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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第27章

    還有, 她為什么要叫這個男人哥哥?令邧哥哥,叫得好甜。

    思及此,喬驍皮笑肉不笑。

    說不上來為何介意, 總是聽著就是相當不爽, 怎么不見她也叫他一聲哥哥。

    雖然知道沒有可能, 但喬驍還是在腦中生氣地想了一下。

    沒讓余白芷回復解令邧后面說著這一句話, 他往側前方邁了一步,直接.插.入兩人之間, 把她的身子半擋住, 同時也隔絕了解令邧含情脈脈的目光。

    “夜色已深,解二寨主又怎么在這。”他仿佛不知道適才余白芷已經問了一遍, 所以重復。

    他就是要看看這個男人,面對著他還能不能再講一遍那么惡心的話。

    余白芷挑眉,微微抬眼看著擋在她面前的男人, 沒有吭聲。

    解令邧是說不出來了,喬驍一過來,他的臉色立馬驟變,陰陽怪氣冷笑, “喬公子還真是會見縫插針啊。”

    他后面這句話說得別有深意, 喬驍卻絲毫不受影響, 跟京城那些人所說的話比起來, 這句話又算什么。

    “二寨主過譽了, 說起見縫插針,我哪里比得過二寨主呢。”他以牙還牙。

    方才好不容易才轉移了注意力, 兩三句話的功夫, 兩人又交上鋒了,絲毫不加掩飾的針鋒相對, 余白芷也是頭疼。

    她不好再開口,于是暗中拽了拽身前男人的大掌,想要他差不多行了。

    但喬驍沒有領賬,他甚至重重捏了一下她的手。

    余白芷,“”狗脾氣還上來了。

    解令邧雖然在跟喬驍眼神對恃,互相廝殺,但也還是留意到了兩人之間細微的小動作,臉色越發沉了下來。

    見到解令邧吃癟,喬驍直接把余白芷給拉過來,長臂一伸,攬著她的肩,將她整個人護在懷里,柔聲問,

    “娘子方才不是說冷,我抱著你好有沒有好一些?”

    解令邧,“”

    余白芷,“”

    男人該死的勝負欲,非要在這個時候發作?

    即便是意外且不太喜歡喬驍的做法,但當著眾人的面,她不會砸了喬驍的場子,給足了他面子點頭,“好多了。”

    聲音溫柔和軟,“時辰不早了,我們早點過去吧。”

    沒等喬驍回話,她又對著解令邧道,“令邧哥哥,我們還有事,不如改日再敘?”

    說完笑了一下,不等回答,拉帶著喬驍往前走。

    后面的丫鬟婆子還有隨行保護的山匪們接連跟上。

    走遠了好一會,喬驍和解令邧還在回頭互瞪。

    直到再也看不見,喬驍才收回目光。

    余白芷好笑問他,“回頭看了這許久,你的脖子就不酸?”

    喬驍不吭聲,本來心里就氣,聽到她這無所謂又有點調弄的問話,越發不愉悅了。

    等了一會不見男人回答,光是繃著俊臉,抿著唇,臉色不太好看,余白芷也沒有再問了,她專注走路,已經到了中寨,繞過了轉角再走一回便到夜市。

    因為朝廷的事情寨門封閉,不知道會不會有新的話本子,若是沒有,這一趟真真是白來了。

    還沒有到轉角,攬著她的男人忽而開口,聲音有些悶悶的,問得很奇怪,“你和那個解令邧是什么關系?”

    余白芷一心惦記著話本子,盤算著要是買不到的話,那要買些什么零嘴,但父親的人還有于媽媽派過來的人都在跟著,肯定不給她買,她要怎么軟磨硬泡,故而沒有聽清喬驍說了一句什么話,她只知道喬驍張口了。

    “你說什么?”她問。

    看她渾然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喬驍覺得他的介懷顯得莫名其妙,并且很落下風,所以他很快回了一句,“沒說什么。”

    余白芷,“”這是又在生什么氣。

    他怎么一天到晚有那么多氣要生的。

    想到一會還要借喬驍的名義買零嘴,余白芷尋思得哄哄他,便往他那邊蹭了蹭,露出八顆糯米牙,仰著小臉,彎著黛眉,朝他笑著說,

    “夫君,陰山中寨的夜市很有趣,雖然跟京城的繁華比不上,但別有一番風趣,待會你見了就知道了。”

    喬驍沒有期待,他心里還窩著火氣。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跟他說那么多,肯定是有所圖,再沒有猜錯的話,是為了吃的吧?

    “這里會賣很多京城里不賣的物件噢~”余白芷企圖吊一吊他的胃口,可男人還是不理,側臉緊緊繃著。

    他一句話不吭到底要做什么?

    “怎么了?”在外面不好冷落也不好兇,余白芷抱著他的臂膀微微晃了晃,姑且跟他賣了一個乖。

    “夫君有什么話還不能告訴我么?”余白芷又晃,“和我說嘛~”

    “讓我為你排憂解難?”

    不得不說,“懷柔”戰術有用,喬驍不想承認他吃這套,但心里的氣是松了一些,余白芷發覺他緊繃的側臉松緩了,趁熱打鐵又追著問他是怎么了,到底什么不如意。

    “如果你不說,我很難猜出來,況且心中總憋著事情不好,容易憋出病來,你知不知道后寨的林嬸,她就是老憋火,最后一口氣上不來,早早就去了,不是我誆你,你尋人四處打聽都知道。”

    喬驍冷冷嗤哼了一下,就仗著身量高,用眼旁風掃人,“你不是巴不得我死。”

    難為他在氣頭上還記得演戲,磁性的聲音壓得比較低,聽著還算溫和,就是透著傲嬌。

    余白芷嘶了一聲,“我何時巴不得你死了?”他居然說這種話。

    “我說錯了,應當是那個姓解的巴不得我死。”

    余白芷,“”人家都走遠了還要提,這到底是為什么。

    “你要是不喜歡他,又覺得他巴不得你死,相反的,你定要好好活著,可不能順了他的意。”

    平白扯了這許多,雖然都是廢話,但不得不說他心里的氣又消解了大半。

    “就你能說會道。”喬驍微微扯了扯唇。

    余白芷呵聲笑了一下,繞過了轉角,她走路的步調快了許多,可喬驍卻慢了下來,他把話茬繞了回去,“你跟那個解令邧是什么關系?”

    還是一模一樣的問話,這一次余白芷倒是聽清楚了。

    她看了喬驍一眼,眼神寫著你問這個做什么?

    喬驍讀懂了,不等她回話,瞬間反問,“怎么,不方便問么?”

    她是不是不方便說?到底之前是什么關系,居然不方便。

    “方便。”余白芷回。

    她覺得喬驍問得人不解,好奇怪,“我和他能有什么關系,自然是沒關系。”

    這說了跟沒說有何區別。

    “他喜歡你。”喬驍不信她看不出來。

    “嗯。”她就淡淡一個字,然后沒了。

    喬驍等了一會,她還是沒有什么后話補上,一到了夜市,看見小攤販擺著的話本子和各類各樣的零嘴吃食,小攤販甚至冒著香噴噴的熱騰氣。

    她的眼睛瞬間亮騰起來了,脫離他的懷抱不說,兩只手也.交.握在臉側,哇了出來。

    看得人,“”

    “你又餓了?”喬驍看著她瑩潤的側臉問。

    “不餓。”她轉過頭朝著他笑,“但是還可以吃點。”

    喬驍腹誹,她的吃點只怕不是簡單一點

    余白芷還沒帶著喬驍往那邊走,后面于媽媽派過來的婆子已經上前阻攔了,“小姐,您目前的身體不適合吃夜食。”

    喬驍覺得奇怪,什么叫做她目前的身體不適合吃夜食?

    余白芷的身體怎么了?她不是好好的么?

    沒記錯的話,后寨的那些人也說她的臉色好多了。

    “吃一點都不行么?”余白芷打著商量,都讓她出來了,一點都不讓吃?于媽媽明明很清楚她的性子,知道她出來就是要嘗嘗的。

    “于媽媽說若是您今日吃了,過些時候的鍋子就不給您端上桌。”

    這是掐著命脈克扣,余白芷噎了一下。

    當著這些人的面不好看喬驍給他遞眼神,幸而兩人離得比較近,接著斗篷衣裙遮擋,她伸手撓了撓旁邊男人的腰身。

    措不及防,癢得喬驍渾身一麻,他顫粟了一下。

    那婆子見余白芷圍在吃食鋪子面前不肯走,接著勸道,“小姐,您的身子養了許久才好,若是因為貪這點嘴又害了禍,豈非前功盡棄,還是再忍些時日吧。”

    聽著旁邊人的口風,她似乎的確病了,只是不知道是何病,看不出來。

    都已經撓了撓他怎么還沒有接臺子,以為反應不明顯,余白芷又掐他一下,這一次比較用力,喬驍果然察覺,明白她的意思,他說帶一些吧,他想嘗嘗山上的零嘴小食,在京城沒有吃過,覺得新鮮。

    丫鬟婆子們很猶豫,喬驍又保證道不分給余白芷,一定會管控好她,不叫她吃了,那小丫鬟們才去買了一些。

    隨后又買一些話本子,喬驍看著她一口氣帶了許多,抱了滿懷,都不不牽他了,松手松得好快。

    什么狐妖先生青樓女,琵琶妖精情未了,看得他接連蹙眉,她整日看這些有什么意思,都是些亂七八糟的話本子,都是因為看多了,所以洞房花燭夜才會那么大膽,直接給他那什么幫他,他總算是有些明白了。

    喬驍也隨之繞了一圈,繞過了話本子和小食攤子,又看到了一些農田用具,刀槍劍戟,弓箭鞭子,的確是京城當中不能擺到明面上買的東西,貨色也不錯,只是她說的稀罕物件,到底也算不上吧,不過,倒是別有趣味。

    喬驍趁著“閑逛”的名頭,四處觀察中寨,這邊駐扎的人手比后寨要多,瞭望臺也多,四處隱藏的機關不祥,周遭來來回回巡視的人堪比京城的官兵了,而且個個看起來都是練家子,腰間還 懸掛著兵器。

    不知道陰山夜里的守衛一如此森嚴,還是因為此次朝廷的事情才加強了巡邏,他作為一個外來人不曾得知。

    如果是后者,那是不是意味著朝廷已經有了動作,故而陰山山匪是戒備的狀態。

    解令邧掌管中寨,他必然是吩咐了什么,喬驍能夠感覺到這些人看他的眼神十分不爽,就好像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一般。

    真是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奴才。

    他記得那日見到叔父的人,自從敬茶驚詫一面之后,這里就再也沒有見到了,他已經不在山寨當中了么?那些分列的管主一般都在中寨和上寨,今日過來中寨竟然一個都沒有看見。

    可轉念一想,如果碰上面,他作何反應?

    那天那個人瞧見他沒有,如果瞧見了,他會不會有所觸動?

    畢竟當初是他給他料理的身后事,他很清楚他已經不存在這個世上了,銷尸安葬的佐證還是他親自寫的字過的官印。

    “你在想什么,我叫你好多聲了,你都沒有反應。”

    余白芷停下來拽了拽喬驍,她手里的話本子實在太多了,撥了一些遞給后面的丫鬟,還讓喬驍也幫她拿一些,喊他的時候順道遞了過來。

    喬驍看著這些花花綠綠的話本子,想到那日看到的亂七八糟的內容,只覺得燙手,他甚至都不想接過來,可不得不接。

    他心中忽而有了主意,佯裝尋常問她,“害怕中寨有機關,不留神踩中了怎么辦?”

    余白芷眼睫微不可查一閃,她的話也回得很尋常,“中寨有機關啊,但夫君跟著我就不會有事,何況咱們還帶了這么多人,怕什么?”

    “不一定。”喬驍用解令邧出來擋,“二寨主不喜我,他手下的人看我也不愉悅,保不齊會不會做什么。”

    余白芷這一次抬眼看他,她揚眉,“怎會。”

    “二寨主就算是如你若說不喜你,到底要顧及你的身份,不會動手的。”

    哦,如今又不喊那男人為令邧哥哥了?他也隨之揚眉,“我什么身份?”

    余白芷把所有的話本子都遞給他,邁到他身側攬抱著他的臂膀,歪頭笑,“我明媒正娶回來的夫君啊。”

    聽她說的什么話

    看著眼皮子底下姑娘嬌俏的笑顏,喬驍的心里劃過莫名的漣漪,薄唇弧度動了動。

    “”

    他沒有什么要買的東西,即便是想買,也只是一些兵器之類的物件,這些東西又不能當著明面買,否則定然會被后面跟著的山匪給收繳。

    所以只能捧著話本子跟在余白芷后面回去了。

    她買的東西比較多,除卻吃食話本子還有一些小玩意,比如什么魯班鎖啊,娟孩兒,泥叫叫,滾燈,萬花筒,還有鳩車和推棗磨等,交給后面跟著的丫鬟婆子,兩人便坐轎子。

    一些小孩子會喜歡的玩意,看不出來她也非常喜歡。

    應當是往日悶久了?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喬驍暫時沒有發覺她有什么交好的密友。

    即便是在晃蕩的軟轎當中,她還能將推棗磨給轉起來,甚至邀請他一起玩,喬驍拒絕,他時不時掀開軟轎的簾子往外看去,他發現入夜之后,后寨巡邏的人比出去的時候多,而且是三隊同時交接,根本就鉆不到縫隙可更替。

    陰山的守衛實在恐怖,側面說明了余正這個人看似粗獷,實際上很細心,否則也不會將陰山養成一個尖銳的刺頭了。

    余白芷看他一脫離人群就不裝樣子了,由著他觀察也沒有多說些什么,新的推棗磨做得好細致,上面如果再雕刻一些圖案就好了,可惜云庭哥哥不在,他的手藝是整個陰山最好的。

    父親封鎖了山門,她不能下山去參加云庭哥哥的鏢局開張宴,思及此,余白芷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父親是故意的吧,知道她想吃江南的鮮貨,故意在這個檔口禁止人出入。

    收回目光之時,見她看著旋轉的推棗磨唉聲嘆氣,喬驍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方才不是還玩得高興,余白芷抬頭看他,好一會走神搖頭,“沒什么。”

    她的目光虛空,明明是跟之前一樣在看他,可又似之前的專注,就像是在透過他想什么物或人

    等等,喬驍瞇了瞇眼,她這樣一心二用看人不走心是在想誰?

    后面喬驍放下轎簾也沒有再看了,揣著心里的疑問,他時不時會看旁邊的女人一眼,可她渾然不覺,不對,以她的警惕性肯定察覺了,只是她還在走神,一只手托著下巴發呆,另外一只手點著推棗磨的三角架。

    是什么人或者事物,讓她如此上心。

    明明在夜市的時候,人還喜笑顏開的,莫不是那個解令邧吧?問她有什么關系她說沒關系,三兩句話就把他給搪塞回來了,現在可一點不像是沒關系的樣子。

    照理說,她想誰,喜不喜歡那個解令邧都沒有關系,與他無關。

    但肯定是因為他討厭解令邧的緣故,喬驍心里就是覺得不爽,很不爽。

    她的眼光這么差?!

    余白芷玩夠了推棗磨,自然發覺了喬驍又莫名其妙不悅了,不過他三天兩頭這樣,此刻她想著吃不到的江南鮮貨,心情不爽,也懶得搭理喬驍了。

    回到小閣樓,趁著小丫鬟們不注意,余白芷吃一些零嘴小食,梳洗過后,兩人便上了床榻。

    吃飽喝足,沐浴過后無比舒爽,余白芷閉眼要睡,旁邊的男人又忽而開口。

    夜深人靜,兩人中間的距離不是很遠,即便他的聲音很低,余白芷依然聽得很清楚。

    喬驍在問,“你的身體是不是不好?”

    余白芷眼睫微動,看來今日出去,后寨和身邊的人說得太多,他有所察覺了。

    直接告訴喬驍倒是沒什么,只是她不想說。

    思來想去,余白芷的眼睫一動,她側身翻過去面對喬驍。

    他分明還在防備,卻也轉過來與她對視。

    兩人的視線對上了,幔帳之內視線昏黃,幽香彌漫,兩人之間的氣息就在幔帳之內的范圍活躍,即便是沒有過分親密的接觸,可也差不多了。

    起初的時候喬驍還特別排斥,雖然現在也無法徹底適應,但也在漸漸習慣了。

    他看著她澄澈圓潤的瞳孔,心里在想她是生了什么病,又或者受過什么傷呢?

    喬驍在打量她的時候,余白芷也在看他,男人眼底神情翻覆,心事重重。

    小狗在同一個地方待久以后,日漸熟悉,對外面也就會越來越好奇。

    何況,他本來就不是這里的人。

    說起來,好久沒有逗他玩了,余白芷掀開被褥,趁著喬驍不注意,直接掀開他的被褥鉆到了他那邊去,手指抵著他的胸膛,就像是平時那樣,趴在他的胸膛之上。

    柔軟馨香驟而貼近,她從被褥當中拱出來,伏在他的身前,她并不重,反而輕飄飄的,可壓在他的胸膛前面,卻能夠將他牢牢鎮壓住,喬驍感覺在她的攻勢之下,他整個人都動彈不得,喬驍覺得自己被她給封印了。

    “你你不要離我那么近說話。”

    她蹭著往前動了動,受到雪色柔軟的磨蹭,喬驍口干舌燥,喉骨不自覺上下滑動,手指攥緊了一旁的被褥。

    “你不是在問我的身體好不好嘛,不如你親自來看看,我的身體好不好?”她說話之時呵氣如蘭,還伸出食指,輕輕點著他的喉骨。

    冰涼觸碰,喬驍呼吸加重。

    他身體僵硬得越來越厲害,有炙熱在復蘇,隨著她指尖落下的次數而加重了燎原之勢。

    經過多日,體內的合巹酒藥效早就消失了,可他還是有了躁意。

    沒有了藥物,就是他本能的反應,他竟然對余白芷生出了渴望

    第一次,他那么明顯清晰的意識到如此。

    饒是如此,喬驍也不敢多動,他別過臉,努力壓抑愈發灼熱的呼吸,“你先下去。”

    “不是你讓我上來的么。”

    “我何時讓你上來了?”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跟余白芷講道理,可是別無它法,她一直在弄人,轉移轉移她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你說那種話不就是在暗示我上來么?”余白芷接著逗他。

    她親眼看著他的耳朵染上紅霞,如畫俊逸的眉眼皺得厲害,但也受到了紅霞的波及,喉骨上下滑動的越來越厲害。

    就像是那只小狗企圖沖著她犬吠,被她用荊鞭逼至角落,無力又氣勢不減的樣子。

    不過,喬驍生得俊美,他是一個人,臉上的神色比小狗有趣多了。

    余白芷說話的時候,手指也沒有閑著,她的指尖在又一次點到喬驍喉骨的時候停留在了上面,微用力按了按他跟她不同的,凸起的喉骨。

    就像是發現了好玩的東西,眼睛亮晶晶的,越發往前蹭不說,她呼出的氣息悉數打在他的下巴處,此刻的喬驍已經顧不得許多,他渾身的感觀都凝在了身上女人指尖滑落的地方。

    她好奇按了按他的喉骨,看了一下他的反應,聽到了一聲低微的輕喘,卻還沒有停下來。

    越發得寸進尺,竟然又用指尖順著往上滑走,她往上,喬驍本就提起來的氣息越發下不去了,他燥熱起來得好快,整個人難受加倍,垂放在身側的手攥緊了被褥,正屬蓄勢待發的隱忍著。

    他捏著了她的作亂的手,出聲警告,

    “下去!”

    余白芷最不怕挑釁,何況他是一只紙老虎,于是她不說話,就這么看著他,眼神說明了一切,明晃晃告訴他,不下去的話又能如何?

    喬驍一咬牙,蓄勢待發的那只手掐著她的細腰,將她整個人往下帶。

    天旋地轉之間,兩人之間的位置互調,她被他壓在了身下,說是壓在身下,喬驍可不敢真的壓她,他的一只手撐起被褥,確保兩人之間隔絕距離,此外又捏著她的兩只手腕,反剪到頭頂。

    因為方才的胡鬧,她的衣襟亂了,春色滿園關不住,雪白流露過多,喬驍的視線都不敢從她的小臉上挪開半點,就害怕看到了不該看的。

    她就真的不害怕么,只因為她可能會一些功夫,所以就不怕?

    如今都被他壓在身上桎梏住了!眼神居然還是如此隨性,她真是壞啊。

    “你再鬧?”喬驍咬牙切齒。

    他雖然不打算真的對她做什么,但氣勢不能輸,至少不能被她看穿了!

    但他不知道,余白芷早就看穿了。

    “我鬧了你要把我怎么樣?”她直接反問。

    喬驍,“”他也學了她的樣子,劍眉緊皺,整個人威勢逼人,漸漸往下,做出要親她的樣子。

    距離越來越近了,喬驍又不敢真的親下去,他寄希望于余白芷羞赧,快點躲開,他也正好收手。

    可她沒有,她不僅不躲,整個人就這么看著他,她的眼神還在挑釁,似乎篤定了他不會親下去,給她一個所謂的“懲罰”,還在挑釁看著他,注視著他。

    近到不能再逼近了。

    喬驍就此停了下來,雖然沒有親上,但也差不多,只要張口說一句話都會碰到對方的唇。

    余白芷還沒有怎么樣,可喬驍卻沒辦法繼續了,因為他發現體內的燥熱燒起來,越來越不可控制燒向了一個地方,已經有了抬頭之勢。

    他該怎么辦?

    頓了好一會,他很快便做出了決定,還能怎么辦啊,他可不敢放任渴望,如此一來,他成什么人了。

    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可喬驍憋著一口炙熱氣息準備要撤走之時,余白芷忽而靈活脫開他的大掌束縛。

    她的手一伸,居然落到他的后頸處,明明那么小的一只手,握起來柔弱無骨,可竟然將他的后頸給抓住了。

    她的確是有力量的,竟然桎梏住了他,桎梏的力道不比他給她方才的桎梏要少。

    喬驍也動不了了,方才退開的距離,被她的手掌壓著后頸拉近,又近回了不能再近的地步。

    她沒有再看他,濃密卷翹的長睫垂落,視線定在他的薄唇之上,喬驍前所未有的緊張。

    下一息,她沒有猶豫,徑直覆上了男人的薄唇。

    喬驍瞳孔驟縮,竟然忘了抗拒。

    這一次比上次的一觸即離親得要緊密,停留的時間也很更長。

    她貼上之后,便反復黏碰他的薄唇。

    喬驍僵硬的那一息,她已經親了他好幾下,起初余白芷親得比較柔和,等喬驍反應過來要后撤,她先發制人,壓著他后頸的手用力往下壓,喬驍不敵她用了巧勁,整個人被帶得往下壓。

    手掌失去了支撐,切切實實壓在了她的身上,余白芷的手掌松開,她轉變了戰術,兩只手都抬起,圈住了他的脖頸。

    趁著他吃驚側身之時,撬開了他的嘴巴,直接攻入。

    在柔軟與柔軟觸碰上的那一瞬間,前所未有的經歷令喬驍的身體顫粟,甚至順著他的心傳遍四肢百骸。

    她怎么可以這樣大膽!

    余白芷本來沒有想親他,可隨性所至,便也就親上去了。

    想到話本子里的描法寫法,她有樣學樣探索著陌生的領域。

    這應該是喬驍身上最軟的地方。

    喬驍,“”入骨的香甜在唇齒當中四處游走,她貪玩得不怕生死,無懼懲罰,就這么攪弄風云。

    勾著他,引著他。

    他本就對她生出了渴望,燥熱起來之后沒有消退的跡象,她到底為什么不怕?

    她就這么喜歡玩是吧?挑逗他是吧?

    適才羞赧隱忍的小狗,再也沒有進一步隱忍,他大掌一動,順著她精巧的下巴,往上用力掐住了她的面頰,少女的粉唇張開。

    而他也趁機向前閉上眼,發起了他的攻勢。

    余白芷好歹是看過書的,雖然沒有真的吻過,可到底有些理論上的懵懂,喬驍跟她對比起來,簡直慘烈。

    他這不是親,也堪稱不上吻,就是反擊。

    猛獸被逼急之后的反撲,帶著怒氣和懲戒的反咬沖撞,他把她的柔軟逼退,有樣學樣在她的城池當中攪亂,要給她一個狠狠的懲戒!讓他再也不敢惹他!

    余白芷吃痛之后,與他開展了躲避的角逐,她開始躲閃,可她不管往什么地方閃躲,喬驍都總是能夠追上來。

    他放肆追逐廝殺,絕不放過任何方寸之地,勢必要將她能夠閃退的地方都給堵死,讓她知道他的利害,再也不敢生出“欺負”人的心思。

    即便是針鋒相對,可因為是接觸上的針鋒相對,總有些曖昧的“反響”和“感受”。

    不知從何時開始,漸漸的有些變味了。

    或許是聽到她不敵吃痛溢出口的輕吟,是他從未聽過的好聽。

    喬驍口中的力道也隨之在不知不覺當中放柔下來,他第一次沒聽清,又想再聽一下,于是給了她空隙,好讓她能夠發出動聽的聲音,無形當中給了兩人換氣喘息的時間。

    在男人卸除兇殘攻勢力道之后,余白芷也回以追逐。

    你來我往之間,不知何時,氣氛漸漸變了,分不清是誰發出的低低喘息。

    她的手圈攀著男人的脖頸,他的大掌控制她的細腰,掐的時候弄亂了她的衣衫,直接碰到了她的腰身。

    氣氛變得轟熱,他渾身燙得猶如磐石。

    也不知過了多久,總算是緩緩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可藕斷絲連啊。

    男人睜眼,眸底的深色攜裹著未曾消退的情緒沉得嚇人,他看著身下的少女。

    她的烏發散亂鋪在軟枕周圍,有一些黏在她的臉上,她氣息微弱正在喘著平復。

    她的小臉紅潤異常,眸中帶著被欺負狠了的水色。

    重要的是她的粉唇,被他親腫了。

    第28章 第28章

    喬驍斂睫, 他在喘,身下的姑娘也在喘。

    兩人的呼吸亂成一團麻花,彼此都能夠通過繁亂的氣息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過一會, 等到呼吸平復, 他收起獠牙, 理智漸漸回籠, 意識到方才發生了什么,他做了什么, 他又躲閃著別過臉不敢看她了。

    余白芷抬手, 用手背擦拭著唇上殘留的水漬。

    男人撐起手掌,整個人還俯在她的身上, 將她籠罩得完完全全,他側過臉,耳朵紅得要命, 也不知道用手掐一下的話會不會滴出血來?

    不過此時此刻的余白芷沒有要逗他的意思了,喬驍剛才的親吻著實用力,她的唇腫了不說,擦水澤的時候還感覺到有些疼。

    她將喬驍推開, 他僵硬著被她推開, 不知開口說什么, 就倚到了旁邊, 一直存在兩人之間的界線已經亂了。

    好一會誰都沒有說話, 余白芷也沒有看他。

    她雖然沒有看他,喬驍卻在偷偷看她。

    感受到男人窺伺的視線, 余白芷沒有回望回去, 她起身下榻,連衣衫都來不及整理的樣子, 喬驍雖然心里不想開口打破這個僵局,但嘴巴快心里一步。

    “你去哪?”,天色已晚,她要去哪?

    余白芷嘴巴疼,暫時沒有吭聲,她能去哪?找些藥膏擦擦啊,不然明日頂著那么紅腫的唇她要怎么見人?

    因為她少見的沉默,還是在兩人發生了激烈的親吻顫抖之后的沉默,喬驍不免緊張起來。

    她被他親得生氣了么?

    如果不是生氣,為何沉默不語,甚至都不看他了?

    她怎么就生氣了?就算他方才親得兇了一點,也是她先起的頭吧,要不是她來招惹他,一切怎么會變成這樣?

    能讓她吃些“苦頭”也不錯,至少他要“懲罰”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想必她的心中已經生出了對他的忌憚,如此一來,日后她就再也不敢輕易來招惹他了吧?

    話雖如此,慶幸之余,喬驍總覺得心里莫名詭異的空落落……

    要說為何而覺得空落落,他又說不上來。

    男人的目光始終跟著起身的少女,他從窺伺到明目張膽,看到她下榻之后沒有離開,反而是半蹲下來打開了藥匣子,拿出一瓶藥。

    她雖然沒有回答他的話,卻單手揚起瓷瓶朝著他晃了晃,算是無聲回答了他方才的問話。

    他薄唇翕動,沒有再張口了。

    余白芷打開之后,也沒有去內室照銅鏡,她估計是懶得走動了,整個人就半跪著,上半身趴在床榻邊沿。

    長發鋪了滿背,逶迤在她的后腰,以及翹起的臀上,前面因為親吻蹭亂的長發散散黏在她的面頰和脖頸之上,她渾然不在意,兀自伸手摳了藥膏抹到她的唇上。

    她看不見,完全不知道有根長發黏在了她的粉唇上,都沾上藥膏了,就不難受?

    喬驍蹙眉看著,見她沒有拂開的意思,他看不下去,冷硬著聲音提醒她。

    都已經提醒了,可她還是笨笨的,伸手都找不到在什么地方,她怎么摸都沒有把那根頭發給拿掉。

    喬驍,“……”

    笨成這樣?

    他也不想管了,反正已經提醒了就仁至義盡了,她能不能拿下來關他什么事?

    何況這已經超出他的冷漠范圍,他原本打定了主意不跟她交談的。

    可她也不追問到底在什么地上了,竟然半撐著手腕往前探身,少女忽然的湊近嚇了他一跳。

    喬驍往后退,不滿意地想,她怎么又這樣了。

    余白芷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她朝著他仰著小臉,即便沒張口,喬驍也明白她的意思了,是想要他幫她拿掉黏在一起的頭發。

    喬驍沒有動,他的視線往后面看,看著她的唇,“……”

    即便是匆匆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可還是方寸之地,依舊離得很近。

    他的余光看到她瑩潤小巧的臉蛋,方才上的藥沒有那么快發生效用,她的粉唇依舊是被親腫的狀態,比之前還要飽滿許多,看著更想讓人欺負了。

    她也不催促,十足有耐心等著他幫忙,似乎篤定了他一定會幫的。

    事實的確如此,喬驍頓了一會,還是幫她把自臉上蔓延黏在唇上,沾染了藥膏的頭發給拿掉了。

    他的動作還算是輕柔小心,依舊不可避免碰到了她的肌膚。

    才將頭發給拿下來,喬驍便看到了她水眸當中蘊含的笑意。

    他哪里還不明白,這個黏在唇上的頭發,她不是拿不下來,就是故意的,想要他幫她拿下來,所以才一直假裝,就是故意做給他看。

    喬驍覺得她狡猾的同時,又覺得自己愚蠢,一根頭發雖然難見,可她的嘴巴不也是小小的,至于一直摸不到?

    這樣黏在臉上又沾在唇上,她就算是摸不到肯定也能夠感受到的。

    那么精準一直避開了碰不到,說明就是故意的,可惜他剛剛又被糊弄了,完全沒看出來。

    喬驍一句話都不想吭了,臉色也沉下來。

    還說什么長教訓,她根本就沒有長教訓,不是一直都那樣。

    余白芷見他又繃著俊臉,看樣子是又生氣了,也沒哄他說話,她擦好自己的嘴巴,又整理了長發,這才開始問,

    “你要不要抹一抹藥膏?”

    喬驍不接話,他繃著臉,預備直接躺下了,可余白芷又說,“如果你不擦些藥,明天有可能也消不下去噢。”

    她的嘴巴腫了,他的也不例外,只是沒有她的腫得那么厲害而已。

    “吶…你不說話也不動,是想要我幫你上藥么?”余白芷歪頭問道。

    “好吧,看在我剛剛欺——”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喬驍已經把她手里的藥膏給拿走了。

    他自己上了藥膏,以極其快的速度,又把藥膏還  給她,隨后直接扯過被褥,背對著她睡了過去。

    方才拉近的距離,又重新扯開回去。

    看著男人的寬肩背膀,余白芷忍不住勾唇無聲笑了一下。

    他還真是少年心性,脾氣說來就來,雖然舉棋不定,但多數時候還是很有趣的,鬧一鬧也沒什么不好,反正她最近的日子波瀾不驚。

    余白芷也沒有鬧了,天色已晚,她放好藥膏之后,拉了她自己的被褥,雙手交疊閉上了眼睛,睡相恬靜。

    感受到她在平躺,喬驍也不敢往那邊窺伺,不知靜默了多久,她像是睡覺了吧?整個人卷著被褥往上攏罩住她的半張臉蛋,人也轉過去了,背對著他。

    喬驍的睡意并不是很濃,等了一會沒有再聽到什么動靜,他轉頭看過去,見到她的后腦勺,她整個人都卷了進去,就連后頸也看不見了。

    方才還跟她親吻,如今她卻能這樣毫無顧慮,絲毫不將方才的親密放在心上,就像第一次幫他的時候,次日渾然沒有任何感觸,依舊溫溫柔柔跟他說話……

    她的心里就沒有一點波動么?她雖然跟他說沒有成過幾次親,可她跟別的男人有沒有這樣過?

    碰了?也親得難舍難分過么?

    喬驍控制不住亂想,越想越是煩躁,后面他忍不住閉眼長嘆出一口悶氣,轉過身背對著余白芷。

    兩人背對而眠。

    翌日,喬驍發現她睡醒之后沒有什么變化,如他昨日入睡之前所想,余白芷沒有將夜里的親吻放在心上,照常起來梳洗用早膳,她比之前更忙了,忙著看她帶回來的那些話本子,用早膳的時候也放在手邊翻閱。

    喬驍,“……”

    按理說,她這么淡然,是很好的事情,糾纏不清反而壞事,他本該愉悅慶幸,可心里總不是滋味,尤其是對上她那張沒心沒肺的笑臉,他就想生氣。

    但又不知道怎么發泄出來。

    為了讓她也不痛快,喬驍的報復方式就是把昨日從夜里買回來的吃食據為己有。

    一關乎到吃的東西,她總算是有點反應了,“你又不愛吃這些,給我吃怎么了?”

    雖然還不知道她身體到底哪里不好,叫余正吩咐丫鬟婆子管控她的吃食,但借此機探聽探聽虛實也不錯。

    她控訴他的時候聲音壓得比較低,是害怕外面的小丫鬟和婆子們聽見。

    “你身子不好,還是少吃。”喬驍把東西撥到面前不給她碰,“我不會助紂為虐。”

    她這次倒是沒有跟他插科打諢,說什么我身體好不好你不是知道么。

    她說,“我身體康健與否你又不在乎,做什么把吃的藏起來,你給我吧。”

    能看不能吃,簡直就是一大折磨,何況她最喜歡邊吃邊看話本子,他把零嘴拿走這算怎么回事。

    “此言差矣。”他凝眉,語氣嚴肅。

    “倘若你身子不好,我們豈不是要在內室困一輩子?”他如今和余白芷也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不僅如此,喬驍懷疑,當初她提出的交易合作,還藏著他不知道的用心,那時候他不明就里,如今抓到了一些蛛絲馬跡自然不能夠放過。

    余白芷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

    說得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姑娘目光幽幽沉靜看了他許久,每次被她這樣看,他都很沒出息的不自覺緊張起來。

    大概是因為她那雙眼睛生得太漂亮吧,好似名貴純粹的璃珠。

    “昨日你那么兇狠地親我,今日總要給我一些補償吧?”

    “……什么?”,喬驍實在跟不上她的思緒,一時之間反而怔住。

    “我說……”她又重復了一遍。

    聽完之后,喬驍,“……”

    他據理力爭,“那你怎么不說是你先親我的。”

    “噢~”余白芷聲音拖得老長,“所以你突然把吃食占為己有不給我,是因為生氣我昨日先親了你?”

    又一次被她帶到溝里的男人,高聲叱責,“沒有的事!”

    余白芷撇了撇嘴,“既然是沒有的事,你做什么這樣大聲?”

    “看,門口的鳥雀都被你給嚇走了。”

    鳥雀?什么地方來的鳥雀?

    喬驍朝窗桕看去,那地方停留著鳥雀,只不過被小丫鬟給抓住了,她在喊小姐。

    鳥雀的腳上綁著書信,小丫鬟已經取了下來,喬驍頓了頓,抬腳跟在余白芷后面走過去。

    這書信私密,喬驍很擔心被她趕走,不叫他跟到面前。

    可余白芷似乎沒有半點要回避的意思,絲毫不怕被他看到,當著他的面就打開了小丫鬟遞過來的信箋。

    她既然不回避,喬驍本就好奇,余光掃了過去,可惜兩人之間尚有距離,余白芷倚在窗桕臺前,信箋本就小,上面的字更是小,哪里看得清。

    只是從她的神情和勾起的唇角,喬驍明白,這封信箋讓她愉悅。

    只是不知道是何人送來的?

    方才喬驍心中還在疑問,下一息他就知道了是誰了,因為余白芷笑著說,“云庭哥哥居然給我留了鮮貨,還說過些時日我若是下不去,他就送上山來。”

    云庭哥哥是誰?

    解令邧的表字么?不,說是送上山來,那就不是解令邧了,他一直都在山上,昨日還見著了呢。

    而且她提起解令邧的時候神色如常,還有些淡淡的愛搭不理,看到這什么云庭哥哥的信,整個人完全是愉悅放松的,跟她面對解令邧的時候不大一樣。

    更讓喬驍篤定了,這兩人不是同一個人。

    難不成是她的心上人?

    不論是不是,此刻的喬驍都覺得心緒不暢。

    他想問,又找不到立場和話茬,雖然他是她的夫君,可……

    罷了。

    男人抿緊了唇,“……”

    看完了信箋,余白芷心緒很好,她讓小丫鬟好好收著信箋,隨后拿了她的話本子躺回美人榻上,晃著小腿看著,嘴里還哼著悠揚的調子。

    收到一個男人的信箋而已,竟然讓她開心成這樣,連想要的吃食都不計較,也不跟他要了。

    雖然贏了,看著桌上的零嘴,喬驍卻沒有任何想吃的欲望,甚至還想丟出去。

    等等,回味她說的那句話,鮮貨什么意思?那個男人給她留了什么鮮貨。

    “……”

    內室靜默無比,只有話本子被翻動的聲音。

    后幾日,兩人又恢復了冷淡的樣子。

    余白芷忙著看話本子,而喬驍則是因為夜里的親吻,以及她收到的信箋,不知道跟她說什么,他有意親近,但過不起心里的坎,也因為不擅長跟姑娘家打交道。

    他發現余正的人還是沒有走,整日在外面守著,自從那日跟隨余白芷出去一趟之后,她再也不出門了。

    話本子買夠了,她整個人翻來覆去地看,夜里放在軟枕下面壓著睡,醒過來的時候就倚靠在美人榻上翻,也不跟他說話了。

    余白芷不出去,喬驍也不能出去。

    期間他不耐煩問了她幾句到底什么時候出去,她反問他要去什么地方?前兒不是才出去了。

    前兒才出去了一次,那叫什么出去。

    白日里喬驍自然不好提兩人之間的“合作交易”警醒她想個辦法,萬一隔墻有耳,傳到了余正口中,這可如何是好?

    “總不能一直在室內悶著。”她有書看,他卻沒有,整日里百無聊賴。

    “你要看話本子的話自己拿。”余白芷指了指她那一箱子話本。

    喬驍嘴角抽了抽,“……”他才不要看這樣那樣的書,都是些什么翻來覆去的亂七八糟。

    “沒有別的書可以看了么?”她的書房會不會有陰山地形圖之類的書冊。

    “有啊,自己去書房找吧。”沒想到她那么輕易就松口讓他去書房,還以為要再廢一些口舌功夫。

    喬驍索性就去了,到了書房繞了一圈,喬驍總算是知道余白芷為何沒有戒備心,隨意就點頭讓他進來。

    因為她的書房都是一些說書先生胡編亂造的奇聞趣事話本子,除此之外,就是一些衣裙服衫的書冊,還有零嘴吃食的做法,以及簪子珠釵胭脂水粉的介紹,有關陰山的書冊找都找不出來。

    不信了這個邪,他幾乎把她書冊上的文論全都給看了一遍,可還是沒有找到想要找到的輿圖。

    喪頹之時,他甚至在想,是不是不應該對她抱有幻想,當初的合作交易會是她的緩兵之計么?

    目的是為了拖延,無形當中蠶食他的心智?

    細想當中不自覺走了神,直到余白芷在背后開口問,“找到你想要的書了么?”

    喬驍驚了一瞬,“…沒有。”

    下意識的回答,又補了一句,“沒有我想要看的書。”

    說完之后又覺得他自己過于欲蓋彌彰了。

    余白芷卻挑明了話,“我這里沒有陰山的輿圖。”

    “你說什么?”

    喬驍看著她從后面繞過來坐到案桌前面的鵝絨軟杌子上。

    “你不是在找輿圖么…”

    “我和你說了呀,我這里沒有輿圖。”余白芷邊看話本子邊跟他說話。

    喬驍左右看了一兩眼,沒有發現小丫鬟跟進來,書房離窗桕和門口比較遠,余正的人應該聽不見。

    靜靜看了她一會,也學她直來直往,沒再隱瞞,“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輿圖?”

    “你想離開,自然要找輿圖,不然你怎么離開?”余白芷反問。

    陰山地形復雜,朝廷的人不就是吃了這個虧?不僅僅是朝廷的人,各路想要收復陰山的兵馬都在地形地勢上摔了跤。

    她的話雖然不中聽,卻也是事實,喬驍一時之間沒發話。

    她接著道,“陰山地形復雜,除卻我父親之外,誰都沒有完整的地形圖。”

    余白芷直接告訴他,讓他不要白費力氣了。

    “只有你父親手上有完整的地形圖,別的兩個寨主也沒有?”

    “對。”余白芷翻過一頁話本子。

    “那你……”

    “我也沒有。”她似乎知道說出這句話喬驍會懷疑她,側過臉看著他,讓他看清她臉上的神色。

    喬驍噎了一下,“……”

    雖然沒有在她的臉上看出異常,可他還是不相信,對這一切依舊存有疑問。

    他掃了一圈檀木書架,還是沒有找到可疑的書冊,除此之外,也沒有什么隱藏機關之類的物件,或許在她的小閣樓里有,但是她應該不會說出來。

    尋找無果,喬驍也在旁邊坐下。

    他默默看著窗桕外面光禿禿的枝葉,感覺自己也猶如那枝葉一般,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陰山的冬日。

    被困在余白芷的小閣樓里舉步維艱,他太被動了。

    即便是不想,但喬驍不得不承認,他目前能夠“依靠”的人,就是余白芷了。

    “我到底何時能夠離開?”何時放他離開,當初說好助他離開,他也幫著她演戲了。

    “你這么著急?”正在看話本子的姑娘語氣溫淡,姿態悠意。

    喬驍還沒有思忖出什么法子扭轉眼前的局面,他沒好氣,“我能不急?”

    “你想知道些什么消息?”余白芷把話本子拿低了一些,剽了他一眼。

    喬驍反問,“你知道些什么消息?”

    她整日和他在一處窩在小閣樓,能知道什么消息?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一定,余白芷…到底是余正的女兒,即便他跟她形影不離,她知道的消息絕對比他多。

    小狗學聰明了吶。

    余白芷翻著書冊不說話。

    沒有等到她的回答,又怕話茬戛然而止,喬驍試探問,“你知道朝廷的消息么?”

    “我知道一些。”

    一些是多少?

    她果然有門路探聽,但喬驍還是存留防備。

    覷了他一眼,見到他低頭沉思,應該是在思忖要怎么問她。

    余白芷也沒有賣關子,徑直道,“朝廷最近沒有動作,也不曾流露出什么風聲,但鳳仙郡來了一批人,雖然喬裝改扮了,但訓練有素,應該是隴西朝廷派來的人。”

    “你、你怎么知道?”

    他不再兀自思慮,追問道,“你整日跟 我在一處,怎么會知道這些?”

    男人的這個問題很好糊弄,一句話就能讓他追問不下去。

    但他最近風聲鶴唳,焦躁不安,總要給些“骨頭”安撫安撫。

    “如果朝廷又預備攻山,小閣樓周圍的人手會增加,最近沒什么動靜,至于鳳仙郡來人我怎么會知道…”

    她歪頭一笑,“云庭哥哥來信說的呀。”

    云庭哥哥……

    提起這個男人,她聲音放得好溫柔不說,還笑得如此漂亮……

    “哦。”男人沒好氣回了一個字。

    余白芷不知道他又怎么了,不是已經得到他想要的“骨頭”了嗎?

    想不明白,她又要專心看書,所以沒在意了。

    正當喬驍回過神要問她,余正派來的人究竟要跟在兩人身邊多久之時,門扉被扣響。

    小丫鬟傳來人的話,

    “小姐,姑爺,大寨主讓您二位過去上寨用晚膳,說是有話要囑咐。”

    第29章 第29章

    余白芷和喬驍不約而同頓了一下。

    喬驍覺得他自己怔頓還可以理解, 為何余白芷也這樣?

    “你不知道你父親叫我們去是做什么?”

    余白芷嘶了一聲,頗為好笑,“我整日與你一處, 我怎么知道父親叫我們去是要說些什么?”

    “即便他是我父親, 我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知道吧。”

    聽著話風不對, 喬驍捕捉到了一個重點, “你很少見你父親?”

    他跟余白芷在一起這段時日,她的確沒有見余正, 余正似乎就住在上寨。

    方才她說整個陰山的地形圖只有余正有, 她是他的親生女兒都不得而知,是不是意味著余正連他的親生女兒都信任不過?

    “我父親每日很忙, 上、后兩寨來回往返也需要時間,如今天氣漸寒,沒事的話也沒必要折騰。”

    說得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喬驍沒有再繼續這個話茬, 反而在深想,余正叫兩人究竟做什么?

    “……”

    過去上寨的路上,喬驍不免憂心,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余白芷, “你可知道你父親會囑咐我們什么事?”

    “到了不就知道了?”

    軟轎晃動, 在轎內看書對眼睛不好, 余白芷索性就玩她的推棗磨, 轉了好幾圈了還沒有停下來, 她拖著腮幫子在看。

    回了這一句之后,男人沒有再追問了, 余白芷撩眼皮子看了他一眼, “……”

    他沉默不語,側臉緊繃, 好似如臨大敵,整個人無比防備。

    熟悉又陌生的戒備,就像是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喬驍面對她就是這樣的神態,百倍的防備,如今他對她倒是松懈了一些,還會問她消息了。

    “你很怕我父親嗎?”余白芷微微立直身子,只用一只手托著側臉,仰著面看向他。

    喬驍頓住,什么叫怕?

    之前她也這樣問過他,“你很怕我嗎?”如今又換成了她的父親。

    “我不是怕。”

    他是警惕。

    “噢~明白了。”

    她這語氣又是明白什么了?總覺得聽著很不對勁。

    “要一起玩嗎?”她拉著他手腕過來,想要幫他松緩一下緊張防備。

    “不玩。”喬驍拒絕。

    這都是小孩子喜歡的玩意,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有興趣。

    “你玩玩看嘛,很有趣的。”

    “我又不是沒玩過推棗磨。”

    小時候就膩味了,那時候他和堂兄甚至用這個的轉圈數做賭注,他贏過堂兄不少東西。

    最貴的是玉扳指,那是進貢的東西,但最后還是被父親拿了給人送回去,他還挨了一頓罵,說是不務正業。

    “你在軟轎當中玩過么?而且你上一次玩肯定很久了,不如再試試?”

    她眼珠子一轉,“看看我們誰更厲害?”

    喬驍,“…不玩。”

    “一起玩玩嘛。”他都繃成什么樣了,何況在外面要演戲。

    余白芷拉著他的手腕左右晃啊晃,跟他撒著嬌,又喊他夫君,“玩玩嘛~”

    少女的聲音柔和,晃得人舒服,喬驍覺得還是蠻受用的,薄唇不自覺勾起,又很快被意識到的他給壓下。

    男人輕咳一聲,“倘若我贏了呢?”她不是說要比比誰更厲害,這比試總得有個輸贏賭注吧。

    “如果你贏了,你想如何?”

    “我暫時沒想好。”這是一個好機會,可以讓她幫他做事,如果讓她幫他拿陰山的地形圖不知可以行否?

    “好啊,你贏了再說咯?”余白芷看他浮現出盤算的神色,略略挑眉。

    “若是我贏了,禮尚往來,你也要為我做一件事?”她挑眉。

    “行。”他答應得很干脆。

    兩人比得依然是轉圈數。

    對自己自信滿滿的男人沒有想到,他居然無法將推棗給平衡放置……

    原因有二,其一軟轎太晃了,其二嘛,他太久不碰,手生了。

    喬驍再一次把推棗拿起來放上去的時候,窺了余白芷一眼,她似乎沒有取笑他的窘迫,靜靜等著他繼續嘗試。

    在這樣的目光當中,他靜下心又接著嘗試,好在第二次可算是放置平衡了,總算是轉了起來。

    兩人都是取轉三次的最多圈數來比較,毫無疑問,喬驍輸掉了。

    因為他轉圈最多的一次都比不過余白芷轉圈數最少的一次。

    愿賭服輸,“你想要我做什么?”他問。

    余白芷把推棗磨給收了起來,坐直身子,她看著男人俊俏的面龐抿出一抹笑。

    看著眼前人明艷的笑臉,喬驍的心頭浮現出不好的預感,而這抹預感很快得到了驗證,因為他說,“你親我一下。”

    “什、什么?”

    余白芷又重復了一遍,甚至補充了一句,“你不會想要耍賴吧?”她在用激將法。

    喬驍的確想,可……最后還是如她所愿,他繃著側臉,想要快速碰一下她的側臉,可誰想她竟然未卜先知,在他親上去的時候更快一步轉過了臉。

    喬驍碰到了她的粉唇,有個人臨出門之時梳洗打扮還抹了口脂,甜甜的不說,喬驍快速拉開兩人之間距離的那會,他抬手觸摸了唇,感覺上面也存留有脂粉。

    “你!”她總這樣。

    可還沒有說出一句話,軟轎停了下來,轎沿被扣響,小丫鬟提醒兩人已經到了。

    喬驍只能把心里的氣壓了下去。

    “別忘了演戲噢。”她笑著朝他提醒道。

    喬驍,“……”她是故意的吧?

    男人最先出了轎子,所以方才鬧得很不愉悅,但他還是擺出了樣子,親自彎腰牽她下轎子。

    不遠處在等兩人的余正看到了兩人親密的舉動,滿意點頭。

    原以為跟那日一樣,眾人一道用膳,可誰知道,竟然就只有三人在一處吃。

    沒有那些人在雖然能夠放松些,可這也意味著探聽不到多少消息了,喬驍還在想那個“奸細”,他深入懷疑,陰山會不會還有其余“熟悉”的人?

    “阿驍到陰山也有些時日了,還能適應嗎?”三人吃的是熱騰騰的鍋子,余白芷已經埋頭在吃了,余正慢慢品著酒水,看著兩人。

    喬驍回憶著在小閣樓時,余白芷比較喜歡吃的菜色,估摸著給她夾。

    好像就沒有她很討厭的東西,這桌上擺的都是她常吃的。

    余正問這句話的時候,喬驍剛給余白芷夾了鹵香肥腸,“回岳父大人的話,已經漸漸適應了不少,只是陰山寒冷,到底有些受不住。”

    他沒有一味的恭維,話說得和緩,余正緩緩點頭,“陰山上面的確是冷,過些時日還冷呢,不過別怕,屋子里燒了熱炭,加上地龍,應該能舒坦些…”

    余正語調緩緩,就像是在話家常。

    多日不見,喬驍總覺得余正變了一些,先前吃茶的時候,難不成是因為他太高興了?整個人看起來魯莽粗獷,尤其是說話大小的時候,呵氣十足,如今好似怪怪的。

    具體什么地方怪,喬驍又說不上來,就好像余正心事重重。

    具體什么事……

    對了,“聽小丫鬟們說,岳父大人有話吩咐,不知是什么?”

    難不成陰山出了什么變故,亦或者是朝廷的兵馬出了什么問題?

    喬驍想來想去,萬萬沒想到余正居然在問孩子的事。

    他嗆了一下,“……這恐怕急不來。”

    “怎么急不來?總要加緊些,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

    喬驍記得了,早日讓他抱上孫子。

    可……他和余白芷本來就是假的,雖然已經成親了,兩人至今沒有圓房,只是親過,親吻而已,怎么會懷孩子?

    他下意識看向余白芷一眼,她坦然自若,埋頭用膳,鍋子里氤氳而起的熱氣過分濃郁,有一些甚至弄到了她的臉上,可她渾不在意,埋頭就是吃,抬頭也只為夾菜,他夾給她的食物也被她吃光了。

    “芷兒。”這一聲是余正叫的。

    因為他發現喬驍在看她,明顯是想要她說話,可她一聲不吭,對旁邊人的目光渾然未覺,她的心思雖然不在喬驍的身上,但她不可能全都聽不見,只是不想搭理而已,別人不了解余白芷,但余正很清楚自己的女兒。

    就比如下屬來匯報兩人的相處,說時好時壞,前些時日還冷了下來,誰都不同誰說話。

    或許喬驍少年心性,被俘虜的矜傲還沒有退卻,但余正卻很清楚,他的女兒在這場冷淡中占有大“功臣”的手筆。

    “阿驍看你,你怎么都不理他?”

    余白芷用公筷給喬驍夾了排骨,隨后無奈朝著余正喊了一聲,“父親。”

    “你就不餓么?有什么話吃了飯再說吧。”

    “吃了飯只怕你又困了吧?”余正反問。

    喬驍挑眉,看來余正很了解他女兒,吃飽喝足就要歇息了。

    “那您接著說。”余白芷沒有跟他過分頂嘴,見好就收。

    “我已經說完了。”

    “說完就吃飯吧。”她也笑著給余正夾了菜,“父親您最愛的筍尖,已經煮好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父親方才說的話你有沒有聽進耳朵里?”

    余正在挑她的錯,輪到喬驍聽著吃飯了。

    嗯…不得不說,味道不錯。

    余白芷窺伺了旁邊男人一眼,“聽進去了。”

    “那什么時候讓你爹抱上孫子啊。”

    “這件事情怎么急得來?”

    “怎么急不來,你那些姐姐妹妹,尤其是比你小的都好幾個孩子了,你呢?”

    “女兒不是才成親嗎?”她有些不耐煩了,用筷子戳著碗里的山芋,每次她不想做什么事聽什么話的時候都這樣,喬驍已經清楚了。

    “什么才成親,你們都已經成親一個多月了。”

    “唉……”余白芷嘆一口氣。

    “一會找個郎中給你看看。”

    “知道了。”

    “阿驍也看看吧。”余正沒有“厚此薄彼”,兩人都要看。

    看來,他是決計非要抱孫子了。

    只是為什么這樣急?喬驍不解。

    對了,他的體內還要軟筋散,如果可以趁此看郎中,要孩子的機會,把體內的軟筋散給去掉,那豈不是正好。

    只是他要怎么跟余正提起呢?

    如果由他開口的話,余正會不會覺得他別有用心,守在小閣樓的人還沒有走,證明余正沒有徹底放心,他最好還是不要這樣做了。

    早知道應該跟余白芷提前通通氣,可是余白芷也不知道余正叫兩人過來是問孩子,甚至請了郎中。

    出乎喬驍意料的是,他沒有提這件事情,用過飯了郎中給他把脈的時候,余白芷反而跟余正說了。

    “父親,他體內還有軟筋散,要孩子的話,只怕要幫他解毒吧?”

    余正眉皺,“軟筋散又不是什么毒藥,應當無礙吧?”

    果然,喬驍一聽這語氣便知道了余正對他的警惕性不減。

    所以余白芷突然提軟筋散的事情,是想要試探他父親的警惕性,還是真的想要幫他解毒?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父親不是經常這樣說?何況孩子的事情馬虎不得,即便是軟筋散又怎么了,是藥三分毒啊。”

    余正沒說話,他看向郎中,問他軟筋散有沒有大礙?

    郎中夾在父女兩人中間左右為難,吞吞吐吐來了一句,“大小姐言之有理……”

    余正最后把難題丟給了喬驍,“阿驍,你覺得呢?”

    余白芷沒有吭聲,喬驍斟酌著話,“小婿聽岳父大人和娘子的。”

    聞言,余正又糾結了一會,沒一會叫來他身邊的人低語吩咐了幾句,那人出去了。

    郎中不一會也出去了。

    三人都沒有說話,余白芷在吃花茶,她準備接著吃旁邊的糕點,還沒有碰到就被余正拿走。

    “已經很晚了,還是要少吃些,對你身子不好。”

    “郎中說女兒恢復的不錯。”她還是想吃。

    余正卻反問,“不要好了傷疤忘了疼。”

    余白芷悶悶不樂,“……行吧。”

    聽著父女兩人的話茬不大對勁,喬驍又想起余白芷身子不舒坦的事情來,今日余正找來的郎中果真是給兩人把脈看孩子?

    或許有沒有一種可能,主要是給余白芷看身體?看孩子是其次,目的是不要他起疑。

    她生了病還是受了傷?

    上一次詢問,被她以曖昧親吻牽扯而過……

    “孩子的事情要加緊些,你爹我等得也夠久了。”

    “知道了。”余白芷朝他笑笑。

    原以為就要放人回去,余正話鋒一轉看向喬驍突然問,“阿驍,這一次前來圍剿陰山的朝廷人士可有與你相熟的?”

    余正怎么忽然提問這個?

    “你不必緊張,我并不是要做什么,其中若有與你相熟的人,我叫他們將人挪一挪,好歹要給你個陰山女婿的面子。”

    面子?余正怎么忽然提起面子了,喬驍想起來那日跟著余白芷去中寨發生的事情,莫不是因為中寨的人對他不尊敬,所以余正才這樣做這樣說?

    但也說不準,誰知道余正真正用意是什么,萬一是試探。

    喬驍搖頭,“多謝岳父大人好意費心,朝廷被俘的人當中并沒有與我交好的將士。”

    也算是陰差陽錯吧,因為叔父安排的緣故,他的人大多留在了京城和鳳仙郡。

    上山的人當然有與他關系“不錯”的,只不過都是表面的功夫而已,那些人都是叔父派來的推手,目的就是為了弄死他。

    當初他是要帶來的,但叔父不讓,說什么京城也要留人制衡,況且陰山危險,他要派最得力的人給他用,不是最好的不放心,畢竟他是他的侄子,大哥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脈了,全都是哄鬼的話。

    他如今孤立無援,唯一的好處是沒有牽連他的人。

    但如今的京城又比陰山安全多少呢?

    “果真沒有?”余正疑問。

    喬驍搖頭。

    余白芷插.上.一句話,她似乎察覺到他心緒低落不對勁,歪頭笑著看他道,

    “若你怕旁人覺得父親徇私舞弊,也可以說出幾個人來,不騰挪地方…私下里讓父親關照關照就是了。”

    余正看了余白芷一眼。

    喬驍盯著她彎彎的眉眼,回神感覺到這一切似乎并不簡單。

    他眉心一閃,心中生出計謀,“岳父大人和娘子既如此說,那小婿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跟余正說了幾個人的名字,這些人都是出征之前叔父派給他的得力助手,說是他培養了多年的心腹,當初把喬驍推入陰山天坑當中的人也在其中。

    也正是這幾個人暗中使用了離間計,讓他和朝廷直系派來的將軍不和。

    且先看看余正和余白芷兩人所說的關照是怎么樣的關照吧。

    倘若是真的給面子關照,這些人在一.干吃苦受罪的將士當中得了善待,定然會引起旁人的不滿,屆時有他們吃的口誅筆伐。

    即便不是真的給面子關照,那也夠他們吃一壺的了。

    不論是不是,這些人都會成為眾矢之的。

    又說了幾句話,余正最先派出去的人回來了,遞了一個瓷瓶。

    “阿驍啊,這是軟筋散的解藥,你吃了之后,身上的毒會漸漸好轉。”

    裝著解藥的瓷瓶落入喬驍掌心之際,余正語重心長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若有似無之間,喬驍聽出了言外之意。

    他對上余正的眼睛,“…是,小婿明白了。”

    余白芷攬抱住喬驍的臂膀,整個人貼著他,語氣微微抱怨,“父親,女兒困了,天色不早了,您也早點休息吧?”

    “這邊備好了你們住的地方,這兩日你跟阿驍就陪著父親在上寨居住。”

    什么,居然要在上寨住下?

    明明來之前聽著余正的口風都沒讓兩人留下的意思。

    他是因為給了解藥才改變了主意?

    余白芷應該也很意外,她抱著他的臂膀,余正說讓兩人住下的時候,她的肢體明顯頓了一下。

    喬驍沒說話,余白芷皺著小臉,“這……”

    余正先看了一眼喬驍的神色,倒是如常穩定,最后才看向他磕磕絆絆的女兒,“怎么?不愿意在這里陪你父親。”

    “沒有……只是怕打擾了父親休息。”

    “是怕打擾了父親,還是怕父親打擾了你們?”余正捏了捏余白芷的臉。

    喬驍,“……”

    他不想留下,但如  果他張口幫著余白芷說話,那軟筋散的解藥余正可能就要收回去了。

    所以靜觀其變不吭聲吧。

    “父親~”她應該是想撒嬌,但余正沒有扭轉心意,“好了,不是說困了,去歇息吧。”

    “女兒的物件都沒——”

    余白芷的話還沒有說完,余正直接打斷,“上寨什么都有,一會還有人過來稟事,就不留你們了。”

    “小姐,姑爺,請。”方才要了解藥送來的人道。

    余白芷嘆息,牽著喬驍的手出去,跟在那人身后走。

    出了正廳要沿著長廊走去后面的寨院,路過轉角的時候,喬驍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奸細”。

    他在人群當中,跟在幾位陰山管主后面,最前面的人是解令邧。

    喬驍在觀察的時候,解令邧經旁邊人的提醒看向這邊,兩人的目光對上了,眼神一個比一個還要冷。

    繞過轉角再也看不見了。

    喬驍想要觀察主寨,但也不敢看得太過分,畢竟前面還有余正的隨身山匪,這位雖然不是管主,但他在陰山的地位不低,就連解令邧都對他恭敬有加。

    主寨后面的院落不小,彎彎繞繞走了好一會,入了一處僻靜的小院,旁邊守著的人多在外面的院墻,掛著匾額淺水居,旁邊還有小丫鬟,見到兩人立刻請安問好。

    “小姐,姑爺,你們好好休息。”

    余白芷笑著點頭,“多謝林叔了。”喬驍也跟著她道。

    “小姐和姑爺客氣了。”

    入了宅院,喬驍發現她走得很熟悉,“你之前住這?”

    “嗯,后寨沒建成之前,我就在這住。”

    許久沒來了,父親倒是保護得很好,就跟她搬出去之時沒啥差別。

    原來如此。

    里面還是有不少山匪鎮守,不過沒上二樓來。

    余白芷率先梳洗,沐浴出來之時見到喬驍觀察著手里的瓷瓶。

    她淡聲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不吃。”

    喬驍轉過頭去,對上她嫩生生的小臉,因為抬手擦著長發,露出一截白膩的腰身,他下意識把瓷瓶收攏,視線挪了挪,

    “你今日怎么忽然提起給我要軟筋散?”之前明明沒跟他提。

    她忽然歪頭朝著他無比嬌俏地眨了眨眼睛,“我們是盟友,自然要互幫互助了。”

    喬驍,“……”的確是。

    猶豫再三,喬驍還是吃了瓷瓶當中的藥,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吃下沒有多久,他在沐浴的時候感覺到力氣正在慢慢的恢復,氣沉丹田之時內力也能夠凝聚了。

    看來的確是是真的解藥。

    解藥是拿到了,只是他還要在這邊待多久?但愿余正不要拘束他的自由,若是能在上寨自由走動,他也能觀察觀察寨中布局。

    上寨機關眾多,若是能夠掌握布局,再了解機關,那不失為一件好事。

    如此一想,倒是比困在后寨好多了。

    這邊的宅院跟后寨余白芷的小閣樓內室布局差不多,只是那邊要比這邊更寬敞一些,物件也更嶄新。

    床榻比那邊要小,被褥也只有一床,便只能躺在一處了,比之前逼仄,距離更近了,喬驍雖然緊張,到底還是能夠適應。

    是剛躺下沒有多久,身側的人忽而靠近,喬驍倏然睜眼,“你——”做什么?

    “噓。”

    余白芷趴在他身上捂住他的唇,她壓低聲音,“別說話。”

    “說話也要小聲些。”

    喬驍不明所以,也不敢貿然開口詢問,她捂得太緊,一說話便會觸碰到她的掌心,形同親吻。

    所以眨了眨眼睛暗示他會低聲。

    余白芷理解了他的小動作,緩緩松開手,人卻沒從他身上下去。

    “怎么了?”

    “外面有人偷聽,你沒發現么?”

    喬驍怔了之后瞬間警惕,目光也隨之看去,但隔著幔帳看不出來。

    “你怎么知道?”他聲音壓得越來越低,幸好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這才聽得清楚。

    “因為那人是你沐浴的時候過來的,自此就沒有離開。”

    “誰派來的?”喬驍問。

    難不成是……他第一個想到的人是解令邧?

    讀出他心中所想是誰,余白芷搖頭否認。

    她只是挑了挑眉,喬驍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是…你父親?”

    是啊,除了余正,誰能輕而易舉靠近他女兒住的這座院子,還在外面明目張膽偷聽?

    壓在他身上的少女用挑眉回答了他的問題。

    壓了好一會,甚至還挪了挪手腕,她依然沒有下去的意思。

    他感受到了她的呼吸,聲音有點啞,“他派人來做什么?”

    保護她?可又不像。

    “你不知道嗎?”她反問。

    喬驍蹙眉,一頭霧水的樣子讓余白芷頗是無奈的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她微微立起立起身子,隨后又攀著他的肩膀往上,朝他壓得更近一些。

    喬驍措不及防被她壓了,倒是不疼,只是褻衣本就輕薄,這樣壓了又起,好軟彈。

    “嘶……”他控制不出發出聲響。

    聲音自然飄散出去了。

    喬驍后知后覺他的聲音過于曖昧,外面又有人在,這樣不太妙。

    可他還沒有憋回來,身上少女用兩只小手捧著他的臉,徑直吻了下來。

    她雖然一碰即離,但親得很重,隨后看著他的眼睛道,

    “明白沒有?”

    第30章 第30章

    喬驍也是反應了一會才明白過來,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他又后知后覺尷尬起來,怎么會這樣,余正派人來聽墻角, 就是為了聽這個?

    “不然你以為我父親為何要叫我們兩人留下?”

    她靠得實在太近了, 說話之間, 呼吸悉數打在了他的臉上, 幾次了,喬驍還是無法適應, 他即便是側過臉也無法躲避癢意。

    “你父親他…是不是發現什么了?”難不成已經發現他和余白芷沒有圓房了?這才派人來聽墻角。

    她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不算, 甚至還伸手觸碰他的眉眼和鼻梁骨,喬驍讓她不要碰。

    可余白芷不聽, 她就像是發現了什么好玩的物件玩具,用指腹滑過他的鼻梁骨,點在他的鼻尖上。

    喬驍再重申了一遍讓她不要碰, 這一次他甚至冷著臉,可她依舊置若罔聞,完全沒有將他的怒意放在眼里。

    他咬牙切齒叫她的名字,又擒住她的手腕。

    兩人的視線在無形當中對上, 原本也只是對視而已, 可氣息在靜默當中漸漸交.纏, 越發不可控制的炙熱了起來。

    許久是因為炙熱, 喬驍覺得他有些口干舌燥了, 擒住她手腕的大掌也不自覺松開了。

    他開口轉移話茬,“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

    趴在他身上的少女視線從他的薄唇上挪到他略帶躲閃的眼睛, “你覺得呢?”她是回答了他的話, 但又像是沒有回答。

    “我…我不知道。”如果知道還會問她么?

    “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

    她居然說這種話,喬驍蹙眉, “自然是真的。”

    聽到他拔高了聲量,余白芷挑眉問,“你怎么又生氣了?”

    她用指腹緩慢給他擦過眉心的皺痕,“怎么那么容易就生氣?”

    “總這樣經常生氣,容易生病的。”

    “你不知道氣大傷身么?”

    外面的人都還沒有走,她還有心思跟他閑聊。

    喬驍默了一會,他下意識又要皺眉,可她的指腹放在他的眉心中間,他皺眉的時候感受到她的手指,也越發感受到自己眉頭擰起的弧度和深度。

    “”

    “你就不擔心嗎?”喬驍轉移著話茬。

    “擔心什么?”余白芷跟他裝傻,他看出來了,因為她的眼眸當中有散漫的笑意。

    “擔心你父親發現。”發現她答應幫他逃走,發現他沒有跟她圓房。

    “我不擔心。”余白芷還是笑,她總算是從他的身上下去了,但也沒有完全下去,只是側躺在他的身邊,用一只手撐著她的腦袋,跟他說著話。

    “為什么?”喬驍問。

    “因為我父親一旦發現了一切,受到責罰的人不會是我。”

    她的笑容十分沒心沒肺,“頂多會斥責我幾句吧,但那有如何?”罵就罵吧,反正也掉不了幾塊肉。

    “你——”所以到頭來,如果余正發現了一切,受到責罰的人就是他了。

    也是,她再怎么樣也是余正的掌心寶貝,余正怎么可能會教訓她,一旦東窗事發,注定要承受一切的人是他不是她。

    她在玩弄他?

    人在屋檐之下,如今他能夠依靠的人也就只有旁邊這個沒心沒肺可惡至極的女人。

    饒是心里再生氣,喬驍還是得好好和她說話,他盡量使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么生硬,頗是和軟,“你不是說我們是盟友,要互幫互助的么?”

    說完這句話,她怎么不吭聲了?

    喬驍抬眼看向她,她饒有興致看著他,視線相對之時,他甚至想要逃避,但又不能。

    “我幫你,我有什么好處?”她湊近問。

    若是再近一點,便是進入他的懷抱當中了,他若是微微一帶,便可以將她攬入懷。

    其實她不說,喬驍已經有些明白了。

    很多時候他也能夠感受到余白芷對他有興趣,是因為他的皮相吧?京城當中的女子經常說他皮相生得好,世家高門看不慣他的公子哥也常常會用他的皮相抨擊他。

    “你想要什么好處?”他沒有挑破,問完之后便等著她的回答。

    余白芷小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她的眼睛直接看著他,甚至沒有眨眼。

    在少女如此熱烈的注視之下,男人的喉骨不自覺上下滑動,她撐著手肘起身,隨后按住他的臂膀,進入他的懷中,她掐著他的臂膀,伏身埋下她的小臉,在碰上他薄唇的一瞬間。

    又抬起眼睫看向他,用眼神詢問他是否可以親吻?

    男人垂放身側的手不自覺捏緊她衣角,他的眼神躲開了,臉卻沒有偏移。

    余白芷笑,她用很輕很輕的聲音道,“那……我要親你了。”

    她親就親了,之前也不是沒有親過,之前親的時候怎么想不起來詢問他,如今倒是想起來了?

    說不上是期盼還是旁的,喬驍緊張等待下的吻并沒有落下。

    她倒是湊近了,他感受到了她的呼吸打在他的薄唇上,但想象當中的柔軟久久停留在一定距離之上。

    她笑了一下,翻身躺到身側,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安撫似地道,“好了,天色不早了,快些休息吧。”

    說完這句話也不管他的神色如何,徑直睡了過去,給他留一個后腦勺。

    喬驍看著她的背影,“”

    她又是故意逗他玩了。

    喬驍生氣的同時,夾雜些許慶幸,以及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微微失落。

    她怎么忽然就轉變了主意?外面到底有沒有人在偷聽墻角?莫不是騙人的吧。

    就這樣靜靜看著女子的背影,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翌日的早膳是去前廳用的,過來一起的人很多,余正讓喬驍和余白芷坐到他的身側,又問喬驍還記不記得寨中的人物?

    喬驍說記得,一一喊了人。

    面對他的恭敬,陰山的寨主和管主們十分給面子,客客氣氣說了好聽的場面話,又問他在陰山適應得如何,說陰山的冬日不是一般冷,讓他多多注意,不要招染寒氣,免得受罪,喬驍自然是要謝過各位的關懷。

    從前跟在叔父身邊的人,今早也在,他就跟在管控兵器的管主身后,似乎是這位管主身邊的心腹人了,很得重用,否則不可能在余正面前多次露臉。

    喬驍的視線與他對上,他倒是坦然自若,甚至在曾察覺到了喬驍眼中的深意時,表露出疑問的不解,倒也沒因為喬驍的眼神感觸什么不對,恭恭敬敬朝著望過來的喬驍喊了一聲姑爺。

    “不知這位仁兄叫什么名字,我看著你很是面善。”喬驍開口說了那么一句,旁邊人的目光都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原本在低頭喝熱乎豆汁兒的余白芷也抬臉瞧了過去。

    “回姑爺的話,小人姓馬名威。”

    “原來叫做馬威。”樣貌的確一模一樣,名諱卻不一,但名諱是可以更改的。

    喬驍當著眾人的面貌開口詢問,就是要打草驚蛇,想要看看陰山其余人的反應,可其余的人似乎沒有什么反應,只當這是一個尋常不過的插曲,驚奇一陣就過了。

    反而是余白芷看了他好幾眼,再其次就是那個姓解的男人,防賊一樣防著他,不過他這一次并沒有像之前敬茶那般朝著他怒目圓瞪,也沒有在言語之間針鋒相對,早膳用得比較和順。

    吃過飯,林叔說上寨風景不錯,帶著兩人出去散散步。

    其余的人還沒有走,喬驍看出來也聽出來余正身邊人是要將他支走。

    余白芷插話道,“上寨我很熟悉,父親的身邊需要人幫襯,林叔你就留在這里吧,我帶著夫君閑逛即可。”

    “好。”這人也沒強求。

    出了正廳,余白芷帶著他從大門走,出來之后,喬驍直面感受到了陰山上寨的戒備森嚴。

    巡邏的人很多,處處都設有哨臺,明處肉眼可見的機關一只手都數不過來,即便是強攻都有一定難度。

    余白芷挽著他的手腕,狀似閑聊問他內情,“你方才叫那人做什么?”

    喬驍看她一眼,“……”斟酌了一會決定和盤托出,順便打探消息,“我覺得他身份不對勁。”

    “噢?”余白芷挑眉,“怎么不對勁了?”

    “他是你們陰山的人嗎?”

    “不然呢?”余白芷反問。

    喬驍皺眉,“我問的是他一直都在陰山,還是半道俘虜投誠的?”

    余白芷看了他一會,笑著說,“你怎么不先告訴我他身份哪里不對勁?”

    她真是不吃虧啊,“我曾經在刑部任職做事,刑部銷毀的名單里有這個人,還是我親自銷的戶籍名錄。”

    余白芷蹙眉,“所以你懷疑他是陰山上來的奸細?”

    “嗯。”

    “你怎么獨獨對這個人有那么深的印象,朝廷刑部來來往往的犯人,尸體,應該不少吧?”

    她當真是聰穎,竟一下便察覺到了重點,進行反問。

    “…他是我叔父身邊的人,所以我印象深刻。”

    “你叔父?”

    余白芷自然察覺到不對勁了,她似乎還沒想好要怎么問,只是沉默下來看著他。

    喬驍想要從她嘴里套消息,便也沒有隱瞞。

    “我與我叔父不和氣,此次攻打陰山敗得那么快,便是他的人暗中離間動了手腳,我今日之所以那樣做,便是想打草驚蛇,將他的人給點出來。”

    “你想借力打力?”她問。

    借助陰山的勢力“處理”他叔父的人,也就是那個馬威。

    她這樣問,喬驍也不知道她聽了之后,究竟信沒信。

    可不管信與不信,她懂他的意思了。

    “嗯。”喬驍干脆點頭,轉而又問,“你…愿意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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