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大少爺的豪車行駛到15號,毫不客氣地將小姑娘連人帶東西地扔下,噴了她一臉汽車尾氣揚長而去。
星月腦袋懵懵,不知道大少爺在生什么氣。
難道他不喜歡猴子嗎?
大少爺的喜怒真的好難理解哦。
星月唉聲嘆氣。
她提著禮物盒子,緩慢地走在人工湖的邊上。
作為前些年炙手可熱的別墅區,這里綠化做得還算不錯,還沒有到夏天,池子里的荷花還沒有開,不過卻能看到大片錦鯉,搖曳著紅色的魚尾在粼粼中嬉戲。
走到人工湖的盡頭,就是星月要到的地方。
這里的位置相對于其他別墅較差,風景也沒有那么好,不過價格相對便宜一點就是了。
房子外部被藤蔓布滿,上面點綴著紫色的小花,靜默地垂下來,像是在和星月揮手。
門牌上貼著竹原一家。
竹原,從姓氏都不代表歡迎。
星月摁上門鈴。
女傭掛著燦爛的笑容出來迎接,一看到是星月,臉上的笑容淡下去不少。
“您來了。”女傭不冷不淡地開口:“大小姐在前廳,您隨意吧。”
這是相當明顯的冷眼,星月卻好像沒看見一樣,對她點點頭:“謝謝,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女仆轉身離去。
這里她其實不是很熟悉,不過找到前廳還是沒有問題的。
穿過屬于女主人獨特審美的幽靜小路,星月注意到旁邊的風景樹上綁滿了屬于這個年紀小姑娘會喜歡的精致絲帶。
從門口開始,粉色的、紫色的氣球懸掛在道路兩旁,還掛滿了各種小禮物做的飾品。
一看這家的小女孩就十分受到家里人的喜愛。
竹原愛子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她這位同父異母的姐姐,她眼珠一轉,大聲地喊住星月。
“三重星月!”
竹原愛子連忙喊住她。
連名帶姓,不知道的還以為星月是她的同學,而不是她的姐姐。
竹原愛子興沖沖地跑過來,她搶走星月手中的禮物盒子,沒問一句就徑自拆開,見到只是個普通的挎包后失望道:“什么啊,我還以為是什么好東西,姐姐你也太窮酸了,你媽媽是不是沒有給你打生活費啊。”
星月:“……”
竹原愛子見星月這邊沒有什么好東西,不高興地撇嘴,丟下星月自己去玩了。
竹原晴,也就是竹原愛子的母親見狀,對她點點頭。
“愛子這孩子被我慣壞了,行為上可能有點不太妥當,不過這也是愛子把你當成親姐姐的體現,說起來……”
竹原晴掛著一貫溫婉和煦的笑容:“如果遇到什么困難的話,回家住也不是不可以。”
星月小聲:“暫時沒遇到什么困難。”
竹原晴笑容收斂:“嗯,去玩吧。”
說是讓星月去玩,實際上她一點都沒有招呼星月的意思,轉頭就去招待竹原愛子其他的同學。
星月找了個有樹蔭的地方,安靜地坐著。
她倒是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畢竟從小到大她的父親都不喜歡她,除了謾罵,星月還從來沒有從他的嘴里聽到過別的好話。
唯一能讓她有點感觸的,就只有……
竹原愛子的那條裙子,真的好漂亮啊。
她看不清竹原愛子的臉,可那條裙子的模樣卻看得很真切。
那是一條華麗到有些夸張的公主蓬蓬裙,在正式場合或者是平常穿都不合適。
唯有生日這一天穿上,再合適不過。
她略帶羨慕地想,她還沒有穿過那樣漂亮的裙子。
還是努力攢錢好了,等下次過生日,偷偷買了在家里穿。
那邊竹原愛子的同學們也注意到這位漂亮到過分的姐姐。
已經有人問竹原愛子她是誰。
愛子撇撇嘴:“是我爸爸之前老婆的孩子啦,不過她不和我爸爸姓的。”
“誒,為什么?”
竹原愛子:“不知道咯。”
“所以,那個人是愛子的姐姐咯,這么看起來,好像還是愛子更漂亮一些呢。”
說話的是平時跟在竹原愛子身邊的小跟班,對竹原愛子一向是唯命是從。
這話明顯讓竹原愛子很受用,但她還是說:“也沒有啦,其實只是姐姐長得太普通了。”
旁邊有其他同學瞥了一眼星月,心想這都叫普通,那竹原愛子豈不是比普通還是要普通。
當然這話不能說出口,只能在心里偷偷想一想。
她們簇擁著竹原愛子,像簇擁著公主一樣,好聽的話不斷地往外冒。
竹原愛子也在一聲聲贊美之中越來越高興,甚至還叫人賞了星月一塊蛋糕。
星月:“……”
早上才吃過,她吃不下。
但她對送蛋糕的小妹妹笑了下:“謝謝呀。”
小妹妹:“!!!”
她好甜。
小學妹捂著臉跑了,星月坐在繁華世界的另一頭,無聊地發呆。
她腦袋里亂哄哄的——
為什么有人因為猴子而生氣啊。
他也太小氣了吧。
壞脾氣還愛欺負人,跡部學長是大魔王!
她的腦子里一會兒是可愛的猴子大王,一會兒又變成紫孔雀,時不時還會出現兩個動物打架的情形。
她陷入自己的世界。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小女孩們此起彼伏的驚呼——
“哇,是平林學長!”
“哇,愛子,你也太厲害了吧,真的請到了平林學長來參加你的生日宴會!”
“那是,也不看看我們愛子大小姐是誰!”
小姑娘們嘰嘰喳喳的,吵得要命。
星月不適應這樣的環境,正想再換個更清凈的地方,狐貍臉的平林優翔在遞給愛子禮物后,徑直走到她的面前。
“三重同學,你也在這里啊,怎么不和大家一塊玩?”
平林優翔湊近星月,笑瞇瞇地問道。
星月:“……”
她不想和任何人玩。
她也不想和平林優翔講話。
但對方好像拿捏的就是她不擅長和別人溝通的這件事情,張口就是:“誒,三重同學還是要努力融入集體生活的吧,不然這樣對以后的人生發展可能會造成很大的影響呢,三重同學有時候也應該努力一點,拼盡全力一點吧。”
三重星月:“誒?”
“吶。”平林優翔瞇起眼睛,對星月露出一個笑容:“和我一起參加妹妹的生日宴會吧,三重同學,我會照顧好你的。”
他料定星月無法拒絕,身體呈紳士狀態伸出了手。
星月抬起頭。
藤蔓在她眼前墜落,搖晃著未名的紫色花瓣,這位在開學之初,班主任多次強調可以幫助她一定要記得的少年。
從最開始,也確實幫助過星月幾次的委員。
他狐貍一樣的面龐逐漸從星月的眼睛中消失,變成白茫茫的一片霧。
她站起來。
平林優翔帶著勝利的笑容。
星月和他擦肩而過。
平林優翔的笑容僵在唇角。
他不可置信地喊住星月:“三重同學,你是在拒絕我嗎?”
她憑什么?自己可是為了她好!!!
但星月只是轉過頭蹙眉,小姑娘的聲音溫軟動人,聽起來讓人心里覺得癢癢的。
“你是誰呀,抱歉,我還有事情呀。”
禮貌、生疏。
就好像不認識他。
怎么可能。
到現在他也沒有進入到三重星月的世界嗎?
他之前,明明都看到星月對他笑了啊。
星月總算找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那個男生真的好奇怪,明明他們不認識,為什么還要說那么奇怪的話。
她摸了摸耳朵,甩掉來自外界的困擾。
屬于小姑娘的安靜時間一直持續到傍晚,她的父親竹原正宗到家。
他暴怒的聲線充斥著整個竹原家:“三重星月,你死到哪里去了,趕緊給我滾出來!”
暴雨突如其來,砸在屋頂。
晴空被突如其來的烏云掩埋,大雨噼里啪啦地落下來,星月跪坐在男人面前,面無表情地挨罵。
她的妹妹還穿著那套令她羨慕不已的公主裙子,捂著臉在父親的懷里抽噎。
“要不是姐姐,平林哥哥也不會走,都怪姐姐,是她毀掉了我精心準備的生日宴會!”
竹原正宗憤怒道:“我就知道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整天就會惹禍,你妹妹的生日宴會你都敢破壞,你還有什么不敢的,要我說你就跟你的母親一樣,全部都該死得很!”
星月:“……”
星月:“您罵我就行了。”
她聲音細弱極了,可哪怕只是這樣輕聲地維護,也讓竹原正宗暴怒不已。
“我就知道是她給你慣壞了!”他氣急敗壞道:“要不是因為她,你怎么可能會變成現在這樣一事無成的樣子?你和你妹妹比起來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無比惡毒道:“你們就應該都去死。”
他在說這些話的時,竹原晴就在旁邊倒茶,端的是一片歲月靜好。
等到竹原正宗宣泄完了,才說:“這么晚了,還下著大雨,不然就留星月住在這里一晚上吧,正宗。”
竹原愛子哭哭啼啼地:“我不要看到她,我不要看到她。”
竹原正宗:“住什么住,看到就覺得反胃,趕緊滾回去吧。”
星月:“……”
她悄悄在心里數了數,第十六次啦,她快要還完啦。
這里沒有人會留自己,星月也不想留在這里,她站起身,對她生理上的父親禮貌鞠躬:“我走了。”
沒有人理她。
竹原愛子的眼神中帶著幸災樂禍。
外面下著大暴雨,這里的晚上很難打到車,每一個人都對這件事情心知肚明。
這樣的雨夜,星月一個小姑娘,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回去的。
反正這里也不是她的家,她早就沒有家了。
她長吸了一口氣,推開門,沖入雨中。
叮當作響的大雨對小姑娘沒有絲毫的同情,砸在她的身上,砸得她生疼。
小姑娘的頭發貼在臉頰上,赤著腳在滂沱大雨中前行。
她那個小小的熊貓包和她的主人一樣,毛發黏在一起,浸濕在雨中。
她漫無方向地走。
她跌跌撞撞的,感覺裙子好像被什么東西劃破了,不過沒關系,反正她也沒有那樣好看的裙子。
直到——
“三重星月。”
雙眼逐漸失去焦距的少女聽到有人在叫她,少年蘊含怒氣的聲線在她的身后,與陡然炸裂的雷光一同在天空中蔓延。
這是,跡部學長的聲音。
星月恍惚著回過頭。
黑暗的世界一下就有了顏色,高傲的紫孔雀,眼睛里是這個世界最璀璨的寶石,可以驅散一切痛苦和晦暗。
是,跡部學長呀。
真的是他呀。
星月根本不知道為什么他還在這里,小姑娘早就沒有辦法思考,但她知道的是,跡部學長會救救她的。
她可憐兮兮的、幾乎是用祈求的語氣,說著自己都覺得不可能實現的話:“能抱抱星月嗎。”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會答應這種要求。
星月想。
沒人喜歡星月,沒人會抱抱星月的。
哪怕是跡部學長,也會拒絕這樣無理的要求吧。
但是沒關系。
他在這里就足夠了。
然而,冰冷的世界忽然一暖,星月的鼻尖撞上溫暖的胸膛——
跡部景吾抱住了她。
在這場堪稱能讓一切支離破碎的暴雨中,跡部景吾毫不猶豫地抱住了她。
世界,好溫暖啊。
星月迷迷糊糊地想。
于是,她抱住將她整個人攬在懷中,竭力為她遮風擋雨的少年。
回應她的是跡部景吾更用力的擁抱,少年姿態虔誠,恨不能把他擁有的一切都通過這個擁抱傳遞給她,只求他的姑娘,不要再難過了。
“沒事了,星月。”
星月忽然哇的一聲在他懷里哭了。
那種哭聲極度令人心碎,像是盛滿委屈的碗倏然碎裂,一切都在向外奔騰,洶涌得令人難以承受。
他抱著星月,嘴唇張開,最終什么話都沒有說出口。
烏黑色的時光中,他只聽見雨水亂敲,和懷中少女小動物一樣的哀鳴。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
聞到屬于星月身上,淡淡的,已經快要散掉的洗發水的味道。
他抱著星月安慰:“沒事了,跡部學長在這里。”
他的安慰沒有對小姑娘起到任何正面作用,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說一句話都艱難。
她渾身都濕透了,說不出來一句話,大少爺在低頭看她的時候,發現她的裙擺不知道什么時候撕出一條長長的傷口,連帶著上面綻放的花朵,都于雨中破碎地顫抖。
她露出了白嫩的腳踝,可那細嫩的腳腕上,一道斜著的傷口橫亙在上方,還有鮮血在往外冒。
可早上出門的時候,她的裙擺布滿朝陽,不過是一天的時間,她就從朝陽下的公主,變成了淋濕羽毛的落湯雞。
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跡部景吾知道。
可他卻無資格過問。
跡部景吾無比清晰的知道。
“星月。”他聲音無比艱澀:“不管如何,跟學長先回去,好不好。”
星月抽抽噎噎地:“我沒有地方回去呀,我沒有家呀。”
她這句話說得,太過絕望。
跡部景吾壓低嗓音:“回學長家,星月,回學長家好不好。”
星月早就分不清楚東南西北,暴雨打在腦袋上,連一直以來積攢在心中的難過都打了出來,她神志不太清醒,只知道不想要回去那座名字為竹原的家中。
只要不去哪里,實際上去哪里都是一樣的。
她趴在跡部景吾的懷里,點了點頭。
少女下意識地尋找著令自己安心的方向,少年的胸膛強勁有力,因為常年鍛煉的原因,格外堅硬。
也格外滾燙。
她雙手冷得厲害,下意識尋找溫暖的方向,于是隔著跡部學長的襯衫,胡亂地摸了起來。
跡部景吾:“……”
她嗚咽起來:“好冷啊,跡部學長,我好冷。”
那瞬間,跡部景吾呼吸一滯。
這個雷雨交加,令小孩子畏懼的雨夜,星月趴在跡部景吾的懷里,小動物一樣,拼盡自己全身所能,尋找一點點能讓她暖身的地方。
跡部景吾干凈利落地將小姑娘打包抱起來,回到臨時落腳的別墅。
進到房間里,他才發現星月比他想象的還要不好,小姑娘渾身濕透,凍得厲害,那雙盛滿霧氣的眼睛失去焦距,連自己身處在什么位置都不清楚。
她的腳踝上除了那處長長的傷口,還有好幾道細小的傷痕,她臉色蒼白,連帶著嘴唇都失去了水潤飽滿的模樣,泛著不正常的白。
他心臟一縮。
那是一種又酸又疼感覺,麻得人眼角發澀。
他沒問星月怎么把自己搞成了這副模樣,第一時間抱著小姑娘到自己的房間。
他本無意窺探星月的家庭。
至少在星月答應成為他女朋友之前,不去做任何可能讓她覺得失禮的事情。
但他不過幾個小時沒有看到他的小姑娘,她就變得這樣狼狽。
所有的答案不用問也知道——
都指向她那個家。
跡部景吾對自己未來的人生有著十分清晰的規劃,在與星月重逢之后,他無比確定,這就是他想要攜手度過一生的人。
唯一的不確定性,就是星月不喜歡他。
她連他們之前見過面都不記得,蹲在自己辦公室門口的時候,生疏地叫他。
甚至連上學期——
算了,不說這件事情。
她也不是第一次沒有回應他。
總而言之,如果星月在他明確追求之后還是沒有任何想法,他絕對不會為難星月。
可現在。
脆弱的小姑娘躺在他的懷里,嗚咽的時候,會叫他的名字。
他又怎么可能再給星月逃跑的機會。
大少爺撥通電話,有條不紊地安排起對方查詢有關星月的一切事情。
他始終抱著星月,就算是打電話也沒松開手,那姑娘緊緊抓著他的衣角,小聲地抽泣著。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窗戶上發出咚咚咚的響聲,聽得人心頭發慌。
等到醫生來了,要給她處理傷口,大少爺才不得不退出房間。
他站在門外,差不多等了一個小時,醫生才處理好星月身上的傷口,來到他面前匯報情況。
“跡部少爺,這位小姐的傷口已經全部處理好了,目前暫時沒有什么大問題。”
“只不過這位小姐的身體比較虛弱,又淋了雨,今天晚上很有可能會發燒。”
“以及……”
“根據我多年的從醫經驗,建議您最好請一位心理醫生,她看上去,不是很好。”
這是跡部家的私人醫生,一位醫術高超的中年男人。
跡部景吾點頭:“我知道了。”
他吩咐管家:“先弄點吃的。”
管家:“已經吩咐廚房去做了,都是好消化的食物,大少爺,請您放心。”
“目前她穿著的是夫人的備用衣服,合適的衣裙也讓人緊急送過來了,不過現在的雨有一點大,可能需要再等一段時間。”
跡部景吾嗯了聲。
他問:“她睡著了嗎?”
“少爺。”屋內的年輕女傭匆匆忙忙地跑過來:“抱歉少爺,您帶回來的那位小姐始終在哭,也不肯讓我們接近,您看——”
她的話還沒說完,跡部景吾疾步走進星月所在的房間。
小姑娘在渾渾噩噩的時候換掉了那條臟污到不行的裙子。
她裹著白色的短衫,那衣服有點大,她一條肩膀露出來,顯得更加楚楚可憐。
星月蜷縮在墻角,她的臉貼在墻面上,看上去像是想要把自己埋進去。
跡部景吾進門之后,她恍恍惚惚地抬起頭,發現是學長,小小地吸氣鼻子。
“是跡部學長呀。”
她搓了搓鼻子。
跡部景吾:“……”
他蹲到她的面前,少年的身形還是可以遮住所有的光線。
小姑娘找到了那么一點點的安全感,將身體蜷縮在他的影子里。
跡部景吾揉了揉她的頭發。
在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毫無方向的時候,頭發已經重新洗了一遍并被吹干。
小姑娘的腦袋毛茸茸的,只是那根標志性的小呆毛看起來都提不起精神的模樣。
她哭了一場,看上去好了一點。
至少別人沒辦法隨便擺弄她。
連跡部景吾也不行。
大少爺耐著性子,問:“怎么哭得這么慘,誰欺負你了?”
他沒指望星月能回答,可是,星月聽到這個問題,大滴大滴的眼淚從眼眶里滾出來。
她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竟然敢揪住跡部大少爺的衣服領子。
她哭著問:“你早上為什么生氣呀,你還不理我了。”
跡部景吾:“……”
不是在說她受了什么委屈的事情嗎,怎么扯到這里了?
星月:“我就是喜歡猴子大王,你可以不喜歡猴子大王,但你不可以因為我喜歡,你不喜歡,你就不理我呀。”
什么跟什么,大少爺皺起眉頭。
他開口:“我沒有……”
可小姑娘根本就不聽他的辯解,哭得更加大聲:“你還噴了我一臉尾氣,嗚嗚,好難聞。”
跡部景吾:“……”
跡部景吾瞇著眼睛,盯著她一會兒。
“星月,你該不會是覺得學長不能把你怎么樣,所以故意對學長使壞吧。”
星月:“……”
她縮成一小團:“干嘛呀。”
果然,這小混蛋聰明得很,知道他不會發脾氣所以才說出來這些話,可言語之間的委屈。
并不是假的。
她也會對“跡部學長不理我”了這件事情,感到傷心和迷茫。
“早上是學長不好。”
他恨不得親干凈她的淚:“能不哭了嗎?嗯?”
星月眼尾紅得厲害,聞言努力嗅了嗅鼻子,然后說:“我不哭了,我很堅強。”
她怯怯地抬頭,看著跡部學長:“學長,能不能別讓他們進來。”
她懇求道。
“我……”她的眼淚又滾下來:“我害怕。”
她胡亂地擦著眼淚:“我知道、他們、他們也很好,可是我……”
她真的很害怕。
跡部景吾啊了聲,壓著心底那股酸澀的疼,道:“好,我不讓他們進來。”
星月嗯了聲。
跡部景吾:“那么,已經是大人的星月可以自己乖乖去睡覺嗎?”
她淋了雨,腿上還有傷,這個時候應該要好好休息。
星月點頭。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還沒站直,身體就不受控制地往前倒。
他下意識抱住星月。
“好疼。”
她嘶了聲。
能不疼嗎?
那么深的一條口子,能不疼嗎?
還沒等大少爺開口,他就聽見自己的胸膛前,傳來微弱的,小貓兒一樣的呼吸聲。
她睡著了。
她太累了。
星月靠到跡部景吾的懷里——
沒有比這里更加安全的地方了。
她閉上眼睛,什么都不想管了。
她不知道有人會因此心跳失控,差點沒有按捺住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狠狠地親吻她。
沒有堵住嘴巴的后果就是,小混蛋在他懷里,開始胡亂地說起夢話——
“嗚……學長,別生氣啦。”
跡部景吾他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聲問:“那你喜歡學長嗎?”
暴雨如注的夜,他悄悄問睡著了的星月。
像個笨蛋一樣,問得不到回答的話。
可小姑娘好像聽見了,抽噎了一會,在他懷里蹭了一下,可惡地回答:“我……我還是喜歡猴子國王。”
跡部景吾:“……”
跡部景吾捏輕輕地捏了下她的臉,這小混蛋說夢話都這么氣人。
卻沒聽見,睡著的星月小小地嘟囔了一句。
“但紫孔雀…最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