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變成一只毛絨絨 【維恩,68%】……
“研究所很累吧?”赫越拍拍維恩的后背, 問道。他能明顯感覺到,這只肌肉充盈的大熊,瘦得脫相, 快要變成骨架子了。
維恩在赫越的肩頭蹭蹭, 當做點頭。他閉著眼睛,安靜享受和主人抱在一起的時間,懷里的溫度,淡淡的花香, 眷戀的伴生刻印。
“誰趕著你做研究了, 基地的人嗎?”
維恩搖頭,細軟的深棕色頭發蹭到赫越的耳際。
“我就知道是你自己,”赫越暗暗嘆了口氣,對這只咬著牙默默爭寵的狗狗頗有無奈, “以后不準這樣。你的一切都屬于我,再這樣造作自己的身體, 我得罰你了。”
“嗯……”維恩回答的聲音悶悶的,“我明白了, 主人。”
“啊!!!”
廚房里傳來一聲厲聲驚叫, 打破了客廳溫馨的氣氛。赫越轉頭瞧見渾身炸毛,捂著自己眼睛的狐貍。
“你怎么了?”赫越的注意力被這聲驚呼吸引, 出聲問道。
“沒事, 被油濺到眼睛了,主人……”狐貍晃著尾巴,令人生憐的聲音裝滿哭腔,貼下去的狐貍耳朵沮喪地耷著,碧藍色的眼睛硬是擠出眼淚,一幅可憐討好的樣子。
“很快就好, 狐貍沒關系的。”
這家伙……
赫越挑眉與他對視良久,泛藍的鏡片下是洞察一切的目光。
眼見沒有什么效果狐貍心虛得要命,悻悻轉身,默聲和鍋碗瓢盆做斗爭。
“我去看看他。”
說出這話的是維恩,他淡淡地看著克納什利用特殊技能耍混,沒有生氣,也沒有拉踩,倒是讓赫越很驚訝。
情緒越是冷靜冰冷,反而越是陰冷可怕。
赫越拽住他的胳膊,“你別沖動。”
“沒有,我就想和他說幾句話。”
赫越松了手,自知維恩就算是生氣也不會真對克納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或者就算做了什么危險的事,克納什的特殊技能也會讓情況無事發生。
黑色的背包被維恩隨手仍在沙發上,重量不輕,重重地砸向沙發表面。
“你想干什么?”
克納什警惕地后退一步,將鍋鏟擋作為武器擋在自己面前。他和赫越單獨相處的這么長時間已經習慣了只有他們的生活,突然出現的維恩反而讓他應激。
即使他知道,這里是赫越和他的伴生雌蟲維恩的家,他克納什才是那個外來者。
“還覺得我們倆能夠和諧相處嗎?”維恩表現得很淡定,拿起菜刀將菜板上削好皮的土豆切絲,動作行云流水,刀功也相當精湛。
克納什警惕著他手里鋒利反光的菜刀,往后退了幾步,“你,你別亂來!”
“你以為你是我面對的第一個雌蟲?”維恩扯出一個淡然的笑,眼眸低垂,“你之前還有一個雌蟲上校,現在是少將了。你也應該不會是最后一個,之后應該還會有。”
“你想說什么?因為你是伴生雌蟲,你一定會是那個能夠留到最后的?”
維恩輕笑,回答道:“我當然會留到最后。”
“你!”
伴生雌蟲的刻印無懈可擊,從出生起就存在,直到死亡。克納什沒什么籌碼應對這個優勢,憑借赫越對毛絨絨的一時興起,遠遠不夠。
“沒什么,希望你讓主人開心一點,以及,離開的時候,不要讓主人難過。”
“你憑什么篤定我會離開!”
維恩靜聲切土豆絲,許久沒有回答。
“你覺得喜好這個東西,會一成不變嗎?”他說著,踉蹌了一步,刀尖劃傷了手指。
維恩沒有吭聲,沒有像克納什那樣大聲喊叫惹得赫越注意,只是打開水龍頭,沖洗一下手上和土豆上沾的血。
恍惚間,他的鼻子也開始滴血。
“維,維恩?你沒事吧,你,你別碰瓷,我沒動你!”克納什喊著躲得遠遠的。
維恩撐在洗槽邊,血越流越多,已經開始搖晃,重重地摔在地上。
“喂!!醒醒,維恩!!你還能聽見我說話嗎?”
克納什驚得丟掉了手中的鍋鏟,去扶倒在地上半昏迷的維恩。
他的聲音叫來了在沙發上刷光端的赫越。
“發生了什么事?”
【攻略對象出現嚴重身體創傷,精神力波動異常。】
維恩半睜著眼睛,但空洞沒有焦距,意識恍惚。
“叫救護車!”赫越當機立斷,“蟲族應急通訊多少?”
克納什拽住赫越的褲腳,急切地說道:“蟲族沒有針對雌蟲的急診,主人,用信息素吧,結節的雌蟲用安撫信息素避免蟲化。”
赫越蹲下身,單手護住自己的后頸,迅速在空氣中釋放安撫信息素。
花香味聚集,迅速變得濃烈。維恩的胸口大幅起伏,往旁邊吐了幾口血,猛然咳嗽起來。
“好些了嗎?”見他的瞳孔慢慢聚焦,赫越出聲問道。
清醒過來的維恩頻頻點頭,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
“狐貍,扶他去客廳休息。”
一點小插曲緩和了不少兩只雌蟲之間的氣氛,克納什默聲攙扶著維恩到沙發,真心覺得這只文職中校看著這么大塊頭,扶著也沒多重。
他看到赫越陰沉著臉盯著地上的血,嚇得大氣不敢出,小心地拿來抹布擦干凈地面。
赫越垂眸氣惱時壓迫感十足,鏡片一側反光蓋住了一部分嚴厲的眼神,但依舊深寒到克納什打了個冷戰。
“主,主人……”克納什試圖用毛絨的尾巴尖撓撓赫越的手背,當他心情好一些消消氣,卻被他一手打開。
赫越揚起下巴點了一下灶臺,眼邊的眼鏡鏈晃了晃。
“做飯去。”
“是……”
現在連尾巴也不管用了。
克納什硬著頭皮清洗灶臺上的血跡,豎起耳朵聽見赫越的腳步聲走遠,默默地在心里為維恩默哀。
“要解釋一下嗎?”赫越推了一下無框眼鏡,叉手站在沙發邊。此時他沒有生起對維恩的憐憫,反倒是氣憤多一些。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擅自損害自己的身體,就是違背主人的命令。
“我知道錯了,主人,對不起……”
“責罰記著,好些了找我領。”
“是,主人。”
黑色的背包鼓鼓囊囊,看著不只是推了文件,還有些工具將布包擠得變形。赫越伸手去拉背包的拉鏈,好奇到底是什么項目能讓維恩廢寢忘食。
“不能打開!主人!!”
維恩猛地拽住了赫越的手,起身時兩眼一黑,又開始咳血。他的反應太過強烈,咳了很久的血都沒有停下來。
自己的狗有隱瞞的秘密這件事,令赫越相當不爽。但項目保密或許是基地的要求,赫越扯拉鏈的手停住,終究是沒有強行拉開。
維恩咳著血,生性咳出眼淚,滿臉病態的通紅。他拽著赫越的衣袖,卻是面露驚恐。
“基地的機密?”
維恩頓了一下,躲過赫越的目光,默聲點頭。
“行,自己收好,”赫越收了手,仍是不悅,“之前說雙休日回來,現在倒好,在基地跟失蹤一樣這么久不見,回來就是這個鬼樣子。”
“對不起……”
赫越越聽道歉越是來氣,“行了,今晚也不用過來了,自己在房間休息,好好反省。”他冷哼一聲,“在基地研究所工作一段時間,你就可以把主人忘得干干凈凈。”
“我沒有!我沒有一刻不想著主人!”赫越所說的話再侮辱詆毀,維恩也都安心聽著受著,唯有這句誤會聽不進去一點。
他的主人可以說他是貝戔貨,是瘋犬,是.蕩的.狗,唯獨不能質疑他是不是全身心屬于主人。
赫越的食指點起他的下巴,質問道:“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作踐自己的身體,讓我用安撫信息素才能讓你清醒,我什么時候給過你任意處置身體的權力了?”
鏡片下的雙眸是薄涼與冷冽,還有無邊的失望。赫越薄唇輕啟,一字一頓地說道:
“怎么,我寵壞你了?”
眼淚即刻奪眶而出,滴落在赫越的手上。幾個字的殺傷力很足,如同子彈般擊碎了無數美好的回憶,直直地射穿了心臟。維恩的呼吸屏住了,那只手分明只是勾起他的下巴,卻更像是無形間掐住他的脖子,令他完全無法呼吸。
好疼……
身心的重創如數襲來,實質的傷痛遠沒有赫越的言語更加痛苦。維恩的唇角溢出血,和臉頰的眼淚一起往下滴。
“對不起……主人對不起……”
他哭著說話,聲音抖得厲害。
“不要這樣……求求您,不要這樣說……狗狗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無論面對什么困境都無堅不摧的維恩中校,卻在赫越的手里,僅是幾句話便深陷崩潰。他側過身吐血,下巴從赫越的手中脫離。
赫越扔給他一只營養劑,指了指樓上,“自己回去反省,想好了再來找我。”
維恩拖著笨重的背包上樓的背影足夠落魄,只是走回房間的距離,硬是讓他走出離家出走的感覺。
將飯菜擺上桌子的克納什驚心膽戰,小步地挪到赫越的身邊,嘗試用毛絨尾巴讓他心情好一點。
“吃飯。”
赫越回絕了狐貍的好意,正在氣頭上的他臉色相當難看。越是老實聽話的忠犬忤逆他的命令,越是讓他氣惱。
過度勞累會吐血嗎?
赫越想想也覺得不對勁。
這個想法一直在赫越的腦海中縈繞不散,以至于他靠在沙發上看投影儀的時候也在出神發呆,順著擼狐貍耳朵的動作也停下來。
克納什跪在赫越的腳邊,雙手枕著下巴,趴在他的腿上。
毛絨絨讓赫越的心情好了很多,憤怒散去之后,疑惑便涌了上來。
提心吊膽一晚上的狐貍松了口氣,陪著赫越消氣,將自己的耳朵往他的手心里送,總算把人哄好了一些。
“主人覺得不對勁的話,就去看看中校吧。”狐貍緊張地夾著尾巴,小聲說道。
“你倒是幫他說起話了。”
“主人不開心,”被捏住毛絨耳朵的狐貍輕哼著出聲,“主人和狐貍玩也不開心,心事重重。那主人可以先去處煩心事,不用管狐貍……”
他乖巧地蹭赫越的手心,說著貼心的話,卻表露委屈的樣子,試圖勾主人的心。
一眼能看透的綠茶小把戲,卻實在用心。
狐貍狡猾調皮,卻聰明得恰到好處。他知道赫越煩心,也知道他會去探查一下其中的隱情而不會待在他身邊。
狐貍要在主人心里留下更多的印象。
“我去看看他。”
赫越仍有疑慮,起身往樓上走。他敲了維恩的臥室門,許久都沒有得到回應。
“維恩?”
這么早就休息了嗎?
(系統,檢測攻略對象精神力水平。)
【該攻略對象精神力存在異常波動,但處于正常水平。】
咳血在人類看來已然是內傷,赫越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打開了門。
房間內燈光大熾,地面雜亂不堪,各種沾血的枕頭、棉被散落一地。床上側躺著的雌蟲懷抱著另一個枕頭,后背出現了半透明的硬翅。
(這不是擬似蟲化嗎!你怎么檢測的?)
系統高速運轉,不敢吭聲。它的檢測數據確實還在正常的范圍,但眼見為實,維恩的狀態看起來相當糟糕。
“維恩,醒醒!”
安撫信息素源源不斷地從赫越的后頸釋放而出,將整個房間都充滿沁人心脾的淡淡花香。躺在床上的維恩平靜了一點,但還是張大嘴巴艱難呼吸。
“你怎么回事?”
赫越觸碰到那對半透明的翅膀,細細的紋路從他的指腹上抹過。
稍微好了一點的維恩雙目呆滯地看著天花板,顯然還沒有回神,也沒有回應赫越的聲音。
疑惑更深,赫越在房間里張望尋找線索,目光停留在桌子邊打開的黑色背包,以及桌面上奇形怪狀的檢測儀上。
一本翻開的冊子擺在桌子上,上面的表格填寫了日期,每一格都打上了勾,一直持續到今日。每一欄上有一些看不懂的公式數據,還有類似“已完成”的文字。
什么東西?
赫越翻到了封面。
已經被揉得有些皺的封面上赫然幾個大字——“基因融合技術初步實驗項目”,翻開的第一頁上標注著,“第一期實驗目標,金毛犬融合實驗”。
下面的姓名欄上,申請人、負責人和實驗對象,都寫的是維恩的名字。
項目計劃書的審批欄里,研究所的鮮章下是“不予批準”和科維勒少將的簽名,但附件的每日數據記錄卻是一行不落。
研究所沒有同意這個項目,科維勒少將作為西南區領導也沒同意,但維恩,他違反了研究所的禁令,悄悄強行開啟了這個項目。
如果研究所批準了這個項目,維恩還能按照研究計劃書的研究目的解釋,說是基地想要通過基因改造創造出駭人的雌蟲武器。
但是,現在呢?
況且,基地想要研究雌蟲武器,怎么可能會選金毛犬?
一時間,赫越不知道應該做何反應,腦子里也懵懵的。
他躬身去翻黑色的背包,從里面翻出了一本十年日記。
最新的一頁是昨天,一整頁上集合了十年來同一個日期的日記,每一年都只有短短幾句話。
開頭的第一年是,“今天蟲主飄到了培育膜旁邊,我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是隔著培育膜看著他蜷縮著飄起來小小一只,好可愛。”
昨天的一句是,“希望明天最后的實驗試劑,可以長出毛絨絨的金毛犬尾巴和耳朵。”
赫越的呼吸抖了一下,攥著日子的手更加用力。
“主人……”
已經清醒過來的維恩坐在床上,看見桌上翻動的項目計劃書,以及赫越手里的日記本,心涼了半截。他往自己的頭頂上摸,只摸到了一對蟲類的觸/須。
眼前的世界也有重影,他的身體狀態相當糟糕。
他沒有長出毛絨絨。
他的項目失敗了。
摧殘身體的結果,除了落下擬似蟲化的樣子,沒有其他任何成果。
維恩低垂著頭,捏了捏覆了一層蟲類表皮的手,攤開手心時,接住了自己的眼淚。
辛苦了許久的結果也付諸東流。
“這就是你這么久不回來的由?”赫越起身,手里拿著那本日記。
維恩點頭,頭頂的觸/須輕晃。
“我想變成主人喜歡的樣子……”
比起貿然爭搶,或者直接殺害自己的競爭雌蟲,維恩選擇的方式,永遠都是向內的改變自己,不給赫越添麻煩。
無論是那枚中校的肩章,還是這個差點要了他的命的項目。
赫越將日記本放在桌上。
“維恩,我不喜歡這個。”
“對不起,主人,我搞砸了……”
話音未落,赫越撲了過去,將他壓倒在床,身體貼在他的身上,雙臂環過脖間。他收緊了手,整個人倒在維恩懷里。
“主人……?”維恩緊張得呼吸都屏住了,不知所措地回抱住他,“您沒有生氣嗎?”
“我當然生氣……”聲音卻并無嚴厲,黏黏地帶著哭腔的尾音。
赫越生氣,想要把這只傻到出奇的壞狗拽到畫室狠狠責罰,用鞭子抽到渾身是血。
但他捧著小心翼翼且情真意切的深愛,只覺無比心酸。
維恩的手掌輕輕拍了拍赫越的后背,輕聲說道:“對不起……是我錯了。”
“當然是你的錯,壞狗。”
“我……對不起……”維恩不知道解釋什么,只得一味道歉,輕輕拍揉著赫越的頭,試圖安撫主人的情緒。
赫越將頭埋進自己的臂彎,聲音也悶悶的,“我要狠狠罰你,你這壞狗。”
“嗯,請主人責罰。”
赫越抽手捏了捏他的觸/須,沒有吭聲,卻是默默地扯開了衣領,釋放了安撫信息素。他的腺體處還有最近扎過的細小針眼,現在因為釋放了信息素而有點發紅。
滿屋都是濃厚的花香。
“主人……”告白的話繞了幾圈,最終融進了維恩的眼淚里,“對不起。”
“我不喜歡你。”
這個擁抱的胸膛抖了一下。比起藥劑和儀器的疼痛,這句話的殺傷力更加兇狠,直擊最脆弱的痛處。他緊抱著赫越不放手,咬住了自己的手背,抑制自己的抽泣。
“對不起……求您,求您罰我……”
手背被維恩咬出血,卻比不上心痛的一丁點。他寧可挨鞭子,疼得昏死過去,也不愿聽到赫越說不喜歡。
這是更疼的懲罰,疼得他喘不過氣。
“主人,不要討厭我……求您,您罰我吧,不能,不要討厭我……”
維恩拼命也沒能抑住自己的哭聲,抽泣著小聲請求。
“你的擁抱硌得我不舒服。”赫越說著,卻將自己塞進這個被篡改基因的儀器折磨得消瘦的懷抱。
維恩松了手,當真以為赫越被他硌得疼,輕輕將他往外推。
回應他的是更加用力地摟住他的脖子。
“把我的維恩還給我,我的維恩不是這樣的。我的狗狗抱著很舒服,軟軟的像墊子一樣。”
維恩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赫越的意思。那份痛苦也被擊碎,消散得無影無蹤。
“我會的,主人,我會把自己養回來的。”
赫越半合著眼,釋放了很久安撫信息素之后,身體開始疲軟,聲音也軟了調子。
“你根本沒有明白……”
疲軟的音調沒有任何戒備,如同一朵軟綿綿的云朵一般柔軟。
“主人?”
“維恩就是維恩,我想要的就是維恩,我獨一無二的,伴生雌蟲……”
赫越勾著維恩脖子的雙手放下來,松了力氣躺在他懷里,安撫信息素亂飄了一陣。他毫無防備地閉上眼睛,呼吸也平穩起來。
這份安全感絕無僅有,赫越覺得累了,就放心地把自己塞進維恩的懷里,閉眼休息直至夢鄉。
“我明白了,主人。”
【維恩,68%。】
赫越已經安靜地睡過去了,系統的聲音都沒有將他吵醒。
維恩輕輕把他抱離一點自己的胸膛,往他身下塞了一層軟和的薄被。
不能讓自己硌到主人。
他是這樣想的。
桌面上的精密儀器在屋內的頂光下反著光,維恩看著它發呆。按照計劃,他應該在今晚最后完成基因改造適應,因為金毛犬的基因長出毛絨絨的尾巴和耳朵。
結果確是鬧了個難看的戲劇。
得益于安撫信息素,維恩的身體漸漸穩定了下來,慢慢退出了擬似蟲化狀態,所有的觸/須和皮膚表面的蟲類皮膚變成虛擬后消失,恢復了正常狀態。
維恩總是想改變自己來替代其他雌蟲。
他想變成科維勒上校,想變成毛絨絨的克納什,或許還想變成之后的其他雌蟲……
唯獨弄丟了自己。
赫越想要的是維恩。
維恩,就是維恩。
第62章 惡魔紋 【克納什,45%】
畫筆從顏料盒里沾了顏料, 往調色盤上抹了幾下,便涂到畫布上。
“這蟲族的顏料,色系還挺全面的, 大多可以直接用。”
赫越喜歡飽和度低一點的顏色, 在畫材市場上一眼相中了這盒銷售量相當高的顏料,用著相當順手,用空了好幾個顏色。
回應他的是狐貍低聲的咽嗚。
“打擾主人畫畫是不乖的行為,別亂抖, 小狐貍。”
克納什躬身跪著, 平坦的后背上放著一整盒顏料,以及一個調色盤。
雕刻件靜聲旋轉著,速度不低。雌蟲的蟲液從雕刻件的縫隙流出來,還有咬著晶石導致無法閉嘴而滴落的唾液, 以及順著眼角留下的眼淚。
赫越安靜地畫著畫,優雅輕緩的動作將白色的畫布填上顏色。心流狀態不受任何聲音打擾, 當然也包括狐貍咽進喉嚨里的哭聲。
除了顏料盒總是在抖,稍微有點影響他的專注。
“別亂動, 我的畫筆都挑不準我想要的顏色了。”
狐貍撐著地面的手緊緊握成拳頭, 繃緊了身體防止自己亂抖。被迫保持一個樣子讓赫越能夠蘸取到背上顏料盒的顏色,靜態上僵硬酸疼的關節, 動態上后.旋轉的雕刻件……
這只狐貍當真快要壞掉了。
赫越倒是不緊不慢, 好像有意放緩顏料涂抹到畫布上的動作,拖長了畫畫的時間。
他的絕對色感是難得的天賦,再加上后期的訓練,他甚至可以沾取顏料,直接在畫布上調色而不返工。
克納什淚眼朦朧地轉頭,看見的卻是主人慢條斯地在白布上疊色涂抹, 更加欲哭無淚。他懇求的目光投向赫越,無法出聲,只能可憐地動動自己的狐貍耳朵。
“怎么哭得這么厲害?”
赫越明知故問,將沾上紅色顏料的畫筆在他的臉上橫著畫了一筆。
鮮艷的紅色涂在臉頰上,又立刻因為眼淚和汗水暈開。
赫越來了興致,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拿著畫筆,在他的臉上涂抹。
克納什的身體形成一個相當艱難的狀態,又要保持背部下榻,不讓顏料盒掉下去,又要將脖子揚起,讓赫越在他的臉上畫畫。
他可憐地咿唔著,企圖換得主人的一點憐憫。
“你說什么?沒聽清。”
狐貍咬著晶石,當然說不了話。
赫越惡趣味般笑著,收獲了狐貍更多滾燙的眼淚。
“今天可是懲罰期的最后一天,不是說好表現不錯就讓你.嗎?”
狐貍頻頻點頭。
“馬上就畫完了,再忍忍。”
畫畫的進度完全在赫越的控制范圍內,就像他倒數的時候能夠喊無數次“二”才最后到“一”,讓他的狐貍幾近崩潰一樣,他也可以把最后幾筆拖成幾個小時。
克納什覺得自己一秒都忍不了了。
“我應該給你寫什么呢?”
赫越悠閑地將他臉上的淚水擦干凈,拿著畫筆想了一下。
“給你畫個有我名字的惡魔紋吧?”赫越拿著畫筆,幾下就在他兩頰和鼻中間上畫上了一個線條流暢的圖案,“以后你這.蕩的小狐貍,就只做我的.奴。”
宣告所有權的話語,即使是病態的掌控欲,卻能讓狐貍升起一份興奮和愉悅。
他被主人肯定了。
克納什點頭,喉結上下滾動。
如果他能說話,他一定會跟著赫越重復這句話。但他的現在被限制了說話自由,只能不停點頭。
“那就努力把眼淚止住,小狐貍,顏料暈開就不好看了。”
情動和感觸已然讓狐貍又噙滿了眼淚,他聽了赫越的話,拼命瞪大眼睛,企圖讓眼淚自然風干。
赫越被這只對自己的話深信不疑的狐貍逗笑,將他背后的顏料盤拿下來,拍了拍自己的膝蓋。
“狐貍,靠過來,”
克納什強忍著雕刻件的不適,挪到赫越的腳間,跪坐到地上,將自己的下巴放在赫越的一側膝蓋上。
“看這里。”
赫越掐過他的下巴,讓他正視自己的新畫。
狐貍的身體抖得厲害,不想流眼淚破壞臉上完整的圖案而繃緊神經。雕刻件讓他被迫內夾,在懲罰期內強行控制住.的想法,現在已經到了極限。
赫越語氣平和地介紹起自己的新畫,好像全然不會已經快要壞掉的狐貍。
“沒看出來我畫的誰嗎?”
還是沒忍住被折騰出眼淚的狐貍在模糊的視線中看向這幅新畫。
幾條反光的鐵欄將整個畫面分成了幾塊,間隙中依稀能夠分辨出一只有著毛絨絨耳朵和尾巴的雌蟲,脖子和四肢都綁上了鎖鏈。
圖畫上的狐貍往畫外看,視線通過分割的鐵欄間隙和畫外的觀眾交互。
畫面的構圖很巧妙,整張畫只截取了中間一小段,看不見整個鐵籠的外部輪廓,只能看見滿畫布的幾條鐵桿和鐵欄后面的狐貍。
“那個時候你通過籠子的縫隙看我的時候,是覺得自己在籠子里,還是我這個觀眾在籠子里?”
一個巧妙的視覺錯位。
可以解釋說,畫中的狐貍在籠子里看著籠子外的看客,又或者是籠子里的看官身處籠子看著外面的狐貍。
赫越低頭瞧著被雕刻件折騰得淚流滿面,弄糊了一臉顏料的狐貍,輕嘆一聲。
“罷了,你這被w壞掉的腦子,哪里還思考得了我的問題?”
一個瀟灑的簽名落在了畫面的右下角。
赫越怕了拍克納什的頭,“好孩子,表現很棒,獎勵你。”
放松下來的克納什如釋重負般抖了一下,整個身體都軟下去,全靠赫越鉗住他的下巴,才防止他徹底滑到地面上。
“真可惜,臉上畫的惡魔紋都糊掉了。”赫越解開了晶石的綁帶,故作惋惜般說道。
狐貍抹了一把流到下巴的眼淚,手背上果然是混著紅色顏料和眼淚的濁液。他按照慣例趴下去將地面上自己的.舔干凈,將臉上已經糊掉的紅色顏料蹭到了地上。
按照赫越的規矩做完一切事,那雙哭得紅腫而變了形的眼眶可憐地看著赫越。
“主人……可不可以再畫一個?”他一邊說著,眼淚仍是止不住掉。
“還哭呢,你現在的樣子,畫了也是白畫。”
克納什胡亂抹自己的臉,手臂上、手背上到處都是紅色的顏料。
“狐貍不哭了……狐貍想要主人的惡魔紋,想做主人的.奴。”
赫越放下來自己的畫筆,笑著回應:“你以為這種機會是隨時等著你的?不好好珍惜,還想著再要一回,想得挺美。”
兩只豎起來的耳朵耷拉著貼下去,裝可憐的狐貍試圖耍賴來獲得主人的獎勵。
“不可以。”
克納什沒轍,只得乖乖地不再提。
他眷戀地抱著赫越的小腿,偏頭靠在膝蓋上,靜靜地注視這幅新畫。高.余韻慢慢下去,平靜的呼吸配上寧靜的氛圍,一切都無比溫馨美好。
畫面上的半狐貍是偏抽象形態的,唯有那對碧藍色的眼睛無比矚目。
“在籠子里面看主人的時候,我在想……”
克納什看著話,喃喃自語。
“我想從籠子里出去,去到主人的懷里。又想主人從籠子外進來,走到籠子里的狐貍身邊來。”
狐貍閉上眼睛,感覺到頭頂主人的手在輕輕擼他的耳朵。
“不管是哪一種,狐貍都特別特別愛主人……”
【克納什,45%。】
這還沒過半呢……
聽見系統提示的赫越默默吐槽。
他在科維勒90%的時候聽見了告白,在維恩68%的時候都還沒有聽到過告白,倒是這只狐貍,還沒過半就先把愛他這句話說出口。
“你的愛還真是說得輕而易舉。”
“沒有輕而易舉!我鼓起很大的勇氣才開口的!”狐貍據力爭,認真又急切地說道。
赫越失笑,“沒有看出來很大的勇氣。”
“很大!”克納什拔高了音量,挪了自己的位置,面對著赫越跪著,“只是,狐貍的解,喜歡就是要熱情,要真誠地告訴對方。”
他的下巴靠在赫越的一側腿上,晃著自己的尾巴,祈求地說道:“我不會給主人添麻煩的,求主人讓我喜歡您吧……”
壞心思的赫越存心逗狐貍,“我要是不讓你喜歡呢?”
狐貍意外聽到了這個答案,“蹭”地一下跪起來,挪步到他的腿間,露出可憐的神色,“不要……求求主人……主人是狐貍唯一的主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主人,是主人中的主……”
赫越捂住了他的嘴。
這番話術說得行云流水,給赫越雞皮疙瘩聽出來了。
“你要堅持喜歡,我還能把你的心剮出來讓你不喜歡不成?”
“就是,我愛主人,和主人怎么想沒有關系。”
赫越懶得和他爭辯,起身去收拾自己的新畫。
是因為喜歡和臣服的數值沒有什么關系,還是因為狐貍熱烈大方,喜歡就大膽說出口,與其他兩只狗狗都不一樣?
赫越一邊將自己的畫拿去晾干,一邊思考著自己的任務。
畢竟,誰能否認一直沒有說出口維恩對他的感情呢?
瘋狂本就是克納什的底色,罔顧生死的生活方式,就連喜歡也是熱烈奔放的。
赫越笑著搖搖頭。
這種動物性,還挺可愛的。
——
“我們真的得跟著維恩一起吃健身餐嗎?”克納什扒拉著維恩買回家的飯菜,面露苦澀,“雞胸肉和牛肉最難吃了,我要吃雞腿!吃魚!吃兔子!!”
維恩一把將裝滿鮮肉的塑料袋搶過來。
“狐貍吃老鼠,自己去街上抓老鼠去。”
“喂!!笨蛋狗!你說什么!”
自從維恩偷偷做毛絨絨項目試圖讓自己長出尾巴被克納什知道,他就獲得了這個稱呼。
維恩瞪了他一眼。
狐貍沒轍,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打不過維恩,就算是現在肌肉不是特別充盈的維恩,穿光憑骨架就能把衣服撐得很大,除非找到機會用尖牙咬到維恩的脖子,或者用槍……
不行。
主人說了不行。
因此,狐貍只能聲討一下維恩,跟赫越賣茶藝求庇護,不敢真的和維恩打一架。
“有吃的就不錯了,小狐貍,”赫越對什么品種的肉無感,不管是什么食材,他的狐貍的狗狗都能做得很好吃,“你吃維恩的,住維恩的,別挑三揀四。”
克納什不滿地別嘴,但也無法反駁,只能不悅地垂下蓬松的狐貍尾巴。
“狐貍聽話,狐貍這就去街上抓老鼠吃。”
赫越抓了一把他的耳朵,笑罵道:“乖狐貍,別賭氣。”
維恩仰頭將大杯蛋白/粉沖劑一飲而盡,白了克納什一眼。
“……死綠茶。”
“你,你再說一遍!”
維恩放下杯子,字正腔圓地、一字一頓地重復了一遍,“死,綠,茶。”
“你!笨蛋狗!”被拆穿的克納什氣急敗壞,瞪了一眼維恩,意識到自己打不過,轉頭將自己的尾巴尖塞在赫越的手心里,柔軟的耳朵抖了抖。
“主人……他欺負我……”
他像極了一只飽受欺負的可憐狐貍,晶瑩的眼淚說來就來,就差學狐貍叫兩聲來討得主人喜歡了。
有些生物生來就是當狐媚子的,更何況是克納什這種融合了白狐貍基因的物種。
赫越玩著狐貍尾巴愛不釋手,一邊順著擼毛,一邊開口道:“你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還能吵起來。”
要是沒在赫越面前,這倆又得打出腥風血雨。
赫越想起上回在基地,維恩和科維勒拳腳相向的事情。
“不準拿槍,別把殺手組織那些規矩帶到我家里。”赫越警告著,捏了一把狐貍尾巴,又向他伸了手心。
克納什乖巧地將自己的下巴放在手心里,任赫越隨便摸。他小聲嘀咕,“知道了……”
狐貍在赫越面前乖巧聽話,用足了力氣媚自己的主人,背地里當然是個足夠陰狠,無視生命的瘋子。正面打不過維恩,不代表暗地里不敢用槍往維恩的額頭上打。
赫越的警示恰到好處,喚回了克納什的智。
說好的一刀兩斷,不能再用以前的方式處問題了。
無意之下,赫越又救了維恩一回。
盤子里的牛肉粒對于克納什來說味同嚼蠟,他心不在焉地吃著,張望到維恩盤子寡淡的健身餐,又默默嘆了口氣。
營養液只夠基本需求,為了增肌,蛋白質和脂肪都得單獨補。關于赫越的事情,維恩都下得了決心經常往健身房跑。
“馬上就是年慶了,主人誕生的第一個年慶,要去集市逛逛嗎?”維恩面無表情地嚼著只放了很少調料的雞胸肉,開口問道。
“什么是年慶?”剛在蟲族生活了很少一段時間的赫越,對蟲族的傳統一無所知。
克納什接話道:“無聊的蟲們為了慶祝自己又活了一整個三百天。”
新年?赫越找到了一個和人類社會匹配的詞。
“集會有什么好玩的嗎?”
“有燈展,還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維恩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臉期待地邀請,“年慶的時候,研究所會放假,主人,我們一起去吧。”
“我也要去!”意料之中被維恩排除在外的狐貍抗議道。
維恩瞄了一眼他的狐貍耳朵,直戳他的痛處,“你頂著那兩只耳朵在集市晃,所有蟲都會盯著你。”
那兩只狐貍耳朵聽到數落,立刻耷下去。克納什抬手壓住自己的耳朵,悶聲道:“異類我已經當慣了,盯著就盯著,我不在乎!”他說不過維恩,只得向赫越求情,“主人,狐貍也想去……”
狐貍耳朵在蟲群中當然醒目,或許還會有蟲投來不懷好意的目光,暗中嗤笑赫越這只雄蟲玩得很花。
赫越笑笑,“一起去吧,我也不在乎。”
得逞的狐貍向維恩投來勝利的目光,被他直接無視。
克納什這只綠茶狐貍,就算是撒潑打滾也會求赫越帶上他的。
但是,真到了集會這一天,狐貍的尾巴還是被放進袋子里抽了真空,盤在腰上,狐貍的耳朵也藏進了寬松到臃腫的衛衣里。
嘴上說著不在意的克納什,還是不愿意聽到任何蟲因為他說赫越的閑話。
赫越伸手去捏他腰上纏了一圈又用腰帶固定的狐貍尾巴,感覺特別好笑。
“狐貍,你的尾巴是不是可以在你游泳的時候,纏一圈在腰上,當游泳圈用?”
克納什哭喪著臉,將衛衣的帽子拉得更低,幾乎擋住了一半眼前的視線。
“主人就不要嘲笑我了……”
集會很熱鬧也很擁擠,兩側的雌蟲攤販擺著各種小吃和裝飾品,耀眼的彩燈將整個市區照得如同白晝。
赫越久違地感受到新年的氣氛。
人類社會日漸消失的新年氣氛,倒是在異世界感受到了。
赫越和維恩并排著擠在路上,他時不時駐足對一些只有在蟲族才能看到的小玩意兒提出疑問,只要他露出一點喜歡的神情,這個東西就會立刻被維恩刷卡買下來。
他們沒有注意到默默跟在后面的克納什。
狐貍低垂著頭,黑色的衛衣將他整個蓋住,擋住了碧藍色的眼睛,將他融入陰影里。他和這個歡樂的氣氛格格不入,垂頭久了,脖頸也開始酸疼。
殺手本來就應該生活在陰影里。
克納什的視野被衛衣的帽子遮住了絕大部分,目之所及只有赫越的腳步,以及在視野邊緣晃得手。
“……啊!”
“你沒長眼睛啊,不知道看前面嗎?”
赫越循聲回頭,看見一雙碧藍色的眼睛失神地盯著撞上的雄蟲。
“抱歉……”
“無主的雌蟲啊……”那只雄蟲喝醉了酒,身上滿是難聞的酒氣。他不懷好意地盯著那雙獨特的瞳孔,對于整個蟲族最低等的無主雌蟲,他當然沒什么顧忌,“給我跪下,道歉。”
維恩輕輕碰了一下赫越的肩膀,“主人,這個……”無主的雌蟲按確實沒有蟲權,但是,被赫越認定了的蟲,就算沒有結節,也不該由其他蟲插手。
縱使維恩討厭這只綠茶狐貍,但他把主人的感受放在了絕對的高位。
他擔心赫越不開心。
“噓,看個好戲。”赫越雙手抱胸,一幅看樂子的樣子。
他對克納什很放心。尋常的雌蟲可能會跪,但是這蟲是克納什,在組織殺了無數雌蟲雄蟲的頭牌。
克納什往赫越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下了然。
他沒有說話,卻是微微揚起下巴,碧藍色的瞳孔里滿是危險的殺意。
“你什么眼神?”雄蟲被最低等的無主雌蟲蔑視,怒氣即刻上涌,“不過是個沒主的狗,爺當街就能.了你,讓你跟爺結界。”他開始釋放信息素,試圖將面前這只無主的雌蟲拽入強制發。
這是蟲族的雄蟲最常用也是最好用的伎倆,用來控制雌蟲,掌握整個蟲族地位的法子。只要有基因刻印在,雌蟲必須依附于雄蟲。
但是,克納什的基因刻印不是雌蟲必須臣服于雄蟲的信息素,而是,克納什是主人的.工具。
“蟲主,不能……”那只雄蟲的雌奴戰戰兢兢地拽雄蟲的手,試圖讓他冷靜下來。集會的蟲很多,方圓內無主的雌蟲不少,他的信息素會無差別攻擊所有無主的雌蟲,將他們拽進強制發。
雄蟲輕吼一聲,將他的雌奴甩開,“滾開!我受不了這個氣。”
克納什反倒輕笑,抬手取掉了自己的衛衣帽子。
那對白色的狐貍耳朵醒目。
陰冷的目光讓碧藍色的眼睛更加詭異,克納什勾起一個頑劣的笑,咧開嘴舔了一下狐貍特有的尖牙。
鋒利的尖牙能夠撕咬掉雄蟲的腺體肉。
“你,你是個什么怪物!!”
“先生,不要試圖招惹怪物,”殺意蒙了雙眼,好像下一秒,克納什就能上去咬斷對方的喉嚨,“小心怪物能要了你的命。”
雄蟲釋放了更多雄蟲信息素,卻沒有讓克納什有一點反應。
“你不是雌蟲,你是個什么東西!”
“我當然不是雌蟲,”克納什動了動自己的狐貍耳朵,卻叫雄蟲更加驚訝,“讓你失望了,我是狐貍。”
雄蟲往后退了一步,連信息素也不釋放了。他拽住自己的雌奴,面露驚恐,“快走,帶我走。真晦氣!什么鬼東西!”
“緊急響應!把附近受到信息素影響的無主雌蟲隔離起來!”維護治安的雌大聲喊著,迅速治集市的騷亂。
“狐貍。”
克納什聽見聲音,直接撲到了赫越的懷里。無數復雜的情緒一擁而上,他摟著赫越,斷斷續續說道:“主人,狐貍好害怕……他好兇,他還想當街欺負狐貍……”
他夾的聲音恰到好處,不膩人難聽,反倒不失有趣。
要不是赫越剛就在旁邊盯著,當真會被他聲情并茂的聲音騙過去。
“可給你演爽了。”赫越無情拆穿,抬手揉揉他的耳朵。
赫越的耳邊傳來一聲輕笑,又有毛絨絨的耳朵蹭他的臉頰。他的尾巴被自己控制在了腰際,不然,赫越一定能看到那團蓬松的東西搖到天上去。
“沒有,狐貍真的很害怕……”
“你看起來害怕不了一點。”
克納什親昵地主動用耳朵蹭赫越的手心,小聲念叨道:“有主人看著,當然不害怕。主人想看,狐貍就表演給主人看。”
他媚主人已經快成肌肉記憶,小心翼翼地討好主人的戲碼平日里也演得很多,最擅長利用自己毛絨絨的特性讓赫越開心。
偏偏赫越相當喜歡他可憐的樣子,對這只狐貍很有凌虐的欲。不管是親手把他欺負得很可憐,還是他主動晃著尾巴表現出可憐的樣子,他都能享受上紂王看妲己爭寵的待遇。
以至于,克納什能把真話摻進去,當做討主人擔心的場面話。
那些目光,那些不屬于主人的審視,關于怪物的嘲諷和鄙夷。
全部都很害怕。
克納什收緊手,將赫越的腰攬得很緊。他距離赫越的頸間很近,依稀能夠聞到的一點花香沖淡了陌生難聞的雄蟲氣息。
“我沒什么害怕的。”
第63章 我們三個 【克納什,50%】……
“先生, 請問您的雌蟲頭上的耳朵是在哪里買的?”一只面容和善的雄蟲走到了赫越面前,指了指克納什那對顯眼的狐貍耳朵,“它還能動, 是電動的嗎?我也想買一對。”
“狐貍的耳朵當然是真……”
赫越單手捂住了克納什的嘴。
“在那邊,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家賣裝飾品的小攤,“我家狐貍的耳朵是定制,所以能動。我剛看到那邊有一家賣發箍的小攤販,你可以去看看。”
“這樣啊……謝謝先生, ”雄蟲面露惋惜, 對偶爾抖動的兩只毛絨絨耳朵念念不忘,“先生,我可以摸一下狐貍耳朵嗎?”
這話問的,就好像在問“我能不能摸一下您養的寵物狗”。
“可……”
狐貍往旁轉身, 縮到了赫越的懷里,下巴抵在了他的肩頭。他的聲音很輕, 完全貼在赫越的耳邊。
“狐貍只給主人摸好不好?”
小動物認主的天性讓克納什對主人以外的所有蟲都沒有好臉色,無論這雄蟲友善與否, 他都嫌棄至極。
赫越的手揉過狐貍耳朵, 聽見狐貍小聲哼聲。絕對的認同和毫無底線的雙標滿足了赫越調.的癖好,他用了勁兒捏狐貍耳朵, 扯出一個笑。
“抱歉, 我家狐貍認生。你要摸他的耳朵,他一會兒得咬你。”
雄蟲悻悻嘆氣,但還是禮貌道別。
狐貍趴在主人的肩頭,已然被主人的手捏得意亂。他埋著頭擋住發.般的眼睛和臉頰,卻暴露了通紅的耳廓。
主人的手是很好的催情劑。日常任務的木棍往他的身上招呼,將身體的各個地方都敲打了一遍喚醒了基因刻印潛在的作用, 每一塊肌肉、每一寸皮膚,乃至沒有接觸時主人的眼神和言語,都能讓狐貍發.,變成任主人玩樂的.狗。
“別當街發.,站好。”
克納什直起身,局促地站在他的身邊,深呼吸幾口氣平復升騰而起的欲。
“主人,我們也去看看吧。”維恩將一切看在眼里,情緒在眼眸中流轉千回,卻只是輕輕牽起赫越的另一只手。
赫越瞧了一眼維恩深棕色的頭發,垂頭想了想。
“好,過去看看。”
手作的小攤面前停留的腳步不多,各式各樣精致的動物耳朵發箍擺在攤位上,許久都沒有賣出去。攤販雌蟲看到他們三個走過來,立刻笑臉相迎。
“你們好,隨便看隨便挑,可以試戴的。”
攤販雌蟲瞧見了狐貍獨特的毛絨絨耳朵,“這是白狐貍嗎?”
他在堆疊的攤位上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個自制的紅色狐貍耳朵發箍,“我這里有紅狐貍,幾位要試試嗎?”
維恩接了過來,手指捏了捏人造絨毛的紅狐貍耳朵。手工制品沒有真實的耳朵軟彈,鐵絲將耳朵固定下來,捏起來硬硬的。
他做夢都想成為主人喜歡的毛絨絨。
“那就要這個。”維恩正要拿卡付錢,被赫越單手攔了下來。
赫越不知從哪個角落翻出來了一對金色耳朵,兩片薄薄的布條狗耳朵垂下去,用力抖得時候還能拿著晃。
“你適合這個,低頭。”
發箍戴在了維恩的頭上。纏了深棕色綢帶的發箍很好地隱藏在維恩的頭發里,兩片耳朵從壓進去的發叢中支出來,頗有以假亂真的效果。
“沒有誰說要讓你當狐貍,”赫越將兩片布條耳朵順,順帶用商販的小梳子將上面的絨毛梳順,“你是我的狗狗,大金毛。”
那個紅狐貍的發箍被維恩扔回了攤位,他輕蹭著赫越摸他臉頰的手心,萬般情緒涌上來。
“我是主人的狗狗,只做主人的狗狗。”
這邊的克納什將紅狐貍的耳朵發箍悄悄買下來,藏進了其他的購物袋里。
紅狐貍怎么了!
克納什悄悄在心里幫自己的同類聲討,卻沒敢吱聲打擾主人的興致。
“你們覺得我應該戴什么呢?”赫越在攤位上的眾多發箍中迷亂了目光。
“貓貓!!”狐貍率先喊出了聲。維恩也在旁邊附和,從里面挑了一個耳朵根扎滿了黑毛,用料扎實的貓耳朵發箍,遞給赫越。
赫越打量了一番這個做工精美的發箍,“這個好看。”對于毛絨絨的東西一向愛不釋手的他,已經將這個貓耳發箍揉了個遍。
“我給主人戴上。”
赫越微微揚著下巴,讓維恩將發箍輕輕戴在他的頭上。長發和貓耳的適配度很好,外側黑色的貓耳里面呈現淡淡的粉白色,跟長出來的一樣。
厚實的貓耳自帶可愛的屬性,又與他優雅的氣質相當,仿佛和他融為一體,瞧著讓人心軟的同時,又忍不住稱呼一句主人受他差使。
狐貍盯著晃來晃去的貓耳朵挪不開眼,輕笑著說了一句“貓貓教教主。”
兩個犬科遇上了貓科的主人,一邊寵著護著身形更小的貓貓,一邊又聽從他的旨意當他的奴隸。
何嘗不是一種真實的養貓經歷?
“我給三位拍張照吧。”終于開張了的雌蟲商販開心得合不攏嘴,主動拿出了自己的相機。
集會繁華的燈影下,無數過路的蟲從他們的身邊經過未曾駐足。照片里,狐貍特殊的耳朵不再特殊,維恩想要的毛絨絨耳朵也如愿以償,赫越戴著好看的貓耳站在他們中間,被他們倆摟在懷里,揚起溫柔幸福的淺笑。
“你們一家三口真幸福啊。”雌蟲商販給他們看拍好的照片,感嘆道。
一家三口的說法很有趣,逗得赫越笑出了聲,眉眼更彎,像極了今夜明亮的月牙。
“維恩你居然偷親主人!你不厚道!”狐貍看了照片,率先表示不滿。
照片里的維恩摟著赫越的側腰,高了很長一節的身高讓他轉頭貼上那只毛絨絨的貓耳,與親吻無異。克納什嚷嚷著要再拍一張,他要親回來。
大金毛對此稍有不滿。他憑本事想到的拍照姿勢,多親一口怎么了。
“那就再拍一張吧。”
赫越發了話,維恩和商販都只能應下。
第二張照片,狐貍直接樓上了赫越的脖子,光明正大地往他的側臉上親了一口,給赫越躲得往維恩的懷里撞。
這張抓拍的照片也因此附上了喜劇效果。狐貍勾著赫越的脖子要強吻他,赫越躲著狐貍的吻背靠在維恩的懷里,維恩摟住主人的腰,將下巴放在了他的頭頂。
“狐貍你夠了!”赫越將還要往他臉上多親幾口的狐貍推開,抬手了歪掉的發箍。
克納什聽到警告,只好站直回去。
“先生,我這里還有配套的尾巴腰帶,請問您需要嗎?”商販從身后的吊線上取了兩條毛絨絨的尾巴,一個是蓬松的貓尾,一只是金色的狗尾。
赫越從商販的手中接過來,將金毛犬的尾巴遞給維恩,“這個好看!”他順了順貓尾的毛,滿手都是充實的毛絨手感。
“刷卡吧。”那張卡還沒在維恩的上衣口袋里捂熱,又被他拿了出去。
貓尾正好卡在赫越的腰上,腰帶的連接處先是往上翹出一個圓弧的弧度,然后垂落下去。加長加大的貓尾尖端幾乎能夠達到赫越的腳踝,他只要稍微往前挪一步,就能帶動貓尾輕晃。
纖細的腰因為緊束的腰帶完全呈現出內收的曲線,貓尾的連接處正好在他的后腰中間,將他散在身后的長發撥到兩邊,平添了幾分釣人的色/氣。
怪不了維恩的眼睛都看直了,任何目光停留在赫越后腰的貓尾上,都會浮想聯翩。
“真,真好看……”維恩不爭氣地咽了口唾沫,臉頰發燙。
赫越瞧著他的樣子,愈發來了勁,往前勾住了他的脖子。
“你真該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樣子,大金毛。”赫越將下巴抵在他的胸口,明亮的眼眸揉進絢麗的霓虹而更加奪目,貓耳的尖部撓到維恩的下巴而陣陣發癢。
“我……怎么了?”
“你的眼睛明明白白地暴露你在覬覦自己的主人,并且還想將這只漂亮的小貓一口吃掉。”
維恩笑著承認,傾身將他抱住。好在貓尾巴只是裝飾品,不是真的從赫越的身體里長出來了,維恩悄悄去摸貓尾巴也不會驚動赫越。
“如果主人真的是小貓的話,我作為大型犬,一定會先咬一口貓貓頭。”
“你敢。”
大抵是當真氣氛很好,腰上綁了金毛尾巴的維恩鮮有說出了主動而頗有占有欲的話。被赫越嚴厲提醒了之后,維恩立刻清醒過來,小心地圈住他。
“主人對不起……”
赫越被這只僅憑他一句話就被嚇到繃緊身體的大金毛逗笑,安慰地拍了拍他緊繃的臉。
“表現不錯的話,主人可以獎勵你咬一口貓貓頭。”
“嗯,狗狗會一直讓主人滿意的。”一句尋常的承諾,但因為出自維恩之口,就意味著他一定會拼盡全力做到。
“狗狗對自己的耳朵和尾巴滿意嗎?”
維恩不住點頭,將那兩片布條金毛犬耳朵點地亂晃。
“你有很多方式可以討主人喜歡,除了傷害自己的身體。”
維恩沒想到上次那回事的回旋鏢至今還能扎到他的身上,他的主人有的是辦法一點一點把規矩教給他,無論是來軟的還是來硬的。
“主人還記得……”
“當然,要不是我覺得你的狀態不對勁,及時用上了安撫信息素,等我第二天推開門,瞧見的就是一只蟲子。”
維恩自知虧,也覺得愧疚,“主人還沒來及罰我。”
“少不了你的,”赫越捏了一把維恩好不容易重新練得初見輪廓的胸肌,笑著打趣,“練得不錯,繼續加油。”
“……我會的。”
復健遠比頭一回鍛煉困難,這其中的汗水和辛苦,維恩一個字都沒有提。
主人喜歡,他做的一切都是所應當。
赫越拍拍他的頭,回頭的時候已經看不到那團白色的影子。
“狐貍去哪里了?”
白色的狐貍耳朵應該相當顯眼,但是赫越原地轉了一圈,都沒有看到白色的蹤跡。他轉著圈張望狐貍的白色耳朵,蓬松的長貓尾在他的腿上跟著纏了一圈又散開。
“主人!”
克納什突然從赫越的身后竄出來。
赫越揪了一把狐貍耳朵,厲聲問道:“這里擁擠,你不打聲招呼,往哪里亂跑?”
那團蓬松的白毛團子在狐貍的身后搖,明晃晃地吸引了赫越的目光。狐貍一定是偷偷找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把尾巴上的袋子和綁帶解下,拍松了展示出來。
他的尾巴和赫越的腰帶貓尾不同,是真實地從身體里長出來的。狐貍的尾巴也在根處上翹,形成一個弧度撐起衛衣的下擺。
“主人和狗狗親熱,狐貍當然得走開一些……”
克納什輕晃著赫越的衣擺,狐貍耳朵耷拉下去,委屈賣乖的藍色眼睛注視著赫越,唇間卻是勾起一抹調皮的笑意。
這綠茶狐貍心眼子頗多,又爭又搶。
“……死綠茶。”維恩離赫越很近,就算他只是氣得用氣聲罵了一句,還是被貼著他站的赫越聽得清清楚楚。
兩只犬科動物幼稚的爭斗在赫越看來,就像是在看兩只小動物為了他打架一樣有趣。
“你倆別鬧了。”
赫越一手挽上維恩的胳膊,另一只手抓住了狐貍的尾巴,“我們去別處逛逛。”
他們當真像是一家三口。
走在路上的時候,經常會有蟲駐足觀望,但是沒有蟲注意到狐貍的尾巴是真的還是假的。蟲們大多覺得他們三個走在街上時格外和諧,偶爾會多留一些目光在他們中最亮眼的赫越身上。
長發黑貓的形態引得無數蟲注目,無論那些目光只有干凈地欣賞,還是帶上了顏色,赫越都淡然無視。沒有蟲敢搶狗狗和狐貍護著的貓貓,他們的目光大多只敢是艷羨。
“主人,您想要的酒。”
維恩剛從便利店買了酒和飲料,還有幾個冰杯。他把袋子放在露臺的桌子上,一瓶一瓶擺放好。
這里是一個單間的露臺,玻璃的一整面墻能夠眺望整個A區城市的夜景。打開一點的窗戶沁入絲絲夜風,清涼的風舒適而不寒冷,吹著也格外愜意。
單間的露臺預定不容易,價格也不低。維恩在光端上排了很久才預約到的號,付款的時候也絲毫沒有猶豫。
主人的第一個年慶……
維恩在眾多籌劃當中選擇了這一個,并把剩下的計劃挨個排到了明年、后年、大后年。
赫越每個飲料都嘗了一小口,然后嫻熟地開始調酒。基本的味道大差不差,無論怎么調配都不會翻車。
“嘗嘗。”赫越將調好酒的冰杯推到維恩面前。
維恩搖搖頭,“我今天不喝酒,主人。”
“好吧,那狐貍來嘗嘗。”
克納什拿到維恩不喝的調酒,心中難免憤憤不平,“維恩不陪主人喝酒,你是壞狗!”
“我開機甲。”
“……”
狐貍心虛地將自己的狐貍耳朵壓下來,擋住了自己的人類耳朵,“什么,沒聽清。”
赫越大笑幾聲,輕輕靠到維恩身邊,像是在說悄悄話,但音量倒是一點都沒有收斂。
“一會兒我們把狐貍灌醉,然后把他丟大街上去,再開機甲回家。”
“狐貍聽到了!!”
狐貍意料之中進了圈套,從地上坐起來,膝行到了赫越的腿邊,耍賴地側貼著赫越的腿。
“主人不要拋棄狐貍……狐貍會很乖的……”
小東西又在不留余力地賣藝,兩眼一睜就是媚。
玩笑得逞的赫越笑得相當開心,給自己倒的那杯調酒手抖多倒了一些原酒。
維恩觀賞著赫越調酒的動作,看著他將各種各樣的飲料混合成風味很好的調酒。
“主人會喝醉嗎?這個酒很烈的。”
“怎么,你也要把我灌醉了扔大街上?”
“我,我怎么會!”維恩的聲音相當急切。就算赫越喝到不省人事,他也會好生地將人抱回家,怎么敢做出赫越所說的事?
赫越將沒有倒酒精的飲料杯遞給他,“所以,我就算直接將這瓶酒喝光,也沒有什么顧及。”
他拎著杯子和維恩碰了杯,又傾身和坐在他腳邊的狐貍碰杯。
蟲族便利店的飲料還是和人類社會又很多不同,赫越喝到嘴里的調酒也有神奇的味道。手抖倒多了的酒讓整杯調酒有點辛辣,但正好刺/激味蕾,味道不差。
調酒也是赫越尋找到的生活樂趣,對味道的把控也讓他能夠品嘗到頗有趣味但好喝的調酒。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直到赫越喝得有些懵了,側倒在維恩的懷里。
“主人?”
維恩將他手里只剩下冰塊的酒杯放在桌子上,扶了一下他的坐姿,讓他躺地更舒服。
許久沒有聽到赫越發聲的狐貍回過頭,看到赫越半閉著眼睛,倒在維恩的懷里。
他還沒有醉得徹底暈過去,也因此特別安靜。半閉著眼睛能看見眼睫微顫,睫毛下的臉都是淡淡的粉色。頭頂的黑貓耳還戴著,腰帶貓尾也靜靜地垂在椅子上。
一只喝醉了的黑毛貓貓。
嘴唇被酒浸/濕,呈現出鮮艷的紅色,正好搭配上及腰的黑發,和淡粉色的臉頰。
“不準看。”
維恩小聲說著,一只手摟著赫越的腰,另一只手擋住了他的眼睛。大手擋住了大半張臉,只剩下鮮紅欲滴的嘴唇。
更加迷媚動人。
“憑什么不讓我看,主人又不是你一蟲的!”
狐貍壓低了自己的聲音,避免吵到赫越,跪立起來,去拽維恩的手。他用勁兒扯維恩的手臂,雖然他的力氣不能直接將維恩的手拽走,但還是讓他迫于擔心吵到赫越而收了手。
赫越的手安靜地放在自己的腿上,他本人也沒有因兩犬科動物放輕了動作的爭鬧而醒過來。
“主人的手好冰。”
克納什先注意到赫越被冰杯凍紅了的手指,將他的手塞進了自己的尾巴毛里。
毛絨絨的質感包裹著赫越的手,穿過絨毛后直接摸到尾巴實體后陣陣的溫暖,比單純擼毛更加舒適。
赫越舒服得哼聲,睜眼時,噙滿酒意的雙眸春波蕩漾。
他下意識將狐貍尾巴抱在懷里,就像抱著一個軟乎的抱枕一樣。
“維恩……什么時候回家……”微醺的聲音都是迷糊黏人的。
“什么時候都可以。”
“……”
赫越模糊的字節宛若氣音,已經聽不出什么音調。他歇了一陣,嚷著又要把剩下的酒喝完,在一狐貍一狗半哄著只喝了一部分之后,徹底倒在了維恩的懷里。
私心所致,即使赫越睡過去了,他們倆還是心照不宣地在這個房間共處了很久。
靜謐的日子難能可貴,狐貍用尾巴捂著赫越的手,維恩讓赫越坐自己腿上,把他自己當做墊子一樣躺著。
“我以前覺得,年慶特別特別蠢,毫無意義的日子過了三百天,有什么好慶祝的?”狐貍看著滿眼亮麗的霓虹燈,欣賞這幅絢爛到晃眼的畫卷。
“那是因為沒有遇上值得一起過年慶的蟲主。”維恩回答。
狐貍點頭,悄悄把赫越垂落的貓尾牽過來,在自己的尾巴上繞了一圈。
“現在覺得,我也想當那種蠢到期待每一個節日的蠢蟲。”
【克納什,50%】
——
維恩要收藏買來的狗尾巴,卻被赫越一把搶走。
“上回自己偷偷去研究所做違禁項目的懲罰還沒挨呢,”赫越將手中的金毛尾巴制品甩了幾圈,“就用這個好了。”
“主人要用這條尾巴抽我嗎?”
尾巴用一根鋼絲固定,不管是長度還是柔韌度,都很適合用來抽人。
但這對于赫越而言,當然是暴殄天物。
赫越神秘一笑,“當然不是,你晚些時候到畫室來。”
畫室的工作臺上,赫越將金毛尾巴從腰帶上拆下來,重新粘到了一個.塞上。鐵質的.被打磨得相當光滑,連著好幾顆漂亮的珠子。
現在它被赫越黏上一條好看的金毛尾巴裝飾品,又有了新的韻味。
既然,他的狗狗想要長出金毛犬尾巴,那就用讓他戴上這個人造的尾巴好了。
梳子粘上了順滑水,一點點將人造毛梳順,變得油亮柔順。赫越把它放在制作臺上,起身去抓那只狗狗。
畫室的門偷偷打開,探進來一個狐貍腦袋。
克納什躡手躡腳地走進去,目光瞥到制作臺上的金毛尾巴裝飾品,一下子耳根發燙。
主人怎么……
但他的目的并不在此,他;徑直去到改造的衣柜門前。他記得赫越把那個貓尾腰帶放進了衣柜的最里面,再也沒有提過。
這條貓尾腰帶對于克納什有獨特的意義。
當他露著狐貍耳朵走在街上,接受審視和怪異的目光時,赫越選擇給自己的戴上腰帶,成為他的“同類”,讓他不再經受不懷好意的審視。
因為有赫越在,他不再是一個異類。
“我記得是看到主人把貓尾腰帶放衣柜里面了啊,怎么沒有?”克納什喃喃自語,緊張地翻找著。
赫越離開畫室的時候會鎖門,這是讓克納什好不容易抓到的空隙時間,他一定要把那條貓尾偷走!
畫室的門鎖傳來轉動的聲音,狐貍的耳朵立刻豎起來,情急之下將自己的塞進了衣柜里,關上了衣柜門。做壞事的狐貍緊張得心跳加速,連深呼吸都不敢做。
“看到我拿來罰你的金毛尾巴了嗎?”
衣柜外傳來赫越的聲音。
“看到了……”
“那就把尾巴和耳朵戴好,狗狗,站到那邊去,背對我。”
克納什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直到在衣柜門外停住。通過衣柜橫著的細小縫隙,他看見維恩就站在衣柜外很近的距離,戴著金毛犬的耳朵發箍和尾巴。
……
……完蛋。
第64章 你們三個*排/強 【維恩,70%】/……
細長的教條是樹脂做的, 筆直但是很有彈性。黑色的外層給它增添一抹嚴肅威嚴的色彩,足夠細的棍身也比粗實的木棍更疼。
所有的力氣都能集中在細長的條身上,落在皮膚表面就是一道滲血的細痕。
“跪好別動。”
那根金毛犬的尾巴也因跪姿而上翹, 尾巴根隱隱約約能看到鐵質反光, 沾著雌蟲蟲液。
維恩心心念念的毛絨絨,以這種方式出現在赫越面前。
狗尾巴是假的,沒有神經感觸。但連接后.的尾巴根可不是假的,它不寬, 長度卻能戳到雌蟲的刻印點。
赫越允許他雙手撐著衣柜的門, 跪好挨罰。
條身在赫越另一只手心輕輕拍打,有節奏的聲音從維恩的身后傳來,是未知懲罰的前奏,聽著只覺頭皮一緊。
“維恩, 你的身體是誰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平靜淡然的聲音聽不出怒意, 卻能讓犯錯的狗狗全身緊張地鎖緊。
“是您的,我的一切都是您的。”
教條的前端抵在維恩的身上, 柔韌的條身在赫越的力道下彎折成一個弧度。
“知道錯哪里了?”
“是, ”維恩的雙手撐著外開的衣柜門,將尾巴頂起以供赫越更好下手, “不該擅自做基因改造的項目, 不該沒有主人的允許處分自己的身體,還差點……沒命。”
他的聲音抖了一下。
背對著赫越的姿態讓他看不見主人的眼神,但輕輕拍打手心的聲音在他的陳述中停了下來,讓氣氛更加安靜嚴肅,平添一份后怕。
“壞狗覺得抽多少合適?”
維恩咽了口唾沫,只覺戳在他身上的教條存在感過于明顯。
“……到主人消氣為止。”
如果是當時赫越拽著維恩到畫室問責, 他應該會不留余力地罰到血肉模糊。但現在,時間已經將及時的憤怒消散下去,赫越的臉上已然看不到任何憤怒的神色。
憤怒上頭的沖動促使的問責很容易失控,赫越現在的狀態稱作玩樂比較合適。
“好,那就看你得多久走不動路。”
條身落在了尾巴根的旁邊,肉眼可見就是幾條細長鮮紅的血痕。赫越從沒罰過維恩,這回直接下了狠手。
重新練出來的塊狀肌肉被一條條滲血的傷痕覆蓋,頗為整齊的橫條從后背一直出現在腳踝。尾巴根是赫越重點鞭撻的對象,每一次揚手都能將落點扇出艷麗的紅色。
條身很快就染了血,血珠越來越多地貼在黑色的表面上,每次落下又帶走更多血。
赫越知道維恩最是乖巧忠誠又無微不至,全身心的照顧也總能讓他感受到安心和心暖,也就對他相當放心。
他的伴生雌蟲是哪怕晾在一旁,數值就能蹭蹭往上漲,一點都不用他費心的存在。
按照尋常的話來說,維恩就是那個被罵成傻子,也會追在赫越身后的那種狗狗。
這種真心差點出了大事。
赫越想著,連著抽了好幾下狠的。條身回彈時飛濺了血珠到衣柜的門上,渾身是傷的維恩也差點跪不住。
“白叫我如此信任你,稍微不盯著就差點鬧出命。這么危險的事怎么趕著去做?主人的話在關鍵時候就忘得干干凈凈?”
言罷,已經布滿血痕的皮膚表面的又挨了幾下狠的。
破口的傷蓄著血珠,周圍的表皮也發紅發腫,逐漸慘不忍睹。維恩瞧著大塊頭,生活卻大多數平靜正常,偶爾肌肉拉傷已經是最嚴重的傷痛,坐研究室冷板凳的身體自然是不耐痛的。
跪資早已歪了,傷口大多紅腫起來。
維恩緊咬著嘴唇,硬是一聲沒吭,靜聲當主人的出氣筒。
比起流血的傷口,他更擔心辜負了赫越的期待。他的主人放著憤怒不顧,讓他一點一點將自己健壯的身體養回來,怎么不算用心良苦?
舌尖也是咬破嘴唇后絲絲血腥味,傷口的地方陣陣發燙,特別是尾巴根連接的地方存在感很強。疼痛和情.交織著觸發神經末梢的感觸,奇特地超觸動著神經。
維恩的衣服已經在戴上金毛尾巴的時候脫掉了,也因此,他高昂的情緒一點都逃不過赫越的眼睛。
“渾身是血了還不忘記發.,真.一,狗。”
調笑的話本應讓他難堪,現在卻讓他更加興奮。
這也是赫越想要的效果。
施罰不過是游戲的一環,疼與欲掛上鉤,再讓狗狗餓狠了而抑不住發.成.狗,才是最終的目的。
“不準咬唇,我要聽聲音。”
教條落下的時候,維恩聽從地發出本能深處的聲音,痛呼是其次的,能夠勾起主人.的聲音才算真正合格。
他能明顯感覺到赫越的呼吸聲愈加沉重了些,倒是不僅因為揮手時產生熱量。
詩虐御和情御共同而來,向來有這個愛好的赫越當然能從掌控中感受到難得的快樂,以及更加狠厲的想法。
沒有預兆的一下砍破了空氣,狠狠地落在了尾根。
維恩因為慣性的作用往前撲,撞到了衣柜門上,將整個衣柜都撞得晃了一下。
“.狗,主人責罰還能這么.,把自己的情緒控制好了,敢沒有我的允許弄臟我的衣柜,就在半個月懲罰期里待著。”
維恩依稀從克納什的經歷中洞察過分毫,那狐貍五天懲罰期都能叫苦不迭,喊著生不如死這種夸張話。
他哆嗦著,小聲說了一句:“是,主人。”
眼看著面前已經沒有可以供赫越下手的地方,要么是血紅色的傷口,要么是散開的紅腫。赫越頓了一下,依舊沒有放水的意思,就著尾巴根的連接處,重疊抽了好幾下。
維恩抖了一下,推著衣柜的門哐哐作響。
那根人造金毛尾巴也粘上了不少血漬,顯得不再蓬松而萬分慘烈。
赫越輕輕舒了口氣,將教條抵在維恩的身上。
“我已經給了你足夠多的自由,除了傷害自己以外的大部分事,不用向我匯報也允許你做。”
“是……我知道錯了,主人……以后,以后不會發生這種事,狗狗不會讓您擔心,讓您不高興……”
維恩的聲音抖得厲害,好在他的身體因為鍛煉養得不錯,此刻也不算是身體極限,他也一滴眼淚沒有流。
儼然一副鐵血剛強的樣子。
赫越相當喜歡他這只對自己乖順的樣子。
身體能夠受得了苦的蟲和人都不少,但能夠身心依順他的,大多要用上不少精力。維恩倒是天生的,宿命決定地臣服他。
“好了,最后五下,好好受著。”
赫越將身后的頭發撩到面前,露出白皙的后頸散散熱氣。揮棍當然是個體力活,活動起來的手臂帶動血液如燃燒般產生熱量,興奮拉動心跳更快地跳動,讓他忍不住多抽幾下。
他越是心狠手黑,越是興奮快樂。
教條落下的時候,維恩更是喊出聲,高昂的情愫也跟著抖,竟是被赫越抽到了高。他整個趴在衣柜門上,擋住了僅存一條柜縫,強行讓自己保持清醒。
柜子里面徹底陷入了黑暗。
克納什蜷縮在柜子里面,將自己的狐貍耳朵壓下,死死咬著耳朵尖,阻止自己發任何聲音。他已經把狐貍耳朵扯下來了,也已經用狐貍耳朵擋住了人類的耳朵,但是一點都沒有擋住衣柜外的聲音。聲音反而像開了混響一般,將外面傳導至進來。
他的懷里抱著翻到的人造黑貓尾巴,緊緊抱住自己。
不,還是不行,還是控制不住想……
黑暗反而給了他想象的空間,屏蔽了視線之后,其他感官就會更加敏銳。他能更加清晰聽見主人問責維恩的聲音,聽見衣柜外不斷落在皮肉上的教條。
很近,聲音只隔了一個衣柜,近得就好像貼在他的耳邊一樣。
近得就好像抽在的時他的身上一樣。
“呼……”
狐貍沒忍住輕哼一聲,隨即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緊張得所有神經都繃緊。
赫越做日常一般用那根木棍罰后.,日復一日地將一切都刻進他的記憶里。落在他身上的木棍變成了一種糖果,只要有個什么契機讓他回憶起和主人在畫室的經歷,他的身體就會像想念糖果一般,肌肉記憶地開始分泌唾液。
本就是.骨頭的狐貍,輕而易舉就能在主人的手下成為足夠.蕩的.奴。
更何況,他現在躲在衣柜里,能夠如此清晰地聽見主人的聲音。
主人的手白皙清瘦,拿著木棍的時候是不是能看到突出的手筋?
主人責怪他時,深沉的眼眸是不是斂著如浩瀚深海般深邃的怒意?
主人放緩了聲線調笑般念出令他面紅耳赤的言語時,是不是帶著輕蔑的笑意?
……
指尖緊緊攥著黑毛蓬松的貓尾,克納什緊咬著耳朵尖,感受到自己血液的跳動和難以啟齒的興奮。
不,不行,沒有主人的命令,不能。
腦袋已經快要快掉的狐貍竟還能本能地想起赫越的命令,懷里抱著自己的狐貍尾巴和貓尾巴,自己用手指摁住。難受是必然的,也讓他稍微清醒一點。
皮膚的表面密密麻麻地發y,他越是用指甲撓自己的手臂,就越是覺得瘙.難忍,像是無數螞蟻在皮膚表面爬。
好想……好像被主人更狠地抽……
他的另一只手撐著柜門,將自己發燙的皮膚貼到冰冷的柜壁上試圖降溫。
柜門是外開的,克納什的力氣完全能夠將柜門推開。好在維恩的力氣足夠大,他能將柜門往內推,形成一個詭異的平衡。
赫越抽得興奮,反而來了十足的興致。他將教條扔到了一邊,手掌輕柔地揉維恩的頭發。
狗狗的額發也已經被汗水打濕,幾縷幾縷地貼在額間。頭頂上的金毛犬發箍卡在頭發間,赫越揉頭發的時候能給發箍弄歪。
赫越揉他的頭發,就像是在摸一只溫順的大型犬。
“狗狗,夢寐以求的毛絨絨感覺如何?”
維恩試圖深呼吸平復自己涌起的心情,卻不可避免地感覺傷口漫開的疼痛在空氣中愈加發燙,反而騰起更加興奮的.望。
“我……”
干澀的嗓音許久沒有說出一個字。
從一開始起,維恩也只是想長出毛絨絨的尾巴,讓赫越的注意力從狐貍身上回到自己身上而已,也只是想獲得中校肩章那樣獲得主人的青睞而已。
他撐著面前的衣柜門,被主人好生揉過頭發。
“我很喜歡……喜歡主人罰我……”
越是說著,高昂的情緒更是抖個不停。
“你啊……”
赫越更顯無奈。這只傻狗全身心地撲在他的身上,一點怨言抖沒有,被罰的血肉模糊了高高興興受著,連眼淚都沒有流一滴。
絕對的忠誠聽得人心軟了一刻。
他挑起維恩的下巴,靠過去輕輕吻了一下嘴唇。
“想.你,狗狗。”
維恩頓了一下,.一點不爭氣地抖了一下。他的嘴唇哆嗦,聲音也抖得厲害。一個不敢想象的獎勵落在了他的身上,讓他頭暈目眩。
“我……”
被抽得渾身是傷,血肉模糊的維恩一點沒掉眼淚,聽到主人說這話,反倒是蒙上了一層淚光。
“主人……請您,盡情.您的狗狗……”維恩垂頭想了想,連措辭都磕磕絆絆,生澀無比,“狗狗生來……就是給主人.的。”
大金毛純情之至,這話說完時,他看起來快要燒化了。
赫越被他逗笑,從后面掐住他的后頸,給他一下子摁到了衣柜門上。
衣柜被著猛然一撞,整個晃動了一下,發出沉悶的聲響。
“那就和金毛尾巴一起.你。”
那條沾上了血珠的金毛狗尾巴被赫越一把掀起,他輕摁已經被抽得軟爛流血的后.,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生起,反倒更加想欺負老實乖順的大金毛。
“狗狗,疼不疼?”赫越往出扯著人造的尾巴,拇指摁住傷,發力地打圈,壞心眼地明知故問。
“不,不疼……”
瘋狂分泌的雌蟲蟲液已然暴露了維恩的想法,傷口疼痛只是一方面的,被赫越的手指揉過傷口,興奮的喜歡倒是更多一些。
“想不到啊,我的狗狗如此有天賦。”
赫越不再憐惜,拎著金毛尾巴,就著已然軟爛的傷口,跟著尾巴根一起。
維恩還是痛呼出聲,一瞬間涕泗橫流。生本能流淚是一方面,主人的靠近是更重要的一方面。
他整個貼在衣柜門上才沒能縮到地面上去。赫越掐著他后頸的手越發用力,毫不留情地將他摁在衣柜門上。
“呃嗬……這狗尾巴,還真是好看好用……”
赫越半瞇著眼,一側被雌蟲蟲液泡軟泡發的.裹著,另一側被一個個光滑的鐵質珠品硌著。跟著尾巴一起還是太勉強,那些光滑的珠品存在感太強,一開始的時候總歸是有點疼。
“放松,狗狗……現在,我不太舒服……”
赫越掐著維恩后頸的手都松了勁,往旁邊挪之后,終于找到了他的手背,從后面抓住了他的手,與他緊緊扣在一起。
聽見赫越說不舒服的維恩立刻開始深呼吸,甚至努力讓自己能夠更好容納。
“主,主人……慢慢來,很快就好了,我……我在很努力放輕松了。”
分明受欺負和折磨的人是他,聽見赫越說不舒服,出聲安慰的竟然也是他。
“你這家伙……”赫越失笑,倒是更用勁兒地抓住他的手。
總算,不適的感覺停了一下,轉化成了強烈的快。滾珠跟隨著赫越的靠近而不聽按在他的皮膚表面,一度能夠將跳動的脈搏摁平,或者內壓。
太……太夸張了……
赫越低嘆,額頭抵在了維恩的后頸。
呼吸同頻,他們共同在適應這趟離奇難得的體驗。金毛犬的尾巴制品上是血和汗,就這樣被赫越拽著擋在他們中間。
尾巴像是被賦予了新的生命,重新活過來,真的如同從維恩的身體里長出來的一般。
或者,它是不是真長出來的尾巴已經不重要了。那人造的尾巴拽在赫越的手上,末端的珠品硌著.吧,已然成為一種真實的鏈接,將他們的靈魂連在一起。
“主人……”
關于狐貍的到來帶給維恩的恐慌已經消散,他真實地覺得宿命的刻印將他和主人緊緊相連,誰都拆不散。
他只要對主人好就行了。
【維恩,70%。】
“傻狗狗,不準哭。”
赫越聽見系統的聲音和維恩克制的哭聲,不知道這只狗狗心里繞了幾百個彎,全當他被.得迷亂而淚流滿面。
眼淚是一種不錯的興奮劑。
赫越越是看這只大塊頭的狗狗哭得起勁,越是有種欺負向來硬朗鐵血的雌蟲報復性的快.,身心都無比愉悅。
他跟著狗尾巴撞碎了哭聲,由著那珠品不由余力地硌著他敏銳的皮膚,逐漸雙目眩暈。
柔軟和堅硬本來是相克的屬性,現在卻一齊折騰起脆弱的.吧。赫越緊皺著眉,陌生又熟悉的快.一齊涌上大腦,一點一點燒壞反應的神經,只留下瘋狂的歡/愉。
滾動的珠品有按磨的功效,讓赫越漸漸上頭上/癮,手指本是與維恩的手相扣,現在更是用力地抓緊他的手。
他離維恩很近,額頭抵在后腦勺的時候,深重制熱的呼吸也能如數落在維恩的身上。癡迷的輕嘆和激蕩的感觸近在耳邊,他猛然抽回手,從后面摟住維恩的脖子,眼前閃過一陣白光。
“呼……”
他的呼吸全部打在維恩的后頸,手臂也收起來,圈住脖子,輕聲嘆息。
維恩也弄臟了衣柜的門,額頭抵在外開的門上,勾起滿足幸福的笑。
“狗狗,繼續。”
赫越在他的后頸輕吻了一下,又突然往后勒起他的脖子,發狠.他。
“嗚呼……”好在他倆的響動不小,根本沒有聽見衣柜里小小的聲音。
咬住狐貍耳朵已經沒有什么用了,克納什咬著那根黑貓尾巴裝飾物,嘴里一嘴毛,早已意亂迷失。
太近了……
他只隔了一個門板,抵著衣柜門的時候,那聲音就在他的耳邊,沒有經過任何電子設備處,比視頻還要真切。
就好像挨.的是他一樣。
身體難受得要命。他一開始還有智而死命用手指摁住自己的衣服,后來意圖就完全改變了一個方向。
主人……
主人動人的聲音隔著一個衣柜傳進來,每一個音節浸上迷人動情的情緒,每一聲輕嘆都勾得他血液燥動。
但是,主人的溫度卻沒有傳進來。衣柜被狐貍自己捂熱,或者被外面的維恩捂熱。
明明那么近,卻感覺那么遠。
狐貍靠在柜門上,咬著黑貓尾巴,不讓自己哭出聲。
狐貍羨慕嫉妒。
他還沒有得到主人的認可,和主人結節,那只笨蛋狗倒是先享有了好幾回主人.吧。他只能蜷縮在這里當個陰暗的偷聽者,聽著心愛的主人和別的狗結節,像個瘋子一樣偷偷自。
狐貍又羞又氣,但只能抵著衣柜暗自和自己生氣,氣自己無能,不能讓赫越盡快對他滿意。
每次赫越靠近,維恩因為慣性撞到柜門,能正好讓柜門小幅度地打在狐貍的額頭上。狐貍哪怕在柜子里面,也能感受到移動。他的手指隔著.在自己的衣服上挪動,跟隨著門外的赫越,情緒去到了高處。
過了好幾回,赫越的呼吸急促深重,直到感覺到后頸腺體的疼痛,才止住了自己的動作。他整個搭在維恩的背上沒有動彈,懶懶地貼著他,下巴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
“主人,我抱您去泡澡好不好?”維恩一只手貼在他的額頭上,輕輕拭過他生起的薄汗。
“好……抱我……”
赫越已經習慣了雄蟲的身體特質導致的脫力,乃至整個身體都軟綿綿的。他靠在維恩的肩頭,由著維恩給他衣服,將他抱起來。
“啪嗒”一聲響,維恩離開柜門將赫越公主抱起來的時候,外開柜門因為沒有外面抵住的力量而滾出來了一只狐貍。
……
空氣安靜了幾秒。
赫越皺著眉頭,“克納什,你怎么在這里?”
狐貍的臉上還有做壞事留下的紅色,一側的耳朵尖也被他自己咬破。他抱著自己的狐貍尾巴和一個貓尾制品,一臉犯事的心虛。
“我……”
狐貍耳朵耷拉下來,他整個縮成了一團。
陰沉從赫越的眼中透露,怒意也毫不掩蓋地表現出來。
“克,納,什。”
“主人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這是個意外!!”
赫越拍拍維恩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
“剛過懲罰期,幾天沒挨打,你皮癢了是吧?”他的手還有點沒勁兒,但怒意上涌占據了絕對的上風。
“維恩,把戒尺給我拿過來。”
維恩乖乖去拿,雙手遞到赫越手里。他瞧著赫越的步子有點虛晃,擔心地開口:“主人,您的身體……”
“那貓尾把他的手手腕綁住,幫我把他的尾巴扯起來。”
這頓罰不管怎么樣都少不了。
狐貍還真是膽大妄為,敢偷偷跑到畫室里來,還敢躲在衣柜里偷聽。
赫越的力氣不多,所以每一個戒尺都得落在最最脆弱的狐貍尾巴根。只是一尺下去,就給狐貍疼得哭出聲。
“嗚……主人我錯了……”
赫越不聽。
“維恩,把他給我摁住了,別讓他亂動。”
維恩猶豫了一下,還是用摁住狐貍的手腕,膝蓋壓住他的腰,讓他完全動彈不得。
“跑畫室來干什么?”赫越問著,戒尺落了下去。
“呃!我……我想來找貓尾巴……”
赫越看了一眼綁著他手腕的貓尾巴,又是打了幾下狐貍尾巴根。
尾根立刻紅腫起來,細軟的白色絨毛下滿是滲血的皮肉。
“找貓尾巴干什么?”
“想……啊!!想,想藏起來……想藏尾巴……”
赫越疑惑地看著他,倒是停下了手。
“藏尾巴?”
“嗚……主人買的尾巴……想藏起來,喜歡主人,喜歡主人的尾巴。”
狐貍倒是坦誠,在赫越的戒尺下毫無保留地說了。
“狐貍從來都覺得自己是怪物,長著狐貍尾巴和耳朵不倫不類。我討厭,恨那些蟲的目光,恨他們把我變成異類又鄙視我……”
狐貍嘗試掙脫維恩的束縛,爬到赫越的腳邊來,沒想到被他更加用力地摁在地上,打斷施法,只得自己哭訴。
“我想收藏主人買的貓貓尾巴……我喜歡主人,我愛主人,我感激主人做的一切!”
摁住狐貍的維恩恍惚出神,手上了松了力道,讓狐貍趁機從他的手下逃走,爬到了赫越的腳邊。
他聽見了什么?
如此直接地,坦然地,熱烈的,說了他鼓足了勇氣都沒能說出的話。
“狐貍愛您,主人……狐貍只是想收藏您買的尾巴,絕沒有其他想法。”
赫越用戒尺抵著狐貍的額頭,將纏著他小腿的狐貍扒開,“沒告訴就拿走,那叫偷盜,小狐貍。”
“我,我知道……對不起,主人,狐貍知道錯了……狐貍不該偷偷拿。”
克納什在組織的時候,殺雄蟲這種死刑的壞事都做了個遍,這種偷拿一個沒多少錢的貓尾制品,簡直就是小打小鬧。他習慣了這種做事,也沒有將此放在心上。
但赫越不會慣著他。
“這是性質問題,小狐貍。沒經過同意拿走,就是偷盜。我不允許自己的狗做這種事,把你之前的習慣給我改干凈。”
克納什垂著頭,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狐貍知道錯了……請主人責罰……”
那身因慘痛經歷而被迫形成的壞習慣在赫越的手里一點點改掉,狐貍感覺自己拽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從無盡的黑暗里拽到陽光照射的地方。
不能做壞事,要做主人的乖狐貍。
【克納什,55%。】
赫越雙手抱胸,喊了一聲發呆的維恩,“我剛剛說了讓你摁住狐貍的吧?”
維恩一個激靈,立馬道歉:“主人對不起,是我的疏忽。”他湊過來把緊抱著赫越小腿的狐貍拽走,順帶給他翻了個身,拎起他的尾巴。
“以后,每天罰棍翻倍,今天就先挨三十。”
沒等狐貍求饒,戒尺就利落地落在了狐貍的尾巴上。
赫越的手勁比平日里輕了不少,也是使用了不少信息素身體不適的后果。戒尺比平時要輕松很多,只是翻倍的六十棍讓狐貍頭皮發緊。
等到赫越罰完戒尺,那尾根已經完全腫起來。狐貍最敏銳的位置不過是尾根和.吧,就算力氣比如平時重,也得讓他哭得滿臉是淚。
傷口愈合又是一種痛苦,狐貍將頭埋在臂彎,強忍著愈合時難耐的瘙.,抽泣得身體一抖一抖的。
“狐貍你跟個水龍頭一樣,別一會兒哭脫水了。”
“嗚……狐貍不會……”
赫越彎腰給他解開了手腕,將貓尾塞到了他的手里,“一個裝飾品而已,想要就送給你。以后有什么事先給我打報告,少自作聰明。”
“狐貍知道了,主人……”克納什還沒緩過勁,捂著臉小聲哭,生怕惹赫越心煩。
赫越揉了揉發麻的手腕,向維恩張開了手。
“抱我……”
維恩的臂彎有力,將他打橫抱起完全不在話下。他傾身讓赫越纏上他的脖子,一只手摟著赫越的腰,讓他抱得更舒服些。
“累死了……沒一個讓我省心……”赫越非常罕見抱怨出聲,疲憊讓他的聲音慵懶拖長,小聲的念叨讓維恩覺得可愛至極。
“不會再讓主人煩心了,主人之后都開開心心的。”
赫越哼笑,軟軟地蹭了一下維恩的頸窩,“沒有煩,只是一點小插曲,我一直都挺開心的。”
“那就好……”
赫越疲憊地依偎在他的懷里,因為舒服捏捏他練好的胸肌,用臉頰輕蹭著他的頸窩,像極了一只黏糊的小貓。
“主人,我也想要貓貓尾巴。”維恩也非常罕見地向赫越提出了請求。
赫越沒有拒絕,反倒是更緊地摟住維恩,“那你去找狐貍,讓他把貓尾巴分你一半。”他趴在維恩的肩膀上,瞧見他的后背血痕結痂,沒有像克納什那樣快速愈合。
雌蟲的身體已經是比人類離譜了很多倍的存在了,克納什又是那個足夠離奇的存在。
“我是不是太狠了,這多久能好?”
赫越輕撫過他肩膀后結痂的血塊,出聲問道。可能是克納什即時愈合的能力太好用,以至于赫越最近習慣了下狠勁,下手過于兇了。
“我犯了致命的錯,主人再怎么罰都應該的。”
指腹間是發燙的皮膚和干涸的血塊,赫越笑著回應,“你們不一樣,我還是應該對你溫柔點的。”
他說的是恢復能力,但落到維恩的耳朵里,已經是另外一種意思。
一種明牌的偏愛。
那句沒能像克納什那樣直接說出口的話已經不重要了,維恩推開浴室的門,將赫越放在一旁的洗手臺上,轉身去放水。
只要主人心里有他這只狗狗,就足夠了。
第65章 你能不能行 【???,?%】……
浴室熱氣繚繞, 蒸得赫越的兩頰很紅潤。洗發露淡淡的花香縈繞鼻間,沒有蓋過從維恩身上傳來的血腥氣,混合著充滿整個浴室。
維恩輕柔地按揉赫越的頭, 洗頭發的動作顯得很專業。比起之前手法生疏, 他現在已經能夠馴服長發,洗得干凈又能讓主人很愜意。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扯著天南地北的家常話像親密無間的家人。
熱氣蒸在結痂的傷口上有點癢,維恩也只是皺皺眉, 毫不在乎自己的傷勢, 安心給赫越按/摩。
“我答應卡諾送幾幅畫給他的俱樂部,你覺得哪幾幅比較好?”
那個名叫“古堡”的俱樂部在蟲族快速打響知名度,不少雄蟲慕名而來,有的為了體驗痛覺和欲.的雙重巔峰, 有的為了感受掌控和支配的樂趣。
“主人的畫應該大多都很符合俱樂部的風格吧。”
赫越的畫大多是暴力美學,濃墨重彩層層疊加。不需要調和的高飽和顏料, 將場景籠罩在陰暗的氛圍下壓抑十足,又因為深紅的血色存在于視覺中心而張力十足。
的確很符合俱樂部的調性。
“那就不重新畫了, 挑幾幅送給他吧。”
維恩點頭, 拿了花灑調水溫。他回憶起那些足以調動起興奮血液的畫作,出聲道:“主人的畫待在卡諾閣下的俱樂部實在暴殄天物, 它們應該在畫展上給所有蟲看才對。”
閉眼享受按/摩的赫越睜開了眼。
他的畫風格頗多。雖然暴力美學風格的畫作是最常見拿手的, 但其他完全不同風格的畫作也畫得不少。
穿越前的畫家日常的正職工作就是畫畫、拍賣畫和辦畫展,到了蟲族生活富足,有狗狗們陪伴消遣,反倒把副業當了主業,主業當了興趣。
畫室里的畫堆了很多,被赫越遺忘了之后便只和灰塵為伴。
維恩的提議很不錯。畫家的愛好使然, 用心創作的作品堆在角落冷冷清清,顯得格外落寞。
“狗狗,我想辦畫展……”
聲音浸潤熱氣變得朦朧,赫越被維恩揉得舒服而嗓音慵懶,拖長的尾音硬是給維恩聽出點委屈的意味。心尖柔軟了幾分,與撒嬌相似的聲音勾得人神魂顛倒。
“好,去給主人辦。”維恩毫無顧忌地答應下來,也不管這其中會不會有麻煩的事。他輕柔地用溫度適宜的水沖走赫越頭發上的白色泡沫,總是盯著他蒸得紅潤的雙頰和嘴唇發呆。
赫越聽著水流的聲音,愜意的感覺逐漸讓他恍了神。
是不是應該畫幾張畫展特典?畫展的展臺應該如何布置?時間地點都在什么地方?
有很多事需要操心。
“你什么時候去市區買東西的時候,幫我買幾管顏料回來吧,”赫越想起顏料盤里用空的幾個顏色,出聲說道,“我有空把”
“好。”
赫越抬眼就看見維恩盯著他看,順著視線大概是在盯他的嘴唇。他從水中抬起手,仰頭倒著盯他的狗狗。
“我現在一看狗狗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只大手抬住他的頭,仰頭時白皙的脖頸彎成好看的弧度,突出的喉結上下滾動。濕發撩到腦后,光潔飽滿的額頭沾著水珠。
他勾著一抹笑,微彎的唇角也氤氳朦朧的熱氣而更加紅潤飽滿。
“想什么?”維恩垂頭遮住他頭頂的一點陰影,笑著問道。
赫越拽著他的臉頰往自己的方向移,嗓音浸慢了水汽變得綿重。
“狗狗盯著主人的唇,當然是想咬他。”他看見維恩的咽了口唾沫,溫柔的笑容里的目光侵略性很強,像是要將他生剝活吞。
但維恩出聲時,卻如同哄人般沒有一點攻擊性,試探著詢問,“可以嗎?”
“可以。”
維恩附身去親仰頭的赫越,顛倒的位置讓他接觸到軟唇的同時,下巴碰到了赫越的鼻尖。他能輕咬著赫越的下/唇,聽著近在咫尺的呼吸逐漸加重。
他拖著赫越的頭愈發靠近,舌尖輕觸乃至相貼摩挲。相反的姿態能夠更好地探進口腔,舌苔交互拖拽。
扒著他脖子的力道加重了些,赫越的鼻息深重,嘴巴想要喘氣卻被如數堵住。維恩撫住他揚起的脖子,掌中喉結滾動。
赫越幾乎是要仰頭倒下去,全靠他用手拖著頭。
主人的味道過于美味,上/癮到難以停下。
直到赫越輕輕將他往外推,他才挪開了自己的身形。被熱氣蒸紅的唇現在被他咬得有點腫,飽滿得更像一顆成熟鮮美的果實。
“真狠……”赫越笑罵,卻沒有惱怒的神色。
維恩輕撫過赫越的唇,極盡溫柔的語氣說了句“對不起”,眼神間卻沒有一點抱歉的意思。
被親得更加無力的赫越翻了個身,側躺在浴室的水里,雙手扒著浴缸邊,將臉枕在手背上。本就因為雄蟲的身體釋放了信息素四肢綿軟,現在更是一點都不想動。
“你得負責,抱我出去。”
得到應允的維恩求之不得,立刻從溫熱的水里將他撈起來。
“主人的畫展,我會盡快去辦的。”
“好。”
——
“真的要把狐貍的這幅畫送給俱樂部嗎?”克納什抱著那副畫著鐵欄和狐貍的畫不放手,屈膝跪在赫越腳邊,頂著亮亮的碧藍色眼睛求情,“這幅畫,真的不能出現在主人的畫展嗎?”
“但是這幅畫和俱樂部的風格很搭啊。”
鐵籠的局部、脖子和手腕上戴著鐵鏈的半狐貍雌蟲,相當符合俱樂部的調性。
“狐貍想出現在主人的畫展,主人……”狐貍貼著耳朵,討好地蹭蹭赫越的手背,“求求您了……把畫的狐貍留下來吧……”
赫越嘆了口氣,指了指堆在角落的畫,“那你去挑三幅送給卡諾。”
克納什翻找著,舉著一副畫,“主人,這個!”
“這是沒畫完的草稿……”
“那這個呢?”
“這個是粘上另一幅畫顏料的廢紙。”
“這個這個!”
赫越雙手抱胸,歪著頭看狐貍手中的畫。
“這是一張白紙,小狐貍。”
克納什被赫越一眼看穿的心思,耳朵心虛地耷下去,眼神亂瞟,輕咳了一聲。
“原來是光線的陰影啊,我還以為上面這是畫呢。”
狐貍對俱樂部的敷衍和對主人畫作品的喜歡一點不藏,所有想法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赫越無奈嘆氣,指了一下顏料盒,“把畫放下,去幫我把維恩剛買回來的顏料補充進顏料盒里。”
狐貍聽話照做,小心翼翼地往顏料盒補充用完的顏料。他的尾巴晃了晃,還是開口說道,“主人的畫放在一個以.奴和小眾愛好為主題的俱樂部,就是暴殄天物。”
他是除了維恩之外,第二個發出這種感嘆的蟲。
“為什么?”赫越翻著自己畫,隨口問道。
“主人的畫就應該出現在展會,被所有蟲族的蟲瞻仰!”
赫越隨聲應和,沒有放在心上。這兩只對他有多少層濾鏡,對他的作品又有多少層濾鏡,他還是心里有數。
“今晚跟我去俱樂部,把畫拿過去。”
赫越隨便抽了三幅符合俱樂部調性的畫,把畫的狐貍放在了一旁。
“我嗎!選我去嗎!”狐貍興奮地豎起耳朵,尾巴激動地晃來晃去。
“是,選你。”
日常的棍子已經將狐貍訓練得很好,基本的姿態和禮儀都學得很明白。他的身體本就被改造得很.蕩上等,現在心的臣服也跟得上,在赫越看來算得上合格的作品。
選他去俱樂部,至少不會出錯。
“別給我丟臉,小狐貍。”
“我會好好表現的!”
現在的狐貍即使被當做.工具也沒有陰郁低沉而憎惡全世界,反倒熱情開朗,乖巧地任赫越玩/弄。
已經完全是一只犬科動物了。
俱樂部一樓是一個酒吧,雄蟲們有資格戴上面具,他們的狗則必須以面示眾。赫越沒有讀俱樂部的規則,猜測那位神秘的創始者,應該把規則抄得大差不差。
店內的裝修放眼望去全是私貨,赫越踏入酒吧的那一刻,恍然間感覺自己穿越回了人類世界,回到了印象中的古堡。
酒吧的音樂不吵,鞭子的呼嘯蓋過了交談的聲響。正中間的臺子上,一只雄蟲正在展示自己的手技,引得無數目光駐足。
有主的雌蟲戴著各種裝飾,項/圈和耳釘是最常見的首飾。無主的雌蟲跪立在某處,首飾和衣服都沒有,是整個俱樂部的公有財產,任何一個加入俱樂部的會員都可以挑走享用。
“有感興趣的嗎?”卡諾遞過來一杯俱樂部特色的調酒,問道。
調酒口味不錯,清冽甘甜,不苦不辣。赫越抿了一口,搖了搖頭,“我對你們的訓練師沒什么信心。”
明晃晃的吐槽換作別的蟲,或許能讓卡諾心生不悅。但說話的雄蟲是赫越,卡諾只能心服口服。無聊的寒暄沒有什么價值,卡諾選擇直奔主題。
“要見他一面嗎?”
赫越半覆面的面具下眼眸微動,轉頭問道:“你不是說他身患重病嗎?”
“的確如此,但是,你不是好奇嘛……”
只要見了面,就能讓系統識別是不是攻略對象。
“我當然好奇,所以,他同意了?”
卡諾點頭,往旁邊一站,“這邊來吧,我帶你去后臺。”
“站這里等我,別亂跑,”赫越揉了一把狐貍耳朵,將沒喝完的酒杯放進他的手心里,“這酒味道不錯,獎勵給你喝。”
克納什雙手接過酒杯,親昵地蹭蹭他的手,依依不舍地向主人搖尾巴,但還是乖巧點頭。
“狐貍很乖,狐貍在原地等主人。”
一連套絲滑的動作,給一旁的卡諾看傻了眼,“狐貍是這么純良的小動物嗎?”
赫越跟著他走向后臺,“狐貍認主,對主人當然是只很聽話的乖孩子。”
員工休息室內站著一個衣著黑色連帽斗篷的男子,銀白色的面具將他的臉遮得嚴實,雙手揣在衣服口袋里的時候,全身沒有一點皮膚露在外面,像一個見光就會死掉的吸血鬼。
關門聲響起,卡諾離開了房間,給他們兩個留好的單獨說話的空間。
“如果我把面具取下來,你能取掉自己的面具嗎?”
那個身影晃了一下,出聲時干澀嘶啞的機械聲刺耳,令赫越不適地皺了一下眉。
“取了面具也沒什么兩樣,沒有五官的臉,會嚇到先生的。”
赫越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身黑的男子,“你也是個怪物?”
“也?”
赫越笑笑,“我有一只狐貍,他長著狐貍耳朵和尾巴,也被稱作怪物。”他往前挪了一步,半臉面具的細鏈晃動了幾下,“你也是什么變的嗎?”
“我是人類變的,先生。”
“……”
赫越愣在了原地。
(……系統,他不是個正常的,你可以亮數值了。)
【宿主……】
這話吐槽得很精準,系統一時語塞,心虛地哪里運轉著程序。
【他什么都沒有表露出來,實在很難識別。】
一塊皮膚都沒有顯露出來,只有一個聽著刺耳的聲音。
“聽說你生了重病,還好嗎?”
“我希望能好起來,也在努力這么做。”
他向赫越伸手,皮質的手套緊密地貼在皮膚上,將他的手遮得嚴嚴實實。他的聲音很刺耳難聽,但語氣卻溫柔之至,“很期待未來與您再次相見,赫,先生。”
他的聲音卡頓了一下,只念了名的第一個字。
赫越眼眸微沉,遲遲沒有去握他的手。
穿越到蟲族之后的新名字,是Henry Evans。如果只叫他的姓,應是Evans先生,但是他……
赫越深呼吸一口氣,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很高興認識……”
一陣電流從指尖傳來,觸電般讓他的全身都無比酥麻,即刻喪失了觸覺。耳邊傳來刺聲的耳鳴,幾乎要將他的耳膜刺破。他的眼前一黑,頭暈目眩,直直地往前倒,栽進了高大的雌蟲懷里。
“呃啊……!”
赫越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試圖將難受的耳鳴趕出去,額頭抵著雌蟲的胸膛,輕聲痛呼。
(系統……系統你還在嗎?)
沒有任何回應。
頭痛欲裂讓他仿佛要壞掉了一般,系統報錯的警鳴聲在他的腦中回蕩,脖間青筋暴起,很快蒙上細細的汗珠。
“先生,先生,您還好嗎?”抱住他的雌蟲比他還要慌亂,絲毫沒有剛剛語言拉鋸時的淡定。
臉上的汗水讓金屬面具緊緊黏在臉上,嚴絲合縫的感覺相當不適。赫越伸手去拽自己的面具,發現自己手指無力到連扒面具都做不到。
“面具……很難受……取掉,幫幫我……”他的聲音氣若游絲,任誰聽了都能心生憐憫。
雌蟲扯掉了他的面具,入眼就是疼得蒙起眼淚而泛紅的眼眶,緊皺的眉宇更是表現出主人巨大的痛處,滾燙的眼淚奪眶而出,滴在黑皮手套上。
“我帶你去醫院!再忍耐一下,我馬上!”雌蟲更是心疼不已,手忙腳亂地撥打光端上的急救通訊。
系統的事情去醫院也說不清楚。
突然崩潰壞掉的系統給赫越帶來了極大的痛處,赫越一時間恍惚,頭疼得雙目失神。
“不要叫急救……”赫越按住了他的手。
“好,好,我不喊。”他停下手,瞧著赫越疼得生性掉眼淚就急切,忙著給他擦眼淚。
赫越輕哼了一聲,將自己塞進了高大身軀的懷里,不適地蹭了蹭他的胸口。
“疼……”
疼得沒力氣的赫越軟軟地倒在他的懷里,神情恍惚,輕哼的聲音夾著哭腔,只叫人想好好哄著。
“不哭……我去拿急救箱。”雌蟲抱著他去翻柜子,被他靠近勾住脖子,更緊地貼在他身上。
雌蟲掰了藥片給他吃,又給他倒了一杯溫水,讓他捧在手心里,自己則摟著他的腰,打橫抱著他。
“好些了嗎?”
赫越沒有回話,腦袋里還在“嗡嗡”作響。系統沒有動靜,也沒再折騰他的身體,讓他稍微安靜了一點。
第一次見面便投懷送抱,雖然純屬系統崩壞的作妖行為,赫越還是有點尷尬。他低頭喝水,呼吸平復下來,兩頰卻有些發燙。
真的有點丟臉。
“頭還疼嗎?要不要我幫你揉揉?”
剛剛還繃著臉端著聲音說話的雌蟲,現在倒是把那層虛假的客氣外表丟得干干凈凈。他一點都沒有覺得尷尬,反而慶幸于這場烏龍,讓他第一次見面就抱到了心愛的人。
赫越將未干的淚痕擦干凈,垂著頭說道:“讓你見笑了。”
客氣的回應表明了一切都只是意外,他們之間的關系沒有改變,還是十足的陌生關系。
那蟲抱著赫越的身體僵硬,被面具擋得相當結實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
“您客氣了……”
【???,?%。】
(……?)
讓他突然挨了一陣快要暈過去的頭痛,得到就是這個在雌蟲的頭頂閃了一下的答案?
(你能不能行?)
【宿主……產生嚴重排斥反應,他也有系統!】
“咳咳咳……”
雌蟲輕拍他的后背,關切地問道:“先生您沒事吧?”
(來攻略我的?)
【按說,宿主也是穿越者,他的任務應該不是您。】
赫越盯著他頭頂上的一串問號,更加疑惑。
面具跟著赫越的視線仰頭看天花板,什么都沒有看到之后,重新低頭把視線放在赫越身上,“先生,頭頂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嗎?”
“沒有,我就隨便看看。”
赫越鎮定地將杯子里的溫水喝完,“謝謝你的幫助,你想要什么回報嗎?”
“幫助是不需要回報的,不過……”雌蟲生怕赫越反悔,立刻補上,“我可以在下次與先生見面的時候,再請求先生滿足我一個愿望嗎?”
赫越完全沒有上套,“我不會滿足無的要求。”
雌蟲輕笑,語氣輕快,“當然,先生有拒絕我的權力。”他把半臉面具拿在手里,手套的皮革將它細細地擦干凈,然后小心地戴在赫越的臉上。
“期待下次見面,先生。”
——
“沒有結節,也沒有任何穿孔,你不就是無主的雌蟲嗎?”一個穿著端莊華麗的雄蟲站在克納什面前,伸手要去拽他的耳朵。
他沒有戴面具,行為招搖。
銀白色的狐貍耳朵太顯眼了,在酒吧的燈光下能反光。
克納什強忍著一拳砸上去的沖動,全靠赫越的命令才能保持鎮定。他禮貌鞠躬,客氣地回應:“您好,我有主人的,請您自重。”
“主人?沒結節的雌蟲哪里來的主人?”雄蟲招呼了一個衣著工作服的店員,“你過來,看看他,沒有標記的無主雌蟲,是不是俱樂部的公有財產。”
那蟲上下打量了一下克納什,傾身說道:“是的,歐里德議長。”他不敢忤逆議長的話,不假思索道:“他就是我們俱樂部無主的雌蟲。”
位高權重且囂張跋扈的雄蟲連暴露身份都不害怕,也不擔心出入這種場所會成為他的丑聞。
“你!你好好翻名冊看看!我不是你們俱樂部的蟲!!”狐貍炸了毛,尾巴上的白毛豎了起來。
圍觀的雄蟲嬉笑著,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只滑稽的小丑。
“抱歉,我們不會為無主的雌蟲做名冊。”服務生很有眼力見,即使有名冊也不拿出來,得到歐里德贊揚地點頭。
“我,不是,你們的,公共財產。”
克納什的怒火已經忍耐到了極限。他的心里念了無數遍“不能給主人丟臉”,才沒有立刻沖上去給這個居高臨下的雄蟲一拳。
歐里德伸手去拽他,在靠近他很近的距離后,被他突然抓住手腕繞過來反鉗在他的身后。
沒有蟲想到克納什敢還手。
“嘶……好疼,你這賤蟲!愣著干什么,把他摁住!”
克納什絲毫不畏懼,膝蓋摁著他的后背,將他踩到地上,聲音陰冷,“來一個,我打一個。”
蟲們一陣唏噓,招呼著叫安保。雌蟲保安將一支含有雄蟲信息素的針劑射向克納什。針管剛剛接觸到克納什的手臂,就自動將藥水注入到了他的體內。
他沒有什么反應,反倒拔掉針劑,揚起一個囂張的笑容。
雄蟲信息素對他無效,這是基因刻印決定的。
“愣著干什么!直接上來抓人啊!”歐里德疼得齜牙咧嘴,厲聲喊道。
議長的命令沒蟲敢違背,總算有蟲沖上來硬打,和克納什扭打成一團。克納什不怕疼,被蟲正打中小腹和臉側,迅速在皮膚表面形成淤青,也沒吭聲。
腎上腺素飆升的瞬間讓他充滿了力量,特殊的恢復功能讓他如獲神助,就算以挨了很多打來換取打傷對方的機會,他也還不猶豫出手。
“克納什,住手!”
聽見熟悉的聲音,打紅了眼的克納什像是被澆了一盆冰水,如夢初醒般回過神。
“主人……”他從蟲群中找到空隙,往著聲音的地方跑,一頭栽進赫越的懷里。
剛剛還面不改色忍著疼大打出手的狐貍,突然就抱著赫越的腰,開始大哭,眼淚直流。
“主人……嗚……主人……狐貍好想您……”
場面一片狼藉,剛剛那個陰冷威脅,狠厲毆打安保的狐貍突然消失,變成了現在這個跪在地上,抱著赫越哭訴的狐貍。
圍觀的蟲也愣了神,以為自己看錯了蟲。
“跪好。”赫越將他扒開,一句話就讓他止了哭。
歐里德了衣領,走到赫越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這是無主的雌蟲,俱樂部的公用財產,我看到了想玩,就是我的。”
“不是……主人……”
赫越警告的眼神往下瞥,立刻讓狐貍噤了聲。
“先生誤會,這是我帶來的蟲。”
歐里德往前靠了一步,上位者的壓迫感試圖讓赫越退卻,“我是歐里德議長,我說,這只無主的雌蟲,是俱樂部的公用財產。”
誰都能明白他重復自己官位的意思。
克納什沒有結節,也沒有穿孔標記,無論他是不是赫越帶來的,現在歐里德要搶,說他是俱樂部的公用財產,沒有蟲敢出聲反駁。
除了赫越。
他未被面具擋住的唇抿著禮貌的淺笑,淡定從容得絲毫沒有被他影響。
“先生,這是我,帶來的,雌蟲,”赫越寸步不讓,同樣重復,“您如果不相信,可以去調看俱樂部的監控。”
歐里德伸手去拽狐貍耳朵,“現在,他不是了。我就喜歡狐貍耳朵,喜歡沒有被結節的干凈雌蟲。”
“這只狐貍是我從卡諾閣下那里拍賣來的,先生現在要買,是不是應該和我討價?”
歐里德扯著狐貍耳朵往外拽,讓他發出了吃痛的呼聲,“這位先生是要和我歐里德議長搶蟲嗎?”
“議長大人,他本來就是我的。”
“兩位,兩位別激動。”聽到服務員匯報的卡諾及時趕來打著圓場。
歐里德輕瞥了一眼卡諾,“卡諾閣下是不是忘掉了,這個俱樂部是由誰批準的?想要關停,明天我的手下就會簽一份違規文書。”
“您誤會了……”這個俱樂部耗費了卡諾相當多心血,他斷不會就此和歐里德作對。
赫越看了一眼瘋狂給他打手勢的卡諾,強忍著不悅深呼吸一口氣,“議長大人,如果我的狐貍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讓他以你喜歡的方式,向您道歉。”
“好啊,”歐里德挑起笑,“讓他給我口口。”
“你……”狐貍剛要說什么,就被赫越一個眼神制止。
“怎么,不愿意?那這個俱樂部……”
“赫越……”卡諾懇求地看向他。
不過是一只雌蟲而已,要是赫越真覺得他臟了,直接扔掉就好了。卡諾并不覺得赫越會憐惜一只雌蟲。
赫越沒有吭聲。
僵持的狀態下,整個酒吧無比安靜,只剩下輕緩的背景音。
他抿著唇,大腦飛速運轉。
完全是無妄之災,只是因為狐貍的耳朵顯目,就被雄蟲騷擾威脅,甚至明知赫越表示了所有權,還輕蔑地無視他的言語。
一聲輕笑打破了安靜。
那雙碧藍色的眼睛噙著眼淚,卻是笑眼盈盈。
“太好了……主人,主人沒有拋棄狐貍……”
赫越的猶豫讓克納什格外滿足。
猶豫就夠,一秒鐘也行。
“主人沒有丟掉狐貍……”
他掙脫了歐里德的手,在所有蟲愣神的目光中,突然竄到最近的安保身邊,抽出了他腰間用來攻擊的光劍。
光劍足夠鋒利,足以將蟲攔腰砍斷,是近戰時相當危險的武器。
“克納什,把光劍放下!”赫越喊了一聲。他完全不懷疑克納什直接將光劍插穿歐里德心臟的膽量和沖動,這狐貍殺過的雄蟲不少,也不怕這一個。
“主人……”
赫越眉頭緊皺,站在克納什面前,“我不準你用以前的方式處問題!把光劍放下,你連主人的話都不聽了嗎?”
光劍的影子顫了一下。
“議長大人,”克納什繞過了赫越,拽著光劍慢慢靠近,“你喜歡的,是狐貍耳朵是嗎?”
“你敢傷我?”歐里德雖被他嚇得后退一步,但還是硬著頭皮開口。
“克納什!”赫越拽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如果我是無主的雌蟲,我會現在殺了你。但我是有主人的雌蟲,所以,我用狐貍耳朵向您賠罪,如何?”
他給了歐里德一個相當有面子的臺階下。如果對方不承認他是有主的雌蟲,他會毫不猶豫落下光劍,作為信息素免疫的怪物,殺了這只手無縛雞之力的雄蟲。
歐里德恨得牙癢,卻為了保命,只得應下。
他伸手想要去摸狐貍耳朵,敷衍過去,眼前卻晃過了光劍的影子。
兩片狐貍耳朵掉在了地上,血濺到了歐里德的臉上。
“送給您,不謝,”狐貍的臉色蒼白,兩側的血染紅了銀白色的頭發,又滴落到地上,“被您碰過的耳朵,我嫌臟。”
他將劍身沾滿血珠的光劍扔在地上,另一只手反握過赫越的手,步子搖晃著往主人的方向走。
血液染紅了銀白色的短發,順著發絲往下流。
“主人……”
赫越的目光停留在地面上,那對浸了血而變成的紅狐貍耳朵。
血腥味很濃烈,整個酒吧都是這樣的味道。
“主人……狐貍還會長新的耳朵的,”他跨步放在赫越的面前,擋住了血腥的場面,“主人……狐貍,有點,一點點疼……主人可不可以,抱抱狐貍?”
赫越一把接住他,將他抱在懷里,“傻狐貍,你這是干什么……”他摸了摸狐貍的頭,就聽見狐貍趴在他的肩頭放聲哭。
“狐貍不臟……”克納什流了很多血,割斷了身體的器官,雙腳發軟,往地上跪去,“主人不要丟掉狐貍……狐貍不臟,狐貍的耳朵,只有主人能摸……”
“乖,只有我摸。”
斷肢長出來比傷口愈合要費力,克納什不用經歷擬似蟲化,但也雙目眩暈。他跪在地上,環過赫越的腰,將頭埋在他的小腹上,抽泣著一抖一抖地。
這份眷戀和依賴,刻骨銘心的忠誠和臣服,整個俱樂部都找不出第二個。無論是有主的雌蟲,還是俱樂部公共的財產,那些單純痛覺神經的索取和施予,在他們面前都索然無味。
歐里德議員被置于道德的審判地,就算沒蟲敢吱聲議論,看向議員大人的眼神也多了些其他的韻味。
一個試圖拆散一段深刻羈絆的滾蛋。
“我們回家,乖狐貍。”赫越揉揉他的頭,手指間已是濕潤的血。
“嗯……”狐貍蹭了蹭主人的胸口,“狐貍和主人……回家。”
第66章 穿刺
剛一進家門, 濃烈的血腥味讓維恩神態緊張。他趕過來迎接渾身是血的赫越,緊張地問道:“主人,您怎么……您不是去俱樂部了嗎, 哪里受傷了?”
倒是完全無視了他身邊的克納什。
克納什的頭上草率地纏了應急的紗布, 現在已經完全浸了血。他借此機會靠在赫越的肩頭,早就習慣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一點沒把斷耳放在心上。
要不是主人在身邊,他都不會哭得這么招人同情。
“不是我, 是狐貍受傷了。去把醫藥箱拿來, 在畫室的柜子里面。”
維恩松了口氣,轉身上了樓。
應急的紗布解下來,斷口處已經有生長的痕跡,短短地長出來一截, 還有傷口的地方在滲血。狐貍仗著自己是病號,頂著蒼白的臉色往赫越的懷里鉆。
“坐好。”
被識破伎倆的狐貍乖乖坐正, 垂著頭讓赫越打量他的頭頂。冰涼的藥膏是雄蟲才有資格使用的名貴藥,淡淡的草藥香逐漸覆蓋了難聞的血腥味。
不用藥膏也能好的。
克納什在心里念了一句。斷肢的恢復比傷口難辦, 但也不過是幾天的事情, 他沒有放在心上。
“怎么老是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赫越的言語中不乏質問。
狐貍沒心沒肺地咧著笑,抱著自己蓬松的狐貍尾巴, 輕松地說道:“能用這種方式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卡因斯首領也經常會用這種方式發泄情緒, 偶爾往狐貍身上來上一槍,或者挑斷筋骨聽狐貍哭……”
他的瞳孔漸漸失去焦距,陷入了回憶,“但是狐貍不哭,咬著牙就是不吭聲。卡因斯首領覺得狐貍沒趣,就去找別的蟲了。”
所以, 狐貍不是愛哭,他在主人面前哭,只是為了討好主人而已。
赫越一圈一圈用紗布纏過去,在狐貍的頭頂纏了一頂白色的帽子。
“擅自處分自己的身體,我該罰你的。”
狐貍愣了一下,往前撲到赫越身上,將他撲倒在沙發上,雙手緊緊地環過他的脖子。狐貍尾巴在身后搖,晃來晃去占據了赫越的大部分視野。
“狐貍錯了……主人,主人不要罰狐貍……求您了……”
他知道赫越沒有生氣,也知道撒嬌討好的分寸。主人瞧著他的眼神是對小寵物受重傷的心疼,語氣也是溫和的嗔怪。
這個時候,狐貍可以耍賴。
赫越拍拍他的背,將他回報住。被狐貍撲倒壓到沙發上有種充實的負重感,讓這個擁抱也真實滿足。
淡淡的花香逐漸溢滿了整個房間。
雄蟲的安撫信息素縈繞鼻間,比名貴的藥膏還要好用。赫越抱緊可憐的狐貍,沒有吝嗇施予雄蟲的安撫信息素。
克納什的心跳得很快,緊抱著赫越的時候,仿佛能夠把心跳傳導到主人的胸膛上。他的鼻間有些發酸,貪戀著汲取著信息素,全身都溫暖起來。
他什么時候有機會在受傷的時候獲得雄蟲的信息素了?
“主人……狐貍有一個請求。”
赫越輕笑,胸膛分開片刻又緊緊相貼,“做了壞事,還想要獎勵。”
“主人……”
那根狐貍尾巴搖得飛快,被赫越一把抓住中間。毛絨絨的尾巴被鉗制住,不能大幅度亂晃,尖端卻悄悄地搖擺,蹭過赫越的手背。
狐貍毫無保留的臣服也有瘋狂的底色,瞧著讓人心軟。
“說說看。”
“我想……讓主人給狐貍,打上標記。”
緊抱著赫越的狐貍明顯感覺升溫了幾度,特別是貼在赫越耳邊的側臉,逐漸開始發紅發燙。
“什么標記?”赫越明知故問。
“就是……”狐貍著急,尾巴拼命對抗著著赫越緊抓的力道,想要亂晃,“那些俱樂部的雄蟲,會給自己的雌蟲打上穿刺,打上耳環耳釘,或者其他的環扣……”
他急切地半撐起自己的身體,“主人不想結節也沒有關系,但是狐貍不想……不是俱樂部的公共財產,求您給狐貍打上您的標記。”
赫越沒做表示。比起克納什急切的表情,他看起來格外淡定。
狐貍翻身下了沙發,跪在了沙發邊,手里握著自己的狐貍尾巴。
“狐貍……只是想有主人的標記……”
那些雌蟲身上掛著的各式各樣的裝飾,耳朵和胸口上戴著流蘇或者細鏈的環扣,無一不是蟲主的杰作。只要有了那些裝飾,就算沒有結節,遠遠看過去也知道他們是有主的雌蟲。
第二次了……
狐貍緊張地低著頭,等著赫越發話。
他已經是第二次被當作無主的雌蟲,因為招搖的狐貍耳朵被雄蟲騷/擾了。
“你可知道穿刺對于你來說意味著什么?就因為被無的雄蟲騷/擾,就要往自己的身上穿孔?”
“狐貍知道,意味著認主……狐貍想認,求您……”他緊張地抓著自己的尾巴,著急解釋。
赫越拍拍他的手背,讓他稍微放松些,“不對,狐貍,你忘了嗎,你的身體什么傷痕都沒有辦法留下。就算我給你打了耳洞,或者在其他地方做了穿刺,你的身體也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一心想要穿刺的狐貍完全忘掉了自己的特殊技能。
“那用針隔開呢?養耳洞的時候不都會用耳針隔開嗎?”
赫越搖搖頭,“以你的恢復速度,就算是用耳針隔開,也沒有用。”他半撐著身體躺在沙發上,出聲說道:“你連扎穿喉嚨的刀傷都能快速恢復,還指望著能在耳朵上形成一個針孔?用耳針對抗愈合的特殊能力,得折磨死你。”
用主人的標記對抗愈合的能力。
多么具有誘惑力的話。
這話讓克納什興奮起來,碧藍色的眼睛里滿是期待和熱情。
“真的要對抗嗎?”
“……?”赫越疑惑地看著那雙興奮的藍色眼睛。
“主人,我們試試吧,好不好?”克納什雙手捧著他的一只手腕,懇求的表情可憐得泛著淚光,“求您了……就試一下……狐貍也想和主人對抗本能。”
他的身上什么傷都不會留下,無論赫越用上多么狠的長鞭,皮膚表面永遠白凈,像新的一樣。但是,狐貍想留下一點什么,關于主人的痕跡,什么樣的都好。
赫越歪頭看他,眼神柔和平靜,澄澈的瞳孔像陽光下的湖水一般,明亮又能包容晃動的樹影。
“狐貍,你是因為擔心還會有歐里德那樣的雄蟲來騷/擾你?”
一提到這個名字,克納什條件反射般在眼中閃過一抹憎恨和陰冷。
“他說狐貍沒有標記,是俱樂部的共有財產,誰都可以玩。”狐貍對這話念念不忘,憎恨至深。
赫越單手扶上他的側臉,拇指輕輕撫過細膩如新的皮膚。他抿著笑,搖了搖頭,“如果是因為這個由,我不會給你打上標記。那個俱樂部,我從此不會再踏入一步,不會有蟲說你是俱樂部的共有財產。”
“主人……”狐貍輕蹭了一下赫越的手心,“抱歉,狐貍讓主人對俱樂部有了不好的回憶……”他愧疚地垂眼,落寞地看向地面,“狐貍錯了……狐貍不該提這個請求,如果您帶維恩去,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這個思維方式讓赫越愣了一下。
他彈了一下克納什的額頭,聽見對方一聲痛呼。
“想什么呢,這場風波是件好事。俱樂部的創始人在爭端出現的時候,既沒有選擇真相,也沒有選擇我。這不是我想要的古堡,我不會再去了。”
赫越能夠接受邀請,當然有對古堡俱樂部這個概念的舊情,也有對那個神秘雌蟲的好奇。但這回的爭端,讓他知道那里只是異世界一個同樣有著古堡名字皮套,和他的古堡俱樂部沒有任何關系。
他沒有要求偏袒,但是如果連堅持真相保持中立都做不到,他也斷然不會再有一點留戀。
小狗和狐貍如此熱烈地愛著他,讓他享有的都是無盡的偏愛,他又有什么由熱臉貼過去。
貼不了一點。
“主人好,俱樂部壞。”狐貍捂著額頭,小聲地念叨。
赫越拽著他的臉,靠近到他的面前,“所以,如果你是基于這個由想要打孔,我不會同意的。你不能為了那個對我一點不好的俱樂部,想著服從他們的規矩。”
不能為了俱樂部……
聰明的狐貍立刻反應過來,碧藍色的瞳孔亮亮的,滿心滿眼都是他的主人。
“主人,我想成為您的狐貍,您喜歡狐貍身上有您的標記嗎?”
不是為了俱樂部,也不是為了其他蟲可能的嘲諷,而是為了主人的喜歡。
赫越輕笑一聲,對開竅的狐貍相當滿意。他輕撫過那雙充滿了眷戀和深愛的眼睛,手指撫摸過眼睫。
“我喜歡。對抗愈合能力的事,我們試試吧。”
——
畫室的燈光調到了最亮,克納什躺在冰冷的鐵制臺上,緊張得心跳很快。
旁邊的小推車上擺滿了各種藥劑和工具,各種刀片和針劑都是赫越囤積的物資。當然,最醒目的還是穿刺的工具,像一把槍一樣,前端是一根很粗但尖銳的銀針。
“你緊張什么?”赫越將克納什的四肢都綁在臺子上,用黑色的綁帶固定,防止他亂動,“對我的技術這么沒有信心?”
克納什對所謂的技術一無所知。但他并不擔心這個,就算打歪了還能重來,反正狐貍有特殊能力,是絕對不會壞掉的。
他咽了口唾沫,難掩緊張的神色。
只是因為身邊站著的是赫越,他便覺得穿刺這種小傷格外神圣,即使這種小傷對于匕首穿喉和子彈射擊心臟而言,完全是小打小鬧。
“可以先打耳洞試試,愈合難受的話,就取掉。”赫越慢條斯地給穿刺槍消毒,說道。
狐貍盯著赫越的動作,懇求般說道:“主人,一次性打完吧,狐貍可以的……愈合太快會返工,一次性比較好。”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急功近利,只想著能打上的都打上。
對抗愈合系統是一個相當痛苦的過程,分幾回挨痛,不如一步到位。
赫越的手里是沾滿酒精的棉球。
“你覺得都能打哪里?”
“耳朵,兩對耳朵,還有舌頭、胸口……”
狐貍細數著,把能想到的都念了一遍。他頓了頓,臉頰有些發燙,“陰.……”
主人的目光盯得他羞澀發燙,又因為雙手綁在臺子上而沒辦法遮住臉。
那對新長出來的狐貍耳朵肉肉的,覆了一層細軟短小的白色絨毛。斷掉的狐貍耳朵倒是長出來了,但狐貍毛的生長不歸愈合系統管,他的狐貍耳朵現在是禿禿的。
肉肉的耳朵耷拉下來,擋住了眼睛,屏蔽了赫越玩味的凝視。
赫越扒開了他的狐貍耳朵,笑意更深,“哪里都想打孔,我給你腦門上打一個好了。”
狐貍眨了眨眼,認真地說道:“也可以。”
赫越捏了一下肉肉的狐貍耳,笑罵,“不要命了是吧?”
四個耳洞打得相當順利,就像針扎了一下一樣沒怎么吃苦,連血都沒怎么流。赫越用耳針穿過新打的耳洞,輕輕拍了拍狐貍的額頭。
“好孩子,現在是舌頭。”
赫越語氣溫和地叫他“好孩子”,莫名有種年上的溫柔感,一下子給狐貍迷暈了。他肉眼可見地興奮起來,張嘴咬住了固定器。
鐵質的固定器卡著他的舌頭,讓他只能張著嘴,不能把舌頭縮回去。猩紅的舌和固定器搭配成一幅特別的場景,赫越將穿刺槍卡過去,針尖對準舌頭的前部。
在舌頭上打洞的痛覺顯然比耳朵要明顯,狐貍本能地動了一下,被赫越一個警告的眼神繃緊了身體。
酒精棉球先涂上了他的胸口,冰涼的感覺搭在敏銳的感官上,迅速讓狐貍陷入迷亂的情緒。他看著主人的眼眸也暈染了情愫,癡迷地描摹著赫越專注的神情。
“主人……”舌頭還疼得有點麻的狐貍口齒不清。
赫越的手頓了一下,問道:“害怕嗎?”
“不,不是害怕。”不知為何,這種擁有標記的感覺讓狐貍眼眶發燙,聲音也充滿了哭腔,“很……很感動,想哭……”
“別哭,你一哭就抖,我打歪了還得返工,”赫越見他強行咬著嘴唇憋著不哭的滑稽樣子,就覺得好笑,“穿完再哭,聽話。”
清脆的聲響之后,一陣鉆心的疼痛在胸口聚集,然后快速散開。狐貍是能忍痛的,硬是強忍著疼一聲沒吭。
赫越迅速把另一邊打完。
愈合系統已經開始發揮作用,和扎破的傷口、穿過的針釘對抗。基因改造后過度愈合的天賦促使傷口愈合,被針釘堵住,相互折磨。傷口的位置又紅又腫,疼痛和腫麻讓狐貍脖頸上的青筋暴起。
他一聲都沒有吭。
“還有一處,”赫越的目光下移停留,“要繼續嗎?”他看得出狐貍的痛苦,這家伙把嘴唇咬出血,卻還是硬撐著不求饒。
“要,要繼續……”
克納什從來沒有用這種方式抵抗異常的天賦,眼前已經開始模糊了。他的眼中沒有了清晰的輪廓,取而代之是一堆色塊。
眼前晃動的色塊中,狐貍能夠分辨出赫越的身影。他知道主人在他的身邊,與漫無止盡的疼痛共同前來的,是無邊的安心。
“狐貍沒事……”克納什遲遲沒有等到赫越的動作,“請主人,繼續吧……”嘴硬的狐貍面露痛苦,任何一個穿針的地方都異常紅腫,卻還是祈求赫越打上最后一個孔。
赫越將他的尾巴折過來,覆住了。
“起來的狀態好找位置,用尾巴自。”
狐貍的手腳都被固定住,只有狐貍尾巴還能自由動彈。聽到主人的命令,狐貍晃動著自己的尾巴,用蓬松柔軟的狐貍毛磨過自己。
“主……主人……”
赫越的手捏著狐貍尾巴的一半,看著他在自己面前晃動尾巴尖,逐漸墜入情愫,神情恍惚。在狐貍丟掉自己的前一刻,他的命令制止住了狐貍。
“好了,別動。”
穿刺槍穿過.,針尖找準了位置。狐貍緊閉著眼,全身都繃緊,身體還呈現出剛剛未盡的余韻,一幅大義赴死的樣子。
一聲悅耳的輕笑從克納什的耳邊傳來,赫越將自己的衣擺塞進他的手里,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別緊張,小狐貍,主人在呢。”
“咔噠”一聲響,針尖刺穿前部,克納什猛然抖了一下,立刻流出眼淚。
赫越眼疾手快地處好傷口,將軟針穿了過去。
“結束了,小狐貍,感覺如何?”赫越將他的手腳松了綁,瞧見他的手腕和腳踝都會磨出的紅印。
愈合系統放大了每一處傷口的疼癢,對抗的過程愈加難忍。狐貍疼得臉色蒼白,嘴唇哆嗦,一把抓住赫越的手腕。
“狐貍……沒事……”
他生怕表現出一點不適的反抗,就讓赫越把他身上的針釘取走,即使客觀上,他每一處傷口都紅腫得駭人,一點逃不過赫越的眼睛。
赫越心知肚明,沒有插穿他演技低劣的逞強。
“把消炎藥和止痛藥吃掉,止不住疼的話,我給你打麻藥。”
“謝謝主人……”狐貍的聲音虛弱,全然沒有了平日里的活力。強大的愈合體質想要將傷口生長回去,細軟的銀針又隔在中間,不讓新肉長回去。
他是個特例,沒有誰知道這樣的對抗最終會引到什么結局。赫越猜測,最好的可能是一段時間后像平常人那樣養出耳洞,再有可能是發炎、增生,甚至和軟針長到一起……
“受不住的時候告訴我,我給你去掉。”
“不要取掉……”
發炎高燒的狐貍根本沒有聽見赫越在說什么,他簡直是個固執的犟種,說什么都不肯將軟針拿走。
這可是主人的標記啊……
赫越輕碰了一下狐貍胸口的軟針,得到對方一個哆嗦。
“等到孔都養好,我給你做幾個好看的環扣吧。你不是很羨慕俱樂部的雌蟲耳朵上好看的耳環嗎?我能做出比那更好看的。”
狐貍的耳朵疼得沒有了知覺,不然現在一定會高興地亂動。他絕對相信赫越的審美,已經開始幻想起好看的耳釘。
赫越的手比他的臉涼多了,貼上去的時候,讓他發出了一聲舒服的輕嘆,“到時候我就可以牽著你重新做牽引練習。”
“好……”狐貍迷糊地回應。
“這才是我的狐貍該有的樣子。”
穿刺本身是一個勞神費力的工作,不僅危險,還要注意養護,特別是剛穿的第一周。即便如此,赫越還是特別喜歡這個活動。他可以設計出好看好用的環扣,讓奴.變成他喜歡的樣子,或者玩一些有趣的游戲。
“主人,您也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他拽著赫越的手已經滾燙,神志不清。
赫越審視的目光落在了克納什的身上,以及逐漸紅腫后開始滲血的傷口,“我還好。你的狀態不太對,小狐貍。”
克納什強撐著精神輕輕將赫越往外推,頭昏腦脹的狀態他很難保持清醒,一分鐘都撐不過去了。
“主人……主人去休息吧……狐貍,沒事……”他的聲音越來越輕,直到完全消失。
“狐貍?克納什,醒醒!”
克納什全身都在發燙,雙頰燒成了不對勁的顏色,燒得精神都迷迷糊糊的。
消炎的藥片來不及發揮作用,或者藥效遠不足以應對傷口強行愈合與各處軟針的磨擦。
根本撐不住,還要在這里逞強。
赫越有些惋惜。他真心覺得狐貍和這些針孔很搭,但愈合功能注定導致他的身體永遠保持著光潔如新又完整如初的狀態,永遠如同新生……
或者,就像沒有活過一樣。
傷口紅腫得厲害,一點沒有消下去的趨勢,并且看起來越來越嚴重。
赫越嘆了口氣,在他的身體里注入了消炎和退燒的針劑,戴好手套,伸手要去取胸口上的軟針。
“不,不要……”
注入的消炎藥迅速發揮效果,竟然讓狐貍清醒了一點。他半睜著眼睛,握住赫越的手腕,用生命在保護珍貴的寶物。
“克納什,你的身體沒辦法像別的蟲那樣養出耳洞,現在取還是一會兒取,沒區別的。”
“不要……求求主人,不要拿走……”
他拉著赫越的手腕不放,迷糊的意識中哭訴著:“不要拿走主人的標記……求求您,狐貍不疼……一點都不疼……”
“你要用鏡子看看自己的樣子嗎?”
“一會兒就好了……真的……”
他是個基因創造的怪物,不管是一會兒,還是很久,他注定挨不過這份苦。
“明知道撐不住還說能一口氣打完,你是瘋子嗎?”
狐貍聽不見赫越的吐槽,自顧自地說:“都要……主人的標記……都要在,狐貍身上……”
瘋子……
赫越無奈地揉他的尾巴。
他養的這只白狐貍,底色就是瘋子。
第67章 狐貍很燙*排/強 【克納什,65%】……
事態往赫越未曾想到的方向發展。
穿孔的傷口沒有養成正常的耳洞, 不停息地在化膿和發炎。但克納什的精神很好,甚至比以前還要活潑興奮。
赫越詢問他感受的時候,他總是高興地搖著蓬松的白狐貍尾巴, 聲調上揚地說:“因為有了主人的標記, 感覺很安全很滿足。”
他從穿孔上獲得了十足的安全感,把超常的愈合系統和軟針之間相互折磨,當作了真實的慰藉。
“疼才好,”狐貍用發燙的臉頰蹭蹭赫越的膝蓋, “疼的時候, 才會感覺主人真實地存在于我的生命里。”那雙碧藍色的眼睛癡迷地盯著赫越,毫不掩飾瘋狂的底色,“狐貍本來就是用來疼的。”
真是只瘋狐貍……
赫越將隔離罩的吸盤卡在他的胸口,避免已經發炎的傷口進一步感染。他將一件寬松的白襯衫扔給狐貍, 示意他穿上。
“就你有這么多歪道。”
狐貍乖乖穿上大了很多碼的白襯衫,扯了扯它的下擺。
陰.也有一顆穿針, 這里的發炎最是折磨,讓狐貍走路都很別扭。赫越只要提議將它取下來, 就會遭到狐貍半哭著請求。
唯有舌頭上的那一根嚴重影響了進食和說話, 被赫越強令取下來了。
取下軟針沒多久,舌頭上的傷口蕩然無存, 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疼感也從舌尖虛無縹緲地溜走了, 好像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于是,赫越就看見這狐貍只穿了一件加大號的襯衫,翹著尾巴在別墅下的花壇里挖小土坑。
“你在干什么?”赫越不解,站在花壇旁邊看他離奇的動作。
克納什挖了個小土坑,將那顆取下的軟針放進去,再重新埋上。一朵白凈的小花枝丫上取下來, 放在了小土坑的正中間。
“我在埋葬主人給我的標記。”
“……”
赫越伸手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額頭,果然感受到了離奇的高溫,“你又開始高燒了,回去吃藥。”
異常的愈合系統沒有停止抵抗傷口上的軟針,發炎的狀態沒有停下過,經常會給克納什燒到四十度后神智不清。
“等一下,我再磕三個頭。”
“……”
還有模有樣的……
冰涼的地面貼在克納什滾燙的額頭上,赫越再次用手背探他額頭的溫度,即時的效果確實冰涼了一點。
“回去吃藥,別給我養的狐貍燒傻了。”
克納什從地面上爬起來,踉蹌了一步,又趁機粘上了赫越的手臂,將他挽住。
“不會的……高燒退掉之后,過度愈合的能力會修復過來的。”
赫越存心逗他,“修復的前提是存在,傻狐貍有可以修復的腦子嗎?”
“主人!!”
炸毛的狐貍非常配合地氣到出聲,挽著赫越的胳膊,卷起尾巴蹭了蹭他的手心。
狐貍幼稚但忠誠,他把每一處傷痛都當作珍寶。
赫越將新的設計圖發給了那位神秘的手作人,直到收到成品,克納什都還沒有和愈合系統抗爭成功。
紅腫的傷口稍微挪動一下軟針就開始流血,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
“你這樣真的會好起來嗎?”赫越語氣遲疑。
克納什頻頻點頭,將蒼白的嘴唇咬出一點血色,懇求地說道:“會的,主人……狐貍一定會的。”
那盒成品束之高閣,遲遲沒有使用的機會。但好在狐貍的狀態不錯,赫越也不著急。
“你再頂著穿針的耳朵和胸口的隔離罩在我面前晃,我就把你的尾巴打成死結。”廚房里,手里拿著菜刀,腰間系著圍裙的維恩忍無可忍,出聲威脅。
那對狐貍耳朵已經長出了白毛,穿針的周圍一小塊地方剃得很干凈。一塊紅腫且有干掉血塊的傷口在耳朵下的連接處,在銀白色的短發和白狐貍耳中格外顯眼。
維恩已經不爽很久了。
克納什輕哼了一聲,語氣滿是得逞的輕快,“你就是羨慕嫉妒,主人給我的標記,你沒有。”他少有能在維恩這里扳回一城,特別是打不過對方,還比不過伴生羈絆的情況下。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將襯衫下突出的隔離罩勒得更明顯一些。
“我不僅耳朵上有,胸口上也有,還有陰……喂!放開我的尾巴!你這只壞狗!”
狐貍的尾巴被維恩一把抓住,眼疾手快地打了個圈,穿過尾巴尖系上了結。毛絨絨的狐貍尾巴中間被勒緊,形成一圓球的繩結,中間受力收攏。
克納什扯著自己的尾巴一頭往回拽,維恩也不放手,抓著尾巴尖往外扯。
那個結被他倆往相反的方向拉,系得更緊了。
“你!你是壞狗!!你給我松開!”克納什作勢去打維恩的手,這才讓他松開了自己的尾巴。
勒緊的尾巴血液不通暢,很快傳來麻麻的感覺。狐貍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抱著自己的尾巴就去找坐在沙發上的赫越,“撲通”一聲跪在了他的腳邊。
“主人……維恩他欺負我……”
被系了一個結的尾巴落進了赫越的手里,他笑出聲,輕輕地揉那個系得很緊的結。
“你真的是白狐貍嗎?”赫越用力將結打開,“你看起來特別像一只茶狐。”
狐貍的耳朵動了動,不明所以,“這是一種新的狐貍品種嗎?”
“是,一款有很濃重茶香的狐貍。”
赫越將狐貍尾巴解開,雙手撫著軟絨的狐貍毛,將打結過的地方都梳順,順手揉得蓬松一些。這狐貍尾巴真的很大一根,赫越都要懷疑這只狐貍是不是得花點力氣才能把尾巴搖得很快。
尾巴蓋在赫越的腿上,克納什趁機側頭趴在軟軟的尾巴毛上,相當于枕在了赫越的腿上。
“那主人喜歡茶狐嗎?”
爭寵的意圖昭然若揭,克納什可從來沒有試圖隱藏過。
赫越喜歡他這股暗戳戳的勁兒,很有心思又不招人討厭,看準時機知道什么時候該做什么,頗有分寸。即使赫越很容易就能看出這點小伎倆,也樂于和他玩上一陣。
“喜歡啊,挺有趣一品種。”
狐貍得到了想要的答復,變得更加高興,受傷的耳朵一動一動的,耳根處裂開的傷口滲著絲絲血跡,也不管不顧。
吃飯的時候,維恩抬頭看了一眼狐貍耳朵上礙眼的針孔,說道:“你的耳朵在流血,還護著不放呢?”
克納什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果然摸到了濕淋淋的鮮血。
“流血都注意不到,你沒感覺嗎?”赫越扯了一張紙巾,遞給了克納什。
他的眼神飄忽,閃過一瞬的心虛。紙巾擦干凈臉頰上的血,又有新鮮的血液流出來。
“我……我去處一下!”克納什也顧不上吃飯,慌忙往樓上的房間跑。
赫越有些疑惑地看著他逃跑的背影,疑惑開口:“這么久都好不了,不會有什么事嗎?要不然,還是給他取掉好了。”
維恩將桌子上殘留的血滴擦干凈,抬眼看見赫越若有所思的表情,因為嫉妒想要附和的話換了個意思。
“主人很喜歡給自己的.奴穿刺嗎?”
“挺好玩的,”赫越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感覺狐貍好像好不了的樣子,我定制的環扣,可能沒有機會派上用場了。”
主人還按照狐貍的性格外觀,親自設計了圖紙啊……
定制的意思維恩能懂,就是完全符合,獨一無二的意思。
就是搶不過來的意思。
維恩抿了抿唇,瞧著赫越不快的神情,心里堵得厲害。他本意挑撥離間的話變成了安慰,“不會的,狐貍會好起來的。主人辛苦設計的作品,肯定不會白費。”
“……要真那樣才好。”
維恩嘗試轉移話題,開口說道:“主人,我已經提交了畫展申請了。如果順利的話,不久之后就能開一場屬于主人的畫展了!”
總算,赫越的注意力從克納什的身上轉移,眉宇間難掩高興。
“辛苦了,狗狗,”赫越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最近肯定很累吧?畫展有很多瑣碎的工作要忙,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訴我。”
維恩暗暗松了口氣,也揚起溫柔的笑意。
“主人不用操心,安安心心地畫畫就好了。主人的畫才是畫展的中心,這些瑣碎的事情,讓我來做足夠了。”
“事情交給你,還真是放心啊。”
赫越夾了一塊甜點,放在維恩的嘴邊。
“謝謝狗狗。”
“主人的事就是最重要的。”
維恩大膽地輕撩起赫越散在額邊的頭發,別在耳后,也沒有被赫越制止。他的成就感很足,將赫越從些許不愉快中哄好,又得到了主人的肯定,比嘴里咬開的甜品還要感覺甜蜜。
——
克納什背靠著門,深呼吸好幾次,才勉強從眩暈中緩過來。
他跌跌撞撞地來到箱子旁邊,從一堆槍和子彈中翻出了裝著藥劑的盒子。
這是他慢慢克扣組織發的工具和福/利,勉強囤積下來的物資。藥劑盒子里是高濃度的各種強效藥,包括但不限于抗生素、消炎藥、止痛藥。
它們都是些保命的東西,但克納什因為特殊技能大多時候用不上。他將藥劑囤下來應急,或者高價賣給組織的其他成員。
這個時候,克納什無比慶幸自己的這點摳搜和囤物癖。
他來不及稀釋藥劑,哆嗦著往自己的身體里注射高濃度的止痛藥和消炎藥。藥效慢慢發揮作用,他終于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是的,狐貍根本沒有克服自己的特殊本能。
創造者重塑了他的基因序組,讓他像一個程序一樣,無條件地愈合傷口,恢復成出廠設置的樣子。為了成為一個完整無暇的工具,甚至可以用他的生命來換。
克納什從來沒有覺得這么難熬過。
他不怕疼,穿過喉嚨的刀只會疼一瞬間,任何傷口都會快速愈合。現在,扎穿的孔明明很小,但是一端是想要生長回去的特殊功能,另一端是要隔開傷口不長回去的軟針。它們相互之間的對抗,幾乎快要了克納什的命。
手臂上注射消炎藥和止痛藥的針孔很快消失了,光潔如新的皮膚遮蓋了他保持清醒的方式。疼痛感在止痛藥的作用下漸漸消失,變得什么知覺都沒有。
發燙的感覺還是很明顯,消炎藥沒有那么快發揮作用,他的腦袋暈得厲害。
高濃度的藥注定有耐藥性,克納什不知道之后藥注射濃度多少的藥劑,又要注射多少,才能抑制住漫無盡頭的病痛。
碧藍色的眼睛蒙了眼淚,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不清。他的手隔著襯衫摸到了隔離罩上,眼淚也淌過滾燙的臉頰。
主人的標記……
他好想在身上留下主人的標記,無論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這一次,狐貍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痛恨自己這個怪物一樣的身體。無論主人怎樣鞭打,用刀劃用針扎,都沒有辦法在他身上落下長久的痕跡。
丟失的安全感快要讓他喘不過氣。
為什么傷口不能和主人的軟針長在一起呢?
為什么他不能和主人長在一起呢?
他只是想要一個標記而已。
那種只要其他的蟲看到,就能知道他是主人的狐貍那種標記。
那種只要他展現給別的蟲看,就能驕傲地說“這是主人賦予我的”那種標記。
克納什撐著身體,把箱子合上,藏好自己的罪證。他躺在床上,眼淚從眼角滑落,眼前是天旋地轉。
主人……我的主人……
“克納什,你醒醒。”
克納什被熟悉的嗓音喚醒,模糊的視野中是赫越的身影。他的意識漸漸回籠,藥效過去后傷口的疼痛和高燒的炙熱讓他呼吸沉重。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他躺在床上昏睡了很久。
赫越在他的額頭貼了一塊發燒貼,將一顆退燒藥遞給他。
“狐貍,身體熬不住,就別堅持了。”
克納什的臉都被燒成病態的紅色,眼神恍惚。他低著頭把藥吃掉,沒有吭聲。
這顆退燒藥對他而言已經用處不大了,他一次次加大的劑量讓他幾乎對這種藥效的退燒藥免疫。
“別犟,你的狀態很不好,這騙不過我。”
克納什垂著頭,抱著自己的尾巴,依舊沒有回應。他不能拒絕主人的命令,但是又不想將軟針交出去。
這具百毒不侵,刀槍不入的身體,他已經受夠了。
就是要犟到底。
(系統,查詢攻略對象的精神力狀態。)
【攻略對象克納什的精神力狀態無明顯波動。】
赫越輕嘆一口氣。
這段時間,他覺得克納什的身體狀態很奇怪,但每次查詢精神力狀態,又是非常穩定的情況。
(他能克服過特異功能嗎?)
【……不能。】系統小心翼翼地說。
(他會死嗎?)
【不會。】這回,系統的回答很堅定。
兩個答案組合在一起,赫越明白,克納什如果不把軟針取下來,就是這樣永遠糾纏下去。
赫越實在看不下去紅腫的傷口了,“小狐貍,聽話,我給你取掉。”
“不,不要!”原本看起來沒什么精神的克納什觸發到了關鍵詞,突然激動起來,“不能……主人,狐貍受不了的時候,會說的。現在還可以,狐貍沒事。”
“你看起來像沒事的樣子嗎?”
赫越怎么可能相信這只犟狐貍會松口說放棄?他的手背貼上克納什滾燙的臉頰,那溫度著實嚇人,他覺得這只狐貍真的會被燒傻。
“就算沒有穿刺,你也是我的狐貍。”
狐貍的眸光微動,“就……就再堅持一下……”
拖延時間的堅持沒有任何意義,赫越和克納什都心知肚明。但狐貍執著地耗著時間,挪著自己的腿,從坐姿變成了跪姿,躬身用額頭貼到了床面。
“求您了,主人。狐貍現在感覺很好,除了有點熱一點事都沒有。”
他一直跪著,赫越沒有松口,他就一點沒挪位。
“主人,狐貍真的很想擁有您的標記,求您成全。”
“沒有結果的事,為什么要堅持?”
跪趴著的狐貍抖了一下,帶著哭腔的聲音強撐著平穩。
“……萬一,有奇跡呢?”
將自己的生命和未來,寄托在了如此虛無縹緲的論斷上。
“不會有奇跡的,克納什。”
【檢測到攻略對象精神力水平異常波動。】
在克納什經歷折磨的這么多天,赫越都沒有聽到系統關于精神力崩潰的提示。現在,只是赫越一句話,克納什便置身精神力崩潰的邊緣。
又或許,是看似高大的房樓,一開始就是腐爛的根基,只要赫越輕輕一推,就全部倒塌。
這次,赫越沒有選擇任由克納什糊弄過去。
“奇跡不會發生在這種事情上。”
【警告,攻略對象精神力狀況存在崩潰風險。】
系統的警告聲很急切刺耳,但跪在他面前的克納什磕著頭,一動沒動。
面臨崩潰風險的克納什沒有大吼大叫,沒有像他平日里茶里茶氣地撲過來哭訴求情。
他的聲音很平靜,平淡得毫無波瀾,只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我知道的,主人。”
意料之外的回答讓赫越愣了一下。
克納什在哭,在掉眼淚,但是他沒有抬頭,沒有讓赫越看見。
“我一直都知道的,就像我一開始就知道我愛您也是一場沒有結局的飛蛾撲火。”
平日里最鬧騰的狐貍,現在最是平靜,他根本沒有看起來那么沒心沒肺,相反,他和狐貍這種生物一樣忠誠專一。
“我知道沒有奇跡,所以害怕有一天您丟掉我的時候什么都沒有留下。”
“你起來,狐貍。”
磕著頭的克納什沒有動,“我只是自私地想留下點主人的什么。回憶會淡掉的,那些我以為那些慘痛到刻骨銘心的回憶永遠不會忘掉,現在我也有些已經記不清了……”
他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再次開口時,已然是含糊不清的哭訴。
“主人,我知道沒有奇跡,我知道好不了……我只是……想痛一輩子。”
破裂的傷口從狐貍的耳根處流出血,滴在了床上。他無聲地撐起身,身形搖晃地去到了箱子面前。
高濃度的針劑注射到他的身體里,抗生素慢慢發揮作用,開始對抗感染的癥狀。
狐貍坐在地上,背靠著箱子,扯出一個勉強的笑。
“主人,這就是我能撐到現在的原因。從一開始,就沒有奇跡。”
赫越抿了抿唇,片刻動容停留在他的眼睛里。
怎么可以愛得這么傻?
他走到克納什的面前,伸手去取他耳朵上的軟針。
“傻狐貍……”
克納什面露驚恐,語氣慌張,“不,主人……不要取,求您,不要取……狐貍錯了,對不起。”
“別動。”
嚴厲的語氣沒有任何回轉的余地,赫越拔掉軟針的動作也絲毫沒有手軟。
“不要……求求您,不要拿走……”狐貍拽著他的手腕,卻不敢用力制止。
赫越不由分說地將另一只耳朵上的軟針也取掉,丟在了地上。
“你可真行。一開始就知道好不了,還騙我這么久。我相信你說自己好多了,給你定制了環扣。”赫越抱怨著皺起眉。
“主人……環扣可以直接穿,我……”
“閉嘴!”
赫越撕開了他的襯衫,扣子一顆顆崩到了地上。他扯掉隔離罩,將胸口的軟針也全部取掉。
“我就不該相信你說自己好多了,你哪里是好多了的樣子?”
最后一個環扣也被取掉,扔到了一邊。
壓抑了很久的生長系統終于找到了出口,以最快的速度將傷口封閉、愈合、長出新肉。完整的身體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一樣。
身體的異常消失了,生長新肉的刺癢也轉瞬即逝。難忍的疼痛和主人的標記一起離開,吹散在空中,無論克納什怎么抓都抓不住。
他不哭不鬧,呆愣得喪失了生命力,瞳孔開始出現異常。
【攻略對象出現擬似蟲化前兆。】
赫越揚手扇了他一個耳光,聲音清脆響亮。他的嗓音在抖,緊攥著的拳頭也是,“傻狐貍,你敢騙我。”
“我錯了,主人……我錯了……”那雙失焦的瞳孔,竟是逐漸聚攏回神。一側的耳邊出現耳鳴,腫起的側臉很快回復,只有陣陣殘留的刺痛。
“傻子,笨蛋,瘋子……”赫越念著,撿起地上的尾巴,擦干凈克納什臉上的眼淚。
“狐貍,還有一個方法讓你永遠擁有我的痕跡。”
“……什么?”狐貍看起來還有些傻。
赫越抿著笑,眼里蕩漾著溫柔與明媚,一點點沁入崩潰邊緣的心臟。
“和我結節吧,小狐貍,我賜予你思想刻印。”
克納什發愣,大腦如炸開般一片空白。他以為自己不會有資格獲得思想刻印了,卻沒想到主人在此刻向他開了口。
“我……”激動的眼淚不住往下流,泣不成聲的聲音斷斷續續,“謝謝主人賞賜……”
赫越用狐貍尾巴糊了克納什一臉,調笑道:“別哭了,眼淚留著一會兒用吧。”
……
狐貍燙得要命,赫越一時間分不清是高燒的余熱未盡,還是狐貍這種生物此刻遇上發。狐貍的臉仍呈現出發燒的紅燙,后.更是燙得嚇人。
以往赫越還需要將小狗扇熱扇腫,現在倒是免了這個程序。
狐貍燒得迷迷糊糊的,摟著赫越的脖子,接納著主人靠近。
日常任務讓后.完全能夠適應主人.,經受過調試的.工具也比別的蟲更快產生反饋,一點沒有讓赫越感受到不適。
本就是創造出來滿足需求的.工具,當然非常適合.愛。再加上狐貍現在燙得厲害,差點讓赫越一靠近就迷失了方向。
柔然滾燙的感覺神奇美妙,赫越輕嘆著,緊掐住了狐貍的手腕。
“主人……狐貍現在很燙……”
赫越比他還能感覺到這一點,“我知道。”
“所以,主人可以比以前還要更舒服……呃!”
赫越猛然貼緊了他,將他緊緊抱住。
真的很燙……
赫越感覺到與以往全然不一樣的高溫,如同灼燒一般烘烤著他的.和智。脆弱的感官經不起如此的炙烤,只是停著不動彈,也能激起千帆波浪。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也灼熱起來,從一處的溫暖,逐漸蔓延到全身。從一出點燃的火焰,到全身煮沸的血液。
“嗬呼……”
雙頰也被烤得發紅發粉,眼睛里燃起跳躍的火焰。額間也被烤出薄汗,晶瑩的汗珠隨著流暢的臉部輪廓滴到地上。
熱量的包裹放大了神經末梢的感觸,赫越感覺很不相同,比以往更熱烈,也更瘋狂。他忍不住輕微動彈,再到撞碎溫熱的幻境,給熾熱的感官再加一把火。
赫越輕笑,抬眸撞上了深愛的目光。那雙碧藍色的眼睛偶爾被他撞碎了焦距,每每回神都是熱烈的愛戀。
愛戀足夠熱烈,熱烈到如同飛蛾撲火般燃燒生命和靈魂,只是為了將主人的名字刻進自己的刻印里。
“瘋子……”
赫越笑罵,聲音卻浸滿了迷魅和溫和,釣人又充滿了攻擊力。
他本身也具有十足的攻擊力,倏然闖進嶄新的刻印點。
“刻下……什么好呢?”拖長的尾音像一根掛滿誘餌的魚線,精準無誤地勾走了克納什的心。
“只要是主人……什么都好……”失去智的克納什如此回答著。
“克納什是赫越的狐貍。”
那根狐貍尾巴纏上了赫越的腰,在刻印點注入了“信息素”時炸了毛,掃過他的胸膛。赫越被激得陷入高的皮膚本就敏銳,現在掃過去更是迭起層層漣漪。
狐貍終是掉了眼淚,哭泣時抽泣,主動一抖一抖地,拉動著赫越的。他又奮力縮得很緊,轉而拉住赫越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拽。
“咳呼……”
赫越撲在了他的身上,和他抱在了一起,緊緊相貼。他被猛然一抱而雙眼失神,戳上刻印點壓迫到.,無法抗拒地高迭起。
“……壞東西。”
狐貍被罵得興奮,主動靠上來,配合著.腰。他聽見主人的聲音逐漸迷亂,含糊不清的.吟釣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再瘋狂一點吧,主人……
狐貍想著,更加配合一些,一次又一次為服務于主人的情感。他知道發.的狐貍和殘留的高燒讓自己的很燙,也知道主人在沉溺于這種滾燙。
赫越沒有喪失主動權,但也因為主動配合,更容易獲得享受。
他的狐貍學了很多,最不缺地就是讓自己的主人滿意。
夜很深,那個裝滿藥劑和槍彈的箱子旁邊,狐貍靠坐在旁邊,他的主人面對著靠在他的懷里。瘋狂之后涌上來的陣陣疲憊,還有灼熱的高溫之后溫暖的依存。
赫越靠在他的肩頭,一條毛絨絨的狐貍尾巴像腰帶一樣搭在他的腰上。
“狐貍,我要解除你的基因刻印。”
狐貍愣了一下,抱著赫越的手臂漸漸收緊。
“主人……”
基因刻印被解除,只剩下了一個完整的思想刻印。
“克納什不是.工具,是赫越的狐貍。”
【克納什,65% 。】
第68章 夾 【克納什,68%】
毛絨絨的白狐貍尾巴柔軟舒適, 抱在懷里的充實感很足。赫越枕著軟軟的狐貍尾巴,緊緊抱住大團毛絨物,靜靜陷入夢想。
狐貍也因此有了和主人同床共枕的機會。
他的身體里余留的“信息素”浸潤著刻印點, 緩緩發生著變化。結節讓他從生上更加依戀起主人的一切, 特別是主人無意識慢慢釋放的信息素。
趁著赫越睡著,克納什悄悄抬起他的頭,將自己的手臂枕在他的頸窩下面。因為疲憊而毫無防備的赫越就這樣落入了他的懷里,緊抱著毛絨尾巴, 額頭抵住了他的胸口。
克納什扯了扯被子, 將他的后背完全蓋住,下巴抵在了他的頭頂。
瘋狂生長的愛戀像這個擁抱一樣緊緊擁住了赫越,緊密地貼了上去。
狐貍勒得有點太緊了,赫越整個人都縮在他的懷里, 不適地哼了一聲。
他睡著的時候最沒有攻擊力,微蹙的眉宇和輕聲的亂哼, 自己挪動尋找最舒適的位置,然后安安靜靜地熟睡。去掉外殼時讓克納什想起了那只自己藏起來的黑毛貓尾, 還有懷里這只柔軟的小貓。
心愛的主人在懷, 對克納什絕對信賴,可以在他懷里安心睡去。
這一切都讓他無比心軟。
睡著時的柔軟和拿鞭子的狠厲是致命的反差, 克納什緊抱著赫越, 在陣陣迷人的花香和身體里“信息素”的發酵中逐漸意識恍惚,陷入了美好的夢境。
——
樓下的狐貍和維恩在一堆文件中翻找,散頁的紙張在桌子上堆積成了小山。
“這個場地在市中心,人流量也大,很適合租下來辦個人畫展。”克納什將其中一份文件好,疊在一起交給維恩。
維恩用紅筆在場地介紹上標注, 開口道:“租金很高,而且申辦的程序太復雜了。層層上報,任何一個環節沒有批下來都不行。”積攢多年的錢財是一個不小的數字,但也經不起如此揮霍。
克納什瞄了一眼方案上不小的數字,“門票總能收回來一些吧?”
“貸款的風險很大,不能降低主人的生活質量。”
維恩將另外一份抽出來,遞給克納什,“你看看這個,我一開始選的。租金適中,審批只有一環。”
克納什搜索了光端上對這個場地辦展覽的評價。
“可是,光端上的蟲們都說,審批這個場地官員超級難搞。”
維恩想了想,“我聽研究所的同事說,我們研究所有個研究員是他的雌蟲之一,現在正受寵,我改天去求求他。”
“怎么求?”
“送他個項目就好了,改個負責者名字的事,研究所的研究員沒有能夠拒絕這個籌碼的蟲。”
項目從申報到最終出成功需要耗費多少精力,維恩沒有提及。他輕描淡寫得好像這就是一件非常尋常的小事,至于默默付出所有,需要熬多少個大夜,坐多久的冷板凳,都不是需要考慮的問題。
維恩滿腦子想的只有把主人的畫展辦好。
克納什將自己的尾巴墊著下巴,枕在桌子上。他笑道:“我還以為你真的只是一塊特別死板的木頭。”
“該死板的時候死板,該犟的時候犟……”維恩在最終確定的方案上畫了幾筆,“你不也是嗎?死守著主人穿刺的軟針,跟個傻子一樣。”
有了共同的目標,他們倆罕見沒有劍拔弩張的氣氛。
“我還以為狐貍能有多聰明呢,結果還是傻子一個。”
克納什沒有反駁,反倒說道:“你這傻瓜狗也不賴。”
“狐貍!”
在畫室里忙了好一陣的赫越趴在樓梯上,左側的眼睛前綁著應對精密手作的放大鏡,機械感十足。
他向克納什招招手,“忙完了嗎?忙完就到畫室來。”
赫越新畫好的油畫涂上了光油,放在微開的床邊陰干。他的工作臺上臺燈很亮,照得那些定制的手工扣反著光。
那些是赫越給狐貍穿刺之后,畫好設計圖,拿給那位神秘的雌蟲手作師定制的環扣。
克納什的目光掃過反光的金屬環扣,垂落下狐貍耳朵和尾巴。他的身上已經沒有任何針孔,那些制作精美的裝飾品,都沒有辦法安在他的身上。
“主人……”
他的主人如此精心設計了一份禮物,最終只能束之高閣,飽飽眼福。
克納什既覺愧疚,又心疼得難受。
“衣服脫掉,過來這邊。”赫越拍拍自己的膝蓋。
狐貍聽話地切換了狀態,屈膝挪到了他的腳邊。
“主人對不起……辜負了您的期待……”狐貍瞄了一眼臺子上的裝飾品。
精巧的設計獨一無二,邊緣的小裝飾品有的用上了鏤空掐絲的工藝,每一處細節都精細得是一個藝術品,足以看出主人的巧思。
內疚的心情涌上來,狐貍的耳朵都貼到了兩邊。
“要不然,主人再用穿針槍試試吧,狐貍這次一定……”
“閉嘴。”赫越的眸光微沉,顯然是不高興的意思。
克納什立刻止住了嘴,夾著尾巴跪在地上,“主人對不起。”
赫越不喜歡這段回憶。縱使他明白狐貍的心意,也為此感到動容,但如此熱烈到慘痛的經歷,他不想經歷第二次。
他從首飾堆中出了一對重工流蘇耳夾,將改造好的耳夾掰開。
“耳朵伸過來。”
耳夾卡在了狐貍耳朵尖上。
重工的流蘇有純銀的鏈條裝飾,還有編制的流蘇,相當有重量。赫越將它夾在狐貍耳朵尖上,那對耳朵就不堪重負地垂下來。
“嗯?”
赫越疑惑地將狐貍耳朵拎起來豎著,剛一松手,流蘇耳夾就把耳朵壓下去。
“它……它太重了。”狐貍很努力地想要將自己的耳朵豎起來,都迫于耳夾的壓力折下去。他幾次自己用手把耳朵立起,都會因為耳夾的重量重新讓肉肉的狐貍耳貼下去。
赫越被他逗笑,問道:“這個世界上有垂耳狐這種品種嗎?”
“主人,現在有了……”
赫越玩得不亦樂乎,直到那對耳朵被他折騰得很紅很燙了,他才把耳夾拿下來,夾在了狐貍耳的末端。
流蘇很長,從狐貍的頭頂一直到了肩膀的地方。
“不用覺得惋惜,其他幾個,我也改造好了。”
赫越定制的每一個都很重工,頗具重量,也都從穿針的款式改成了夾子的形狀。
“穿針養好了的話,會形成耳洞,但是耳夾可不一樣,”赫越說著,把裝飾品夾到了他的面前,“夾子夾久了會疼,每次都會。”
“嗬嗚……”胸口重工的銀飾不同于耳夾,除了會晃動的流蘇,還有銀質的響鈴。它會響,只要狐貍稍微動一下,就會發出相當清脆的響聲。
重量能夠讓耳朵尖垂落,自然也可以讓夾住的.頭扯出一段距離。夾子所在的地方迅速變紅變燙,往外拉扯。
狐貍開始升溫,高昂的情愫一點逃不過赫越的眼睛。
“果然,狐貍特別適合我設計的作品,沒有浪費我的創意。”
狐貍前后晃動了一下。清脆的鈴聲撥動了他的心弦,在心里回蕩出長久的回音。
他一直感覺抱歉,也一直放不下赫越的期待。他不想讓主人悉心設計的作品束之高閣,也因此無比愧疚自己沒有抵抗住本能的技能,讓主人失望。
“主人……”閃動的湛藍色眼睛癡迷地望著赫越,已然蒙上點點淚花。即是因為胸口的刺痛和動情,也是因為主人的苦心和肯定。
“狐貍覺得如何?”
赫越的手緊捏著夾子的兩端,讓中間的.變得失血發白。
“啊!主……主人……”狐貍動情地輕喚,往前傾身時靠上了赫越的肩膀,“喜歡……喜歡主人的作品,喜歡主人……喜歡您。”
赫越施了狠勁,滿意地聽見狐貍復雜的痛呼。狐貍也只是沉浸于疼痛和興奮的雙重交織中,沒有出聲求饒,反倒是動情地一次又一次表白。
“很喜歡……喜歡主人……”
或許是狐貍逐漸變得不太清醒,又或許是因為他的私心,一開始說表白裝飾品的聲音,后來就變成了“喜歡主人”。
“我還有一個。”
銀質的扣靈活地在赫越的食指上轉圈,上面掛著的鈴鐺跟隨著發出聲響,銀質光滑的表面不斷折射出好看的反光。
“可惜不能穿孔,不能穿上。”赫越將銀扣從連接處掰開,用尖端輕劃過它本來該去的地方,明知故問道,“狐貍覺得應該怎么辦才好呢?”
狐貍早已被胸口滲血的傷口折騰得頭暈,意識也不太精神。高昂的情緒輕抖,被赫越用掰開的尖輕輕劃過,更加止不住抖,全靠他的意志力克制著清醒。
“可以……直接扣上……”狐貍的聲音跟著輕劃在他身上的尖抖,“主人……設計的作品……不能浪費。”
對一切都無比熟練的赫越佯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抿著笑意,“不錯的主意。”他將手中的銀扣在狐貍.上扣好,慢慢地將它往后推。
這如同將已經飄到天空上的氣球往地下拽,將已經高昂的情緒往回塞。狐貍在他的手下抖得厲害,終于忍不住哭出聲。
“主……主人……”
還沒等狐貍求饒,赫越就壞心眼地停了手。臣服值不高的時候,他會選擇用強迫的方式強行把它推到底。但是現在,赫越有了新的主意。
他歪頭打量著銀扣上抖得厲害的.,笑著問道:“不是你的主意嗎?不愿意的話,我就收走了。”
“不!我愿意!”
狐貍緊張地拽住赫越的手腕,疼得愈加興奮,也導致扣的地方更腫更疼。即便如此,他也害怕赫越當真將手挪開,將設計好的扣帶走。
“我愿意……我愿意的,主人……不要拿走。”
赫越的手指還捏著銀.的邊緣,笑意更深,語氣也是逗狐貍的輕快樣,“可是狐貍,你太興奮了,我推不動,怎么辦?”
“我……”
狐貍噙著淚,雙手拽著赫越的手腕,奮力拽著往自己的方向帶。他流出眼淚,.表面被收緊的圈硌出血,卻還是義無反顧地拽著赫越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挪。
他的手和主人的手握在一起,共同將主人設計的作品安裝在他的身上。他因此更加興奮,又得承受起更大的疼痛。
如此惡性循環。
狐貍終于下足了狠勁將銀.推到了最后,整個松了力氣往赫越的身上撲。還好銀扣非常有用地抑制住他的情緒,他就算放松了一點也不會因此泄勁,不然,他又得因此被赫越責罰。
每一處異常的拉扯存在感都很強,狐貍卻因為這些疼痛不可言喻地變得更加興奮。他半摟著赫越,發燙的狐貍耳朵輕蹭著赫越的臉。
“喜歡主人的作品……”
“是嗎?”赫越輕撥他胸口的鈴鐺,意料之中聽見幾聲好聽的狐貍叫。
他將克納什輕輕推開,起身站立,“手拽著腳踝,讓我好好欣賞我設計的作品。”
雙手抓著腳踝時,狐貍的整個身體都會輕輕往后仰。面前每一處銀飾都非常完整地呈現在赫越的面前,搭配著已經被它們折騰得很紅的皮膚表面。
“總覺得哪里缺點顏色呢?”
赫越從柜子里翻出了一根柔韌的軟鞭,揮手時便能聽見呼嘯而過的風聲。
“那就給畫面上空白的地方,增添一點顏色吧?”
狐貍的耳朵興奮地抖了一下,垂落的耳夾流蘇前后晃動,在地面投射出晃蕩的深影。他微仰著下巴,癡戀地看著他的主人。
“請主人鞭撻。”
那根軟鞭毫不留情地甩過空白的畫卷,在微顫的皮膚表面留下滲血后深紅色的傷痕。交錯的深痕落在肋骨上,快速愈合時又挨了一下,也因此形成了深淺不一的傷。
主人揚手揮落的長鞭劃破空氣,清脆的鈴鐺聲悅耳,有節奏地在畫室里回蕩。
傷痕總會好的,疼感總會淡的。
動情上涌的情緒讓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切,克納什注視著主人手中運用嫻熟的軟鞭,燃燒的真情愈演愈烈。
赫越高高揚起手,落手時掃過的鞭身將狐貍胸口的鈴鐺都打掉。鈴鐺重重地跌落在地上,伴隨著狐貍的痛聲.吟滾動了幾圈,便沒有了聲音。
他們的目光共同停留在滾落到很遠的鈴鐺處,注視了許久,這才頗有默契地相視一笑。
克納什耗費了太多力氣,聲音也變得很輕,難掩沮喪。
“夾子還是沒有針牢固啊。”
赫越揉著他的耳朵,手中軟鞭放在一邊。
“怎么會?就算是針,我也能打掉的,”他的話趕走了狐貍絕大部分的不安,毫不吝嗇在此時施舍安全感,“只要我想,都能打掉的。”
胸口拔掉.夾的瞬時疼痛轉瞬即逝,和先前穿過的傷口一樣漸漸消失。胸口真實的痛感漸漸消失,陰.的脹痛更加明顯。
赫越的指尖輕觸過被勒得紅紫的.,縮緊他懷里的狐貍也跟著痛呼。
“今天表現不錯,要取掉嗎?”赫越說著,緩緩挪動銀。
“……不,不取。”
克納什沒敢推赫越的手,只敢小聲反對。
赫越疑惑挑眉,“忍著不.,不難受嗎?”
“不要拿走……難受也,也很好。”
赫越的手背輕碰了一下他的額頭,“說什么胡話,又生病發燒了?”
“沒有……只是覺得,取掉就沒有了。”
忍耐的痛苦自然是存在的,但克納什寧可一直揣著這份痛苦,也不想瞬時的舒服后承受涌上來的不安全感。
他太想多抓住一點關于主人的什么了。
【克納什,68%。】
赫越沒再糾結那個現在死死卡住的銀。
“等你冷靜下去,它自然就會掉的。”
“……如果,一直保持.起呢?”
赫越揪著他的下巴,審視地瞧著那雙躲閃的眼睛。
“我養的狐貍徹底瘋掉了?”
“是的……”狐貍的眼睛瞥向別處,“現在待在您面前的,是一只瘋狐貍。”
一只快要被流失的不安全感折磨瘋掉的狐貍。
——
于是,在維恩面前晃蕩的狐貍耳朵,從軟針變成了精致重工的耳夾。大重量的耳夾帶久了會扯得狐貍耳朵很疼,耳朵的末端也總是呈現出些微紅腫的跡象。
“你再在我面前晃,我就把你的耳朵毛剃掉。”
“你,你敢!”
維恩說罷就抄起案板上的菜刀,眼神陰沉,“我今天就讓你變成沒有狐貍毛的禿狐貍。”
見狀不對的狐貍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了廚房,跑開的時候撞上了廚房的玻璃門邊緣,發出一聲慘叫。
維恩拿著菜刀靠在廚房的門口,盯著狐貍逃跑的背影,眼睛總是停留在他的狐貍耳朵上。
不就是耳夾嗎?不就是主人設計的耳夾嗎?有什么好炫耀的?
他握緊了菜刀的刀柄。
……確實值得炫耀。
維恩決定今晚的飯菜,克扣掉狐貍所有的肉食,就連狐貍將就吃的牛肉都不給他。
他給研究院的軍事同事發過去一個消息:【怎樣讓狐貍上街抓老鼠?】
【?】對面敲過來一個問號。
過了許久,軍事同事才回復了一句:【把他從家里丟出去。】
維恩想了想,憤恨地回復:【好主意。】
他早就想把狐貍連窩帶只地扔出去。
沒有這么做的原因……
維恩看著將狐貍尾巴翹到天上去,跪在沙發邊討赫越開心的克納什,無奈地扯了扯嘴角,轉身進了廚房。
因為主人也喜歡和狐貍玩。
——
赫越把選好的畫打包好。
在畫展之前最快積攢熱度的方式,除了去光端上創建一個賬號營銷,就是將自己的畫拿到拍賣行拍賣。如果能夠賣到一個不錯的價格,畫展也會有更多的蟲前來。
維恩依依不舍地將這些畫搬上了拍賣公司的快遞機甲。
那副滑稽的模樣逗笑了一旁的赫越,“狗狗,你那是什么表情?”
“畫展之后還能收回來,拍賣出去可就真的是別蟲的了。”
只是拍賣而不是無端毀掉,赫越對此的心態還不錯。倒是維恩和克納什心疼得要命,站在院外的門口目送著機甲離開自己的視野。
“花重金買回去的蟲會珍藏我的作品,你倆別盯了。”
不僅會珍藏,作為拍賣品的畫偶爾還會拿出來巡展,運氣好的話,他們還能有機會再次見到那些畫。
赫越觀察了很久。
那副仿造的《圣塞巴斯蒂安的殉教》能夠成為卡諾拍賣行的鎮店之寶,掛在店門口,足以說明這個蟲族文明的精神文化食糧遠不及人類世界。赫越的畫就算是在穿越前也人氣頗高,在這個文化生活稍顯匱乏的新科技文明下,他對自己的畫相當有信息。
果然,赫越的畫在一堆亮閃閃的隕石、晶石、機械、槍支中格外醒目。
他將自己的畫投給了另外一家赫赫有名的拍賣公司,沒有選擇卡諾那只已經被他拉黑刪除的雄蟲。俱樂部的不愉快讓赫越記憶深刻,他一點都不心軟地屏蔽掉了所有關于古堡的消息。
作為拍賣會的邀請方之一,赫越衣著正統的西裝,出現在了拍賣會的現場。
裁剪貼身的西服修身大氣,熨燙整齊的布料將他的身姿襯得更加挺拔。深灰色的西裝一絲不茍,但散在身后的長發卻給這一身增添了一份靈動。
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就是矜貴優雅的代名詞。不需要任何名貴的裝扮,只是一套西裝,就能凸顯十足的貴氣。
“赫越!我聽說今天這里有你的畫……”
還沒等迎面而來的卡諾說完話,赫越就先轉了身,挽上維恩的胳膊,往會場里走,只留給對方一個長發飄逸的轉身背影。
他與任務以外的蟲沒有必要的交集,所有的社交都跟隨著他的心情。不想會的蟲,他會冷絕地無視。
維恩不知道赫越和那位雄蟲產生了什么爭執,但他感覺到赫越的不快,便將他護在身前,寬厚的后背完全擋住了卡諾的視線。
“卡諾閣下,請您自重。”
這種從耀武揚威的雄蟲手里扳回一城的爽感,實在讓維恩很著迷。
進了主辦方給赫越單獨安排的觀看間,赫越才忍不住笑出聲。他戳了戳維恩的臉,衣著正經的西裝,臉上卻是玩世不恭的笑。
“你這家伙,可給你演爽了。”
維恩眼神柔和,滿是溫柔,半摟著他的腰,由著他戳自己的臉。
“主人討厭的蟲,我也很討厭。”他甚至不知道緣由,就非常偏心地愛屋及烏。
拍賣會正式開始,過了好幾個熱度不高的展品后,終于輪到了赫越的畫。
赫越猜得沒錯,他的畫確實讓蟲們耳目一新。
加價的聲音沒停過,很快就到了一個相當可觀的數字。場上只剩下兩只蟲在來回加價,一位是來到現場的卡諾,另一位是匿名的蟲。
那位匿名的蟲沒有來到現場,通過光端擺脫助加價。
雙方爭了很多輪,誰都沒有讓步。那位匿名的蟲加價很跳躍,很快就加到了三十萬。
對于一個從來沒有冒過頭的新畫家,拋開名氣不談,第一回拿出來就能拍賣到這個價格,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成績。
卡諾又一次舉了牌。
“我怎么感覺他們已經不在乎畫的藝術價值,單純是在較勁啊。”赫越看他們來回加價有些犯困,說著打了個哈欠。
臺上落落大方的拍賣師專業地說著拍賣詞,詢問委托匿名蟲的助是否還要加價。
“三十萬一次。”
那只助蟲表情急切,在很快速地說著對著通訊儀說著什么。
“三十萬兩次,這位還要加嗎?”
最終,那只助蟲舉了牌子,直接加到了三十五萬,并且做了一個赫越看不懂的手勢。
維恩瞧著赫越好奇疑惑的目光,越是覺得他的主人可愛。他的手半摟著赫越的肩膀,笑著解釋,“那位,點天燈了啊。”
這蟲族點天燈的姿勢,和人類世界當真不一樣。
那位匿名的蟲表示要一直跟到底,無論卡諾抬到多高的價格。
最終,那副畫以三十五萬的價格成交,成為了當日目前的最高價。
赫越滿意地點頭,拍拍維恩的胸脯,“我覺得我們的畫展很有著落。”
他的眼中難掩期待,“說不定有很多蟲都會愿意用幾十的門票,來看平均一幅成交價幾十萬的油畫呢?”
第69章 主人亂七八糟 【維恩,72%】
赫越的第一張畫被匿名蟲以“點天燈”的方式收入囊中, 第二張畫的起拍價放出來之后,很久沒有蟲出價。
那只匿名蟲也沒有,就連卡諾都只是神情緊張, 攥著牌子沒有抬手。
赫越有點茫然地看著安靜的拍賣場和嘗試活躍氣氛的拍賣師, “為什么會突然爆冷流拍?”
“害怕匿名的買家再次點天燈吧?”維恩解釋。
點天燈意味著他會跟到最后,抬價也沒有意義。有的競拍者會一開始亮名牌,表示自己會跟到最后,以極低價拍下拍品。
但是, 那位匿名競買者沒有一開始就亮名牌, 而是跟著卡諾把價格抬到足夠高的地步才“點天燈”。
“一開始就不只競拍而已,他想干什么啊?”赫越聽著拍賣師一次次傳來競拍的聲音,有些惆悵于畫作可能會流拍的命運。
這時,匿名競拍者的助亮了紅牌。
“這位競拍者對此拍品棄權, 請問還有要競價的嗎?”
競拍的蟲群安靜了一秒。
數個競拍者舉了牌,以很快的速度將價格抬上去。第一件的成交價不低, 第二件沒有了匿名蟲必將獨占的意思表示,價格漲得很快。
拍賣場上的跟風相當常見, 就算蟲群一開始只是對赫越的畫表示新穎喜歡, 現在也會因為未知大佬的肯定,爭先競爭這幅畫的所有權。
競拍價來到了五十萬, 卻還有不少蟲舉牌競價。
赫越的眼中, 他的那幅畫被爭先恐后地抬價,那些與他沒有什么關系的蟲,毫不猶豫地一次次舉牌,爭搶得情緒激動,令有些疑惑。
“事情怎么落到這個地步的?”
維恩看著大屏上不斷攀升的數字,解釋道:“好不容易等到大佬棄權, 這幅不拿下,之后的畫他要是再次點天燈,其他的蟲就沒機會拍下了。”
這哪里是基于畫作本身的拍賣?分明就是一場玩弄蟲心的心博弈。
代匿名蟲的雌蟲助的桌子上,那張紅色的棄權卡片格外惹眼。
為什么要幫他?
他們認識嗎?
果然如維恩所說,第三幅畫,匿名競拍者在更高的價位上表示點天燈。緊接著第四幅畫明示棄權,將畫作炒到了更高的價位。最后第五幅畫,他一直沒有出手,直到最后以兩倍的競拍價一騎絕塵,創下了今日最高記錄。
拍賣會的一切像一場熱鬧的戲劇一樣呈現在赫越的面前,所有的節奏都被那只匿名的大佬蟲玩弄于股掌之間。
這場拍賣會最大的受益就是赫越。他的畫成為了光端上重點討論的對象,收獲了大量熱度和宣傳。
赫越一打開光端頭條,營銷的賬號鋪天蓋地開始宣傳這場拍賣會,將畫作捧上了光端話題熱搜。
一眼看過去,全是金錢的氣息。不花點錢營銷,根本無蟲在意富豪們的拍賣會。但是現在,光端上蟲們紛紛關注此事,并且對此發表了不少評論。
其中最多的是【哪里可以看看這幾幅畫的真容啊,我也想看看百萬級別的畫長什么樣】。
還有【從回放上看了一下畫,真的是從未見過的風格啊,感覺甚至不止這個價】。
偶爾還有【這只匿名競拍蟲什么來頭啊,幾下子就給畫抬到這么高的位置】。
當然也不乏質疑的聲音【幾幅畫能賣多少錢?一看就是炒作】。
赫越劃了幾下,那幾條質疑的評論就直接消失不見,不知道是被別的評論石沉大海,還是被特殊處了。
五幅畫的拍賣價就算抽成了30%給拍賣行,余下的70%也是相當可觀的數字。
拍賣會結束,赫越先行一步攔下了那位匿名蟲的助。
“你好,我是這幾幅畫的作者,我可以和你代的先生交談幾句嗎?”
助蟲的目光不由得在赫越的身上多停留了幾秒,掃過了他散落在胸口的長發和修身得體的西裝。他的眼神復雜,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
他后退一步,禮貌客氣地向赫越鞠躬行禮。
“雄主您好,我是阿尼斯先生的助。總裁先生出差去了D區,最近很忙,可能有一段時間不會回來。”
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張嶄新的名片。
“這是先生的名片,如果您愿意的話,可以聯系他。”
白色硬紙片頗有質感,上面精致的燙金字體構成了他的名字。
【Arnis Wright,伊艾上市集團總裁,蟲族富豪排行榜前幾名。】系統出聲介紹。
(他是攻略對象之一?)
【看起來像,但是需要宿主遇見他,系統才能識別身份和數值。】
赫越將手中名片收起來,抬頭對助蟲說:“好的,謝謝你。”
這個攻略對象不僅很有成就,而且頗有頭腦。就憑他今天在拍賣場演這一出,足以說明他敏銳的商業思維和決斷。
赫越的眼中亮起獵人般興奮的光。
真有意思。
那位總裁雌蟲沒有猶豫,輕輕松松就簽了支票,將赫越的畫帶走了。赫越第一回如此輕松地拿到了拍賣價款,看著卡片回執的一長串數字,還有點懵。
這種感覺有點奇怪,總覺得自己被富豪打賞了。
別墅的門口停著一輛快遞的機甲,上面印了拍賣行的logo。
赫越疑惑上前,詢問道:“拍賣有什么問題嗎?”
“雄主您好,競拍者阿尼斯先生填寫的送貨地址是這里,請您檢查后簽收。”衣著送貨工作服的雌蟲等候多時,將手中的簽收板遞給了赫越。
拍賣行將畫包裝得非常嚴實,沒有任何一個地方遭受了損壞,每一個箱子的四個角都完好無損。
五個箱子分別被赫越打開,里面安安靜靜地躺著他交給拍賣行的五幅畫。不僅是阿尼斯競拍下來的三幅,還有另外兩只蟲高價競拍下來的兩幅。
“這是……”
雌蟲瞧赫越不解,連忙解釋道:“阿尼斯先生在競拍結束之后,私聯另外兩位競拍者,花高價買下了另外兩幅,所以拍賣行直接把這五幅畫都給您送過來了。”
果然,這蟲根本就不是為了得到這三幅畫收藏,也不是在考慮投資的情況下炒價。他只是在拍賣場炫了一波高價,讓赫越作為新人畫家得到了輿論的關注。現在,這些本來應該拍賣出去的畫,又重新回到了赫越的手里。
赫越感覺有點頭皮發麻。
“阿尼斯先生有什么留言嗎?”
雌蟲翻了一下快遞備注,回答道:“有的有的,阿尼斯先生留言說,希望您可以將這幾幅畫一同展出,由就是私人收藏家愿意將名貴的畫作對外展示,供大眾欣賞。”
他怎么知道自己要辦畫展?
赫越皺眉想著。他和維恩、克納什雖然一直在做畫展的準備,但沒有對外公開宣傳過。
等下……
赫越從頭到位瀏覽了一遍手中的快遞單。
他怎么知道別墅地址?
總裁大人要調查他的個人信息,還真是輕輕松松啊……
赫越無奈嘆氣,在簽收者的欄目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五張畫作擺在墻邊,他們三個盯著畫看了許久沒有說話。事情確實有點滑稽,赫越拿出去拍賣的畫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他還莫名收到了百萬巨款。
這些,全部都得益于那位神秘的總裁雌蟲。
赫越翻找了光端,試圖尋找一些關于赫赫有名的阿尼斯總裁的新聞。
光端上關于他的新聞不少,大多是公司的大動作,例如產品發布會、收購新的產業鏈等等。關于他的私生活,光端上的信息明顯是被處過,幾乎看不到蹤跡。
只有很早很早之前的一條關于“伊艾集團總裁收養眾多無主雌蟲”的簡短報告,里面有提到過阿尼斯的名字。
(蟲族還能收養無主雌蟲的?)
【個別雄蟲和雌蟲非常恩愛,堅持一對一的關系,會選擇收養而不是標記無主雌蟲。】
關于阿尼斯的故事,光端上找不出更多的信息。但是,從眾多被董事長選中的無主雌蟲,到現在這個伊艾集團的總裁,赫越大概能腦補出一個艱辛的故事。
這個高高在上的攻略對象更加有趣了。
赫越跟著維恩、克納什實地考察了眾多場地,手里握著百萬級別的可用資金,他總算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最繁華地段的中心場館。
盈利性質的展會需要層層審批,維恩來回折騰了很久,靠著研究所的人脈一個一個送項目,總算打通了所有審批的人員。他盯著布滿紅血絲的雙眼,將蓋了“同意”鮮章的審批單交到了赫越的手里。
“后天將審批單交給最后的部門,我們就能和場館確定時間和地點了!那個部門的負責蟲我也打點好了,后天把審批單交上去之后,我得按照慣例請這位負責蟲吃晚飯。”
“狗狗辛苦了。”
赫越的手里拿著那張經過層層審批后揉得發皺的審批單,伸手摟住了維恩脖子。
克納什站在旁邊,雙手抱胸,尾巴不悅地晃來晃去。
狐貍沒有維恩辛苦,不像他那樣天天熬大夜趕項目,或者連跑好幾個項目組,承諾自己去他們組里白打工。但狐貍也做了很多工作,忍著不適,靠毛絨絨的狐貍尾巴騙到了不少好感。
“你也辛苦。”赫越拽住了狐貍尾巴,往自己的方向拖過來。
狐貍的耳朵上夾著耳夾,尾巴被拽過來的時候,耳夾上的流蘇也跟著晃。他將自己的尾巴塞在赫越和維恩之間,自己則靠在赫越的一側肩頭,伸手抱住他的腰。
“謝謝你們,我很想辦好這個畫展。”赫越側頭靠在維恩的胸口,拿著審批單的手勾著他的脖子,另一只空余的手揉揉狐貍耳朵。
這種距離想要做成的事越來越近的感覺,讓他越來越期待辦畫展的那一天。
他的畫很有巧思,無論是觀賞性還是故事性都很強。拍賣會回放視頻下夸贊的評論與日俱增,每天都有新的評論,熱度只增不減。
辦畫展的消息和拍賣會上百萬級別的藏畫也會在這次畫展上展出的消息一經傳出,得到了很廣泛的關注。不出意外,那些蟲紛紛留下類似【百萬級別的畫,是我幾十塊就能看的嗎】的評論,更是拉足了期待。
赫越的畫本身的實力和吸引力,在阿尼斯的手段下營銷成功,又得益于維恩和克納什處好瑣碎的審批,在市中心的位置拿到辦展權。
這些天赫越為了畫展畫了特典,讓蟲們在光端上預宣的新聞下疊起了評論的高樓。
赫越把維恩叫到了畫室,往他那雙布滿血絲和黑眼圈的眼睛上敷了一層緩解的藥片眼罩。
絲絲清涼放松神經,讓干澀的眼睛變得舒適。淡淡的草藥香縈繞鼻間,很有放松身心的功效。
“我知道狗狗為了這個畫展貢獻了自己的項目,還在好幾個項目組連軸轉,”赫越摸了摸維恩的頭,“總算沒有辜負你的付出,拿下了這個審批單。狗狗想要什么獎勵嗎?”
蒙著眼睛的情況下,維恩看不到赫越眉眼間溫柔的笑意。他聽見赫越放柔的聲音,心里也逐漸溫暖起來。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這里想要主人的標記。”
赫越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笑出了聲。
“別的蟲從我這里拿到的,你都要拿到手,對嗎?”上揚的語調滿是調笑,一語戳中維恩嫉妒的小心思。
他小聲辯駁,“不僅僅是……主人說過,喜歡穿刺的。狐貍的能力讓他沒辦法和主人玩這個游戲,我可以。”
赫越逗他:“這可是往胸口扎針,你也不害怕的?”
“主人給我的,再怎么疼都不會害怕的。”
赫越帶著他的手到了臺子面前,輕輕推了他一把:“躺上去,衣服扯起來。”
維恩照做,剛想把藥片眼罩取下來,就被赫越伸手阻止。
“這是主人給你緩解眼睛疲勞的藥片,你怎么能辜負主人的好意?”
維恩立刻把手拿下來,乖乖放在身側,“主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藥片遮住了絕大部分光,只有邊緣紗布的地方能透一點光影。他睜著眼,從那處邊緣尋找主人的身影,只看見一個晃來晃去的影子。
遮蔽視線會帶來很多不安,特別是在赫越用冰涼的酒精棉球涂抹上維恩胸口的時候。他慌張地想要去抓住赫越的手,卻只是胡亂地在影子中揮了幾下手。
赫越當然不會放棄拉扯安全感的機會,沒有將他眼睛上的藥片取下來,而是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別害怕,相信我。”
維恩安靜下來,雙手往外扣住鐵臺的邊緣,感受到冰涼穿槍貼在了他的胸口,針尖對準了他的皮膚。
“會疼一下,別亂動。”
身為醫學博士的維恩對這種完全稱不上手術的穿針行為是不害怕,更加血腥嚴重的傷勢和場面,他在基地這種距離熱戰最近的地方,見過無數回。
即便如此,他的心跳卻很快。
心的感應占據了絕大部分,給他穿針的是他的主人,而不是其他什么醫師。標記的意義超過了扎針帶來的傷痛本身,令他激動不已。
“嘶……”
維恩輕聲痛呼,雙手緊緊攥住了躺著的鐵臺邊緣。
“還有一邊,別動。”
相較于維恩被心上的認同和身體上的痛覺而興奮不已,赫越顯得尤為淡定。他嫻熟的動作精準無誤,冷靜得面部毫無波瀾。
穿刺的游戲他經常玩,以前的古堡還有慕名拜托他給獵物做小手術的好友。
“前七天注意傷口防水,有發炎化膿及時處。針孔要慢慢養,養好了就能穿裝飾品了。”
赫越將維恩眼睛上已經吸收得差不多的藥片取下來,淡然地笑笑,拍拍他的頭,“表現不錯,好狗狗。”
他把雌蟲身體的特殊性忘得一干二凈,全然把維恩的身體當作人類來看待。雌蟲不需要七天,可能一兩天就足夠了。
維恩坐起身,胸口的傷口刺刺地發疼,慢慢發燙發紅,有點紅腫的跡象。腫起來的胸肌讓本就富裕的胸口更加突出,中間擠貼在一起,一點縫隙都沒有。
他的手貼上發燙的胸口,垂頭出聲:
“主人,狗狗的胸口現在又燙又腫,可以讓主人很舒服……”
一向老實的狗狗說出這話撩撥他的主人,給自己的耳根燒得紅透。
赫越的手貼上他的一側胸口,肉眼可見從傷口處蔓延開的紅腫和手心上滾燙的溫度,讓他勾起一個玩味的笑容。他很好奇這只狗狗想的那種方式來討好他,開口問道:“怎么舒服?你打算做什么?”
維恩捏緊了拳,小心翼翼地開口:“主人要讓狗狗自己選嗎?”
這樣的說法讓赫越更加好奇。
“試試?”
得到應允的維恩撕掉了擔憂的外殼,從鐵臺上跳下來,將雙手將他拎起來坐到臺邊。
維恩的雙手撐在赫越身邊的鐵臺邊緣,最后一次認真地問道:“主人,什么都可以嗎?”
只是用胸口而已,赫越想不住他能翻出什么花來。
“什么都可以,”他單手抬起維恩的下巴往自己的方向帶,嘴唇貼到了他的耳邊,“狗狗都有什么壞點子呢?”
他的聲音很近,溫熱的呼吸打在耳廓,釣人的聲音讓維恩通紅的耳朵像是能滴出血來。
“會……會讓主人滿意的。”
維恩扯了一下赫越的衣服,傾身離他更近一些.
摁進他腫到一起的胸口間,又被柔軟發燙的肌肉擠在周圍。發腫的肌肉將空間壓縮得很小,也因此擠得很用力,再加上維恩刻意扣肩,用足了力氣擠。
神奇的感覺涌上來。
發燙的皮膚表面是干澀的,紅腫的肌肉是柔軟的,既不同于密閉濕潤的口腔,也不同于褶皺撐開后。維恩拼命鍛煉的肌肉此刻有了這個作用,緊緊擠著.,卻一點不是硬骨頭一樣的難受。
“嗚……你……!”赫越低嗚出聲,雙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腰塌下去,維恩一只手就能拖住赫越的后腰,還能騰出一只手往中間捏捏自己的胸肌。
赫越的雙腿無意識搭在了維恩的身上,使他們擁抱得更緊。
穿針的傷口此刻有了更多的作用,它讓皮膚表面變得炙熱,讓本就富有的肌肉變得更加飽滿,讓中間本就狹小的空間變得更加擁擠。
讓赫越失神地抓住了維恩的頭發,發出舒服的哼聲。
他被維恩有力的肩膀拖住腰,整個被帶離了臺面懸空起來,只有傾斜垂下的長發發梢堆了一小部分在臺上。
“維……維恩,放我下來……”
一邊被裹住的不斷擾動著他的神經,讓他深陷混亂,一邊懸空的身體讓他不得不把腿纏得更結實一些,避免自己掉下去。繃緊的神經讓一切感覺都放大了很多倍,特別是被肌肉交纏的。
“不會掉下去的,主人,我抱得動。”
心愛的主人就這樣落入他的懷里,令他滿足又癡迷,斷不可能松手。他更加大膽了一些,往前靠近,舔了一下主人現在格外敏銳的腰間。
赫越輕呼吸時更深的人魚線,被濕潤的舌苔照顧過去,迷失得更加迅速。
維恩還不就此滿足,單手護住自己的胸口,往前靠近抱緊,或往后傾身。
如此拉扯得愈加頻繁迅速,赫越破碎音節也消失了,變成了跟隨拉扯.吟。他從來沒有機會面對練得很大塊的肌肉和受了傷紅腫還想著服務他的雌蟲,被這種特殊的對待擾得精神混亂。
失神迷離的雙眸讓他看起來錯亂得出奇,釣人上揚的眼尾落上淚珠,任誰看了都想讓他變得更加亂七八糟。
維恩受到鼓舞,更加盡心賣力。
他聽見主人迷失到嗓音斷斷續續,然后逐漸粘上了哭腔,身體和.抖得很厲害。
他的主人連信息素都控制不住,讓整個房間都充滿了迷人的花香氣,并且越來越濃烈醇厚。維恩鼻息間的花香最是濃烈,也因此最是動容。
赫越猛然一抖,“信息素”濺上了維恩的脖子。
眼淚從粉粉的臉頰上滑落,他來不及擦,整個脫力地仰頭往后倒去。
“誒,主人小心!”
維恩嚇了一跳,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背,將他拽回了自己的懷里。他被這一后倒嚇得不輕,心臟跳得更快了。
好在他足夠有力,赫越作為雄蟲身體也纖瘦,輕松就被他牢牢抱在了懷里。
赫越費力地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又撐著往上挪了挪,整個人掛在他的身上。他的胸口能貼上發燙的肌肉,以及存在感很強的軟針。
“看不出來啊,狗狗……還以為你是個老實的家伙,結果這么過分。”
他抓起維恩深棕色的頭發,“……都變成壞狗了。”
帶著余韻的聲音如同輕揉的羽毛,往人心里輕輕地撓。他責怪的語氣因為高變得軟軟的,絲毫沒有平日里嚴厲的氣息。
維恩一手護著他的腰,另一只手抬住他,避免他纏住自己的腿沒力氣而整個往下滑。
“是因為主人……才不禁變成一只壞狗了。”
誰都會忍不住變成壞狗的。
維恩這樣想。
赫越不滿地錘他的后背,沒有什么力氣,也一點不疼。
“你還敢怪我?”
“不,不敢,都是狗狗的錯。”維恩知道主人在逗他,但他也立刻開哄。
維恩穿針的傷口愈加疼癢,現在旁邊的皮膚也殘留了磨的余紅。
他緊抱著赫越,輕輕拍著后背,小心地安撫著逐漸平復下來的情緒。
維恩的注意力難免停留在胸口逐漸愈合的傷口和磨紅的皮膚上。
那些都是被認可的標記。
【維恩,72%。】
第70章 抱抱
油畫上的光油干燥之后, 絢麗的色彩呈現出最原始的樣貌。赫越坐在高腳凳上,親手組裝木質的畫框,把畫布釘上去。
他沒有買玻璃罩, 打算直接將原畫呈現在畫展上。
少一層沒必要的保護, 能讓參觀者更近距離觀看到他故意留下的筆觸紋以及筆畫的走向。在伯樂的眼里,有些畫不只是靜態顏色,還可以是動態的心情變化。
只不過,赫越不知道蟲族這個自然科技發達, 而精神文化貧瘠的文明, 有多少蟲能夠欣賞到這一點。
畫室的敲門聲響起,赫越應了一聲,看見維恩拿著一幅畫作進來。
“審批單已經交給部門負責者了,”維恩手里攥著畫, 卻說著其他事,“晚上的餐桌也預定好了……”
赫越點點頭, 指向他手中的畫,“這是什么?”
“您離開基地之后, 科維勒少將拿來給我的。”
赫越久違地聽到了這個熟悉的名字。
這是那副地下室打斷骨鞭場景的畫, 上面還有維恩為了保護赫越遠離破碎的窗戶受傷染上的血跡。早已干得結塊的血跡呈現出暗紅色,左下角的簽名有赫越和維恩兩個名字。
“少將說您什么都不愿意拿走, 但是這幅畫上寫了我的名字, 應交給我。”
赫越將畫接過來,轉身去拿新的畫框。
“那就一起展示吧。”
冥冥之中的宿命相接,已經被系統排除到主線任務以外的科維勒,竟然也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參與了這次畫展。
赫越一邊安裝著畫框,順勢逗他:“這幅畫有你的名字誒,我要不要添一個特邀畫師欄, 把你的名字加上去?”
維恩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連連搖頭,語氣急切:“不,不能,只是不小心灑了幾滴血,主人能夠讓我寫上名字已經是萬幸,怎么能當作是畫師?”
就算是赫越開玩笑的話,維恩每次都會特別認真對待,以至于每一次赫越逗狗,都能有意料之中的效果。
赫越果真被他搖頭晃腦又著急無措的樣子逗笑,手里用來組裝畫框的錘子晃個不停。
被逗弄的維恩也不惱,瞧著自己的主人笑容肆意,心里也柔軟萬分。他靠過去握住赫越手中的錘子,站在了身后。
胸口已經長好的傷口上穿上了鐵針,只穿一件衣服的時候很明顯突出一塊。維恩躬身和赫越保持一定距離,確保它不會不小心接觸到赫越的后背。
“主人需要幫忙嗎?”
赫越將錘子塞進他的手里,指了指面前的畫框。
“木頭對應釘在一起,畫布折過來釘好……”赫越大致指了指,直到對上了維恩迷茫的眼神。他終究是無奈嘆氣,想要把錘子拿過來,“還是我來吧。”
維恩沒有松手,調出了光端上的圖文介紹,“如果有錯誤的話,主人再即時告訴我吧。”
他的態度誠懇,語氣認真負責。赫越沒有破壞這份性質,答應下來。他樂得輕松,往后靠在了維恩的懷里。
他聽見維恩發出了一聲輕哼,手上攥著的錘子也更加用力.
頭穿過針當然更加敏銳,不然也不會作為好玩的玩具被廣泛運用。赫越當然不會放過他,坐在高腳凳上往后倒,完全壓到他的懷里,感受到硌著后背的硬針。
維恩往后躲,以一個非常奇怪的姿勢彎著腰,肩膀抵在赫越的后背,胸口懸了空。
洋裝無辜的赫越回過頭,微顰的眉尾向下落,亮亮的眼睛滿是不滿的委屈。
“你不抱我……”拖長的尾音滿是責備,抿唇時往別處看,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哪怕知道這個樣子一定是赫越故意為之,老實的大金毛也一點看不得這個場景。他只覺得自己犯了大錯,二話不說貼上去,緊緊從后面摟住他。
“我錯了,要抱的要抱的。”維恩被內壓的硬針弄得渾身繃緊,呼吸錯亂,隨即便聽到了明快的輕笑。他的主人玩得開心,得逞的樣子像極了傲嬌的小貓。
他這個奴隸,只得一邊忍著懷里亂蹭的小貓,一邊拿著錘子敲畫框干活,并且樂在其中。
維恩敲畫框的動作一絲不茍,不太熟練但是相當認真,偶爾分神也是因為赫越的打擾。
面前的畫框漸漸成型,這幅同時有赫越和維恩兩個名字的畫作釘在了畫框上。
赫越慵懶地靠在維恩懷里,盯著畫布左下角的兩個名字發呆。
他想起,自己的話第一次展示在大眾面前,便是得益于一位名叫墨離飛的畫師。
回憶的絲線慢慢飄走,去到了另外一個時空。
那位天才畫師年輕很輕就當上了名家,家里請他來當赫越的興趣導師時,也才二十出頭。最初接觸繪畫的赫越雖比他小十多歲,卻仍算得上同齡人。
墨離飛教他畫畫,成為這個豪門子弟的玩伴。他不懂豪門的規矩,陪著赫越鬧,把家規都犯了一遍。
他的畫第一次出現在大眾的視野,就是在墨離飛的畫展上。作為名家唯一的學生,赫越兼具技巧和天賦的畫作,得到了廣泛好評。
在繪畫的領域,得益于那位導師,赫越一直都活在仰慕和掌聲里。他當然也很爭氣,逐漸精進的畫作,總是能夠吸引眼球成為熱點話題。
從那次以后,赫越迷上了畫展。
他的畫展辦得越來越大,固定的場館和定時巡回的展出,處處都有他的身影。
赫越也曾迷茫過,會在意陌生人對他這樣一個張揚的畫家傳來的批評。那些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雜,直到讓他焦慮失眠,抵觸繪畫本身。
“離飛哥也覺得我應該低調地待在畫室里悄悄畫畫嗎?”
那時,比他年長十多歲的墨離飛已經三十出頭,性子溫柔下來,成為包容成熟的年上者,擔任著除了繪畫之外,另一條道路的引導者。
“你喜歡畫展嗎?”墨離飛問他。
“喜歡,喜歡熱烈的目光和贊賞,”赫越看向自己的畫,“我也喜歡畫畫,不管是安靜的美好畫面,還是荒謬怪誕的畫,我都很喜歡。”
赫越重復道:“畫畫和畫展,都很喜歡。”
“只要喜歡就是對的,小越,”墨離飛的聲音沉穩,如定海神針般驅走了赫越心中所有的不安,“喜歡什么就去做。”
這么多年過去,甚至已經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時空發生的事情,赫越還能記得那個復雜得難以解讀的眼神以及溫柔的聲音。
“我們小越,就該如此熱烈張揚地活下去才對。”
視線收回,維恩已經把手中畫釘好,抱著發呆的他好一陣子了。
赫越坐著高腳凳轉身,一下子倒在維恩的懷里。
維恩被他嚇了一跳,胸口被這樣猛然一撞,陣陣疼癢。他輕輕摟過赫越的腰,另一只手拍拍他的頭。
“希望這場畫展能夠順利。”赫越回抱住他,喃喃自語。
“會順利的。”維恩不知道赫越突然的感傷,將他緊緊抱住。
無論是因為內心深處對畫展的渴/望和記憶,還是已然對畫展付出了很多時間精力積攢的期待,赫越都希望,自己在蟲族的第一次畫展,能夠成功展出。
不僅如此,未來,他還會有很多很多場畫展。
——
維恩帶著赫越早早地在訂好的餐廳包廂等待。
審批單已經交給了部門負責者,對方也同意帶上自己的雌蟲赴約晚上的飯局。
畫展近在眼前,充分的準備和宣傳,讓赫越的畫展熱度很高。
赫越比那些興趣使然關注這場畫展的蟲還要期待。作為主辦方,作為畫家,展示創作成果,獲得成就感激發更多創作熱情,是重要的一環。
蟲族的展覽少之又少,無數目光都集中在了這個新生的天才畫家身上。
先前的準備已經很充分,就差這最關鍵的一步。
赫越對此事未曾過問,這時才順帶詢問情況,“你怎么拿下這個負責蟲的?之前狐貍說他特別難辦。”
“那蟲最近特別喜歡的雌蟲是我的同事。我給他賣了陣苦力,送了一篇文章給他,”維恩誠懇回答,語氣輕松,“現在看來,耳旁風真的很管用。”
盈利性質的展會最終的審批權就在那蟲的一念之間,同意還是反對,全靠蟲們送的禮物是不是在他的心坎上,求蟲的態度是不是誠懇。
滿桌的佳肴價格不低,絕非四蟲能夠吃完的分量。奢靡大氣是菜肴存在的目的,也是為了能讓那位賞臉來吃飯的雄蟲更有面子。
這蟲族可真腐爛啊……
赫越暗暗感嘆。
敲門聲響起,維恩上前開了門,赫越也跟著站起身。
“里面請。”維恩將他迎進來。
四目相對,包廂里安靜了一秒。
赫越一眼認出了他,那只在古堡俱樂部被狐貍的白色耳朵吸引,仗勢欺蟲要搶走狐貍,當著俱樂部所有蟲的面羞辱他的……
歐里德議長。
俱樂部的審批也出自他手,卡諾為了自己的俱樂部不敢得罪的蟲,被赫越撞上了。
歐里德覺得面前的雄蟲眼熟,但許久沒有想起來是誰。
此時的赫越沒有帶面具,清冷的目光和秀美的眉宇對于歐里德來說是陌生的。但是及腰的長發和纖瘦高挑的身姿過于有標志性,讓人不記住都很難。
他伸手擋住赫越的上半張臉。
薄唇紅潤,脖頸修長白皙,發絲散落額邊。此等美物只是一眼就印象深刻,眼前的身影和俱樂部昏暗燈光下的身影重合,歐里德想起那日的經歷。
“是你啊。”歐里德挑起笑,高傲地揚起下巴,未抬腳再往里踏一步。
他的雌蟲引著他進門,被他一個眼刀懟回去。
“這些天吵得沸沸揚揚的新人畫家,幾幅畫便在拍賣會上賣出高價的雄蟲,原來是你。”歐里德往前幾步,故意在光端上翻出內部系統,找到了維恩的畫展申請。他輕蔑地上下掃過員工系統上的項目詳情,將頁面滑到最底,并投視在赫越面前。
光端投射的虛影呈現半透明的屏幕狀態,文字飄在半空,拉扯住赫越的注意力。
“所有營利性的公開會展都必須經過我的審批。”
歐里德在自己的舒適區內足夠自信,笑容也囂張跋扈,咧開的嘴角也是丑惡的嘲諷。他不禮貌的目光上下掃過赫越的身體,將光端舉在赫越面前。
“這是權力的滋味,赫越先生,”他滿意地看著赫越面若冰霜,咬緊牙關時繃緊的臉頰,心情很好,“能拿到這一步,畫了不少努力吧?宣發和營銷需要不少錢呢。”
權力的高位試圖將赫越壓得喘不過氣。
赫越終于明白,為什么蟲族的畫展少之又少。沒有蟲主動包攬這個麻煩的工作,想要辦一場自己的畫展,還要赫越自己申請審批。
癥結就在于此。
赫越暗暗嘆氣。
歐里德瞥了一眼維恩,“上次帶到俱樂部的雌蟲不是這個啊。”
咄咄逼人的話語落在赫越身上。
“用你的狐貍給我賠罪,我可以考慮你的申請。”
話音剛落,赫越薄怒之下冷冽的目光如同鋒利的刀刃,掃過歐里德時,令他生生打了個寒戰。赫越氣場不輸,沒有任何窘態,也絲毫沒有被所謂權力的滋味嚇到。安靜沉穩的目光反倒讓歐里德心里發怵,嘲諷的話卡在嘴邊,遲遲說不出口。
“你對我的狐貍就這么敢興趣?”赫越不像歐里德想象中那么氣急敗壞,清晰地回駁道,“議長大人忘記被狐貍血濺到臉上的感覺了?上次送給你的狐貍耳朵,你收藏起來了嗎?”
那日血光飛濺的場景好像重現眼前,因此一連做了好幾日噩夢的歐里德臉色蒼白下去,眼神躲閃著赫越冰冷犀利的目光。
“我把狐貍給你帶來,你敢接嗎?”
歐里德只顧著報復,發泄在赫越這里碰壁的不悅,全然忘了那只狐貍絕非良善溫順的狐貍,他是食肉動物,尖利的犬齒能要了蟲的命。
“若不是我攔著,上回他手里的光劍,可就落在您的脖子上了。”
“他敢!我是議長,整個蟲族最高的行政長官!你作為他的雄主,殺雄蟲是死罪,你不想活命了嗎?”
赫越笑出聲,微彎的眉眼并非純良,而是洞察一切的審視。他的食指用力點了幾下旋轉餐桌上的玻璃,發出沉悶地聲音,就像是敲擊到內心深處的聲音。
“歐里德議長,若要論法,這些,不夠死罪嗎?”
極盡奢華的晚餐不過是冰山一角,歐里德收受的錢財,站在權力頂端上獲得的便利,早就不能以數量衡量。只是蟲族的生性質特殊,社會構造也有自己的規則,自然科技的高度發展和精神思想文化匱乏談不上真正的文明,才保護著這個脆弱的平衡。
沒蟲愿意和議長對峙,蟲們心照不宣地維護著這個千瘡百孔的平衡。
但是,真的不可以嗎?
并非不可以,只是時間精力成本使然,風險同樣很高,沒有蟲愿意做。
赫越無心如此,被惹怒了除外。
歐里德保持現狀很久了,橫行霸道得多年,將所有事都當作所應當,全然忘記了本身應有的隱患。他被赫越一語點醒,神情有些恍惚。
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那只狐貍是瘋子,能夠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主人又怎么會是柔弱的小百花?
身旁的雌蟲眼前不對,出聲助力,“雄主,這個世界的法,同樣是權力說了算。難不成,你想觸動整個蟲族的根基?”他的話里有話,沒有點破,但赫越已經完全明白。
赫越搖頭,語氣輕松,“不想,也沒興趣。只是議長大人和我談法,談死罪,我覺得,很,有,趣。”
他咬重最后幾個字,一幅看樂子的模樣。
“我想,議長大人,是沒資格談這個的吧?”他又敲了幾下桌面。
這次,頗具勝利者嘲笑的意思。
“除此之外,要是論蠻,議長大人的脖子刀槍不入嗎?”
歐里德往后踉蹌了一步,被他的雌蟲一把護住。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歐里德的臉上徹底沒有了血色。他從赫越的口中聽出了死亡的威脅,并且并非只是玩笑話的那種威脅。
赫越繞過桌子,走到歐里德的面前,明媚的笑意看得他后背發涼,“歐里德議長,我把狐貍送到你手里,你就不怕他咬斷你的脖子?你應該沒有忘掉,他對雄蟲信息素免疫吧?”
“議長大人想試試被狐貍咬斷脖子之后,有多大幾率會存活嗎?”
歐里德僵在原地沒有動彈,就連赫越靠近到他的面前,用食指輕輕撓過他的脖子,都沒有躲開。
食指不會將皮肉劃開,卻如同刀刃一般嚇得歐里德往后退。他的雌蟲憑借很高的“職業素養”,側身站在了他面前。
“原來您的脖子也只是血肉之軀,看您這么喜歡狐貍,我還以為您的脖子是鋼鐵做的。”
歐里德又怕又急,惱羞成怒地拿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他把自己的雌蟲推到一邊,將光端展示給赫越看。
申請的處界面被歐里德展示在赫越面前,頗具諷刺的意味。下方的兩個按鈕分別是“通過”和“駁回”,看著尤為刺眼。
議長所擁有的權限,就是最后的底牌。
“赫越,我不接受你的狐貍,但我還能有最后決定畫展的權力吧?”
赫越的手攥成拳頭。良好的素養和強大的心素質讓他越是憤怒,越是冷靜得出奇。
他不想放棄這個機會,但又不想將把柄落在歐里德的手里,被他左右。
畫展,真的很想辦。
赫越拿出手指,停留在“駁回”的地方。
他的氣定神閑騙過了歐里德,讓對方急切了起來:“你的雌蟲熬了這么多個大夜后拱手相讓的文章,跑了幾個項目組,用苦勞換來的成果,都浪費到你的手上了啊。”
赫越頓了一下。
一只手出現在赫越的面前,點了一下“駁回”的按鈕。
“如果是因為這個由的話,主人不用猶豫。”
赫越回頭望向出手的維恩,清澈的瞳孔閃過一絲動容。
“議長大人,請回吧。”維恩站在赫越的身后,悄悄靠近了一些。他單手從赫越的身側繞過,指尖撐住了餐桌的邊緣,正好將赫越輕輕圈住。
歐里德沒有在赫越這里討到好處,拿來威脅的籌碼還被維恩毫不留情地扔回來,臉上有點掛不住。
“沒有調查清楚主人和議長的恩怨,是我的疏忽。如果不想和我打一架的話,請你離開這里。”
“你敢和我打架?”
歐里德不敢相信維恩這個雌蟲敢對他直接使用暴力。
雄蟲本就是數量稀少珍貴的天之驕子,即使體弱也能靠著基因刻印和雄蟲信息素壓制所有雌蟲。不管是他作為雄蟲中極少數最高權力的代表,還是他所擁有的稀有高階雄蟲信息素,能夠對雌蟲形成絕對壓制的能力。
享受著無論是雄蟲還是雌蟲追捧和諂媚已久的歐里德,站在整個蟲族頂峰的歐里德,在各個領域都橫行霸道的歐里德,都快要忘掉這種被蟲忤逆的感覺了。
上回遇到這種事,還是在手底下雌蟲的企業遇上商戰的時候,對上了一只商業手段狠辣的雌蟲。
赫越作為雄蟲敢和他爭論已經讓他氣急敗壞,現在赫越手下的雌奴也跟他叫板上了。
“議長大人,你讓我的主人生氣了。”
歐里德眼中一點沒有退縮維恩比他想象的還要硬氣,和來找他請求簽字時完全變了樣子。他還有點不死心,出聲提醒:“你忘了自己怎么爭取到這個機會的了?”
“我記得,但是,我的主人生氣了,這比什么都重要,請你離開這里,歐里德議長。”
身為雌蟲的維恩沒有對歐里德用上敬語,已然是壓制憤怒下最后的客氣。歐里德憤然收回了自己的光端,為了撈回面子放了一句狠話:
“只要有我在,你們一場展出都別想辦。”
他揮袖而去,將包廂的門砸得很響,傳來陣陣回彈的悶聲。
赫越坐在位置上,懵懵地出神,表情呆滯。
“主人……”維恩瞧見自己的主人真的受委屈,心里疼得厲害。
赫越拿起筷子,指了指滿桌子的飯菜,撐起一個笑,說道:“可惜了一桌好菜,一會兒打包回家吧,不要浪費。”
他有點出神,不想就這樣算了,但又不愿招惹這個毒瘤。
可是,真的很想辦畫展。
他越是安靜,越是讓維恩心慌。
“別,主人,我錯了……我聽狐貍說過只言片語,沒有仔細調查到姓名是我的錯。”
說到底只是個巧合,無論是誰都想不到這一層。但維恩只想著把錯都包攬下來,就算當個出氣筒也好,也能讓赫越好受一點。
“沒關系,這不怪你。”
最終通過權在歐里德的手里,沒有他的同意就辦不了任何展會。
“不辦就不辦吧,我們不去求他。”赫越淡淡說著,強硬的外殼擋得住涌來的失落,平靜的眼眸沒有波瀾,好像真的不在意一般。
維恩知道這是賭氣,心里抽痛得厲害,屈膝跪在他的面前。他很怕自家主人這幅冷淡的樣子,無論是基于憤怒還是難過,這層外殼可以將他推到離赫越很遠很遠的地方,令他難受到窒息。
“主人……盈利性的畫展辦不了,我們就辦免費的。我有錢的,場地我租得起,不盈利更方便不是嗎?別難過,別這樣……”
他的手輕輕晃了晃赫越的膝蓋,“都是我的錯,我沒有調查清楚,求您懲罰我吧。”維恩緊張地看著赫越不為所動,急切地拉過他的手,“主人怎么罰我都好,不要這樣……您說說話,狗狗好不好……”
赫越的眼神動了動,強行平靜的心里吹起了點點波瀾。
“狗狗,你抱抱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