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帶寶寶去訓練館 當天晚上,在洛城把月……
當天晚上, 在洛城把月凨哄睡著之后,敏姨便接過了陪睡的擔子。她走進房里,見洛城任由寶寶拽著手指, 便露出嗔怪的埋怨神情, 小聲道:“你這樣呀,不利于她以后自主入睡,還是要改掉這個習慣。”
“可是,月凨不拽著我, 就睡不安穩……”說著, 洛城小心翼翼地把手指頭往外抽,好不容易才掙脫。敏姨趕忙拿過一個兔子玩偶塞到月凨不斷摸索的小手中,輕輕“噓”一聲,把他往外趕:“好啦好啦, 你去睡吧,這里交給我。”
洛城一步三回頭地往自己的臥房去了。睡下時還想,半夜月凨醒來找我怎么辦?到時候不見人, 鬧騰著不睡覺怎么辦?他憂心忡忡的,覺得自己肯定會心有靈犀地一同驚醒, 卻沒想到, 再睜開眼時,天光已經大亮——居然七點半了!他足足睡了九個鐘頭!
真要命……洛城哭笑不得地翻身跳下床:自己真的心大到這個地步,一睡就成了豬!忙不迭沖進隔壁房間,敏姨正側身睡著,面色略顯疲憊。月凨小丫頭則平躺在嬰兒床里, 睜著一雙大眼睛,無聊地嘬著大拇指。看見爸爸,她立即眉開眼笑, “哦哦”叫著伸出了一雙小手。
“嘿,你個小毛頭,居然醒了啊!”洛城失笑地把她摟到懷里,輕手輕腳地退出去:“昨晚有沒有好好睡覺,是不是跟李奶奶鬧脾氣了?”
月凨不說話,兀自摟著爸爸的脖子,小臉蛋緊緊依偎,一副不愿放手的模樣。洛城的心頓時化成了水水兒,一邊幫她洗臉一邊耐心地解釋:“爸爸要恢復訓練啦,晚上得睡好點兒,不然可沒力氣賺錢給寶寶花。咱們要買大房子的,知道嗎?買一個五房的、六房的,給月凨裝一間公主房,一間游樂房,好不好?”
小丫頭自然是聽不懂,她只知道爸爸陪著自己,跟自己說話,這就是最好最好的事了。
半個鐘后,父女二人解決了早飯,又給敏姨留了一份,便收拾行裝殺向登峰的新訓練館。出發前他打了個電話問曹教練:“磊哥!新場館有沒有熱水啊,我帶女兒過去,中午要沖奶粉的!”
曹磊一聽,頓時大喜:“你終于舍得回來了啊!還帶女兒來,哎喲,真是稀奇……”
“嘖,你別光顧著損我啊!……那邊有沒有熱水?”
“有有有有,母嬰室應有盡有!你趕緊過來吧,大伙兒都盼著你呢!”
是不是真的啊?……洛城不如何信,但下樓的腳步到底是加快了一些。坐在的士里時,他懷抱月凨靜靜看著窗外飛掠而過的景致,呼吸輕微。隨著目的地的接近,他感覺心里似有一面鼓,輕輕地敲擊:咚、咚、咚咚!越來越密,越來越重。血液也飛速流淌,像河水般發出了“嘩嘩”的聲音。
那是戰斗的欲望、在八角籠里大殺四方的欲望。對他而言,已經久違多時了。
新場館離望海街很遠,打的過去要一小時二十分鐘。當終于到達那片紅色房頂的古舊廠區時,時間已近十點。敏姨發來短信:你們出發啦?洛城剛抬出嬰兒車把小丫頭放置好,看見信息,當即蹲下來拍了一張自己與月凨還有廠房的合照:我們已經到達目的地啦!
推著嬰兒車走進距大門最近的那幢廠房,洛城東張西望地四處打量著,穿過大堂,寬闊而整齊的器械區便出現在眼前。今天是星期二的早上,工作日,器械區居然人滿為患,幾乎每個器械都有人使用!不由吃了一驚,他凝神仔細打量,發現很多人不像職業運動員。他們身材干瘦,肌肉松散,倒像是坐班的白領。
再細細看,洛城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是唐秘書!三十八歲的omega穿著一身運動裝,正在跑步機上揮灑汗水。這一刻,洛城才猛然想起,登峰的辦公部門也搬了過來!難怪器械區這么熱鬧呢。
推著月凨向下一個廠房走去,穿過一條窄而狹長的花園,他們來到了康復館。這邊比器械館清凈許多,但也有好些面生的人影。洛城見他們身材各異,高矮胖瘦皆有之,看來這個場館不止向格斗運動員開放。
再往下走,父女倆終于來到了實戰訓練館。曹磊已經在大堂等候多時,一見他便張開雙臂,大笑著擁抱一下:“精神不錯嘛!還扎個小辮兒,怎么,改走文藝風了?”說完又望向嬰兒車里神情懵懂的月凨,眼光大亮:“哎喲喂,小侄女長得越來越漂亮了,看這小臉真圓,眼睛真大!”
曹磊一個大老粗說不出什么漂亮話,看來看去只知道夸美,末了又道:“是不是漂亮的人都是相似的啊?我總覺得她有點兒面善……難道像某個明星?”
“是嗎?”洛城不以為意,只當他在恭維自己,淡然笑納:“看來以后,咱們月凨能吃上演藝飯呢。”
兩人有說有笑地推著小丫頭走進場館,以往相熟的運動員和教練們立即圍了上來。一群人都是先跟他打招呼,然后再對著月凨大呼小叫:“你怎么生出個這么漂亮的女兒!”
洛城那個得意,那個驕傲,當即把小丫頭抱起來,摟在懷里,矜持地伸手把他們推開些:“哎哎哎,別靠太近,別喊這么大聲!當心把我女兒嚇到了~她跟我不一樣,是個嬌貴寶貝!”
曹教練在一旁不死心地問眾人:“你們有沒有覺得她的長相有點兒眼熟?”
“是有點兒眼熟……”大多數人同意他的看法,但就是沒一個人說得來出像誰。甚至有人“噗”地一聲笑,搗亂道:“臉型特別像那個胖胖的諧星,就那個臉圓圓的……都是倉鼠臉!”差點兒被洛城提腳踹了屁股。
吵鬧之間,不遠處走來一個人,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打招呼道:“城哥。”
洛城回頭望,見是大汗淋漓的伍沛霖,一身運動服全濕透了,小平頭上也掛著點點汗珠。見他如此勤奮,洛城心里一緊,嘴角像被什么東西向下墜住了,無法自如地彎起來:“……伍沛霖啊!你,你在備賽吧,這次是去哪里打?”
“去阿布扎比。”伍沛霖笑著說。此時周圍的人都微妙地住了嘴,安靜地望著他倆,仿佛在緊張地期待著什么。洛城沉默一秒,反而夸張地大笑出聲:“阿布扎比,好地方呀!石油佬的地盤,不止出場費,連花紅的獎金都會高一些。你要是打得精彩,說不定還有大佬現場送禮物呢,名表啊跑車啊什么的……恭喜你啊!”
“還沒比呢,我也沒法保證一定精彩。”他大方道喜,伍沛霖也十分謙虛,乍一看竟是個兄友弟恭的模樣。接著伍沛霖再夸幾句月凨的容貌,氣氛又重新熱烈起來,一群人嘰嘰喳喳,繼續討論月凨長得像誰。這熱鬧的一幕被聞人律在二樓辦公室里看見,大老板的臉上不禁露出一個笑,心情大好地用茶匙攪一攪杯里的咖啡,隨即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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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特意將總裁辦公室設置在訓練館二樓的。
偌大的廠房都是八米通高,只在端頭區域增加了一塊樓板,做成上下二層,每層約莫二百平米。總裁辦公室就在上面那層,通過通透的玻璃隔墻便可對整個訓練館一覽無余。
自洛城走進場館的那一刻,聞人律的視線就被吸引了過去。
昨日邋邋遢遢的Alpha今天總算打扮得端整了些,半長卷發分成兩部分,上部扎成短短的馬尾,下部披散,蓋住后頸。藏青色的休閑襯衫挽起袖口,露出結實小臂,米色休閑褲勾勒出修長的雙腿,配一雙深色運動鞋,越看越像電影明星。
聞人律情不自禁地上下打量著他,半晌將臉側向陸庭風,但眼睛依舊黏在洛城身上:“你說,洛城退役后,有沒有可能往娛樂圈發展?”
“喲,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陸庭風訝異地笑起來,抬眼瞥他:“以前不還說他沒這個天賦的么?”
“我有嗎?”聞人律不知是真忘了,還是嘴硬不認,“現在娛樂圈那些人,我看也沒幾個有天賦的。他們能賺錢,洛城未必不能。”
“呵呵,是嗎。”無語地白他一眼,陸庭風沒再答話,抓著手機專心做事。這時,助小馬哭唧唧地給他發來信息:“陸特助,我之前有個合同,服務費比例填錯了,得重新找律總簽字……他現在心情怎么樣啊,我方便進去找他嗎?”
陸庭風哼笑著回他:方便,特別方便!這會兒他心情好得很,你們有什么錯漏的東西就趕緊拿過來,他絕對不會罵你們!
三分鐘后,外頭“呼啦啦”來了四個人,都拿著錯漏的文件來找聞人律:“律總,之前不小心搞錯了,麻煩再簽一次吧?”
以往精益求精的聞人律今日居然沒說什么,大手一揮簽了字,再淡淡叮囑一句:“下次認真點。”就輕輕放過了!那四人竊喜地連連答應,退出去時都朝陸庭風遞一個感激的眼神,助小馬甚至雙手合十拜一拜。半分鐘后,他又發來信息:“老大今天怎么如此寬容?”
陸庭風答:“你朝窗外看看——咱們的頭牌回來了唄!”
小馬恍然大悟,立刻誠摯祈禱:“天靈靈地靈靈,希望城哥每天都認真訓練,這樣律總天天都能有好心情!”
這話雖然有點兒夸張成分,但也不是沒有根據——畢竟洛城是登峰旗下第一號刺頭,敢指著老總鼻子破口大罵的人物,他老實了,可不就是天下太平了?
啼笑皆非之間,陸庭風忍不住走到窗邊張望:不遠處,洛城居然換上了運動裝,站在八角籠里跟其他選手進行實戰熱身。月凨小丫頭則躺在嬰兒車里,瞪著一雙大眼睛驚訝地看著籠中的爸爸,小肥臉上半是緊張半是茫然。
不一會兒,洛城似乎是被旁人提醒了女兒的狀態,取下拳套大笑著爬到籠邊上,沖月凨揮手:“沒事,爸爸好著呢,放心啊!”
月凨見狀,立即不安分地在嬰兒車里扭動起來,“嗚嗚”哼著要爸爸抱。無法,洛城只得走出籠子安撫她。陸庭風把這一切盡收眼底,臉上不禁露出笑容,道:“看來,讓洛城休息一年是正確的選擇。有了孩子就有了軟肋,這下他不努力都不行了。”
話畢,他正等著聞人律搭腔,卻不料這人安安靜靜的,一聲不吭。陸庭風奇怪:“你不說點兒什么……”一回頭,就見他拿著手機貼在耳側,視線凜然地瞪自己一眼,抬指噤聲:“噓,我在給Dana打電話。”
“啊?那邊都快半夜了吧,你現在打……”
話音未落,對面已經接了起來:“Hey Seth!”依舊是夸張而熱情的語調,陸庭風甚至能想得到他那張通紅肥潤的笑臉。
聞人律也笑——不同于平常公式化的笑容,他現在的神情十分認真,那雙鳳眼仿佛要穿過虛空與大洋彼岸的Dana對視,企圖用自己的真誠打動他:“Chan回來了,這會兒就在場館訓練。我見他狀態上佳,態度也很好——Dana,我們是不是可以給他安排比賽了?”
“是嗎,他回來了?”相比他的迫切,Dana的音調卻不慌不忙,仿佛沒什么興趣:“他家孩子還沒滿半歲吧,這么早回來干什么。”
霎時間,聞人律的表情僵在臉上,心念開始飛速轉動:……怎么回事?Dana慣來偏愛洛城,現在怎么轉性了?無聲地深吸一口氣,他斟酌著道:“一年前他不是被經紀人詐騙了嗎?積蓄全沒了,之后又輸給格倫,心里始終不服氣,就迫不及待地回來了。他現在很想比賽,很想復仇,你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他絕對會打得很精彩的。”
“復仇?哈哈哈哈。”Dana不咸不淡地笑兩聲,聲音遠去了幾秒,似乎從邊上拿了什么東西來吃。聞人律聽到他一邊咀嚼一邊用漫不經心的語調說:“格倫馬上要打腰帶挑戰賽了,如果贏了,他就是新的冠軍。Chan現在排名量級十二,有什么資格復仇?”
聞人律啞口無言。
感覺到他的失望,Dana輕笑一聲,終于不再繞彎子:“Seth,對付這種任性妄為的運動員,有時候咱們不能太主動。Chan犯了錯誤,就要得到教訓,不然他不會悔改的。比賽的事,就先放一放吧……畢竟,現在Lin也崛起了,中國不是只有他一個格斗明星。咱們應該讓他緊張起來,不是么?”
緩緩掛了電話,聞人律面色凝重,久久無言。陸庭風無奈地望著他,嘆氣道:“你別看Dana平常笑瞇瞇的,實際上記仇得很——前年納干諾正如日中天,只是跟他提出PPV分成高一個點,他就跟人掰了。納干諾憤而出走,去了WBA,重量級瞬間衰落,直到現在還沒緩過氣來。洛城不是最熱門的選手,排名又降了,他更不可能輕易放過,你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吧。”
聞人律依舊是不說話,只眼簾緩緩垂了下去,嘴角緊抿,似乎在思索著什么。半晌,他倏地抬起眼,神情銳利地望向陸庭風:“今晚你回去,幫我問一下你家比較厲害的經紀人,當他們想給旗下藝人爭代言時,一般會用什么取巧的方式?”
陸庭風瞬間明白了他的打算,正色道:“好,我回去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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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洛城終于練夠了、也跟老友們閑聊夠了,戀戀不舍地去更衣室沖個澡,換好干爽的衣服,準備帶月凨回家。
小丫頭今日在訓練館東張西望了一整天,也被人圍著逗了一整天,下午三點的時候終于忍不住睡著了。趕緊把女兒推到角落里,洛城看著她不大安穩的可愛睡顏,心里是又欣慰又愧疚:居然沒哭呢!適應力真強……不過,人家三個半月的小孩兒都在家里安安心心的,自己的孩子只能跟著爸爸兩頭跑。輕輕觸碰一下女兒的嘟嘟臉,他把下巴墊在嬰兒車邊上,愛憐地望了很久很久。
收拾好東西離開訓練館,嬰兒車一動,小丫頭就醒來了,睜著迷糊的雙眼到處望。洛城立刻朝她揮揮手:“月凨!爸爸在這里~”
看見爸爸,小丫頭立刻皺起臉,哼哼唧唧地要他抱——起床氣呢這是!洛城只得將她抱到懷里,單手摟著,另一只手拎起嬰兒車,抬腳一踹!收成一疊,拎起來走向園區出口。
在即將走出大門時,身后一輛車緩緩開來,降低速度跟在他身側。洛城狐疑地扭頭望去,只見窗玻璃后頭露出了聞人律那張缺乏表情的臉:“要我送你回去么?”說著,他朝月凨瞥一眼,意思再明顯不過:我是看在你女兒的面子上。
洛城撇撇嘴,并不領情:“不用,我打個的就行。”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道閘前。這時,外面街道駛來一輛眼熟的紅色邁凱倫,飄逸地一個甩尾停到停車位上,發出刺耳的輪胎摩擦聲。看見這標志性的停車方式,洛城和聞人律俱是身體一震,面露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車門打開,一條穿著緊身運動褲的長腿探了出來,隨即是窈窕修長的身體——聞人晴扎著高馬尾,領著兩個女友有說有笑地走向入口。走到道閘前一抬頭,卻意外地看見了堂哥和自家前男友。
“哥……洛城?”她下意識呼喚一聲,視線隨即移動,落在了月凨玉雪可愛的小臉上。
第52章 哭笑不得的誤會 聞人律本來沒打算下車……
聞人律本來沒打算下車, 想著從窗口跟洛城說兩句話便罷。可今日小晴居然不請自來,還跟他們撞了個正著!他當即眉頭一擰,示意司機把車開到大門外靠邊停下, 自己則飛快地下了車, 站到小晴與洛城之間。
“你怎么來了?”他眉心微蹙,硬板板面色仿佛不歡迎堂妹似的。聞人晴不禁撇撇嘴,莫名其妙地睨他:“之前不是你說的歡迎我來鍛煉?”
……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無意中體會了一把“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聞人律喉頭一噎, 啞口無言, 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堂妹轉向洛城。
聞人晴的視線一觸碰到洛城,眼神中便倏然多了一絲復雜與纏綿。在經歷了接二連三的打擊之后,這個大大咧咧的Alpha并未垮塌,反而蓄起長發, 增添了一分堅韌的韻味?再望向他懷中那個漂亮的嬰兒,聞人晴短促地勾一下唇,用輕描淡寫的語氣道:“這是你的女兒?”
洛城恐怕是三人之中最坦然的那個。他淡定地點點頭, 甚至驕傲地把女兒換了個姿勢抱著,露出整張圓胖的臉蛋:“……快四個月了, 叫洛月凨。”
“是嗎。”聞人晴的視線長久地停留在小丫頭莫名眼熟的五官上, 從眼睛看到嘴唇,心思流轉:“她媽媽呢?”
“掰了。”洛城答得不假思索,語調亦十分輕松。聞人晴聽得一驚,視線倏地挪到了他臉上去,似乎想從他的微表情中讀出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么快就掰了?”
“昂。”洛城無所謂地聳聳肩:“本來就沒什么感情基礎, 寶寶生出來后就一拍兩散了唄。”
“這樣啊。”心情莫名從容起來,聞人晴勾唇笑笑,輕輕一歪頭, 朝他遞了個悠然自得的眼神:“我先跟朋友進去鍛煉了,以后再聊。”說著,纖纖五指像彈琴那般搖了搖,拉上朋友翩翩離去。
讀不懂她最后那個意味深長的表情,洛城茫然地回頭望,就見那三人拉拉扯扯地笑作一團,不時還回頭朝自己指一下,心中不禁更加迷惑:搞什么,這有什么好笑的?
想不明白,他撇撇嘴準備回家,轉回頭卻又撞上了聞人律冷峻森然的表情,像監視犯人那般狠盯著自己:“……跟我上車!”
他這樣命令道。
“不是……你非要送我啊?”洛城不明所以地大叫一聲,那邊聞人律已經風風火火地走到車旁,拉開車門朝他露出“再不過來你就死定了”的眼神。無奈,洛城只好聳聳肩,抱著女兒走過去:“月凨,這個叔叔好莫名其妙哦,對不對?奇奇怪怪的……”
放好嬰兒車,坐進后座,他還在給女兒調整姿勢,聞人律便目不斜視地開口了:“洛城,我警告你,你別再對小晴想入非非!一年前你有錢又有名,她尚且看不上你;現在你錢沒了,名也敗了,還帶著一個拖油瓶,她更不可能考慮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我什么時候對小晴想入非非了?”莫名其妙地扭頭瞪他,洛城心頭隱怒,只感覺一股氣血隱隱上沖:“我都有女兒了,還有什么談戀愛的必要——上趕著給月凨找后媽嗎?”
“……哼,你最好說的是實話!”冷冷地白他一眼,聞人律半信半疑的,依舊不為所動。
這高高在上的模樣真是讓人看了就來氣!洛城氣得深呼吸,趕緊偏開臉望向車窗外,好半晌才把那股惱恨壓下去。不一會兒,他又瞥見月凨的小腳丫搭在聞人律的大腿上,當即記仇地把女兒的腿一撈,牢牢地鎖進自己懷里,一點兒也不沾那個周扒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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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聞人律本以為敏姨昨晚熬夜帶娃,現在應該還在休息,卻不料一進門就聽見了廚房方向傳來炒菜聲音。他訝異地一挑眉,走向廚房門口,路易依舊是期盼地坐在邊上,大長臉隨著敏姨的走動而轉來轉去,眼巴巴的。
“敏姨,你休息好了嗎?”聞人律脫了外套,斜倚在門邊,路易難得過來蹭他,長嘴巴抵著他大腿嗅來嗅去。敏姨剛炒好一個菜,一邊洗鍋一邊朝他笑:“早休息好了!我十一點買完菜回家,十二點吃飯睡午覺,半個鐘前才起來呢,這會兒精神得很。”
“那就好。”低頭搓搓路易的狗頭,聞人律見它不依不饒地圍著自己轉,不禁疑惑:“路易怎么回事,今天居然這么粘我?”
長長的毛發被他搓得亂七八糟,路易居然也不生氣,仰起頭興奮地沖主人大吼:“汪汪汪汪!汪!”渾厚有力的狗叫震得整個房間都在回響,聞人律和敏姨都倒吸一口涼氣,隨即異口同聲地訓斥:“路易,別叫了!”
“汪嗚……”聲音不甘地低下來,路易不死心地又在他大腿上嗅聞一番,這才記仇地走開,趴到沙發上。這時,敏姨終于想起什么,恍然大悟道:“少爺,你今天是不是抱了月凨啊?”
月凨?聞人律也回過味來了:“沒有。不過剛才我送洛城回去,那小丫頭在車上踩我大腿來著。”念及那雙包裹在粉色襪子里的胖腳丫,他不禁勾唇一笑,平日里冷峻的眉眼全部化開,仿若風拂玉樹,令人想要觸碰那一絲柔軟。敏姨看得呆了,半晌才驚嘆道:“少爺,你以后可千萬別在外頭笑!要是讓別人看見了,不得對你窮追不舍呀?”
立即收斂笑意,聞人律無奈地瞥敏姨一眼:“……哪有那么夸張。”返身走到了客廳去。
他在路易身旁坐下來,又開始搓人家的長毛。路易今日倒也大度,立即把長嘴巴懟過去,貼著主人的大腿嗅聞。不禁失笑,聞人律低聲啐他:“別人家的小孩,關你什么事?……高興成這樣。”
前兩日敏姨帶月凨回來,這傻狗也是瘋了,圍著月凨不斷嗅聞,都不舍得離開。聞人律之前還嫌它高冷無趣,不料一個小嬰兒就讓它性情大變,真是奇怪。
晚飯后,他休息一會兒,照例去泡澡。走進浴室脫下西褲,聞人律不經意間一瞥,倏然瞪大眼——大腿上赫然趴著四五條凌亂交錯的紅色長痕,像疤痕似的凸起來,不用想就知道是剛才路易抓的!哭笑不得地翻個白眼,他輕輕觸碰一下那些鼓凸的痕跡,無語道:“服了,一點兒氣味就興奮成這樣,真是傻狗!”
聞人律的皮膚很白,但也相對敏感,秋冬換季時容易起紅血絲,平常也會因為外力抓撓而導致人工蕁麻疹。練柔道時丁教練都不敢伸手抓他,有時指甲劃到一下,都會浮出一條鼓凸的紅痕,顯得戰況十分慘烈。
成年之后,聞人律去過好幾家醫院問診,得到的回答都是沒得治,只能每天吃抗過敏藥。他吃了一陣,半年后又斷了——反正也不痛不癢,就隨它去罷。
正靠在浴缸里閉目養神,邊上手機冷不丁響了起來。聞人律睜開眼,見是陸庭風,便伸手接過:“喂,什么事?”
“就你讓我問的找代言那事兒——”陸庭風那頭有些嘈雜,好像是在KTV包房,背景里好幾個人大呼小叫,“我剛才問了幾個經紀人,他們給我支了幾個招兒。雖然現在洛城的排名降了,但他那張臉還是很有看頭的,身材也是頂級。如果你愿意,華視這邊可以安排他跟幾個omega明星炒作一下,場景里再安排一些目標的品牌,看看反響如何……”
聞人律擰起眉:“要讓他炒緋聞嗎?”
“哎,這也是沒辦法呀。”說著,陸庭風好像走出了包房,四周驟然清凈下來:“他的名氣大不如前,最立竿見影的也只有緋聞了。”
話雖不錯,但洛城帶著一個四月大的娃,這樣急吼吼地炒緋聞會不會惹人反感?沉吟一會兒,聞人律還是否決了這個方案:“算了吧。如果他沒有孩子,炒作戀情或許可行;但你看他這個高調的態度,孩子遲早要曝光的。萬一別人揪著這個說他不負責任、見異思遷,我們也不好解釋。”
“那你說怎么辦嘛?”
“……我這邊想想辦法吧。”無奈地仰起頭靠著缸壁,聞人律雙眼緊閉,神情頗為糾結:“我小姑跟好些大品牌的中國區代有交情。實在不行,我也只能去求她了。”
“啊?”聞言,陸庭風默默咋舌:“你不是很反感動用家里關系的么?”
“可現在就這么個情況,我能怎么辦?”若這廝就在面前,聞人律肯定要狠剜他一眼:“公司跟洛城還有五場比賽約呢!我總得把之前投進去的宣傳費賺回來吧?……面子才值幾個錢,暫時放一放也無所謂。”
是嗎?揶揄地翻個白眼,陸庭風沒再搭話,怪模怪樣地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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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之后,聞人律托小姑問詢的事有了些眉目:“你旗下那個選手,外形不錯,我有兩個朋友挺喜歡。不過,他現在的討論度也太低了——你怎么不讓他比賽呢?”
聞人律苦笑:“不是我不讓他比,是他有事不想比……算了,不說這個。小姑,你朋友是哪家的代商?”
“一個悍馬,一個雅馬哈。”
聞人律:……!
小姑居然接觸到了越野車和摩托車的品牌!他精神瞬間振奮,正坐道:“小姑,你方便幫我跟他們約個飯局嗎?比賽這個事已經在安排了,洛城的討論度馬上就會上來的,我希望他們可以考慮考慮……”
“這個沒問題。”對這個出類拔萃的侄子,聞人謙慧慣來很是偏愛,當即應了下來。聽著他道謝的話語,年近五十的Alpha笑一笑,轉而問:“過年時你沒回家,那今年中秋你回不回去?我也好久沒見你了,想跟你聊聊天呢。”
“小姑想聊天的話,我可以找個時間去美國,不一定非得回京城。”聞人律知道她的意思,但沒接茬,裝傻充愣仿佛聽不懂。見狀,聞人謙慧也不再強求,笑笑道:“好吧,那我等你來找我。”
掛了電話,聞人律第一時間望向窗外——訓練館那一頭,洛城剛結束擊靶練習,此時正彎著腰逗弄嬰兒車里的月凨。他頭發愈發長了,扎成揪揪后還翹出來一截,發尾亂七八糟,一看就是自己瞎剪的。不禁挑剔地擰眉,聞人律拿出手機撥通他的電話:“來我辦公室,有事跟你商量。”
樓下,洛城拿著手機左右張望,半晌才看到他的身影。這個高大的alpha用一種不耐煩的眼神瞪了自己一眼,隨即掛掉電話,慢吞吞地朝這邊走來。半途中他猛然想起什么,急匆匆打道回府,手忙腳亂抱起嬰兒車里泫然欲泣的女兒——聞人律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無奈之時,他看到洛城密密親吻月凨的動作,挑剔的眼神莫名柔軟了些。
“找我什么事啊。”現在洛城跟他說話都是不假辭色的,仿佛兩人是認識多年且不大對盤的老友。他抱著女兒大大咧咧地坐到沙發上,月凨面朝向外,安安靜靜地窩在爸爸懷里,一雙大眼睛好奇地左右打量,視線還在聞人律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似乎記得他了。他走過來,小丫頭的視線也隨之抬高,眼睛認真地一眨一眨,像一只安靜的小奶貓。
在茶幾對面前停下,聞人律高高地站著,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洛城衣領內胸肌之間的陰影:“……現在你的比賽還沒安排下來,公司準備先給你找幾個代言,一個半月后再跟伍沛霖一起去阿布扎比,在觀眾席亮個相。”
“去阿布扎比?”洛城下意識低頭看女兒:“那我豈不是得帶月凨一起去?”
“要帶。讓她跟你一起亮相,這樣粉絲才知道你消失的這一年去干嘛了。”
“那……”洛城不確定地望向他:“敏姨去不去?”
聞人律被他氣得發笑:“你只是去看比賽,又不用訓練,難道自己帶不來月凨嗎?”
“你沒帶過當然這樣說!”洛城也很有道,虎目一瞪,振振有詞:“就算我是去休假的,但總有顧不上的時候吧?我洗澡怎么辦,上廁所怎么辦,難道放她一個人待著?”
被他問得啞然,聞人律語塞幾秒,輕嘖一聲道:“團隊那么多人,總能找到一個幫你臨時看孩子,瞎擔心什么!……這事兒就這么定了,過兩天你把身份證和護照拿給唐秘書辦簽證。還有,你有機動車駕駛證嗎?我在接觸一個汽車的代言,前期估計需要你試駕宣傳的。”
“沒有!”他惡聲惡氣的,洛城便也臭著臉,視線不合作地撇向別處:“我只有摩托車駕駛證,機動車的沒有考。”
聞人律:……還打算幫他挑個有蓋的呢,這人真是沒福氣。便道:“摩托車也行。雅馬哈我也在接觸,過陣子那邊可能會發一款最新型號的機車過來,你可以騎著上下班。”
“嗯?!”精神頓時振奮,洛城驚訝地望向他,眼底是掩蓋不住的雀躍和驚喜:“真的啊,有大機車給我騎?”
……給點甜頭就高興了。不禁失笑,聞人律無奈地瞥他一眼:“對。你記得要打扮帥一點,騎得拉風一點,不然人家就改主意了。”
“哈哈哈哈哈哈!”興高采烈地放聲大笑,月凨被爸爸嚇得不輕,在他懷里一抖,肉臉顫巍巍。洛城喜不自勝道 :“我早就想買一輛機車了,但之前忙著訓練,總是忘記。這下可好,有免費的送上門讓我開~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他得意洋洋地搖頭擺腦,額前的頭發和小辮子也一搖一擺,看得聞人律愈發在意。克制許久,他終于忍不住道:“你待會兒有沒有空?有空的話跟我去美發沙龍,把你這頭發修剪一下——亂七八糟的!”
洛城這會兒心情正好,也不介意他的評價,當即應下來:“好好好,去去去!”反正是大老板帶路,自己不用付錢,別說剪頭發了,做個全身spa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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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城的美發沙龍多如牛毛,但做得好又高檔的其實就那么幾個,故而去發時經常會碰見熟人。聞人律在其中兩家辦了高級會員,不用預約,每次去都能立即享受服務。今日他臨時起意,帶洛城去發,卻忘記了這地方自家堂妹也常常光顧。
下午四點的時間,聞人晴正在沙龍二樓的包房里跟媽媽一起做精油保養,母女倆躺在床上,一邊享受按摩一邊隨意聊天。在葛玉蓉女士提到自己現任男友時,她忽然想到前幾日碰見的洛城,忍不住打斷媽媽的話:“媽,我前幾天去堂哥的體育館鍛煉,你猜我在門口遇見誰了?”
“……還有誰,肯定是洛城唄。”葛玉蓉懶洋洋地輕哼一聲,眼睛都沒抬。聞人晴輕聲笑起來,撒嬌道:“媽媽真聰明!那你再猜猜,我遇見他時,他身邊帶著誰?”
葛玉蓉終于睜開眼睛,懶洋洋地瞥向她:“不會是小律之前說的,幫他生孩子的那個人吧!”
“這倒不是。”這時,聞人晴的笑容變了一種情緒,變得悠然而自得:“他說,那人生完孩子沒多久就跟他掰了。昨天我跟他碰面時,他懷里正抱著他女兒,我一看,長得居然跟我有幾分相似。”
“什么!”葛玉蓉一聽,下意識看向女兒的腰腹,但立即想到不對!這一年內她們母女倆幾乎天天見面,小晴絕無懷孕的可能。那這就意味著……孩子的媽媽長得跟小晴很像?
神情不禁變得微妙,葛玉蓉慢悠悠躺了回去,閑適地閉上眼:“哎,想不到這個洛城啊,還挺癡情的。娶不到你,就找個你的替代品生孩子——居然也如愿了!他那女兒,長得真的像你啊?”
“是挺像的,尤其是臉上的嬰兒肥,還有眉眼,跟我同去的朋友見了都說像。”
“……也真難為他!”輕笑一聲,葛玉蓉瞥女兒一眼,揶揄道:“人家那么癡情,你準不準備吃回頭草呀?”
“媽,你說什么呢!”聞人晴嬌嗔地瞪媽媽:“他都當爸爸了,難道要我去給他孩子當后媽?”
“后什么媽,又不要你跟他結婚!談個戀愛打發時間嘛,你不老說后來交的男友都不如他帥氣?”
“這個呀~再說吧!”聞人晴閉上眼,游刃有余地笑笑,仿佛勝券在握。兩人又聊了十來分鐘,精油按摩終于結束。母女倆穿上衣服,有說有笑地沿著旋轉樓梯往下走,準備回家。正要出門時,外頭走進來兩名高大的alpha,差點兒跟她們撞了個正著。葛玉蓉“哎喲”一聲,抬頭望,不禁面露驚異:“小律!真巧啊,你來剪頭發?”
再望向他身邊那人,葛女士的面色倏地變得曖昧,意味深長地回眸瞥了女兒一眼:“喲~洛城,好久不見。”
第53章 陰魂不散 沒預料到竟會在這里碰見三嬸……
沒預料到竟會在這里碰見三嬸和堂妹, 聞人律的面色明顯有些懊惱,嘴角僵硬得仿佛剛在冰箱里冷凍過:“三嬸,你怎么在這兒?”
相比之下, 洛城就坦蕩多了, 彎著眼笑出一口整齊白牙:“阿姨,是你啊!你真是越來越年輕了,剛才隔著玻璃門,我還以為你是小晴的同事呢!”
“哈哈哈哈哈, 這孩子, 還是這么會說話!”被哄得心花怒放,葛玉蓉看洛城的表情頓時溺愛了許多,甚至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結實的臂膀,又卷一下他半長的額發:“怎么換發型了呀?以前的短發多帥。”
“難道現在不帥嗎?”洛城促狹地朝她一挑眉, 葛玉蓉不禁又笑:“帥!你這張臉呀,怎么折騰都是帥的。”
見老媽喜愛得差點兒就要上手捧住前男友的臉了,聞人晴趕緊扯一下她, 低聲埋怨:“媽,你冷靜點兒!他現在不是我男朋友了。”
葛玉蓉這才回過神來, 克制地收回手, 輕咳一聲,故作淡然:“我聽小晴說,你得了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怎么,沒帶在身邊嗎,我還想看一眼呢。”
“哦, 她睡著了,我就讓司機在車里陪著她。阿姨你要看嗎,要不我去抱過來?”說著, 洛城就要往外走,葛玉蓉趕忙拽住他,嗔怪地道:“既然孩子睡了,那就別折騰了,我又不是非要現在看。反正以后機會多著呢,不急這一時。”
說著,她意味深長地瞥女兒一眼,低聲笑笑,隨即不緊不慢地望向一旁被冷落的侄子:“小律,你們是來剪頭發的吧?那進去吧,我跟你妹妹先走了,跟別人約了下午茶呢。”
聞人律此時已經麻木了,雙眼沉寂地乜斜著,聲音低冷:“嗯,三嬸再見。”
長發飄飄的母女倆手挽手從他倆中間走過去,帶起一陣香風。聞人晴經過洛城身前時,微笑著朝他擺了擺手指,輕聲道:“下次見~”
洛城也回一個禮貌的笑容:“嗯,下次見。”
她倆一走遠,聞人律的表情瞬間變得冰冷,視線仿佛冰刀霜劍,像是要在洛城身上扎一個窟窿:“行了,別笑了,跟我上樓!”
他氣沖沖地推開門,大步走向樓梯。洛城回過神,趕緊小跑著跟上,不過嘴邊依舊在笑,似乎發現了什么好玩的事:“你家里人叫你小律呀!”他嘻嘻哈哈地說。
聞人律腳下一頓,臭著臉轉過身,洛城差點兒撞進他懷里:“……那又怎樣?”
“沒怎樣啊。”對他的臭臉已經完全免疫,洛城后退一步,看著他那張冷若冰霜的俊美面龐,只覺得忍俊不禁:“就是感覺……跟你的形象挺不符合的。”
面色更臭了些,聞人律狠瞪他一眼:“跟你有關系嗎!”說完繼續往前走:“行了,過來!再磨磨蹭蹭,月凨就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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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鐘后,當二人完頭發走回停車場,月凨小丫頭果然已經醒了,此時正在司機懷里扁著小嘴,雙眼通紅。看見爸爸遠遠地走過來,她立刻伸出兩只小手,“嗚嗚”哭著要抱。洛城趕緊小跑過去摟住她,無奈地安撫道:“哪個嬌氣寶寶一睡醒就要找爸爸呀?林叔叔陪你不行嗎。”
司機小林不禁苦笑:“城哥,你家這小朋友認人得很,不見你就哭,我哄也哄不好,別人還以為我是人販子呢。”
洛城好笑地睨他一眼:“哪有你這樣開豪車的人販子?”抱著女兒鉆進了車里。
不多時,聞人律也進來了,動作間帶起一陣洗發水的香氣,惹得洛城忍不住扭頭看他。這人的發型萬年不變,前長后短的微分短碎發,抹上發膠就是標準的英倫紳士頭。這會兒剛洗過,自然蓬松的模樣,看上去平白年輕了好幾歲,仿佛剛畢業不久的社會新鮮人。
視線觸及他后頸處短短的發茬,洛城莫名想起了去年他曬傷的那次,砂紅色的傷痕襯著黑色短發,讓人總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不禁心癢難耐,洛城抿著唇,忽然感到深深的遺憾:這家伙要不是老板該多好呀!教練或者經紀人都行,這樣自己就能肆無忌憚地搓揉他,好好揪一揪他那頭濃密的頭發。
還有那張臉,那張總是硬板板的帥臉,仿佛不懂得微笑。要是哪天落到自己手里……哼哼!洛城幻想得津津有味,我非要把他搓圓捏扁不可!
想得正美呢,那個“社會新鮮人”冷冷地轉過頭,露出了那張臭屁又龜毛的俊臉:“干嘛盯著我看?”
“怎么,不給看啊?”輕哼一聲,洛城抱緊女兒,悻悻地撇開了臉。
回到家,他自己隨便吃了點兒東西,又給月凨喂飽奶,隨即把小丫頭脫得光溜溜的,放進澡盆里輕輕搓洗。這幾天月凨跟著自己一起去訓練館,時時有人逗,每天玩得精疲力盡,所以沒怎么長胖。這會兒泡在溫水里,洛城忍不住心疼地捏捏手捏捏腳,嘆氣道:“藕節都沒了,這買賣真不劃算!”
洗完澡抱著她到電子稱上一稱,依舊是十八斤。摸著她逐漸消瘦的小胳膊,洛城把女兒放到床上,一邊穿衣服一邊念叨:“可憐寶寶,這肉肉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長回來……是不是要到吃輔食以后啊?”
念著念著,他看見眼前的白嫩嫩小胳膊,牙根逐漸泛癢,忍不住一口啃過去,含在齒間輕輕研磨。小丫頭痛得“嗚”一聲,扁起嘴巴,開始不高興地哼唧。可洛城癮還沒解呢,抓著她又啃了幾口狠的,直到把月凨咬得哇哇大哭,他才心滿意足地松開口。
敏姨進門時,小丫頭還沒哭完,趴在爸爸懷里低聲嗚咽。一見她手臂上的淺淺牙印,敏姨便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阿城,你又咬人家呀!”
洛城涎皮賴臉地笑:“沒事,月凨知道我在跟她玩兒呢,哭一哭意思一下而已。”
“你真是,這么大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麻利地將茶幾上的垃圾分類收拾好,敏姨到浴室里將月凨的小衣服拿出來,用一個小盆盛了水輕輕搓洗,順便跟坐在沙發上的洛城閑聊:“我聽少爺說,你一個半月后要去中東那邊,還要帶月凨一起去?”
“昂。”洛城用濕巾擦去女兒臉上的淚痕,摟著她憐惜地親一下、親兩下:“他說,我是去度假的,又不用訓練,一個人肯定能帶好月凨,所以不準我拖你一起去。”
敏姨“噗”地笑出聲來:“你還想把我也帶去呀!是不是看不得我這把老骨頭休息幾天?”
“沒有沒有!”洛城趕忙解釋:“我就是怕我帶不好月凨……”
“有什么好怕的。這幾天月凨的落地醒被我調好了一些,她也逐漸長大,一個月后肯定能自己睡整覺了。到時候你只用操心白天的事,同行的人再搭把手,根本沒有什么難的。”
“說得輕松……到時候大家都顧著自己玩兒了,誰我啊。”洛城郁悶地道。
“你可以去找我家少爺呀!”忽然壓低聲音,敏姨抬起臉,眼中露出促狹而神秘的笑意:“你別看他不假辭色,其實心軟得很!別的我不敢說,但月凨一個小孩子,只要你開口,他肯定會幫你照顧的!也許接手的時候會嘀嘀咕咕地抱怨兩句……你就當聽不見嘛。反正活兒丟給他了,你落個輕松自在,被他說兩句也值得呀。”
洛城聽得將信將疑,但見敏姨一臉的煞有其事,他不禁詫異地笑出聲:“真的啊?”
“真的!你盡管使喚他就是了。”敏姨賣少爺賣得不假思索,顯然在她心里,聞人律的享受是可以為月凨小朋友讓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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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個半月,洛城一邊訓練一邊等消息,終于在六月初時確定了七月十一日的行程。那天中午,他正在訓練館母嬰室給月凨喂奶。林秘書風風火火地找到他,看樣子是有什么急事。但說所有話之前,她先星星眼地捧了捧月凨的臉,用夾子音道:“小寶貝~你在吃飯呀?天哪,這臉蛋子真軟~”
隨后才正色道:“城哥,你有幫月凨拍過正面照嗎?有的話就發給我,我去幫她辦護照。”
洛城很驚訝:“嬰兒也要辦護照啊!”忙不迭掏出手機,點開相冊,滿滿一屏幕全是月凨各種各樣的照片。他挑出一張比較端正的給林秘書看:“這個行嗎?”
“你這張照得太近了,看不全耳朵呀,眉毛也被頭發蓋到了。要不現在我幫她拍一張吧?來,你扶著她坐起來。”舉著手機走遠些,林秘書看著洛城小心翼翼地把月凨的劉海撥開,兩側的頭發盡數撥到耳后去,露出了圓溜溜的整張臉。
小丫頭突然被搶走奶瓶,還有點兒不高興,氣哼哼地撅著嘴,眉頭也微擰起來。這神態、這五官,實在是太過眼熟了——要是那臉蛋子再瘦點兒,看上去絕對跟律總一模一樣!
之前唐秘書沒說時她還不覺得,只感覺小丫頭長得美麗又矜貴,極為面善。后來唐秘書老神在在地道:“你們年輕人不懂看。小孩兒有嬰兒肥,眼睛大、鼻子嫩,但五官的分布是很明顯的。這孩子的臉就是長得像律總,等發育期鼻梁高起來,你再看,絕對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經她這么一點撥,林秘書瞬間醍醐灌頂,深以為然!她還樂呢,說哪天跟陸秘和律總提一提,沒想到卻被唐秘書用力摁住了。
這位社會經驗豐富的三十八歲omega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神情,壓低聲音道:“這話你可別捅出去。我聽說孩子的媽媽是做夜場的,洛城栽跟頭的那場晚宴,律總也去了——月凨的身世恐怕是個隱形炸彈。所以啊,這事兒你就牢牢地壓在心里。也許以后會真相大白,但這個端倪決不能從我們的口中說出去,知道嗎?”
林秘書不明覺厲,只能用力點點頭,抿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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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洛城在睡前找蘇林菲聊天,美滋滋地把女兒的“證件照”發給她看:“咱們月凨寶貝要有護照啦!”
蘇林菲頗覺驚訝:“怎么突然辦護照,難道是月凨要跟你去國外打比賽?”
“不是我比賽,是去看別人比賽。”洛城耐心地解釋:“去阿布扎比,七月上旬出發。”
“去阿布扎比啊!”蘇林菲發了一個艷羨的表情包過來,“記得替我去法拉利主題公園逛逛,多拍點照片視頻。”幾秒后又問:“月凨的疫苗打全了嗎?”
……是哦!洛城后知后覺:是時候帶月凨去打五聯疫苗第三針了!他一拍腦袋,慶幸道:“你不說我差點兒忘了,五聯的第三針還沒打!……明天我帶月凨去醫院吧,順便跟你們見個面。她現在又長大不少,別人都說像半歲的娃。”
“就只見個面啊?”發來一個生氣的表情,蘇林菲促狹地點他:“你剛生產那會兒,科室的護士們幫了你那么多,你也不說請大家吃個飯?”
洛城哈哈一笑,立刻答應:“好好好,順便請你們吃個飯!”
第二日去醫院,洛城先帶月凨去打了疫苗,隨后去了一趟性別科抽血。張主任對他的自覺倍感驚異,開心得雙頰脹紅、興奮不已:“洛先生!哎呀我正愁怎么請你過來呢。上次驗血,你的睪酮水平恢復了70%……現在應該恢復到100%了,等結果出來我馬上發信息給你!”
說著,他又驚嘆地捏一捏洛城的大臂肌肉:“真是不一樣了!你剛生產那會兒,胳膊可比現在細軟不少!再看這胸肌……”他的手激動地伸向胸口,被洛城警覺地一巴掌拍開:“看就行了,需要上手摸么?”
“嘿嘿嘿,”張主任終于冷靜下來,“不好意思,太激動了……”
之后帶著月凨去產科,小丫頭一出現便被護士們團團圍住了,嚇得她板起小臉,頗為緊張,只有兩個大眼睛骨碌碌地四處打量。好不容易擠出人群來到辦公室,見里頭只有蘇林菲一人,洛城下意識問:“寧祁呢?”
“他啊,在手術室呢,剖腹產。”欣喜地放下筆,抱過月凨,蘇林菲忍不住低聲驚呼:
“這么重!……寶貝你長得太快了吧,這肯定有二十斤!”
“二十一斤呢。”淡定地報出準確的數字,洛城下意識打量四周,見整個辦公室都是原來的樣子,擺設沒變,相框依舊空置,只有筆筒里的筆少了幾支。不禁悻悻,他狀若不經意地問:“你們寧主任分手也快一年了,還沒談新戀愛啊?”
“嗨,他前陣子忙著寫論文呢——就你參加的那個課題。改了又改,還找了好幾個前輩幫看,直到上個月才投出去,哪有空戀愛呀?”見懷里的小丫頭開始不高興了,伸著小手指向爸爸,蘇林菲只得把月凨還回去:“我們都說呀,再過幾個月他就36了,這還不結婚,以后都沒精力帶孩子。”
“——什么?!”聞言,洛城一聲大叫,把月凨嚇得肉臉一晃,惶恐地睜大了眼。他趕忙壓低聲音安撫女兒,幾秒之后才道:“寧祁比我還大三歲?……我老以為他三十出頭!”
話音剛落,寧祁便疲憊地從門口走了進來,失笑道:“三十出頭就當上科室副主任?你也真看得起我。”
背后蛐蛐人被發現了,洛城不由自主地板起一張臉,眼神頗有些尷尬:“你長得年輕嘛,別人誤會很正常。”
“原來在你眼里,我長得很年輕?”這話還有點兒好聽呢。寧祁抬起那雙桃花眼睨著他,無框眼鏡反射出一絲光芒,臉上現出若有若無的笑意。這眼神看得洛城后背一冷,聲音都變了調兒:“你又高又瘦又沒皺紋,人也不黑,怎么顯老嘛!……操,非要人解釋,你也太自戀了!”
收回視線,寧祁低頭一笑,換了個話題:“待會兒你們要去吃飯?”
“是啊。”感覺他倆之間的氣氛有點兒奇怪,蘇林菲不禁左右張望,小心地閉上了嘴。果然,寧祁又望向洛城:“我能去嗎?”
洛城心煩地瞪他一眼:“……你去唄!誰不準你去啊。”
“你這樣說,那我就去了。”寧祁微笑的模樣仿佛溫水煮青蛙,柔軟卻又緊密地壓過來,搞得洛城忍不住抱著女兒撇開視線,喉嚨里重重地咳了一聲。
不多時,一群人下了班,三三兩兩招呼著有車的同事,準備趕往預定的飯店。洛城跟著他們走出醫院大門,本想坐方醫生的車,寧祁卻冷不丁在身后幽幽地開口道:“方醫生車上沒有嬰兒座椅,你坐我的吧,我車上有,這樣安全一些。”
……不是?洛城難以喻地回過頭:你又沒孩子,買安全座椅干什么?
無語得面部緊繃,他立在臺階上心煩地猶豫許久,直到護士們大聲地招呼他,才不得不走過去,在寧祁篤定從容的注視下,抱著女兒鉆進了車廂里。
第54章 天然的親近 其實在一開始的時候,洛城……
其實在一開始的時候, 洛城就感覺寧祁這個人有點兒別扭。他雖然笑容滿面,但眼底始終透著冷涼,這種戴著面具的假面感在他看來十分明顯——也許是一種類似于野獸的直覺, 又或者是他從小在街坊領居中摸爬滾打習得的本領。不過洛城并不介意這種“偽裝”, 相比之下,他更不想面對寧祁暴露真面目后的赤祼野心。
警惕地瞪著駕駛座上寧祁端坐的背影,他心里煩躁,干脆撇開視線, 轉頭騷擾自家女兒。月凨第一次坐安全座椅, 整個人頗有些不適應,這會兒正擰著眉,嚴肅地四處打量。
從后視鏡中看見小丫頭的表情,寧祁輕笑一聲, 道:“月凨這孩子真有意思,小小年紀就老氣橫秋的,不像小孩, 倒像大人。”
“嘖,怎么說話這么難聽呢!”瞪他一眼, 洛城扭過頭安撫女兒:“別聽他瞎說, 咱們月凨最乖最可愛了,才沒有老氣橫秋。”月凨寶貝望向他,寵辱不驚地眨眨眼,表示反正我聽不懂,隨便說。這淡定的表情又把寧祁逗樂了, 帶著笑意道:“我真是越來越好奇月凨的爸爸是個怎么樣的人了。”
……聞言,洛城忍不住又“嘖”一聲,虎目隱怒地瞪向他:“你現在不裝了是吧, 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我都在你面前暴露了,還裝什么?”寧祁奚落地輕笑,從后視鏡中可以看見他滿不在乎的雙眼,原來深藏于眼底的涼意已經肆無忌憚地蔓延出來:“時時擠著個笑臉,我也累的,能休息一會兒是一會兒了。”
“切,”忍不住翻個白眼,洛城不再看他:“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寧祁笑笑,不再答話。半晌到了十字路口,他停下車等紅燈,冷不丁又問:“張主任應該給你拍過CT了吧,你打算把omega那部分生殖系統切掉嗎?”
“拍過了。但我這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打比賽的,哪好隨便動手術。”
寧祁卻聽出了別的意思:“……你的復出賽還沒有眉目嗎?”
“沒有。”說起這個,洛城也隱約有些郁悶:“我那老板急吼吼地催我回去,我還以為馬上能打比賽呢……結果這么久都沒音訊。”
“Dana不會對你有意見了吧?你之前輸了奧康納,又莫名其妙休假一年,他是不是故意整你?”
“不會吧——!”仿佛才想到這個可能,洛城瞠目結舌地從后視鏡中與他對視,半晌才恍惚地倒吸一口涼氣:難怪……難怪聞人律要大張旗鼓地拖他去阿布扎比,感情是要讓他跟Dana見個面,順便在這次比賽中蹭一下鏡頭,宣布回歸的消息!
“靠,”脊背無力地滑下去,洛城垂下眼簾,悻悻的模樣像一個癟掉的氣球,“也不跟我說一聲……就不怕我捅出什么簍子嗎。”
望著他若有所思的失落眼神,寧祁沒再說話,只不緊不慢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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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出發的那段日子忽然變得十分煎熬。
洛城很想跟聞人律打探一下Dana對于自己的態度,但那家伙每天忙得腳不點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自己總找不到機會。偶然幾次透過玻璃幕墻看見他在二樓的辦公室里,身旁不斷有人來來去去,或是做匯報,或是找他簽字。高挑的Alpha身姿端整,背頭一絲不茍,神態專注,自己也不好為了這種似是而非的事情去打擾他……一來二去,洛城就歇了這個心思。
時間很快到了七月十一日。當天早上七點,唐秘書差助小馬去他家樓下拿行李提前去機場辦托運,免得登機時手忙腳亂。
洛城從家里拿出許多東西——大部分是月凨的用品,奶粉尿片嬰兒車之類的,一股腦都塞到公司的車里。塞完了才想起來:“靠,我是不是得留點兒奶粉在背包里啊?月凨路上要吃的。”
“不用不用!”小馬笑著解釋:“伊蒂哈德航空提供全脂嬰兒奶,你帶個奶瓶就行。”
洛城這才放了心。
九點時,他帶著月凨在貴賓候機室與大部隊匯合。此次前去阿布扎比的有聞人律、唐秘書、助小馬三人,伍沛霖團隊已經提前一個星期先過去了。
坐在候機室里,聞人律還在不斷地打電話,一會兒英文,一會兒不知道什么文,最后又換回中文。洛城聽見他在叮囑陸庭風一些事情,事無巨細的,像個強迫癥。對面的陸特助不禁頭大地嚷嚷:“好啦好啦,你說這么多我也記不清,在飛機上一個備忘錄給我吧!”忙不迭掛斷了電話。
聞人律沉下臉,不滿地“嘖”了一聲。
低下頭,洛城見懷中的女兒正滿臉好奇地盯著自家老板看,趕忙把她換了一個方向,又湊過去苦口婆心地輕聲叮囑:“月凨,你以后長大了不能像叔叔這樣工作狂,知道嗎?這么高強度用腦,以后頭發要掉光光的!”
卻不料這話讓聞人律聽到了,當即黑著臉轉過來,冷瞪住他:“你說誰頭發掉光光呢?”
“嘿嘿嘿,”洛城干笑著轉過臉,看向他濃密的黑發:“我掉光,我掉光好吧?……沒說你呢。”
聞人律嫌棄地給了他一個白眼。
一會兒開始登機了,洛城見自己和唐秘書、馬助的票都是商務倉,便跟在他倆后頭,抱著月凨來到飛機的二層。根據號碼找到座位,他剛坐下來,就見聞人律緊隨其后,坐到了他的右手邊。
洛城驚得虎目圓瞪:“你不都坐頭等艙的嗎?”
聞人律嫌棄地斜他一眼:“敏姨天天在我面前念叨,說擔心月凨第一次坐飛機不適應,又擔心你照顧不好她。再加上頭等艙沒有雙人間,我不就只能坐商務倉了。”
他這樣說,洛城立即想到之前敏姨叮囑自己的話,不禁露出一個快樂的笑容:“這樣啊?哈哈哈律總,那就麻煩你幫我照顧月凨了哦!”
……聞人律臉上的嫌棄不禁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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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整,飛機準時出發,在跑道上慢慢滑行。升空之后,月凨明顯不大舒服,雖然戴著隔音耳罩,但還是扁起了小嘴,在無序的晃動中惶恐不安。
洛城把她抱在懷里低聲地安撫,大手輕拍女兒的脊背,聲音輕而沉:“月凨害怕是嗎?不怕不怕,咱們在蕩秋千呢,又搖又晃的,是不是很好玩?”
聞人律正在邊上編輯備忘錄,聽見聲音便望過去,只見那個玉雪可愛的小女嬰腦袋上戴著一個大大的黑色耳罩,臉蛋朝下貼著爸爸的胸膛,嘟嘟的臉肉把眼睛和嘴巴都擠變形了。洛城低著頭不斷親吻她鼓鼓的小額頭,眼簾垂著,濃密睫毛好似駿馬的眼睫,掛著一兩絲卷曲的劉海在上面,靜謐神情顯示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溫柔。
不由靜靜地注視了十幾秒,聞人律見月凨逐漸平靜下來,變回了平常那個淡定的小天使,便道:“你要是困了就說一聲,我讓空姐拿嬰兒掛籃來。”
“嗯?”洛城短促地睨他一眼,神情間依舊殘留著愛憐與柔軟:“……不用。月凨粘我,這個環境她不熟悉,不愿自己睡的。”
“……那你累了跟我說,我可以幫抱一會兒。”他又道。
“唔。”含糊地應一聲,洛城把女兒抱緊些,又親了她一下。
中午兩點時,月凨餓了。洛城問空姐要了200ml全脂奶,但小丫頭胃口不是很好,斷斷續續只喝了100ml,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見她蜷成一團在爸爸懷里睡得十分安穩,兩只小手緊攥著衣襟,任洛城吃飯喝水都折騰不醒,聞人律不禁失笑:“她好像一只考拉。”
“考拉?”被這比喻逗樂了,洛城低頭瞅瞅,唔,臉圓圓的,確實像。他忍不住沖聞人律笑:“比考拉的臉還肥!”
看著他瞇起來的眼睛,以及那一口整齊的白牙,聞人律不禁也勾起唇,微笑了一下。
下午三點,當月凨睡得正沉時,洛城想上廁所,便用手肘輕輕杵醒一旁裹著毯子小睡的聞人律,把他叫了起來:“你幫我抱著月凨,我去一趟衛生間。”
“……唔。”午睡被吵醒,聞人律的面色有點兒臭臭的,但還是耐著性子坐起身,掀開毯子讓他把月凨放進來。
高大的alpha斗士在不大不小的雙人艙里弓下脊背,將女兒小心翼翼地轉移到聞人律懷中。兩人之間靠得那樣近,洛城的頭發幾乎碰到了他的鼻尖,動作之時飄來一陣好聞的洗發水香氣,和一股極淡極淡的麥青氣息。聞人律倏然清醒過來,抬起眼,洛城低垂的、仿佛馬駒一般的濃密眼睫在眼前晃過。下一秒,他直起身,緩慢推開艙門,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怪癢的。聞人律不自在地揉了一下鼻子。
在衛生間里放過水,洛城又洗了個臉,這才慢悠悠地走出來。回座位時經過酒水吧臺,望著架子上琳瑯滿目的酒,他肚里饞蟲動了。猶豫半晌,還是點了杯莫吉托,一邊放松胳膊一邊慢慢啜飲。
此時商務倉里很安靜,大家似乎都在午睡,沒人說話。飛機的嗡嗡聲中,他聽見頭等艙那邊有人打開門,發出細微的滑動聲音。窸窣的腳步沿著地毯一路走向吧臺,似乎也準備小酌一杯。不多時,洛城聽到一個清冷而略微耳熟的聲音在身后響起:“Paloma,please。”
驚異地轉過頭,一張見之難忘的出塵臉龐便出現在眼前:“褚老板,你也在這趟飛機上啊!”
來人正是騰云的褚云爭。
看見他,年輕的騰云老板顯然也頗為驚喜,微挑眉毛道:“洛先生,這么巧?……你換了個發型,我都認不出來了,剛才看背影,還以為是個外國人呢。”
下意識撓撓頭發,濃密微卷的半長黑發看上去確實挺像意大利人或拉美人,洛城笑笑:“進入人生新階段了嘛,換個發型,也換個心情。”
“聽說你得了個女兒?”似乎想起什么,褚云爭的眸子倏然一亮,眼神中混入一引:“之前你說要請假一年……現在假期結束了吧?騰云對你的邀約依舊作數哦,要不要考慮考慮?”
心動地屏息兩秒,洛城想到他之前開出的優厚待遇,又想到不遠處正抱著自家女兒安睡的聞人律……半晌,還是歉意地搖了搖頭:“謝褚老板厚愛。之前我低谷時,是登峰答應了我過分的要求,現在我也不能忘恩負義。你的邀請……我只能拒絕了。”
這時,褚云爭點的酒調好了。他遺憾地接過,淡笑一下,朝洛城輕輕舉杯:“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咱們阿布扎比見。”隨即翩翩然一轉身,朝頭等艙走去。
強作無所謂地揮揮手,洛城笑著笑著,表情卻慢慢變作哭喪:操,騰云和升冠的資源啊,多少人求都求不來,我就這么放棄了……!聞人律,你以后如果不好好捧我,就是對不起我今天的大義凜然!
悲傷地一口飲盡剩下的小半杯酒,他吸吸鼻子,終于決定回去休息。輕輕打開艙門,躺在外側座位的英俊alpha閉著長長的鳳眼,額前發絲微亂,兩條長眉舒展著,睡得正沉。他懷里的小丫頭蜷成一團,只從毯子邊緣露出個圓溜溜的后腦勺,居然也睡得十分安穩,仿佛躺在親人的懷里,安心愜意。
洛城驚訝地瞪眼望著,半晌詫異地笑了出來,搖頭感嘆:敏姨還真沒說錯,聞人律這人,嘴硬心軟,其實還挺好說話的。月凨大概也是感覺到他是個好人,才睡得這么沉的吧?
心里默默對他改觀了一些,洛城倚在門邊若有所思地望著、望著,直把聞人律盯得緩緩睜開了眼,無奈地低聲道:“……你到底進不進來?”
“進,進!”從他長腿前方擠進去,洛城笑嘻嘻地坐下,也不著急接回女兒,就半躺在座位上偏頭望他:“你跟我家月凨還怪投緣的呢。除了我,只有敏姨能帶她睡覺,別人抱一下就醒,這會兒居然愿意跟你睡。”
困乏地閉上眼,聞人律仿佛又睡著了,半晌才模糊地道:“因為我不像其他人那樣,一驚一乍的。”
是不是啊?洛城依舊偏著臉,望著他傻呵呵地笑。英俊的東亞alpha有著一張立體而恰如其分的側臉,眉弓、鼻梁、嘴唇、下巴無一不透著優雅俊秀的東方韻味,看得洛城有些出神。
半晌,他似乎想起什么,笑容慢慢收斂,猶豫著開口道:“哎,之前你說,沒有找到合適的對手……是騙我的吧?是不是Dana不滿意我之前請長假,故意晾我一陣子?”
聞人律緩緩睜開了眼。
他漆黑的眼珠靜靜地移過來,不帶任何情緒地望向洛城悻悻的面容,語調沉緩:“沒有這回事,你不要胡思亂想。比賽的事我會幫你搞定,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安排去做就行。”
……好吧。看他不想說實話,洛城也不便再問,撇撇嘴把毯子裹到身上,闔眼準備睡覺。過了幾秒,他倏然睜開眼睛,想起自己還沒把女兒抱回來!可扭頭見右手邊這一大一小相互依偎著,睡得如此香甜,洛城糾結一會兒,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罷罷罷,他愿意抱就抱著吧,自己樂得清閑,豈不快哉~
于是放心地閉上眼,美滋滋地睡了過去。
第55章 大受歡迎 八個半小時后,飛機降落在阿……
八個半小時后, 飛機降落在阿布扎比國際機場。
月凨下午在聞人律懷里睡了三個多鐘,醒來又喝了100ml奶,此時神采奕奕地趴在爸爸肩膀上, 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四處打量。聞人律面色略顯疲憊地跟在洛城身后, 手臂的肌肉微微泛酸,關節僵硬——想不到抱孩子也是個體力活。下午時他擔心月凨滑下去,于是一直托著她的小屁股,覺也沒睡好。現在揉一揉臉, 眼眶都是酸的。
打車前往預定的酒店, 阿布扎比正是中午兩點半,陽光灼熱得嚇人。洛城第一次來這里,忍不住抱著女兒貼在車窗上,慨嘆地打量著這座沙漠中的城市:“這些建筑好有特色啊, 街邊都是椰棗樹哎——”
橫穿過一片沙漠,一行人終于到達了下榻的酒店。洛城見聞人律干凈利落地辦好了入住手續,回身將房卡遞給他一張:“拿好了。去餐廳吃飯時記得帶上, 忘記的話我不會幫你開門的。”
“嗯?”洛城困惑地擰眉,忙不迭抱著女兒追上他的腳步:“什么意思, 你跟我住同一間房?”
聞人律穿過富麗堂皇的大廳, 大步流星地往電梯走:“我們是一個套房,不同房間。月凨有事你可以找我,但其他時間不要大呼小叫,我喜歡安靜,知道嗎?”
洛城只聽到“月凨有事你可以找我”這句話便笑了起來, 涎皮賴臉地緊跟在他身后,得寸進尺地問:“那如果月凨睡著了,我又有事要出門, 可不可以找你陪她睡覺呀?”
此時幾人走進了電梯里,聞人律忍不住回身瞪他:“你有什么事非要在她睡著時出門?”
洛城直氣壯地瞪大眼,振振有詞:“萬一我餓了想去吃飯呢?”
“……不知道叫客房服務嗎!”聞人律不留情面地懟他。唐秘書和小馬都輕聲笑起來,洛城也不覺尷尬,甚至撇撇嘴,扭過頭跟他們二人告狀:“咱們老板真小氣!”
聞人律頭疼地閉上眼:“……我聽見了。”
洛城輕哼一聲:“我又沒說錯。”惹得唐秘書和小馬匆匆掩住嘴巴,又笑了一陣兒。
半晌出了電梯,洛城一邊走一邊左右打量著,被走廊里極富異國風情的裝潢吸引了視線。踩著柔軟的地毯走出十來米,聞人律停了下來,拿出房卡輕輕一劃,玉白色帶清真花紋的木門緩緩打開,華麗寬敞的總統套間頓時出現在眼前。
不止洛城,連月凨都睜大眼,伸出小手驚訝地喊了一聲:“哦!”
……硬生生地把聞人律給逗笑了。
走進去放下行李,他無奈地瞥一眼那興奮不已的父女倆,聲音疲憊道:“你們可以在酒店里四處逛逛。花園外面有沙灘,走遠些就是海岸——不過要記得帶傘,阿布扎比的白天很曬的。”
“好好好~”大大咧咧地應著,洛城火速丟開行李,抱著女兒殺了出去。
房里重回寧靜,聞人律腦子里那根弦也終于松了下來,整個人頓時困倦無比。他隨便洗了個臉,接著拉上厚重的窗簾,倒到柔軟的大床上,在房間里睡了個天昏地暗。
傍晚六點醒來時,洛城和月凨還沒回來。他昏昏沉沉地坐到客廳的躺椅里,先回了幾條工作信息,隨即倒了杯冰白蘭地慢慢啜飲,企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客廳高大的落地窗沒有拉窗簾,他正對著外面一望無垠的沙漠,血一般的夕陽正緩緩落下,鋪灑出一片絢麗而壯闊的異域美景。窗外米黃色的大石平臺連接著一個直徑約莫兩米的圓形水療浴池,淺藍色池水看上去十分干凈。聞人律心中騷動,立即將酒液一飲而盡,到浴室里拿起一條浴巾,一邊脫衣服一邊走了出去。
水療池附帶加熱功能,旁邊的壁龕里擺著許多洗浴用品,精油、浴鹽應有盡有。他將水溫設置到40℃,又丟了個乳果木油搭配巖蘭草的浴鹽球進去,池子里立刻彌漫開豐富而細膩的泡沫。一股淡淡的香氣隨即飄起來,清甜中帶著煙熏的氣息,與熱乎乎的池水一起,逐漸撫去了旅途的疲憊。
閉上眼正靜靜享受著,房間方向突然傳來一陣窸窣的動靜——大概是洛城回來了。聞人律不想動,依舊闔著眼簾,面對著夕陽和沙漠。微熱的風輕輕吹拂,帶走皮膚上的水分,就在他思索著泡完澡得去擦個乳液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踏進了水里,帶起一陣劇烈的水波:“……還是你會享受啊!我跟月凨在外頭逛了兩圈,差點兒要被風吹成干尸了!”
聞人律猛地睜開眼,就見洛城坐在他身旁不遠處,正大喇喇把泡沫和水往光祼的肩膀上潑。
從未與人共浴過,聞人律忍不住蹙起眉心,下意識想埋怨兩句。但念及這人混不吝的無賴性格,恐怕說了也是白說,還要被他奚落。不禁煩躁,他干脆撇開臉,眼不見為凈:“月凨呢?你不陪她嗎。”
“她睡著了,這會兒在嬰兒車里躺著呢,正好讓我泡個澡。”洛城大大咧咧地說著,抬頭見他閉著眼,便笑著掬起一捧水潑過來:“你睡了一下午啊?”
冷不丁被潑了一肩膀,聞人律猛睜開眼,強壓下心里的不悅:“嗯。”
“是不是飛機上抱月凨抱累了?”這會兒洛城倒是乖覺,笑瞇瞇地同他道謝:“辛苦你啊,幫我抱了那么久。她月份不大,肉肉倒挺沉的,連抱三個小時,確實費力。”
“……沒事。”他這一老實,聞人律倒不適應了,啞著嗓子只擠出干巴巴的兩個字,滿心不自在。所幸洛城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他用泡沫將兩條長臂涂過一遍,視線隨即被夕陽吸引了:“我以前總覺得沙漠沒啥好看的。來了才知道,確實挺有意思——看看這景色,跟電影似的。”
“嗯。”用鼻子敷衍地回應一聲,聞人律緩緩睜開眼,見他的頭發被水打得半濕,隨意地向后抓去,露出整張濃墨重彩的臉。這家伙不惹事時還是很有看頭的,高鼻深目、蜜色皮膚,晃眼一看,還以為是這里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此刻他入迷地望著夕陽,面部、胸口被映上一層淡淡的橘紅色,眼眸中也反射著姹紫嫣紅的光,確實如他所說——看上去像電影似的。望著洛城胸膛上青黑的饕餮紋身,聞人律不禁又開始考慮讓他涉足文藝界的可能性:這家伙外形條件這么好,別的也許不行,但拍個動作片還是很輕松的吧?
正漫漫地想著,他的視線無意間觸及洛城胸膛上的小點,立即詫異地頓住了:怎么回事?奇怪……他這里怎么好像,變大了一點兒?
趕忙凝神細看,聞人律回憶著以前洛城比賽時、訓練時的半祼模樣,愈發篤定這個想法:確實變大了!頂端和暈云都大了一圈,雖然不算明顯,可一旦注意到便再無法忽視。聞人律擰起眉,心里狐疑:難道他請假的這一年中,自己注射了類固醇?……但他又不用比賽,打這種激素干什么?
正百思不得其解,洛城注意到他的視線,不禁也低下頭,望向自己胸口:“干嘛,看我的紋身啊?”
“……嗯。”這個發現有點兒冒犯,聞人律一時不好說什么,只能順著他的話搪塞過去。洛城興致勃勃地低著頭在左胸花紋的縫隙里找來找去,忽然點著心口的一小塊空白道:“我想在這里紋個月亮。”
月亮?聞人律略一思索,隨即了然:“月凨是嗎?”
“嗯。不過紋一朵雪花也不錯~”
“雪花又是什么。”
洛城抬起頭眉飛色舞地沖他笑:“白雪公主呀!我家月凨長得雪白,頭發又黑,小嘴巴紅彤彤的,可不就是白雪公主么!”
……居然也有幾分道。聞人律淡淡地勾起唇角,漫不經心地往肩上潑了幾捧水。不料這個動作把洛城的視線吸引了過來,那廝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瞅一會兒,忽然道:“律總,你一個alpha,怎么這么白啊?”
聞人律的笑意倏地消失了,變作一張冷臉:“洛城,你是不是覺得同性之間就不存在性騷擾?”
“哈哈哈哈!”洛城不以為意地大笑,甚至還伸出手,作勢要碰他:“這叫什么性騷擾?我只是夸你嘛……”
話音未落,手掌已被狠狠拍開。聞人律狠瞪他一眼,不過沒說什么,只板著臉繼續濕潤干燥的皮膚。洛城悻悻地收回手,正想揶揄他一兩句,室內忽然傳來“嗚哇”的大哭聲,看來是月凨睡醒了。
忙不迭站起來,洛城扯過浴巾掩住前頭,長腿一跨,動作間帶起一大潑水花,“嘩啦啦”濺了大老板一臉。聞人律慍怒地抬起頭,只看見那家伙赤祼祼的后背,在夕陽映照下像一塊凝結的光亮琥珀,未著寸縷地大步走向客廳。
……真翹啊。他腦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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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阿聯酋的大老板在康萊德酒店宴請此番到來的所有UFC人員。出發前要梳妝打扮,洛城被聞人律請來的造型師扎了個半丸子頭,后面披散的頭發用發泥抓得微微蓬松,臉上也拍了薄薄的一層粉底,均勻膚色。
化妝時,月凨小朋友在嬰兒車里好奇地看著爸爸被擺弄來擺弄去,覺得好玩兒,忍不住拍著護欄咯咯笑,臉蛋上現出兩個小酒窩。化妝師瞥眼看見她,眼睛立刻大亮,當即把月凨也抓過來,在小丫頭眉心沾了一顆星星碎鉆。
“像個小公主呀!”唐秘書忍不住舉著手機狂拍,一邊拍一邊夸贊。然而這一打扮就顯得隆重了,洛城帶來的衣服里竟無一件能配!四人將行李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合適的,最后還是唐秘書拍板道:“我馬上去商店里買一件合適的裙子,你們要是等不到我就先出發,我們在酒店匯合!”
她走后不久,酒店服務送來了熨燙好的西裝。這次出遠門,聞人律本來叮囑他帶那套白色內搭酒紅襯衫的西裝,但洛城對于那套衣服的記憶太過慘烈,所以自作主張換了以前的深藍色西裝。
聞人律還不高興呢:“你穿白色那套更好看。”
洛城一邊穿衣服一邊敷衍地搪塞:“知道知道,可惜被我弄臟了,洗不干凈,就丟在家里了。”
事已至此,聞人律也拿他沒辦法,只能默默怨念著“這樣就不能在觀眾席脫穎而出了啊”,氣悶地回房換衣服。過了半晌,他穿戴整齊走出來,卻見洛城還在鏡子前跟領帶搏斗,一個簡單的溫莎結打得亂七八糟:“這玩意兒怎么弄來著?操……”
忍不住翻個白眼,聞人律二話不說走到他身旁,拽過領帶讓他轉身正對自己,板著臉開始收拾殘局。有人幫忙,洛城自然是樂得輕松,當即咧著唇笑起來,賣乖道:“謝謝律總~”
聞人律沒搭腔,自顧自拆開他亂七八糟的溫莎結,開始打自己習慣的艾伯特王子結。兩個高大的alpha氣質南轅北轍,但身形相差無幾,又離得如此之近,洛城絲毫不覺尷尬,反而還饒有興致地盯著大老板低垂的鳳眼看:“……律總,你好帥呀。”
淡淡地瞥他一眼,聞人律又垂下眼簾:“干嘛突然拍我馬屁?”
“不是拍馬屁,”洛城的語氣難得鄭重,“是真的覺得你帥。那些電視明星都沒幾個能比得上你的,我說真話!”
“是嗎。”幾不可見地勾一下唇,聞人律寵辱不驚地打好領結,隨即在領結上輕輕一拍,轉身向外走:“好了,出發吧。”
洛城趕忙抱起女兒,興致勃勃地跟了上去。
半個鐘后,三人到達酒店。在大廳休息區等待一會兒,洛城已經看到數個眼熟面孔從大門高聲嬉笑著走進來,其中就有伍沛霖這次的對手莫西恩肖。看見對方精神頗佳的模樣,洛城忍不住靠近聞人律問:“他們不是今早九點才稱完重么,恢復得這么快?”
“西恩本來就是技術流,不靠暴擊取勝,減重不多,恢復自然快。”
“那伍沛霖的狀態怎樣?”洛城記得他和團隊是住在距離場館比較近的酒店,目前兩撥人還沒見上面,只知道他目前在進行稱重后的補液。聞人律倒是跟教練團一直有聯絡:“還不錯。他的體重恢復了七成,待會兒會過來一起吃飯。”
正小聲閑聊著,唐秘書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手上拿著一個防塵袋,約莫45厘米長。三人立即起身迎上去,她把袋子一掀,露出里頭的綠金雙色的高腰公主裙,別說,還真挺好看!
洛城眼睛大亮,立即接過來,給月凨直接套在外頭。這下小丫頭的裝扮便跟額間的水鉆裝飾搭配了,看上去活脫脫就是個美麗尊貴的小公主。見狀,聞人律立即掛起社交性的微笑,攬過他肩膀,走向熱鬧的宴會大廳。
清真風格的宴會廳典雅而高貴,高高的穹頂之下,UFC叫得出名字的選手們各個盛裝出席,端著酒與阿布扎比的白袍富豪們談笑風生。聞人律迅速辨認出其中最具權勢的幾個,側過臉跟洛城低聲叮囑:
“Dana身旁的大胡子是謝赫穆罕默德,他是狂熱的綜合格斗愛好者,跟格雷西家族一起創立了ADCC阿布扎比搏擊會;跟KSP站在一起的西裝alpha,是阿布扎比酋長國副總統曼蘇爾,也是曼城足球俱樂部的老板;還有那個戴紅白格頭巾的……”
正說著,Dana撇眼看見他倆,立刻大笑著呼喚一聲:“Seth!Chan!Here you are!”熱情模樣完全不像是那個在電話里說“要給他一點教訓”的人。聞人律立刻禮貌地笑起來,攬著洛城的肩膀走上前,同他打招呼:“Hey Dana。”握手之后,他又轉向謝赫穆罕默德,微微鞠躬:“Your highness。”
洛城不明覺厲,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照做。月凨在他懷里晃悠悠的,兩只大眼睛骨碌碌地看著眼前這二人,像一只好奇的小貓。
謝赫穆罕默德一眼就看到了她,當即眼光大亮,低呼了一句阿拉伯語便驚艷地走上前,雙手激動地揮來揮去,都不知道是想抱抱她還是摸摸她:“Is she your daughter? She''s so cute!”他驚嘆地看向聞人律。
即使英語很差勁,但洛城也聽懂了他這句口音極重的話。聞人律詫異地看他一眼,搖頭笑道:“No,she is Chan''s daughter,not mine。”
“Is she?”驚訝地在他們三人之間打量一圈,謝赫穆罕默德神情茫然,一副CPU燒的模樣。但很快他就不再糾結這個,而是專注于用各種各樣的溢美之詞贊嘆月凨的美麗可愛,甚至扭過頭呼朋引伴,叫大家一起來欣賞這個驚為天人的東方瓷娃娃。
沒料到自家女兒居然這么受歡迎,洛城詫異地瞪著眼,已經不知該作何反應。聞人律臉上公式化的笑容也裂開了一條縫兒,不禁用眼神向Dana求助:這是怎么回事?
Dana回以一個見怪不怪的眼神,用口型道:安心,他們只是在表達對人類高質量幼崽的喜愛而已。
喧鬧之間,不止是誰先開始的,從手上脫了個沉甸甸的戒指放到月凨掌心中。隨即是名牌手表,黃金嵌寶石的手鐲……看得洛城不禁慌了神,趕忙拽一拽聞人律,示意你快看!這這這,要不要拒絕啊?
聞人律默默一瞪眼,又望向Dana。這個見多識廣的白人alpha對富豪們的熱情也不禁暗暗咋舌,但還是從容地朝他點點頭,無聲道:大老板的饋贈,你們收下就是了。
于是二人只得強作淡定,微笑地看著那些珠寶綴滿了月凨的兩只小手,沉得小丫頭幾乎抬不起來。感覺有些難受,月凨不舒服地擰一下小胖手,嘴巴一扁,皺起小眉頭作勢要哭,這表情卻惹得富豪們又是一陣輕笑。無法,洛城只好伸手墊住那些珠寶,讓女兒不至于太辛苦。
這時,謝赫穆罕默德笑容可掬地朝聞人律說了一句話,洛城聽不懂,但見自家老板神情微妙地點點頭,便知肯定又是月凨帶來的邀請。果不其然,說完這句話后,富豪們同月凨親切地道了再會,逐漸散去。聞人律控制著臉上的微笑,微微歪頭側向他,低聲道:“王子說,明天比賽之前,邀請你帶月凨去他們的宮殿做客,順便一起看比賽。”
洛城點點頭,沒再吭聲。他看見Dana依舊熱情地陪著那些富豪與知名的運動員會面,但在旁人交談的間隙,這個老謀深算的白人若有所思地朝這邊望了一眼,神情悠長。
回到座位上,伍沛霖和團隊已經到了,看上去面色頗佳,笑著跟他們打招呼:“律總,城哥!”
聞人律認真地上下打量他一番,確認他狀態良好,才道:“感覺如何?”
伍沛霖信心十足地點頭:“很好!這次比賽應該沒問題。”
這時,坐在桌子對面的唐秘書注意到月凨手腕上琳瑯滿目的珠寶首飾,不禁吃了一驚:“月凨哪兒來這么多鐲子?”
“……剛才白袍子們送的。”小心翼翼地一個個拿下來,洛城收也不是,自己戴也不是,只好求助地望向聞人律:“這些該怎么辦?”他們穿的都是比較貼身的西裝,裝到兜里不現實,還好唐秘書帶了一個包。聞人律便用紙巾將首飾一個個裹好,遞給唐秘書暫為保管:“回到酒店再給你。”
“月凨居然這么受歡迎啊!”在座的其他人都驚訝地低叫起來。洛城心里暗爽,嘴上卻還要謙虛:“他們沒怎么見過東方小孩嘛,覺得可愛,就送點兒小玩意……”
“哈哈哈哈,城哥,你把這個叫小玩意啊?”
“對于他們來說,可不就是小玩意么!”
一群人有說有笑的,聞人律還記得要工作,低著頭與一旁的經紀人李雪輕聲交談:“伍沛霖的合約馬上到期了,你跟他談得怎么樣。對于新合約,他有沒有什么要求?”
“談得差不多了,不過對于服務費的比例,他還想再爭取一下。”
“好,你記得底限是38.5%。”
“嗯,我知道的。”
正低聲聊著,侍應生送來雞尾酒等飲料,大家伙兒各自拿了一杯,準備碰個杯,再淺酌一口。聞人律見洛城拿了杯長島冰茶,剛想提醒他這酒有點兒烈,忽然,他身旁走過一個高大人影,毫無預兆地伸出手輕輕一撥,將洛城手中的酒杯掃到他懷里,潑了月凨一頭一臉!
小丫頭渾身一顫,無助地抬起小手撫向眼睛,放聲大哭。
第56章 萬眾矚目 熱鬧的氣氛頓時被凍結,所有……
熱鬧的氣氛頓時被凍結, 所有人都低呼一聲,驚愕地望了過來。洛城只來得及憤怒地瞥見那人高大的身材和金色的短發,注意力便被女兒的哭聲拽走了。他心急如焚地低頭查看, 慌忙抹掉她臉上的酒液:“月凨!潑到你哪兒了?”
五個月大的嬰孩被潑了滿臉, 兩只小手徒勞地揉搓著雙眼,哭聲中滿是痛苦——酒液顯然濺到了她的眼睛里!
洛城趕忙扯過一張餐巾紙輕輕擦拭女兒的臉和眼睛,聞人律則迅速地在桌上找到了幾瓶依云礦泉水:“你把她橫抱,抻開眼皮, 我幫她沖一沖!”
“不要沖太猛, 輕輕地沖!”李雪在一旁冷靜地提醒。
就在這邊亂作一團時,整個大廳里依舊熱熱鬧鬧、觥籌交錯,嘈雜的聲音掩蓋了一切,只有隔壁桌的人好奇地張望了幾眼。手忙腳亂了兩分來鐘, 月凨的眼睛終于沖干凈了些,哭泣之間睜開了幾秒,又通紅地閉上。直到這會兒, 聞人律才終于有余裕詢問其他人:“那混賬是誰,坐在哪兒?!”
唐秘書立刻將手機遞過去:“我剛才想拍個碰杯的視頻, 正好錄到他了!”
聞人律迅速點開看, 洛城也黑著臉靠過來,就見屏幕中一張熟悉的臉,傲慢而輕蔑地從自己后方由遠及近。他從一入鏡起,便不懷好意地望著這邊,那雙眼窩深陷的藍色眼睛, 還有那片濃密的絡腮胡——正是一年前TKO自己的格倫奧康納!
伍沛霖適時伸手指向10點鐘方向:“他在那桌,跟KSP坐在一起。”
“……操!”像一只帶崽母獅般咬了咬牙,洛城神情猙獰地把月凨往聞人律懷里一塞, 站起身便要沖過去,卻被聞人律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等等!……你先別去。”
“為什么?!”洛城本來就在氣頭上,這人居然還攔著他不讓發,他差點兒就要罵人了!聞人律卻異常冷靜,先摁著他坐下來,隨即把唐秘書的手機遞了回去:“你把這段視頻發給陸特助,再跟他說明一下情況,他知道應該怎么做。”
隨即扭頭張望一番,見不遠處的服務員拿著個醒酒器經過,便招手將人叫了過來:“Give me some ice,the more the better!”同時拿過醒酒器放到洛城面前。Waiter雖然不明所以,但見這一桌的人都面色不善、怒火熊熊,趕緊點點頭:“Wait a minute!”小跑著去后廚取了許多冰塊,返回來依照聞人律的指示,盡數倒進醒酒器里。
洛城本來忿忿不平著,此刻見他這一番操作,頓時恍然大悟:原來他是要制作武器……!
此舉立即讓他回想起一年前那次稱重儀式,這人也是淡定地遞了瓶鹽糖水過來,示意自己用水噴奧康納。洛城垂眸望著聞人律,不禁贊許地勾了勾唇。
一整桶冰塊倒進醒酒器里,堪堪裝了個四分之三。聞人律依舊有條不紊地操作著,勾勾手將在座所有人的雞尾酒都要了過來,一杯一杯地倒進去。
第一杯是助小馬的自由古巴,第二杯是體能鄧教練的莫吉托,第三杯是戰術周教練的龍舌蘭日出……五顏六色的酒液混合到一起,填滿冰塊之間的縫隙,整個醒酒器呈現出一種淡橙色碎鉆石的質感。這時,聞人律終于將這杯沉甸甸的“大雞尾酒”遞到了洛城手中:“單手拿得動么?”
“沒問題!”洛城臉上透著迫不及待的興奮:“肯定澆他個透心涼!”
聞人律又將月凨塞到他懷里,認真道:“你必須得帶著月凨一起去,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潑他,明白么?”隨即扭頭望向唐秘書,鄭重地吩咐:“唐姐,你先提前過去,站好位置,打開視頻,務必把洛城潑他的全過程拍下來。”
“好!”在他手下干了四年多,唐秘書自然明白老總的打算,當即提著裙擺小跑過去,立到綠植旁邊,舉起手機裝作拍攝宴會廳的裝飾。
一切準備就緒,聞人律歪頭貼到洛城耳邊,教了他一句英文,隨即抬手在他后背輕輕一拍,眸色深沉:“……去吧。”
洛城低聲練習兩遍,拎上那個沉甸甸的醒酒器,左手抱穩依舊輕輕抽泣的月凨,氣勢洶洶地站起身走了過去。
不遠處的酒桌上,奧康納正與西恩肖大聲說笑著,傲慢地向他傳授對付中國格斗選手的經驗:“他們的技術和念太落后了,意志力也薄弱!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可能是人種的原因吧?黃種人只會逆來順受,不像我們,我們是維京人的后代,戰斗是血液里流淌的本能!這次你打那個Lin,只要把握好進攻距離,再用暴擊摧毀他,他絕對一蹶不振!”
說話間,他還不時殷勤地望向KSP,似乎在尋求他的認同。但KSP明顯心不在焉,嘴角掛著一個敷衍的微笑,并不答話。
洛城就是這時候走過來的。
見他懷里抱著個嬰孩,KSP雙眼一亮,抬起手正準備打招呼。這人卻視而不見,繃著臉徑直走到奧康納身后,左手操起一個沉甸甸、滿當當的醒酒器,將里頭的液體和冰塊對著洋洋得意的金發alpha兜頭澆了下去!
頃刻間,奧康納的頭發全部濕透了,冰冷的酒液從發梢流下來,沿著高聳的眉骨和鼻梁潑瀉下去,將他的西裝前襟和褲子潑得慘不忍睹。冰塊滾滾而下,落到桌上、地毯上,在座的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KSP的嘴也張成了O字形:“OH MY GOD……”
奧康納似乎喝多了酒,此時居然呆愣了一秒多鐘,才后知后覺地跳起來:“……Shit!”
他驚愕地抬起雙手,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狼藉,一張蒼白的面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充血。這會兒他腦子倒是靈光,知道潑自己的肯定是洛城,咬牙切齒地怒吼一聲:“Chan you motherf……”攥起拳頭轉身就要打。不料KSP早已做好準備,眼疾手快地將他攔了下來:“Stop!There’s a baby here!”
洛城也不懼他,抱著月凨上前一步,劍拔弩張地直接頂到他面前,隔著十厘米的距離咬牙切齒地道:“Thank you for scaring my daugther!”
沒料到他懷里居然有個嬰兒,奧康納的怒火猛地剎了車,錯愕地低下頭,看向滿臉害怕的月凨。五個月大的小嬰兒被他那么一瞪,立即發出驚恐的嗚咽,埋頭摟著爸爸又哭了起來。圍觀的賓客們看見她濕漉漉的頭發和衣裙,又見洛城滿臉怒火,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忍不住震驚地掩住唇,擰起眉或難以置信、或鄙夷地望向格倫奧康納——
眨眼之間,金發斗士變成眾矢之的,哪兒還有生氣的立場?他通紅的面頰迅速褪色,嘴角生硬地顫抖幾下,牙關懨懨地松開,視線亦心虛地撇向一旁:“Sorry,I didn’t see her……”
語無倫次之中,他躲閃地瞥一眼依舊怒火中燒的洛城……隨即低下頭,小聲咒罵一句“shit”,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轉過身,落荒而逃!
望著他倉皇離去的背影,洛城簡直要氣得發笑:剛才不還很威風么,怎么,現在知道丟人了?余怒未消地放下醒酒器,他冷哼一聲,正準備叫上唐秘書一起回去,KSP卻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Is this your daugther?”
時年三十七歲的高大斗士了個短短的寸頭,露出端整俊朗的臉龐,笑容溫柔而親切。月凨見了他便放松許多,輕輕地止住住抽泣,眨著大眼睛好奇地觀察他。KSP笑得更開心了,用手指輕輕點一下小丫頭的鼻尖,輕聲道:“Hey sweetheart……”
洛城用蹩腳的英文回他:“Yes,my daugther。”
“Oh my god ,she’s soooooo cute!”被月凨可愛的樣貌迅速折服,KSP一時間忘了形,嘴里嘰里咕嚕連續幾句英文,又快又復雜,聽得洛城滿臉的尷尬:不是,大哥,我聽不懂啊,你說慢點兒……
這時,已經拍攝完畢的唐秘書貼心地站到了他身旁,輕聲翻譯道:“他說,剛才見大老板們圍著月凨,還以為是別人的孩子,沒想到居然是你的。還說,月凨長得像東方的人偶娃娃,特別可愛,看得他都想結婚生子了。”
“好好好,快結、快結!”想不到月凨還有催生的效果,洛城不禁笑出聲:“你長得這么帥,生出的女兒肯定也很好看!”
寒暄結束后,唐秘書帶著他回到座位上,聞人律不知何時問酒店要來了兩條菱格紋的毛毯,遞到洛城手里:“月凨的裙子濕了,脫掉吧。這兒空調開得猛,別感冒了。”
轉頭又問唐秘書要視頻:“都拍下來了嗎?”
“拍到了!我已經發給陸特助了,他說他要大書特書,好好作一番文章。”
“好。”望著格倫奧康納離去的方向,聞人律面露冷笑,眸色幽深:“這些眼高于頂的昂撒人,也該吃一吃輿論的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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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鐘后,宴席結束,一行人回到酒店。在電梯里時,聞人律收到了陸庭風發來的信息,內容是一則新聞鏈接。點開一看,格倫奧康納酒潑嬰孩的新聞瞬間映入眼簾,大標題十分驚悚:“警告還是示威?格倫將高度酒潑進洛城女兒的眼睛,五月齡嬰兒啼哭不止!”惹得網友們群情激奮,你一句我一句把奧康納罵成了篩子。
冷笑一聲,他拿起手機遞到洛城面前:“奧康納的報應來了。”
洛城抱著熟睡的月凨歪頭瞅一瞅,心里積壓的惡氣這才煙消云散:“活該!……這種人趾高氣昂的,不搞點兒事就不舒服,現在終于把自己坑了!”
將手機收回兜里,聞人律不緊不慢地道:“等新聞發酵到最高點,再把你報復他的視頻發出去。網友們解了氣,心里爽快,你的熱度自然就回來了。”
忍不住瞥他一眼,洛城想到他在飛機上對自己的承諾,“比賽的事我會幫你搞定,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安排去做就行。”現在回想起來,他還真沒食言。
也許是今日太過折騰的緣故,當天晚上,月凨睡了個踏踏實實的覺,一次都沒有醒。
倒是聞人律起了一次夜,不放心地扭開房門查看這父女二人的情況。墻腳的夜燈隨著腳步的行進緩緩亮起,逐漸映照出沉睡在淡金色床褥里的修長人影。洛城側躺著,面朝月凨,整個面部淹沒在陰影里,微卷的頭發散了半個枕頭,睡得十分深沉。
見狀,聞人律放下心,靜悄悄地又退了出去——月凨這孩子居然不認床。看來以后洛城出國比賽,可以把她帶上了。
第二天一早,他們剛起床沒多久,中東富豪的電話便來了,說司機已到酒店門口,催洛城和月凨前往宮殿做客。彼時經紀人李雪正在套間的起居室里給聞人律匯報伍沛霖那邊的情況,見他神情猶豫,便忍不住擰起眉,道:“律總,你不會是想跟著一起去吧?”
聞人律沒有正面回答:“洛城不懂英文,禮儀也比較欠缺,我擔心……”
“你要是不放心,讓唐姐跟著一起去就行了。咱們的當務之急是伍沛霖那邊——現在正是續約的緊要關頭,馬上又比賽了,你身為大老板不去表達一下關懷,人家會寒心的呀!”李雪語重心長地勸道。
她說得也不無道……聞人律掙扎幾秒,最后只能按下心底的焦慮,把唐秘書指派了過去。望著他們三人嘻嘻哈哈離去的背影,大老板不禁心塞地嘆口氣,牽腸掛肚地揉了揉眉心。
那之后的一整天,聞人律都有些心不在焉。下午四點,他們正式前往這次數字賽的舉辦地點——亞斯島的伊蒂哈德體育館。
坐在車里時,聞人律低頭望著手機,忍不住給唐秘書發了一條信息:“你那邊怎么樣?”對面卻久久沒有回信,不知是玩得太開心了,還是情況過于災難,她正疲于應付?
于是又忍不住去問洛城:“你們在忙什么呢?”
直到半個鐘后,他都站在體育館的后臺了,這廝才磨磨蹭蹭地回過來一張自拍照:“我們在吃飯!”照片中,洛城樂不思蜀地齜牙笑著,他身后是一條擺滿了中東美食的長桌,唐秘書正與一群白袍富豪分坐在桌子兩旁,也對著鏡頭開心大笑。
而月凨呢——小丫頭換上了中東公主的打扮,身著淡金色綠紋的小裙子,頭上戴著漂亮的同色半透明頭紗,這會兒正躺在一張華麗到夸張的嬰兒車里,懵懂地望著鏡頭。
此時再看洛城,他似乎也換了身衣服,露出來的半個肩膀上覆著花紋,深紅色泛光的布料看上去十分昂貴。然而他嘚瑟的笑容卻給這衣服增添了幾分傻氣,看上去不像富豪,反而像……暴發戶。
聞人律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下午七點,觀眾們陸續檢票進場,比賽即將開始。
在準備室與李雪一起確認了賽前的種種瑣碎事宜,聞人律終于能休息片刻。坐到一旁打開手機,他見唐秘書終于回了幾條信息:“白袍子邀請我們幾個去貴賓席看比賽,跟他們坐一起!你趕緊讓人去打點一下導播,讓他們在比賽的間隙多拍拍洛城——那些石油佬弄了一套特別漂亮的袍子和頭巾打扮他,媽呀跟中東王子似的,這個造型絕對會大爆特爆!”
……真的假的?聞人律有點兒懷疑,但還是將李雪叫過來,囑咐了幾句。待到一切打點完畢,他終于能安心歇息一會兒,可閉上眼沒幾秒,他又不禁焦灼地站了起來,在準備室中來回踱步——操,“中東王子”到底是個什么造型啊!
晚上八點整,UFC第301期數字賽準時開始。聞人律對墊場賽不感興趣,依舊是坐在準備室里處工作,順便等待伍沛霖團隊到場——他的比賽安排在頭條主賽之前,倒數第三場,大概十點鐘才會從酒店出發。等人到了,自己象征性地鼓勁兒兩句,就能出去看比賽了……順便,再跟周圍的選手們聊聊天、給洛城挑一挑比賽的對手。
然而,這個打算在九點四十五分時,被唐秘書一條短信粉碎了:“我們到場館外頭啦,馬上進場!”
聞人律鳳眼一瞪,立即起身沖了出去。
倉促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對八角籠中拳拳到肉的比賽視若無睹,而是揚起頭緊盯著斜對面的貴賓席。那處有二十多個空位,顯然是為中東富豪們預留的,只等后半程主賽開始,他們才姍姍來遲。
見他突然坐過來,身旁的KSP不禁訝異地睨他一眼,又往他身后張望幾秒,問:“Chan去哪里了,怎么沒跟你一起?”
聞人律正要回答,這時,對面觀眾席一陣騷動,貴賓席入場通道方向浩浩蕩蕩走來二十幾個白衣人影。他們身著白袍,頭戴白巾,臉上留著標志性的大胡子——石油佬終于到了。導播立即將鏡頭切過去,給足大老板面子,還給他們脖子上、手上戴著的名貴珠寶來了幾個大特寫。
然而,隨著鏡頭的推進,一個身著深紅色繡金色橄欖花紋長袍、頭戴紅白格紋頭巾的亞洲面孔出現在白袍富豪身后。他的五官比普通東亞人深邃一些,濃眉大眼、高鼻厚唇,與這身裝扮十分適配。微卷的半長黑發配著迪拜綁法的頭巾,發尾與頭巾的拖尾交疊在一起,令他看上去像一個尚未蓄須的年輕中東王子。
他懷里抱著一個同樣盛裝打扮的女嬰,面若滿月、秀眉大眼,櫻桃般的小嘴巴,完完全全是東方人的長相。她的頭紗外面戴著一個粉色的靜音耳罩,小家伙聽不到聲音,只看見周圍觀眾的嘴在一張一合,不禁很是好奇,睜著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四處打量。
這惹人注目的父女二人,自然就是洛城和他的女兒洛月凨。
聞人律看得出了神,瞠目結舌的,視線緊緊黏在他朗笑的帥氣面龐上,滿腦子只有五個字:阿拉伯王子……半晌回過神來,他扭頭與KSP面面相覷,對方同樣是恍惚的神情:“這些富豪還真是偏愛他倆啊……”
通道兩旁的其他選手也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張望,坐在貴賓席旁的Dana更是180°扭著頭,全程目送他倆走過來,在白袍富豪們中間落座,可謂是萬眾矚目。
被這么多人盯著,洛城倒也不怯,反倒摟著月凨舉高一些,還捏起她的小手朝攝像頭招一招,很驕傲似的。KSP在轉播屏中看見這一幕,不禁笑起來,歪頭對聞人律道:“這下你不用操心他的復出賽了,Dana絕對會趁熱打鐵的。”
果然,兩分鐘后,聞人律就收到了Dana的短信,詢問他有沒有中意的對手。這會兒聞人律倒是不著急了,不緊不慢地回復道:“還在篩選對比。”
放下手機,望向斜對面——唐秘書不知何時坐到了洛城身后,正在給他和中東富豪們充當翻譯,幾人一邊看比賽一邊相談甚歡。聞人律服氣地笑笑,搖搖頭,眼底露出一絲無奈:這家伙倒是不露怯,跟誰都能閑扯兩句……定定心神,他扭頭望向八角籠,想強迫自己關注比賽。然而視線卻老是克制不住地朝洛城方向飄過去,心驚膽戰的,生怕他出了什么洋相。
不過……他這身打扮確實挺好看的。
兩個鐘后,月凨小丫頭都困得在爸爸懷里睡著了,伍沛霖的比賽才終于開始。看著那個高大的寸頭Alpha披著國旗在聚光燈的照耀下沿著入場通道緩緩走近,聞人律忽然后知后覺地想起,自己好像沒有給他做賽前鼓勁!
忍不住一拍額,他哭笑不得地搖搖頭:真是顧此失彼……早知道就不急著出來了,反正洛城那家伙也挺游刃有余的。
不多時,西恩肖也走到了場中,比賽隨即開始。聞人律的心思終于回到了八角籠里面,聚精會神地挺直脊背,認真觀摩兩位選手的攻防試探。
如今伍沛霖排在第九名,西恩肖第六名,二人之間相差不多,加上伍沛霖年輕四歲,聞人律本以為這會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比賽。然而第一回合還沒結束,他便抿緊唇,臉上露出了嚴肅的神情:輕重量級前五名的看門人的實力果然不容小覷。西恩肖的拳法過于高超,臂展也占優,伍沛霖硬件配置稍差,天賦亦稍有不及……看來,勤奮還是難以彌補天賦之間的差距。
KSP也說:“西恩肖應該會以TKO獲勝。”
如他所料,伍沛霖在承受了一百多下擊打之后,第三回合的第二分二十三秒,他的一次防守倏忽,給了西恩肖進攻的良機。只見精瘦結實的金發選手眼光一閃,上身微微下潛,左手一個兇猛的上勾拳,狠狠擊中了伍沛霖的下巴!
短暫的暈眩之后,如疾風勁雨一般的補拳接踵而至,將他打得翻倒在地,無法起身。隨著裁判一聲大喊宣告比賽結束,聞人律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按下接聽鍵,對面傳來Dana異常冷靜的聲音:“ I need Chan back into the octagon…get him in armed!”
聞人律勾起嘴角,露出了篤定的笑容。
第57章 鐵打的人也會生病 第二天下午兩點,一……
第二天下午兩點, 一行人坐上回程的飛機,離開了阿布扎比。
這次兩撥人終于坐到了一起,滿滿當當占了八排商務座。聞人律依舊是跟洛城鄰座, 這家伙拿了個嵌紅寶石的戒指給月凨玩兒, 笑著道:“昨天去他們的宮殿做客,有幾個王妃又給月凨送了禮物——好嘛,這才半歲不到,都有私產了。”
聞人律睨他一眼:“有些首飾月凨用不上的, 你可以先戴著, 以后出席活動還能充充場面。”
“不要。”洛城拒絕得干凈利落,“人家是送給月凨的,我戴算怎么回事?……以后賺了錢我會自己買。”
“隨便你。”啼笑皆非地搖搖頭,聞人律不再多言, 翻出手機開始給陸庭風布置工作任務。這次洛城在觀眾席出了大風頭,后續的曝光和代言洽談可以陸續安排上了,還有新形象的打造……不過當務之急是給他找到合適的比賽對手。
洛城目前處于第十二名, 一個不尷不尬的位置,高不成低不就的, 如果沒有Dana牽線, 恐怕難以匹配到好的對手。而且他休息了一年,競技水平有待檢驗,也不好給他配個太厲害的……思來想去找不到合適的,聞人律隱隱頭疼,不禁輕嘖一聲, 問空姐要了條毛毯。瞥眼見洛城的胳膊上隱隱泛著雞皮疙瘩,便幫他也拿了一條:“冷也不知道穿個外套。”
洛城從善如流地把毯子裹到身上,順便包住月凨, 瞇起眼睛給了他一個怪模怪樣的敷衍笑容:“感謝律總關心!”
……惹得聞人律忍不住斜了他一眼。
又工作了一會兒,聞人律起身去廁所,回來時經過吧臺,見經紀人李雪正拿著一杯雞尾酒慢慢啜飲,表情冷峻,似乎不大高興。見狀,他坐到一旁,也點了杯酒:“雪姐有什么指示。”
這位四十二歲的beta女性鄭重地扭臉望向他,語氣中透著抑制不住的責備:“律總,我知道我可能有點兒逾越,但現在正值伍沛霖續約的關鍵時刻,有些話我不得不說——昨天晚上,你實在不應該提前進場的。雖然伍沛霖沒說什么,但我看得出來,他有點兒失落。明明比賽的是他,你為什么要以洛城為重呢?”
被質問得啞口無言,聞人律心里也暗暗后悔,只能允諾道:“等回去以后,我會找他面談。”
“……記得一定要誠懇!”面色嚴肅地強調一句,李雪重重嘆氣,仰頭悶干了杯里的酒。聞人律點點頭,正準備向她打探伍沛霖的口風,一個清冷的笑聲卻在身后響了起來:“律總,真巧啊,又跟你們坐同一班飛機。”
兩人一起回頭望去,就見褚云爭不疾不徐地從頭等艙走過來,臉上掛著好整以暇的微笑:“恭喜你啊!這次比賽,洛城出了大風頭。這一年假你批得不虧,比我有遠見。”
他話里有話,聞人律不禁蹙眉,警覺道:“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這件事已成定局,褚老板就不要再惦記了吧?”
“我當然不會再惦記。”褚云爭靠到吧臺上,雙臂欺著臺邊,意味深長地抬眼注視著他,眼底波光流轉:“天下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呢?洛城我是沒指望了,不如去追逐別的選手。”
說著,他促狹一笑,優哉游哉地轉身離去。
擰眉望著他秀頎的背影,聞人律不明所以,但心底緩緩生出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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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二點,洛城終于抱著月凨踏入家門,當即累得癱倒了在沙發上。馬助將他的大包小包提上樓,放到客廳里,也累得氣喘吁吁:“城哥……東西我都,拿上來了,我先,回去了……”
洛城只疲憊地擺了擺手,聲若蚊哼:“感謝……以后,請你吃飯……”
月凨倒是在飛機上睡了個飽的,這會兒躺在爸爸的腦袋邊上,小手輕輕地撫摸他的臉,嘴里發出無意義的音節:“叭,叭……”
洛城疲憊地笑起來,湊過去在她圓滾滾的肚肚上蹭一蹭:“小毛頭,今晚不洗澡了好不好?爸爸好累……給你擦個臉,咱們先睡覺,怎么樣?”
月凨天真地“哦!”一聲,一臉單純地看著他。洛城就當女兒答應了,將她抱起來直奔臥室。一會兒用熱毛巾把這只小豬擦干凈了,他自己也沖個戰斗澡,隨即往床上一撲!正要睡覺時,手機“嗡嗡”地震動起來,有人發來了信息。
他點開看,見是寧祁的慰問:回申城了嗎?這次我沒聽你的建議,買了西恩肖,贏了三千多。要不要我請你吃個飯?
……這家伙倒是孜孜不倦。
洛城的牙關無奈地錯動一下,半晌回了句:“再說吧。”隨即吸吸鼻子,把被子一扯,抱著女兒睡了個天昏地暗。
第二天起床,洛城鼻子稍有些不通暢,腦袋也暈乎乎的,一副要感冒的架勢。趕忙下樓買藥,一路上碰見好幾個叔叔嬸嬸跟他打招呼:“阿城啊,我在×音上看到你了!你那個打扮叫什么……中東富豪裝?哎喲真氣派,跟皇帝似的!”
他克制地笑笑,敷衍道:“當地特產店的體驗套裝而已。”不多時走到藥店,他買了一盒感冒靈,回來的時候正好遇上趕來照顧月凨的敏姨:“阿城!聽少爺說你們在阿布扎比得了很多禮物……呀~月凨寶貝!”
看見照顧自己的李奶奶,月凨立即“啊”一聲,伸著小手要她抱。敏姨喜不自勝地將她接到懷里,緊緊摟住,臉上都是陶醉與幸福:“我真是沒白照顧你兩個月~咱們月凨寶寶最乖、最貼心了!”
洛塵跟著她一起回到家中,立刻沖了一杯感冒靈喝,又摸出口罩戴上。敏姨驚訝地瞥他一眼,詫異道:“真稀奇,你居然感冒了?”
一句話把洛城說得哭笑不得:“我只是身體好,但也不至于百毒不侵啊!阿布扎比那邊的空調都開得特別猛,場館像個冰窖似的,可能就是那會兒著了涼。”
“那你最近都要戴好口罩哦,免得傳染了月風。”說著,敏姨去廚房給小丫頭沖奶喝,一邊沖一邊大聲道:“月凨現在快6個月了,可以開始添加輔食了!你有空就去母嬰店買幾袋嬰兒米粉回來,我把牌子發給你。”
“好!”洛城應一聲,半晌突然想起什么,趕忙扭過頭朝廚房高聲喊:“敏姨!月凨海鮮過敏,你之后給她做輔食,注意不要加明蝦斑節蝦!”
“是嗎?”敏姨詫異地搖著奶瓶走出來:“現在過敏的人怎么這么多,我之前做月嫂的那家人就是海鮮過敏,我家少爺也海鮮過敏!……唉,真可惜,這下有好多美食都不能吃了。”
“就是。”奚落地輕戳一下嬰兒車里表情懵懂的月凨,洛城耿耿于懷地皺了皺鼻子:“叫你不像我,傻眼了吧~”
小丫頭還不明白海鮮過敏意味著什么,只輕輕地“唔”一聲,無所謂地揮了揮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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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幾天再回到公司,聞人律的面色雖然稍顯疲憊,但精神十分飽滿,一進辦公室便馬不停蹄地投入了工作。陸庭風煮了壺咖啡在沙發上坐著等他呢,不料這人目不斜視地從面前走過,完全沒有停下來閑聊的意思,他只得拿起咖啡壺和杯子“吭哧吭哧”地跟過去:
“干嘛這么火急火燎的,洛城又惹你了?”他一邊倒咖啡一邊問。
“沒有啊。”聞人律莫名其妙地睨他一眼:“好好的他為什么要惹我。”
詫異地后仰脊背,陸庭風瞪大眼睛,狐疑道:“你們之前不都吵得雞飛狗跳的?這次你跟他一起出差,我還捏了好大一把汗,生怕你倆在路上把飛機鬧返航了。”
“……你要不要這么夸張。”嫌棄地抬眼剜他,聞人律一臉的不以為然:“我跟洛城之間什么過節都沒有,你少造謠。”
“嘿,你——你居然不認了!”陸庭風被他氣得語無倫次、幾欲發笑:“好,好,他這次比較老實是吧?你等著的,等他下次又犯渾,我看你還能不能說出這種話!”說著,他將咖啡往前用力一推,棕色的液體還濺了幾滴出來:“李雪說這次伍沛霖比賽,你連賽前鼓勁都沒給他做,是不是真的!”
望著桌上顯眼的咖啡滴,聞人律嫌棄地瞪他一眼,扯過紙巾擦拭干凈:“賽前洛城被富豪們請去宮殿做客了,我怕他出什么幺蛾子,就出去得早了些……伍沛霖那邊,我會找個時間跟他好好聊聊的。”
“你最好是!”沒好氣地啐他一句,陸庭風轉而拿出了一個文件夾,里頭裝著UFC輕重量級排名一至十五的每個選手的資料:“洛城的比賽對手,我想來想去,只有第十名的魯諾夫斯基比較合適。他拳法比較糙,只有一手暴擊,洛城只要用放風箏戰術拖過第一回合,獲勝的幾率就會大大提高……”
聞人律一邊聽著,一邊挑剔地翻閱每一個選手資料,眼神苛刻。在翻到第十四名的巴西裔美國選手多斯桑托斯時,他視線一頓,忍不住偏頭問陸庭風:“這個桑托斯,我記得他的家人好像出了什么事,前陣子Dana還帶頭為他捐款來著……是女兒還是老婆生病了?”
“女兒。他三個女兒,前陣子小女兒被查出一種罕見的代謝性疾病,叫什么來著……我不大記得了,反正需要好大一筆錢治療,而且預后也不大好。他已經把房產都變賣了,車也賣了,Dana還幫他籌到六十多萬的捐款,但也不懂能頂多久。”
“……是嗎。”若有所思地看著照片中那個略顯愁眉苦臉的alpha,聞人律沉吟幾秒,突然用手指一彈紙張:“就他了,洛城的下一個選手。你幫我聯絡他的經紀人,如果對方不答應,我再去說服他。”
陸庭風卻十分不解:“為什么挑他,你要讓洛城做慈善攢人品嗎?”
“也可以這樣解吧。”解決一樁心事,聞人律這會兒顯得心情很好,手上慢條斯地把資料一張一張夾回去:“現在大家都知道洛城當爸爸了,咱們必須把他作為父親的新形象立起來。這次跟多斯桑托斯打比賽,我準備讓洛城把出場費都捐出去,這樣忙也幫了,大眾好感度也起來了,恰好可以彌補他之前的慘敗。”
順著他的思路思考一番,陸庭風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這一招倒是不錯……不過,你確定桑托斯會答應嗎?他現在忙于照顧女兒,心力交瘁,不一定愿意打比賽的。”
“不愿意的話,咱們就說服他。”聞人律的眼神平靜而堅定,似乎志在必得:“他女兒的病不好治,僅靠別人一時的捐助,堅持不了多久的。如果他不出來比賽,大眾終究會遺忘他,到時候別說捐款,連基本的收入都沒有了。相信他也不愿意落到那樣的地步。”
他說得不無道,陸庭風若有所思地嗯一聲:“行,那我讓李雪去聯絡桑托斯的經紀人。”一會兒想起什么,又道:“現在洛城的商業邀約變多了,你看看再找個人負責他廣告這一塊,不然李雪忙不過來。”
自比賽那晚被拍到攜女兒出場之后,洛氏父女的人氣狠狠大爆了一次——雖然月凨的臉打了碼,但那層碼太薄,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她秀美的輪廓與五官。粉絲們后知后覺地想,哦,原來洛城消失的那陣兒是回歸家庭去了!看他抱孩子的熟練姿勢……唔,這爸爸當得還挺靠譜呢。
比賽的第二天,公司方面就接到了好幾個親子品牌的邀約。之前流失的人氣開始回漲,雅馬哈那邊甚至一改猶豫的姿態,迅速發了一輛最新款的機車過來,并表示代言合同已開始起草,希望他們能拒絕同類產品的邀約。
聞人律聽見這個消息,不禁失笑:“之前我跟他們中國區的老總吃飯,那人還拿喬呢,說洛城不如以往了,連伍沛霖的人氣都夠不上,現在倒變臉得迅速。”
聽見伍沛霖的名字,陸庭風把臉一板,再次催促:“你打算什么時候約伍沛霖面談!”
“好好好就現在!”受不了他的嘮叨,聞人律立即拿出手機,撥通了伍沛霖的電話。對面隔了一會兒才接起來,聲音頗有些縹緲,好像身處一個非常空曠的地方:“喂,律總?你找我什么事。”
“伍哥,你有空嗎?我想跟你吃個飯,順便聊一聊。”
“啊……”寡言的alpha遲疑地停頓一會兒,好似搖了搖頭,隨即歉意地道:“我在外頭玩兒呢,不在申城。前陣子備賽太忙,疏忽了老婆孩子,現在回來了,就準備好好地陪陪他們。吃飯的話……過幾天吧,等我度完假再說。”
度假去了?聞人律詫異地擰一下眉,片刻又舒展開:“這樣啊。那你跟嫂子好好玩兒,回申城再聯系我。”
掛掉電話,他朝陸庭風輕挑眉尾:“人家度假去了,咱們急也急不來。”
“……哼!”冷哼一聲,陸庭風不再多言,拿起文件夾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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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午,多斯桑托斯的經紀人發來消息,說他同意了對戰。聞人律大為振奮,立即將這個消息匯報給Dana,請他幫忙安排場次。在營銷方面浸淫多年的Dana White何其敏銳,立即明白了他的打算:“這步棋不錯。Seth,我真是越來越看好你了。”
聞人律好整以暇地笑笑:“經紀公司不就是做這個的么?常規操作而已。”
掛了電話,他心下略微騷動,也無心再辦公,轉身走出辦公室,直奔樓下訓練館。本以為洛城今日肯定回來鍛煉了,卻不料八角籠旁空蕩蕩的,只有周青云一人坐在椅子上吃蛋白棒。
“洛城沒來嗎?”聞人律忍不住又擰起了眉。
“沒有。”周青云老實地答:“我早上就來了,沒看見他。”
于是臭著臉走回辦公室,聞人律拿起手機給洛城打電話,對方卻一直沒有應答。這時林秘書走了進來,敲敲門道:“律總,雅馬哈那邊發的機車到了,要放進場館的倉庫嗎?還是找個貨拉拉,運到城哥家樓下?”
“……運到他樓下吧。”聞人律不假思索地道。他瞇起狹長的鳳眼,抬手將一旁的西裝外套拿了過來,振臂穿好,扣上紐扣:“順便我也過去一趟,看看他在搞什么幺蛾子!”
橫穿半個城市來到望海街的舊居民樓下,他從賓利中甫一出現,立即吸引了街坊鄰居們的視線。望著他筆挺的高大身姿和俊美的面龐,李嬸兒坐在隔壁油條攤上,忍不住對身旁的老姐妹道:“這人怎么看上去這么眼熟呢?那個五官,那個臉……嘶,我絕對在哪里見過!”
老姐妹低笑一聲:“在電視上見過吧?他可能是某個明星。”
“不是!”李嬸兒斬釘截鐵地否認:“不是電視里,絕對不是!應該就在身邊的……可惜我想不起來了。”
老姐妹失望地朝她翻了個白眼。
老居民樓的樓梯很陡,幸好聞人律腿長,三步作一步走上去,沒一會兒就到了四樓。望著那扇老舊的深紅色木門,他先是不輕不重地叩擊幾下,見里面沒有回應,他便加大力道,“砰砰砰”地狠拍了幾掌。
半晌,門對面終于響起“踢踢踏踏”的拖鞋聲。隨即,一個鼻音濃重的嗓音傳來:“來啦來啦!真是,睡個覺也不讓人安生……”
下一秒,門扇打開,洛城潮紅的蜜色臉龐從門后露出來,一頭卷發炸成了雞毛撣子。他耷拉著眼簾,鼻尖通紅,人中處擦破些許,嘴唇上亦起了一層皸裂的焦皮:“律總?是你啊。你……阿嚏!……找我什么事?”
趕忙后退半步,聞人律略顯吃驚地上下打量他一圈,失笑地道:“真稀奇,你居然發燒了?”
第58章 給你做病號餐 洛城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
洛城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身體好, 跟野狗似的,生命力異常強盛。申城每一年秋冬都會爆發流感,其他選手多多少少都染過一次, 唯獨他安然無恙, 每次都輕松躲過。這人還嘚瑟呢:“你們行不行啊?感冒而已,至于請假嗎?”
……如今他終于遭難,聞人律看著他萎靡不振的病容,莫名感覺有點兒解氣。
跟著洛城走進客廳, 一股淡淡的麥青味兒逐漸包圍了他。生病后控制力會下降, 屬于alpha的氣息無意識地逸散出來,聞人律仿佛走進了一片春末的麥田里。
四下張望一番,他發現敏姨跟月凨都不在,便忍不住問洛城:“敏姨和月凨呢?”
“啊?”流感似乎影響到了洛城的聽力。他裹著毯子在房門口茫然回望, 想了一會兒才答:“哦,我怕傳染月凨,早上就讓敏姨帶她去你那兒了。”
什么?聞人律難以置信地一擰眉, 隨即不禁失笑:“你倒是不見外……把我那兒當托兒所啊?”
“什么托兒所……”洛城含糊地嘟囔著,慢吞吞進了房間。裹著毯子往床上一倒, 他把身體蜷起來, 只露出潮紅的蜜色臉龐,看上去活像一只大毛毛蟲:“偶爾救急嘛,別那么小氣啦。”
聞人律不緊不慢地跟上去,斜倚在門框上,一雙清冷的鳳眼靜靜地盯著他, 似乎在嘲弄他萎靡不振的病容。半晌,這位大老板終于想起要說些關懷的話:“你現在體溫多少,去醫院看過醫生了嗎?”
“38.5℃……沒去醫院, 就在藥店拿了一些藥。”洛城無精打采地閉著眼,任何多余的動作都不肯做,仿佛一只受了重傷的大貓貓。聞人律不禁走近一些,拖過一張凳子在他床邊坐下,又問:“那午飯呢,敏姨走之前有沒有給你做飯?”
“做了。”說著,洛城默默地把小毯子團緊一些,好像有點兒心虛:“做了一鍋皮蛋瘦肉粥……但是被我不小心打翻了。”
聞人律:“……”
閉緊眼睛,洛城皺著一張臉,已然做好了被他嫌棄的準備。但這人沉默許久,卻只是無力地嘆了口氣,隨即摸出手機打開外賣軟件:“我幫你點個外賣吧。你想吃什么?”
悄么聲兒地睜開眼,見他沒有生氣的意思,洛城的膽子便大了起來,撇著嘴哼哼道:“我不想吃外賣,一股雞精味兒。”
“不吃外賣那你要吃什么?”第一次見他這么任性的病人,聞人律終于不耐煩了,將手機一扣,抬起頭不滿地瞪著他。洛城本來就昏昏沉沉的,被他這么一吼,更是頭暈目眩。心里一股郁氣沖上來,病痛的alpha把被子一卷,翻身面向窗戶,只留給聞人律一個倔強的背影:“無所謂,餓就餓著……晚上我再起來做點兒東西吃。”
“算了吧。你病成這樣,我都怕你把自己的手給切了!”冷笑著啐他一口,聞人律站起身走向廚房,門外隨即傳來翻找東西的窸窣動靜。洛城本來氣悶著,此時忍不住扭過頭,困頓地眨眨眼:“……你干嘛?”
下一秒,西裝革履的大老板拿著一把青菜和幾個雞蛋面若冰霜地出現在門口:“冰箱里敏姨留了不少食材,你想吃什么?”
洛城一怔,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之后,雙眼立即閃閃發亮:“你做給我吃啊?”
“——不然呢?”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聞人律輕嘖一聲,又催促道:“想吃什么趕緊說,我試試看能不能做。”
“那、那、那,我想吃蛋羹拌飯!”興奮地支起上半身,洛城眼前一花,立即又暈乎乎地倒了下去:“就是……米飯,和雞蛋羹拌在一起,再灑點兒蔥花,很簡單的。”
“……知道了。”聞人律面無表情地轉身走進廚房,不一會兒,廚具相互碰撞的清脆聲音傳了出來,“叮叮咚咚”的,似乎是竹筷敲擊在碗邊上。
聽著那些窸窣的動靜,洛城迷迷糊糊地靠在枕頭上,勉力支撐著眼簾,總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美夢里——夢中他回到了少年時期,初二經常低燒的那會兒,媽媽總是給他做蛋羹拌飯。香甜軟嫩的雞蛋、瑩潤彈牙的米飯,再灑上一小撮香噴噴的蔥花,簡單又充實。不管再重的病,吃上兩碗蛋羹拌飯,再睡個踏踏實實的覺,醒來就痊愈了。
不禁傻笑起來,朦朧之中,他感覺有人從門口走過,明亮光影在自己眼簾上變動。睜開眼,聞人律恰好拎著熱水壺走到門邊,身上依舊西裝革履的,一絲不茍。
洛城笑得更傻了:“你怎么還穿著外套啊,不熱嗎。”
聞人律倒了一杯熱水,正把手貼到杯壁上仔細感受溫度,答得心不在焉:“還好,不熱。”他的眉心輕輕蹙起,專注眼神好似在做實驗。洛城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看著他,不禁“哦~”一聲,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是那種體溫低的人!哎,真好啊,摸起來肯定很舒服……”
聞人律差點兒打翻了杯子里的水。
被他這口無遮攔的話驚得心力交瘁,慣來冷靜自持的alpha此刻也忍不住垮下肩膀,頭疼地道:“洛城,你不能隨便對別人說這種話的知道嗎?人家真的會告你性騷擾的!”
“啊,不至于吧?”床上的病號依然是一副腦子短路的模樣,半晌還不高興地撇了撇嘴,一翻身把自己裹緊:“……不說就不說了唄。”
瞥著他那頭任性亂翹的卷毛,聞人律心浮氣躁地嘆口氣,端著溫水進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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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洛城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只寬大的手掌先碰了碰他的額,隨即握住他的肩頭,輕輕搖晃:“先別睡,起來吃飯。”
“……有飯吃了?”心里惦記著這是大老板給自己做的飯,洛城立即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睡眼惺忪。聞人律端了張凳子放到床邊,權作餐桌,上頭擺著一碗白米飯、一小碟蔥花,還有一碗鏡面般光潔瑩潤的蒸水蛋。
看見這碗堪稱完美的蒸蛋,洛城揉揉眼睛,迷糊的眼神逐漸變得清醒,又變作震驚——他猛地抬頭望向這個西裝革履、玉樹臨風的年輕alpha,驚訝道:“這碗蒸蛋是你做的?!”
“是啊,怎么了。”聞人律不明所以地垂眼瞥著他,顯然不明白他為何如此震驚。洛城“哇”地大叫一聲,眼神中頓時充滿了欽佩:“我蒸了這么多年雞蛋,從來沒有蒸出這個鏡面的效果!……你太厲害了吧!”
有沒有那么夸張?聞人律略有些懷疑:“那你都蒸成什么樣?”
“我跟我媽都是蒸成蜂窩的樣子!”迫不及待地用勺子舀起兩勺拌進飯里,又灑一搓蔥花,洛城滿懷期待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嚼一嚼,立即朝聞人律豎起大拇指:“特別好吃!又香又滑又嫩,咸度也剛剛好……你是廚神嗎?怎么做得這么完美?”
他夸人跟不要錢似的,天花亂墜,聞人律用力克制住勾唇的沖動,不以為意道:“就上網搜索做法,挑了個熱度最高的學著做,嚴格按照步驟,就做成這樣了。”
“是嗎?”洛城笑眼瞇瞇地望著他,看上去并不關心過程,只滿心惦記著給大老板吹彩虹屁:“我也是按照步驟來的,但我就做不好。所以啊~律總,肯定是你特別聰明、特別有天分!……我吃了這碗蛋羹拌飯,明天絕對就好了!”
古人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果不其然,這話一出,聞人律的臉色立即繃不住了,嘴角突兀地勾了一下。這個變化被洛城看在眼里,當即眼睛一亮,嬉皮笑臉地又要灌迷魂湯,但聞人律的嘴角立即又拽了下去,還伸出手在他額上佯拍一掌:“少給我在這兒裝瘋賣傻!趕緊吃飯,吃飽了就吃藥睡覺,我還指望你復出打比賽呢!”
“哎,好~”這方面洛城跟人精似的,見好就收,不再調戲這個薄臉皮的老板。但沒吃幾口,他悄悄抬眼,見聞人律背對著自己,攥著手機站在床邊,耳廓似乎有些微微發紅?
那瞬間,他腦子里某一處得意忘形的,似乎短路了一瞬。洛城愈發膽大包天,心癢癢地竊笑著,沖他試探地輕喚一聲:“……小律!”
肩膀一顫,手機應聲跌落,聞人律回頭怒瞪著他,一張白皙的俊臉氣得微微發紅:“誰準你這么叫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洛城開心壞了,過于忘形以至于歪到了床上:“叫一叫嘛,我覺得比律總好聽~”
……這人真是,給點顏色就開染坊!怒氣沖沖地撿起手機,聞人律在心中暗罵:早知道就不該給他做飯,點個外賣都是仁至義盡了!
罵完,一轉頭見這人還在樂,半長卷發笑得一顫一顫的,仿佛一匹惡作劇成功的弗里斯蘭馬。他不禁咬牙,忿忿丟下一句“雅馬哈發過來的機車我讓人停在樓下了”,便心浮氣躁地走了出去。
飛快地下了樓梯,聞人律大步走到泡桐樹下,又不放心地回望,就見洛城不知何時蹭了出來,正披著毯子趴在護欄上朝他揮揮手,一口白牙明晃晃的。他面容不禁錯愕地一滯,也不好再掛著臉,抬起手……猶豫地晃了晃。
坐到黑色賓利里,聞人律望著窗外逐漸后退的老街景致,半晌似乎想起什么,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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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回到家,月凨果然如洛城所說,正在自家的沙發上端坐著。她兩只小手把狗狗路易的毛耳朵抓在手里,神情專注,像玩泥巴一般輕輕搓揉。
聞人律一見她便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嘴角微勾著,神情異常和煦:“月凨。”他低聲呼喚。小丫頭抬起臉,那認真而乖巧的眼神顯然記得他,還伸出小手輕輕“哦”一聲,好像在說:是你呀!
聽見聲音,敏姨從廚房里走出來,見他回了,趕忙解釋:“少爺,今天阿城病了……”
聞人律抬手止住她的話,平靜地點點頭:“我知道,我就是從他那兒回來的。”
“這樣嗎?”敏姨有點兒驚訝:“阿城現在怎么樣啊,退燒沒有?我走之前給他煮了一鍋粥,他吃了嗎?”
一提起這個,聞人律的面色就變得有些微妙:“……他不小心把粥打翻了。”
“啊!”敏姨哭笑不得:“那他吃什么?”
“他……”聞人律坐到沙發上,把月凨攬進懷里,話到嘴邊又拐了個彎兒:“我點了個清淡的外賣給他吃。”
聞言,敏姨終于放下心來:“吃了東西就好。那孩子隨心所欲的,生病了不覺得餓,就懶得吃東西,任性得很……”一邊說著一邊回了廚房,繼續做菜。聞人律深以為然地一挑眉,低頭望向沉迷于拽狗狗耳朵的小嬰兒,自言自語道:“你爸確實挺可惡的,蹬鼻子上臉……希望你長大了不要像他。”
說來也怪,路易這家伙平常都高冷得很,跟自己挨不了十分鐘就要走,這會兒對月凨卻異常的有耐心。它整個狗環成一個半圓,把月凨牢牢地圈在沙發角落,跟個盡職盡責的守衛似的,表現也十足溫順。聞人律都忍不住搓搓它的狗頭,低聲質問:“怎么回事,你尊老愛幼,逮著中間使勁兒揍是不是?就知道給我甩臉色。”
路易的回答是懶洋洋地看他一眼,隨即不屑地用鼻子噴了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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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過飯,月凨被敏姨洗得香噴噴的,用浴巾包裹著抱出來,白皙粉嫩仿若一塊剛出爐的水豆腐。聞人律聽見她們在書房外走動的聲音,敏姨唱著歌兒逗月凨開心,小丫頭的笑聲十分文靜,又輕又緩的,仿佛幼鳥的啾鳴。但他忍不住想:月凨跟洛城在一起時好像不是這樣的,自己曾看見過。她會被洛城逗得咯咯大笑,聲音像銀鈴那樣清脆,甚至會露出光禿禿的粉色牙床。
……看來,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爸爸啊。
正出神地想著,敏姨忽然走了進來,把穿戴整齊的月凨放進他懷里:“少爺,你幫我抱一抱她……我去洗澡。月凨剛到這兒有點緊張,身邊離不了人的。”
“哦。”手足無措地摟住這個軟綿綿的小家伙,聞人律低下頭,與懵懂的月凨大眼瞪小眼,氣氛倒也頗為和諧。
也許是在阿布扎比時跟他接觸得比較頻繁的緣故,月凨對他并不認生,反倒頗為自在,很快就窩在他懷里開始東張西望。看著小嬰兒粉白圓潤的臉龐,和烏黑靈動的眼眸,聞人律坐在桌前,一種失重感忽然從腳下開始升騰——他仿佛飄到了空中,腦子暈暈乎的,整個人被一種純粹而美妙的幸福感包圍了。
那感覺就像孩提時得到了心愛的狗狗、放學回家看到溫柔可親的媽媽,十分簡單,但又直擊人心。聞人律無法自制地笑了起來,垂臉輕輕碰一下月凨的小額頭,輕聲呢喃:“你爸也太幸福了吧……有一個你這樣的女兒,真讓人眼紅。”
“哦~”小家伙無措地閉一下眼,隨即又睜開,神情終于有點兒高興。她伸出手輕輕摸著聞人律的臉,小手指軟軟的,像羽毛似的觸碰著眼前這個溫和的alpha,好奇而認真。
忍不住闔上眼簾,聞人律靜靜感受著她的碰觸……良久,他笑起來,低頭在月凨額上輕輕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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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月凨在聞人律家住了兩天半。
第三天的下午,洛城終于好得七七八八,把家里用酒精消毒過一遍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打電話叫敏姨把月凨送了回來。收拾東西時,聞人律站在一旁,還有點兒不大高興:“他好全了嗎?這么著急,萬一沒好徹底,把月凨傳染怎么辦?”
“傳染也沒辦法呀,人家是寶寶的爸爸,難道你還能扣著月凨不讓回?”敏姨好笑地睨他一眼,忽然揶揄道:“這么喜歡孩子,你不如趕緊結婚,自己生一個。”
聞人律頓時無言以對。
晚上,家里沒了那個玉雪可愛的孩子,原本熟悉的客廳忽然變得異常空曠。路易也蔫兒了,一只狗孤零零地坐在門口,似乎堅信月凨會從門后面出現。聞人律看得無奈,忍不住走過去搓搓它的腦袋:“你這么喜歡月凨,哪天跟敏姨一起過去待幾個小時,勉強解解饞吧。”
路易眼巴巴地看著他,喉嚨里“嗚兒”了一聲。
第二天早上八點多,聞人律穿上西裝,照例坐著黑色賓利車上班。夏日的早晨,陽光雖不如正午熾熱,但也足夠強烈。看著窗外清晰的樹影和隔壁非機動車道上等待的車流,他正心不在焉,前邊兒司機忽然回過頭,提醒道:“老板,后面好像有人叫你。”
“嗯?”回過神,聞人律下意識朝后頭望去,就見斜后方的車道邊上,一架眼熟的藍黑配色雅馬哈機車被轎車擠住了,無法上前,只能不斷地“滴滴——滴、滴滴——滴”反復鳴笛。
車上的騎手穿著黑色的背心和橄欖綠運動短褲,露出蜜色的結實胳膊和修長大腿,整個面部被頭盔遮住了,看不到長相。但他身前用粉色背帶掛著一個白嫩嫩的小寶寶!那個眼熟的嬰兒就像一只小袋鼠似的,懸掛在爸爸懷里,正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四處打量。
看見這個配置,聞人律想起什么,立即沖到車邊摁下車窗,探頭望過去。對方見他回應,似乎也相當興奮,馬上抬起修長結實的蜜色胳膊揮一揮,又把頭盔的擋風玻璃掰了上去,露出一雙再眼熟不過深邃眼眸,笑眼彎彎地喊:“律總,是我啊——”
……果然是洛城!
第59章 遷怒 劇烈的陽光和斑駁的樹影之下,洛……
劇烈的陽光和斑駁的樹影之下, 洛城把頭盔取了下來,一頭烏黑的半長卷發微微蓬亂,配上蜜色的臉龐和俊朗的笑顏, 一時間竟分不出他和陽光誰更耀眼。
望著他那口整齊的白牙, 聞人律不由自主地也笑了一下,輕聲啐道:“……跟個傻子似的。”這時,那輛礙事的轎車終于識相地讓開了一些,洛城立即發動機車開上來, 停在他車窗外, 笑容愈發燦爛:“律總!這架機車帥死了,是你特意給我挑的款式嗎?”
聞人律立即繃住笑意,克制地撇開眼:“隨便選的。”
“隨便選都能選這么好,看來咱們律總的好品味是深入骨髓了~”洛城嬉皮笑臉的, 說著還低頭逗弄一下滿臉雀躍的月凨:“是不是啊小毛頭,律叔叔把咱們月凨照顧得很好對不對?以后肯定是個好爸爸。”
他的彩虹屁仿佛不要錢似的往外倒,聞人律聽得心底隱約騷動, 但前幾日的經驗告訴他,這人肯定又準備蹬鼻子上臉了!果不其然, 抬眼一睨, 便見這家伙蠢動地咬唇笑著,表情促狹,那雙晶亮的眼睛里透著躍躍欲試的竊喜……立即意識到他又想叫自己作“小律”!聞人律把臉一繃,沉下面色斬釘截鐵地掐滅了他這一念頭:“不準叫!”
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洛城沒料到他居然看穿了自己的意圖!立即把嘴撅得天那么高:“真小氣!”
“你又不是我長輩, 憑什么這么叫我!”聞人律不容商量地板著臉,面若冰霜。見狀,洛城哼哼著把頭盔又戴了回去, 聲音變得甕聲甕氣的:“不叫就不叫嘛……”
此時紅燈即將結束,聞人律瞪他一眼,準備關窗。但眼睛的余光瞥見月凨毫無保護地掛在他胸前……他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倒吸一口涼氣:“操,你這樣帶孩子很危險的知不知道!既沒有護具也沒有安全帶,你怎么想的?!”
洛城好像也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在頭盔里懵懂地“啊”了一聲。下一秒,他飛快地將月凨從胸前取了下來,連同背帶一起從車窗塞進聞人律的懷里:“那你幫我帶她去訓練館吧!”
聞人律:“……???”這人怎么能如此一氣呵成、心安得?
但前方已經轉為綠燈,洛城沒有給他抗議的時間,兀自拋一個飛吻,發動機車竄了出去:“場館見!”
“不是——我車里沒有嬰兒座椅啊!”不甘的吼聲被這家伙拋在身后,聞人律愕然盯著他瀟灑的背影,忍不住氣結地咒罵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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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后,他西裝革履地抱著月凨走進訓練館,立即吸引了所有人詫異的目光。冷著臉將館內掃視一遍,不見洛城的身影,聞人律不禁磨牙,摸出手機給那家伙打電話:“你人呢?”
那頭傳來他大大咧咧的聲音:“我繞路去買個生煎包!你先幫我照顧一下月凨,待會兒我去你辦公室接她!”
氣悶地掛掉電話,聞人律無奈地低頭望向月凨,抱怨似的道:“你爸真是……四六不著。”月凨好似聽懂了,小眉頭擰一擰,輕輕地“昂”了一聲。
喲呵,還知道不高興呢!聞人律失笑地摟緊她,不疾不徐穿過訓練館,在眾人的注視下將小家伙帶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陸庭風此時正坐在沙發里一邊喝咖啡一邊刷手機,冷不丁見他抱著洛城家粉嘟嘟的小丫頭進來,不由愣住了:“月凨怎么在你這兒……?洛城呢。”
聞人律不想解釋,徑直走到辦公桌前坐下來,把小家伙圈在自己懷里:“等會兒他來接。”
“哦。”不明所以,陸庭風只當他倆碰巧遇上了,沒有多想。半晌,他忽然想起前幾天桑托斯那事兒,便扭頭問:“那天你說要說服洛城把出場費都捐出去,他答應了嗎?”
聞人律一聽,猛然抬起頭,鳳眼微瞪,一副早已將此事拋到腦后的模樣:“……我沒有問他。”
陸庭風攤開手,更不解了:“那你去他家干嘛了?”
一言難盡地抿緊唇,聞人律深呼吸,心塞地閉上眼:……去做了一頓飯。
十五分鐘后,當洛城啃著生煎包走進總裁辦公室時,月凨正坐在聞人律的懷里,抓著幾張A4紙專心致志地撕扯。看著這一大一小賞心悅目的容顏,洛城頓覺心曠神怡,當即笑了起來,大步走上前:“我看你倆處得挺開心的,要不就讓月凨待在這兒吧!清凈一些,方便她睡覺。”
聞人律沒好氣地瞥他一眼:“好啊,那月凨給我做女兒吧,不認你了。”
洛城立即收斂笑容,擺出一張小氣吧啦的臉:“那不行!我辛辛苦苦帶大的女兒,你說要就要啦?……不給!”說著,他饒過桌子,走到聞人律身前,一伸手把月凨搶了過來,寶貝地摟好。
聞人律嫌棄地瞪他:“你要真這么寶貝月凨,就別帶她騎機車!雖說城里限速開不了太快,但萬一有人不遵守交通規則呢?還是謹慎一點為好。”
“那以后你幫我接送她唄。”洛城得寸進尺地睨著他,笑得無賴。聞人律忍不住又剜他一眼:“不帶!我車上又沒有嬰兒座椅,照樣是不安全的。”
“切……小氣就小氣嘛,還找借口。”揶揄地輕哼著,洛城抱著月凨轉過身,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看著他囂張的背影,聞人律忍不住頭疼地揉揉眉心,半晌,認命地給唐秘書發了個短信:
“唐姐,你幫我買個嬰兒座椅吧,今天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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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的比賽最后定在8月21日,UFC第302期數字賽,北京站。這個時間過于倉促,但考慮到主場優勢和桑托斯的競技水平,聞人律跟曹教練討論之后,還是選擇了趁熱打鐵。
洛城對這個時間無甚異議,甚至對出場費全捐的決定也表示支持:“他家孩子得那個病,怪可憐的……能幫一點是一點吧,就當是為月凨積德行善了。反正我也窮習慣了,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日期確定,賽前的宣傳和訓練便緊鑼密鼓地籌備起來。洛城的恢復性訓練已經進行了好一陣子,此時投入高強度備賽也并沒有什么不適,十分迅速地適應了密集的節奏,這讓聞人律感覺十分欣慰——他時常站在辦公室的玻璃幕墻前向下望,高大、結實而矯健的黑發斗士在八角籠中與陪練閃轉騰挪,試探周旋,那生機勃勃的野性模樣,每次都讓他露出滿意的笑容。
月凨現在已對爸爸的訓練見怪不怪了。洛城跟人對戰,戴著拳套打得砰砰作響,她不再緊張害怕,而是淡定地坐在嬰兒車里,拿著玩具兀自折騰。偶爾有人來逗她,說你看爸爸,哎喲,打得好痛哦!她也不吭聲,就攥起小拳頭往人家臉上貼一貼,然后搖搖頭,好像在說:不痛的,你看,就像這樣——不痛的。
逗得教練們哈哈大笑。
7月23日那天,外出度假的伍沛霖終于回來了。
聞人律一開始還不知道,他忙著給洛城篩選媒體,準備做賽前宣傳呢。直到陸庭風急匆匆地從辦公室大門走進來,面色嚴肅地在他辦公桌上一拍,氣喘吁吁道:“有網友在伍沛霖家附近的超市看到他了,還要了簽名……就在昨天晚上!他沒有跟你聯絡嗎?”
不明白他為何如此緊張,聞人律眉心微蹙,并未當回事:“人家剛回來,休息一兩天也很正常吧,你著什么急。”
陸庭風卻十分堅持:“你趕緊打電話約他!我感覺有點兒不妙……咱們就差這臨門一腳了,可不能出了岔子!”
罕見他這么急切的模樣,聞人律也沒再堅持,拿出手機撥通了伍沛霖的電話。那頭一直響了十幾秒才接起來,往常誠懇踏實的聲音今天卻有些遲疑,且心不在焉:“喂,律總。”
聞人律瞥陸庭風一眼,低沉道:“伍哥,明天有空嗎?請你吃個午飯,我們商量一下續簽合同的事。”
“啊……我早上有事,要不約到下午吧,下午才有空。”伍沛霖這樣答。
“好,那就約下午,待會兒我讓唐秘書把具體的時間和地點發給你。”
“嗯,好。”
掛掉電話,聞人律朝陸庭風一挑眉,將手機丟到桌面上:“這不就約好了?”
“你別半場開香檳!現在合同還沒簽,一切都是未知數!”狠狠瞪他一眼,陸庭風忿忿地叉著腰走來走去,臉上滿是焦慮:“明天他如果跟你提條件,只要不過分,你都得答應下來!咱們讓點兒利沒什么,要是他轉頭去了別的公司,那才是巨大的損失!”
“好好,我知道了!”被他念得心煩,聞人律干脆把經紀人李雪叫來,幾人把簽約的細節又商討了一遍。討論結束后,李雪疲憊地揉一揉太陽穴,嘆氣道:“洛城那邊事情太多了,又代言又廣告又通告的……我真是,從來沒這么忙過。等伍沛霖續簽完,你趕緊找個人來幫我分擔,不然我要扛不住了。”
“一定。”聽她提及洛城炙手可熱的現狀,聞人律優哉游哉地靠進轉椅中,滿意地勾了一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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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午五點,聞人律早早的便到達約定的飯店包廂,坐在桌旁等待伍沛霖的到來。過了半個多鐘,堅毅訥言的方臉alpha終于姍姍來遲,微垂著眼簾朝他一點頭:“不好意思,律總,我來晚了。”
“沒事,我也剛來。”拿起茶壺為他倒上一杯綠茶,聞人律朝服務生打個手勢,各色菜肴點心立刻呈上來,洋洋灑灑鋪滿了整張桌子。望著這豐盛的菜色,伍沛霖的神情隱隱一閃,眼底莫名流露出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苦澀和無奈。
聞人律沒注意他的表情,兀自拿起湯勺,替他盛了一碗鴿子湯:“嫂子怎么沒跟你一起來?還有你家那兩個小朋友。我今天點了好些點心,就是想給他們嘗嘗的。”
“在外頭玩了九天,他們也累了,這會兒還在家里睡著沒起呢。”伍沛霖短促地笑笑,并不看他。直到這時,聞人律才從他異樣的表現中看出了端倪。平和的眼神不禁變得深邃,他的心微沉下去,嘴角輕抿一下,半晌才干澀地笑笑,道:“伍哥是不是……對我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
話說到這一步,再遮掩也沒有意義了。伍沛霖終于抬起頭,像下定決心一般狠狠沉了一口氣,嗓音沙啞:“律總,今天早上,我已經跟騰云簽約了。”
……騰云?
聞人律的腦子像被針扎了一下,那瞬間他想起許多舊恨——騰云不擇手段的挖角往事,又或者那些橫刀奪愛的行徑,如今前仇未消,又添新仇。他忍不住抿緊唇,凝望著伍沛霖沉默了許久。然而對方堅定的眼神沒有破綻,他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臉上去意已決的表情仿佛堅信,騰云是比登峰更好的選擇。
“褚云爭是什么時候聯系你的?”終于,聞人律問出了這個問題。伍沛霖直直地望著他,答得平靜而無愧:“十天前,在阿布扎比。你先走了,去內場給洛城保駕護航,我在準備室熱身。出來透氣的時候,褚老板就在門口等著我。”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聞人律終于明白回程的飛機上褚云爭為什么會說出那番話,“天涯何處無芳草”……哈,他撬洛城不成,就把主意打到了伍沛霖身上,也虧他如此火眼金睛!
心情無可奈何地灰敗下去,聞人律想辯解一番,但卻發現自己無從解釋——他確實沒有盡到一個老板的責任。顧此失彼、主次不分,伍沛霖心生怨念也是情有可原……這個破綻被褚云爭抓住了,他不出手才是奇怪吧?
“我回國之后,心里還在猶豫。褚老板說不著急,先去散散心,直接給我們定了日本的度假行程。昨天中午剛下飛機,他就來找我了,問我考慮得怎么樣。我說要再想想……但他問了我一個問題,我當時就清醒了。”
“什么問題?”聞人律忍不住問。
抬起眼定定地望著他,伍沛霖平靜地陳述著,那眼神卻像在對他發問:“他說,如果我想提出想要跟洛城打,你會不會贊同這個決定,并且促成我倆的比賽?”
……同公司的兩名選手對戰?聞人律眉頭微擰,上半身立即向后微仰,不贊同地道:“你是中國人,洛城也是中國人。在你們任何一人拿到金腰帶之前,國家德比只會消耗你跟他的氣力。沒有任何意義不說,反而會讓其他國家的選手看笑話——為什么要白白地內訌一場呢?”
聞言,伍沛霖移開視線,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苦笑。那一刻,聞人律突然清醒過來,明白了褚云爭的用意。
“所以只要洛城在公司一天,我就會是那個被犧牲的對象——”伍沛霖自嘲地道,“律總……我知道我天賦不如他,商業價值不如他,但我想贏得金腰帶的決心絕對在他之上。我以為我能憑著努力讓你看到我,但在他回來的那一天,看見你的表現,我就知道,只要有他在,我就絕對成不了登峰的第一選擇。”
說著,伍沛霖沉緩地站了起來,表情凝重而堅定:“所以你也不要怪我轉投騰云。律總,我還是很感謝你這幾年的幫助,只不過下次再見面,我跟洛城就會是對手了……希望我們都越來越好吧。”
說完,他微微一鞠躬,大步離開了包廂。
沉默地坐在原處,聞人律木然面對著一桌子的菜肴點心,煩郁的感覺如同流沙,將他整個人、整個身心都沉沉地拖了下去。
枯坐一會兒,他招來服務生結過賬,悶著頭走出包廂。夏日的傍晚燥熱難忍,飯店大門正對著夕陽,一抬頭便被陽光扎得刺眼。聞人律輕嘖一聲,忍不住想到某個同樣炙熱而惱人的家伙,當即咬咬牙,坐進車里對司機沉聲道:“——去望海街!”
作為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洛城……你可別想置身事外!
第60章 老板真難哄 此時此刻,洛城洗過澡,正……
此時此刻, 洛城洗過澡,正穿著跨欄背心在家里嘗試著給月凨做輔食,整個廚房亂七八糟的, 仿佛剛打過仗。
敏姨教他, 輔食的薯類要蒸熟后細細地碾作泥,蔬菜也是,壓得軟軟爛爛的跟馬鈴薯泥混做一起,再加一些胡蘿卜泥, 攪勻后小心地喂給寶寶吃。洛城把土豆和西藍花、胡蘿卜各切了一小塊放到蒸鍋里, 剩下就切成片,給自己炒了個時蔬牛肉。
兩人的晚飯都做好之后,洛城便端著盤子放到客廳的茶幾上,又把小丫頭的嬰兒座椅推了過來。客廳里剛裝了空調, 冷氣得以從大敞的門里傳到廚房中,他這才沒出汗,身上干干爽爽的:“還好我聰明……要不然又得洗一次澡。”
月凨戴著嬰兒圍兜坐在椅子里, 雖然不明白爸爸說什么,但也表示認同:“哦!”
洛城笑起來, 端著輔食一點點喂給她吃:“這天氣真是熱死了, 爸爸又最怕熱的……月凨,你不熱嗎?”
小丫頭茫然地看著爸爸,長大嘴“啊嗚”咽下一口蔬菜泥,吃得很香。洛城忍不住伸手去摸她背心,月凨的皮膚微微溫熱, 比自己的體溫略低一些。他不禁詫異地發笑:“嘿,看來你跟我那個老板一樣,也是個不怕熱的。”
說曹操曹操到, 洛城剛放下勺子準備自己吃一口飯,身后便響起了敲門聲。他不禁扭頭望向門口,下意識問一句:“誰啊?”起身準備開門。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低沉聲音,聽上去滿是怨氣:“是我。”
……聞人律?
打開門,那張俊美的臭臉立即出現在眼前,面色陰沉。
雖然這個吹毛求疵的家伙慣愛冷著個臉,但這瞬間,洛城直覺他肯定遇到了什么煩心的事,于是立即將人讓進來:“怎么了?”
聞人律一言不發地走進去,坐到沙發上,緘默不語。月凨茫然而好奇地看著他,抬起小手指一指:“哦?”好像在說,叔叔鬧脾氣了。洛城走過去摸摸女兒的腦袋,隨即拖了張凳子坐到桌邊,小心翼翼地低下頭,瞅一瞅他煩悶的臉色,問:“干嘛,發生什么事了?”
直到這時,聞人律才終于開口:“伍沛霖跟騰云簽約了。”
“……啊?!”驚訝地喊出聲來,洛城的雙手猛掐住大腿,難以置信道:“之前不是說準備要續約了么,怎么他又改變主意了?”
抬起眼簾,聞人律用那雙狹長的鳳目殘念而消沉地瞪了他一眼:“他不想在登峰做萬年老二。一直屈居于你之下,他心里不甘。正好褚云爭又在賽前熱身時跟他見了一面,許諾了更好的資源和推廣,他就答應了。”
“啊。”想不到這事兒還跟自己有關系,洛城悻悻地坐直身子,干笑一聲:“他怎么又屈居我之下了?現在不是他的排名更靠前么,我十二名,他第八名,現在他才是登峰的老大哥呀。”
“……但是你的商業價值更高啊。而且你以前是第五名,天賦也在他之上,假以時日一定會升回去的。”說著,聞人律閉上眼,仰起頭疲憊地靠到了沙發里。
望著他修長白皙的脖頸和嶙峋的喉結,洛城想到什么,不解地擰了擰眉:“等等,褚云爭是怎么瞅到空子在賽前熱身時跟他見上面的?你那會兒不在準備室嗎?”
嘴角緊繃著,聞人律低下頭,又殘念地剜了他一眼。他板著臉不說話,一會兒眼簾垂下去,死死瞪著地板,好似在跟自己較勁兒。
洛城立即意識到,那一天大概率是他自己出了岔子,才導致褚云爭乘虛而入。也難怪他沒頭沒腦地跑到這里來,而不是回公司——他怕是不好跟陸特助和李雪交待吧?伍沛霖的續約沒拿下,那兩人肯定要發牢騷的。
……嘖,那也不能遷怒我啊!想著,洛城無奈地撇嘴道:“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胡思亂想也沒用。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走了他一個,你再想辦法挖幾個新人來,好好栽培,說不定能刮出大獎呢?”
“大獎是虛的,但損失了一個成名的選手,這是實打實的。”聞人律悶聲道,顯然還在耿耿于懷。見狀,洛城頭痛地皺起臉,莫名有了一種以前哄女朋友的感覺?他某幾任女友也有過這種情況,自己跟自己較勁,還不時遷怒他人。這樣一類比,他便知道該怎么哄了:
“沒事——損失的效益,我給你賺回來嘛,這還不簡單?你不是說我目前的熱度很高么,那就趁熱打鐵啊,比賽、廣告、活動都呈上來!我就不信了,我這么高大帥氣、威武勇猛,還怕拉不動登峰的營收?”
他說得豪氣干云的,一副“易如反掌”的無賴架勢,硬生生把聞人律逗笑了一瞬。他緊抿著唇,抬眼瞪向面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alpha,眼中透出“敗給你了”的無奈神情:“說得那么好聽……你會認真工作嗎?再也不臨時掉鏈子?”
“不會掉鏈子啦!”洛城立刻拍著胸膛保證:“我現在要養女兒呢,還要買房子,怎么敢偷懶?”
“……暫時信你一回。”輕哼一聲,聞人律終于挺直脊背,看上去精神有所恢復。剛才在飯店沒有吃飯,現在睨著桌上賣相尚可的時蔬炒肉,他終于后知后覺地感到饑餓,但嘴里還是要挑剔一句:“你就吃這一道菜啊?”
嘿,大老板這是想留下來吃飯呢!將他比作女朋友之后,洛城忽然對聞人律的想法了若指掌:“我哪知道你要來啊,不就自己湊合一下嘍?哎,你也別嫌棄,將就著吃點兒得了,回去后敏姨肯定會給你做宵夜的。”
說著,他走到廚房,給聞人律盛了一碗飯出來:“喏,隨便對付一下吧。”
接過碗筷,聞人律試著夾起一塊西藍花放進嘴里,嚼一嚼,臉上立即露出了淡淡的嫌棄。洛城看在眼里,忍不住“嘖”一聲,不滿地敲碗道:“有沒有那么難吃啊!”
放下碗筷,聞人律一言難盡地起身走向廚房:“敏姨還留了什么食材?”
洛城扭著頭看他在冰箱里翻找:“有黃瓜,胡蘿卜,荷蘭豆,牛肉……”
拿出其中幾樣,大老板用手機搜出一個教學視頻,西裝革履地站在灶臺前認真地看過一遍,隨即開始有條不紊地操作。
洛城好奇地扭頭望著著,半晌忍不住湊過去,靠在門框上細細打量……別說,這人雖然不熟練,但拿刀的姿勢卻很標準。加上他身材結實,手臂有力,顛鍋也輕輕松松。不一會兒,一道時蔬炒牛肉就出鍋了。聞人律端著盤子走出來,經過門邊時,還倨傲地睨了他一眼。
……嘿!洛城頓時感覺自己受到了鄙視:這家伙,得意什么!好不好吃還另說呢!
不服氣地走到桌前坐下,他夾起一筷子荷蘭豆放進嘴里,又補了一片牛肉,咸淡適宜的蔬菜甜香和牛肉的滑嫩觸感隨即從齒間傳來,調味和火候確實比自己拿捏得好!面容不禁微妙地僵硬一下,洛城十分懂得知錯就改,立刻把自己做的菜推到一旁,抱著這碟時蔬炒牛肉大快朵頤!
聞人律不禁好笑地瞪他一眼,輕聲啐道:“……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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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比賽日期的臨近,洛城的訓練也日益緊張,再沒了自己做飯的閑暇。所幸訓練館的餐廳可以提供定制服務,月凨每日跟著爸爸上班,喝奶和輔食都在餐廳解決了,倒也沒什么不適應的地方。
聞人律那邊則被陸庭風狠狠地發了一通火。林秘書說,難得見好說話的陸特助那么生氣……隔著門都能聽見他在里面的拍桌聲。洛城十分無辜地又被遷怒了一回——陸庭風摔門離開時,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一幕被曹教練看見,忍不住奇怪地問他:“你怎么得罪陸特助了?”
洛城嘆口氣,攤手道:“伍沛霖沒有續約,簽去騰云了,說是跟我有干系。”
曹教練卻是沒有太驚訝,老神在在地嘆氣道:“這事兒我早就擔心過……律總偏心你,這是公司上下都看得出來的事。本以為你請了長假,他的重心會轉向伍沛霖,為此,好幾個教練都去了伍沛霖的團隊,鄧康年就是其中一個。沒想到啊,你一回來,律總馬上又緊著你了……”
有嗎?洛城露出個錯愕的表情,滿臉茫然:我沒感覺到啊?
曹教練又嘆口氣:“我現在只擔心,伍沛霖走了,那幾個教練也會跟著走。騰云不會只挖一個人的,他們通常是挖一整個團隊,這樣能無縫銜接,工作也好開展。”
果不其然,沒過幾天,鄧康年也不見了,消失無蹤。洛城忍不住給聞人律發信息:“鄧教練也走了啊?”
聞人律沒有正面回答他,只道:“你說的,損失的效益你幫我賺回來,別食言了。”
洛城撇撇嘴,嘆口氣,認命地又回到了八角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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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八日那天,洛城開始久違的賽前脫水。
他比以前略略瘦了些,日常體重維持在200斤上下,只要再減16斤便可達到目標。對此,曹教練是既高興又無奈:“可能是年齡漸長的原因吧,你的肌肉比起以前還是稍差了一點點。不過這次打的是桑托斯,他的狀態也不是百分百,倒不用怎么擔心。”
“桑托斯的技術本來就在我之下。”洛城戴著阻氧面罩在做阻力帶訓練,整個人像剛從水里洗過似的,臉上、脖頸和手臂全都被汗水包裹著,兩條長腿也是濕淋淋的:“這次比賽我不擔心輸贏,我只擔心能不能打得精彩——觀眾對桑托斯有同情分,對我可沒有。要是打得平平淡淡,他們肯定會鄙視我的。”
“可是,面對一個女兒患病的爸爸,你忍心用力打嗎?”曹教練揶揄地睨著他。
“不忍心也得忍心啊!”洛城氣喘吁吁地道:“我要爭取幫他把最佳比賽的花紅拿了,那也是一筆錢呢!”
場地邊上,月凨第一次見爸爸做這樣的訓練——被一條彈性的拉力繩束著腰部,奮力往前沖,以此來增強肌肉力量和耐力。她忍不住睜大眼新奇地望著,小手激動地在嬰兒車上拍拍,巴巴地大叫:“啊!叭,叭……昂!”
只可惜大家都忙著做自己的事情,沒人搭她,小丫頭急得哼哼唧唧的,出了一腦門子的汗。忽然,一雙手從后面伸來,卡著咯吱窩將她抱了起來。月凨無措地轉過頭,就見一張跟律叔叔頗為相似的面容出現在眼前,只不過更秀美一些,頭發更長一些。
“咦?”她好奇地伸出手,在來人的臉上輕輕摸了一下。對方忍不住笑起來,輕聲道:“月凨,你好呀~我是你爸爸的前女友,你可以叫我晴阿姨。”
在場地中看見聞人晴高挑窈窕的身影,洛城不禁詫異地停下來,取下阻氧面罩走過去:“小晴?你怎么來了。”
聞人晴扎著高馬尾,一身運動裝扮,緊致貼身的駝色無袖背心、黑色的瑜伽褲,將姣好的身段勾勒出來,引得無數人偷偷注目。她笑笑地睨著眼前這個大汗淋漓的帥氣alpha,聲音很輕,仿佛汽水里窸窣破裂的氣泡:“我來鍛煉啊。正好看見你,就順便來逗一逗你女兒。”
“這樣啊。”洛城心無雜念地看著她,笑著道:“我女兒認生得很,不讓別人抱的,沒想到居然會親近你,真是稀奇~”
月凨在漂亮阿姨懷里努努嘴,好像想表達什么,可惜不會說話,只能皺著小臉干著急。聞人晴聽了卻有些高興,那雙清冷的鳳眼波光流轉,好似頗覺自得:“說明寶寶喜歡我啊,跟我有緣分~”
“我看她就是單純的喜歡帥哥美女罷了!”輕輕戳一下自家女兒的小肚子,洛城取笑道:“她跟你哥也親近,不止讓抱,連帶走也可以。我懷疑她是個顏控。”
“是嗎?”笑意退去一分,聞人晴直勾勾地睨著他,轉而問:“你過兩天是不是要出發去京城了?”
“是。大后天有賽前發布會,后天肯定得出發了。”
“加油哦。贏了的話,回來我請你吃飯。”說這話時,聞人晴眉尾微挑,神情意味深長的,眼神繾綣。那瞬間,洛城似有所感,喉嚨輕輕噎了一下:等等,不是……難道她想吃回頭草?
正驚訝地糾結著,聞人律像幽靈般出現在兩人身旁,面無表情道:“小晴,你怎么來了?”問的話跟剛才洛城一模一樣。聞人晴不知為何感到了一絲無奈,轉頭望向堂哥:“哥,我來鍛煉。”
“哦,這樣啊。”不著痕跡地伸手接過月凨,小心地放到嬰兒車里,聞人律垂眸望著她,腳下前進一步,那模樣似乎不準備退讓:“我先借一下洛城,有個事需要跟他商量。”
“……好。”眼睜睜地看著前男友被堂哥拽走,甚至把嬰兒車也一并拖走了?聞人晴擰眉站在原地,看著他倆一模一樣的高大背影,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踉踉蹌蹌地被他拽到辦公室,洛城莫名其妙的,正好見茶幾上有一杯冷茶,便拿起來喝了:“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啊?”
聞人律無語地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喝那杯茶是我的。”
“有什么關系,難道你還舍不得一杯茶?”洛城往沙發上一坐,自來熟地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依舊沒換杯子。聞人律閉上眼,用力呼一口氣,只能強迫自己忽略:“明天早上,你騎機車來上班,雅馬哈那邊想讓我們拍攝一個路人視角的視頻,放到網上試試熱度。如果反響好,等你比完賽回來,應該就能簽約了。”
“哦,那就拍嘛,這有什么好商量的?”洛城不明所以。
“嗯。”聞人律也不解釋,只淡淡地一挑眉,轉身走到桌子后面坐下,開始辦公。洛城還等著他的下文呢,結果抬頭一望,這廝居然在處文件!他詫異地皺起臉,怔忡半晌,低聲嘀咕:“真是莫名其妙!”站起身推著月凨又回到了訓練場地。
這時聞人晴已經走了,去了器械館。洛城悄悄地打量半圈,不見她人影,心里終于松一口氣,戴上阻氧面罩繼續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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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7號那天下午,敏姨特意回去得晚了些,留在洛城家里跟他一起收拾去京城的行李。
雖然聞人律說會幫他置辦一套新西裝,但珠寶首飾什么的還是要自己帶。想到自己那幾塊過時的手表,洛城猶豫一下,還是把月凨在阿布扎比那邊得到的禮物翻了出來,跟敏姨坐在客廳里分門別類地一件一件清,順便挑一挑適合戴出去的。
那些首飾中有戒指、手鐲、手表,還有項鏈,既有大氣的,也有精致的。洛城隨手拿起其中一塊手表,垂眸一看,立刻被上頭鑲嵌的鉆石閃瞎了眼!
這些富豪的手表大多是名牌定制的,與市面上的限量款還不同,多多少少帶著些強烈的個人風格。洛城哭笑不得地一一挑過去,最后絕望地放棄了這一念想:“算了,我還是戴我的勞力士吧。過時就過時了,總比被萬眾矚目的好。”
“那我幫你找出來。”站起身走進臥室里,敏姨拉出他塞在衣柜里的包裹,把里頭的小包拿出來,一件件翻找。
不一會兒,她就找到了手表的盒子。剛打開一個,里面便掉了什么東西出來,柔軟細長的一條皮制綁帶,黃銅鎖扣上綴著玫瑰花紋。她不禁詫異地笑著,轉頭對客廳喊:“阿城,你這個袖箍,小律也有幾條耶!這個款式是不是很流行啊?”
“嗯?什么。”洛城正在客廳里收拾月凨的行李,一時間沒聽清,茫然地抬頭望過去。就見敏姨拿著那個他一夜迷亂的“罪證”,笑容可掬地重復道:“這根袖箍啊!”
洛城不禁僵了臉,干笑道:“哦……原來這是袖箍啊,我今天才知道。”
“對呀,這是扎在胳膊上的,箍住襯衫的袖子,我見小律經常戴。”笑吟吟地將那條袖箍收好,半晌,敏姨后知后覺地一怔,奇怪地問:“這東西不是你的嗎,你怎么不知道它是袖箍呢?”
“……我撿的。”敷衍地搪塞一句,洛城沒放在心上,只當這是那些上流人士的“時尚單品”,人人都有的,一轉身便拋到了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