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幫……請人自然幫忙, 自然是要給到相應的好處?否則非親非故,別人為何要幫自己?
喬驍在她挑眉的動作中立馬明白了她無聲的回話,何況……她跟他雖然是夫妻, 卻沒有夫妻之間的情意也沒有夫妻之實。
“就當我……欠你, 暫時欠你, 日后你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我亦會義不容辭。”
話已經(jīng)說到這份上,他便沒有了退路。
余白芷挽著他的臂膀, 看著他無聲笑了一會, 終于她挽著他的臂膀往下,改為牽著他往前走。
感受到嫩滑白皙的小手鉆入指縫那一刻, 喬驍微愣,然后他又聽到她問,“你想要我怎么幫你吶~”
直覺她明明知道, 但就是喜歡云里霧里繞圈子,非要牽著他走,引著他,應當是想要掌控盟友之間“互幫互助”的主動權吧。
另一個原因, 想來是對他不信任, 這倒是情有可原, 畢竟他對她也抱有戒備心。
“你幫我查查這個人的身份?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我叔父安插來的內(nèi)線, 也算是幫你們陰山肅清根本了?”
他知道余白芷一定有辦法, 不僅僅是因為她的身份,也因為她很機靈。
“肅清根本…”旁邊姑娘重復品味著他說這四個字。
喬驍點頭, “如果陰山有朝廷的奸細, 這也是對陰山的威脅吧!
“你和你叔父到底為何關系不睦?”
果然,她還是不相信。
喬驍嘆了一口氣, 不清楚她知不知道他的底細,索性全都說了,“我父親戰(zhàn)死沙場之后,母親傷心過度而亡,我是家中獨子,便只剩下我一個了!
“喬家旁支嫡系不算多,我叔父顧念與我父親的手足關系,時常照拂我……”男人說到這磕絆了一下。
眉頭皺起來,就連手也不自覺攥緊了她。
他即便不說,余白芷聯(lián)想前因后果也猜到七七.八八了。
難怪他年紀輕輕就能夠得坐高位帶兵出征,原來是被人架到火上烤,目的是沖著他爹的官位去的吧?
“圣上感念我父親忠烈,便直接讓我承襲了他的官位,朝中人覺得我年輕自然諸多不滿,因而我多受人排擠非議,我叔父一直在其中周旋,那時候…我也以為他是拿我當親兒子,真的對我好,是經(jīng)過陰山剿匪一事方才明白,原來不是!
“他想要我父親的官位,還想要我母親留下的巨額嫁妝,吞并長房的一切,這才人前人后唱紅白臉,但我之前沒有看出來…”
“這一次剿匪,叔父把我的人都留在了京城,派了他的心腹人隨行,這些人暗中激化我與其余朝廷派來主將的矛盾,這才導致內(nèi)斗,入你們陰山中陷阱之時,我原本已經(jīng)反應過來,正求應對,可被人從后面推了一把!比缓笠磺袧⒉怀绍。
余白芷聽完之后沒說什么,回握住他略顯冰涼的手,換了暖爐套子,給他搓了搓。
溫暖襲來的一瞬間,喬驍看向她。
旁邊人輕聲問,“你雙親是哪年離開的?”
“父親是在五年前,母親是三年前。”
算了算年月,那時候他多大?十五六歲,也難怪識人不清,況且那人還是自己的親眷,哪里想到防備,一切情有可原。
“嗯…吃點核桃紅棗么?”她從腰間的荷包袋里抓出來一把遞給他。
“你怎么?”又有吃的了?都沒有見她拿,何時順的手?還有她腰間的荷包袋子什么時候掛上去的?
看著少女手里的吃食,喬驍頭一次伸手拿了一塊放到嘴里細嚼慢咽。
“味道怎么樣?”她問。
香酥可口,還有點甜…
“…不錯!眴舔旤c頭,給了一個比較中肯的答案。
只是他吃不習慣,京城幾乎沒有這樣的零嘴,紅棗去核切開,核桃蘸了蜂蜜黏上去,還裹了少量的芝麻進行翻炒,他原本以為不好吃。
看出來他不想吃了,余白芷也沒有勉強,自己慢吞吞吃著。
喬驍居高臨下,能夠看到她一鼓一動的腮幫子。
“所以,你考慮得如何?”到底幫不幫他。
她帶著她走到一個哨臺處,那地方守著的山匪跟兩人問好。
喬驍看著她把她荷包里的零嘴也給對方抓了一把。
那山匪羞赧抓著后頸,“屬下多謝大小姐!比缓箅p手接了過去。
喬驍擰眉,“……”她的零嘴誰都能分的嗎?他分給這個男人的,居然比給他的多。
旁邊的姑娘沒有察覺到男人的抱怨,她自顧自跟著哨臺的山匪閑聊說話,甚至問他冷不冷,用早膳了沒有,吃的是什么?
那人顯然對他欣喜,看都不敢看她嫩生生噙著笑的臉蛋,躲閃著眼神回話,聲音都放得特別輕,好像害怕嚇到余白芷一般。
喬驍在旁邊皮笑肉不笑,這兩人是當著他不存在的么。
他上前.插話,制止了她又要給那人遞零嘴的手,“你自己都沒剩多少了,省著點吃吧。”
早知道她隨便分給別人,就不應該答應借名義幫著她買。
“姑爺。”山匪像是這時候才又注意到喬驍?shù)拇嬖冢⑽⑹諗苛诵?br />
余白芷把手里的暖爐套子遞給山匪,“勞煩你去幫我加些炭火么?”
那人受寵若驚,雙手接過,“好,大小姐吩咐,屬下這就去辦!
喬驍蹙眉,“后面不是有小丫鬟?”她就這么把她手上貼身拿著的東西遞給一個男人?
余白芷沒有管他斤斤計較的話,不就是個暖爐套子而已,何況她是為了支開人,他居然沒發(fā)現(xiàn)。
垂眸湊近窺筩看了好一會,她把喬驍給拉過來,起身讓他看。
喬驍俯下身湊近,第一反應沒想到陰山的窺鏡,竟然能看那么遠,還很清晰。
“這是父親花了重金從外面買來的,隴西都未必有!
她的語氣隨意卻又很篤定。
喬驍通過她這句話巧妙聽出了異樣,余正很了解朝廷的兵器用物?余白芷怎么知道隴西都未必有。
但也的確如她那樣,朝廷有,但是不多,能窺視的遠處和明亮也不如陰山的這個。
但這個關口不好詢問,喬驍依然在看,陰山近來太冷了,山霧籠罩,能看清山卻又看不清山路。
“最近很冷,基本不會有人上下山,如果你想離開,可能要到開春了。”
開春,他耽誤得起那么多時日么?
所以她帶他來哨臺看窺筩,就是為了打消他離開的念頭?
看出喬驍?shù)倪t疑停頓,余白芷接著道,“急也急不來,如果沒有人給你引路帶你下山,你下不去的,要么葬身山畜之口,要么迷路餓死凍死在山上。”
她的話并非威脅,而是事實,對于陰山的地形,喬驍攻山之時已經(jīng)領略過了。
“那你當初說的放我離開,是戲言?”他可沒有忘記,她說了,日后放他離開,只是沒說期限。
“不是戲言,但總要等到合適時機啊,如今你自己說,我要怎么放你離開嘛?”
“我父親身邊的人依舊跟著,夜里都派人蹲墻角,這樣的情況下我放你離開,你是想要我也挨我父親的訓斥嗎?”
喬驍站直身子,手搭在冰冷的窺筩,“我…沒有!
“沒有就好,事情不好操之過急,你應該清楚!
喬驍憋了一口氣,“我先去求你的事情你還沒有給我一句具體的準話。”
到底幫是不幫。
“如果馬威真的是你叔父的人,你想怎么做?揭穿他讓他在陰山混不下去,又或者讓他暗中助你離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將來在朝廷對峙,你還想利用這個人反將你叔父一軍?”
她當真聰明,竟然將他心中謀算全都準確猜中了。
那他企圖對她套近乎,再利用的事情,她是不是也……
八成都知道了吧?
喬驍默不作聲,余白芷抱著手腕,攏了攏她的斗篷倚靠著后面,“我猜得沒錯吧?”
喬驍,“……”他點了點頭。
“叔父將我蒙在鼓里多年,我為何不能將計就計,扮豬吃老虎!
“所以你昨日跟父親所說的那些人,都是你叔父以保護之名派來你身邊離間你和朝廷主將的人?”
“你那么做也是為了安你叔父的心,讓消息傳出去,叫你叔父知道你沒有懷疑他的用心,你依舊被蒙在鼓里?”
“你很聰明!眴舔斨毖缘馈
她和京城只知道涂脂抹粉,擺弄裙衫首飾的貴女不一樣。
“多謝夫君夸獎!
聽到夫君二字,喬驍不自然扯開話,
“說了這么多,繞了那么遠,我還是不知道你究竟能不能給我準話!
余白芷輕笑一聲,“我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你,他不是你叔父的人!
“什么?”不是叔父的人,難不成…
余白芷猜到他在想什么了,接著道,“也不是陰山派去朝廷安插在你叔父身邊的眼線。”
“他就是陰山本來的人,我不知道你叔父身邊的人跟馬威有多像,但馬威從小在陰山長大,不僅如此,陰山所有的寨主,管主,以及身邊所帶的隨侍都是知根知底的人。”
“或許天底下真的有很相似的人吧!
喬驍還是覺得有蹊蹺,“如果他真的是陰山的人,未免也太過相似了吧?”
“有多像?”余白芷問。
“身量,樣貌,身骨,都很像……”他忍不住低聲喃喃,“真的一模一樣,天底下會有如此相似的人嗎?”
他在問余白芷。
“或許真的有相似,可如此相似的我沒見過!彼运徽J為是蹊蹺。
何況,如果真的是奸細,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人察覺出破綻?
余白芷與他對視了一會沉默下來,“你既然堅持,那我便幫你暗中留意一二,但你也知道,我的行為舉止也受限,能幫到你的可能不多!
父親不希望她摻合陰山的內(nèi)務,雖然大部分事情她都知道,可再往里深究她就不清楚了。
她能幫忙已經(jīng)很好了,喬驍并非不識好歹,“……多謝!
說完了正事,她又嬉皮笑臉,恢復成了沒正形的樣子,雙手背在身后,仰著小臉朝著她湊近,“就只是一句謝謝完事了?”
看著少女卷密的睫毛,“…你想怎么樣?”
他明明也知道她想怎么樣,又開始跟著她裝傻。
“你親我一下!庇喟总埔矝]有扭捏,她甚至越發(fā)往上抬臉,翹起她粉潤潤的唇。
喬驍面色很紅,低聲提醒,“這是在外面!”
即便這個哨臺的山匪已經(jīng)被她給支走了,但旁邊還有哨臺,還有在看的山匪,大家都留神聽著這一邊的動靜,而她明明知道有人在聽,還要過來招惹他,要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親她嗎?
她也算是答應幫了他,不好在這個關口上拒絕得太強硬,何況是表達謝意,喬驍稍微別過臉,“回去再……”
親,不,不是,“回去再說吧!
他不好意思如她那般大膽,在外面能夠直接表露出親密,說親與不親的話。
“外面怎么了?”她像是不懂。
但喬驍知道,她明明就懂,她知道禮義廉恥,可就喜歡故意,不知道是要逗他,還是要……演戲?
如果是后者,一切行為舉止都是做給人看,倒也情有可原,但思及此,喬驍卻莫名其妙覺得心中一悶。
她對他展露出來的所有親密,竟然都是演戲,那有幾分是真的?
興趣么,余白芷對他有興趣,可興趣這種東西,隨時可散,如果她再遇到一個讓她更有興趣的人,那她對他……
說到這個人,喬驍想到給她寄來信箋的云庭哥哥。
她對這個男人似乎也有興趣,只是興趣大小,喬驍不知道有多少。
“你真的不親我?”她稍微立直了身子,臉上的笑意開始減緩,眸子定定看著他,如此對望,令喬驍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慌。
他抿唇,在心里提了一口氣,俯身彎腰快速在她的粉唇之上啄了一下。
被親的人都沒怎么樣,親人的卻已經(jīng)紅了耳朵,“……好了吧。”
他都不敢看她了,也不敢看周圍的人。
“嗯!”
余白芷高興挽著他的臂膀往別處走,那守著哨臺的山匪早就回來了,只是沒有打攪兩人,見余白芷要離開了,連忙將手里的添了炭的暖爐套子遞過來。
她又帶著他在上寨可行走的地方繞了繞,期間她告訴喬驍什么地方有機關,要怎么避開這些機關。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壓得很低,喬驍想要聽清就得彎腰湊耳朵過去,偶爾他也會反問她一兩句。
外人看兩人倒是濃情蜜意,誰能想到如此情景之下,卻是在說正事。
“陰山的機關你竟然也不能夠全部知道?”她是有所保留么?
“之前知道,后來二寨主改了機關之后,也只有我父親一個人知曉!
“二寨主?”那個姓解的男人?
“不是解令邧。”余白芷笑著搖頭,“是原來的二寨主,我父親的拜把子兄弟,他擅長機關術,陰山所有的機關都是他.操.手.弄的!
“他如今去哪了?”死了?
“他重病不治而逝世!碧岬竭@件事情,余白芷臉上的笑徹底收斂了。
“什么病?”如果是病那就說得通了,他就說嘛,姓解的男人如此年輕,怎么可能就坐上寨主之位了。
解令邧極有可能與這位早逝的二寨主有淵源。
事實如同喬驍所料,余白芷告訴他解令邧是二寨主的兒子。
她還是沒說這位二寨主是因為什么病而逝世,只接著道,“二寨主死后,解令邧便坐上了他的位置,算是跟我爹平起平坐!
喬驍看得出來,下面有很多上了年歲的管主都不服解令邧。
側(cè)面來說,這個姓解的“上位”與他有些相似。
“你說陰山人都不知道有多少機關 ,那平時寨中人又是如何規(guī)避機關的?”
“后寨沒建成之前,上寨的機關知道的人不少,后寨建成,老少婦孺搬到了后面,上寨作為防御天塹,機關增加改動許多,二寨主死后,便將機關告知了我父親,而我父親畫了一副地圖給上寨的管主們,讓大家知道如何走,才能夠不觸動機關!
“你的意思是,除卻寨主和管主,其余人都不知道怎么規(guī)避機關?”
“對!庇喟总戚p嗯。
“那這些哨臺上的山匪也不知道了?”
“是,他們都有行走的路線,更換的班次,其中在上寨負責巡邏的人都是我父親的心腹人,這些人也有既定的路線,但不完整,所有人知道的路線都不一樣。”
子時巡邏的人要走的路線和丑時巡邏人走的路線也不一樣。
這探聽的機會大大出乎喬驍?shù)囊饬稀?br />
他又想到一事,是他所中的軟筋散,余白芷當時說,除卻陰山的三寨主,別人手上都沒有解藥。
看來陰山還真是各司其職,“權.柄”分明。
看似分工明確,實則互相制衡。
看來他要離開陰山,僅憑一個人真的很難,更別提如今余正對他不放心了。
外界久攻陰山不下,只以為是陰山山匪兇悍,可誰知道這里機關眾多,能人更是不少……
喬驍沒有說話,看著臉色沉重。
余白芷撒嬌似地晃了晃他的手腕,“好了,你放心吧,明年春天你應該也能下去了!
明年春天?
“果真?”
她又來反問,“除了信我,你還有第二條路可走么?”
喬驍,“……”的確沒有。
兩人又繞了一會,喬驍要防備周圍余正派來的眼線,又要跟余白芷演戲,都沒怎么看周圍布局,只模糊知道些,上寨的哨臺實在太多了,一只手指頭都數(shù)不過來,保守估計最低三十個。
余白芷說暖爐套子冷了,先回去吧。
實際上,是她荷包里的零嘴吃光了所以才不想逛了,喬驍看破不說破。
回去的路上,他心里盤算著一件事,想到上山下山,不可避免想到她的那封信箋,那個被稱為云庭哥哥的男人。
他沒有記錯的話,那個男人是不是說,如果余白芷下不去,他就上山來給她送什么鮮貨。
過些時日……應該不至于到開春吧?
倘若他可以跟著這位“云庭哥哥”一起下山……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如果余白芷愿意幫他的話。
“夫君有話不如直說!迸赃吥腥擞杂种箍戳怂脦状巍
喬驍不知道要如何開口,思來想去,不如打著吃味試探的名義?
反正她之前也問過,他是不是吃味了。
“你之前……”
“什么?”
真到開口的時候,即便心中有了主意也醞釀好了說辭,也有些難以啟齒。
“給你寫信的男人是誰?”
“嗯?”她一臉疑問。
喬驍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裝傻。
“就是那個什么云庭哥哥!
提到這個男人,她不明不白噢了一聲,“沒誰!
喬驍本來還是試探,見她明顯“有誰”還裝得“沒誰”的樣子,心里瞬間錯綜復雜起來。
她是在避嫌?那個男人在她心里的位置不低,所以她才避諱提起?
當初說那個姓解的男人,她都沒有這樣。
他只感覺到自己的心緒不悅,可到底為什么不悅,喬驍說不上來。
應該是沒有探聽到想要的消息的緣故吧…
既然沒有探聽到,自然要接著問了。
他問得更直接,就跟之前詢問解令邧與她關系那般直接,“你喜歡他?”
余白芷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是看著他,“你問這個做什么?”她挑眉笑,言行舉止都帶著防備。
喬驍心中的不悅加深了,他也笑,不過并非是真的笑。
“問問都不行,這個男人對你這么重要?”
她話鋒一轉(zhuǎn),“你詢問云庭哥哥的身份,是聽到了那天我說的話,想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想借助他下山?”
她說對了。
話茬順著他心中所想往下發(fā)展,若是談判成功,或許真的可以走這一步棋。
可喬驍心里卻起伏不定,他聽到了自己想要聽的,卻沒有滿足的感覺,反而覺得焦躁,是因為她的回避。
“你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余白芷觀察著男人俊逸的面龐,“什么問題?”她像是忘記了一般反問。
“你喜歡他?”
她忘記了沒關系,喬驍又重新看著她的眼睛問了一遍。
第32章 第32章
余白芷還是沒有直接回答, 她沒有因為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而回避他的視線,反而同樣專注著與他對視。
喬驍?shù)谝淮斡X得她的眼眸過于透亮澄澈不好,因為他沒有在她漂亮的眼睛當中窺見異樣的情緒。
反而在她的瞳眸當中窺見了他的面龐, 喬驍清晰看到了他自己, 他此刻很微妙, 不愉悅的神情。
余白芷一步步走近, 緩緩靠近他。
此時此刻雖然已經(jīng)繞過了上寨的外圈,這邊人沒有那么多, 可還是有人在啊。
她絲毫不顧及距離, 越靠越近,最后竟然伸手圈住了他的腰身, 抱著他,仰著一張玉面,跟他嬌里嬌氣的撒嬌。
“你在跟我較真嗎?”
喬驍渾身僵硬, “……沒有!彼徍土嗽S久才給出那么一句。
手不知道往哪里放,若是放在后面未免太過于局促,尷尬,況且落入山匪的眼里, 傳到余正的耳朵里, 只怕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噎了一口氣, 盡量使得語氣正常, 神色無波, 大掌穿過毛茸茸的斗篷,虛虛圈住她的纖腰。
“……”
“如果沒有, 你怎么要問我兩遍?”
所以第一遍她也聽清了, 明明聽清了,卻還跟他裝傻充愣, 避重就輕?
喬驍俊臉微微繃緊,她擺明了不想回答,他要是再問第三遍豈不是很掉價?
罷了,余白芷喜不喜歡那個男人與他有何相干,等他離開陰山,兩人要橋歸橋路歸路,往后再不會見面了。
她喜歡誰,是她的事情,將來要誰做她的夫君都可以。
話是這么說,心里卻堵得慌。
“我沒有特意要問你兩遍,只以為你第一遍沒有聽清!
“你問云庭哥哥,是因為介懷他的存在么,怕我喜歡他,就不喜歡你了?”
好啊,她又開始一派胡言,直來直往了。
“沒有!眴舔敺裾J。
他直覺還應該再多說些什么,可眼下真的想不到要說什么緩和。
“別鬧了,這是在外面,被人看去不像話!彼坪跖掠喟总撇宦犓脑,他索性攬著余白芷的腰身,強行帶著她回去。
喬驍?shù)故怯浀脕頃r走過的路線,但又不確定機關是否更改,謹慎問了她一遍。
她賴在他懷里,指著他怎么走,喬驍又仔細記下了路線的更改,哨臺的人也變了。
晨起與午時發(fā)生的路線并不一樣,具體的改動行走路線,喬驍也記在了心里,余白芷想告訴他不過是白費心思,因為路線變動并不是固定的,可看見他嚴肅的樣子,最后還是沒有多說什么。
回到主寨的議事廳堂,喬驍?shù)故撬砷_了攬抱著她纖腰的手,也提醒她應該拉開距離,可余白芷并沒有這樣做,她還是抱著他,說是,“冷。”
不僅如此,還把腦袋和臉蛋都埋在他胸膛處蹭啊蹭,活像是一只小貓。
坐在余正旁邊的解令邧面上帶著笑,垂放的拳頭攥得發(fā)白。
余正嘖了一聲,“芷兒,你都多大了,還這樣賴著人,也不怕你在場的叔伯們笑話?”
這會子議事廳堂的人走了大半,就剩下解令邧以及幾位管主,喬驍請安之后帶著某個粘人精在余正旁邊坐下。
她父親說了她幾句,也沒見她收斂,依舊抱著他,賴在他懷里,像是要睡覺了,把一切都交給他處理。
當著人前,喬驍自然要把戲給演好,他替余白芷回話,“岳父大人不要怪娘子,天氣漸寒,昨日她沒有歇息好,陪著我走了許久,這會的確是累了!
對于喬驍說的這番話,余正滿意笑,“她是被我給寵壞了,人前人后也沒個正形,阿驍啊,照顧歸照顧,你日后可不要太縱著她,我的女兒我很了解,你若是太過于嬌慣她,她日后蹬鼻子上臉,必然會欺負你!
喬驍面上笑著說不會,心里卻忍不住嘀咕余正的確很了解他的女兒,她就是很會蹬鼻子上臉,無時無刻不在愚弄欺負別人,見縫就插針,無比厲害。
姓解的還那么喜歡她,吃得消嗎。
“要用午膳了嗎?”余白芷探出頭問,她的烏發(fā)蹭亂了,可她絲毫沒有察覺,揉著眼睛問吃的。
喬驍實在是看不慣她毛毛躁躁的樣子,伸手將她不受珠釵束縛的烏發(fā)給撫順至耳后,如此一來倒是順眼了。
余正窺見兩人之間的小動作,眼里閃過滿意的笑。
他旁邊的解令邧心底卻是冰冷陰寒,他比不上梅云庭就算了,如今又來了一個喬驍,這個男人除了那張小白臉,究竟算個什么東西?余正竟然對他如此滿意。
今日晨起議事,他竟然表露出想要喬驍參與陰山的事務?他是瘋了嗎?喬驍可是朝廷的人。
賠上他女兒不算,還想把陰山都送給喬驍嗎?
“又餓了?”余正寵溺問道,他邊問,邊讓身邊的人傳膳。
“父親不一道用么?”只聽讓人準備少分量,余白芷反問。
“方才用了一小會,此刻還不餓!庇嗾說陰山的事務沒解決完,他讓人給她上些。
聽到事務兩個字,喬驍心下一動,面上卻不顯,他不能急于求成。
可余白芷卻道,“父親和令邧哥哥以及叔伯們在這里忙碌,我和夫君就不打攪了!
話落,她喊了一聲林叔,把吃食送到她后面的淺水居。
“好!
余正埋怨她,“也不多陪你父親一會。”他說這話的時候視線微微掠過了喬驍。
喬驍本就警惕自然感受到了。
余正方才那句陰山事務沒解決完,是在考驗他嗎?
兩人回去的路上誰都沒說話,上了淺水居二樓,小丫鬟們送完吃食就都出去了,余白芷慢吞吞吃著。
這些吃食份量不多,都用小瓷碟裝著,做得很精致,早膳的時候沒有,喬驍推斷,有可能是他們出去閑逛之時,余正讓人特意準備的。
想到方才的試探,喬驍不免沉思,想不明白,又想到她臨門一腳說不方便留下的那句話,便張口低聲詢問她怎么看?
余白芷吃的速度緩慢,聽完他的詢問,抬眸看了他一眼。
她用公筷給他夾了麻椒雞塊,喬驍說,“我不吃!
“沒叫你吃,幫我去一下皮,我不喜歡吃麻椒雞塊的皮!
喬驍,“……”雖然不想動,可還是給他剔除了雞皮。
剔除了這塊,余白芷又朝瓷碟示意。
“你都能吃光?”不怕?lián)沃耍?br />
“能!彼炖镞塞著東西,聲音有點含糊其辭。
喬驍索性就拿過去,慢條斯理給她去著麻椒雞塊的皮。
“做什么不提前吩咐人把雞皮給去掉?”這些東西是余正單獨吩咐人給余白芷做的吧,他會不知道余白芷不吃麻椒雞皮?
等等,會不會是考驗他?
這里雖然是余白芷從前的住處,可昨日夜里還派人來偷聽墻角了呢。
思及此,喬驍手上動作不停,視線去不動聲色轉(zhuǎn)看著,他沒有透過闔上的窗桕看出什么異常,視線轉(zhuǎn)過來之時,反而對上了某人饒有興致的眼神。
“…怎么了?”被她捕捉到,喬驍略微不自然。
“你不用那么緊張,剛才我父親的考驗,你已經(jīng)通過了!彼疽惨詾閱舔敃炔患按冻銎凭`,畢竟他那么想要離開陰山。
但他沒有,依然沉得住氣。
也是她多慮了,他是人,雖然跟她之前養(yǎng)的那只小狗脾性有些相似,但喬驍要聰明很多,最主要的是,他懂得如何克制自己。
“考驗?”
“嗯!庇喟总七叧酝柿穗u皮的肉邊跟他慢吞吞說著方才的事。
“父親想讓你參與陰山事務,必然受到了阻擾,剛剛之所以那樣說,不過就是想探探你的虛實,看看你的心思定不定!
“心思定不定?”喬驍重復喃喃這句話,“是想試探我能不能信任?”
“是啊,想看看你的心有沒有落在陰山了!
言及此,喬驍敏銳察覺到她進食的速度頓了一下,似乎有不為人知的心事,他正要再深入詢問,可她很快掩蓋了過去,又把另外一盤小瓷碟放到他的面前。
“我不吃紅椒,夫君幫我拿掉好不好?”
某人語氣是祈求,話也說得非常好聽,可直接遞過來的動作卻是不容人拒絕的。
喬驍,“……”他繼續(xù)默默給她挑著菜。
“你的話還沒有說完!眴舔敯阉季w捋了捋,接著問道。
“說什么吶?”她又專注吃了。
“你父親的考驗,你父親為何要考驗我?”余正要讓他接手陰山的事務?難不成想要把大寨主的位置給他坐么?
這想法一出來,喬驍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被迫入贅陰山,成為壓寨郎君的時日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按照余白芷今日所說有關馬威的那一番話,陰山頭部的核心人物,全都是可信任,知根知底的人物,那余正為何要讓他這個“局外人”參與其中呢?
喬驍思來想去,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這一切說不通,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自己想不明白,便想從余白芷口中撬些話,說不定能夠串聯(lián)起來,幫助他理清腦中思緒,知道更多消息。
可余白芷明顯設防,她說一句沒一句,完全是隨興致張口。
“你不知道我父親為何要考驗你么?”她沒有直接回答,跟之前許多次一樣,直接把問題拋給他。
喬驍頓了一會,“我…猜不出來。”
他心中隱隱有答案,但是覺得太過于荒謬,從而不敢確定。
“真的猜不出來?”余白芷又問。
這一次喬驍不說話,只是看著她,好一會,“你父親……”
“該不會…”他用試探的語氣,“想要我做他的接班人?”
余白芷沒說話,她還在咀嚼口里的食物,只不過速度放慢了很多。
“……”
見她如此神情,喬驍嘶了一聲,“不會是真的吧?”
“你覺得呢?”她又是這句話。
“我就是不清楚,這才問你!
“你都不清楚,我哪里會知道?”本來在說著正事,她忽而調(diào)笑。
喬驍,“……”她應當是知道的,只是她不想跟他說。
既如此,且先按捺下來再看吧,別適得其反。
再者說,不論是與不是,他都察覺到余正有所意圖,還有…喬驍敏銳感受到,陰山看似團結一致,實際上也有內(nèi)斗,只不過陰山的內(nèi)斗并不浮于表面,今天也算是有收獲了。
不僅知道上寨的相關消息,還知道了陰山內(nèi)部有些問題,這對他來說是好消息。
后面兩人都沒有說話,余白芷吃了一會,便去書房找了一些話本子在看。
晨起出門沒多久,她之前買的話本子已經(jīng)叫人給送來了,甚至還有一些新的,應該是她重新叫人去進行了采買。
晚膳是去前廳用的,解令邧也在,還有掌管兵器的管主朱詳,跟在朱詳后面的馬威不見了蹤影。
晚膳吃著吃著,解令邧忽而問喬驍,“喬公子,你之前在朝廷官居高位,想必官場之上多有涉及,不知道這朝廷器械庫,你可有涉及。俊
喬驍用膳的動作一頓,他看了一眼解令邧,沒有說話。
視線收回之時,余光掠過余正和那位陰山兵器管主朱詳,心中暗暗思忖解令邧問他這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苯饬钸栃χ厮纸o余正倒了一盞酒水。
喬驍摸不透解令邧這番話究竟為何意,看樣子像是余正默許他進行詢問的。
他怎么忽然問起朝廷的器械?
說起來,這次圍剿陰山失敗,朝廷的兵馬都被關押起來了,他們的兵器也全都被收繳,如果陰山山匪不用朝廷的器械,那勢必會銷毀?不,銷毀未免太過于可惜,是想要進行倒賣吧?
解令邧問他朝廷器械庫,是想問兵器,還是想問兵器的價錢?
“二寨主說話云里霧里,我聽不明白,如何回你?”喬驍也學會了含糊其辭。
說到這個本事,他往旁邊專心吃飯的少女窺了一眼,都是跟她學的。
她一到用飯的時辰,吃起來就不管不顧了,除非需要人幫她挑菜,她才會吭聲,眼下是全都交給他來應對。
想到演戲,她旁邊的溫湯已經(jīng)喝光,還沒有舀了補上,喬驍給她重新舀了一盞,“吃慢些!彼麥芈曁嵝眩降紫乱彩窃谵D(zhuǎn)移話茬。
或許真的是因為他對余白芷的照拂起了作用,余正開口維護他了,“阿邧,不要做令人為難的事。”
“大寨主息怒,我這都是為了陰山考慮啊。”
喬驍不明情況,不敢貿(mào)貿(mào)然開口,索性就幫余白芷挑菜夾菜,看似不在意,實際上凝神提氣在聽著。
“我知道你是為了陰山考慮,但一切不好操之過急了。”
解令邧原本不想說話,他手下的人也在暗示他不要輕舉妄動,可他視線所及之處,他喜歡了很多年的姑娘跟他討厭的男人你來我往濃情蜜意吃著飯菜,他實在沒沉住氣。
“大寨主看重喬公子,欲讓他參與陰山事務裁決,那他也應該拿出相應的誠意表示他想要成為陰山的一份子,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余白芷執(zhí)筷的動作一頓,沒有抬頭。
喬驍自然留意到了她的動作,同樣的,解令邧這一番話也令他無比震驚。
余正竟然真的想要他參與陰山事務?是因為這段時日他和余白芷演戲有成效了?余正已經(jīng)足夠信任他了么?
可是……怎么那么快,余正派去小閣樓盯著他的人還沒有撤走呢,夜里還派人來看著墻角,他現(xiàn)在就讓他參與陰山的事務,不怕他有所保留?
喬驍看向解令邧和余正,他怕開口失言,沒有吭聲。
解令邧說完這句話之后,余正的臉色沉了下來,他也沒有說話,只是盯著眼前的酒水。
好一會,還是解令邧先低的頭,在此期間,掌控兵器的管主朱詳多次在暗中給他使眼色,他才壓下心氣。
“大寨主,您不要生氣,都是阿邧失言,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雖然低頭了,語氣也很恭敬,卻還是能夠看出來很不服。
兵器管主朱詳幫著解令邧說了幾句好話,余正的臉色勉強好看了一些。
朱詳又給解令邧對著喬驍所在地方使眼色,解令邧閉眼又睜,隨后道,“阿邧下次必然吸取教訓!
他轉(zhuǎn)過頭對著喬驍致歉,“我也是為了白芷妹妹,這才口不擇言,希望喬公子勿怪。”
喬驍心里冷笑,面上卻惶恐表示不敢受他的禮數(shù),“二寨主言重了,沒有什么的!
余正這時候總算開口,“阿邧,下不為例。”
“是……”
當著情敵的面挨了訓斥,解令邧心里氣極,可又不得不壓下這口氣,再不敢露出不悅,免得前功盡棄。
“陰山一向和諧,我不喜歡出現(xiàn)你爭我斗的事情,若有下次,絕不輕饒。”余正說這話的時候,端起方才解令邧給他倒的那盞酒喝了下去。
“是,再沒有下次了!苯饬钸柛WC道。
他是低著頭的,坐在主位上的余正看不見他的神色,只聽見他恭敬的聲音,哪里知道解令邧無比陰冷的表情。
喬驍坐在他的側(cè)面,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更別提解令邧本來就沒有給他好臉色。
這頓晚膳吃得人食不下咽,用過晚膳之后,解令邧便帶著朱詳走了。
議事亭就剩下喬驍和余白芷兩人,余白芷趴在桌上玩泥叫叫。
余正訓斥她多大的人了,還總是喜歡這些小孩子的玩意。
她微微歪頭,手上依舊在玩,對于余正的怒火絲毫不懼,“父親今日不愉悅,要沖女兒生氣了?”
“說你兩句便是生氣?”余正板著臉,看得出來是故意兇她。
余白芷卻不理,她朝著余正努了努鼻尖,轉(zhuǎn)頭背身接著玩她的泥叫叫。
真的是一點不怕啊,喬驍都不好說什么了。
“你總是小孩子心性!庇嗾彩悄盟龥]辦法,搖頭撫額道。
“阿驍,你可有什么問題想要問我的?”余正忽而如此道。
喬驍瞬間凝神,他斟酌著言語,沒貿(mào)然開口。
“沒事,想問什么就問什么,剛才在飯桌上你也有不解吧?”
的確有不解,即便是余正讓他暢所欲言,喬驍依然是欲言又止。
余正看出他的戒備,“無妨,你既然娶了我的女兒,只要你好好對她,不要欺負她,讓她受一點委屈,那我們就是一家人,我自然會把你當成我的女婿,甚至是兒子。”
女婿……兒子……
余正是在點他么?
喬驍以退為進,“小婿學疏才淺不敢奢求過多,但對于娘子,我必然好生相待,不讓她受委屈。”
他哪里敢欺負余白芷,都是她在欺負人吧。
“嗯!庇嗾h首點頭,“既如此,我也不多說什么了,你們先回吧!
“父親您好生休憩。”余白芷拿起她的泥叫叫。
喬驍也跟著她行禮,讓余正好好休息。
兩人離開議事廳之后,余正的臉色忽而變得很蒼白,他身邊的人遞上來瓷瓶與熱水,他吃下去之后才慢慢緩和起來。
“寨主,你何必如此焦急呢?大夫說您的身子還是有望能好的!
“吃了多少藥都不見好,只怕我撐不了幾年了!
余正用內(nèi)力壓著體內(nèi)紊亂的氣息,自從多年前中了毒,到現(xiàn)在他體內(nèi)的毒越來越重了,雖然對外沒有人能夠看出來,所有人都以為他的毒已經(jīng)解了,可余正知道,早已經(jīng)侵入他的五臟六腑。
“總有會辦法!彼磉叺娜税参康馈
余正擺擺手,“我若死了,陰山定然會成為一盤散沙,屆時內(nèi)憂外患,我的芷兒該怎么辦?在此之前,定然要為她安排好一切!
“大小姐聰慧,您不要太小看她了!
“她是聰慧,可到底是個姑娘家,跟男兒比起來,還是有弱勢的,希望我的選擇不會出錯!
他撐著頭顱,“多派人盯著,往日里也要經(jīng)常催促!
不知道他去世之前,能不能抱上孫子。
“……”
喬驍今夜在余白芷后面沐浴,他在幫她剝炒榛子的白殼,忽而聽到上樓的腳步聲響。
雖然很細微,但他吃了軟筋散之后,內(nèi)力恢復了,自然能夠察覺到有人在靠近。
是余正派來聽墻角的人?
他和余白芷沒有圓房,這些人每日都來,今日似乎還加派了人手,會不會早晚瞞不。
第33章 第33章
想到今日發(fā)生的事情, 喬驍腦中忽而閃過一個念頭。
假戲真做。
此念頭一出,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如果他和余白芷假戲真做,那余正定然會將陰山的事務交托給他, 不說交托也必然讓他參與, 更遑論他今日已有了這個心思。
可他和余白芷……這樣就真的是徹底的利用了, 男女之事她本就吃虧。
但除了這條路還有別的路可走么?如今拘在上寨, 余正的人日日夜夜盯著不放,日防夜防, “家里”的人可不好防, 一旦走漏風聲,他要如何自處?
他本來就想跟余白芷套近乎, 如今達成盟友共識,她會將他想要的消息透露給他,他也告知相對的消息。
可那并非全部, 可他對她也有所保留。
可…倘若再進一步,那豈非欺負人了?
喬驍想得失神,浴房的人已經(jīng)出來了,他還在原地愣著不動。
“這是怎么了?”見他發(fā)愣, 對她的靠近沒有絲毫的察覺, 余白芷輕聲問道。
說起來也是蠻好笑的, 之前的男人無比警惕, 不論他在想什么, 但凡她一靠近,他立馬就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防備看著她。
如今倒有幾分適應, 她靠近他,他也沒有之前那般神經(jīng)兮兮。
少女身上攜帶著沐浴過后的幽香席卷而來, 卷入鼻端之時,喬驍下意識聳吸了一下,等他從這股淡淡的幽香當中回過神,臉色帶著幾分不自然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余白芷窺見男人后退的動作,沒有多說什么,她端著安神茶慢慢呷了一口,隨后又問他要不要喝?給他倒了一盞。
喬驍接過茶盞之時,眼神掃過窗桕給她示意那地方有人來了。
余白芷神色無波,“嗯!
他想問昨日也是這個時辰來的?雖然昨日他相信了余白芷雖說的話,卻也沒有完全相信,心中始終存疑,今兒倒是直接映證了。
“我去沐浴!
“好。”
入夜實在太冷,余白芷沒有等他,直接就上了床榻歇息,外面燭火太亮,余白芷放下了幔帳。
喬驍出來之時,下意識往內(nèi)室看去,還以為她直接睡了,沒想到撩開幔帳她在里面看話本子。
幔帳之內(nèi)暖香彌漫,喬驍心氣不自覺提了起來,余白芷給他讓了位置,喬驍進來的時候卷了寒氣,余白芷迅速將幔帳重新籠好。
被褥暖得要命,喬驍進去之時,只感覺到了無盡的舒坦。
之前那些同僚打趣他不懂收用通房丫頭之后的芙蓉帳暖,如今喬驍算是變相體會到了。
的確很舒服,甚至有肉浮骨酥的感覺。
“……”
她還在看話本子,喬驍蹙眉,“明日再看不行么?”
隔著幔帳燭火幽微,如此昏黃,她竟然也能看得清楚,不怕傷到了她的眼睛?
“我無聊嘛!庇喟总七叿吇氐。
她的意思就是在告訴喬驍,此時此刻還不想睡。
“要不要把幔帳給撩起來?”剛才他進來之后,小丫鬟們滅了大部分燭火出去了。
“不用,我能看清!庇喟总凭芙^。
喬驍,“……”這種話本子就這么好看么?她居然廢寢忘食,就連入睡之前也要抱著看。
就當喬驍閉眼入睡,以為她會一直看下去之時,耳邊傳來書冊合上的聲音,幽香忽而襲來,睜眼一看,玉色小臉近在眼前。
“你、你做什么?”
她的手指捏著他的中衣領口,“……”
“你不是讓我不要看嘛?如此良辰美景,不如我們做點別的事情?”
她說的話無比曖昧,喬驍一時之間竟然分不出她到底是演戲給旁人聽,還是故意在逗弄他。
對視一息,少女呵氣之間,如蘭芬芳盡數(shù)撲到了他的俊臉之上。
她就這樣看著他,視線從他的眼睛,往下順去,直接到了他的薄唇之上。
然后就直接覆蓋上了。
柔軟馥郁的粉唇觸碰上他的薄唇之時,喬驍整個人驟然一震。
余白芷整個人攀附著他,就在他的薄唇之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她的力道始終很輕,反復舔舐,就像是品嘗某種好吃的冰糕,一點點觸碰。
她“吃”親得盡興,可喬驍被她弄出了火氣,她這是在親他,還是在勾他?
哪有姑娘這樣親人家的,她以絕對的姿態(tài)壓在他的身上,行這樣輕柔的吻?
喬驍不想承認,他此時此刻希望余白芷粗暴一些,深入吻他。
那日的針鋒相對,喬驍已經(jīng)嘗過了她的味道,雖然狡猾令人生氣,卻又甜膩讓人難以忘懷。
那天的吻結束之后,喬驍刻意忽視了兩人之間親密的“勾連”,盡管已經(jīng)被他給拋諸腦后,可如今一吻,便輕而易舉叫人回想起來。
可余白芷沒有深入,她就是在外面玩似地親他,故意釣著他。
她溫溫柔和地親了他一會,沒有深入就算了,竟然還想要撤退。
喬驍感受到她要離開,也是因為她的粉唇時不時啄吻落下,這會子起來離開的間隙很長,而他等不到她落下,向前追逐而去,是一個索吻的姿勢。
喬驍閉著眼承受,他追上去的時候同樣是閉著眼,沒有追到想要觸碰的柔軟,便睜開了眼睛。
誰知道撞入她含笑的水眸。
喬驍心氣起伏加大,看著她不說話,兩人之間的氣息轟然加熱中。
她的烏發(fā)垂落,散漫逶迤在他的胸膛之上。
喬驍薄唇微動,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她。
男人的眼眸中有危險閃爍流露,叫余白芷無端想起上一次接吻,小狗兇殘的嗜咬反擊。
他此刻是在警告她嗎?如果再進一步,就要再咬她?
可他明明……
余白芷自然知道不能在這個關口之上和男人硬碰硬。
畢竟男女力量懸殊,雖然真的動起手,喬驍打不過她,可她不會真的在這個關口上和喬驍動手,萬一傳到父親的耳朵里,那就是真的要被訓斥了。
“你不 想和我親吻嗎?”她盯著他的眼睛問。
男人不說話,還是這樣看著她,“……”
眼里的警告戾氣只增不減,余白芷被他看得都有些不敢與他對視了,她只是笑,伸手觸摸他的薄唇。
一點一點用指腹描摹他的薄唇形狀,撫過她親吻過的地方。
她雖然沒有用粉唇觸碰,可她的指腹觸摸與她的粉唇親吻有何差別?
同樣的柔軟,芬香,她身上每一處幾乎都很香。
喬驍甚至覺得她的手指要更親密一些,因為她用手幫過他的忙吧。
一想到這樣柔軟細膩的小手,為他撫摸解決過難題,喬驍?shù)菚r覺得,他的難題又席卷而來。
“……”
“我想和你親吻!眴舔敍]有說話,伏在他身上的少女卻準確表達了她的內(nèi)心想法。
“所以……”她的語調(diào)扯得無比悠長婉轉(zhuǎn),又隨之他靠近。
就快要吻上之前,喬驍突然偏離,余白芷的吻落到了他的側(cè)臉上。
他擒住她的手,另外一只大掌在這個時候攥著了她的腰身,帶著她身子往下一攥,余白芷整個人就給他控制在了身下,連帶著被褥也被掀起,有一半壓塌了幔帳,掉到了外面。
外面的人聽到了細微的響聲,瞬間豎起了耳朵。
“你在跟我演戲?”他要確定這一點。
余白芷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喬驍竟然還糾結于此。
他雖然沒有觸碰過姑娘,卻有著很強的自制力,這一點,余白芷早就見識過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喬驍在意防備的竟然是演戲?
她看著他的眼睛,里面除卻倒映著她的面龐之外,還有濃濃的沉郁,以及席卷而起的怒氣,包括……欲.望。
只是男人臉上的糾結更甚一些,這些東西阻撓在兩人中間。
余白芷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她抬手,還沒有跟之前一樣觸碰到男人的后頸,就被他反束縛住雙手,直接剪到了她的頭頂,就連雙腿也被他桎梏住。
即便是淪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她還是一點都不怕,喬驍都不知道她哪里來的這樣的恣意隨性。
她是篤定他不敢對她怎么樣,不敢動她,不敢親她嗎?
余白芷睜眼看著他,看著他眼眸當中浮現(xiàn)出掙扎,兩股情緒無限撕扯,想要看看是什么占據(jù)他的上風?
可余白芷沒有想到,她還沒有看出結果,身上的男人不悅她的冷眼旁觀,竟然將她卷入其中。
他低頭吻住了她的唇,準確來說是噙住了她的唇。
不是吻她,是咬,是吸。
喬驍就是想要攪亂她眼眸當中的散漫恣意,要讓她也嘗嘗他眼下的困境。
他要攪亂她。
喬驍沒有有關親吻的過多經(jīng)驗,所有的經(jīng)歷全都來源于與身下少女的接觸。
他想直接闖入城池,卻撞到了她的牙關,忍不住嘶了一聲又退出。
余白芷本來不想笑的,可看到男人皺眉的神色,實在是沒有忍住,所以就笑了,雖然她的笑容勉強有所收斂,可眼底的笑實在明顯。
伏在身上的男人又很快低下頭,泄憤似地 咬她的唇瓣一口。
“笑什么?”他咬牙切齒問。
余白芷吃痛唔了一聲,“我什么時候笑了?”
她居然還在假裝。
喬驍更氣了,低頭又咬了上去,把她剩下的聲音全都給封在了口中,這一次他雖然生氣卻沒有貿(mào)撞而入,而是反復重重吻著她的粉唇。
一只大掌束縛她的手腕,另外一只大掌從她的細腰往上挪,掐住她的下巴,不許她逃離躲閃,承受他的親吻,感受他對她的“教訓”,看她還敢不敢那么不講他的惱怒放在眼里。
男人大概在這件事情上總會無師自通,在反復的碾軋啃咬當中喬驍悟出了一些門道,他的力道輕柔了一些,繼續(xù)吻著她。
余白芷放任自己被他牽引著,嬌嬌任由他束縛,任由他吻。
在少女換氣喘息之間,喬驍終于找到了空子,然后抓緊往更深的馥郁之地鉆入,抓住她的柔軟,親她。
余白芷不防,她下意識后退躲閃,也正是因為她的退步讓察覺到的男人略微得意揚眉,可算是讓他“吐氣”一番了。
他松開鉗制住她下巴的手,與她認真接吻,在這場探索馥郁芬芳之地的“爭奪”當中,喬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悅,酥麻竄遍他的全身。
他感受到了不一樣的甜,不知道是不是余白芷往常愛吃甜食,她的唇吻起來甜到不可思議。
柔軟至極,感覺一用力就要化掉了,可他用力吻下去,卻又沒有化掉,反而柔軟回彈,喬驍在親吻著試探她的底線。
在這場越發(fā)深入,越發(fā)難以收場,難以分開的親吻當中,喬驍已經(jīng)忘了他開始的本意——只是想要余白芷感受一下他糾結不下的困境。
可如今卻沉浸在其中,他已經(jīng)想不起太多了。
一時之間,幔帳之內(nèi)都是接吻的聲音。
余白芷哪里抵得住他親吻的蠻力,他攻入城池之后察覺到她的退縮,越發(fā)興奮起來,追逐她,想要將她給攪出來,與他對決。
余白芷被迫“迎戰(zhàn)”,她哪里受得住男人這樣的親法。
與他糾纏了一會,便想要退了,可他不允許她抽身遁逃,不知疲倦的追逐。
都不顧她無法呼吸了,余白芷蹙眉,手開始掙扎,可喬驍卻沉浸占據(jù)上風當中的愉悅當中,他扣住她的手腕不算,順勢而上,直接扣住她的手指,用她平時最喜歡牽他的方法,與她十指相扣。
余白芷扭動腰肢,想要脫離,可他居然又扣住她的腰,不許她動。
哪有人這樣強迫對方與之親吻的!還不讓人退卻休息。
余白芷用力咬了他。
喬驍徹底清醒過來,動作也停了下來。
男人幽沉的眸子慢慢恢復清明,他看著眼前少女被攪亂親暈的水瞳,柔弱得可憐兮兮。
喬驍慢慢退離,在撤開之時,心里的熱忱退去,留下的只有虛空,他還想再親,可她咬人了。
這就是不準再親了的意思吧?
越發(fā)藕斷絲連得厲害,他抿了一下唇,垂眸見到她的嘴巴,被他親得很腫,看著異常瀲滟。
喬驍扣著她的手沒有松開,另外一只大掌摸索著她的腰身。
皺巴巴的褻衣之下是少女盈盈不足一握的細腰。
只要掀開褻衣便能夠直接感受到她。
余白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感覺到他大掌過分的灼熱,以及他牢牢的桎梏。
喬驍沒有退離,他自己都說不上來是在平復,還是因為覺得沒親夠。
他的視線跟他整個人一樣無比炙熱看著她,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沒有錯過她臉上細微的神色變化。
她垂眸,濃密的睫毛在眼瞼處落出弧形的扇影。
“你親得很用力,我的嘴巴都被你親腫了。”她嬌氣埋怨道,因為氣息不足,說話也是有氣無力。
不用她說,喬驍早已經(jīng)看到了。
原本想說是她先來招惹他,承受不住就訓斥人了?可這時候如果真的開口,只怕她會生氣的吧?
喬驍抿唇,開口之時他都覺得自己的聲音低啞得好嚇人,“…不是你說要親?”
聞言,她抬眸看著他。
男人的眸色雖然有所清醒,可欲.色并沒有完全消退,再者說他還在桎梏著她,看樣子像是隨時能夠繼續(xù)。
余白芷企圖掙脫雙手,可一動又被他給加緊扣住。
她看著男人,俊逸的面龐沾染上情.欲,有種難言的旖麗美感。
他有沒有見過他自己這幅模樣?
“我是想親你,可沒想要.你親得那么用力!庇喟总评^續(xù)控訴。
“你上次不是已經(jīng)嘗試過了?”他反問。
“嘗試什么?”余白芷裝傻充愣。
喬驍,“……”他要怎么闡述?
“我親你的方法!辈皇怯H,是教訓。
余白芷難得頓了一下,然后她仰起小臉,繼續(xù)笑,“你呢,你是在跟我演戲嗎?”
她居然還記得這句話。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這樣問他。
對于她的問題,喬驍回答不上來,是演戲嗎?
不是吧……
他親她的時候沒有想著要演戲給外面的人看,那時候他只是在想把她給攪亂,讓她體會他內(nèi)心繁復難解的感受,畢竟她袖手旁觀的樣子,實在讓人惱怒。
可……眼下的局面變成這樣,不知道余白芷有沒有被他拖入其中攪亂心緒,喬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自己亂了。
不止是氣息亂,衣衫亂,就連他的心緒也是一團亂麻。
他沒有回答余白芷的問題。
她也沒有繼續(xù)追問,反而道,“你把我的手捏疼了。”
喬驍扣得很緊,帶著要將她束縛住的力道,余白芷掙脫不開,索性就張口。
的確,在她說了之后,喬驍緩緩松開了對她的桎梏。
他平復著氣息,另外一只扣在她腰間的大掌也正要松開,少女脫離了束縛的雙手忽而扣到他的后頸,她的手腕圈著他,是一個不讓他離開的姿勢。
喬驍抬眼,鎖定她的小臉。
她紅腫的唇噙著淺淺的笑意,“不親了嗎?我看你還想繼續(xù)的!
這才喘息多久,她這么快就支棱起來了?竟然還敢招惹她,已經(jīng)忘記了剛剛被他教訓之后四處逃離的退讓了嗎?
喬驍剛剛是想繼續(xù),但腦中煩亂的思緒攪和演戲兩個字眼,已經(jīng)沖淡了許多興致,如今她又來招惹他,攬著他的脖頸問他要不要繼續(xù)。
喬驍凝盯著她的眼睛,想要將她給看穿,他還扶抱在少女腰上的手用了力,他的指腹按了下去,在無聲警告提醒她。
如此力道她自然察覺到了,不僅如此,她的視線往他的大掌那地方看去。
膽大包天的少女松開了一只環(huán)著他脖頸的手,喬驍以為她知難而退,誰知道她捏住他的手,居然帶著他,牽引穿過衣角,直接觸碰到她的肌膚。
碰上的一瞬間,喬驍整個人都僵了,他像是到了禁忌之地,動都不敢再動。
而用一只手環(huán)著他脖頸的姑娘,神色又恢復了散漫,甚至帶著一點玩味的調(diào)笑,看著他。
柔美漂亮的眉眼寫滿挑釁,似乎在嘲笑他的僵硬,知道他不敢,問他此舉怎樣又如何?
喬驍?shù)纳裆亮讼聛,他僵硬的手指頓住,沒有再受她的牽引隨之在她的肌膚上穿梭,只是停在原處,余白芷感受到了他的變化。
她也抬睫看著他。
喬驍那只大掌越來越用力,扣著她的腰腹,準確來說,已經(jīng)不是她的腰腹了,她整日里吃得不算少,可除卻該長肉的地方,都蠻纖細。
用力干按下去,便感受到她的肋骨形狀。
很脆弱,如果再用一點力氣,只怕要斷掉了吧,縱然如此,都按在她的肋骨上了,她居然還是不怕。
到底為什么?
不是演戲給外面的人看,她對他的興趣濃郁到不止想與他親吻,反而要更漸入與他親密?
為什么還是要這樣散漫恣意看著他,嘴巴都被他給親腫了。
男人長眸一瞇,手指摩挲過她的肌膚,隨后往上,觸碰到了之前上藥的地方,怎么感覺成長了不少。
她是徹底吸收了藥效,所以才成長了?這是喬驍觸碰上去后的第一反應,第二反應,她好軟。
比上一次上藥時候觸碰到的還要軟,上次給她抹藥,只是用指腹在傷患處打轉(zhuǎn)轉(zhuǎn),這一次卻不是,只是為了……為了什么?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么,用力之下,會從指縫擠壓出去。
這種感覺,就像是覆上了有生命力的云朵,亦或者柔棉。
因為觸感太過于新奇,又帶著反擊的意味,所以他繼續(xù)了好幾下,力道沒有控制好,她應當是有所感受的,喬驍看到她抿唇了,眼睫也在不自覺顫粟。
“……”
見她如此情狀,喬驍手上動作不停,越發(fā)觀賞著她的隱忍,啞著磁沉無比的聲音詢問她,“還要不要繼續(xù)?”
到底是誰想繼續(xù)?還敢勾他?
余白芷咬唇的動作越發(fā)明顯,她看著他咬牙切齒繃緊的俊臉,劍眉緊蹙。
似乎歡愉,又似乎怒火中燒。
她扣著他的后頸,往上攀了攀,動作之間,交襟的領口露出其中隱藏的,男人修長如玉的指節(jié)。
她用力吻在他的薄唇之上,另一只手也趁機搭上來了。
用另外一句更犯規(guī)的話回答了他。
“可不可以稍微輕一些?”
第34章 第34章
她居然還敢親他, 還在笑!
喬驍腦中思緒轟一下炸開了,四散的情緒蔓在他的腦海當中。
將他整個人燒得很熱,在這樣的蒸騰之下,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也忘記了方才她說的那句很點火的話。
他的手掌在收攏, 越發(fā)捏著掌中柔軟, 她嘶哼一聲。
喬驍動作一頓,“……”視線垂下之際, 卻沒有松開。
看到了十分滿園彌漫的一幕, 足夠令人口干舌燥。
喬驍耳朵炙熱無比,他挪開視線, 往上看著她的眼睛。
少女漂亮的瞳眸已經(jīng)被他擠壓出水色,看起來楚楚可憐,即便如此, 她依然沒有生出退卻。
是想好了嗎?想好要與他產(chǎn)生更親密更進一步的關系?
如今再問是不是演戲是得不到結果了。
喬驍被她挑到這個份上,也沒有再退,他低頭親了下去,重新覆上她紅腫的粉唇。
下嘴的力道很重, 余白芷吃痛小小唔了一聲, 跟小貓嗚咽一樣。
男人弄出來的動靜, 即便很細微, 自然是聽到了, 他再下嘴吻她的時候力道輕了不少。
有了剛剛的經(jīng)驗,他的“吻技”小小進步了些許, 總算沒有粗暴簡單的“攻擊”啃噬了。
跟她吻他的時候有點像, 只是比她吻她的力道要重一些,余白芷感覺到了兩人親吻的相似與不同,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親吻當中的“不同”就像是男人變著法的宣泄不滿意。
他無形當中傳達著她沒做到和期望她想要對他做的。
這是細微的動作,男人或許都沒有發(fā)覺。
余白芷喜歡馴獸,自然了解。
她的眼里劃過一絲笑意,在男人探入的一瞬間,攬著他的脖頸回應著他,她的動作跟他的比起來,十分細微且嬌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就好像是一簇微弱的火苗,點燃了他。
大掌持續(xù)游走,在雪峰之上流連忘返,他沒有冷落旁邊的柔軟。
想到她剛剛說的輕一些,喬驍覺得有點困難,不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道,好吧,他承認,的確是有些難以控制,他的自制力在她三番五次的挑釁之下漸漸坍塌。
他本來就想“教訓”余白芷,遑論她本來勾著他去“欺負”。
事情發(fā)展到如今,喬驍腦子里已經(jīng)想不到更多了。
他勾著她親,有時候她實在喘不過來氣了,他會短暫停一下。
因為第一次嘗到甜蜜,理智被壓垮了,他放任著自己,便也沒想退卻,男人的薄唇流連在她的鼻尖,側(cè)臉,眼睫之上……
余白芷在喘息換氣的時候,顫著睫毛在想,他真的好像一只大狗,因為他在“舔舐”她的面頰。
他吻著她,壓根就不知道疲累。
流連了好幾圈,又周轉(zhuǎn)到她的粉唇上,喬驍又想吻,可是她被他親得有些慘了。
看著紅得充腫要破一樣。
余白芷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矯。
多重重吻兩下就不行了。
垂眸再看,方才大掌輾轉(zhuǎn)過的地方留下了許多的指痕,亂七八糟毫無章法,掩藏在她皺巴巴被扯亂的褻衣之下。
喬驍還想親她,可是她的嘴巴被他吻重了,他此刻很難受,他感覺自己像是變成了平時的余白芷,總要吃零嘴的余白芷。
明明已經(jīng)用過了早午晚膳的余白芷,可她依然沒有飽腹的感覺,依然要吃。
他想要把余白芷吃掉。
用吃來形容有些夸張,可又覺得蠻貼切。
她總是進退得宜,這會她的手就乖乖攬著他,抱著他窄勁的腰身,整個人和他考得很近,沒掉到地上的那一半被褥蓋在腰背之上。
他沒看她的小臉,沒看她的眼睛。
盯著她精巧的下巴,視線垂落看著他留下指痕的地方。
學著她說話的方法跟她表達,“我想親你!
他想親。
這是越界的地方了。
即便他剛剛已經(jīng)越界了,可還是要問,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問,反正要問。
或許是因為此時此刻的他無比緊張且慌亂吧。
可以嗎?這句話停留在喬驍?shù)男睦铮雴柕,張不開口,他矛盾得不像是自己,這一切都拜余白芷所賜。
“……”
他說完這句話,余白芷又笑了,她笑容里面的意思,喬驍詭異明白:你不是都親了,還要問?
他總不能跟她較真,不一樣!
屆時她肯定會眼眸含笑問他哪里不一樣?
他明明沒有和余白芷待在一處多久,卻能夠猜到她接下來會說什么……
思及此,喬驍忍不住為之驚詫。
可容不下他想太多,因為她用直接的行動回答了他的話,她輕輕吻了一口他的喉骨。
蜻蜓點水,點到為止。
喬驍?shù)暮粑鼌s沉得越來越厲害,他沒有再停頓,順著她精巧的下巴吻下去更深處。
靜謐的夜晚,外面寒氣津津,幔帳之內(nèi)卻無比轟熱。
余白芷覺得她很難受,因為喬驍雖然沒有章法,可他很有力道。
她難受,某個男人卻比她更難受。
連親吻都要“請示”詢問一二,更別提再捅破“窗戶紙”了,她渾身上下都是她的氣息。
鬧到這種地步,收不了場。
倒是可以收場,只是免不了要涼水來幫忙。
喬驍?shù)幕艁y無措體現(xiàn)在他的吻上,他再也不敢過多犯規(guī)吻得越界,就是一直在親她的面頰,他親得余白芷吃痛不已,又捧著她的面頰,吻她的鼻尖,眼睫,面頰,這些他流連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地方。
她真的好香好軟啊。
吻她好舒服。
可是……
男人焦躁的親吻之下,隱藏著更近一步,但是他不會,還有警戒在臨門之處,所以他退卻了,是在等她的意思,卻又不好問,便用親吻的動作無聲變相詢問。
余白芷的手觸碰上他的臂膀,他的肌肉線條流暢硬朗,她感受到了結實。
于是她帶著他游樂,牽引著。
有了少女的帶領,跟在后面的男人以后緊張,他扣著她的手,緊緊扣著,嗓音持續(xù)低啞暗沉,“真的……?”
“你呢?”
她聲音小小的,被他親紅的粉唇張張合合,正在反聲詢問他的意思。
喬驍別過泛紅而顯得無比性感的俊臉,“我……”
他不知道。
這個一個慌亂的夜晚。
他的發(fā)跟她的發(fā)糾纏在一起,氣息共融到早就分不清彼此了。
“你害怕嗎?”她居然這樣溫聲問他?
喬驍,“?”
他怕什么?
他是男子,不應該是她害怕嗎?難不成發(fā)生了接下來的事情他會吃虧么?她才是吃虧的那一個吧。
余白芷看到了他蹙眉,又要伸手去幫他拂平,可剛碰上男人眉心的褶皺,就被他捏住了手腕。
他把她的手給拉下來。
兩人之間沉默頓了一會,熱烘烘的氛圍卻沒有消散。
余白芷觸摸他的腰腹,當然是隔著中衣,可是中衣單薄,她能夠透過這層薄薄的衣衫觸摸到他腰腹的紋路。
不禁想到去接親的時候見到他的第一面。
那時候她沒有看清喬驍?shù)哪,只看到他的身姿,初見便驚艷,陰山男子多,父親要帶人.操.練武藝,她也見過不少,可都沒有人能夠比得上喬驍?shù)纳砹俊?br />
長得那么高,身骨還相當不錯,重要的是人也俊俏。
余白芷摸著他腹肌的紋路,好結實,寬肩窄腰絕對不是花架子,他習武,是練出來的,他是武將之家的公子,定然如此了。
這些時日雖然有所松懈,卻也沒有影響。
余白芷摸得興起,就像是在觀賞令人愉悅之物。
她越來越起勁了,喬驍卻被她摸得火大,舒服是舒服,甚至有些輕喘,越來越熱了,他感覺自己要被人燒壞。
那日合巹酒里面的藥物的確兇猛,可帶來的激蕩尚且能夠壓制,喬驍覺得這一會的情動跟那會并不一樣,更熱烈兇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心尖悸動了起來,他感受到自己的心意起伏。
多了很多莫名數(shù)不清的東西,不比那會,他那時候很清楚他自己,除卻藥物帶來的波動之外,他很厭惡,此刻卻很歡喜,是的,他歡喜和余白芷親吻,想與她更進一步。
總之很可怕,這種更近一步的渴求,燒得他沒辦法克制。
他捏住她的手腕,帶著她觸碰犯規(guī),越界。
才剛觸碰上的時候,喬驍發(fā)現(xiàn)她顫了一下。
害怕她退卻,喬驍捏著她手腕,不,是鎖著她的手腕,“你跑什么?”
余白芷挑眉,眉眼上有密密麻麻的細汗,顯得尤其濕漉漉,重復他的話反問他,
“跑什么?”她哪里要跑了?
他在說什么,她已經(jīng)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了。
“你后退了!彼а澜锝镉嬢^著她細微的動作。
余白芷少見的沉默,“……”
她要怎么跟喬驍解釋,人在面對未知恐懼的情況之下,第一反應自然是要保護好自身,確保安全。
何況她又看不見,被他的“出眾”嚇到,肯定是要后退的吶,何況他那么炙熱。
她這是什么神情?
嫌棄?
如果沒有之前的遭遇,喬驍或許會胡思亂想,她是不是對他有什么想法,可她之前明明都幫過忙,也接觸過了,眼下的神情究竟是個什么意思?
“沒有,這是你的錯覺!庇喟总戚p聲。
她剛才還沒有摸夠,方才要伸手去觸碰他的腹肌,卻被男人給制止。
“你還親了我的,我只是摸摸你,怎么就不行了?”
她怎么可以這樣相提并論?
如果她要是如他親她那般親下來,“嘶……”
只是想一想,喬驍都覺得要炸掉了。
他又重重吻了吻她的唇,既然回答不上來她的話,索性就把她的聲音徹底給悶回去,不讓她說了,免得招人煩。
親著親著,越發(fā)不可收拾了。
她皺巴巴的褻衣早就被掀了起來。
喬驍所有的親密接觸都來源于她,自己想要摸索,卻行錯了道,余白芷有些難受。
她雖然已經(jīng)被他親得意動,可他這樣過分莽撞,還是挺讓人心驚膽顫的。
有時候太懵懂也不算一件好事,雖然領著小狗探索馴化他的過程很有趣,可他的力道還是挺讓人心驚的。
好在,喬驍口是心非,他雖然表面“兇殘”,聽到她發(fā)出不愉悅的聲音,卻還是停頓了下來。
滾燙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
男人的睫毛同樣纖長,因為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了,他閉眼之時,睫羽掃在她的臉上,有些癢,與此同時,她也感受到他的“脆弱”。
看似兇悍,可誰說不是脆弱。
“我……”喬驍覺得他很懵怔,因為他實在沒有更進一步的相關閱歷了,便是書冊也沒有看過。
余白芷知道他的窘境,沒有笑了,反而溫柔無比引著他,帶著他,告訴他應該怎么做,才是正確的,準確的。
一切順理成章,即便是有阻礙,那也是客觀上的阻礙了。
喬驍?shù)刮豢跊鰵,聽著她的指引,跟著她行走?br />
少女聲音溫柔無比,她的手腕攀附著他的肩膀,他的脖頸,是很親密的姿勢,從被迫于她拜堂成親的那一天起,喬驍沒有想過,他跟余白芷,竟然還會有這么親密的人舉動。
他貼著她的頸,即便是冒出了細汗,她整個人依舊很香,是她身上自帶的香氣么,不像是內(nèi)室燃的熏香。
她是看了話本子才會這些?怎么感覺她很熟稔,像是跟別人嘗試過一般,想到這個可能性,喬驍?shù)男念^浮現(xiàn)起不悅,因為不悅,他力道又開始不受控制了。
于是帶著他的人吃痛,帶有慍怒埋怨斥責她,讓他溫柔一些。
喬驍,“…抱歉!
初次未免莽撞,余白芷忍了下來,她緩和了好一會,才開始繼續(xù)帶著他。
喬驍表達不滿的時候,自己也不好受,如今總算是摸到了一些章法,在少女發(fā)號施令之后,他總算可以有些自己的動作了。
看著她的面頰,因為他動作的變化的神色,喬驍還在想方才過不去的“坎坷”,他扣住她的手于她十指相扣。
“你怎么懂那么多?”他悶悶地問。
余白芷難受,這比想象中的還要疼,她的眼角早就溢出了淚花。
“什……什么?”
她是真的沒聽見,還是假裝沒聽清?
喬驍原本不想說話了,可后面在從未嘗過的歡愉當中又一次生出了嫉妒的心里,他怎么都揮之不去的情緒在歡愉當中.交.雜橫生。
他很介意,如果余白芷也和別人做過這樣的事情。
比如給她來信的云庭哥哥,再或者別的他不知道的“云庭哥哥”。
所以他又問了,這次他攬著她的細腰,附身在她的耳畔,聽著她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再一次啟唇問,
“你跟別人有沒有這樣過?”比上一次清晰,比上一次更明顯。
余白芷頓了一會,她沒有直接回答,“你介意?”
喬驍,“……”
他介意嗎?他介不介意,她還不明白,他都問出來了,還問了兩遍。
喬驍不說話了,他忽而加重了力道,捏著她的細腰,又吻她的臉。
“……”
不知道過了多久,余白芷起先覺得還能夠掌控,可后面她整個人都被都被顛簸暈了,實在累得不行。
于是拍打著男人的肩膀,想說她累了,困,可他卻不知疲倦,實在恐怖。
余白芷到后面整個人都累得快要暈過去,重重咬了他肩膀一口,他方才知道停歇,若非她體力過人,還真的招架不住。
他的體力,真是可怕……
好在他還有些良心,知道抱她去沐浴清洗,喬驍扯了干凈的被褥將她裹起來抱著往外走。
余白芷喊了他一聲,直接叫的名字,
“喬驍!
既陌生,又覺得動聽。
或許是因為從未有女子這般當面叫過他的緣故,又有可能是她的聲音綿軟好聽吧。
他停下腳步看她。
她眼神示意床榻,喬驍往下看去,亂七八糟不說,弄臟了許多,還有一抹血色。
“……”這是……
“明白了嗎?”她在回答他之前的問題。
喬驍收回視線看向懷中被卷得像蠶蛹一般的少女,“……唔。”
他淡淡一聲,看不出究竟是個什么神情。
余白芷很累了,后面就由著他折騰,沐浴擦拭,他倒是細心,雖然動作很笨拙,這會熱情退卻還開始羞赧起來。
余白芷被放到浴桶之內(nèi)的時候,幾次掀開眼睫看到男人緊繃的側(cè)臉,以及紅透的耳尖
他親也親了寶也抱了,都是他留下的痕跡,給她擦拭的時候居然又開始害羞,好像怕看她。
這些莫名其妙的小動作惹得余白芷想笑。
但她沒有笑,只是勾了勾唇。
小丫鬟早就收拾好了床榻,余白芷一被男人放到床榻之上,便卷著被褥鉆了進去,就連腦袋都悶住,只留下一頭烏發(fā)。
他看著她,“……”
沒想到等他沐浴好了收拾回來,余白芷還是維持著上榻之后的動作,動都沒有動過。
喬驍,“……”
她卷著被褥,他都不好拉攏,只能從旁邊拿了新的。
沒想到兩人親密之后的歇息,竟然分了被褥,她居然睡得如此安心,可能是累了吧。
她背對著他,喬驍沉默看著她的后腦勺,最后也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喬驍醒得比余白芷早。
準確來說,是他聽到了旁邊人的動靜,所以才睜開了眼睛,可誰能夠想到她只是翻了個身,人還在接著睡。
喬驍卻因為她的翻身而清醒了過來。
他心里還不可控制緊張了一下,“……”在想第一句話要跟她說些什么。
等了半天看過去,她只是翻了個身,姿勢改為平躺,眼睫耷落,始終沒有睜開。
喬驍再也沒有睡意,看了她許久。
久到多久,他都記不得了,只知道很久,外面的小丫鬟猶猶豫豫叩響門扉,詢問起了沒有,大寨主讓兩人過去用早膳。
他已經(jīng)聽清了,她還是沒有動靜,喬驍沒有懷疑她毫無動靜是裝睡,因為她呼吸綿長。
外面的小丫鬟還在叩門扉。
篤篤篤的聲音不斷傳進來,喬驍先喊了她一聲,“余……”
“余白芷!彼涣晳T喊了一聲。
睡 夢當中的人沒有動靜,喬驍又喊了一聲,她應該是聽見了,睫毛顫動,眉心微動,就當喬驍以為她要醒過來的時候,她背過身接著睡,又用被褥將腦袋給悶了回去。
喬驍,“……”
門外的喊聲沒聽,伴隨著叩門聲,“小姐,姑爺,大寨主傳早膳了……”
上寨的人多,卻都是一些舉足輕重的人,不好叫人久等,喬驍也不好兀自回話,讓外面的小丫鬟不要叫了。
他只能伸出手去搖晃旁邊的人,沒有再叫她的名字,只是道,“…醒醒!
晃了一下沒醒,喬驍又晃了好幾下,被褥當中的人總算是徹底醒過來了。
她顯然心情不悅,拉下被褥,露出一張怒氣沖沖的臉蛋。
喬驍,“……”
他一時沒說話,外面的小丫鬟還在叩門,還在喊。
余白芷閉眼又睜,沖著幔帳喊,“你同父親講,我今日身子不舒坦,就不陪他用早膳了,讓他不要等!
說完之后,頓了一會,又轉(zhuǎn)過來看喬驍,“你要起來同父親用早膳么?”
她話里有話,喬驍知道余白芷是在問他要不要去聽聽消息。
喬驍?shù)故窍肴ァ?br />
可眼下不適合去,他昨日對余正說一定會好生待余白芷,她眼下說不舒坦,他肯定要留下來照看,更何況,兩人昨日圓房了……
“不去!眴舔?shù)馈?br />
“姑爺也不去!彼謱ν饣亓艘痪。
不停叩門的小丫鬟總算是停了。
喬驍轉(zhuǎn)過頭來,余白芷閉上眼翻了個身又接著睡了過去。
他反而百無聊賴了起來,因為此時此刻的喬驍沒有睡意,卻又不好貿(mào)然喊她,畢竟方才某人臉上被吵醒的不悅相當明顯。
差不離一個時辰過去,她總算是動了,不是翻身又睡,而是幽幽轉(zhuǎn)醒。
喬驍掀開眼簾看向她,某人惺忪的視線轉(zhuǎn)過來。
四目相對。
她唇邊噙著淡淡的甜美的笑,“早啊!
喬驍,“……”還早么,不早了。
余白芷毫無晚起的內(nèi)疚,她說完之后便頓住了,一動不動,像是被人點了穴。
喬驍看過去,還沒問怎么了,她圓溜溜的眼珠子一轉(zhuǎn)。
看著他,語氣軟得像撒嬌,“…疼。”
第35章 第35章
一個嬌嬌氣氣的疼字, 難免勾出太多旖麗的回憶,畢竟方才過去沒有多久,兩人還躺在同一張床榻之上。
喬驍一頓, 目光直直看向她, 鎖定她, 眸色深沉。
眼前的姑娘卻不害怕男人身上散發(fā)的戾氣, 她照舊頂著一張睡眼惺忪的小臉與他對視,完全無懼他眼底的陰沉。
那怕昨天晚上是她先承受不住, 楚楚可憐嬌氣抱著他的肩膀抽泣, “……”
直到喬驍率先敗下陣來,他對她總是莫名其妙的露怯, 也說不上是什么樣的怯意。
“…哪里疼?”
好一會,喬驍偏移了臉,聽到他自己的聲音在問, 感覺有些許不受控制,他明明沒想張口。
肯定是百無聊賴久了,人躺得遲鈍。
平心而論,在陰山這段時日是他最閑暇的日子了。
在京城的時候, 為了快速成長, 不辜負父親曾經(jīng)的高位, 他很忙, 有時日夜顛倒, 很晚了還在刑部大牢看卷宗。
刑部潮濕陰暗,即便是存放卷宗的官署當中也幽暗難言。
這才過去多久, 他竟然覺得恍若隔世。
“那里都疼。”余白芷回他的話。
喬驍自然聽見了, 他眉心一蹙,側(cè)臉還繃著, 余白芷看著他的反應,裝模作樣嘶出聲。
然后旁邊別扭的男人果然看過來了,只是眉心還粗著,俊臉上的神色依舊不好看。
“你以為我騙你不成?”
她苦著一張小臉跟他抱怨,剛睡醒帶著一點鼻音,無端顯得又輕又軟。
喬驍眼睫動了動,一時不明白她是個什么意思。
在跟他秋后算賬,埋怨他昨天力氣太大了,不知道節(jié)制?
就幾次,也不算不知道節(jié)制吧?
何況初次沒有經(jīng)驗,快了一些,她還笑了,都是因為她招惹。
喬驍心里如此計算,打定主意不理她,說讓她自作自受,長點教訓也好。
可嬌里嬌氣哼唧唧喊疼的某人好像沒察覺到他臉上的冷意,或者說是沒講他臉上的清冷抗拒放在眼里。
她好像就從來沒有放在眼里過。
“你看!彼_被褥,要給他看傷勢,不僅如此,就連褻衣都拉開了。
喬驍就算是眼睛收得很快,視線依然看到了不少。
其實不用她說,昨天晚上他抱她去沐浴,親自給她清洗,已經(jīng)看到了。
她肌膚嬌嫩,所以都沒怎么,卻已經(jīng)留下了不少痕跡,連他都很意外,昨日親她親得那么重么?
只是剛剛晃眼一瞥,好像是比昨夜更嚴重了一些。
“……這有藥酒么?”他抿著唇問。
余白芷看著男人的俊臉,神色滿是不愿意和抗拒,嗓音也恢復了冷硬,脫口而出的話卻是另外一層意思。
“有!
她叩了叩床沿,示意道。
喬驍回過神來,知道這床榻跟她后寨小閣樓的格局差不多,想來也有隔層。
他索性起來去拿,雖然略有差別,格匣小了一些,但差別不大,瓷瓶藥酒的擺放也差不離,備置的一模一樣,幾乎沒差,他回憶起之前她讓他拿的藥膏瓷瓶,剛剛要拿起來。
余白芷卻制止道,“不是……”
她下意識制止,喬驍抬眸看了她一眼,“不是這個?”
余白芷自知失言,卻又正色很快調(diào)整過來,“嗯,不是這個!
喬驍深知她喜歡逗弄他,開始有些懷疑她那時候是不是就開始故意釣著他玩了?可余白芷無比自若的神色以及后言打消了他的顧慮。
“這個藥效淺,傷勢過分的話對付不上來。”
她伸手指了指靠前面的第三排矮罐瓷瓶,“那個好一些。”
喬驍放下原先的淡藍色瓷瓶,取出她指的矮圓罐。
打開之后藥味撲面而來,的確適合用于“重傷”。
“你不幫我上藥嗎?”她扯著被褥,看著他說話,沒有接喬驍遞過來的瓷瓶。
喬驍頓了一會,房都圓了,雖然并非心甘情愿,更像是沖動勝負欲.望使然,可就是圓了。
這會子又扭捏些什么?
他繃著一張俊臉,視線挪到她臉上,“要上什么地方的藥?”
余白芷沒有再接著往下說,她直接把衣衫給退卻了。
乍見滿園春色,他下意識攥緊了瓷瓶,視線又垂下,可不管垂多低,還是要看著她上藥的。
他遲鈍木然之時,都不知道余白芷是怎么做到如此面不改色將她衣衫退卻給他上要的,她就不羞?
好在上藥的過程她沒有再鬧了,只是偶爾說他哪里沒有抹到,除此之外也沒有在過多逗他,視線也沒有直接長時間停留在他的身上,令他很不自在。
上好藥她等了一會才穿上衣衫,期間喬驍把瓷瓶給放了回去,動作無比慢吞吞,就是害怕轉(zhuǎn)回來看到她“晾藥”的樣子。
她又把她的話本子給撈出來了,腳踝壓著小腿在看。
喬驍發(fā)現(xiàn)她的腳踝上居然也有傷痕,看樣子好像是他的指痕。
昨日他捏了她的腳踝?
好像是捏了吧,是為了防止她亂動,因為那會到了興頭之上,不想讓余白芷推他,蹬他。
看著話本子的余白芷忽而察覺到腳踝一涼,挪開話本子一看,男人又重新拿了藥膏給她擦腳踝。
他的動作溫柔,一直在她的骨踝處打轉(zhuǎn)轉(zhuǎn),藥膏很涼。
余白芷看了他未曾消退紅潤的耳朵一眼,勾唇接著翻看她的話本子。
余正自然明白余白芷身體不舒坦的原因,倒是沒有過分追問,讓人把早膳送過來淺水居。
兩人就在這里吃,小丫鬟們在旁邊布菜。
用過了早膳,余白芷伸伸懶腰,身上不舒服原本想多躺躺,可她昨日睡多了,毫無睡意,總要的是……男人悶不住了。
養(yǎng)小狗自然得多溜溜,否則心緒不悅,定然要拆院子了。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喬驍又不是真的小狗,余白芷問他的意向。
他的回答同樣令她意外,“你走得動?”
不是說身上不舒坦?即便是上了藥,也才過去一會,藥效縱然很不錯,也不可能吸收得那么快吧。
何況她說手酸,剛剛一直要小丫鬟布菜,現(xiàn)在反而有心情出去閑逛了?
她肌膚嬌嫩,昨日有些失控,她身上的傷痕可以說是累累堆積,不多休息會?
余白芷看著面前的男人,她意外的是他竟然率先考慮她的身子,沒有顧著要去探看上寨。
“看什么?”喬驍蹙眉。
做什么看著他不說話,水潤的眼睛眨啊眨。
“夫君好看!彼只謴土藳]正形的樣子,淡笑著對他說曖昧的話。
“不可以看嗎?”
喬驍,“……”他嘴角沒忍住抽了抽。
“我是走不動,但不是有夫君嘛!彼@過去,直接坐在他的大腿上。
溫香軟玉攜裹著藥香挪到他的懷中,喬驍驀然一僵,喉骨上下滑動,她的發(fā)釵還碰到了他的面頰。
她兩只手攬抱著他的脖頸,對著他笑,“夫君背我好不好?”
喬驍看著眼皮子底下,少女白嫩淺笑的小臉,“好不好~”晃著他的脖頸,在跟他撒嬌。
看著她,喬驍發(fā)現(xiàn)他雖然還能夠保持冷硬不為所動的神色,可視線卻怎么都沒辦法從她臉上挪開。
喬驍還是不說話,余白芷湊上前親了一口他的薄唇,又朝他抿出一個大大的笑。
男人面色乍紅,長指捂著被她明目張膽偷親的薄唇。
“你!”
她又開始這樣了。
余白芷卻不怕他的警告,她越發(fā)攬著他,抱著他,湊到他的耳畔跟他說悄悄話。
“總是在院子里好悶,你背著我出去……”她湊得越來越近,聲音卻越來越低,“我告訴你上寨的布局以及其余我所知道的機關路線!
前半句還正常,到了后面她的幽幽語調(diào)忽而一轉(zhuǎn)講起正事,喬驍也在這時清醒過來。
他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看著她不減盈盈笑意的臉蛋,忽然不知道說什么為何,她竟然都是在演戲。
她怎么能夠演得如此……
所以昨日圓房也是演戲咯,都是為了給外面的人看。
這件事情也能用來演?
可不就是演的,想到昨日開始之前她在看話本子,那圓房不過臨時起意。
余白芷與男人對視,看著他眼眸越來越沉,神色漸漸冷淡,好像生氣了。
等等,他怎么又生氣了?
按理說,帶他去上寨轉(zhuǎn)悠,領略上寨布局,告知他機關,他居然還冷了臉,這又是為何?
喬驍原本就是在跟她對視,哪里會沒有看見她眼底的疑惑,所以她的確就是在演戲么…
這樣沒什么不好,但喬驍心里頭就是說不上來的惱怒。
男女之事,都發(fā)展到了肌膚之親上。
怎么能夠用來演戲,她還是初次,怎么就這么……當時問她是不是演戲,她是怎么回的?
她狡猾反問,根本就沒回!
喬驍氣惱自己過于年輕,心性還是不夠穩(wěn),被她牽著鼻子走,還渾然不覺。
圓房之后能怎么樣?她還不是跟之前一樣,壓根沒有什么改變。
“你怎么了?”余白芷猜不出來,溫柔詢問他緣由。
“沒怎么。”男人聲音很冷,將她環(huán)著他脖頸的手腕給拿了下來,不僅如此,他還掐著她的腰把她提了下去。
余白芷扶著桌沿不明所以,“……”
她一時之間沒吭聲,因為她感受了,喬驍?shù)男木w不好,很不好。
不僅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來,周遭氣勢也很冷,就像是剛來陰山被壓著頭與她拜堂的時候,可又比那時候更多了幾分戾氣,簡直讓人一頭霧水。
就當她沉默思索之時,眼前的男人又轉(zhuǎn)了回來,他身上駭人的氣忽然又消失了。
應該是壓下去了,他看著她,忽然半蹲下來,看著動作是要她上.他的背。
“愣著做什么,不是要我背你?”見她好一會不說話,男人張口了,冷冰冰的。
他還轉(zhuǎn)過來看著她,眸色也和臉色一樣一樣沉。
余白芷最后還是爬上了他的背。
她攀附著他的脖頸,罕見沉默下來。
她很輕柔,喬驍輕而易舉將她背了起來,臨出門時,余白芷哎了一聲說是要斗篷,小丫鬟連忙去拿。
淺水居后面有角門,兩人從這邊出來,是昨日沒走過的路,喬驍順著余白芷指的地方走。
后面這邊山匪也不少,往前繞了院門出去,他還以為會有哨臺,定睛一看,竟然是校場。
真的是冤家路窄,解令邧和幾位管主都在,似乎在說陰山山匪所用的兵器,左邊還站著后寨的寨主吳磐,他邊盯著光著膀子的山匪們在.操.練,邊聽著人說話。
最后是兵器管主朱詳發(fā)現(xiàn)了余白芷,他示意解令邧,眾人紛紛看過來,也是這時候喬驍發(fā)現(xiàn)馬威也在。
他朝著喬驍行禮,便挪開了視線。
“白芷妹妹你怎么過來了。”解令邧丟下手里的事情笑著朝她走過來,完全沒在意背著她的喬驍。
余白芷攬著他的脖頸,想來是有些冷了,她攀著他的脖頸往上挪了挪,與此同時,喬驍拖著她的臀往上顛了顛。
“我陪夫君過來逛逛!庇喟总瀑N著他的耳朵,并不避忌跟他在人前親密,她越發(fā)攬著他。
演戲給人看,當然不需要避忌。
喬驍說不上來為何不悅,他沉默著不說話,解令邧也沒將他放在眼里,后面跟上來的管主們都紛紛跟余白芷與他見禮,唯獨解令邧,一雙眼睛都要挪到余白芷身上。
“晨起聽大寨主說白芷妹妹身子不適,是怎么了?”他溫聲詢問。
余白芷還沒有回答,喬驍卻騰出一只手反身拉過斗篷帽檐蓋了起來。
斗篷帽子很大,余白芷整個人都被罩住了,眼前瞬間變黑,“……”
喬驍似笑非笑看著解令邧,“二寨主關心太過了吧?”
幾位管主聞到了硝煙味,默默沒吭聲。
解令邧臉上笑收斂,“我與白芷妹妹相識多年她說身子不適,我作為哥哥自然要關心一二。”
“夫妻之事,二寨主也要事無巨細過問嗎?”喬驍直接回懟。
旁邊的管主們對數(shù)成親有了家室,晨起余白芷說不舒坦,余正叫人問緣由,都在一張桌上用早膳,自然知道了風聲,沒有多大事。
如今兩人又鬧,也是尷尬。
這件事情說來也怪解令邧,他太喜歡余白芷,不管旁邊人怎么勸,總是沉不住氣。
“好了二寨主,都是一家人,何必鬧得不可開交……三寨主來了!”
余白芷扯下了毛茸茸篷帽,“磐叔。”
對方笑,“芷兒!
來得正好,余白芷借著斗篷遮擋,在人看不見的地方掐了一把喬驍。
男人背著她轉(zhuǎn)過頭面對三寨主,跟著她喊,“磐叔好!
“不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還是你父親會給你選人,知道你喜歡!眳桥托χ蛉。
“是啊!北成系娜私z毫不羞,笑吟吟當著眾人道,“我很喜歡夫君。”
不知道她是不是演戲。
喬驍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因為她的莫名愉悅。
第36章 第36章
他意識到自己因為內(nèi)心愉悅而勾起唇角, 即刻就壓了下去,抿緊唇。
她肯定是在演戲,這點毋庸置疑。
怎么能因為余白芷演戲的花言巧語而偷偷欣喜不已。
都是在演戲而已, 他不能放任自己過分走心了。
但又不得不承認, 她演得實在太好了, 不僅如此, 還很會照顧人,方才突然掐他, 就是不想要他跟解令邧對上吧, 這才暗中提醒他轉(zhuǎn)過來跟她喊三寨主。
她到底是在維護他,還是在維護那個姓解的男人?
喬驍胡思亂想有些走神, 自然沒有聽到三寨主吳磐在跟他說話,直到余白芷又掐了他一下,湊到他的耳邊叫他的名字, 他才疑問嗯了一句。
眾人皆盯著他,喬驍心下略驚。
余白芷知道他剛剛走神沒聽,湊到他的耳畔提醒,“磐叔問你愛不愛我!
喬驍眼睫稍抬, 對上三寨主吳磐等待的神態(tài)。
他沒停頓多久, 學了背上少女的沒心沒肺, “愛……”
這是陰山人想要聽到的答案吧, 不知道余白芷會在意他的答案嗎?
他說這句話之后, 別過臉抬頭想去看她的神色,因為某人在他背上, 根本看不到全臉, 只見到她的側(cè)面。
她仰起嘴角露出雪白的糯米牙,她是在…笑。
所以對他的答案也滿意了?可又覺得不真實。
喬驍回神之后沒多久便脫口而出一個愛字, 即便接得很快,雖然答案準確,符合眾人想聽的,可未免太過于不鄭重。
但他說完之后便偷偷看背上的人,此舉倒是足夠令人深思。
“好啊!眳桥忘c頭。
“可惜你父親今日沒在校場,否則他聽到這句話,肯定要開心了!
“父親若是在,必然要訓斥我。”她癟了癟嘴。
“誰讓你多大人了還在侄婿的背上賴著?也就他慣的你。”吳磐畢竟是余正的拜把子兄弟,自然了解余正。
解令邧在旁邊聽著很不愉悅,喬驍算個什么東西,能背余白芷是他的榮幸,旁人竟然覺得是他辛苦占便宜了。
察覺到旁邊男人嫉憤的目光,喬驍勾唇朝著吳磐笑,“磐叔誤會了,照顧娘子本就是我應該做的本分!
“也好也好,你心甘情愿,我們做長輩的能說什么。”吳磐樂呵笑著,沒有再繼續(xù)笑鬧兩人。
解令邧在旁邊.插.不上話,手頭上的事情又沒弄完,經(jīng)過手下人眼神催促,便開口請辭,吳磐在這時候突然問,“朝廷的兵器都倒賣完成了嗎?”
喬驍一頓,心道果然,昨日解令邧在飯桌上問他朝廷器械庫絕非單純試探,結合今日這一番話,也是想知道朝廷兵器的價錢進行倒賣。
陰山山匪兇悍,幾處郡縣圍剿都沒有成功,實力不容小覷,朝廷派出的兵力都是精銳,器械就更不必說了,如果這些器械全都倒賣成功,那將是一筆巨大的收入,除此之外,兵器若是賣給敵國,那……
喬驍心中又驚又氣,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因為解令邧一直盯著他,倘若他露出一點情緒,肯定會被他當著眾人的臉面撕裂。
其次,吳磐這句話看似閑聊,說的可是陰山事務內(nèi)情相關,余正沒有完全信任他,尚且避諱與他提起,今日他怎么就開口了。
喬驍不懂內(nèi)情,又不好豎起耳朵聽,他佯裝關心余白芷,偏頭扯了扯她的斗篷問她要不要抱,背著她恐怕不好吃零嘴小食。
方才小丫鬟把斗篷遞給她的時候,荷包也拿了,她的荷包里都不必打開看,便知道都是吃的小食。
余白芷又攀了攀他的肩膀,整個人的小臉都埋在他的肩窩處。
她的此舉跟只小貓一樣粘人,不僅埋在他的肩窩,還噌了噌他的側(cè)頸和臉。
嘀嘀咕咕沒跟他說正事,反而像是感嘆,“喬驍,你好香啊。”
背著她的男人,“……”
這是什么夸贊人的話么?什么叫做他好香啊。
他用的是跟她一樣的皂豆熏香,就算是香,也是她身上的味道。
她的面頰耳朵都嫩滑,烏發(fā)更是松松軟軟,就這么旁若無人做著小動作蹭他,喬驍不可避免想到昨日某人受不住力道抱著他,埋在他頸邊掉眼淚的樣子。
被她蹭的那塊肌膚早就紅了,喬驍繃著側(cè)臉,壓著聲音訓她,“別鬧。”
余白芷變本加厲又狠狠蹭了好幾下,喬驍嘖了一聲,越發(fā)偏過頭皺眉看著她,一副無可奈何的縱容樣子。
本就留心兩人的眾人,這會子更是沒話說了。
小夫妻旁若無人的恩愛,他們再耽誤豈不是不識趣了,可余白芷的身份非同小可,她不說話,誰敢趕他。
解令邧沒有直接回吳磐的問話,他視線掃過喬驍,才回道,“這樣的話不如等三寨主看完手下訓練,我們再去前廳細談?”
到底是顧及喬驍在了。
吳磐看了一眼喬驍,對于解令邧如此不加遮掩的排擠,他倒是坦然自若,沒有任何不滿與難看,幫余白芷從荷包里拿出果脯,遞給她吃。
可是余白芷攬著他的脖頸,說自己沒有手了不方便,要讓他喂,喬驍嘆了一口氣,徑直喂到了她的嘴邊。
她似乎不僅吃了他遞過去的果脯,還吻了他的指尖,喬驍又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跟她說,讓她不要鬧了。
“…哦!庇喟总菩Γ谐缘囊膊挥嬢^。
“二寨主和磐叔談事,我們就不在此耽誤影響,便先離開了?”喬驍顛了顛背上的人,將她背得更穩(wěn)妥。
“好好好,你們?nèi)グ!眳桥托χc頭。
解令邧沒有說話。
喬驍朝他示意微笑,只是笑不達眼底。
兩人離開之后,解令邧也沒有和吳磐再多說什么,解令邧帶著手下管主進入一旁的帳子,吳磐領著他的人接著看手下人.操.練。
“寨主,看著咱們這位郎君還真是改了許多!彼磉呺S從指的是喬驍。
吳磐一時沒說話,還在看面前山匪們習武的動作。
“倒是這位二寨主跟之前沒什么變化,大寨主把此次朝廷兵器倒賣的事情交給他,他反而更加得意了!
“年紀輕輕便做到了寨主的位置,如何不得意?”吳磐笑著回了一句。
“可他到底是年輕啊,還很沉不住氣,大寨主不喜歡他冒頭爭勢,他不僅不收斂,反而多次針對喬郎君!
解令邧完全不明白,就是因為他年輕氣盛過于莽撞,這么多年都沒有收斂,余正才沒有把余白芷嫁給他,反而是從朝廷的俘.虜當中挑了一個出色的人。
“大哥心里很明白,他是最懂制衡之術的人,否則當年也不會是他做龍頭了。”吳磐還是在笑著說。
“說到底,還是您吃虧!彪S從抱怨,“大寨主把朝廷兵器倒賣的事情交給了二寨主,還想把喬郎君給拉扯進來,是想分您的權么?”
“若是喬郎君和大小姐有了孩子,那將來大寨主的位置豈不是……”
言及此,吳磐唇邊的笑收斂了許多。
“……”
余白芷帶著喬驍往旁邊走,是校場的東南邊,這邊人少了些,但還是能夠聽到校場里面?zhèn)鱽淼慕泻奥暋?br />
她依舊在吃果脯,倒是沒有叫他喂了。
方才在人前喬驍是真的生氣,她讓他喂,居然當中勾.引他,旁人或許看不出來,可他的指尖已經(jīng)感受到了她舌尖的舔.舐,即便速度很快,但他怎么會不懂。
喬驍心緒被她攪得很亂,不想給她牽著鼻子走,又想不明白,干脆直接問,“你們陰山是不是內(nèi)斗了?”
背上在吃著果脯的人頓住,喬驍感受到了,他把余白芷放下來,旁邊就有木樁做的圓凳和石桌,他把她放在那,可她抱著他的脖頸,抱怨道,“涼!辈豢舷氯。
“你要怎么樣?”在外面,喬驍耐著性子,“我要坐夫君腿上,你抱我!
喬驍,“……”雖然不想,但如她所愿,將人抱到了腿上,攬著她的纖腰。
懷里的人把荷包里的果脯吃光了,她遞給后面的小丫鬟,“再回去拿一些來,對了,再拿點小甑糕和菱粉糖。”
“小姐,今日的菱粉糖早上被您吃光了,廚娘雖然已經(jīng)在做了,但只怕這會還沒有出蒸籠!
“好吧,那你看有什么就給我拿什么!彼惶籼蕖
“好。”
這個小丫鬟走了之后,她又讓另外一個去給她的暖爐套子加碳。
人都支走了,她攬抱著他的腰身,往他懷里窩。
喬驍?shù)胗浿霉氖譀]有擦,捏著她的手腕不讓抱得太親密,“你沒擦手。”
余白芷說擦了,喬驍說沒有。
“我剛剛真擦了,你是不讓我抱么?”她問。
喬驍微避開她的眼睛,“人都走了,你沒必要演戲了。”
“誰說我在演戲?”她如此說。
喬驍聞言轉(zhuǎn)過來,看著她笑意盈盈的眼睛,怔愣一會,某人便鉆到了空子,攬著他的脖頸,對著他的薄唇親了一口。
“!”喬驍咬牙,“余白芷!”
“做什么?”她還一臉無辜反問。
“你少在外面親我!彼鲜沁@樣招呼都不打,便來親人。
“外面不可以,回去就可以了嗎?”
“回去也不行!
演戲何必要這樣,頻繁接觸,過分親密,香甜柔軟得令他心顫不已,簡直不好控制,不容易控制。
她在演戲,他卻隱隱失控了,這怎么能行?
喬驍拒絕。
余白芷看著他的眼睛,“我想親你…”
“不可以!眴舔斁芙^。
“為何?”她跟他較真。
“你在跟我演戲。”他也不知道為何。
“可演戲不就是要這樣嗎?”她笑著道。
的確,演戲就是要如此,喬驍回答不上來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介懷什么,或許是因為他從未跟女子如此親密,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情緒收放自如,而她卻能夠隨時抽身。
難不成她要跟余白芷說,他玩不起?
怎么可以!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彼煊X到了陰山有內(nèi)斗。
三位寨主之間壓根就不像是表面那般和睦。
“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彼裘肌
喬驍,“……”看著她的眼睛良久,最后視線下移,挪到了她的粉唇上,還是親了。
他想知道問題的答案,這是他應該付出的,可拋開問題利益之下,他才不會承認,他對她有旁的意圖。
他一點都不想親余白芷,都是演戲而已,他應當學會控制和克制。
“真的只親一下啊?”她語氣惋惜。
喬驍輕咳一聲,冷著聲音,“適可而止!
“哦?”她話音才落,緩緩踮著臀起身,攀著他的脖頸湊上去,又重重親了他兩下。
喬驍嘶了一聲,別過俊臉,“行了!你別太過分了……”
“我過分?”余白芷挑眉,“我親上去之前,你明明可以躲開,你為何不躲?”她問他。
男人心神一跳,“…有嗎?”
“有!庇喟总坪芸隙。
喬驍,“…沒有!
“你的回答虛無縹緲!彼谳^真。
“什么意思?”他聽不懂。
“很沒有底氣!庇喟总普f得更清楚一些。
喬驍,“……”
見男人答不上來,余白芷也沒有過分追問,她攬著他的腰身,“的確如你所想,陰山出現(xiàn)了內(nèi)斗!
她沒想到,喬驍那么快,還是看出來了。
“是為了什么?”懷里的人轉(zhuǎn)移了話茬,喬驍也在克制他臉上的不自然與僵硬,詢問道。
“夫君覺得是為了什么?”
喬驍頓了一下,垂眸看她的眉眼,“我就是想不明白才問你。”
朝廷內(nèi)斗無非是為了官位權勢,陰山的內(nèi)斗大抵也是如此吧?
可余正雖然掌大權,三位寨主也姑且算是平起平坐了,幾人互相制衡,吳磐和解令邧是為了奪余正的權?
他總覺得什么地方很不對,是什么被他忽視了?
想不明白索性來問余白芷,她就算不能全部得知,但一定知道些內(nèi)情。
其中問題所在,喬驍覺得出現(xiàn)在上寨。
“夫君足智多謀,不如猜一猜?”余白芷笑。
他猜不出來,“我不想跟你打啞迷繞彎子了!
余白芷繞彎子很厲害,稍微不注意就會被她牽著走,尤其是她演戲跟他親密接觸的時候,喬驍覺得自己無法控制顫粟。
深知自身的弱點,當然要“揚長避短”。
“夫君猜一猜都不愿意?”余白芷皺眉。
喬驍想了想,一時沒吭聲。
余白芷給了他一句話,“一山不能容二虎。”
即便她沒有攤開來說,但就這么一句,已經(jīng)相當清楚了。
喬驍有些明了,“你是說……”
“何況是三虎呢?”
她垂下眼睫,把玩著他腰間的玉佩,笑意收斂了許多,雖然還是在笑,卻能夠讓人感受到她心緒陷入沉思。
喬驍是有些明白了,但還不是全都明白,他正要再問,小丫鬟已經(jīng)端著小食,送了加了碳火的暖爐過來。
不好再問便住了口。
余白芷從他的腿上下去,她跟小丫鬟要了軟墊,坐到旁邊。
喬驍看著她抱著暖爐套子吃糕點的樣子,“……”
旁邊人的沉思轉(zhuǎn)瞬即逝,可他還是敏銳察覺到了。
“夫君,你嘗嘗?”她給他拿了一塊小甑糕,喂到他的嘴邊,“不怎么甜。”
喬驍沒過分遲疑,張嘴吃掉她遞過來的食物,這一次她倒是沒有再勾他,就只是喂給他。
吃小食時都很安分,她沒吃多少,又讓喬驍背著她閑逛,期間她貼著他的耳朵跟他說了校場周圍都有些什么布局,兵器分別存放在什么位置,有多少人把守,以及她所知道的機關。
喬驍默不作聲,一一記下 。
旁邊的人只以為兩人在打情罵俏,那里知道余白芷在跟喬驍說這些內(nèi)情。
沒在外面耽誤多久,她說回了,折返的路上她竟然趴在他的背上睡了過去。
到了淺水居人也沒有醒,看她睡得很熟,手腕上露出曖昧的傷痕,想到她也累了,喬驍雖然想知道有關陰山的事情,但也沒有催促。
他已經(jīng)耽誤了許久,這點時辰還是等得起的。
沒想到余白芷一覺歇到大晚上,連午膳都叫不起來,多喊了兩句,被褥扯過去悶著頭便鉆到床塌里面去了,連后腦勺都沒有露出來。
余正的人午膳來了一次,喬驍幫忙推了過去,晚膳余正讓人送飯菜過來,倒是沒有叫兩人過去前廳用膳。
她睡醒之后便去梳洗,只收拾干凈了,沒有著脂粉上珠釵,看著出水芙蓉般清麗。
“我好看嗎?”
她忽而轉(zhuǎn)過頭來,對著他抿出一抹淡雅的笑。
喬驍一愣,反應過來之后視線挪向別處,“……”
“不好看嗎?”她還在問。
“假使不好看,夫君為何一直看著我?”
不能再讓她問下去了,喬驍給她夾了一只脆皮五花,“用膳!”
看著男人的側(cè)臉,余白芷笑著夾起碗中他情急之下夾的菜,乖乖一聲,“好!
用過晚膳,余白芷說她要看話本子,想要喬驍和她一起,把小丫鬟們趕出了外間,牽著他的手去了內(nèi)室的的美人榻。
喬驍直接她有話要說,可又等不到她開口,拿著她遞過來的話本子,只覺得無比燙手,即便是翻開了也不敢看。
因為里面的內(nèi)容……實在過分叛逆。
見男人避之不及的樣子,余白芷實在忍不住笑著打趣,“夫君博覽群書,以前就沒有看過這些么?”余白芷托著腮幫子笑問。
喬驍看了左右里外,小丫鬟們都出去了,這邊又避開了窗桕,聲音低些肯定傳不出去,既然沒有人,那就不需要演戲了。
他直接把話本子給撂下,“你叫我來有什么話要說?這里沒有外人,不需要裝模作樣!
余白芷的確有話要說,可見他繃著俊臉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忍不住。
他怎么克制得如此有趣?明明都有意動,卻還是在不?刂谱约,真的很想看看他徹底失控,失去束縛究竟是個什么樣子。
“夫——”君字還沒有出來,喬驍直接打斷,“你不要這樣叫我!
看來出門之前的氣息還沒有消失,居然留存到了現(xiàn)在,生的什么氣,如此值得么?
“不叫夫君叫什么?”本來是要說正事,看到他抗拒,余白芷玩心驟起。
喬驍?shù)溃半S意!
“好啊,那叫……”她賣了一個關子,語調(diào)拖得很長很長,說話的時候湊過來,越來越近,直到他的耳邊這才停下。
“弟弟?”
喬驍驀然一僵,從她的稱呼當中想起來一件事情,余白芷的年歲比他要大,她不過是看起來柔軟嬌小而已。
“你叫我什么?”她居然!
“弟弟。”余白芷又重復喊了一遍。
喬驍,“…你怎么可以叫我弟弟!
“怎么不可以?”她松了一只手,只用另外一只手拖著側(cè)臉,卷密的睫毛眨啊眨,唇邊勾著淡淡的笑。
用腳勾了小杌子過來,踩了上去,晃著她的小靴子,靴邊的鈴鐺一晃一晃。
“你不是說隨我意嗎?”
“何況,若是年歲輩分,我就是比你要大一些,算是你的姐姐。”
姐姐,她算他那門子的姐姐?
現(xiàn)在跟他論姐姐弟弟,昨日還跟他做親密的事。
喬驍氣憤別過臉,“……”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見他吃癟,余白芷見好就收,免得把他給逼急了,惱羞成怒,不好繼續(xù)進行接下來的事情。
“如你所想,陰山內(nèi)斗,是沖著我父親的位置而來!彼^續(xù)了早上沒說完的后話。
喬驍聽了她的話,問出疑慮,“陰山不是分工明確么,怎么會開始內(nèi)斗?”
“內(nèi)斗一直都有,不是現(xiàn)在才有的!
話說到這里,喬驍忽而想到解令邧的父親,既然是拜把子兄弟,他的年歲跟余正吳磐應當差不了多少。
當時余白芷說他是重病不治而離世,卻沒有說清楚,到底是什么病。
前解二寨主,到底是自身的病,還是有人故意讓他生?如果是有人故意讓他生病,這個人是誰?
前二寨主擅長機關術,三寨主吳磐會煉藥,會是他么?
喬驍思緒翻飛,想不明白,索性直接問余白芷,
“陰山前二寨主究竟是因何病逝世?”
第37章 第37章
沒想到他這么快, 竟然就發(fā)覺不對。
余白芷眼眸當中的笑意加深,多了幾分隱隱約約的贊許。
她都意外喬驍思緒的翻涌。
她只說了一句內(nèi)斗,他便能夠瞬間查找到蹊蹺了。
他雖然年歲輕, 剛過弱冠, 可久居在這朝廷高位之上, 想來也學了不少東西, 并非被陰山俘虜?shù)哪切┏⑷耸克f只空長了一張俊臉,其余一無是處。
“你笑什么?”喬驍以為自己問得不對。
“你怎么忽然提起前二寨主的事情來問我?”
意外歸意外, 終歸還是要有所保留, 余白芷倒了一盞熱茶。
骨瓷茶盞雖然好,可茶水是丫鬟剛上的, 她竟然不覺得熱,反而用手直接握住茶盞的邊沿。
喬驍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我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我才來陰山,對此一切一無所知,所以問你!
余白芷沒吭聲,她垂眸看冒著熱氣的茶水。
喬驍接著猜測道, “你當初說要與我做個交易演戲, 不僅僅只是想要個清凈吧?”
如果與他歡好也是演戲, 他覺得余白芷的犧牲有些大了。
縱然是余正派人來聽墻角, 以余白芷的手腕, 喬驍覺得她是個可以應對過去的。
當初他中藥,面對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都能安撫下來, 外面的人如何應付不來呢?那些人還是她父親派來的人, 知根知底。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追著問。
余白芷還是不說話,茶水沒有徹底放溫, 她卻端起來嘗了一口,的確是熱的,她吹著茶,小口小口呷著。
她在思忖么?
話說到這個份上,喬驍沒有退卻,“既然是合作交易,應當拿出誠意,我明白你信不過我,不會與我徹底坦誠相待,當然我也是如此,我信不過你!
他后面這句很是直言不諱,惹得余白芷看了他一眼。
喬驍繼續(xù),“就算是不能夠徹底坦誠,可基本的誠意是要有的,否則我們?nèi)绾魏献??br />
端著茶吃的姑娘笑了一下,“誠意?”
“那你的誠意呢?”她看向他。
“這么說你是承認你的確別有目的,與我合作不只是單純想要一個清凈了?”
余白芷愣了一下,失笑,“你套我啊,弟弟!
她叫弟弟兩個字,咬字飄忽,聽得人耳窩子癢。
喬驍薄唇翕動,修長的指攥緊,神色不自然,“…跟你學的。”
他剛來的時候經(jīng)常被她套,三番五次下來,自然也學會了一些。
“你說話拐彎抹角也是跟我學的了?”
這句話喬驍沒回答,只是睇了她一眼。
他轉(zhuǎn)移話茬,“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既然都猜到了,為何不順著往下猜呢?”她端著茶接著喝,很快就喝光了。
放到桌上時,喬驍看著她的空茶盞,知道方才惹了她可能心緒不悅,要想套話,自然要哄哄人,于是他給她倒了一盞茶,還主動幫她剝榛子殼。
即便兩人是互利互惠,可他終究是處在下風,這場利益交換,他處于下風,占的便宜也更多些…
余白芷看著他一言不發(fā)的討好。
直到男人倒的茶水晾溫,炒榛子也剝了不少殼,她伸手抓了一把。
見她總算是吃了,喬驍在心里松了一口氣,今日貿(mào)然乍進,怵了她的眉頭,他剛剛還挺慌的。
余白芷可不是省油的燈,不好糊弄。
“要不要吃綠豆冰糕?”他詢問。
“不要!庇喟总凭芙^,轉(zhuǎn)而指著旁邊,“我要小甑糕!
“好!彼蝿谌卧蛊鹕砣ジ⊙诀吣昧硕诉M來,又親自放到她的手邊。
余白芷卻不自己拿,湊了臉過去,“弟弟喂我!
喬驍,“……”沉默了一會,沒有憋住,“能不能不要叫弟弟!
她又問了重復的話茬,“不叫弟弟叫什么?”
他卻再也不敢回她一樣的話,讓她隨意,誰知道她保不齊又會冒出些什么亂七八糟的稱謂。
“叫名字吧…”
“好!彼币姷臎]有較真,并沒有覺得名字生疏。
喬驍把小甑糕喂到她嘴邊,她只咬了小半口,跟貓一樣慢吞吞吃,喬驍便也只能隨著她慢吞吞喂。
感受到余白芷有意蹉磨,他也沒有催促,由著她。
小甑糕的表面有紅糖摻雜桂花蜜,黏在指尖,她竟然伸出舌頭,將他的指尖上的糕糖汁兒舔.舐干凈。
感受到她舌尖的柔軟,指尖殘留濕.潤。
喬驍整個人都受不了,“…你…”
她又開始絲毫不顧及,還在反問他,“我怎么了嘛!
順便從旁邊的小丫鬟那地方給她拿了絲帕,在喬驍愣神的期間把他的指尖給擦拭干凈了。
“好了。”
瞧著某人臉上的笑顏,知道她有可能是在出方才落了下風的氣,喬驍也沒有多說什么,順著她,不然還能如何。
等她又一次吃飽喝足,喬驍才開始試探問,“你的目的可以說了吧?”
“那你的誠意呢?你要與我攤牌,你會拿出的誠意是什么?”
她總算是愿意和他繼續(xù)交談,但沒有直接回復他的話。
喬驍思忖片刻,原本想告訴她,他的直接用意,可又覺得為時過早。
“你想要我拿出什么樣的誠意?”
余白芷沒想到他又把問題拋了回來。
“這也是跟我學的嗎?”她歪頭笑。
喬驍,“…算是!
來陰山這段時日,他學會不少嘴皮子上的功夫,跟誰學的,當然是她了。
“聽你的口氣,你似乎擁有不少誠意,不如說來聽聽,讓我知道你有沒有我想要的?”她繞彎子了。
喬驍眉心一皺,沒說他的誠意,答非所問猜測她的目的,“你想要我?guī)湍憬鉀Q陰山的內(nèi)斗?”
余白芷掀開眼簾看向他。
喬驍繼續(xù)問,“是嗎?”
清靜……余白芷說她想要一個清靜?
陰山雖然勢大,寨內(nèi)無比復雜,可經(jīng)常有人攻打,這一次朝廷打上來雖然失敗了,但第二次一定會卷土重來,第二次不成功,也會有第三次,第四次…直到陰山被剿滅。
她身為陰山大小姐,余正的女兒,自然要為陰山考慮,思及此,喬驍心頭一震。
余白芷所想,該不會是……
他直直對上余白芷的目光,等著她的答案。
好一會,與他對視的姑娘牽唇,學了他剛剛的語氣和話,“…算是。”
喬驍,“……”她還真是一點虧都不吃。
“你想要我如何幫你解決陰山的內(nèi)斗?”
他如今被困于此,壓根沒有什么能夠幫上忙的,唯一所有,手上的權勢,可他受困于陰山,朝廷權勢壓根沒用,誰會聽他的。
“你覺得你能如何幫我解決?”她同樣好奇。
喬驍蹙眉,“你不肯與我吐露實情,我哪里知道要怎么幫你!
“你知道我當初與你說的目的不純,卻還答應幫我?”余白芷慢吞吞吃著他剝開的炒榛子。
“除了與你合作,我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這句話也有些似曾相識,都不用問了,他是學誰的語氣。
當初她經(jīng)常嗆他的話,如今他學來反嗆她了。
“是!庇喟总频。
“你明明就想讓我?guī)兔,卻又什么都不肯告訴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喬驍繼續(xù)問。
前解二寨主的死或許就是人為。
是三寨主吳磐做的嗎?還是余正?又或者解令邧,不,解令邧是他的親兒子,怎么可能朝自己的親生父親動手。
余白芷想要解決陰山的內(nèi)斗是為了她的父親?
可她的父親不是好好的嗎?余正能坐總寨主寶座這么多年,可見手腕勢力,他自己就能夠掃平一切,何需余白芷.操.心?
越想越覺得說不通,喬驍只覺得濃霧籠罩。
偏偏余白芷又不肯說。
他都問得那么直白了,可她還只是一句話,“等我想想!毙∧樕蠏熘男Γ雌饋砥潦瞧,可卻有幾分漫不經(jīng)心。
她還是不信任他,很不信任。
要如何,才能讓余白芷信任他?
只怕是有些難,平心而論,他也不相信余白芷,他與她,相互試探的樣子就好比瞎子摸象。
喬驍換了口吻,“那你避開人拉我過來,原本是要跟我說什么?”
“不是都跟你說了!彼馑谎。
“除了這個就沒有了?”他不信。
他忙著問,沒有注意她拿了一塊糖放入口中,只見她抬眼朝著他勾手。
喬驍不解,“叫我過去做什么?”
她不說話,手指卻一直朝他勾動。
沒猶豫太久,喬驍還是過去了,余白芷拽了他的手腕,喬驍在余白芷身側(cè)坐下,她直接坐到他的腿上攬著他的脖頸,吻上了他的薄唇。
她很狡猾,就趁著他不注意,竟然長驅(qū)直入,撬開了他的牙關,喬驍還沒有適應將她驅(qū)逐。
隨后她放下舌尖卷著的東西,就退了出去,離開了他的薄唇。
喬驍遲鈍,“……”
她看著他問,“甜嗎?”
表面像是在問那顆飴糖,又不像是,至于她背后的意有所指,喬驍隱約會意。
這顆糖很快就化在了他的唇齒之間,喬驍便是想吐,都吐不出來了。
“我除了要和你說這件事情之外,還有些想親你!彼孤实昧钊藷o言以對。
甜膩的味道令人難以抵擋,他眼下回味的不是這顆糖,而是她趁人不備溜進來的芬芳,又快速撤出去的香軟。
即便是對她動怒,她也不怕,反而還會掛著淡笑欣賞他的怒容,因而喬驍憋了回去,沒有再咬牙切齒喊她的名字訓斥她下次再也不許這么做。
他這次居然忍住了,沒有跟她橫眉冷對。
對視一息,喬驍撇過視線,倒了一盞茶喝,力求清掉口中的甜膩味,他直接把這盞茶全都給喝光了。
“夜色已深,夫君…我們早些歇息吧!
她湊近,雖然沒有再做過分的事情,卻對著他的耳朵吹氣。
喬驍覺得癢,側(cè)臉避開她,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跳下他的大腿要走,喬驍拉住她的手腕,“你與我親密…”
“都是為了演戲?”他又開始問了。
攥著她手腕的大掌不斷用力,余白芷視線往下看向他的手。
隱隱泛白的指骨展露了他的掙扎,昨日圓房之前他泛濫的情緒卷土重來。
“不是!彼χ。
她直覺,如果說演戲,眼前的男人一定會生氣。
“那是什么?”他追問,又很快接上,“興趣?”
說這句話的時候,余白芷整個人怔了一下,雖然轉(zhuǎn)瞬即逝極難捕捉,可喬驍本來就一直留神著她的一舉一動,哪里會錯過。
他幾乎篤定了,余白芷的確就是興趣。
她跟他親密,一部分是演戲一部分是興趣。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較勁什么,就是難過,覺得不甘心,即便他和余白芷已經(jīng)歇過了,可他就是覺得空虛,就是想生氣,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為何。
“你捏疼我了。”
男人心緒起伏越大,大掌力道就越重,余白芷沒有反擊,只是皺眉告訴他,她想看看怒氣之下的男人,會失控與她動手么?
陰山當中有不少男人會動手打自己的妻子,余白芷見過不少,她想知道喬驍會不會?
可結果出乎他的意料,她如此說了之后,他臉上的怒氣未消,但已經(jīng)迅速松開了她的手。
他大概還沒有捋清楚思緒,卻已經(jīng)張口道歉,嗓音壓得磁沉,還有點悶悶的。
“對不起…”
立馬緊張兮兮查看她的手腕,的確捏得泛紅。
“我、我給你找藥膏!贝掖艺f完逃似的離開。
他靠近床榻,還沒有屈膝蹲下,就被后面跟上來的少女,推到了床榻之上。
她看似沒有施加力道,實則用了巧勁,他直接被她撲倒了。
她站在幔帳邊沿看著他,喬驍看到她的眼底泛著濃郁的興致,遑論唇邊挑著淡淡的笑。
喬驍穩(wěn)住心神坐起身,他仰頭看著她,“余白芷……”
“嗯?”她走近。
“你不是說…身上疼……”變相的拒絕。
“好多了!
這個借口行不通,喬驍猶豫再三,徑直推開她,“我……我不想和你玩這種把戲!
她一靠近,他便難以克制。
昨日的失控一次就夠了,長此以往,喬驍都不敢想。
出乎余白芷的意料,即便行過周公之禮,他還是如此抗拒,抵觸。
她猜測著喬驍心里的防線。
她看著他,淺淺笑著溫聲道,“你是我的夫君,我們交換過庚帖,拜過高堂天地,在眾人的見證之下締結連理……”
“這門親事,過了眾目睽睽,如何算是兒戲?”
她蠱惑著他,帶著他兜圈子。
可她又一次意外喬驍突然沒有被她牽著鼻子走,他一針見血,“你有把我當成你真正的夫君嗎?”
“我有啊!庇喟总齐m意外,卻很快接了話。
眼前少女的回答挑不出來錯,可喬驍心堵沒好氣,“你騙我。”
她哪里有半點認真的樣子。
“如果你真的把我當成你夫君,就不會與我達成合作,說要放我離開!
“我將你強硬留在此處,你的心不在這,我能如何?”
她有些好笑,不是他一門心思要離開?現(xiàn)在說得好像她不留他?
“何況……”她走近,越來越近,坐到他的身側(cè),兩只小手搭上他的手背。
“你如何不認為我那是緩兵之計,誆你呢?”余白芷指尖點著他的手背。
喬驍看著她,“…那你現(xiàn)在呢?”
“嗯?”她露出饒有興致的神色。
“你現(xiàn)在是在誆我么?”
“你不是很聰明嗎?怎么不繼續(xù)猜一猜?”余白芷笑問。
喬驍看著她如花笑顏,有些怔愣,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余白芷的一顰一笑會牽扯他的心緒。
是他的克制力降低了?
就這么看著她,竟然覺得心跳不受控制,唇角不自覺勾起。
盡管他已經(jīng)竭力壓制了,依然會看著她失神。
第38章 第38章
喬驍閉上眼, 不再看她。
饒是避開了,她的笑臉依然印在了腦海當中,閉上了眼睛, 依舊能夠看見, 甚至更清晰了。
余白芷看著眼前男人無限隱忍的模樣, 感覺她自己好像變成了蠱惑人心的女妖, 而他則是坐懷不亂的和尚。
畢竟他這幅“忍辱負重”的樣子真的很像話本子里看到的描述。
她笑出聲,銅鈴般悅耳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喬驍索性上榻, “你不是累了, 早點歇息吧。”
他再次拒絕與她交談。
余白芷看著男人的背影,“……”
看了好一會沒有吭聲, 她起身去沐浴,她走了沒多久,原本背對著她的男人看過來, 浴房那邊人影綽約,他抿緊唇,沒有再看。
余白芷沐浴出來的時候沒有看到喬驍,還以為他歇息了。
上了床榻也沒有見到人, 問了小丫鬟才知道, 他去隔壁的浴房了。
淺水居不像小閣樓, 這邊的耳房沒有上鎖。
她沒等喬驍, 率先上了床榻。
不一會, 外面?zhèn)鱽砀O窸窣窣的聲音,喬驍也上了床榻。
相顧無言好一會, 喬驍感受到身邊人朝著他靠近, 他也佯裝翻身,借機避開她的靠近, 余白芷忍不住一笑,直接越近,從后面抱住他的腰身。
喬驍微微抬眼,垂眸看向垂放在他腰間的細腕。
她剛剛沐浴過身上帶著芬香幽香,只是傷痕未消,即便是上了藥,好一些,也依然能夠看見昨夜糾纏的痕跡。
“…你真的生氣了?”她怎么可以攬抱著他,小臉貼著他的后背蹭啊蹭地跟他軟軟的撒嬌說話。
喬驍忍下心里的起伏,預備抽身,可她抱得實在太緊了,根本就沒有辦法直接脫開而出。
他索性就伸手將腰間的腕子給扯掉,誰知道她竟然變本加厲,反攥著他的手,鉆入指縫當中,與他十指相扣。
“不要生氣了~”她又接著哄他。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好不好?”她居然在這個關口松口了。
喬驍果然一頓,沒有再去掰她的手,不叫她碰自己。
靜靜等著她的下言,可她一直沒有開口。
直到喬驍快要沉不住氣,后面的人像是知道他繃不住生氣了,忽而悶笑出聲。
喬驍,“……”
意識到他被耍了,生氣不再顧及,正要用力將她的手給扯下來。
她卻在這時候脫開了他的手腕,撐著床榻靈活一動,翻身到了里面,與他面對面,像是被他圍困在了最深處。
她仰著臉,湊到他的眼皮子底下。
“氣成這樣?”
喬驍閉眼忍著心緒,余白芷往前過來,是要撲入他的懷中,喬驍倏然睜開眼睛,他伸手控制著她的腰身,不叫她過來。
張口依然是有些咬牙切齒,“余白芷,我說了我不想用這件事情陪你玩!
“我也說了,我不是玩!彼久伎聪蛩氖滞。
想到她剛剛說疼,喬驍控制著受傷的力道,不叫自己又傷了她,即便余白芷很可惡,但她是女子,再怎么都不能對她動手。
“要怎么你才相信我?”她問,“我也已經(jīng)與你認真說了!
喬驍沉默,“……”他不知道,反正他就是生氣,就是沒有辦法相信余白芷。
“如果你不想出事就不要跟我鬧!彼滂糁{道。
可喬驍哪里知道,他眼里的抗拒越明顯,越能激發(fā)余白芷的興趣,倘若他沉溺情.愛,沒有自己的主見,那她定然不會陪他玩鬧了。
“好吧…”像是被他的威脅震懾到了,余白芷退了一步。
喬驍見她果然乖覺,松開了桎梏著她腰身與肩膀的手。
他雖然松開了手掌,卻也還是蓄勢待發(fā)的階段,就怕余白芷只是緩兵之計,如果她糊弄戲耍他,那么他也可以第一時間將她給制服,桎梏,不至于讓自己陷入被動的局面。
可她動了一下,喬驍瞬間警覺,卻發(fā)現(xiàn)她沒有要動的意思,只是……她翻身過去,沒有要壓在他上面。
越過他,甚至要下榻了。
喬驍不明所以看過去,沒看出來她要做什么旋即聽到了拉開格屜的聲音,便明白了,原來她是找藥。
余白芷拿到了昨日的瓷瓶,自己慢吞吞上著藥膏,幔帳之內(nèi)都是她身上淡香和藥香混雜的味道。
有些受傷的位置比較刁鉆,譬如后腰,后頸,側(cè)邊臀部,她翻來覆去動靜不小。
喬驍不想看,透過耳朵卻能夠清除感知到她究竟在做什么,尤其是她反手翻身的聲音。
不知道余白芷是不是故意的,她似乎因為反手擦不到藥而哼唧嘆息,即便聲音很輕,不像是有意為之,可還是準確鉆入了喬驍?shù)亩校钊穗y以忽視。
聽著她唉聲嘆氣的聲音,喬驍實在心煩,也顧不上說了不理她的腹誹,撐手起身,“你到底要做什么!”
這一句氣勢洶洶的質(zhì)問對上了少女緊攥著藥瓶,好像犯了錯窺伺他反應的小臉。
喬驍直接被她的示弱樣子給搞噎了。
“”
好似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沒有一個著力點,反而被這些四處驚散的“棉花”彈撲到了臉上,弄得他不得不側(cè)臉躲避,吃癟吃得很是狼狽。
如果余白芷跟今日一樣狡黠以對,他反而有話說,可她卻露出一副不得已吵到他的犯錯樣子,讓他怎么好再次開口,反而顯得他適才那句很兇,很不近人情。
他再開口的聲音雖然還是沒好氣,卻比方才輕柔了不少,“怎么了?”
這句話內(nèi)里的意思便是要幫忙,可她那么聰慧的人卻像是聽不懂,垂著眉眼,語氣也放得飄忽不定,就像是被他給嚇壞了。
還給他看了看手里的瓷瓶,“擦藥。”
余白芷絕對是故意的,可她這副樣子擺得楚楚可憐,外面又有余正的人,喬驍都不好對她動手。
他忍了又忍,閉眼又睜,將她手里的瓷瓶給奪了過來。
這次果真是嚇了她一跳,瓷瓶被奪走的一瞬間,神情露出沒藏好的懵然,但很快又被她給隱藏下去。
“哪里?”他已經(jīng)拿過了藥瓶。
“后腰”她的聲音好似被遏住脖頸的小獸一般,聲音低弱下去。
說是后腰,也不翻身過來,就這樣捏著交襟的衣衫領口對著他,是擔心他做什么?
若真是擔心,方才又何必在他旁邊故作聲響,還在裝,即便是知道了她在裝模作樣,喬驍也找不到何話可說,畢竟她裝得很好,沒有空子可鉆。
他實在不滿意她慢吞吞的動作,直接咬牙隔著被褥扣著她的腰身,將她給翻過來。
余白芷整個人都被扣匍在被褥之上,她抱著軟枕回頭看著他,可憐兮兮的神色還掛在她的小臉之上沒有消退,粉唇微張,這個角度很像是被他扣腰欺負的樣子。
喬驍閉上眼睛,又不得睜開面對,畢竟是他弄出來的傷痕,再者說,他已經(jīng)奪過她手里的藥瓶,只能平復了心緒之后,再睜開眼睛。
她的長發(fā)披散,遮住了后背,逶迤在后腰,喬驍只能撥開。
才動呢,她就哼,“可不可以輕一點,還有你壓到我的發(fā)尾了。”
喬驍,“”
他還不夠輕么?
的確是方才起身的時候壓到了她的發(fā)尾,喬驍憋著一口氣,起身小心翼翼將她的長發(fā)給撥開,確認她的長發(fā)都攏到另外一邊去了。
還沒有開始要動呢,她又開始提要求了,也不知從什么地方拿出來的紅色巾帶,遞到盛怒男人的眼皮子底下,嬌聲嬌氣說出她的需求。
“要把頭發(fā)挽起來。”
喬驍無言以對,持續(xù)沉默,撩開眼皮子淡漠看著她,底下壓抑著難言的怒火。
她明明與他對視都看見了,還是不怕,依舊在說,“若是不挽起來,待會上了藥會沾到,很黏!
喬驍不動,眸色越來越冷,攥著瓷瓶的手也不斷受驚,倘若此刻他沒有克制,只怕手中的瓷瓶早就被捏碎了。
余白芷看著他久久不說話。
他已經(jīng)處在盛怒的邊沿,沒有徹底捏碎瓷瓶,亦或者發(fā)難,只是隱忍不發(fā),也的確夠了。
余白芷適可而止,她自己撐手起身要挽發(fā),只是她沒有想到,剛動手腕就被喬驍給捏住了,他指骨泛白,隱忍到了頂峰,最后又卸去了力道,把她手里的紅色巾帶拿走,留下了瓷瓶。
“拿好。”他憋著氣,脫口而出的聲音沉得很厲害。
余白芷再不敢吭聲,按著他的指使,拿著瓷瓶,乖乖起身。
她的衣襟早就亂了,男人不想和她說話,也不叫她自己整理了,他的動作明顯笨拙,整理的時候力氣即便是壓了,還是很重。
余白芷沒吭聲,只是看他盛著怒氣的側(cè)臉,即便是盛氣凌人,依舊俊逸出塵。
他沒有側(cè)頭,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臉依舊繃著,給她整理衣襟的動作卻放得無比柔和了,她的長發(fā)亂了不少,有一些藏在衣襟里面。
男人修長勻凈的手指正笨拙又輕柔幫她把長發(fā)全都給撥挑出來,然后又嘗試著挽起來,他哪里會弄姑娘家的發(fā)樣。
要是幫她把長發(fā)給挽成男子的發(fā)髻,又需要簪子,可哪里有玉簪,只怕要下去拿,都歇息上榻了,還要挽發(fā)髻也是麻煩啰嗦。
看出他不會,余白芷描述道,“全都歸攏到左邊隨意扎成一個辮子即可!
辮子?
他還是不動,余白芷簡略給他挽了一個樣式讓他照著來。
頓了好一會,他像是反應過來了,照著他方才所看,回憶著給她編辮子。
因為加了紅綢巾帶,加上第一次給女子編頭發(fā),她又是個嬌氣的,稍微重一點就開始哼哼哼,喬驍手不敢過分用力,剛開始編得很不好,重新弄了一下,勉強算是編了。
挽編個頭發(fā)而已,竟然用了許久。
雖然依舊是歪歪扭扭,可到底還是成形了,喬驍幾不可查松了一口氣。
余白芷垂眸把玩著他弄的發(fā)辮,喬驍從她的手里把瓷瓶給取走,讓她轉(zhuǎn)過去,在余白芷看不見的地方提了一口心氣,然后用指腹挑了藥膏給她擦藥。
他的動作很溫柔,即便都是坐在床榻之上,但因為身量和體型的察覺,喬驍不得不彎下身子。
后腰處不好湊近。
只能開口,“你躺下去!
“嗯?”她還在玩那個歪七八扭的辮子,本來就編得勉強,被她這么一玩,越發(fā)松松垮垮了。
“躺下去。”他不耐煩又重復了一遍。
余白芷乖乖躺了下去。
喬驍給她擦拭著后腰,這么刁鉆的地方居然也有傷痕,昨日有那么激烈么?
他似乎也記不大清楚了。
但這個位置,喬驍忍不住回憶起了當時的一些情景,當時他的手捏著余白芷的腰身,她的褻衣堆遮蓋住他的手腕。
因為褻衣是上好的料子所做,隨著動作在他的手背之上不停摩挲,冰涼絲滑。
漸漸往下,喬驍心頭一震,立馬回神,他怎么可以在想這些呢?
“已經(jīng)擦好了么?”她趴在軟枕上面問。
喬驍本來一直規(guī)避著自己的視線,可眼下因為走神,抬眸看去,見到她大片白膩的肌膚,像雪一樣皎潔。
“快了!彼裆蛔匀,抬手將她的腦袋給按了回去。
余白芷晃眼見到男人抿緊的唇角,垂眸掩住眼底的笑意。
不一會擦好了,喬驍正要合上瓷瓶,躺著的人哎呀一聲。
“還沒有擦完!
“哪里?”他肉眼可見的地方都已經(jīng)擦好了,包括她的后頸。
“喏”她側(cè)頭用嘴巴朝著后面努了努。
喬驍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神色一頓,眉頭瞬間就開始皺起來了。
“你不會以為我在騙你吧?”
喬驍沒有說話,他記得那地方的確是受傷了。
因為他不僅掐了她的腰身,還扶著她。
本身就柔軟,他又失控施加了一些力道,自然會留下痕跡。
她的細腰都留下痕跡了,后面怎么會不留下痕跡。
適才心緒就不穩(wěn),如今還要接著幫她上藥,萬一
喬驍不想,“你自己不可以上藥么?”
“我反手觸碰不到。”
他打定了主意拒絕,“不如找你的貼身丫鬟來幫忙!
余白芷似乎不愿意,蹙眉抿著她的粉唇,好一會,她也不說話,只是拉攏了衣衫,取過他手里的瓷瓶。
喬驍還以為她要去找丫鬟,誰知道她只是把藥瓶給放了回去,隨后就躺下了,順了她的烏發(fā)朝另外一邊,攏著她的衣衫,背對著他窩著。
瞧著某人的后腦勺,喬驍,“”她是不愉悅,跟他鬧氣了?
她憑什么跟他鬧氣,又不是好吧,的確是他弄出來的。
可一開始,是誰先來招惹,倘若不是她非要,何至于此。
喬驍看了她一會,自己也躺下了。
雖說是躺下了,卻一直沒有睡意,還在想著這件事情,記掛著她的傷勢。
如果不上藥會怎么樣,還能怎么樣,至多不好受幾天,痊愈得慢一些。
話雖如此,心里卻放不下,他此時此刻也不應該和余白芷置氣鬧性,到底是盟友。
喬驍糾結了一會,還是起來了,他動了之后,身側(cè)的人也動了,問他你做什么?
認命的男人不搭理她的話,重新把藥給找出來,掀開她的被褥,然后讓她趴下。
余白芷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不僅十分聽話趴下,還褪卻了褻褲,喬驍甚至還沒有給她上藥,他的眼瞼幾乎是下意識垂落,避開眼前的雪景春色。
深呼一口氣,好一會才開始給她上藥,他是想要速戰(zhàn)速決。
可方才碰上,趴著的某人又開始叫了。
男人動作停頓,看向她用眼神無聲詢問又怎么?
她抱著軟枕,“涼涼的”
藥膏本就是涼的,這要他怎么辦,喬驍不管她,接著上藥,可沒一會她又開始哼唧了,這會說是重了。
喬驍忍了下去,力道越發(fā)放得輕柔,可沒一會她繼續(xù)說輕得沒用。
男人忍了又忍,“余白芷你到底想怎么樣?”
就是故意折騰他是吧?
她怎么這么壞!明明知道他玩不起,卻又喜歡逗弄戲耍他。
喬驍也不再順著她了,直接按了下去,不管力道,快速給她擦藥,然后又扯過被褥給她蓋上。
她又開始吧嗒,“還沒有晾一”話沒有說完,男人訓斥道,“閉嘴!
她倒是閉嘴了,但是偏頭看著他,即便什么都沒有說,可那雙水潤潤的眼睛,又像是什么都說了。
她是在控訴。
喬驍勉強占到了上風,總算是心緒暢通了一些。
可他這口氣還沒有通暢多少,又被她突如其來的拉攏動作給弄得提了起來。
余白芷拽著男人的手腕將他給拖了下去,喬驍一時不防備,竟被她給拽下去了。
他皺眉欲起身,又被她給扣住了肩膀。
“做什么?”喬驍攥緊了手掌。
她瞇著眼睛笑,聲音溫柔,“禮尚往來,自然是給夫君上藥了!
“我不用上藥。”他身上也有她抓撓出來的傷痕,但根本沒什么事。
跟他之前在外歷練受的傷比起來,壓根就不算什么。
慢一點上藥只怕都要痊愈了,誰會像她那么嬌氣。
“怎么不用上藥,萬一傷口潰爛可怎么是好?”她很堅持,即便是喬驍捏住了她的手腕,她還在喋喋不休。
“不用!彼а劭粗砩系乃。
“用!焙孟窬蟮揭獎邮至恕
喬驍看著她的眼睛,在她的眼里察覺到別的東西,問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還在生氣?”她的聲音越發(fā)放得輕柔,整個人也耷下去,算是窩在他的胸膛處。
“沒有!痹瓉硭浪谏鷼猓記得他在惱怒。
也不知道是誰給誰甩臉子,就因為藥沒有上好,立刻背過身就睡,給人留個氣鼓鼓的背影。
服了。
“早點歇息吧!彼幌敫f話了,希望她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他的抗拒,有些自知之明。
“我此刻還不想歇息。”
“你不歇,我要歇了!彼麤]好氣。
“那你歇啊,我看著你!彼齼芍皇滞兄鶐妥涌粗。
喬驍閉上眼睛,依舊能夠感受到她的視線,十分濃烈的視線。
實在受不了,喬驍也學她方才的樣子背過身,只給她留一個后背。
即便是蓋著被褥,依舊能夠看出男人的寬肩窄腰。
余白芷看了一會,靠近他,貼近他,手透過被褥穿過男人的窄腰抱緊他。
喬驍?shù)难劬畷r睜開,垂眸看著她的手腕,在沒有上藥之前她也是這樣,同樣地蹭著他的后背。
唯一的不同,便是她張口了,內(nèi)容是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倘若我將我的真實目的告訴你,是否會讓你覺得我沒有與你玩鬧,我是認真的?”
喬驍不吭聲。
余白芷勾唇,氣性還挺大。
她說要張口,喬驍也以為她的確要說了,畢竟這是第二次了,他沒有忘記在上藥之前某人可是說了,他想要知道什么,她都告訴他。
等了許久,喬驍蹙眉,正要開口,可又不想開,他準備將他腰間的細腕給拿下來,誰又知道,方才一動,腰上的手居然自己松了。
猜到一種可能,還是不敢相信,他轉(zhuǎn)過身去,看到已然進入夢鄉(xiāng)的人,“”
這就是她的誠意?就不應該相信她。
喬驍看了的睡顏好一會,盼望著她有可能是佯裝,可眼前少女恬靜的睡顏,平穩(wěn)的呼吸,無比不在說明她的的確確進入了夢鄉(xiāng)會周公。
好生氣啊。
第幾次,第三次了吧?
他居然被她糊弄了三次,不可置信的同時,喬驍又忍不住責備自己愚蠢。
余白芷離他很近,看著她直接就睡過去的樣子,喬驍壓了一口氣,掐著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塞入旁邊的被褥當中。
把她整張臉都給悶了進去,悶死算了。
過了一會,又害怕將她給悶死了,把被褥扯開。
她的發(fā)鬢亂得厲害,黏在她的面頰上,如此情景她依然睡得無比安穩(wěn),一縷很明顯的長發(fā)橫在鼻息之下。
看著雖然令人生氣,卻也乖巧。
他伸手將她臉上的烏發(fā)拂別到而后,頓了一會察覺到他的鬼使神差。
喬驍泄憤似地用力捏了捏她的臉蛋,她應當是察覺到疼痛了,小臉皺成一團。
見狀,他總算是揚起了眉。
第39章 第39章
翌日, 在上寨前廳用的早膳,當著眾人的面,自然不能再鬧了。
不僅僅是不能鬧, 甚至還扮演彼此和諧恩愛的戲碼。
喬驍覺得, 昨日在校場的事情應當是傳到了余正的耳朵里, 否則他今日不會把吳磐給叫來, 畢竟據(jù)他這兩日觀察,吳磐不會在這邊用膳, 且上寨和后寨也有些距離, 他的院子又是在后寨。
早膳吃到一半,余正忽而提起兵器倒賣的事情。
他沒有問得太具體, 只是問,“都倒賣干凈了么?”
解令邧頷首,“差不離了, 只有一些盾甲還在談價。”說話的時候他先是頓了一下看向喬驍,才開的口。
“嗯,這件事情交給你去辦,我很放心。”余正表示贊許才開始提要求, “但也要注意對方壓價, 警惕些不要被人鉆了空子!
“承蒙大寨主信任, 將兵器倒賣的事情交給我去做, 自然不能辜負您一片苦心!
解令邧敏銳察覺到, 經(jīng)過昨日,余正似乎已經(jīng)不避諱在喬驍?shù)拿媲罢勱幧降氖聞樟? 便也有意無意接過他的話, 頓了一會直接挑明是什么事情。
提到兵器倒賣四個字,喬驍竟然還是沒有什么反應, 他盯著桌上的鍋子,似乎在等時辰,那酥肉香粑好了之后,便用公筷夾了出來放在余白芷的瓷碟當中,溫聲提醒她小心湯汁燙到。
“多謝夫君。”埋頭在吃的少女抬臉朝著他笑道。
喬驍也微微勾唇,伸手將她唇瓣邊沿的芝麻拂去,微皺的眉頭依稀流露出嫌棄,但明顯是寵溺占據(jù)了他神色的上風。
兩人雖然置身事外,沒有說話,可在場的眾人無一不是在留意著兩人。
“你的能力毋庸置疑,但若有棘手難以解決的事,不好找我,便尋三寨主,他到底經(jīng)事多,能幫你看顧!
解令邧略一抬眸,微不可查的凝滯后,對上余正的目光立馬應好,“大寨主說得對,我若有不解,一定會向三寨主請教!
“嗯!
余正頷首點頭,又朝著吳磐囑咐了兩句,讓他一起幫忙照看,盡快把盾牌脫手出去,即便趕時,但也不能松了價。
吳磐忽而將話頭轉(zhuǎn)向了喬驍,“這說起交談看顧的事,二寨主和阿驍年歲相若,年輕人自然更有話說,這些時日后寨事務也多,兩寨一起跑難免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忙不上來的時候,二寨主拿不定主意可以找阿驍一道商議啊!
解令邧唇邊好不容易浮起的笑漸漸消失。
能夠看出來他已經(jīng)在盡力保持了,即便臉上的笑意還勉強有些,眼底的笑已經(jīng)消失殆盡了。
后寨主吳磐卻好似沒有瞧見他的情緒,依舊自顧自吃酒,跟旁邊的管主說笑。
被提到名字的喬驍自然不能夠再置若罔聞了,即便是演戲也要掌控好火候,否則就會被人看穿。
但他沒有說話,抬頭看了一眼吳磐,目光再掠過解令邧,最后定格在余正的臉上。
對方?jīng)]有幫他說話,反而順著吳磐的話將問題拋給了他,“阿驍,三寨主讓二寨主讓你討教問詢,多多交流,你覺得呢?”
喬驍心下一驚,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啊。
他雖然是余正的女婿,可他身份特殊,是朝廷的人,這處置的又是朝廷的兵器。
思忖片刻,喬驍斟酌道,“小婿初來乍到,不懂陰山規(guī)矩,實在不知如何回答!
他也含糊其辭。
余正看了他一會,打量著他的神色,眾人用膳的聲音也漸漸小了下去,等著后言。
畢竟誰都知道,這不僅僅是簡單的閑聊話家常。
今年發(fā)生了許多事情,先是朝廷圍攻陰山失敗,扣押不少人,重要的是余正從朝廷的將軍當中選了一位做陰山贅婿,娶了他唯一的女兒。
旁人都不懂他此舉究竟是個什么意思,陰山當中出色的男子不少,再有這二寨主解令邧,一直傾心大小姐,眾人還以為余正會選擇他呢,這喬驍就算是出色,可到底不是陰山的人啊。
此外,之前陰山剿來的兵器一直都是交由二三寨主一道處理倒賣,這一次朝廷的兵器,是銀山獲剿最多的一次,大寨主卻沒有交由兩人一道,只讓解令邧去處理,都快要倒賣完了,才讓三寨主插手,而今又讓這位朝廷贅婿摻和一腳。
莫不是真的想讓他加入陰山事務決策么?
下面的人自然諸多不滿意,可誰都不敢當著余正的面表露情緒,畢竟他是大寨主,也是陰山最厲害的人,重要的是他掌控著陰山所有的機關和輿圖,故而眾人默不作聲,只豎著耳朵聽。
這位朝廷的贅婿倒是知道進退,沒有順著桿子往上爬,但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恪守本分?
余正輕笑了一聲,話茬轉(zhuǎn)向了埋頭用膳的姑娘,“芷兒,你說呢?”
她嘴里還有食物,鼓著腮幫子慢慢咀嚼,喬驍給她遞了帕子,又怕她忙著回話匆匆噎下,給她倒了一盞茶水,擱在手邊。
余白芷慢吞吞吃完,“父親與磐叔,還有令邧哥哥自己拿主意不就好了?實在沒有決斷,不如問問陰山的諸位管主們,何必抓著我和夫君不放?”
余正嘖了一聲,語氣埋怨,“你是我的女兒,陰山是你的家,這些都是家中的事,你自然也要幫著參謀參謀!
“女兒只知道吃飯睡覺,不想管這些。”
“夫君要陪著我,自然也沒有心力管!彼f完之后,跟喬驍說,給她夾一個萵筍,旁邊的男人自然照做。
余正見狀嘆了一口長氣,吳磐臉色饒有興致,解令邧沒了一點笑影。
后面余正也沒有再多說什么了,只是讓大家吃菜。
等用過了早膳,各位管主出去忙碌,三位寨主留下,余白芷拉著喬驍要走,余正開口讓兩人留下。
喬驍直覺余正有話要說,而且是跟剛剛的事情有關。
果然,方才坐定,余正便道,“阿驍啊,三寨主說得對,日后你還是要多和二寨主多多走動交流!
喬驍頓了一下,恭敬道,“小婿都聽岳父大人的!睕]想到這一趟來上寨,居然能夠插手陰山的事務了,是因為他跟余白芷圓房了,演戲也演得比較成功么?
斜眼看向旁邊的少女,她端坐著不吭聲,神色有些怔,像是在犯困。
“嗯!庇嗾h首。
解令邧擠出一抹笑,沒敢反駁余正的話,畢竟上一次他試探喬驍,稍微頂了一下,被余正給駁斥了回去,當時的余正已經(jīng)說過了下不為例,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氣,也不敢在這個關口和余正對沖,因為他才是總寨主。
“聽見我的話了嗎,阿邧。”余正看向旁邊沉默不語的解令邧。
他抬頭看著余正久久不語,后面的下屬都害怕他跟余正當場對上撕破臉那可就不好了,恨不得替他回答。
又不好當面提醒,萬一怵了余正的眉頭。
好在解令邧還是知道分寸,明面上還是咽下了這口氣,“是,阿邧謹記大寨主的吩咐!
他涼颼颼的目光轉(zhuǎn)向喬驍,“一定和喬郎君多多走動交流!
后面的六個字,他就像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喬驍對于他的攻勢,抿唇意思笑了一下。
三寨主吳磐放下端著喝的茶盞,笑道,“有二寨主和阿驍幫襯著,大哥日后便得空了!
余正笑,“是得了一些空,有兩人幫著,你不也悠閑了?”
吳磐笑,“是!
“若是芷兒爭氣,抓緊懷了身子,才是真的令人欣喜!
提到孩子,余正不免隨著話催促,“你二人要加緊一些。”
余白芷不吭聲,喬驍看了她煩惱的樣子一眼,只得獨自回了余正的話,表示他會再加一把力,他說到這句話的時候。
余白芷抬頭看了他,水眸靈轉(zhuǎn),意味深長,喬驍不自覺輕咳一聲。
見兩人眼神互動,好像有秘密,說明感情正好,雖然來報的人講兩人時不時吵鬧,如此看著,倒是不錯,余正也放了一些心。
解令邧的下屬來報說有事,他便先請了辭,余正沒有挽留。
適才回到了他在上寨的駐地,解令邧再也壓抑不住盛怒,將桌上所有的東西全都掃落在地,伺候在旁邊的隨從面面相覷,誰都不敢說話,一直等到解令邧怒氣慢慢消散,才敢上前勸說一二。
“余正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讓這個姓喬的參與陰山的事情,是想在將來把大寨主的位置給姓喬的坐么?”
“這喬郎君說到底是朝廷的人,大寨主就是給些讓步而已,好叫他在陰山立足,畢竟是大小姐的夫婿,您就不要多想了。”
“大寨主正值春秋鼎盛,他催促著大小姐和喬郎君要孩子,即便是要傳位,日后這大寨主的位置定然是會給那個孩子坐的!
解令邧吃了一盞茶,聽著手下人的分析,總算是漸漸冷靜下來。
“大寨主不同意您和大小姐的事情也沒有什么關系,只要大小姐有孕,您隨時可以將這位喬郎君除去,屆時大寨主傳位,孩子終歸還小,您看顧著,要培養(yǎng)成什么樣的棋子,還是一句話的事情?”
“至于大小姐,有了孩子再嫁,選個什么樣的,還能越過了您去?”
解令邧聽了覺得不錯。
他的隨從又接著道,“只是如今大小姐和喬郎君方才成親,面子上的功夫您可不要露怒了。”說完怕解令邧生氣,立馬又夸,“ 您今日就做得很好啊!
至少憋回來了才發(fā)怒,即便是在上寨極有可能還是會傳到余正的耳朵里,可說到底,比當面惹怒了余正要好。
“是,你說得對,我不應該生氣,反而應該催著他們要孩子,如此也能夠表明我的退步和改變”
余正和吳磐總覺得他莽撞,就連父親在世的時候也說他撐不起大事來,一點點小挫折便沉不住氣,將來要吃大虧,他也應該忍一忍,讓這些人看看,并非如此,
他的隨從眼睛一亮,連忙跟說道,“您能想通那便是最好了!毙叶饬钸柗菭泥扶不上墻之輩,還是聽得進去的。
“我只是不甘心”他放下茶盞,“大哥在的時候,在父親和山寨人的眼里我就各種比不上他,如今他走了,我以為我總算能夠得償所愿,娶到喜歡的人,世事無常”
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如何叫他不恨呢?
“大寨主也”下屬絞盡腦汁斟酌著話,“好事多磨嘛,您是大寨主看著長大的,跟大小姐也算是青梅竹馬了,如何不疼您呢?”
“倘若是不疼您,這次倒賣朝廷兵器的事情,定然交給三寨主去做了,您別忘了,就為了把倒賣兵器的事情交給您,三寨主和大寨主都鬧了不悅,但大寨主還不是站在了您這一邊!
“三寨主心頭不悅了這么些時日,肯定要在旁的地方找回來些場子,您到底得忍一些!
“但愿如此吧。”解令邧將剩下的茶水喝盡。
他摩挲著茶盞,暗暗在心里道,喬驍便讓你再逍遙一些時日。
“我已經(jīng)等了這么多年,自然也不會急在一時!
前廳這邊,余白芷和喬驍陪著余正與吳磐說了好一會話,才終于能夠離開。
余白芷帶著他往側(cè)邊走,這里沒有來過,照舊,她告訴喬驍路線和機關。
上寨前面是關隘,后面是宅院,往左設立校場和駐地,右邊設有地牢,水牢,窖牢,以及喂養(yǎng)野獸,包含家禽之類,不過多數(shù)家禽都用來喂養(yǎng)野獸了。
這里的野獸比馴獸角斗場里的都要厲害,甚至要更強壯,牙口一張,便是有武功的男子恐怕都難敵過,喬驍看著這些嘶吼的野獸,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不禁想到剛上陰山之時,在路上遇到的蜘蛛毒蛇,在這里他也看到了,忍不住蹙眉噎了一口沫。
喂養(yǎng)的人見到喬驍和余白芷,給兩人行禮問好。
喬驍看到被野獸撕扯的生肉,只覺得方才吃下去的食物都在腹中翻騰了起來,他強顏歡笑應對此人的問好。
倒是余白芷坦然自若,絲毫不懼。
若是尋常的閨中女子見到如此情狀,只怕早就哭了,可她像是逛花廳。
甚至反過來安慰他,給他遞了一塊酸梅干。
喬驍,“”他的確是想吐,卻沒有懷孕,她這是在做什么,給他遞酸梅干?
“我不要。”喬驍直接拒絕。
余白芷直接踮腳塞到他嘴里,指腹跟之前好幾次一樣觸碰到他的薄唇。
喬驍心頭一震,她的手已經(jīng)很快收了回去,可他依舊覺得酥酥的。
“吃些酸的壓一壓會好些!彼虼叫。
都已經(jīng)塞到嘴里了,他還能怎么樣,便只能聽她的了。
的確是如她所說,這酸到發(fā)澀的梅干,壓在舌面上,的確好了不少。
酸梅干還沒吃下去,又想到身懷有孕,喬驍忽而想起一事,他匆匆嚼碎酸梅干,又不好直接問,便“你你今日怎么忽然帶著酸梅干?”
“因為今日打定主意帶你來這邊轉(zhuǎn)轉(zhuǎn),怕你不適,提前準備了一些。”
倒不是因為身子,可兩人圓房之后,一直都在一處沒有分開,沒有見她服用什么避子湯之類的,雖說嘴上一直應著余正的話,加緊要孩子,可他和余白芷之間本來就是一個錯誤,怎么還能再有一個錯誤呢?
若是真的有了孩子,豈不是耽誤了。
余白芷像是看穿了他內(nèi)心所想,直言不諱,“放心吧,無關身孕有否,我們才圓——”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旁邊男人借著整理斗篷的舉動給捏住了腮幫子,剩下的那個字自然就悶回去了。
男人臉上抿出笑意,用眼神與她交流,讓她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種話。
被捏住腮幫子的少女眨了兩下眼示意她懂了,喬驍才放開她。
她的面頰嫩滑,收回大掌之時,喬驍止不住摩挲了一下他的指腹。
“”
怕她又再問,喬驍?shù)吐暎霸谕饷娌灰偸翘徇@些!
她一個姑娘家,怎么能夠如此旁若無人說起這些事情呢?
“唔!迸赃叺娜说故菓耍皇锹曇艉軔灒犉饋硐袷遣桓吲d。
喬驍看了她一眼。
走了一會,她的確是好像是不愉悅了,默默吃著酸梅干,對于旁邊喂獸.人的問安,就是淡笑點了點頭。
只是捏了捏臉,力道也不重,不算是訓斥吧,她怎么生氣了?
都不像是余白芷了,還記得剛來的時候,她心緒無比寬容,不論怎么樣都不會展露出情緒,即便是他抗拒怒懟,她也心平氣和,如今就這么被他觸怒了么?
生氣就生氣吧,話是這么說,喬驍心里卻放不下,時不時又要偷窺旁邊人一眼,她仿佛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一般,只是慢吞吞吃著她的酸梅干。
喬驍想了想,笨拙又遲鈍找了一句話問,“你不是第一次來這邊?”
剛問完,喬驍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余白芷都熟悉這邊的路線和機關,怎么會沒有來過?
她似乎也覺得好笑,微微側(cè)臉看向他。
雖然出了丑,可她總算是有所反應,分了一個眼神給他。
喬驍瞬間覺得窘迫一些也沒有什么。
他轉(zhuǎn)了話鋒,“我的意思是你時常來這邊么?”否則怎么一點都不怕?
問完之后他的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余白芷定然來過許多次,否則她不會知道吃些酸梅干,能夠忍下反胃的恐懼。
她是自己吃的酸梅干,還是有人給她帶了酸梅干,亦或者她自己剛來的時候帶了酸梅干?她的酸梅干也分給別人過么?
喬驍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他走神得好厲害,一顆酸梅干而已,他居然就想了那么多,真是瘋了。
“怎么了?”她見他走神蹙眉,神色古怪,柔聲詢問,“還難受么?”
喬驍要怎么跟她說自己心中所想,剛剛第二遍問的話有些低聲,她沒有聽見吧?
他發(fā)現(xiàn)他詭異的注意余白芷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這是能說的嗎?
“沒有,不、不難受了”他錯開眼,壓抑自己的心緒,走得快了一些,怕被她看出來。
身后的少女看著男人徒然加快,略顯得有幾分逃避,幾分狼狽的背影。
她慢吞吞咀嚼著酸梅干,眼尾挑起淡淡的笑,“”
只可惜,喬驍沒有看見。
余白芷很快追上了他的步伐,他明明不喜歡酸梅干,可是她后面遞給他的酸梅干,他都接了,雖然全部吃掉。
“陰山地勢復雜,又有密林瘴氣,上面的蛇蟲鼠蟻要比尋常山上的體型駭人一些,毒性也更強。”她跟他解釋道。
剛好走到圈蛇的地方,至少有上千條蛇聚在一處,就像是蛇坑一般,花花綠綠各種各樣,而這些蛇,已經(jīng)是蟒了
如今時節(jié)寒冷,這些蛇竟然還沒有
喬驍一陣惡寒,他沉默下來,這些蛇蟲鼠蟻,豈止是大一些,毒一些,是很多!
“大小姐今日怎么會過來了?”正在喂蛇的人轉(zhuǎn)過來笑著問安,還跟她說起前些時日鉆過來一條竹葉青,顏色很漂亮,跟她比劃著長短。
余白芷也聽得饒有興致,說是不錯。
喬驍無法.插.話,他想走,卻又不能走,目光無法不注意這些蠕動的蛇,就怕有一條兩條鉆過來。
可看著看著,喬驍便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有些蛇的尾巴透過縫隙掉了下去,這地下是懸空的?他第一反應想著難道是機關,不不可能是機關。
如果是機關,只怕早就觸發(fā)了。
蛇的蠕.動沒有章法,可機關卻不一樣。
下面如果不是機關,那是什么?喬驍目光往四處看,如果蛇窩下面是懸空的,那其它野獸.下面的位置呢?
左右看了看,喬驍發(fā)現(xiàn),這些坑大多相似,極有可能下面都是懸空的,如此大范圍的懸空
極有和朝廷刑部一樣,這個下面是地牢!
如果是地牢,那就有可能是關押朝廷將士的地方。
地牢時常會發(fā)出關押人的哭喊聲,這邊猛獸叫喚,剛好能夠遮掩,如此一來
況且猛獸兇狠可怕,必然不敢有人靠近。
喬驍心頭一震,對于上寨的布局知道的越來越多了。
等余白芷和那人說完話,她帶著他走遠之后,喬驍壓低聲音詢問,
“你帶我來這邊,真實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轉(zhuǎn)過來,“嗯?”
“是為了讓我知道陰山上寨路線和機關布局,還是要告訴我下面就是關押俘虜?shù)牡乩??br />
他之所以這樣問,也是為了確認試探究竟是不是地牢。
可等了一會,面前的姑娘抿唇淡笑,走近牽住他修長的手,引著他的手蹭著她光潔嫩滑的側(cè)臉。
看著他的眼睛,聲音又輕又軟,
“就不能是為了給你賠罪,哄你開心吶?”
第40章 第40章
喬驍很認真在問, 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答案,徑直被她給噎了回去,“……”
她怎么又在跟他調(diào)笑, 明明就在說著正事。
他回答不上來, 索性扯開話茬, “我與你說認真的。”讓她不要鬧。
余白芷卻又抱住他的臂膀, 牽住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 整個人像是沒有了骨頭倚靠著他, 她不回答他的問話,可憐兮兮托著軟趴趴的聲音。
“我走不動了, 好累噢~”
喬驍覺得她在佯裝,不想理,但也沒有推開, 畢竟是在外面,任由她像個沒骨頭的貓扒掛在他臂膀上撒嬌。
心里想著不管,但又不得不管,因為她依靠著她, 走得拖拖拉拉, 腳步磕磕絆絆, 如果不照顧著她, 萬一不小心絆到了什么, 摔了怎么辦,屆時嬌氣的某人只怕又要哼哼了。
于是喬驍只能長嘆一口氣, 皺眉冷著一張俊臉小心護著她的腰, 余光留神著她的反應,就害怕她在這里摔了, 屆時她哭了就不好。
雖然余白芷約莫是不會哭的,可要是傳入余正的耳朵里就不好了。
走了一會她就不想走了,叫他夫君,“你背我好不好?”
上一次已經(jīng)背過了,喬驍還能說什么,他只能屈膝蹲下,余白芷猛然跳上他的背,力道沖擊很大,要不是他及時穩(wěn)住,她又輕,只怕兩人要一起摔個狼狽的狗吃屎。
“余白芷!”
就算是在外面,受到驚嚇的男人都忍不住了,用訓斥的音量喊了她的名字警告。
“嗯~”她卻絲毫不怕,愉悅攬著他的脖頸,整個人攔著他的肩胛骨不停往上攀。
簡直就是亂動,為了防止她掉下來,喬驍只能托著她的臀,忍著心里那口噎不下去的氣。
好 一會,她總算是安分了,趴在他的脖頸處,還帶上了斗篷遮住她的臉。
喬驍甚至都要以為她終于是怕羞了,知道羞澀了,要將她的小臉給藏起來,可她根本就不是,她借助斗篷遮住動作,迅速湊過來親在他的側(cè)臉,很重一下,往回收起來的時候,粉唇蹭到了他的耳尖。
被她的親吻弄得定格在原地的男人,“……”
他簡直不知道說什么為好,訓斥她也不怕,打更是打不得,畢竟她是大小姐,只能轉(zhuǎn)過頭冷冷睥著她。
入眼是她的嬉皮笑臉,“多謝夫君!彼拖袷菦]有看見他的冷臉皺眉。
所以,親他的側(cè)臉是她的謝禮嗎?哪有人這樣占便宜的?
喬驍一句話都沒有說,她又開始了,“好喜歡夫君,還好有你陪著我,不然我都累了。”
原本還在為她前面喜歡二字而怔頓,因為這好像是她第一次背過人,遮遮掩掩,湊到他耳邊跟他說喜歡。
可下一息,喬驍又被她的好聽話給噎了回去。
一聽就不走心,單純是動嘴皮子功夫了,“……”
她哪里會累,分明是有腿腳功夫的人,不過就是裝得嬌氣而已。
喬驍看破不戳她,只是皮笑肉不笑一下。
“以后就算是背過——”
話還沒有說完,她還不高興起來,“你又要說我?”
“如何不能說你?”青天白日,她卻總是不學乖。
“我已經(jīng)用斗篷帽遮住了,壓根就沒有人看見啊。”
“掩耳盜鈴!眴舔斀o了她四個字。
“我沒上過書塾,沒有看過幾本書,不懂你說的什么掩耳盜鈴!
喬驍,“……”哪有人這樣耍賴皮的?
“余白芷,你果真比我年長一些?”
除卻剛成親的時候覺得她“沉穩(wěn)”,如今他一點都不覺得她鎮(zhèn)定沉靜。
“嗯,你要看我的戶籍冊子?”她用側(cè)臉蹭著他的耳尖。
喬驍整個人都被弄得無所適從,她的靠近蹭.弄.都無比酥癢,直接叫他心頭發(fā)燙,喬驍讓她不要碰,聲音啞了幾分,可她不聽,狠.蹭.了兩下才停止。
等喬驍快要被她戲弄生氣到忍不住的時候,她忽然又在這時候轉(zhuǎn)變了話鋒提到正事,“的確如你所猜測的那般,下面就是地牢。”
聲音當中的調(diào)笑退卻,只留下他想聽的沉靜,“嗯……準確來說,應該是窖牢吧!
因為地牢不會那么淺,而這個牢.籠挖得更像是窖,很深,很陰山,還結合了水牢的囚法。
喬驍頓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她在跟他說正事,也顧不上她此時此刻迅速到令人驚嘆的轉(zhuǎn)變。
喃喃重復道,“窖牢?”
“所有朝廷的人全都關押在這里?”他問。
如果這里修筑得很深,用窖牢來形容更為貼切,那所有人豈不是都在這里了。
陰山果真是厲害啊,窖牢修筑得堪比朝廷的刑部大牢。
上面都是駭人無比的蛇蟲鼠蟻,四周都是機關,誰能挖得出去?往下挖就是死路一條!
不,他說錯了,陰山的窖牢比刑部大牢還要厲害,朝廷的刑部大牢倚靠的是御林軍重兵把守,而陰山的的防守嚴密,更令人心生忌憚。
“大部分關押在這里,有一部分在懸崖旁邊的懸牢,另外一部分……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是在你們之前掉入的天坑陷阱當中。”
“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彼皇且恢痹诤笳?看起來足不出戶。
余白芷只是淡笑了一下,沒有回復男人問的這句話。
喬驍看著她的側(cè)臉,想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余白芷給他的感覺變得好快,此刻他竟覺得她身上滿是疑團。
趁著她還愿意開口,喬驍又問了方才問過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她帶他來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為了讓他知道路線和機關布局,還是要讓他知道地牢的位置所在?
“不能都是嗎?”她對他笑著,將他的話再一次噎了回去。
的確是,可以都是。
喬驍,“……”
“這算是什么?”他沉默了一會問道,“你怎么突然要告訴我?”
陰山的機關路線布局相當重要,窖牢所在更為重要,包含這些駭人的蛇蟲鼠蟻,都算是陰山“實力”的一部分。
倘若沒有這些令人恐懼的蛇蟲鼠蟻,陰山的兇名也不可能傳得那么遠,那么令人心生恐懼。
要知道,這么多年,除了朝廷派來的人之外,還有不少好奇覬覦陰山的人存在,多少人都是無功而返。
“我不是一直都在告訴你嗎?”她笑著反問。
對,余白芷沒有撒謊,她的確是一直都在告訴他,只要一有空閑便帶著他往外走,領著他去哨臺看陰山的“云霧”瘴氣,左左右右的機關都泄露得差不多了。
喬驍接著又問,“你為何要告訴我那么多?”不是信任不過他?
“這算是你的……誠意?”他隱隱約約感受到了,所以問出聲。
“嗯,差不離吧,除此之外還有更……”
說到興頭上她欲言又止,喬驍被她釣得追問,“還有更什么?”
這時候的少女又沒了正行,她親他紅霞快要徹底消退的耳尖,“更加重要的原因,因為我喜歡夫君。”
喬驍,“……”
喜歡,她的喜歡是真切的嗎?
喬驍整個人都因為她這句話徹底停了下來,他沒有像之前那樣稍微遲鈍,而是怔愣下來,過了一會,他把臉轉(zhuǎn)過去。
擺正之后,余白芷只能夠看見他的側(cè)影了,根本就瞧不見完完整整的神色,他耳朵的紅霞又卷土重來了。
整個人的薄唇抿著,就好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折辱,正在強行隱忍。
余白芷發(fā)現(xiàn)他這幅模樣真的很有趣,總讓她忍不住逗弄他,看他羞赧隱忍,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真的比單純馴獸有趣多了。
她垂下眼,如今他知道得越來越多,有朝一日,他也會如同那只小狗一般離開吧,說不定,也是來年春。
她并非喜歡過分傷神之人,很快便摒開了腦中的想法,只專注于眼下他的反應。
還以為他會跟之前一樣面紅耳赤咬牙切齒,訓斥她不要胡鬧,這是在外面,接下來就沒有然后了。
可這一次他沉默許久,卻沒有跳過。
而是將她給放下來,將她拉到前面,余白芷差點沒有站穩(wěn),剛要問怎么了?
男人的大掌攥住她的雙肩,“…余白芷…”
他臉色不大好看,隱忍得過分明顯,甚至嚴肅得讓人看著他的時候也不自覺跟著嚴肅起來。
余白芷看著他的眼睛,在他眼里看到了前不久兩人圓房之前見到的掙扎,還有許多深沉的情緒,她都看不明白了,被他那么看著,她整個人下意識的也有些緊張。
“怎么了?”她問。
“你不要總是和我說這些戲言……”時不時就來一句,知道他心里顫得有多厲害么?
余白芷不說話,她好像明白男人眼底的情緒了,慌張和害怕么……
“我會……會當真的。”聽多了,他真的會當真的。
余白芷又不像是要和他認真。
即便是兩人已經(jīng)成親,有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婚宴,可到底不算什么,她會認真呢?
她會怎么回答?
喬驍很期待她的回答,又害怕聽到她的回答,期待是因為有想要的欲望,害怕是擔心聽到的回答不是自己想要的吧。
都不知道怎么會變成這樣,明明在說正事。
久久等不到她的回答,兩種情緒交織,心緒難以控制。
“算了,你不用說了,我不想聽!闭f完這句話之后,喬驍松開桎梏她雙肩的大掌,“就這樣吧!
若是說開了,不…怎么說得開,他和余白芷之間還有許多事情都是死結,就連身份也根本不相匹配,倘若不是因為這次剿匪,根本就不會產(chǎn)生交集。
如果沒有產(chǎn)生交集,她又會嫁給誰?
解令邧么?
思及此,喬驍本就穩(wěn)不下來的心緒,更變得很糟糕了。
余白芷方才愣住,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呢,他又張口了,要問又不要答案,臉色變幻莫測,簡直讓她說什么都不好。
最后……余白芷還是什么都沒說。
這邊的機關與路線圖,他都知道得差不多了,也知道了窖牢所在,壓根就不用再多問了,他原本想要轉(zhuǎn)頭就走,可是卻不好走,這里陰山山匪雖然少,可還是有的,不能夠冷落了余白芷。
他壓下心緒,抿唇看著她,“…出來也比較久了,你不是說累了嗎?回去吧!
余白芷看著他的臉色,沒有過多追問,也沒有在這個關頭上非要讓他留下,她柔靜道,“好!
只是在走之前朝喬驍伸了手,“你牽我好不好?”
看著她伸過來的,跟他手掌對比起來,顯得小小的手,喬驍遲鈍了一會,最后還是牽住了。
他沒有牽得太緊密,更像是拉著她往前走,沒走多久,余白芷的手見縫插針,鉆入他的指縫當中扣住。
她做這些的時候,明顯又“悄悄”地看著他的臉色。
像是怕他知道,又像是怕他不知道。
喬驍嘴角抽了一下,還是沒有說什么,他不過分緊握余白芷的手,卻也沒有訓斥她讓她不要這樣做。
回了淺水居之后,余白芷沒有再煩他,像是留有時辰給他捋一捋,捋方才走過的機關和路線,消化窖牢的位置,以及…意味不明的情愫。
他偶爾會看一眼余白芷,她吃了一點零嘴之后便上床塌歇息了,說是要上藥,卻也沒有叫他,只是自己一個人拿了瓷瓶,然后放下幔帳。
喬驍蹲下手中的筆墨,凝神看向那邊,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在自己上藥了?不是說有上不了的地方?余白芷會不會叫他?
喬驍感受到他自己的胸腔有淡淡的期待。
可是很快他的期待就落空了,因為余白芷沒有叫他。
她往外喊斜月,是伺候她的小丫鬟,那人很快就進來了,先跟喬驍請了安,隨后進入了內(nèi)室,幫余白芷擦藥。
直到小丫鬟出去了,喬驍收回了他的視線沒有再看,愣神瞧了一會余白芷帶他走過的,他所繪的輿圖,有片刻的走神。
很快他又強迫自己定下神,專注于眼前,朝廷的事情迫在眉睫,兵器都要被倒賣干凈了,他怎么能夠在溫柔鄉(xiāng)里過分沉溺,亂七八糟胡思亂想?
他和余白芷的開始本來就是一個錯誤,等到一切都結束,應該也就結束了。
說是不要再想,他又怔了好一會。
幔帳里面再也沒有聲音傳來,她也沒有出來,應該是睡過去了吧?
喬驍看著眼前亂七八糟的輿圖,這幅輿圖并不完整,他之所以要畫下來,一是為了記錄,加深印象,畢竟陰山的地形是在復雜,又有三個大寨。
此外,這些機關所在的位置,哨臺人員所在的位置說不定會有玄機存在,說不定能有什么意外的收獲呢?
他也學會一些乾坤之術,說不定能夠派上用場呢?
鉆研了許久,余白芷已經(jīng)小憩起來了,喬驍還是沒有看出什么門道,他想得太入迷了,連余白芷披著外衫走入書房靠近都沒有察覺反應。
直到幽香卷過來,她的長發(fā)滑落肩頭,蹭到他臉側(cè),喬驍瞬間警惕轉(zhuǎn)過去要出招,卻被反應過來的她三兩下化解。
過招期間,她的外衫落在地上,衣襟也稍微松開了一些,露出大片雪白,喬驍忙不迭松開桎梏她的雙手,隨后撇開眼。
“你怎么過來了?”走路竟然沒有一點聲音?
余白芷沒有說她剛剛刻意隱藏了腳步聲才靠近,只說,“是你思考得太入迷了,所以沒有注意到我。”
“你有事嗎?”喬驍說話期間,低頭彎腰將她掉落在地上外衫給撿了起來,然后遞給她。
余白芷接過的時候說了一聲多謝。
披是披上了,可她褻衣的領口依舊松散,她就像是沒有注意到,手里拿了一個果子自己在吃,還順手遞給了他一個,因為他不要,所以順手放在了旁邊。
她湊過來,邊吃邊在看她畫的輿圖,身上從幔帳里面帶出來的暖香烘著他,喬驍覺得渾身的氣息都熱了起來。
尤其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春色。
她怎么毫無察覺。
可他又不能夠打斷了余白芷,因為她在幫忙查看他畫的輿圖和機關分布路線。
即便是喬驍自覺記憶不錯,但也不得不謹慎一些,總要她幫忙看過了才好。
陰山上寨的四處兩人基本上都去過了,余白芷左看右看,把沒吃完的果子咬在嘴里,眼睛專注著輿圖,朝著喬驍伸出手要東西。
他剛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以為她要什么帕子之類的。
直到她眼神示意要筆墨,他才反應過來遞過去。
拿了筆墨之后,她另外一只手取下咬著的半邊果子,邊吃邊叫他,“夫君,可以幫我把袖子挽起來么?”
外衫寬袖長曳,喬驍嗯了一聲,低頭幫她把寬袖給折了起來。
“多謝夫君!彼墓映酝炅,吐朝另外一邊。
隨后就專注幫他添加輿圖地形的走勢。
因為太過于專注,完全沒有留意到方才沒有用帕子擦嘴,她的唇邊沾染了果沫,很小一塊。
粘在旁邊倒不顯得邋遢,反而有種莫名的可愛。
此刻不好打斷他,喬驍又不能視而不見,畢竟她在幫自己的忙,于是喬驍起身去擰了帕子幫她擦嘴。
余白芷愣了一下,察覺到他的動作之后,將小臉轉(zhuǎn)朝他這邊,微微仰著讓他擦。
精致的眉眼呈現(xiàn)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喬驍頓了一下,這才開始給她擦拭著嘴角,又拿了茶水給她漱口。
“多謝夫君。”她又說了之前那一句。
喬驍皮笑肉不笑回她,看著沒什么溫度。
可在少女的面龐轉(zhuǎn)回去的時候,男人俊美的眉眼暈過一絲柔和不易察覺的笑意。
她補充的是中寨以及后寨的地形包含機關圖,這兩寨的機關和地形圖,比上寨的要詳細許多,幾乎全都知道。
研磨的墨汁很快就沒了,喬驍給她研墨,余白芷時不時蘸一蘸。
她專注的樣子很是恬靜,整個人透著難言的吸引力。
喬驍意識到他被吸引,忍不住在看她,在余白芷察覺到之前,立馬低頭看她所繪的輿圖。
沒一會,就被她所繪的中寨輿圖給吸引走了。
因為畫得細致,兩人越湊越近,等下一次余白芷蘸墨的時候,轉(zhuǎn)身便撞到了他的眉眼。
喬驍也下意識轉(zhuǎn)了過來,是鼻尖觸鼻尖,近在咫尺,四目相對的距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