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的行為已經能夠說明許多東西。
清月也識趣的沒有再問,沒能從松田口中得到確切答案讓清月煩悶了片刻,不過也就那么片刻。
快到連一直關注著少女的松田都沒能捕捉到半分異樣。
明明將問題拋給對方,失落的反而成了自己。經過剛才的試探,松田陣平再一次明確少女對他的“與眾不同”與情愛無關。
道路兩旁的靜默的群山就好像他們身邊的過客,還來不及看清楚它們的模樣就已經被遠遠甩在身后。
松田陣平搖了搖頭,將腦中紛雜的思緒清空。
他必須得明白一件事情——松田陣平不同于一般男性,他是個警察,是少女眼中最出色的警察。
那么怎么樣才能稱為一名出色的警察,曾經在課堂上的那番回答在腦海中浮現:“心懷榮耀,肩負使命,為國為民,尊重人權……”總而言之絕對不會像他這樣,可恥地喜歡上一個比自己小九歲的中學生。
這是犯罪。
松田陣平簡單粗暴地給自己行為做出判決。
理智告訴他,這種情感不會被大眾所接受,清月也對自己沒有半點意思,他沒有堅持下去的必要。
可是感情又在負隅頑抗,他本來就是個普通男人,喜歡上一個人很正常,只是比起普通的戀愛而言,他喜歡的人年齡小了一些,他還可以等,現在不喜歡自己并不代表未來也不喜歡自己。
“松田先生。”
“什么?”猛然被少女聲音拉回現實世界的松田有些驚慌。
“能在前面停一下嗎?剛才路過了一個書店,我想進去買點東西。”
“哦,好。”松田應得很爽快。
但清月并沒有打算就這么放過他,在松田靠邊停車后,少女突兀開口:“你剛才在想什么?”
“沒,沒什么。”念及自己剛才思考的東西,墨鏡青年囫圇地想要應付過去。
“哦。”換來不咸不淡的一聲答復。
松田陣平也覺得自己表現太差勁,但好在少女沒有繼續追究,看著已經半個身子探出車外的少女,趕忙開口:“要我和你一起去嗎?”
“不用。”
車門被合上,只留下松田陣平一個人。
他下意識地就想掏煙,最后只是摸出煙盒看了看又頹然地將其扔進中控臺。
“麻煩死了,要是萩還在的話一定能給我點有用的建議,畢竟他最擅長處理這些事情。”但偏偏,松田陣平壓在方向盤上,思緒開始放空,他現在干脆什么都不要想,就當和朋友一起出來玩,別去想什么情啊愛的,對方還只是個十五歲的中學生,松田陣平你不覺得害臊嗎?
清月很快就拿著一份日本地圖和幾本漫畫書回來。
松田陣平掃了一眼對方手中露出的漫畫封面,竟然是少年王道類的《海賊王》。
女生不應該對戀愛青春類更感興趣嗎?
注意到松田的視線,清月將漫畫舉到兩人中間:“松田先生也有興趣嗎?”
“不,只是覺得……”
“女生不應該喜歡這種類型的漫畫?”
“啊,是。”沒想到清月竟然先一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因為我不是女生啊。將無人知曉的真相說給自己聽,清月表面上只是淡淡解釋道:“我看它擺在最醒目的位置,應該會很精彩。”
不過是打發時間,暢銷作品總比不知名作品要精彩些。
不過她現在也只是隨便翻翻就重新收好,將那份日本地圖展開,用紅筆在上面規劃好路線圖。
這是讓系統規劃好的最佳路徑。
松田陣平也沒著急啟動汽車,看著清月那堪稱恐怖的路線圖眼皮不由得一跳,他們這次出行的時間只有兩天半吧?
可是幾乎途經小半個日本的路線圖是怎么回事?這真的是想要旅游嗎?而不是單純地想將日本公路走一遍?
“你確定真的要這么走嗎?除非這兩天里我們不眠不休否則按照里程來講,兩天半的時間根本就不夠我們返回東京。”
這番話提醒了清月,她在讓系統制定路線的時候確實忘記限定時間,也忘記人力有窮盡,不可能不知疲倦地趕路。
“松田先生的看法呢?”
“以我的看法,”松田陣平看向西行的終點站,“你最終的目的地是大阪吧。”
“嗯。”
”我們現在還在神奈川縣,可以先去你剛才定好的橫濱。日本最出名的就是富士山,處在靜岡縣和山梨縣中間,接著先去那里,接著……”他的手指點在路線上比較醒目的名古屋,京都,大阪。“主要路線就是這樣,第三天晚上從大阪直接返回東京。”
“那就按照松田先生的安排來。”兩人當中,無疑是松田陣平更了解日本,清月覺得聽從對方的安排并沒有什么不好。
“你確定這樣的安排可以?”要知道他的路線可是直接砍去了非常多的途經縣。
只看清月在地圖上的畫出的路線,松田陣平推理出對方這次出行并非只是旅游那么簡單。
但凡旅游,都有一個清晰的景點如富士山,清水寺,會更多的花費時間在游覽以及享受當地的特色美食。
清月表現出來的則是,她要去的這些地方有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須得去這些地方。
“我相信松田先生做出的是最合理的安排。”
尊重同行者的意見,清月雖有些可惜不能通過這一次的旅行達到收益最大化,但一路上開車的都是松田陣平,對方又不是機器人可以不用休息。
兩人達成共識。
盡管松田陣平并不理解清月這么做背后有什么含義,但每個人都有秘密,他也并非什么事情都要刨根問底。
兩人這一天可以說是馬不停蹄,每次清月到達系統指定地點完成打卡后就什么也不說地繼續前往下一個地點,一旁的松田陣平也默契地沒有詢問為什么,履行自己的職責。
本來計劃在名古屋找個酒店留宿,但她們效率極高,看天色尚早干脆一鼓作氣直接駕車到了京都。
抵達時夜色侵襲大地,一輪明月高懸空中,將銀白色的月輝傾灑向大地,道路旁的店鋪也點亮了燈牌,清月望著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就在這附近找一個酒店休息吧。”
松田陣平暗自松了口氣,總算可以休息了。他循著導航最終停在了一家頗為高檔的酒店門口。
下車后,趁著清月走在前面,松田陣平趕緊甩了甩肩膀。
對方也曾詢問自己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但他都若無其事地說還好,可一天高強度駕駛下來,饒是以他的身體強度也吃不消,呲牙咧嘴地放松起來。
身體還沒活動開,前面的人就突然轉身,彼時松田陣平也剛剛收回四處打量的視線,兩人的眼睛對了個正著。
一時間松田陣平竟忘記自己應該用擺出什么表情才合適。
清月神情平靜地注視片刻后,裝作什么也沒有看見地轉身。
男人大抵都不想被其他人看見他們露怯時的樣子。
清月很理解,并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
停在原地的松田陣平表情崩壞,所以為什么會突然轉頭啊!當沒看見又不是真的沒看見!
不過反正都被看見了,松田陣平干脆自暴自棄,停在原地做出一些動作,大開大合地緩解身上的不適,直發出一陣陣骨骼碰撞的脆鳴。
清月在前面刻意走得很慢,方便松田陣平追上去。
見到有客人進門,前臺的工作人員立刻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您好,歡迎光臨,請問兩位是需要住宿嗎?”
“嗯。”清月點頭。
前臺小姐臉上的笑容越發熱切起來:“是這樣的客人,最近我們酒店有一個活動,如果入住情侶套房可以獲得八折的優惠請問你們有需要嗎?”
前臺小姐臉上的微笑逐漸消失,為什么在她說出情侶套房后,兩人的表情都不太對勁,難道她說錯了嗎?
尤其是那位男性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眼神從愕然到驚慌最后轉而不安地看向那個少女。
少女的表情則很簡單,除了一開始有過短暫的詫異,很快就恢復平靜。
可這兩人分明就很像外出旅游的情侶,顏值也這么搭,向來看人準確的她終于也要迎來人生的滑鐵盧了嗎?
“不需要,兩間相鄰的單人房,謝謝。”
“好的,我這就為你們安排。”多說多錯,前臺選擇用行動說話。
經過一系列流程,終于到了付錢的環節:“兩間單人房的費用一共是1萬8千円,請問客人是選擇現金支付還是刷卡?”
“現金。”松田陣平一邊回應一邊從口袋掏出錢夾,在得知兩人即將出游,他就專門去銀行取了些錢備用。
而在他掏錢夾的時候,清月已經率先遞出張銀行卡:“刷卡,謝謝。”
松田陣平想要制止,就聽少女開口:“這次本來就是我提出邀請,旅行的一切開銷也應當由我來支付。”
卷發青年張口還欲說些什么,少女只是淡淡陳述事實:“我并不缺錢。”
這句話說得委婉。
松田陣平也記起和少女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
看起來就無比貴重的奢侈品提包被損壞,對方卻一點也不心疼的樣子。
想了想還是沒有再逞強。
見兩位顧客最后爭論出了結果,前臺小姐才接過卡熟練操縱起來。
“您好,這是兩位的房卡。”
接過房卡,兩人來到對應樓層后互相到了句晚安,便進了各自的房間。
經過一天舟車勞頓,松田陣平以為自己會很快入睡,但實際情況卻是,卷發青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清月就在他的隔壁,而他只要閉上眼睛就仿佛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這當然只是錯覺,松田陣平也無比清醒地意識到這一點,但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今川清月。”松田陣平閉上眼睛反復咀嚼這個名字,每念一次,初三生,十五歲就會跳出來提醒他。
她還未成年。
“く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