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恩的表情僵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攥得很緊,“就是這飯菜有些涼了,我可以給主人拿去熱一熱嗎?”
“好,等下。”
赫越從桌上的紙巾盒里抽了張干凈的紙,擦了一下他的鼻尖。
柔軟的紙巾從鼻尖擦過,然后是輕撫過嘴唇和下巴。維恩看著靠近他的赫越,在對方認(rèn)真的神情中看呆了幾秒。
“現(xiàn)在去吧。”
維恩起身,膝蓋上輕微的疼痛也顧不上,撩起半截的袖子,將桌子上的飯菜挨個拿到半開放廚房去。
廚房的殘局還沒有來得及收拾,蔬菜的碎渣還在菜板上,鍋里殘留的油漬在中間匯聚成小小一灘。維恩將菜放進微波爐里加熱,等待的間隙盯著廚房的殘局發(fā)呆。
主人不喜歡喝營養(yǎng)液充饑,喜歡熱菜和熱湯……
那些堆放在廚房一角的新鮮食物,維恩大多說不上名字,但是默默將形狀和顏色記進心里。
飯菜重新端上桌子的時候,陶瓷的碗和盤子都有些發(fā)燙。
維恩重新跪回到赫越的腳邊,等著赫越給他面前的碗里夾什么就吃什么。匍匐在地上的姿態(tài)是屈辱的,但是他一點這樣的想法都沒有。
垂頭時看見自己的碗和赫越的鞋子并排放在一起,比起本應(yīng)該擁有的恥辱感,他反而只感受到了歸屬和依附。
即使他一點都不餓,甚至吃得有些脹了,膝蓋感覺到一些刺痛,匍匐的動作也有點腰疼,但他始終一句反話都沒有說出口。
赫越見他將盤子里的食物吃得干凈,便用筷子夾了點菜,一手抬著他的下巴,將筷子遞到他的嘴邊。
“乖狗狗,張嘴。”
維恩驚訝之余,還是聽從地張了嘴。
夾了菜的筷子塞進他的嘴里,赫越抬著他下巴的手也松開。
“吃飽了嗎?”
維恩一邊嚼著,看到赫越碗里的米飯也見了底,像是吃完了的樣子。他點點頭,“謝謝主人款待,我吃好了。”
“好,收拾一下桌子,我去看看你帶來的東西。”
“是。”
維恩大抵還沉浸在被主人親手喂了一口的溫柔鄉(xiāng)里,整個人還有些懵。他站起來的時候很急,膝蓋的刺痛讓他往前踉蹌了一步。
“主人,對不起。”維恩站穩(wěn)了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
赫越的眉頭輕挑,流露/出一種危險但蠱人的氣息,“不樂意站的話,以后就都跪著。”
維恩只覺膝蓋一軟,垂頭應(yīng)了“是”,這才認(rèn)認(rèn)真真收起盤子。
赫越干脆拖了一把椅子放在一堆袋子前面,一個一個袋子扒開看里面的東西。他把一件里面縫了一層羊羔毛的棉衣拿出來,手心忍不住在上面撫摸。
他很喜歡毛絨絨的東西,特別是這種又柔又軟的毛。
棉服披在身上,明顯大了好幾個碼。本來應(yīng)該在膝蓋上面的衣服,硬是給他拖到了小腿。舒服是很舒服,就是感覺穿上的是一床更厚實的大棉被。
不合身,但是觸感非常舒服。
赫越坐下來,繼續(xù)翻袋子里的東西。
屋里的空調(diào)開到正好的程度,沒過多久,他就感覺有些發(fā)熱。
他正要把棉服脫下來,就突然撞上了打開的大門而灌進來的冷風(fēng)。脫棉服的手停了下來,他抬頭看去,看見了提著一手拿著雨傘,另一只手提著袋子的科維勒。
兩人面面相覷,硬是對視了幾秒。直到赫越被吹進來的冷風(fēng)吹得打了個寒戰(zhàn),科維勒才走進房,把門關(guān)上。
“雄主出去了一趟嗎?”
科維勒將傘掛在門口,換了鞋走進來。他穿著整套制服,黑色的軍式披風(fēng)搭在肩膀上,厚重的毛領(lǐng)上沾了些雨水。
也許是制服的作用,他整個人看起來莊重冷峻。
他從剛看到面前這團白色棉團時有些發(fā)愣,繃緊的面容放松了很多,語氣也放得很輕,“我領(lǐng)了些合雄主尺寸的衣服回來。”
他把袋子放在赫越的面前。
“雄主喜歡裹棉被也沒關(guān)系,這些可以出門再穿,”他看到了赫越面前袋子里面的熱水袋和棉襪、棉手套一類的東西,“現(xiàn)在外面有賣的嗎?”
“不是,這些是維恩帶過來的。”
正說著,聽見響動的維恩從廚房里走出來,和科維勒打上了照面。他衣著文職少校的制服,腰間卻系上了圍裙。
兩人無聲對峙了幾秒。
維恩率先將系在腰間的圍裙解下來,走到科維勒面前,姿勢標(biāo)準(zhǔn)地行了帝國軍禮。
他現(xiàn)在面對的,是整個a區(qū)的老大,是他的直屬長官。他傾身頷首,拔高的聲線平穩(wěn)有力,不卑不亢,“長官好。”
科維勒點了點頭,語氣客氣又冰冷:“維恩少校,好久不見,近來在研究所的工作可還適應(yīng)?”他帶著身為長官該有的疏遠和高高在上,凌冽的目光掃在維恩身上。
“托主人和長官的福,一切都好。”許是維恩的身高比科維勒還高上一截,他的氣勢也并未被壓到哪里去。剛剛對于自己主人收起的鋒芒,此刻也毫不猶豫地彰顯出來。
科維勒頓了一下,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維恩少校,擅自離開研究所是要記過的。”
維恩反倒是勾起一抹笑,笑容未達眼底,眼神冰冷,“伴生雌蟲以伴生雄蟲的安危為最高宗旨,就算是在基地也不例外。核洞危機下氣溫驟降,我為我的伴生雄蟲拿來衣物保暖度過極寒,也需要記過嗎?”
他眼看著科維勒的臉色愈加難看,笑容更深了,“不過,無需長官提醒,我當(dāng)然已經(jīng)向研究所請過假了,事假理由是,我需要去照顧我的,伴生雄蟲。”
毫無疑問,最后四個字被維恩咬得很重。
坐在位置上看戲的赫越抬頭就看見科維勒頭頂?shù)臄?shù)值閃了幾下光,被軍式披風(fēng)遮了半截的手緊緊握成拳頭。
這兩人眼神廝殺了千百回,看著也好生有趣。
“時間不早了,維恩少校,雄主在這里不會餓著也不會凍著,”科維勒的目光落在還穿著不合身厚棉服的赫越上,“出門也不用穿不合身的衣服,不用擔(dān)心。”
身為上校的科維勒能在a區(qū)以最快的速度領(lǐng)到物資,而維恩只能用自己的。
維恩別過目光,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赫越終是沒忍住笑了一聲,站起來走到他面前,“維恩,已經(jīng)很晚了,快回去吧。”
“主人……”那副冰冷的模樣煙消云散,佯裝可憐的樣子像極了要被主人丟棄的小狗。
赫越被他逗笑,用手捏了一下他的臉,“聽話。”
維恩失落的眼神也不帶藏的,悶悶地低聲說了句“是”,但他說完也沒挪步,杵在原地一動沒動。
赫越將披在身上的那件不合身的棉服脫了下來,披在維恩的身上,迎面就撞上了對方詫異而驚喜的目光。他整了整棉服的衣領(lǐng),將它更牢地裹在維恩身上。
“夜里冷,別著涼了。”
話音剛落,系統(tǒng)的提示音重疊著響起。
【科維勒,20%】
【維恩,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