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修斯.馬爾福向來為了他們位于威爾特郡的家族莊園而自豪,他在父親去世后親手操辦了這座宅邸的重建事宜。不枉費投下的金錢與心血,如今這里的一切都符合他所設想的風格了:鍛鐵的大門結實發亮,巫師棋盤樣式的黑白地磚縫隙內填補著金砂,還有鋪滿目之所及每一處走廊與過道的長地毯。實際他最滿意的還是那些被施法后變得足夠寬敞的窗戶,能讓人隨時瞧見花園的紫杉樹籬和悠閑踱步的白孔雀。
鮮少有人能抵擋這種誘惑,畢竟有資格被馬爾福邀請的客人基本都被教育生來就該享受世間最好的東西。但顯然雷古勒斯.布萊克是個例外,盧修斯坐在他對面的位置郁悶地想,年輕的斯萊特林雖然肯定不會像他人那般對馬爾福極盡吹捧,但注意力也沒有被那些奢華的裝飾吸引,他只專注于擺在眼前的豌豆濃湯——在盧修斯看來沒比喝蟾蜍的鼻涕好上太多。
“不得不說,令人印象深刻,盧修斯。”青年假惺惺地禮貌說道,“你的家養小精靈和我記憶中一樣有一副好手藝。”
他真想諷刺年輕人尖刻的嘴與過時的品味,事實上在盧修斯看來布萊克的喜好就一直是縮在四周都是麻瓜的老房子里,而那座狹窄的宅子捆一起也比不了他花園噴泉上的一塊浮雕。布萊克的歷史足夠長,這令作為年輕繼承人的雷古勒斯乍一瞧更像煞風景的苦修士。盧修斯能從自己的妻子身上察覺出類似的氣質,不過她今天倒沒露面,自從懷孕后她就懶洋洋地把交際活動全推了出去。她的身孕已經到了第八個月,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會在還不算太悶熱的夏天出生。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給予布萊克應有的尊重。至于他們那一碰就要掉渣子的審美,盧修斯也表示理解,不同于眼前,當年記憶中的馬爾福莊園也遠沒如今這般光鮮不是嗎?那時他只是個被家族庇護的孩子,如今則是這里絕對的主人。
“自從我跟院長提出要請他去給小巴蒂.克勞奇教魔藥學后,每次他見我就像看見攝魂怪,”在足夠的寒暄過后,雷古勒斯.布萊克終于發出一聲嘆息,在強調自身毫無惡意時,青年的表情總顯露出年輕人獨有的天真神氣,“我是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互利互惠的前提是彼此自愿。”雖然金發男巫連他講的一個字母都不會信,但依舊開始無意識地擺架子,怎么說他也比雷古勒斯大得多,是該被年輕斯萊特林們尊重的對象,“而你非要弄得雙方都難看。”
但一方面他也快速地在腦內評估這件事能帶來的收益,他太了解他們好院長那謹慎的性格了,就算未成年巫師保護協會吹出花來,小巴蒂.克勞奇也是實打實被關在阿茲卡班的罪犯。自從黑魔王消失,所有斯萊特林都處于一種微妙的后怕當中,畢竟追隨黑魔王最狂熱的那批斯萊特林基本都在監獄里了——他的意思是,還有命活著的那些。
他不是沒有思考過雷古勒斯為什么要大張旗鼓地替小巴蒂.克勞奇說好話,曾經盧修斯認為也許是巴蒂.克勞奇給了足夠的好處,不過他現在辭了職,能驅使的資源有限。但他依舊是現任魔法部部長哈羅德.明徹姆的老師,兩個人除了上下級還是魔法法律執行司十七年的戰友,這樣也就能解釋明徹姆提出改善阿茲卡班環境的意圖。
他可以利用,霍格沃茲校董的身份,去跟斯拉格霍恩談談。盧修斯相信斯拉格霍恩明白得很,但精明的老院長顯然信不過光布萊克一家,逼得雷古勒斯要拽上馬爾福替他背書。男巫轉而又打量起登門拜訪的黑發青年,他在斯拉格霍恩那里難得吃鱉,壓在安靜天真的表象下的是滿腔冷硬的傲氣,硬要說的話勉強稱得上清峻,但盧修斯將其統一總結為布萊克式的臭臉。
“如果你非要拉他入局,”于是盧修斯冷冰冰地說,“那么我的好處呢?”
雷古勒斯簡要提了幾項還不錯的合作方案,奧賴恩.布萊克過早的衰老讓他能大刀闊斧地拿整個布萊克的資源開價,這讓盧修斯產生了一丁點嫉妒的情緒。按馬爾福家主一貫的標準,當家立計,惡心的無非是重修舊好、日日勤謹、為了本不想干的事務盡心奔走,以及全副精神地敷衍傻瓜。就這幾點來說,在英國很難找到跟雷古勒斯歲數相仿又做得更出色的家伙。思及此處盧修斯.馬爾福不由得多打量了雷古勒斯幾眼,他就坐在那兒,整個人如一柄發硎的劍。
在討論怎么把斯拉格霍恩捧開心的同時,盧修斯順便了解了一下最近一直鬧得很歡的未成年巫師保護協會。作為難得充斥著新鮮血液的兼職組織,兩打能拿十個o的畢業生放在魔法部起碼算得上前途光明,結果被雷古勒斯指使得滿處亂跑。這要歸功于青年花了點心思接手這個非官方的小組織,并切實給成員們兌現了不少承諾,但盧修斯清楚他主要是圖自己高興。隨心所欲是每一個家族繼承人的終極夢想,雖然他挑了個既沒有高貴姓氏也沒有萬貫家財的純血女巫結婚。盧修斯在恒星俱樂部見過雷古勒斯的未婚妻,人羞答答的有些孩子氣,卻還算活潑大方。
一個米勒,馬爾福先生奇怪地想,布萊克明明有更好的選擇,不過雷古勒斯也不是那種指望著幫助的人,畢竟更強大的助力也意味著受人掣肘。又或者說,從好幾年前開始,他早就已經有足夠大的靠山了。
阿不思.鄧布利多。
雷古勒斯驚訝于話題從斯拉格霍恩在對角巷的投資逐漸轉移到了家庭關系上面。他耐心地聽了一會盧修斯.馬爾福的話,隨后從男人的字里話間琢磨出一股對家庭的炫耀意味。盧修斯的得失心重,這兩年好不容易得意,自然要好好吹噓一番。黑發青年默默盤算著目前的價碼是否能讓斯拉格霍恩滿足,期間則穿插著盧修斯對納西莎懷孕后性格變化故作苦惱的抱怨——一般是自覺高于對方才會這樣喋喋不休。
他沒有義務,也懶得去奉承馬爾福的虛榮心,雖然拿杰西卡跟這位堂姐相比確實是在難為人。但雷古勒斯還是要給盧修斯一點警告,四年的時間過去,維護戀人早就變得比呼吸還自然。
在成功用三言兩語把盧修斯變成冷臉后,雷古勒斯心滿意足地將話題拽回正軌。看著年長斯萊特林僵硬的表情,黑發青年忽然產生了追問盧修斯一連串婚姻問題的沖動,不過很快就把它們全悶了回去。目前還是解決斯拉格霍恩的問題更為重要,雷古勒斯強迫理智重新占據上風,他沒料到斯拉格霍恩會拒絕自己的提議,甚至讓他在當時的一瞬間產生了惱火的情緒——在離開霍格沃茲后他過得確實是有點太順了。
雷古勒斯意識到自己目前的狀態有些失控,于是便看向四周試圖平復心緒,盧修斯.馬爾福擁有比斯拉格霍恩還過激的審美,就連莊園里的燭臺都全部亮閃閃的,而它們在格里莫廣場12號一般都是黯淡的金色。
雋秀的青年難得愣了神,只覺得記憶里的顏色像女巫的頭發,幾簇發梢翹起來纏住他,又柔軟地掃上心坎。
他掐著時間幻影移形到了威爾特郡的某處大廳當中,雷古勒斯隨便挑了個位置等著,門前的雕像也很聰明地沒有詢問他的來意。大概過了一刻鐘有巫師陸陸續續離場,被宴會消耗掉的精力令每個人猶如發蔫的植物。他們向雷古勒斯道好,也不對他的出現感到震驚。青年自然清楚個中原因,自己的母親雖然鮮少給人好臉色看,但到哪里基本都不會被忽視。
沃爾布加.布萊克長著張艷麗蒼白的臉,烏黑的眉毛緊皺著,在看到雷古勒斯后神色才有所舒緩。黑發青年輕車熟路地哄她開心,可能與父親的病有關,她最近和顏悅色的次數越來越少。隨后他用一套巧妙的話術說服了她,以便能將注意力全放在跟在后頭的杰西卡身上。她今天穿著身月桂色的裙子,臉蛋被門內的熱氣悶得紅撲撲的。春天連綿的降雨令氣溫依舊保持在清爽的程度,過大的溫差讓赫奇帕奇像小動物抖水那樣打了個哆嗦,而這個動作引來了婦人輕蔑的一瞥。杰西卡發覺后渾身僵硬,像真被雨給澆濕了。
“別失了禮數,小姐。”老布萊克夫人不悅地講,不過為了給她面子還是壓低了聲音,以往她的嗓門不會這么小,至少吼小天狼星的時候不是,“那么多人都在看著我們。”
雷古勒斯會選擇性地介入二人之間的問題,不是畏懼承擔責任,只是母親的性格決定了越頂嘴她越會講刻薄話。男巫握住赫奇帕奇溫熱的手悄悄聊了幾句,這個世界上大部分問題都能找到兩全其美的方法,如果沒有,那他會選擇站在杰西卡這邊——她是他的愛人,也很快就會是他的妻子,婚姻作為一種契約本質上有其特殊的魔力,到最后恐怕只有死亡才能將他們分開了。
在離開大廳時沃爾布加冷淡地表達了自己的需求,有麻瓜出身的巫師用過這里的壁爐,所以她寧愿幻影移形回去。期間有個姓氏顯赫的法國人認準機會同他們攀談,并不遺余力地稱贊了兩位女士的魅力。雷古勒斯自然地回應對方的奉承,這人是家里的第三個兒子,父親給他的零花錢有限,以至于把將來的遺產做抵押,向別人借錢花。忽然他感到杰西卡輕輕扯了他的袖子,畢業前她就是個優秀的追球手,靈活的手指與身體反應讓她的動作幾不可見,她會很聰明地用這樣撒嬌般的方法向他討要東西。
年輕的布萊克先生托著下巴,看杰西卡風卷殘余地將炸魚薯和焗飯塞進嘴里。雷古勒斯自己多的是這種時候,吃飯不會是交際的主要目的,大部分人基本也沒有心思享受食物。霍格沃茲算是例外,畢竟那里的家養小精靈總會無限制地滿足每一個學生的要求,換句話說,每個學生都被認為是這座城堡暫時的主人。
青年一面默默挑剔著餐館新菜的質量,一面不忘聽杰西卡把晚上的見聞故事性極強地講出來,但她從不會抱怨自己與母親的那些摩擦,這也是米勒家庭教養的體現。雷古勒斯凝視少女被噎到后猛灌一大口石榴汁的表情,鬼使神差地也叉了塊薯條喂進嘴里,他的胃口被同樣喚起來了。
至于別的分歧,例如對麻瓜和麻瓜出身巫師的態度什么的,雷古勒斯只能慶幸杰西卡是個在赫奇帕奇讀書的純血統,這導致她的觀點總是比行為更偏激。與此同時杰西卡又開始喝剛上桌的熱黃油啤酒,外面是春天涼颼颼的晚風,他們找的餐館離打烊還有好一陣,所以夜間聚集的食客也多,四周吵吵鬧鬧的,他卻覺得全世界都變得安靜。
清峻的男巫端詳戀人的臉,幾年過去,她的氣質變得更柔和,像終于被磨亮的珍珠,不過這兩個月她神色悶悶的,做事也沒有興致。思來想去雷古勒斯認定是她還在生自己的氣,前一段時間他們又為了老套的問題爭執,也許他在她面前放松慣了,口無遮攔地稱她總是胡亂聽信他人的說法,但信到一半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然后他就看到杰西卡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他確實忘了她很介意被說笨。
于是雷古勒斯伸手去碰她的蹙著的眉毛,在快觸到眉梢時杰西卡因發癢躲了躲。“干嘛?”她中斷了對晚上聚會的描述,有點意外地問,天藍色的眼珠抬起來,“我臉上有東西嗎?”
“抱歉,杰西。”雷古勒斯突兀地說,他的道歉本領完全是跟杰西卡相處練出來的,平心而論不怎么樣,“你別生氣。”
少女聽到他又在討晦氣后嘴巴驀地抿起來,把最后剩的一點酒悶進喉嚨。一張臉仿佛被春風搖晃的花朵,輪廓漂浮不定。
杰西卡的發火實在構不成威脅,因為她表達委屈的方式通常是沉默的,在被他抱怨的第一時間她就成了啞巴,并低頭用魔杖一下下戳自己的手掌心。其實雷古勒斯感到當時她除了憤怒外更多的是悲傷,可他抓不住這股情緒的來源。也許圣芒戈確實是個引發傷感的地方?雷古勒斯毫無道理地想,他知道她從轉到魔咒傷害科后就給那個中了小巴蒂.克勞奇奪魂咒的麻瓜寫了不少人物傳記,起初還在《唱唱反調》上投了稿,不過現在又不更新了。
他記得他們起過的每一次的爭執,大部分屬于小打小鬧,唯一比較嚴重的還是他主動告訴她自己發現了她是個易容馬格斯,但雷古勒斯記得自己那會貌似完全沒有擔心的情緒,因為他清楚杰西卡并不會真的生他的氣——又或許,他當時正沉浸于得知了黑魔王更大秘密的震驚當中,野心與保護家族的渴望如洞窟中的水流在他的耳畔呼嘯,用真誠換來諒解已經是他能分給約會對象最珍貴的東西。
他的目光轉移至杰西卡手上的訂婚戒,自從他求婚后她就沒再戴祖母留給他的那枚素面戒指了。雷古勒斯在腦內勾勒出祖母尚未蒼老的面容,兒時的自己和小天狼星在祖父母家消磨漫長的夏天,她就會帶著它給瓶子里的植物剪莖。雷古勒斯希望杰西卡不是因為討厭他送的訂婚戒指才難過的(畢竟她看上去更珍惜原先那枚),比起首飾它更像是一個初步的約定,只不過沒有牢不可破的誓言那么正式。
忽然他發現實際也并不理解杰西卡的想法,她在寫那些麻瓜故事的時候都在思考什么呢?
“說起來,費歐娜的堂哥提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這時杰西卡繼續開口,她剝了個橙子給他,纖細的手腕上是快散得差不多的雛菊香水味,“他自稱知道市面上蛇怪劇毒出售的真相,那些劇毒是從霍格莫德偷偷運出去的,他懷疑源頭其實就是霍格沃茲。”
“那金斯萊.沙克爾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沒人能數得清霍格沃茲到底有多少條通向霍格莫德的密道。”雷古勒斯接上話,沙克爾是魔法法律執行司的新秀,被推出來解決蛇怪劇毒的問題,“我能大致想象出來。”
“我把記憶都抽出來給你看好了。”赫奇帕奇這才彎著嘴角說道,又作勢要拿魔杖指自己腦袋。這一笑令黑發青年暗自松了口氣,腹誹之前怎么沒發現少女這么愛耍性子,說不得兇不得,幫她復習功課還要給她想理由。
但他還是感到高興,仿佛幾縷陽光略過烏沉沉的銀器,在上面映出明亮的光痕。他也許之前確實忽略了她的想法——至少還可以彌補。
“你可以繼續寫你喜歡的那些...故事,”哪怕是關于麻瓜的,雷古勒斯有點僵硬地講道,一面唾棄自己的示弱,一面又想興許這樣能讓她開心點,“反正我又不看它們。”
杰西卡在聽明白后發怔地打量了他好一會。明明就是傻兮兮的,雷古勒斯無奈地想,但隨后感到杰西卡也伸手撫摸他的臉頰,指腹上戒指的觸感很明顯,冰涼的硌在他與她的皮膚上。
“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笨。”他聽見她堵著氣說,似乎回答他的問題需要下定某種決心似的。少女略側過頭,眉眼間透露出很淡的遺憾,但就如一尾游魚,忽地扎進水里不見了,“不然我真的要生氣了。”
“好好。”他嘆氣,順勢又親了她的指節一口,“全英國數你最聰明。”
“!”
他等杰西卡吃飽后陪她去郊外逛了一會,雷古勒斯清楚至少從五年級起杰西卡就喜歡草叢和觀賞花朵馥郁的香氣,并試圖在霍格莫德的商店里尋找類似味道的香水或帶香味的紙片。青年順手幫她確認一個錯誤咒語的完整性,又聽她嘰嘰喳喳的發愁魔法部要把所有跑去麻瓜醫院學習的治療師抓走施一忘皆空。從畢業后她的煩惱就變多了,要熟悉一整套對她來說完全陌生的純血規則,又要克服對格里莫廣場12號的恐懼,因為她覺得里面除了家養小精靈的腦袋外還全是黑魔法的氣息。這讓雷古勒斯想起鄧布利多讓他慎用黑魔法的忠告,被定義為黑魔法的咒語基本都由惡意驅動,無論多高明都會留下痕跡。
雷古勒斯.布萊克第一次正視了他們之間的問題,而這些問題在英國巫師近千年的歷史中也沒人拿得出完美的答案。平日里他們默契地絕口不提,直到任由它們變成經久不愈的暗瘡。
“對了,明天我能不能再去探望你的祖母?”杰西卡說,她像是剛想起來,“我有點在意她的咳嗽,正好從同事那學會了一個剛被認證的咒語——不過你要跟著我一塊。”
杰西卡跟梅拉尼婭.布萊克相處得還不錯,而她表達友好的方式就是時刻為對方著想,這種友善被鄧布利多評價為純粹的利他性。雷古勒斯跟她確定了碰面時間,說實話他也很懷念與祖母相處的時日,從格里莫廣場12號搬走后她和祖父住進了擁有大片草場的郊外莊園,小天狼星主宰著莊園里每一處值得探索的土地,但他更愿意在她身邊,再把聽到看到的東西牢牢記住。
這時青年聽到杰西卡裙擺簌簌的響聲,她像刺猬一樣把自己卷起來,凝視眼前一株半開不開的野生森林藍鈴,熒藍色的月光讓她金色的長發像一捧綴下的砂子,也在她細密的睫毛下投出朦朧的扇影。她的身軀縮在一處,被沉默籠罩著,也幾乎吸引了他全部的視線。
他需要再多思考杰西卡想要什么,雷古勒斯看著戀人的側臉想到,以掩蓋內心毫無出處的恐慌與不安。比如...…在祖宅專門找弄一個房間讓她做喜歡的事?或者就算她真想研究麻瓜的那些治療知識,他也可以盡量去推一把,至少讓魔法部的條例不成為阻礙——
雷古勒斯盤算著自己能付出的代價,但作為19歲的成年人,他又總歸會忘記點什么,比如一個很久以前的夏天,他在梅拉尼婭那聽慣了因膨脹而毀滅的的故事,奇怪這些人因為擁有過多,反而對別人趨之若鶩的東西毫不珍惜。而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得到想要的,他肯定不舍得放手。祖母在聽完他的理論后咯咯笑了一陣,然后抱住他說他早晚有一天會明白的。
“我的小王子,”他忘記她充滿愛意卻略帶無奈地說,“你最大的問題,就是想要的實在太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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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西卡邊打哈欠邊換下新買的裙子,她最近正處于一種“我怎么還沒死”與“大家都該去死”交疊的離奇狀態,配合周一的上午簡直比阿瓦達索命還嚇人二百倍。她試圖閉著眼穿好從衣柜里拿出的治療師長袍,結果還是系岔了一回扣子。
她仿照雷古勒斯的方法梳理這周要做的事情:她最新的排班出了,可能要值幾次夜班;負責寄父親生日禮物的貓頭鷹離奇失蹤,不知道讓店主再派一只能不能來得及;當然還有跟雷古勒斯相關的一大堆破事——她盯著手上閃閃發光的戒指,覺得自己差不多快被布萊克給同化了。
她嘆了口氣,把戒指摘下來好好放進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