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尚未開口跡部已先一步阻止:“行了,我知道你的回答了。”
聞言幸村一挑眉,好笑問:“我的回答是什么?”
跡部心說還能是什么,自然是拒絕他的“交易”。
幸村收斂起表情,淡聲道:“那就準備等會回去接受處罰。”
跡部沉著臉邁著沉重的步伐回到看臺,一上去就被忍足幾人包圍,打聽他是不是和幸村吵架了,吵架原因是什么,都被他趕開了。
青學的底牌大和已經出場,且就算接下來兩場贏了也改變不了本場比賽結果,所以單打二和單打一完全一副放棄抵抗的姿態(tài),毫無懸念敗在星野和幸村手下,兩盤比賽總用時還不到二十分鐘。
幸村在要不要去找手冢完成賽前邀他打一場之間猶豫,青學五盤比賽皆輸,如果他現(xiàn)在過去,在青學學生看來,會不會是一種無聲的炫耀和挑釁?
雖然不喜歡青學那自以為是自視甚高的前輩佐藤,但他對青學隊伍其他人沒什么意見,更不想無緣無故制造兩校之間的矛盾。
沒容他糾結太久,手冢倒是先一步找了過來。
手冢過來并不是赴賽前的那一場比賽約,而是來向他道歉不能和他打比賽,“先前我的手臂在訓練時受了傷,因沒有第一時間選擇治療延誤傷情,目前醫(yī)生建議我以休息和復建為主,先將傷勢完全養(yǎng)好。”
“傷情很嚴重?”哪怕手冢不說,跡部還是明白他的傷從何而來。
手冢視線落在開口的跡部臉上,搖了搖頭:“不算嚴重,只是現(xiàn)在沒法用全力。”頓了下,又道:“還要感謝跡部你之前的提醒,如果我沒去醫(yī)院重新檢查,或許這點小傷會成為日后的舊疾,經常發(fā)作。”
跡部心說發(fā)作是肯定的,兩年后你頂著舊疾發(fā)作打完比賽還輸,最后被青學學生批判卑鄙無恥小人的可是本大爺,且不說本大爺并不知道你有舊傷在身,單說持久戰(zhàn),那是屬于本大爺?shù)闹苿俜椒ㄖ唬瑳]聽說過比賽輸了怪對手戰(zhàn)術太強。
“那就把傷養(yǎng)到徹底痊愈,這樣和你打比賽才公平。”跡部意味深長道。
“很期待未來和你們比賽。”手冢不太了解跡部,也沒聽出他的意味深長,只將心中期待說出。
……
……
回到冰帝后跡部就站上了跑道,唯一讓他慶幸的是,幸村并沒有真當眾公布他犯下的錯,這讓他松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納悶,幸村為什么會突然改變主意,他不想殺雞儆猴嗎?
似乎是讀懂了他的內心,幸村淡聲回答:“如果你不是冰帝部長,我一定將你犯下的錯誤公之于眾,作為給跡部部長保守‘秘密’的條件,你必須寫一份檢討給我,如果下次再犯,我會將你的檢討公開。”
跡部:“……”
不將他的錯在網球部公開是保全了他部長的顏面,可寫檢討好像也沒好到哪去,唯一的有點大概就是查閱人只有幸村……
曾經的國王永不犯錯,從來只有別人犯錯他處罰,現(xiàn)在……算了,在所有部員面前丟人和寫檢討之間,他還是選擇了后者。
于是,跡部跑100圈對外說法就是因為沒拿到6-0,對自己比分不滿意,覺得還需要再加強,所以給自己100圈的懲罰。
冰帝眾部員們對他對自己的嚴苛肅然起敬。
跡部……跡部咬著牙跑,從黃昏跑到天黑,從天黑跑到夜間,跑得渾身濕透,呼吸不穩(wěn),但他雖有在疲憊時稍稍放慢節(jié)奏,可沒有試圖偷懶,更沒有放棄,期間一直用iap呼吸法為自己充能。
跡部調整著呼吸,他已經跑完90圈,再有10圈,就能完成這一次懲罰。此時的他,本該是疲憊至極的,但或許是因為跑的圈數(shù)太多,他的雙腿和精神都已經麻木,如今只剩了身體的本能在持續(xù)運動。
“呼……呼……呼……”
他的耳畔出現(xiàn)了另一道呼吸聲,起初他還以為是自己跑得頭昏眼花產生了幻覺,沒想到身邊的呼吸聲變成了重重的喘息聲,他這才朝一旁看去。
“……幸村?”跡部懷疑自己是眼花了。
如果不是眼花,他怎么會看到臉色蒼白同樣大汗淋漓的幸村?
“還能不能跑,不能跑明天再跑,15圈。”幸村說話比往常慢了不少,但吐字還算清晰。
跡部:“……我只差10圈就能結束,為什么明天就要跑15圈?”
幸村:“利息?”
跡部:“……”
現(xiàn)在他就想把懲罰任務完成,不然一直讓他看著跑道他真的快吐了。
遂果斷轉移話題:“這么晚你怎么還在學校?你做什么了?”
“對你的‘新招式’挺感興趣,所以讓侑士他們陪我打了會兒球。”幸村聲音里似乎還帶著一絲笑意。
冰帝除室外球場外還有室內球館,即使遇上下雨天也不擔心沒地方訓練打球。跡部圍著室外球場跑那么長時間也沒看到幸村,便是因為他是在室內球場和隊友們打球。
“你打了多久?”跡部看著他不太好的狀態(tài)微微蹙眉問。
幸村看了他一眼,說:“放心,沒你運動時間長。”稍微頓了下,又露出一個略顯得意的笑:“你那一招,我有點明白了。”
“這么快?”跡部驚訝。
無我境界是網球的兩大境界之一,別說普通球員,就連高水平的球員都不那么容易進入到這一境界中,上輩子的他,知道有此境界,也知道進入這境界的條件,但始終因為顧慮太多無法無法正式踏入其中。
今天他能在和大和的比賽中用出無我境界,不是大和太強,而是在某個節(jié)點,他突如其來的求勝心以及打球的專注力沖破了那個臨界點,讓他邁入了無我境界。
輕而易舉,水到渠成,沒有半分滯塞就進入了無我境界。
要說有多驚喜,好像也沒有,但幸村說他明白無我境界倒是讓他意外又驚喜。
“嗯。”幸村頷首,“不過我形容不出那究竟是什么,唯一讓我印象深刻的,就是體力消耗太大。”
幸村并沒有說謊,他和正選們練球確實是摸到了跡部所展現(xiàn)出的那一招邊緣,練球的時間也不長,后面他都是一個人在練習墻處練,練習過程中他發(fā)現(xiàn)體力的消耗幾乎是成倍增加,而相應的,就是他回球的力道幾乎是翻了一倍。
他推測可能是他現(xiàn)在才接觸這一招式太過生疏才會有體力消耗雙倍的“副作用”,想到跡部還在罰跑,他便直接過來,既是想陪著跡部跑完最后10圈,也是想了解下那一招。
“那是……無我境界。”跡部沒有賣關子。
“無我境界?”幸村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有些陌生,但心臟卻不由自主的重重跳了兩拍。
跡部還想解釋,但身體傳遞至大腦的疲憊讓他張口卻沒能發(fā)出聲,雙腿倏然綿軟無力,他的身體像是突然失去操縱線的木偶人,完全不由大腦控制朝前撲去。
“跡部!”正等待他解釋的幸村見狀瞳孔微縮,身體快于意識去扶他。
然而,跡部跑了90圈筋疲力竭,幸村雖沒跑那么久,卻也一直處于運動狀態(tài),又初入無我境界,體力消耗倍增,他還能繼續(xù)跑,卻沒法在猝不及防之下承擔跡部突然壓下的重量。
幸村腳下一趔趄,連跡部帶自己,兩人都摔倒,而他還成了跡部的肉墊。
“撕——”幸村后腦砸在跑道上,疼的他輕嘶一聲。
“你沒事吧?”跡部也是沒料到幸村會扶他不成反被他連帶摔倒,趕緊伸手往他后腦勺摸了摸。
幸村腦子有些暈,但神智卻還非常清晰:“還好是橡膠跑道,我也也發(fā)帶保護,除了有點暈,其他還好。”
跡部聽他說話調理清晰稍稍松一口氣,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在他后腦勺上摸了摸,確認沒出血,這才一翻身,在他身邊坐下,一邊給他揉后腦勺一邊說:“跑不動了,幸村部長,我申請明天繼續(xù)。”
他的聲音儼然帶著高強度運動后的嘶啞,幸村這次倒沒直接拿15圈來壓他,而是緩了緩,從跑道上站起來,又問他:“你還能走嗎?”
“不行,沒勁,得休息一下才行。”跡部說著不顧大少爺形象地躺下,而后長長舒出一口氣。
跑步這玩意,一直跑一直跑還能咬牙堅持,但凡中途斷了或休息過,后勁就不足了。
幸村在把跡部扛起來到休息椅上去休息和讓他原地休息間猶豫片刻,后選擇了后者……他現(xiàn)在也沒什么力氣,要是選前者他倆能摔一路,到時候跡部跑步沒受傷,反而被他摔傷就慘了。
“你就這么走了?!”跡部聽到他遠去的腳步聲,有些不敢置信。
當初他們還不熟時部長之爭的那一場比賽,幸村脫力后他可是一路服務周到,又是拖著疲憊的身軀背他,又是請他進餐,就差親自喂他吃飯。現(xiàn)在他脫力,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幸村就這么走了?
幸村好笑又無語:“我去給你拿點水,你別說話,先休息。”
這還差不多。跡部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