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好用。”陸慎閉住眼睛,何止是好用,侵入軀殼的信息素還喚起了他不該存在的欲望。
就在那種關(guān)頭,垂死的時候,一直沒反應(yīng)的腺體居然會應(yīng)和對方的入侵。
這對任何一個alpha而言都是侮辱,可陸慎已經(jīng)無所謂了,他失去了一切,加諸于身的光環(huán)一層層剝落,他不再是帝國的少將,不再是緋紅雄獅,只是背負(fù)著莫須有的罪名在地下城掙扎求生的囚徒。
沒有什么不能再失去。
如果對方真的是善意大發(fā),他會為自己留下最后一絲尊嚴(yán)。如果對方心存歹意,要親手將他的尊嚴(yán)剝離,他又有什么能力阻止?
于是陸慎利落地撩起濡濕的長發(fā),露出纖長的側(cè)頸:“來吧!
“得罪了!备翟茲傻皖^,啟唇咬下。
溫?zé)岬暮粑蛟谥旅帲旁谒碌氖治站o,直到刺痛傳來。
對方很快撤離,紳士道:“這次只注射了三分之一的量,不會暈倒,我會趁機幫你融合致命處的納米基體,你看可以嗎?”
“你真是個好人。”陸慎捧起一把水擦洗著側(cè)頸和面孔,生的希望擺在眼前,他甚至能爽朗的笑:“勞您費心了,如果我能活著中央星,我會給你我擁有的一切。”
這是他最鄭重的承諾。
曾經(jīng)的陸少將將赤誠與忠心獻(xiàn)給了皇室,獻(xiàn)給了帝國,獻(xiàn)給他的子民,可皇室和帝國乃至被愚弄的民眾都想讓他死。
看清現(xiàn)實后,他決定為自己而活,只有活著他才能得到和給予一切,若是不幸死了,一切也都成空。
“你會回去的!备翟茲上矚g對方哪怕瀕死也野心勃勃的眼神,他抬手按住對方的心口,“你的心臟已經(jīng)承載不了創(chuàng)傷,我會先給你修復(fù)心臟。隨著基體融合,你的神經(jīng)會更加敏感,麻醉效果也會消退,需要你忍耐,抱歉!
珍貴的實驗對象不能這么死去,于是傅云澤決定盡力嘗試救活對方。
對方看起來并不是十惡不赦之徒,但是也不一定,若是發(fā)現(xiàn)不對,他可以操縱對方體內(nèi)的納米基體讓他立刻斃命。
陸慎不知道傅云澤的險惡用心,聞言再次笑起來:“你的確是個好人!
被救的是自己,他為什么要向自己道歉呢,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
曾經(jīng)的陸少將受不得一點委屈,他是奔馳在星空下的雄獅,是要埋骨于戰(zhàn)火的軍人,生性傲慢的頂級alpha受不得一點折辱和壓迫,卻不知道有朝一日最擅長的會變成忍耐。
只要能活著去撕碎那些渣滓,還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
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卻在救助他的時候向他道歉。
陸慎眼眶發(fā)熱,他垂目看向放在胸口的手,已經(jīng)失焦的眼睛其實看不清對方的細(xì)節(jié),湊得近了,才勉強辨別出那是一只骨節(jié)分明很漂亮的手。
傅云澤看著青年低下頭,努力接近自己的手掌,看起來就像是要親吻自己的手背。
有種野生動物般笨拙的機敏。
“開始了。”
將莫名升起的雜念祛除,傅云澤釋放精神力,鏈接到青年心臟里的納米基體上。
接駁,同化,融合。
陸慎胸膛猛的彈起,但他很快咬緊牙關(guān),雙手死死摳住身后的石壁,淚水從空茫的眸子里滲出,他沒有出聲,任由劇痛將自己貫穿。
對于如今的傅云澤來說,接駁納米基體重塑一整顆心臟也是很勉強的事情,但這種事情在穿越前他做過很多次——戰(zhàn)友傷痕累累的臟器,骨頭,自己的四肢,他都曾操縱納米基體重塑。
若用的是自己上一世的身體,他很快就能塑造完成,甚至能一心二用屏蔽傷患的痛覺,可惜他的本體已經(jīng)灰飛煙滅,如今的軀殼盡力也只是能將對方破損的心臟塑造的更堅韌。
整個重塑過程持續(xù)了近兩個小時,陸慎剛開始還能緊繃著身體,到后來痛感越來越強烈,他的每一個細(xì)胞都仿佛被刺穿,陸慎幾乎無法維持清明的意識,后背貼著石壁緩緩滑落。
傅云澤眼疾手快托住了他,等治療完成,陸慎清醒,才發(fā)現(xiàn)自己倚靠著傅云澤被他半抱在懷里。
陸慎察覺對方體型比虛弱的自己還瘦小。
他抬起頭,瞇眼想記住救助者的面容。
四目相對。
“對不起。”
“冒犯了!
兩人齊齊道,隨即又都啞然失笑。
傅云澤松開了手,解開被溫泉水打濕的外套,這件禮服也算是多災(zāi)多難,干涸發(fā)黑的血液混著溫水,儼然成了一塊丑陋的抹布,傅云澤將之丟到了溫泉外,而后扯開襯衣,隨意地擦洗身軀:“為什么要道歉?”
“我也不知道,應(yīng)該說謝謝的!标懮鞯囊路故潜雀翟茲啥鄮滋,之前皇室派來的士官為取得他的信任曾送過幾套常備軍服,不知道這人穿上合不合身。
陸慎指揮傅云澤在溫泉旁挖了挖,很快就找到陸慎之前埋下的東西,傅云澤也沒客氣,拿了兩套衣服和陸慎換上,總算在穿越后感受到了體面和輕快。
陸慎的衣服傅云澤穿著并不合身,略顯寬松,但問題不大,褲子塞到配套的軍靴里就成。傅云澤束好腰帶,將寬檐帽戴正:“軍裝?”
“嗯,最新一批融合了軍禮服樣式的野戰(zhàn)服!标懮飨肫疬@一批軍服樣板出來后帝國公民一片沸騰,說是式樣硬挺襯得軍人一個個都像模特,可再好看的衣服也只是衣服,曾經(jīng)陸慎還會注意在鏡頭前保持光鮮亮麗,而今……
能維持人樣已經(jīng)是極限了。
他看向救了自己的好心人,對方懶散的抱臂站著,是個松弛但挺拔的剪影形狀,大抵這身衣服他是滿意的。
殊不知傅云澤也在打量他。
白發(fā)的青年初見顯得很狼狽,現(xiàn)在也是,但是洗去渾身血跡穿上合身的藍(lán)黑色軍裝,對方倒是現(xiàn)出一點和地下城格格不入的風(fēng)姿來。
英挺銳利,宛如暫時隱去鋒芒的利劍。
軍人。
還是在戰(zhàn)場上廝殺過多年鍛煉出鋼鐵意志的年輕軍人,不知道怎么會進(jìn)入地下城,混的比小說里的主角還慘。
傅云澤收回視線,抬手握住青年的手將他拽離原地:“小心,有東西過來了。”
陸慎側(cè)耳傾聽了一下,警惕道:“聽動靜是小型掠食者里的地行蛛,這些東西數(shù)百個甚至數(shù)千個聚集在一座巢穴里,會占據(jù)密封整座晶石礦,全體由一只母蟲控制。之前治安隊說探測到有一只蟲母在結(jié)繭進(jìn)化,有一群采礦者想獵殺它,但很快下落不明,該不會……聽聲音來的地行蛛數(shù)量不少,撤離,去門禁那里等地行蛛潮褪下!
晶石礦?
傅云澤眼神一亮,這可真是剛瞌睡了就有人給自己遞枕頭!
他對陌生人道:“你通過門禁去一層,我去附近查看一下。三天后我們在二層門禁處匯合!
陸慎聞言一怔。
對方認(rèn)為三天后他們都還活著,如此的理所當(dāng)然,看來,讓所有人聞風(fēng)喪膽的中型掠食者對他而言并不是大問題,自己留在這里反倒會成為負(fù)累。
于是陸慎沒再多言,瞇著眼睛努力想記清楚傅云澤的影像:“好。”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朝門禁處飛掠而去。
只是修復(fù)了心臟,這人的身體當(dāng)然不可能瞬間恢復(fù)如初,行動能如此迅捷還得益于他可怕的意志力,傅云澤驚嘆,回頭目送他離去。
等人離開后,不遠(yuǎn)處的溫泉水面就蕩起一圈圈漣漪,傅云澤看了一眼,選擇了一個落腳的位置。
地面輕微震動起來,震動越來越強,像是發(fā)生了地震一般,很快,一群蜘蛛型的小型掠食者以驚人的速度飛聚攏,將整個溫泉圍住。
傅云澤站在溫泉中央的巨石上,看著鋪天蓋地有足球大小的地行蛛不禁頭皮發(fā)麻。
第一層的小型掠食者只有巴掌大小,一只手就能握住,沒想到第二層的小型掠食者不僅個頭更大,還具有群居性,行動起來有組織有紀(jì)律。
這就很可怕了。
傅云澤搜尋一圈,并未看到地行蛛蟲母,他尋思,地行蛛的小型掠食者都這么大,不知道蟲母作為中型掠食者又是什么模樣。
他深吸一口氣,全身的納米基體都被激活,覆蓋住所有可能受到攻擊的部位。
地行蛛頭頂?shù)膹?fù)眼閃爍著紅光,鋪天蓋地都是紅點,地行蛛嘗試跳躍接近傅云澤卻墜落水中,噠噠聲絡(luò)繹不絕。
不少地行蛛嘗試在水底行動,部分則刺啦一聲直接死機,很快它們就停止了自尋死路的嘗試。
傅云澤落腳的位置在溫泉中央,溫泉很大,接近正圓形,直徑足有二十米,深度足有一米五,這個距離和深度,對足球大小的地行蛛無異于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也讓傅云澤有時間觀察它們。
地行蛛整齊劃一,在探測清楚傅云澤的位置后,機械腳快速震動,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一只只地行蛛飛速排列成整齊的隊伍,然后,幾只體型略小的地行蛛來到頭排,其他它蜘蛛疊羅漢一樣,一只疊一只將小蜘蛛頂?shù)阶罡咛帯?br />
等地行蛛疊加到三米左右的高度,最頂端的地行蛛將尾部對準(zhǔn)傅云澤,而后,一道道閃光的蛛絲直奔傅云澤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