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許清揚根本就不喜歡我
許清揚有些意外江聿野會主動提情書。
上次在許家樓下, 他隱藏了穿書的事實,模糊地解釋了下“他”當初的倒貼行為。
他還以為江聿野是清楚了他的意思,這兩天才對他轉變態(tài)度。
既然江聿野問了, 那借此機會化解兩人曾經(jīng)的誤會也不錯。
如此想, 許清揚迎上江聿野緊張又期盼的眼神,開口道:“我很抱歉曾經(jīng)騷擾過你,不管你信不信, 那些都并非我本意。
情書, ‘我’當初發(fā)給了三個人。
一個是你,另外兩個人分別是林望岑跟周晟安。”
許清揚剛闡述完“他”曾經(jīng)的行為,江聿野就聽見“轟——”的一聲。
是他腦海里, 曾經(jīng)根深蒂固的想法,瞬間破碎的聲音。
宛如高樓在遇到災害后以摧枯拉朽之勢,轟然坍塌,頃刻間只剩下散落一地的斷垣殘骸。
他無比震驚地望著許清揚,只覺大腦嗡嗡作響。
他想過是他先入為主誤會許清揚倒貼他,可他怎么也沒想到, 事實竟然如此難以讓人接受!
許清揚說什么?
那些郵件,他發(fā)給了三個人?!
除了他, 還有開學第一天就試圖挖他墻角的林望岑, 以及……明顯對許清揚居心叵測的周晟安?!
為什么?
又憑什么?
明明他才是跟許清揚有婚約的人,為什么他不是唯一,林望岑跟周晟安又憑什么得到他老婆的青睞?
原來——
在許清揚來京都前, 就已經(jīng)認識他們倆了嗎, 比他這個正牌未婚夫還早?!
江聿野難以置信, 更難以接受。
此時此刻, 他太難受了!
這感覺好似, 裝滿寶貝的口袋不知何時破了個洞,遺落了全部物品,如今空蕩蕩的。
那些寶貝因為不知丟在了何處,沒法再找回來。
失落又委屈。
“為什么?”
江聿野閉了閉眼,萬分艱難地問出心中的疑惑。
許清揚帶著些許迷茫觀察著江聿野——
面前的少年一改往日高冷的樣,撐著椅背望著他,瞳孔緊縮,快速涌動的情緒浮浮沉沉。
一副深受打擊,難以置信的模樣。
他不太懂江聿野為何反應這般大,他無意瞞他,這些天沒跟他解釋清楚,一是因為江聿野對他很敵視,他找不到機會。
二是他覺得自己不是“他”,沒必要解釋“他”曾經(jīng)的行為。
現(xiàn)在他做好了在這個世界重新開始的決定,江聿野又問到眼前,他自然要為“他”的行為買單。
“爺爺去世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沒能力守住他留下的遺產(chǎn)和股權,想要找個靠山。
為了穩(wěn)妥起見,除了你,‘我’又找了兩個人,分別是林望岑跟周晟安。
之所以選你們?nèi)齻,是因為英華官網(wǎng)上,只掛了你們?nèi)齻的郵箱。”
一句一句,許清揚說得清楚又明白,但聽在江聿野耳里,簡直是晴天霹靂。
轟——
江聿野只覺二次災害來臨,將他腦海里的殘垣斷骸震成了粉末。
風一吹,全散了,什么都沒留下。
宛如一場荒誕的夢,在此刻徹底醒了。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意淫了那么久的許清揚對他居心叵測、鐘情喜歡,居然是因為他跟林望岑和周晟安一起,作為上學期的優(yōu)秀學生,郵箱被掛在了學校的官網(wǎng)上。
而且!
他不明白,是許清揚覺得京都江家權勢不夠大,還是他江聿野本人能力不夠強,他居然不信他能幫他搞定許家,還同時找了林望岑和周晟安。
這是什么離譜,又讓人難以接受的理由啊!
可看著眼前清冷的少年,他知道這才是事實。
江聿野講不清自己此刻的感受。
震驚、難堪、懊惱、挫敗,好像還有失落跟難過。
紛繁復雜的情緒在他的胸腔里橫沖直撞,讓他感覺撐著椅背都有些立不住。
他偏開頭,不敢跟朝他投來疑惑目光的許清揚對視,扶著椅背順勢坐在了會客沙發(fā)上。
緩了好一會,他才低著頭,將心里最在意的事問了出來:“所以,那些AVI小視頻你也發(fā)給了林望岑跟周晟安?
還有……”
江聿野頓了頓,目光落在許清揚潔白無瑕不染塵埃白大褂上,艱難地低聲繼續(xù)。
“還有那些郵件的標題,你也是跟發(fā)給我那樣寫的嗎?”
說完這些,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氣。
坐在沙發(fā)上的他,要靠雙手交握撐在了額頭上,才勉強沒失態(tài)。
許清揚凝神,仔細回憶了下,才想起江聿野口中的AVI小視頻以及郵件標題是什么。
那是“他”給三人發(fā)完情書都沒收到回信后,換了個直白又粗暴的進攻方式。
但那時他已經(jīng)收到江爺爺同意他入住江家的消息,所以攻略對象只有江聿野。
“不是。”
許清揚搖頭輕言。
原本已經(jīng)垂頭閉眼的江聿野,聞言倏然抬頭看向他,急切問:“不是什么?!”
問完這句,他動了動唇,一瞬不瞬得注視著許清揚,小聲而緊張地追問,“是不是發(fā)給了三個人,還是……不是寫了那些標題?”
江聿野沒想過自己會有這么卑微又小心翼翼的一天。
他在許清揚這受得打擊太大了,堪稱顛覆性的摧殘也不為過。
他宛如受過驚的鳥,杯弓蛇影,再不敢隨意揣測許清揚的任何言行,生怕又自作多情地誤解,只能主動問清楚。
“都不是。”
許清揚迎上江聿野忽然帶了希冀的眸子,解釋道,“除了最開始那份情書,后面的視頻只發(fā)給了你。”
一瞬間,江聿野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他當即起身,目光乍亮,一錯不錯地望向許清揚,聲音不自覺拔高:“真的?!”
“嗯。”
許清揚被江聿野大起大落的情緒弄得有些匪夷所思,審視著他問,“你怎么了,還好吧?”
聽到許清揚的問話,江聿野的心驀然一沉,眼里那點光頃刻間散完了。
他再不敢下意識曲解許清揚是在關心他,趕緊垂眸,擺擺手道:“我沒事。”
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其實江聿野覺得已經(jīng)沒有問的必要了,但他又想找許清揚要一個確切答案。
債多不壓身,江聿野覺得他已經(jīng)被打擊麻木了,多來一點也無所謂。
于是,他捏了捏眉心,緩慢開口:“所以,我兩次跟你說半年后我們會解除婚約,你的答應也是真的答應,對嗎?”
自然是真的。
許清揚不懂江聿野為什么對“他”過去的行為刨根問底,連解除婚約的事還跟他確認一遍。
今天的江聿野真的有點奇怪。
許清揚懷疑是在玻璃棧道上的誤會讓他心有余悸,怕兩人半年后沒辦法如期解除婚約,便耐下心來回答他:“嗯。”
順便表了態(tài):“你放心,半年后江爺爺回來,我會跟你一起去提解除婚約的事,不會讓你為難的。”
體貼又懂事。
卻將江聿野心中那點稀薄的期望戳破了。
江聿野覺得他高估了自己,原來打擊疊加是會讓人加倍難堪,又難過的。
他捏了捏眉心,喪氣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許清揚不疑有他,點點頭離開了。
很快,私密的會客室只剩下江聿野一人。
他再也堅持不住,癱坐在了沙發(fā)里,重重地呼了口氣。
事情的真相令人難以接受,他一時間無法消化,打算做兩道題冷靜一下。
只是,他剛拿出手機,還沒點開做題APP,就先看到時越不久前發(fā)來的兩條消息。
翻山越嶺:[圖]
翻山越嶺:[野哥,你居然在江氏總部當著倪教授的面親吻學神了?????!!!!!]
江聿野還沒來得及點開那張縮略圖,就先看到了時越充滿標點符號的震驚發(fā)言。
他前不久剛被親媽誤會“強吻”許清揚,這會對“吻”字格外敏感。
只一眼,他就立刻點開了上面那張圖。
——不知道是誰放大像素從很遠的地方偷拍的。
照片里,一個身穿黑色外套的少年將許清揚抵在玻璃墻上,傾身而上,幾乎整個人欺壓在許清揚身上。
兩人頭對頭,挨得非常非常近,從偷拍的角度看,確實非常像那人正在激吻許清揚。
更關鍵的是,不遠處,他優(yōu)雅端莊的媽媽正望著鏡頭在打電話。
很難不讓人認出只有背影沒露臉的人是他!
江聿野倏然起身,走至窗邊掃了眼江氏跟天問間的玻璃棧道。
棧道位于兩棟樓之間,因為是全玻璃制作,完全透明,無論從江氏辦公樓,還是天問科研中心都可以遠程拍到上面的光景,一時間沒法分辨具體拍攝位置,更無法確認是誰在偷拍。
自然也不好調查傳播范圍和可能存在的影響。
找不到答案,江聿野直接問時越:[照片哪來的?]
時越對他野哥知無不言:[我堂姐不是在江氏總部工作嘛,他們私下有個員工群,不知道誰發(fā)群里的。
野哥,現(xiàn)在這張照片在整個江氏傳遍了,所有人都在傳學神是你未婚夫!!!]
江聿野的心瞬間凜起。
如果這件事發(fā)生在他跟許清揚對話之前,他還不至于這么緊張。
反正他已經(jīng)在許家承認了他跟許清揚的關系,大不了在江氏再承認一遍就是了!
可是!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許清揚對他一點意思也沒有,甚至早早做好了半年后跟他解除婚約的決定。
這個念頭一出現(xiàn),江聿野就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面對正事,他沒空分析自己的情緒來由。
短暫思考兩秒,江聿野抬手打字:[我跟許清揚是有爺爺們定下的口頭婚約。]
翻山越嶺:[!!!!!!]
翻山越嶺:[難怪!我就說周晟安為什么一直盯著學神,原來學神真的是野哥你未婚夫。]
翻山越嶺:[野哥你不知道,周晟安那孫子已經(jīng)搬到學校宿舍去住了!我今早還看到他找學神來著,見學神不在他又回公司了,我看他就是特意為了學神而來!]
江聿野還在編輯第二條消息,時越就“叮叮叮”連續(xù)發(fā)來了三條。
江聿野的手指停在發(fā)送鍵上,越看目光越沉。
周晟安為了接近許清揚,已經(jīng)做到了這個地步了?!
到底是因為他們之間的齟齬,還是因為許清揚也給他發(fā)了情書?
江聿野不得而知,只覺得今天出門沒看黃歷,意外接踵而至。
他將對付周晟安的計劃往后挪了挪,打算先解決照片誤傳的事。
江聿野快速將已經(jīng)編輯好的消息發(fā)過去:[讓你堂姐拉我進群。]
時越對他言聽計從。
不消片刻,他就被拉進了江氏【這里沒有高層】的群聊。
江聿野沒廢話,上來先刷了一排人人得以均分的大紅包,將熱聊的、窺屏的、潛水的,全部炸了出來。
隨后修改了下群名片,發(fā)了條消息出去——
江聿野:[各位同僚,大家好,我是江聿野。
我跟許清揚確實有爺爺們定下的口頭婚約,但群里傳的那張照片不是事實,角度問題,沒有吻他。
我們未來如何,一切以他意愿為主。
在此之前,希望大家不要非議他,更不要誤傳照片給他造成困擾,拜托各位,非常感謝。]
短暫的沉默后,拉江聿野進群的時越堂姐第一個出來回話:[好的,江少放心。]
片刻,信息絡繹不絕,宛如復制黏貼:[好的,江少放心。]
江聿野又刷了一排附言“謝謝大家”的紅包后,退了群。
恩威并施,誤會澄清,態(tài)度明確。
不用再關注后續(xù)反饋,江聿野明白這事應該妥善解決了。
但此刻他卻一點沒有解除誤會的輕松,心里沉沉的,像壓了塊石頭。
他不太清楚是因為許清揚口中的真相對他打擊太大,還是還有事等著他解決。
站在天問會客廳的落地窗前的江聿野,緩緩吐了口氣,緊接著撥了個電話出去。
短暫的等待后,電話那頭傳來江少屹沉穩(wěn)冷冽的聲音:“什么事?”
江聿野定了定神,開門見山:“爸,我想投資天問科技。”
江少屹有些意外:“哦?”
“天問不是一直虧錢么,我給您注資,您答應我一個條件。”見江少屹有興趣,江聿野擺出談判條件。
聞言,江少屹一改冷漠態(tài)度,語氣驕傲地糾正:
“那是去年,今年你媽媽帶領團隊研發(fā)的新產(chǎn)品已經(jīng)開始盈利了,總體來說收支平衡。”
江聿野不懂他無往不利的父親為了一家收支平衡的科技公司得意什么,這會也沒心情了解,切回主題:“行不行?”
為了不讓集團股東對倪問箏有看法,江少屹在支持老婆大人事業(yè)時,是私人出資創(chuàng)立的天問,盈虧都跟旁人無關。
江聿野想要注資,必須要江少屹點頭。
但跺跺腳就能讓京都商界抖一抖的江總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嗎?
他敏銳反問:“什么條件?”
江聿野知道在他爸這占不到便宜,只希望妥善辦成此事,坦誠地亮出了底牌:“許清揚想找一家科技公司合作AI機器人,我希望這家公司是天問。”
這個信息,是他早上旁聽倪問箏跟許清揚交談,零碎拼湊得知的。
他愿意跟來,也是為了促成此事。
更別說……他現(xiàn)在還知道了許清揚曾給周晟安發(fā)過情書,周晟安又為了許清揚搬到宿舍去的事。
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許清揚跟博安科技合作。
于公,博安科技跟天問科技有競爭關系,如果許清揚真如他媽所說是“不可多得的科研人才”,他自然不能放許清揚去對家。
于私,憑他對周晟安的了解,手段狠辣、心思陰暗的周晟安對許清揚如此上心,怕更多是不安好心。
他不希望許清揚受傷。
江聿野成年后就分到了江氏的股份,身為江家唯一的繼承人,也有信托基金兜底,拋開家族背景不談,他個人身家足夠注資任何一家科技公司,或是單獨成立一家。
但思來想去,只有天問是最好的選擇。
——知根知底,不計回報,還易掌控。
不怕競爭不過晟安科技,更不會耽誤許清揚的發(fā)展。
所以,他必須搞定他爸,讓許清揚留在天問。
通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片刻,電話那頭傳來了江少屹思考完的條件:“一,許清揚的項目你自負盈虧。”
這是不信許清揚的項目能盈利?除了對他媽,他爸果然商人本性!
條款略霸王,但他能接受。
愿意注資天問,就是為了給許清揚最大的研究自由,沒有后顧之憂。
“二,你從現(xiàn)在開始接觸江氏。”
聞言,江聿野蜷了蜷垂在身側的手。
這是他們父子第一次正兒八經(jīng)談及商業(yè),江聿野在撥通這個電話之前,就想過精明如他爸,一定會抓著這個機會,讓他付出代價。
無論是為他曾經(jīng)的自作多情道歉,還是為了許清揚不被周晟安傷害,用他半年的自由時光來換,他答應了。
“三,往后我在外出差,你媽媽在天問工作的周末,你親自做飯給她送去,菜單由我定。”
聽完前兩個條件,江聿野表示可以。
到第三個,他忍不住出聲:“爸,您這夾帶私貨了吧?”
江少屹語氣堅定:“三個條件缺一不可,答不答應隨你。”
咬咬牙答應也不是不行,但都打算提前接觸商業(yè)了,江聿野不想如此被動。
“您知不知道江氏有個私下群,現(xiàn)在大家都在群里傳許清揚是我未婚夫的事,身為負責人,您是不是要對我們有所表示?”
電話那頭,江少屹稍頓。
隨后,他淡漠又嘲諷的聲音傳來:“這不是事實?你想我怎么表示?
是私下祝你們百年好合;還是為你召開一個記者發(fā)布會,對外公開你們的關系?”
明明知道讓他爸讓步的可能性不大,也習慣了他親爸談判時的六親不認。
但此時此刻,聽到江少屹這么說,江聿野瞬間想起許清揚告知他的那些真相,頓時覺得難堪又挫敗。
哪有什么百年好合,更不需要對外公開。
是他自作多情,自以為是,自我攻略,許清揚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早早就決定好半年后跟他分道揚鑣了!
如此想,外界傳聞冷酷狠厲的江校霸,忽然閉了閉眼,委屈到自暴自棄地道:
“我要您這些表示有什么用,許清揚根本就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