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川清月突然朝松田陣平伸出了手。
瞧著遞到自己面前白皙纖長的手掌,松田陣平大腦再度過載,這是要做什么?要把食材遞給對方嗎?還是把刀遞過去?
看著松田陣平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少女嘴角上揚,說出自己的目的:“握手。”
“啊?”完全不知道該做何反應的警官先生愣愣地將自己的手掌放入對方的手中,少女的手掌冰涼卻柔軟,與他的夾雜著疤痕和老繭的粗糙截然不同。
只是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們不是應該在做飯嗎?
“什么感覺?”
“有點涼……”松田陣平雖然大腦很懵,但仍舊保有一線理智,沒有把很柔軟說出來。
“那你會害羞嗎?”
“什么?”
害羞,為什么要害羞?
找回了一點自我的松田陣平猛地甩開少女的手,一下子端起食材躲到了廚房的另一個邊角,慌亂地擰開水龍頭:“我洗菜,嗯,我先洗菜。”
見松田陣平終于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后,今川清月點點頭,給予恰當的正面刺激很有用。
松田陣平完成備菜工作就沒敢繼續在廚房逗留。
回到沙發上坐下,警官先生伸出雙手死死蓋住自己的臉,生怕將自己紅透了的臉泄露半點。
他剛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為什么會被一個學生溜得團團轉,想著今川清月仿佛在做實驗般朝自己伸出手,和自己那傻得出奇的反應。
松田陣平覺得要不時間倒流回半個小時前,至少那樣他還能選擇不進這個門,也就不會這么丟臉。
而且松田陣平你都23了,怎么還會在一個學生面前這么不堪一擊。
松田陣平在心中狠狠鄙視了自己一番,等到臉上的熱意差不多散去,又端起水杯猛灌了幾口給自己降溫。
同時也不忘用眼角的余光去偷偷觀察廚房的銀發少女。
被他觀察的對象正靜靜地站在燉煮的咖喱旁,關注著火候,眉目溫柔,有一種別樣的安靜平和。
鍋里的咖喱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這樣的生活……”松田陣平被這樣的氛圍所感染,神情變得異常柔和,“一直就這樣下去似乎也不錯。”
“等等,我在幻想什么?”猛然反應過來的松田被自己剛才的幻想給驚住了,不過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不過是對方邀請自己來家里吃一頓飯,自己居然就已經在想以后了。
搖了搖頭將腦子里的廢料甩出去,警官先生覺得自己必須要將之前的自己做一個分割,接下來必須在少女面前拿出成年人的從容。
“松田先生,可以吃飯了。”聽見少女的招呼,松田陣平端正臉上的神情,拿出日常營業的冷漠。
但這份冷漠在看見餐桌上的咖喱時還是很快破功。
松田陣平吃過很多咖喱,但是見到賣相如此完美的還是第一次,誘人的香氣讓他無暇去思考有的沒的,簡單做了一個餐前禮儀后迫不及待地拿起手邊的筷子:“我開動了。”
在看見這完美的賣相,他就已經拉高了期待值,但即便是這樣,他也覺得口中的咖喱無比美味:“好吃。”
今川清月知道自己的水平,所以聽見松田陣平的夸獎也沒有不好意思,坦然接受:“謝謝。”
美食不可辜負,松田陣平也沒有客氣,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等到徹底光盤他才反應過來,少女基本上沒怎么動筷子:“抱歉,我好像吃得太多了。”
“松田先生喜歡就好。”今川清月站起身來主動收拾碗筷。
她看似吃得很少,但已經是她強迫自己多吃的程度。增肥增肌刻不容緩,但她的腸胃還要有一個適應的過程。
“讓我來吧。”松田陣平自認自己占了大便宜,對方不僅精心為自己準備了午飯,現在還要負責洗碗,他干不出這么沒品的事情。
“不用,家里有洗碗機。”
“啊?還有這種機器嗎?”
這個時候,洗碗機還沒有徹底普及。
“我可以看看嗎?”松田陣平眼睛發光,想到自己有機會可以接觸到未知的機械結構,他就手癢得很。
洗碗機的運作原理是什么?內部的機械零件又是怎么拼合組裝?又是怎么做到能夠將碗筷瓷盆清洗干凈的?
“可以。”今川清月也沒拒絕。
她購買的這一款是獨立的立式洗碗機,黑色的配色能夠很好的融入廚房,透明視窗也能夠讓人清晰觀察清洗過程。
對于今川清月而言,這個過程很無聊,但松田陣平卻對此很感興趣,目不轉睛地盯著水流清洗碗碟。
看松田陣平全神貫注的樣子,估計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今川清月偏頭就看見那一堆紙箱,現在剛好有空就把其中的東西整理出來。
隨手拿過一個拆開,是她昨天購買的遮光簾,可以用在臥室。
下一個是抱枕,放在沙發上。
今川清月一個接著一個的,拆出了許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可以用來做什么的東西,所以昨天的自己到底為什么要把這些東西買回來?
“要幫忙嗎?”不知什么時候松田陣平也來到少女跟前蹲身下來問道。
“你看好了嗎?”
“不過是個洗碗機,運作原理很簡單的。”松田陣平露出一個自得的笑容,順手拿起一個紙箱,邊拆邊將自己觀察得出的結論分享給今川清月。
“嗯。”后者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松田手上的動作一頓,微妙的不爽又開始冒頭,撕開膠布的動作也粗暴幾分。
今川清月觀察一會兒,開口道:“松田先生真厲害。”
“就一般水平。”被順毛成功的松田陣平故作謙虛。
就這樣,兩人將所有的紙箱全部拆完。
松田陣平主動承擔起整理紙板的工作,等他忙前忙后出了一身汗,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呆了太長的時間,明明只是承諾送少女回家而已,怎么變成自己在這做苦力了?
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很好,已經下午一點。
見到松田陣平看手機的動作,今川清月也明白對方差不多想要離開主動開口:“今天麻煩松田先生了,無論是幫我追回物品還是幫我拆箱。”
“不用。”松田陣平將手機揣回兜里,“咳咳,我也耽擱了這么久,就不繼續叨擾你了。”
“我送你出門吧。”
這種既視感,本想拒絕的松田陣平想到今川清月的特性,要是自己說不用,對方肯定就答應下來了,而自己肯定又會心梗,所以他直接答應下來:“好。”
好像有長進了。今川清月勾了勾嘴角。
少女將松田陣平送到大門位置,一點鐘時太陽正是一天中最為強烈的時刻之一,耀眼的光線襯得少女的膚色越發透明。
卷發青年在門口停下來,溫聲叮囑:“之后出門的時候小心些,財物這種東西最好拿在手上,不要離人群太遠。”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不也會發生搶劫嗎?”
“……”這還真的沒辦法反駁。
少女微微仰起頭,陽光晃眼,讓她不得不舉起手架在額前,擋住耀眼的陽光。蒼青色的眼眸得以直視松田陣平靛色的瞳孔,“所以,警官先生,維護社會治安這個艱巨的任務就麻煩你了。”
一種被認可的滿足感填滿胸腔,松田陣平自信一笑保證道:“那是當然。”
“就送到這吧。”松田打開大門,前行的腳步一頓,轉過身來不放心地叮囑,“身體不好就不要到處亂跑。”
身體不好?今川清月愣住,腦中畫面不斷切換,所以這才是他堅持要送我回家的原因?
眨了眨眼睛,少女偏頭故意反問:“萬一我非要出門呢?“
“如果非要外出,就叫上我吧。”松田陣平脫口而出。
“啊?”今川清月這次是真意外了。
“你的電話號碼是多少?”松田陣平并沒有給少女追問的機會,搶白道。
今川清月瞇了下眼睛,還是選擇將電話號碼報給對方。
“你一個人居住要是有什么困難,可以聯系我。”松田陣平的手指在鍵盤上極快地按動,沒一會兒今川清月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這是我的電話。”
“我知道了。”
“就這樣,回見。”松田陣平打開車門,坐進駕駛位,動作十分瀟灑。
“回見。”
雙子從外面回來,看見的就是鄰居少女與一位高大男士告別的場景,汽車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兩人都從車窗中看見了這位男士嘴角含笑的英俊側臉。
“和東老師給人的感覺好像。”悠太率先評價道。
祐希同樣認可:“也許就是成年人的自如。”
那么這位先生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又與他們的鄰居是什么關系?
淺羽悠太發現,鄰居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多,不由得看向那還停在門邊沒有進門的少女。
后者注意到他投遞過去的視線,竟然沒有選擇忽視,而是朝著他輕輕點頭以作回應。
“奇怪。”淺羽悠太脫口而出。
“什么?”淺羽祐希疑惑。
“不,沒什么。”
當然會感到奇怪。
昨天自己與她搭話的時候,都選擇忽視自己,今天隔著這么遙遠的距離,卻主動和自己打了招呼。
等淺羽悠太消化內心所想,重新看向今川宅的門口,已經不見人影。
回到房間里的今川清月停在玄關口,看向拆出來擺得到處都是的東西,紙板已經被松田處理過了,可這些東西還需要自己去整理歸納。
“當初就不該買這么多東西,現在收拾起來真麻煩。”一拍手掌,今川清月決定等她午覺睡醒后再說。
日光熏得她有些困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