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店就在不遠，可淺羽悠太回到醫(yī)院已經(jīng)是半個小時后。
手上提著兩個口袋，少年走到清月身邊，先將那個小一點的口袋遞到少女面前：“你要的藥。”待少女接過之后，又將另一個明顯裝有很多東西的口袋遞過去。
“這是什么？”清月還以為這是少年自己要買的東西。
“剛剛那位護士小姐告訴我，這個時候盡量不要吃藥。”在說“這個時候”時，少年的耳根明顯泛紅，“可以多喝一些紅糖水和姜湯，核桃也很有用。我不知道你家里有沒有這些東西，所以就去買了一些。”
正如淺羽優(yōu)子說的那樣，他們?nèi)齻�人的外在表現(xiàn)很相似。
都是那副淡定模樣，仿佛什么事情也沒辦法動搖他們。
淺羽悠太此時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眼眸之中卻顯露出平時少有的認真。
察覺到這點的清月在表達感謝時，也比之前更加誠懇：“謝謝。”
淺羽悠太輕輕嗯了一聲，接著好似很淺地笑了一下。
“悠太。”低低的聲音從淺羽悠太的背后響起。
淺羽悠太眨眼的功夫便收斂了臉上所有的表情：“怎么了，祐希。”
一向心意相通的雙子，祐希此刻卻有些看不透自己的哥哥。
他上上下下地將人打量了個徹底，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那點違和在什么地方。
沒法找到問題的根源讓他不爽地皺起眉，張口想問什么又無從問起，最后只好搖頭：“沒什么。”
無人開口，一股古怪氛圍在三人間彌散開來。
醫(yī)生這時拿著片子出來，抬眼掃了掃周圍，一下子就鎖定三人，朝他們走過來：“結(jié)果出來了，雖然傷到了骨頭，但不算特別嚴重。做一個簡單的手術，再修養(yǎng)一段時間就可以正常走路了。”
“如果在醫(yī)院住院修養(yǎng)，全部費用是多少？”
“手術的費用只需要15萬円，后期的傷藥，食物，加起來大約3萬7。”
最后算下來也差不多19萬円。
“可以刷卡嗎？”清月從口袋里掏出銀行卡。
“當然可以。”
付完費用后，醫(yī)生又交代了幾句，清月點頭示意自己全部了解，選擇先離開。
醫(yī)院外，祐希注視了那輛熟悉的自行車良久，抬眼看向兄長。
悠太避開弟弟控訴的眼神：“我先送今川回去再來接你。”
還是沉默。
少女沒打算參與兄弟二人的決議，呆在旁邊就像是一個精致的玩偶。
“十五分鐘，我只給你十五分鐘。”最終還是祐希松了口。
悠太暗暗在心中松了一口氣，坐上自行車。
避免出現(xiàn)來時的情況，在清月坐上車后，他便先一步提出建議：“今川你可以攬住我的腰。”
經(jīng)他提醒，清月也記起來時的意外，沒出聲，手臂卻是環(huán)過少年的腰。
少女的體溫隔著一層輕薄的衣服傳遞了過來，被環(huán)繞的那一小片區(qū)域，如有細微的電流刺撓著他，一陣陣酥麻感從腰間傳遞到了全身。
悠太深吸了一口氣，踩動踏板。
祐希停在原地凝望著無比親密的兩人，直到兩人從視野中完全消失。
這座城市的另一角，松岡宅。
春回到自己的家中，耳邊一直縈繞著冬樹的聲音。
干起事來都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悠太真的有女友了嗎？什么時候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那真的是悠太的女友嗎？”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咕咚咕咚地冒了出來。如果不問清楚這件事情，他今天肯定睡不好覺。
“要問嗎？”春拿著手機，在自己的臥室不停地踱著步。
決定了！握緊手中的電話，松岡春鎖上房間門，深呼吸一口氣后撥通祐希的號碼。
接到春電話的時候，祐希正在踢著路邊的石子玩，既然悠太答應要接他，那他為什么還要多走一截路，就在寵物醫(yī)院附近等人就好。
春握著手機的手微微使勁，說話時候的聲音也有些顫抖：“祐希。”
“是春啊？有什么事？”
“那個……”春吞了一口唾沫。
“……春？”
“我想問，悠太他交女朋友了嗎？”即便是在打電話，春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閉上眼睛。
“女朋友?”腳尖踩住石子不動，祐希看向之前兩人離開的方向，聲音聽不出喜怒，“為什么會這么問？”
“因為之前有看到悠太載著一個銀發(fā)的女生，我給他打招呼也沒有理我。”
“不是哦，只是鄰居而已。”
“是這樣嗎？我記得你家隔壁那棟房子已經(jīng)空了好久了吧。”
“嗯，是最近才搬來的。”將石子踢出一段距離，祐希慢悠悠地走過去，然后又踢了一腳，目光追隨石子，看向長街的遠方。
“我就說，悠太怎么會不聲不響地交往女友，原來是鄰居啊。不過祐希你怎么沒和他們一起呢？”
祐希踢了個空，想到自己被獨自留在原地：“單車上還能坐第三個人嗎？”
“抱歉抱歉。”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春趕忙道歉。
“不和你聊了，悠太來接我了。”
“哦，好的，祐希再……”
電話那邊只有聯(lián)絡斷開的忙音。
“等很久了吧。”悠太停在祐希面前。
“也就一會兒。”祐希審視著悠太的表情，還是淡淡的柔和樣子，與平時沒有什么不同。
“上車吧。”
“哦。”
路邊的風景如流水從身邊經(jīng)過，大片大片模糊的綠色中夾雜著其他斑斕的色彩，祐希仰頭，今天的天空中沒有一絲流云，只有純凈的藍色。
“剛剛春給我打電話了。”
“他說什么了?”
“問我，你什么時候背著他交往了女友。”
單車一個急剎，祐希直挺挺地撞在悠太的背上，鼻子受傷最重。
捂著自己的鼻子，祐希看向悠太的眼睛泛上一層薄薄的水霧，隨著他眨動眼睛，視野又逐漸變得清晰，所以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漏看悠太的表情。
“抱歉，沒有受傷吧。”悠太趕忙下車查看祐希的情況。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明明前不久還有另一個人說了類似的話，但當自己弟弟提出這個問題，一種難言的情緒像雨后的苔痕在淺羽悠太的心底蔓延，很像害怕，又不全是害怕。
“沒事。”祐希揉了揉鼻子，問出了從見面起就一直想要問的問題，“悠太喜歡今川嗎？”
聽見詢問的悠太瞳孔猛地震動了一下，當他再次抬頭的時候，他又是那個情緒穩(wěn)定的哥哥：“沒有，只是履行媽媽交給我的委托，照顧好今川而已。”
“真的嗎？”祐希進行第二次確認。
“真的。”悠太毫不避諱地直視著他。
“我知道了。”祐希重新坐回后座上，“回家吧。”
“嗯。”
騎行間帶起呼嘯的風，模糊了兩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