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好。”雷古勒斯對著房間內那個瘦小的人影說,“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
實際上他的到訪很可能是一種調劑,雷古勒斯感受著監獄內絕望而靜謐的氣氛,他甚至可以聽到遠處拍打礁石的海浪。阿茲卡班是一方被拋棄的扁舟,用來懲罰那些被社會認為需要懲罰的人。
“你是...鬼魂,”只聽那個人影嘶嘶地開口了,小巴蒂.克勞奇在努力縮小他自己,看上去馬上就要因空氣中明顯的鹽分和鐵銹氣味而嘔吐,但他不敢動一點,甚至不敢發出吞咽的聲音,“還是一個玩笑?”
“兩者都不。”雷古勒斯搖頭,順便用鞋尖踢走一只想咬他褲腳的老鼠,哪怕這會使這雙新靴子徹底報廢。他的魔杖暫時由傲羅保管,以防止他做出任何可能串通囚犯的行為,“你看,克勞奇,這些小東西在攝魂怪被支開后就有膽子出來活動了——魔法部里有不少人想著要幫你。”
他當然不是第一個來見小巴蒂.克勞奇的,作為阿茲卡班少見的未成年犯人,同時也是老巴蒂的獨生子,對小巴蒂.克勞奇的處理天然就受到魔法部的額外關注。為了見他雷古勒斯甚至掛了個未成年巫師保護協會的志愿者名頭,“忠誠”地前來考察這位萬眾矚目的家伙是否值得被拯救。
“我想起來了,”過了一會小巴蒂開口說道,在確認暫時沒有攝魂怪看守后,他以一個不太正常的姿勢歪頭,稻草般的發絲黏在脖頸和他倚靠的墻壁上。有老鼠試著嘰嘰喳喳地鉆到他身邊,然后被附在欄桿上的魔法彈開。“他們想讓我...繼續讀書。”
“那么,”只聽16歲的男孩茫然地問,他先是抿了抿嘴,隨后那沒有光彩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絲熱切的神氣,“他們會讓我回霍格沃茲嗎?”
“直到成年前你都會被定期押送到魔法法律執行司,會有教授來對你進行必要的非實踐教育,并且有一打傲羅在盯著你的同時看你笑話,”黑發青年說,“這點未成年巫師保護協會也沒辦法,他們只能試著交一交提案,何況你是心甘情愿地朝那些麻瓜施奪魂咒。”
幾條實驗性質的奪魂咒,雷古勒斯想,鄧布利多當時怎么能那么快就抓到證據呢?還是他早就在看著克勞奇了。
“瞧你現在的口吻,布萊克,你聽上去和那些自詡正義的人一點差別也沒有。”小巴蒂.克勞奇忽然嗤嗤笑了起來,他控制不住地抽搐,哼哼著念出奪魂咒的具體咒語,雷古勒斯發現他也熟悉那語調里的每一個轉折,“他們并不是正義的,他們只是贏了而已。”
“而你選擇跟他們一起——”
緊接著年輕斯萊特林帶著點憎惡地說,三年的監/禁生活徹底毀掉了年輕斯萊特林的嗓子,讓吐出的字眼化作一種輕柔到不能算作語言的呢喃:“叛徒。”
“你刺激不到我。”布萊克的繼承人移開手掌,慢慢適應了在阿茲卡班的昏暗里認清東西,也許幾年前他還因這種指控而感到不痛快,但他總得有點成長不是,“比起為黑魔王哀悼,你不如想想該怎么讓后半輩子過得舒服一點。”
小巴蒂.克勞奇面目猙獰地咆哮,他顫抖著,申辯有些事他非做不可,并斥責雷古勒斯根本不了解他所接觸的一切。但在看到自己的左手手臂后他就像被抽了骨頭一樣,那里的標記已經徹底消失了。男孩縮在墻角邊,像是受了比被攝魂怪親吻還重的傷,而雷古勒斯也不發一語,任由潮濕的鹽分侵蝕沉默。
“你是盯上我了,”最終小巴蒂嘆息般地唱道,不過顯然已經恢復了理智。跟聰明人對話是一種能令雷古勒斯感到愉悅的體驗,利用約定俗成的人際規則進行試探,并時刻保持理性的克制。“好吧好吧,布萊克,請問我有什么能讓你利用的?”
“等你出去上課的時候問你幾件事。”雷古勒斯說道,以及一些他還沒搞明白的前因后果。比如小巴蒂是否了解魂器,又比如黑魔王到底是如何一步一步被算計到消失在公眾視野里的。比起稀里糊涂地活在鄧布利多編織的夢中,他更愿意做一個清醒的人。小天狼星看重的是結果,但他想要答案。
除此之外,他也想了解那些被鄧布利多粗暴地排除在外的,那些本來應該由他來承擔的——命運。
“為什么不去找你的堂姐?”小巴蒂掰自己的手指,指節隨著他的動作發出咯咯吱吱的響動,“就我所知,阿茲卡班關著布萊克的不少好朋友。”
“因為你是食死徒中唯一的未成年巫師,想要讓你張嘴,我總得拿出點好處給你。”黑發青年說,“但我目前能做的也只有這個了,明徹姆部長有意改善阿茲卡班的環境,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就算我拿聽老師上課當禮物送給其他''''朋友'''',他們估計也不會接受。”
小巴蒂朝地面啐了一口:“你懷疑我對他的忠誠。”
“你也可以不跟我講,并繼續過被攝魂怪折磨的生活,選擇權在你。”雷古勒斯平靜地回復道,“克勞奇夫人求了我很多次,她被鄧布利多要求不能來探望你。”
在小巴蒂長久的沉默中,雷古勒斯決定先離開,反正機會很多,他也有把握小巴蒂.克勞奇會被他說動,不過主要是看在克勞奇夫人的份上。男巫盤算著后續的行動,他日后確實該去見貝拉一面,但那樣就需要再多爭取魔法部的信任。
“我忽然發現一件事,”在他身后小巴蒂的聲音幽幽地傳來,黑暗中的話語嘶嘶作響,猶如毒蛇吐信,“你似乎對我有著那么一丁點同情心,要么是因為我那可悲的母親,要么你就是認為——我不該得到這么重的懲罰。”
作為極為殘忍的黑魔法,不可饒恕咒一旦對任何智慧魔法生物或麻瓜使用,都將在阿茲卡班終身監/禁。
“哦,你終究還是認同他的,雷古勒斯.布萊克,”金發男孩甜蜜地開口說道,“畢竟那只是一些麻瓜。”
雷古勒斯沒停下腳步,他放輕呼吸,盡力保持著對外思緒的平穩,就像控制一汪湖面不泛起漣漪。他要告訴哈羅德.明徹姆,想改善阿茲卡班環境的第一件事是整治滿城堡亂竄的老鼠。
小巴蒂在他背后發出開懷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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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西卡從加入漢茲先生治療團隊的第一天起,就被告知這位麻瓜是英國治療師的寶貴財產,三年前他在被小巴蒂.克勞奇連續施了幾個奪魂咒后割掉了小孫女的舌頭,蘇醒后出現了大段的記憶空白與混亂。根據目前的理論,只要解除奪魂咒施法者就會恢復正常,但漢茲先生顯然是個特例。
魔咒傷害科認為研究漢茲的病情能為治愈控制魔法的傷害作出貢獻,而提斯代爾作為團隊的中堅力量也承擔了更多責任。他特意花了一整年的閑暇時間搞他的選題研究,又混入麻瓜的醫院學習,最終認定小巴蒂.克勞奇肯定施了至少一個失敗的奪魂咒,不完整的咒語在控制過程中損傷了麻瓜的大腦皮層和腦前額葉外皮。
“嗯,所以說,漢茲先生的大腦受到了永久性傷害,而目前的魔藥或咒語沒法對其進行修復,這基本是神秘事物司的研究范圍。”杰西卡試圖理解這個結論,她盡力去學習了所有魔咒傷害科記錄的麻瓜資料,但對于一個只接受過霍格沃茲教育的魔法智慧生物來說這實在太困難了,“我們…也有腦前額葉嗎?”
提斯代爾揮手說算了,他可以暫時給她找點別的活干,反正活有的是。
赫奇帕奇郁悶地拆解完今日最后一條被患者錯施的咒語,她只能做一些巫師能干的工作,而麻瓜積累出的知識更像是一座高塔,她需要懷揣著虔誠的心態向上攀登。以后她要朝哪個方向發展呢?杰西卡吹著劉海思考,可以說她根本就沒有完整的職業規劃,想要成為治療師也只是基于五年級的一次突發奇想。
她在五樓永久病房門口做了訪客登記,當時她希望能在打仗時幫更多的人,救更多的人,但這場仗最終沒有打起來。
“米勒醫生,”圣芒戈的寶貴財產漢茲先生在見到她后驚喜地喊道,這位年近七旬的麻瓜胡子花白,但頭頂幾乎已經全禿了,“我以為今天的檢查已經全做完了呢。”
“我可是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時間,漢茲先生。”杰西卡故意苦惱著說,為此她還特意換掉了綠色的治療師袍子,“我以訪客身份來看您,不會再搜索您的記憶的。”
“我看到你沒帶上你的魔杖,你們實在太依賴這些木棍了,有了它你們甚至都不用自己鋪床。”漢茲先生感嘆,他的手里捧著一個畫著鈴蘭花的小茶杯,“我真想見見你們的梅林,看看他是不是也和傳奇故事里講的一樣。”
“他離開我們很久了,”杰西卡耐心地說,很好,看來漢茲先生又一次忘記了梅林的故事。她會在空閑時間陪他追憶過去,比如幾十年前英國糟糕的平均周薪以及麻瓜之間的戰爭。漢茲先生能繪聲繪色地描述出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倫敦的燈火管制,包括能把樓梯和人一起掀到閣樓上的轟炸——然后他就會忘記這些,或者認定這些事根本就沒發生過,杰西卡推測他應該是故意遺忘了那些令他感到痛苦的東西。與此同時她也認真學習著那些似懂非懂的麻瓜常識,而漢茲先生的家人都被暫時修改了記憶,沒人能夠陪他,因此也很高興有天可聊。
談話中杰西卡抬起指尖,為漢茲先生展示魔力的運行模式(反正他最終都會忘掉)。她仔細感受著體內魔力有序的運轉,那是雷古勒斯教給她的知識。直到漢茲抱怨他都不知道她訂婚了杰西卡才反應過來,女巫的目光流連至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比雷古勒斯之前送的那枚更漂亮,晨星一樣的白鉆石。
“是,先生。”她說,工作時治療師不能佩戴手部配飾,所以白天她都收起來了,“我們打算...先把這件事確定下來。”
漢茲先生非常真誠地恭喜她,稱一定要拍幾張紀念照片,隨后就開始描述他當年跟妻子一起看房子的細節。他們改裝了電燈的線路和浴缸的位置,再給每一扇窗戶都縫上了窗簾,他還仔細描述了花園里的松樹和一朵朵比茶壺還大的玉蘭花。但緊接著他的注意力就被《預言家日報》吸引了,頭條新聞板塊上的第一條是最近風頭很盛的未成年巫師保護協會。
“在我看來你們都還是孩子,但別害怕,小花,訂婚就是這樣用的,你的時間還很長。”漢茲和藹地笑了笑,隨后好奇地打量報紙上會動的照片,“我快三十歲的時候才遇見我妻子,我們把家里的金扣子、手表和零星的小東西全當了才付了房子的——哦,看上去你是個醫生。”中了奪魂咒的麻瓜忽然停住,他的記憶又開始亂飄了,“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小姐,你們在戰爭中拯救了無數人的生命。”
“我不配得到您的敬意,先生,我還在學習。”杰西卡低聲說道,順便用剝皮咒嫻熟地削了個蘋果,“很多事我也需要找到答案。”
從偽裝成麻瓜公司的紅磚大樓走出后杰西卡狠狠伸了個懶腰,她現在渾身都疼。她就著地磚敲了敲鞋跟,又順著周圍的大路往前去。平時她都直接走圣芒戈的飛路網或幻影移形,沒過多久就覺得周圍的環境變得陌生。她一面將魔杖握在手里,一面下意識根據追球手的經驗接住差點飛到臉上的磁帶,結果還把腳給崴了。女巫和追到她跟前的幾個青少年面面相覷了一會,決定還是自認倒霉。杰西卡趁著治療咒語生效的時間教了這幫孩子幾手投球技巧,順便感嘆起自身身體素質的退化——還打魁地奇那會她被萊斯特蘭奇給了好幾手肘都還能飛來飛去的。
在把麻瓜們轟走后杰西卡心虛地瞧著面前的雷古勒斯,而后者的神情呈現出一種冷靜的埋怨。她磕磕巴巴地解釋自己只是出來散步,而青年則用食指和拇指拈起麻瓜們留給她的磁帶,宛如打量一只榨汁用的螞蝗。雷古勒斯的衣服上有很淡的纈草味,這讓杰西卡意識到他應該是從圣芒戈一路追過來的。
“這里面存著他們的歌,”少女給他講解這份麻瓜物品的原理,魔法與電無法共存,她也只是聽同學提起過,“我起初以為跟吼叫信差不多,把聲音存在一張小卡片里。”
“奇怪的東西,”雷古勒斯克制地評價,他把它挑剔地翻過來打量了好一會,眉頭自然也皺著,“他們給你你就拿了?”
“我是巫師,遇到危險可以跑開的,”杰西卡細聲細氣地拽他的袖子,她的腳踝已經完全好了,“而且謝謝你一直等我,雷爾。”
杰西卡披著雷古勒斯的外套,而青年正陪著她繼續散步。夜幕中的霧氣落在四周,被路邊的街燈照亮后像是一棵棵鵝黃色的圣誕樹。赫奇帕奇照例同他講今天發生的有趣的事情,包括剛剛遇到的那些麻瓜孩子,并認為他們跟巫師也沒什么差別。畢業后他們都沒怎么用那兩面鏡子了,兩個人能獨自支配的時間大部分都用在了彼此身上。
“我們可以弄一個足夠大的壁爐,然后也在花園里種橘子樹。”回家后少女躺在自己小屋的沙發上喘息著說,她趴在雷古勒斯身上,漉濕的金發散發出小雛菊的香味,“只要我把所有的雜物整理到一起,其他地方就不會亂糟糟的了。”
“格里莫廣場12號還有好多空房間。”雷古勒斯吮吸她紅彤彤的耳側,被她的濕頭發刺激的打了個噴嚏,杰西卡想爬起來去夠魔杖,但手被他攥住了,“只要你相信宅邸里的無痕伸展咒,但我確實記得小時候的玩具出現在地下室里——不過可能是小天狼星的玩笑。”
“聽起來像...家里的食尸鬼,”少女喘著說,聲音從嗓子眼里轉了轉,“一定要住格里莫廣場12號嗎?我父親說只要去麗痕隨便買本建筑咒語書就能建房子了。”雖然這更可能是來自拉文克勞的吹噓。
“這是傳統,或者說規則,”雷古勒斯幫她順好耳邊的頭發,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拿到了魔杖,給她施了個烘干咒,又從手旁的茶幾上抓起一根墨綠色的發帶,“也不用一直住在一個地方,我父母冬天和夏天就會去其他國家度假。”
想起還沒康復的那些病人,杰西卡把臉埋在他還剩兩顆扣子就全解開的襯衫里:“反正我是每天都得上班的。”
杰西卡畢業后發覺不少人都不用做正式的工作,有些是因為家底頗厚,又有些維持每日的生活就是工作本身。拿雷古勒斯來說,他跟某些人吃飯是工作,住在格里莫廣場12號似乎也是。杰西卡對這座古老的宅邸沒什么好感,起初以為是那里的室溫過低,但在接觸了幾位特殊病人后意識到格里莫廣場12號比起祖宅更像一座龐大的尸體,黑魔法的痕跡宛如磚縫里干掉的泥巴,最終組成這座宅邸本身令人不適的一部分。
“我見過不少夫人選擇在正式結婚之后辭職,這對女性來說是個很關鍵的節點。”安吉拉.米勒一針見血地說,她最近在趕第12本《巫師社會的全系演變》的修改稿,所以脾氣比以往差了點,“但我不建議這樣做,寶貝,人活著總得找點自家之外的事干。”
“我對圣芒戈倒沒太多怨恨,”杰西卡在母親旁邊矯正稿子修改部分的語法,雷古勒斯被父親帶到后院去研究工兵精在春天的繁殖習性了,自從決定訂婚后他就更頻繁地來米勒家里拜訪,“只是,考慮這些是不是太早了?”
“一點也不,雖然你們才19歲。”年長的金發女巫嘆著氣說,她晃著羽毛筆開始給杰西卡算日子,“這周你會跟老布萊克夫人去恒星俱樂部,她會主動帶你去見他們的朋友,這就表明她承認了你。再往后就該是在《預言家日報》的分類廣告版上刊登說明,考慮到布萊克的名氣,如果那天正好沒有別的大新聞,而雷古勒斯也愿意的話,你們沒準還能上個頭版——”
杰西卡萎靡地趴在一團團羊皮紙中間,雖然雷古勒斯保證她只需要回答她能回答的問題,但面對老布萊克夫人她總是相當緊張,哪怕這位夫人表現得也沒有多看得上她。菲尼克斯曾經嘲諷道,對某些家族而言婚姻是黃金秤上的砝碼。
赫奇帕奇像發了場高燒,該遵守的禮儀和規則在她腦海中跳來跳去,血統、傲慢、尖刻,以及她的靈魂在秤上的重量。
她承認自己是在逃避必須要面對的問題,她從來都清楚自己跟雷古勒斯在認知上的差異。她認識的每一個布萊克都在要求她,而她的家人卻任由她做決定。
“有一件很好笑的事,媽媽,”于是杰西卡用只有自己和安吉拉能聽到的音量說,“我怕老布萊克夫人怕得要命。”
“因為她確實挺嚇人,這在布萊克里也是共識,想想小天狼星,雷古勒斯也并沒有怎么安排你跟她相處,但有些事必須由她來帶領你。”米勒夫人停頓了一會,把自己的披肩圍在女兒身上,又帶著她通過窗戶去看在花園里幫忙記錄的黑發青年,“這是鑒于你已經見過了布萊克所有還活著的直系親屬,而老布萊克先生又病得沒法出面的權宜之計。”
“還記得我曾經講過的嗎,愛是專/制的,它毀滅的東西往往要比帶來的東西多。”安吉拉說,“但只有一件事是最重要的——你覺得他愛你嗎?”
杰西卡毫不猶豫地點頭。
“所以這就是訂婚的意義,你總要先試一試,而我和你父親都支持你。”安吉拉拍手,“愛只是婚姻的一小部分,除了感情以外,很多事都需要花上很長時間思考,有些會越想越清晰,有些則越想越模糊。但最后,你會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那假如......我難道跟他說我不結婚了?”沙金色卷發的少女發懵地問。她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訂婚之后所有的行為都將被視為與彼此相關,跟結婚也沒什么差別了。
“不然呢,”米勒夫人托腮,“你難道沒有別的男人要了?”
少女賭氣地閉上眼,任由母親繼續嘰嘰喳喳地品鑒丈夫那頂絲綢的巫師帽子,這帽子還是杰西卡特意花大價錢買的,而且無論是同學還是同事都沒人覺得她的品味差勁——除了阿萊克托.卡羅那個家伙。杰西卡邊給女巫按肩膀邊嘟囔道:“我覺得雷古勒斯的領帶就挺好看的。”
“肯定也是你挑的,”安吉拉又低下頭看稿子,“男人一般不戴那種顏色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