,說得好聽點是婚姻,難聽點不過是個供血包和延續治愈能力基因的容器而已。
找alpha標記這種事情原本只是下下之策,畢竟沒有哪個omega會無緣無故地和一個alpha扯上關系。
就算是扯上了,理應速戰速決,最好找個不相識的陌生人,小貓口快,那么隨性一說,沒想到黎寶還真的有這該死的人選。
目前這個人選現在看來,確實是個麻煩。
他當初怎么就信了兔子,相信他會處理好后果這么嚴重的事。
現在這個男人都找來了診所,明顯是想來糾纏不清。
還沒怎么樣呢,就來扯關系,真標記上了哪里還能逃得掉。
這樣下去可不行。
別和亞爾林的婚姻關系解除了,又要和這狗東西糾纏在一起。
他得想個辦法支開男人,希望黎寶那個心軟的家伙不要來拖后腿。
小貓計劃得很好,先幫患者看完病,待人清空之后他就騙那什么小狗趕緊離開這兒。
可惜那人還算安分,沒有擾亂他的工作,不然小貓能立刻順著竿子往上爬,現在就能把人打出去。
事情一直在小貓計劃之內發展,馬上就要熬到最后階段。
小貓看完最后一個病人,自己打了會兒心理戰,在腦海里想著先說什么才能一上去就給對方來一記下馬威,才上前,“我們這兒休息了,看病下午再來吧。”
男人雖然是笑著的,但語氣很平,既聽不出不爽利,也沒有愉悅的語調,他坐在那兒,說,“我不是來看病的。”
“哦?”小貓沒想到魚兒會自己上鉤,對此更是警覺,“那你倒是說說看,來診所不看病,是來當吉祥物的嗎?”
“我聽說黎寶在你這里上班,可惜等不到他,所以一直在等著。”
秦上杭垂眸,手插在口袋里摸索了好一會兒,卻沒拿出東西來,又問,“黎寶不在嗎?我來還他東西。”
“那你可找錯地方了,黎寶早在一個星期前就離開了帝國。”小貓瞇起雙眼,“請吧,你坐在這兒,病人們也提心吊膽的。”
黎寶根本無處可去,秦上杭十分清楚,別說離開帝國,就是輾轉去其他小鎮生活也十分艱難。
聞言,他只是挑著眉眼,滿是從容的神情。
兩人平靜地對視著,無聲的爭執之間,門口突然傳來響動,
是黎寶。
黎寶這會兒竟然出現在了診所門口。
這實在在小貓的計劃之外。
他立馬騰地站起來,往外沖去,可還是沒能來得及。
黎寶已經踏進診所,而一直坐在等待區的男人也同樣注意到了推門而入的小兔子。
正是中午該吃飯的時間,黎寶手里提著便當盒,自作主張地來診所換小貓去吃飯,誰知道一抬頭就看見面向自己坐著的小狗,和僵在原地站在那兒臭著臉的小貓。
他不知道小貓為什么站在那兒生悶氣,也不知道小狗是怎么找來診所的。
看著自己兩個最好的朋友同時站在自己面前,他有點沒反應過來,腦袋里有許許多多的疑問。
兩人是什么時候認識的?小狗是不是突然又生了什么病?
他和他們之間有一個星期的信息差,這一個星期里發生什么好像都不太讓人意外。
黎寶動了動耳朵,莫名的,總覺得哪里有些尷尬。
“嗨~”
他率先打招呼,趕緊進去把便當盒放了下來。
他先看了看小貓,又瞄了一眼原地等待的小狗,便把小貓拉到一邊去,“喵喵?小狗怎么來了?”
“還能怎么?肯定是來找你的。”
聽見這個,黎寶松了口氣,幸好不是生病了。
可黎寶的印象里,自己好像沒有和男人提起過自己的住址和工作的地方,還在想小狗怎么定位到自己的,又聽見男人叫他。
“黎寶。”
男人的聲音蠻輕的,帶著一點被忽略而感到難過的低沉。
黎寶向來見不得朋友受委屈,便立馬轉過了身去看他,沒再接著往下想。
上次見面,算得上是不歡而散。
也不知道小狗有沒有好好吃藥,吃了有沒有效果。
黎寶修養了一個星期,今天好多了,原是想著下午就聯系他,沒想到這會兒就能在店里見到面。
“黎寶。”小貓也叫他。
黎寶站在中間,幾乎是左右為難,最后還是安撫好了小貓,又把秦上杭帶到了診所外頭。
黎寶關上診所的門,諂媚地和嚼著米飯咬牙切齒的小貓招了招手,才安靜地和秦上杭走到一邊。
兩人在馬路旁的人行道了走了兩分鐘,實在是熱。
黎寶找了個避暑的小公園坐下,半天不見秦上杭開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先開了口,“是有哪里不舒服嗎?”
“嗯,”秦上杭的目光落在他的頭頂,逐漸下移,落在他的纖細的脖頸上,“不舒服。”
“真的?”黎寶心想著該找個話題的,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卻一語成讖,頓時緊張起來,圍著秦上杭轉了一圈,上下檢查著,“哪里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秦上杭的手臂被黎寶抬起又放下,小兔子總是溫軟,不經意被蹭到的地方也暖呼呼的,聽到他如此擔心,秦上杭的心情好了一些。
“哪里都不舒服,心疼,”秦上杭任他擺動自己的身體,坐在那兒露出一副悲戚的模樣,“胸悶,氣短。”
“啊?”黎寶愕然,“那怎么辦?我帶你去更好的醫院看,好不好?”
秦上杭沒想到黎寶會在那之后一直不來找他,不過也無所謂黎寶來不來,總之婚期將近。
沒想到后來,小兔子不僅不見他,還躲著他。
前天更是從丹那里聽到了更讓人頭疼的消息。
之前小兔子找的那些alpha,秦上杭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小兔子也不過是因為想要標記太心急,一些歪瓜裂棗,小兔子必不能看上。
這其中,他最沒想到的是,黎寶會把目標從他轉到丹身上去。
丹還說,兔子正在發情期,這句話雖是不可信,但一旦讓人聯想到兔子一個星期沒來找他,也不由讓他有些懷疑。
秦上杭的視線掃到黎寶的唇尖,盯著他薄紅的唇瓣瞧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他的臉色并不太好看,嘴唇沒有以前那樣嫣紅水潤,肉乎乎的臉頰也消瘦了好些。
這些倒是和發情期過后的癥狀稍稍吻合,秦上杭的心越來越沉。
“很難受嗎?”
黎寶不清楚秦上杭都在想些什么,只見他不說話,還以為是那病還沒好呢,自己大病初愈的,倒是先替別人著急起來了,“是之前的特效藥不管用嗎?吃了沒見好?還是越來越不好了?”
他焦急得樣子不像兔子,倒像只吃不到米粒的小麻雀,鼓著羽毛啾啾地叫著。
秦上杭如愿得到了關心,沒曾想是這樣的關心。
他努力保持著自己的笑容不破碎,“今天來,就是來還你的藥的……”
說到這里,他看見黎寶低著頭,沒有頭發遮掩的后頸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膚。
他似乎很怕熱,領口寬寬松松的,露著點兒背,以及,他的腺體,牢牢地貼著一張防咬貼。
秦上杭的話卡在了喉嚨里,笑容也僵在了嘴角。
他虛著眼睛,不知這張防咬貼下面會不會留著另一個alpha的標記。
“黎寶,”他的嘴角微微上,眼皮合攏,笑瞇瞇的,“這是什么啊?我可以看看嗎?”
黎寶疑惑地朝他看去,還沒問是什么東西,下一秒,男人的手按在他的腰上,冷冰冰的手心壓住他的腰肢,順著他的脊椎,手指往他的后頸向上蹭著。
黎寶被他的冷冰的指尖逗得打了個寒顫,被按著伏在他的雙腿上動彈不得。
有濃郁的清冽的崖柏木的味道,在他的臉面向男人的時候襲來,一瞬間他身體滾燙得要命,頓時暈乎得沒了半點力氣。
好像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好好聞。
黎寶迷迷糊糊想著這件事時,男人的手指已然攀上他的后頸。
omega的警惕讓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很快又被男人按了下去。
“沒事的沒事的,不用怕,”男人用哄人的語氣安撫著膝上的omega,“要是被人標記了,殺了他就行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