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其實是一個對情緒感知能力很強的小姑娘。
有些時候反應(yīng)遲鈍,不過是因為不在意,又或者被其他的什么東西吸引,沒有注意到。
然而在車內(nèi)這種相對于外部空間狹小的地方,他們兩個距離貼得很近,近到大少爺稍微伸手,就能隨便搓弄她的臉,窗外的風(fēng)景疾馳,星月沒有小動物可以看,注意力自然集中在大少爺身上。
加上從見到大少爺?shù)谝谎郏湍芸吹酱硭男游铮窃露喽嗌偕賹λ怯幸环N特殊濾鏡的。
這可是幫助她補習(xí)過功課、送給她人生第一份禮物的跡部學(xué)長呀。
所以,在感知到跡部景吾的情緒一下子低落又一下子高興,然后又說出那樣的話后,星月偏著頭看他:“學(xué)長,為什唔呀?”
她的臉讓跡部景吾捏著,說話都不清晰。
加油什么的雖然沒和別人說過,可這不是很平常的話嗎?
她以后有機會說不定還要和奈奈說加油。
跡部景吾:“沒有為什么,你能想著的人只有本大爺,剛剛的話再重復(fù)一遍。”
星月的臉在他手里,只能乖乖地開口:“會給學(xué)長加油的。”
“不是這句,前面那句,再說一遍。”
星月被他搓得搖頭晃腦,氣惱開口:“跡部學(xué)長,不要揪我的臉啦跡部學(xué)長!”
“……”
她跟個小鴕鳥似的。
跡部景吾想。
剛剛說到出門時,她眼睛里一閃而過的慌亂,全部落在他的眼底。
帝王的眼睛里,一切無所遁形。
他在她身上看到了難以言說的不安和難過。
大少爺知道,這是屬于星月一個人的秘密。
她什么都不說。
他還不是可以讓星月毫無顧忌傾訴的人。
他定定地看著想要藏起來的小姑娘,也什么都沒問。
可她說。
會一整天,都想著他。
她能說出這種話,無論如何,跡部景吾四個字在她的心里都占據(jù)著一定的地位。
就算現(xiàn)在不行,他遲早會知道的。
跡部景吾松開捏著她臉的手,輕輕地揉了揉星月的頭發(fā)。
“那就說好了,一整天都要想著。”
三重小鴕鳥身體僵硬,而后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跡部景吾:“……”
這小混蛋,能不能別這么可愛。
他還怎么舍得欺負(fù)她?
-
車輛一路奔流,來到山嵊州。
山嵊州是十年前大熱的別墅區(qū),緊挨著機場,風(fēng)景秀麗,尤其是夏天到了的時候,盤旋在樓盤中間的小溪會開滿荷花。
跡部景吾對那里的印象不深,只記得是很久之前買下來的老房子,坐飛機太晚的時候,偶爾會來這里休息。
等車輛行駛到山嵊州大門口時,星月喊住跡部景吾。
“學(xué)長,就送我到這里吧。”
跡部景吾:“嗯?”
他看了下位置,就算不經(jīng)常來他也知道,17號的位置距離大門口還挺遠(yuǎn)的。
她不想讓家人看到他嗎?
他要是沒有記錯,她的腳踝還沒有完全好吧。
走那么多的路,真的沒有問題嗎?
這家伙,拿自己的身體當(dāng)成什么啊。
星月吸了下鼻子:“我想下車……消化消化。”
她不想那么快回那個房子。
也不想……讓他們發(fā)現(xiàn)是跡部學(xué)長送自己過來的。
她不就吃了一塊蛋糕?有什么可消化的。
不過大少爺還是示意司機停車。
路口的樹蔭搖搖晃晃。
星月下車,禮貌對大少爺鞠躬:“謝謝跡部學(xué)長。”
跡部景吾搖下車窗,單手拄著臉:“啊嗯。”
星月拎著包包和禮物緩慢地向前挪動。
小汽車慢悠悠跟著她緩緩挪動。
星月:“?”
星月走快了兩步。
小汽車快了一點點,依舊緩慢挪動。
星月僵硬地向左轉(zhuǎn)頭,和她平行的,拄著臉的大少爺。
他正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
她深吸了一口氣,想問跡部到底想干嘛。
跡部大少爺撩了下頭發(fā),先她一步開口:“本大爺猜你一定是想問本大爺在做什么吧,三重小學(xué)妹,你不是想要散步嗎?本大爺在陪你散步啊。”
春日還有溫?zé)岬娘L(fēng),外面的氣溫算不上涼快。
才一會兒星月就曬得滿頭汗,偏偏跡部學(xué)長還壞心眼地跟在他身后,一邊吹空調(diào)一邊看她烏龜慢爬。
美其名曰“陪她散步”。
他在逗弄她!!!
他怎么能——
這也太壞了!!!
怎么會有人,能做出這種事情!!!
她氣得臉龐上覆蓋薄紅,大少爺卻好似未察覺般開口:“怎么樣,是不是感動壞了,學(xué)長那么忙,還愿意陪你散步。”
三重星月:“……”
這算哪門子陪她散步!
這是在看她走路,她就像是跡部大少爺?shù)膶櫸镆粯樱?br />
她收回跡部學(xué)長是好人的話!
這個世界上沒有比跡部學(xué)長更加差勁的人了!
差勁的學(xué)長見逗弄得差不多了,方才緩慢開口:“你從這里走路到17號,差不多是半個小時的路程。”
他閑暇地倚著車窗,只是眼神陡然變得危險:“上車,半個小時后,本大爺準(zhǔn)時送你到17號門口。”
他的眼神十分銳利。
星月在那瞬間想到了天上的雄鷹,在遇到獵物的時候,也擁有這樣的眼神。
溫和的空氣里似乎有冰雪凝住。
星月感覺自己就是被他盯上的獵物,就算全力奔跑也逃不掉蒼鷹尖銳的手掌。
小姑娘連呆毛都嚇得僵直。
跡部景吾絲毫不會放過她:“上不上車?啊嗯?”
太兇了!太兇了!
星月在心中流下了寬面條眼淚,她快手快腳地爬進跡部學(xué)長的豪車中,半點反抗的想法都沒有。
跡部景吾等她坐好,開始胡亂揉搓她的頭發(fā)。
“你是不是都忘記腳踝受過傷?”跡部景吾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找借口:“就算是腳腕受傷,也是要補考的。”
他對星月家中的情況了解得并不多,但作為學(xué)生會會長,他的手中是有一份冰帝學(xué)院中,需要特殊照顧的學(xué)生名單。
星月赫然在列。
那些具體的事情他不知道,暫時也無從了解。
但那些小而又小的細(xì)節(jié)——
比如她拒絕稱呼這里為家,比如那份不走心的禮物,又比如她寧可頂著太陽慢慢走過去,也不愿意早點到達。
他全部都注意到了。
她相當(dāng)討厭這里。
他煩躁得很。
他迫切地想知道和星月有關(guān)的所有事情,但他們中間好像隔了一層什么東西一樣,讓他能看得見,卻無法打破。
從小到大都順風(fēng)順?biāo)拇笊贍攺膩矶紱]有遇到過這么難搞定的家伙。
這小混蛋眨巴著眼睛,他就拿她沒轍。
小姑娘聽清了他說的什么,柔柔糯糯地開口:“可是,第二天就不疼了呀,跡部學(xué)長。”
跡部景吾:“扭傷這種事情,如果不好好休養(yǎng)的話只會變得更嚴(yán)重。”
星月:“……”
星月小聲嘀咕:“那你還說要帶我跑步,我這個樣子根本就沒有辦法跑步吧。”
這回倒是給她記著了。
大少爺摁住她的腦袋,迫使她看向自己:“至少這兩天,給本大爺好好休息你的腳踝,聽到了嗎?”
知、知道了!
小姑娘仰著頭,那雙水潤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跡部景吾:“……”
真是的,這小混蛋。
太會撒嬌了。
他給星月摁了回去。
星月搓了搓自己的臉頰。
大少爺?shù)暮儡囃T跇涫a下,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星月老老實實坐在車?yán)铮瑳]過一會兒她就覺得無聊,眼睛就開始往跡部景吾的方向瞟。
跡部景吾當(dāng)場抓住她:“看什么,啊嗯?”
星月嘟著嘴,秒速看向窗外。
跡部景吾:“……”
沒過一會兒,星月又開始偷偷看他。
跡部景吾:“怎么,沉醉在本大爺?shù)拿烂仓辛耍俊?br />
星月:“……”
好想吐槽他啊,跡部學(xué)長也太自戀了叭。
可惜小姑娘空有賊心沒有賊膽,咽下去了對跡部學(xué)長的吐槽。
星月糾糾結(jié)結(jié)了一小下,還是開口:“所以學(xué)長,你來這里是干什么的呀。”
跡部景吾:“本大爺要是說專門來送你的,你會不會感動?”
星月:“……”
不敢動!一點都不敢動!
跡部景吾:“26號,是我們家的房子之一,我來拿點東西。”
噢!原來跡部家在這里也有房子。
星月明了。
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
她沒有問題,就開始玩自己的手指頭。
反正就是不看跡部學(xué)長了。
跡部學(xué)長等了一會,也沒聽見小姑娘的聲音,眼看著她玩手指都那么起勁,大少爺按捺不住了。
“三重星月。”
他連名帶姓地叫她。
星月嚇了一跳,連忙應(yīng):“誒,誒!”
怎么又炸毛了,跡部景吾心想,小混蛋真的一丁點都經(jīng)不住嚇唬。
跡部景吾坐直,認(rèn)真地看向他的三重小學(xué)妹。
車廂內(nèi)的氣氛不知不覺間變得嚴(yán)肅起來,星月感知到這樣嚴(yán)肅的氣氛,也下意識地坐直腰板。
感覺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一樣。
直球大少爺跡部景吾發(fā)了個不是很直的球。
“是這樣的,三重學(xué)妹,學(xué)長有一個問題很好奇,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解答一下。”
車廂內(nèi)的空調(diào)稍微往上升了一點點,星月歪著腦袋,眉毛微微擰著,她認(rèn)真地看著壞蛋學(xué)長。
那雙飽含春水的眼眸,看得人心神蕩漾,心里軟和成一片。
大少爺略微清了下嗓子,直接問:“你喜歡,什么樣的男生,啊嗯?”
他盯著星月的唇瓣。
他決定不管三重小學(xué)妹說出什么,他今天就當(dāng)定了那種男生。
跡部大爺無所不能。
他的三重小學(xué)妹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苦惱地開口:“我沒有喜歡的男生類型呀,學(xué)長。”
她又想起來什么,手舞足蹈地和他講:“但是我最近最喜歡的動物是猴子,我超喜歡猴子大王的!”
跡部景吾:“……”
跡部景吾:“…………”
跡部景吾:“………………”
呵呵。
這小混蛋,沒有心的,他這么華麗完美的人在她前面,她居然只想著猴子。
但是,有個煩人的小鬼也這么叫過他。
四舍五入。
怎么能不算,星月喜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