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片刻傅云澤有了個靠譜的想法。
為什么不把所有不穩定因素放在一起全部趁機解決呢?
“01,發一條消息,邀請兩位客人到地下城來。”
“發送完成。但尊敬的傅械造師,01需要提醒您,omega們是不會冒險來到地下城,為了您和01,建議您另尋它法保住我們的命。”
智能助手并不贊同傅云澤的方式。
“他們會來的。”傅云澤道,“01,在擬人化方向你還需要好好學習,你要知道,愛情會使人盲目,越偏執越盲目,越盲目越偏執。”
“……”01一點都不相信,因為它接觸過的人類身上并沒有愛情這一因素,但每一個都比有愛情的人類偏執。
陸慎的出現使得地下城的氣氛空前活躍,大部分人臉上洋溢著笑容,似乎陸慎的到來預示著他們能脫離苦海,唯有傅云澤的心情格外沉重。
要問此時陸慎最想送誰下地獄,毫無疑問,只有他這個還沒如期掛掉的前未婚夫。
俗話說的好,沒有存在感的前任才是好前任,這話對陸慎和傅云澤都適用。
傅云澤頭頂達摩克利斯之劍,和比安卡一道去老維克多那里賣了晶石,檢測后確認傅云澤開采的晶石純度很高,老維克給傅云澤算了一萬三丘卡,傅云澤當場將2500丘卡轉給了比安卡。
“都說了那1000丘是修理費,不用還,你當我跟你小子開玩笑呢?”比安卡眼睛一瞪,就要將傅云澤多轉的1200還給他。
傅云澤按住他的手:“是給小雨的,當叔叔的一點心意,比安卡大哥,你替我轉交吧。”
這時鐵柵欄后的維克多敲了敲窗戶:“比安卡,給你提個醒,最近二層不安全……當然這鬼地方就沒安全過!我是說這段時間更不安全,這一周已經有五個采礦隊失蹤了,老何的三個孩子都不見了。還有……”
他瞥了眼傅云澤,聲音壓低:“知道那位為什么來嗎?”
比安卡察覺異常,揮手讓傅云澤走遠,和維克多低聲交談了好一陣,才面色凝重的走回來。
“小子,小心點,老維克多說最近地下城不太平,前前后后離奇失蹤了不下1000人,要不是那位陸少將下來登記失蹤人口,都沒人發覺異常,這很不對勁。”
地下城每天都有人死去,城外的,城內的,更別說危機重重的二層。
可是短期內失蹤1000多人,這個數字在地下城也相當驚人。
老維克多說,根據智腦定位,礦工們失蹤前都去了地下二層,所有的信號也全都中斷在二層門禁處。其他一部分受害者則消失在了歡愉街,可歡愉街的人是怎么失蹤的尚且沒頭緒。
老維克多還提及,確認已經失蹤的人里,有兩人共同好友老何的三個孩子。
老何是地下城有名的工匠,自他們這些聯盟反抗軍人的后代扎根在地下城后,很多人都繼承了父輩的本領,老何和他的三個beta子女都是出色的工程師,比安卡中介出租的那些房子里設施出了故障就是老何一家來維修的,他們算是老交情了。
可現在老何的三個小崽子突然都失蹤了。
“你回去休息,我去歡愉街看看。”
原住民不是罪犯卻世代扎根在地下城,他們的關系網盤根錯節,不招惹原住民是所有地下城囚犯的共識,現在不知哪個不長眼的居然敢在獅子頭上拔毛,比安卡想立刻查清楚這是怎么回事。
傅云澤買了些必需品備著后,也決定去歡愉街打聽一下消息。
歡愉街的路旁掛著一盞盞紅燈籠,房子只比窩棚區好一點,窗戶大開,能看清狹窄的屋子內糾纏的男男女女。
一些穿著清涼的男女站在門口,路過的客人看到順眼的,就會摸出一把丘卡將人領到屋子里。
歡愉街,聽名字就知道這里的男女做的是什么營生,其實來這里討生活的男男女女大部分迫于無奈,在地下城這個鬼地方,瘦弱些或是沒有技能傍身的人只能靠出賣自己活下去。
一進街道,一個年老的alpha男性就伸手拉扯傅云澤的衣服:“呦,小哥,毛都沒長齊就學大人來歡愉街尋歡,哈哈哈哈!來,來來,叔叔帶你進屋長長見識!”
傅云澤慌忙躲開,引得那個alpha和同伴們大笑不止,他加快腳步躲開那些人,不自在地拉了拉衣領,遮住大半張臉,舉步繼續前行。
走到人群密集的地方,街上人群的視線就朝傅云澤纏繞過來。
有的是站在街邊拉客的,有的則是來尋歡作樂的,兩種人的視線截然不同,憐憫同情的,覬覦猥瑣的,但更多的是麻木和冷漠。
在看清楚傅云澤的模樣后,幾個alpha眼睛一亮,掠過拉扯他們的人朝傅云澤走來。
“小子,等等,是第一次來吧,你看著很眼生吶。”
“嘿嘿,是個雛,新鮮!”
“別怕,哥哥們陪你好好耍耍……”
地下城大部分人都是死氣沉沉的,驟然看到傅云澤這樣身形纖細氣質矜貴的人,來發泄的alpha們就如同嗅到花蜜的蒼蠅嗡鳴著擾人,來尋歡的也逃不掉,進了歡愉街被這群流氓alpha盯上,他們就有辦法讓獵物變成街邊站在紅燈籠下的一份子。
歡愉街邊站著攬客的很多alpha就是這么來的。
傅云澤看了眼出聲的alpha,腳下速度加快。
alpha還想糾纏,此時他身邊美麗的omega少女拉住了領頭女性alpha的手:“別走嘛,我可是omega喔,你真的忍心丟下我,不嘗嘗我信息素的味道么?”
她嬌媚的笑著,并沒看傅云澤,年輕的臉上寫滿疲憊,眼角的笑紋夾著苦澀,說話間努力釋放信息素,想勾住身邊的alpha。
被這一打岔,傅云澤很快就隱入人群消失不見。
在歡愉街這種地方,遮住面孔也沒辦法抵擋傷害,要不是那位好心omega出手相助,也許他就被那幾個人纏住了。
來歡愉街似乎并不是個好主意。
事實上,他這樣外形孱弱的人在地下城任何角落都很危險,在沒有規則約束的混亂之地,每個人都會變成伏擊弱小的野獸。
傅云澤不得不找偏僻的角落前行,試圖找到不是那么擁擠的地方留宿。
在看似是后門的巷子走了不遠的一段路,他又遇到了意外。
一具赤裸的身體被從高處拋下,雪白的橫陳在傅云澤腳下,纖細姣好的容貌和混合著血腥味的濃香預示著他是個可憐的omega。
結合熱發作的男性omega,不知道是忘了打抑制劑還是沒錢買價格高昂的藥劑,身上染著很多種雜亂的alpha信息素味,可憐的omega肢體扭曲的被從高處推下,如同丟下一塊破布。
發白的瞳孔預示著他已經死了很久,而殺死他的人早就不知所蹤。
將尸體從房頂丟下的人也從房頂跳下,他像是裝木頭一樣將尸體丟在一旁停著的車上,隨意拿一塊黑布蓋上。
清理尸體的守夜人。
車上還有幾具尸體,不光omega,beta和alpha都有,每具尸體上都蓋著一塊黑布,從黑布下伸出的手腳扭曲折斷,布滿被凌虐后的可怖痕跡。
他們來到歡愉街是想生存下去,可恰恰是歡愉街和地下城的一切抹殺了他們的生命。
傅云澤退后一步,他的心臟沉甸甸的像是埋到了胃里,這使得他幾欲嘔吐。
世界不該是這樣子的。
守夜人抬起頭看了傅云澤一眼,他們臉上都戴著蒼白的面具,眼睛下方是血跡一樣的紅色淚痕,傅云澤看不出對方眼中是什么神色,戲謔警告還是麻木,也沒人看到過。守夜人是整個地下城最神秘的職業,他們不會在外人面前顯露真容。
守夜人和傅云澤擦肩而過,傅云澤看著還沾著受害者血跡的地面久久無法抬腳。
此時一聲嗤笑傳來,有些年歲的女聲語氣嘲諷道:“這里都是這鬼樣子,小子,你受不了來什么歡愉街?”
傅云澤身后不知何時站了個穿著灰色工裝的女人,一頭短發,臉上有濃重丑陋的刺青,是疊加刻在臉上的幾個名字,拿著煙點火的手指上也是人名刺青,她吸了一口煙,對著傅云澤吐個煙圈:“來找人?”
來這里尋歡的人不會躲到這種旮旯犄角,更重要的是傅云澤身上沒任何異味,說明他沒欺辱過人也沒被欺負過。
“躲仇家。”傅云澤道。
女人抖煙灰的手一頓,沒聽懂:“什么?”
“我的那位仇家絕對不會來這里,所以我就來了。”傅云澤解釋道,陸慎的確不會踏進歡愉街,重生前后他都不愿接近信息素亂飄的地方,似乎對信息素有某種莫名的忌憚。
當然躲人是目的之一,傅云澤主要是為打探地下城人口大量失蹤的原因,他和比安卡分開行動才能更好的收集信息。
女人掃了傅云澤一眼:“你也是地下城的原住民吧?認識一下,趙美蘭,歡愉街的熟客。”
“鄭石頭,外來者,趙女士您好。”
這位女士看起來也不是來尋歡作樂的,身上除了明顯的煙草味道沒有其它異味,照她搭訕所言,傅云澤懷疑她才是來找人的。
人習慣以己度人,便會在揣度他人時暴露出自己的真實信息,何況地下城短期內失蹤了很多人,他們的家屬說不定也搜尋到了什么線索。
傅云澤想到地下二層晶礦里的能量柱和突然進化的蟲母,總覺得和居民大量失蹤有關聯。
趙美蘭撣了下煙灰:“不是原住民?倒是我看岔了,我以為只有原住民才會樂顛顛的犯病,原來傻子也會!嗤,他們那群懦夫在這里活了千年就忘掉了仇恨,怪不得帝國那些老鬼任由他們拉幫結派。都是一堆軟骨頭,還搞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看早晚全部都要被弄死。”
傅云澤挑眉。
果然,這位主動搭訕的趙女士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