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林別墅群里，秦上杭反復放大縮小著那張模糊的齊鳴和黎寶的背影照。
食指在桌邊毫無規律地輕點著。
他看著早前黎寶給他發來今晚有事不能來的消息，又瞄了一眼藍色全息屏上那張手抖而模糊的背影照片。
這樣反復對比過許多次以后，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平淡。
原來不是不能來找他，而是要去找別人。
不稍一會兒，傳來“咔啦”一聲，桌子從他指尖下方的位置裂出一條縫來，隨即很快，裂紋漾開，桌子劈成兩半。
轟得一聲，徹底砸裂在地上。
樓下有所察覺的嘮嘮立刻往樓上快速跳躍，敲響了書房的門，“主人，發生什么事了？需要幫忙嗎？”
書房里的秦上杭沒有回答，嘮嘮啟動第二道程序，直接打開了書房。
入目的第一個場景，就是秦上杭靠在辦公椅上，疑似在那張碎了的桌子里，搶救了一只白色小玩偶。
那個小玩偶嘮嘮沒見過秦上杭拿過，像小熊又像兔子，可能是剛才掉在了地上，玩偶的小鼻尖灰撲撲的。
眼前的場景太迷惑了，嘮嘮戒備地歪了歪腦袋，“主人？沒受傷吧？”
秦上杭將玩偶捏在手里玩了一會兒，才展示給嘮嘮看，“可愛嗎？”
嘮嘮點頭，“可愛。”
“是啊，真可愛，”秦上杭只是眉眼彎起，笑得沒有感情，“誰都覺得可愛。”
嘮嘮不明白主人的意思，嘮嘮只會順從地點頭，或許改天他可以和管家討論一下這個話題。
管家爺爺比他生活在這個星球的時間要久，懂的程序之外的東西，比他多好多。
*
“你今天別出門了，怕有人堵你。”
小貓刷著齊鳴那邊連夜發出來的通告和律師函，雖然放心了一些，但還是怕有人會從這一點背影里看出端倪。
他道，“聽到了沒有？”
黎寶不太關心這些，只對自己新得到的“芭蕾段濱”愛不釋手，聞言，他回應道，“知道了，那你忙得過來嗎？”
小貓回過頭去，皮笑肉不笑的，“兔子醫生，你平時也幫不了我忙哦。”
“哪有，我分明很重要。”
黎寶從來不會在小貓這里受打擊，受了小貓的攻擊，他反而更自信了，“那需要我的話得給我打電話。”
“行了，吃的都在鍋里，熱一熱再吃。”小貓換好鞋，還要在玄關喊他，“兔子，聽到沒有？”
“聽到啦聽到啦！”
黎寶跑到房門口，探出腦袋揮手，“下午給我帶牡蠣餅，我想吃那個。”
“等下班再說，”小貓念叨著，“今天老板不一定出攤呢。”
小貓出了門，黎寶跑出去試了試門把，確定門關好了才重新回房間去。
他拿出自己的通訊器，打開自己的賬戶余額，和段濱玩偶盯著數，“個十百千萬十萬……哈哈……”
黎寶高興地在床上打滾，又鉆進了自己的小窩里。
今天凌晨，段濱給他發了消息，說不知道會對他造成這么大的困擾真的很抱歉，并把之前剩下的醫療費打了過來。
黎寶睡得迷糊之間，忽然看見自己的余額多了那么多的零，一下瞪大了眼睛，再也睡不著。
他興奮地像個猴子似的去敲小貓的門，吵得小貓也睡不著。
小貓一合計，讓黎寶把錢收了，說這是他應得的，豁出半條命怎么都值這個價，他覺得這是天文數字，對那些人來說不過是一頓飯錢而已。
小貓說，這根本不算多。
黎寶覺得有道理，便快樂地收下了，他想給小貓分一點，小貓說不需要。
小貓還說，自己的那份齊鳴的經紀人早就在當場付了，這本來就是給他的。
小貓讓他別窮大方，并亮出自己的余額。
黎寶被小貓的存款閃瞎了眼，分錢這個想法確實挺沒必要的。
黎寶又把自己的存款看了一遍，之前還是個窮鬼，現在只覺得養老指日可待。
他抱著段濱玩偶想要興奮大叫，“多存一點錢，我們就可以不用治病了。”
昨天只睡了三個小時，黎寶有些困了。
和亞爾林上將的婚期逐漸在逼近，黎寶想，自己就再玩一天，之后一定要在婚期來臨之前被標記上，無論是誰都好。
連著三天，黎寶都沒有再去找秦上杭。
直到小貓告訴他，暫時安全可以出門的時候，他才得以在那天傍晚，去到秦上杭那里。
好久不見嘮嘮和管家，黎寶光是和它們寒暄就花了不少時間，最后才進到屋子，見到秦上杭，和丹。
這已經是第三次在秦上杭的家里見到了灰熊丹，黎寶覺得，他們兩人就算不是好朋友，也應該是普通朋友。
只是秦上杭不懂得如何表達自己，才沒能跟丹更近一步地交流。
不如，讓他做這個傳話人，把兩人的距離拉一拉。
說干就干，黎寶克服自己在丹那里體會到的陰影，主動和丹打招呼，“丹先生，您好。”
丹見著黎寶，總有一種天然的好感，或許更多的是對自己的良心過不去吧，于是沉悶的嗓音面對黎寶也突然輕聲細語，“來了，來找秦的吧？”
“對。”
“看得出來你們關系挺好的，我還是第一次見秦這么親近別人，”丹說，“秦這個人脾氣臭，但接觸多了你就會發現，他人是真的壞。哦不！真的好，真的好。”
“嗯，嗯……我知道……”
黎寶來到他們跟前，分明是想說點什么的，可被丹這么一頓輸出后，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詞匯匱乏了不少。
于是支吾了半天沒能說上一句完整的話，只點著腦袋聽丹說話。
半晌，黎寶才反應過來，丹說的全是他的詞兒啊！
“你該走了。”
秦上杭在一旁，冷不丁地在兩人的對話里橫插了一句。
丹擺手，拒絕道，“還早呢。”
黎寶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放到了丹身上，兩人也不知什么時候開始這么親近了。
按照秦上杭得知到的，這也只是黎寶和丹為數不多的第三次交集而已，而且每次，他都在場。
是在他不知情的狀況下，兩人聯系過嗎？
究竟為什么，黎寶可以和誰都這么親密。
先是那個什么不入流的明星，然后是丹，接下來呢，還有誰？
秦上杭坐在那里，光看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話。
他第一次走了一點神，完全不知道兩人在說什么，回過神時只看見他們聊得高興，小兔子也高興，那雙無辜的小兔眼水汪汪的染著笑意。
秦上杭忽然想到他們重逢的第一面，小兔子指著自己腦袋上的短耳朵，驕傲地說自己是灰熊的場景。
他看起來像是很仰慕丹這個族群。
那日后要是找丹幫忙標記，好像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秦上杭按著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站了起來，“我有點不舒服。”
還在暗地里各自說服對方的黎寶和丹，忽聽見秦上杭開口，便齊齊看向了他。
丹原本想問問他突然怎么了，但看見黎寶站起來，他好像有點懂了，于是又坐了回去。
只有黎寶追上去，跟秦上杭一塊兒上了電梯，丹一聲嘆氣，也不知道秦上杭之后會怎么處理這段感情。
當然，最好的主意就是秦上杭主動和匹配上的小兔子退婚，這樣對誰都好。
“哪兒不舒服了？”黎寶問，“突然不舒服嗎？還是和之前一樣的，胸悶氣短之類的？”
黎寶想給他一點信息素試試，雖然不一定能治好，但總比秦上杭一直斷斷續續出現這樣的癥狀好。
就在這時，秦上杭開口，問，“你另外有了新的人選嗎？”
“嗯？”
黎寶不懂秦上杭創造出的新話題是什么意思，他現在只是擔心他的身體而已。
“標記的事，有頭緒嗎？該怎么和亞爾林解除婚約的事，有辦法了？”
黎寶搖頭。
他見不到亞爾林，也沒有新的幫助自己的人選，他只能這樣過一天算一天。
“丹最近很快就要到易感期了。”
黎寶更是疑惑，不知道秦上杭為什么要跟他說這個，訥訥地點了點頭，“哦。”
“要是被臨近易感期的alpha標記的話，易感期一到，他們就會聞著標記的味兒找過來。”
秦上杭說著這話的聲音緩而慢，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地鉆進了黎寶的耳朵里牢牢待著。
“到時候，肉食alpha……”
“不要！”
黎寶光在腦海里想到那個場景，就一陣后怕，他害怕地攥住了秦上杭的手臂，被嚇得眼眶都紅了一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