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就陸承風一個兒子,他的父親對他的要求也是非常嚴格,那年他因為生病考了第二名,他的父親就將他關在門外讓他好好反省。
本就是冬天,寒風刺骨的冷,他和父親爭執的時候還不小心將外婆送給他的禮物掉進了泳池里,當時他凍的已經失去了知覺,是牧燃看見了他的窘迫,在全是冰碴兒的水里撈了半個小時把東西還給他。
還記得當時牧燃通紅的雙手,以及那雙漂亮的眼眸。
牧燃的手腕也是那個時候留下的毛病,一到冬天就會隱隱作痛,有時還會泛紅,牧燃嘴上不說,可他知道牧燃最愛漂亮,一定受不了手腕上腫起來這么大一圈,所以他才給牧燃買了表來蓋住泛紅的地方。
“啊!我不知道啊!”君晴的臉紅了起來,“我只是覺得他很適合你,我不知道你手腕上有傷,對不起。”
“道什么歉呀,我媽媽也不知道呢,我有時間買個皮帶換上再戴,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牧燃安慰道。
他手腕上的傷除了陸承風沒有人知道,其實他也明白,陸承風對他這么好多半也是因為愧疚。
可愧疚不能當愛情。
即使是他現在用這件事困住了陸承風,只要陸承風遇見女主,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女主。
他沒必要讓兩個人都痛苦。
這時方詩阮也端著鍋底走了出來。
方詩阮笑意盈盈地往鍋里丟著東西,對牧燃道:“你這個房子還沒請阿姨吧?要不媽媽給你安排一個?”
“不用了媽媽,我想自己住一段時間,如果收拾不過來我自己會找的。”
方詩阮夾起一塊肉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也是,還有承風照顧你呢,媽媽也放心。”
“媽,我是想一個人住。”牧燃連忙擋住方詩阮的話,頓了頓又開口,“而且,陸承風以后,還要結婚呢,不能總照顧我。”
“我不著急。”陸承風在一旁適時地出聲。
牧燃的筷子差點掉下去。
是,現在看起來是不著急,過一陣就該著急了,說不定還會出現“紅眼、掐腰、命都給你”的橋段,然后回手再甩他一個大比兜。
哦,這可怕的宿命感。
牧燃忍不住背后發涼。
陸承風說完自顧自地給牧燃夾菜,恨不得清湯再過遍水,牧燃舔著唇角試圖坐的離陸承風遠些,剛挪不到兩厘米就被連人帶椅子的拽回去。
“再想跑,你知道后果的,嗯?”陸承風又給他夾了蔬菜放在碗里,用著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威脅著。
牧燃也只好乖乖往嘴里填東西。
終于挨到吃完飯,牧燃一溜煙跑回了他的房間。
門還沒關上,一只手擋住了最后一絲縫隙。
“你要把我關在外面?”陸承風不知道什么時候跟了上來,像一堵墻一樣站在牧燃面前。
牧燃的心理防線已經逼近崩潰,他最近腦子處理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尤其是在知道自己的結局以后他面對陸承風是愈發拘謹,他現在只想倒頭就睡。
“我買的,四居室。”牧燃生硬地開口。
陸承風沒管牧燃說了什么,側身走進來順手將門關上,他一只手禁錮住牧燃,沉聲問道:“牧燃,你在躲我?”
牧燃只比他矮半個頭,現在兩個人擠在逼仄的門口能感覺到溫度直線上升,牧燃的呼吸盡數噴灑在他的喉結上,讓他不由得向下靠。
“我,沒有。”牧燃后退半步,只想快點逃離這里。
太熱了,尤其是陸承風靠的太近了,他甚至可以聞到專屬于陸承風的味道,這讓他不由得呼吸急促起來,如果再不離遠點兒,他就要暴露了。
因為他,石更了。
“沒有。”陸承風重復了一遍牧燃的話,將手插進頭發里,深吸了一口氣。
以牧燃陸承風的了解,他知道,陸承風生氣了。
難不成,他喜歡君晴?
夢里的女主太過模糊,他甚至不知道那人的姓名。
如果是君晴的話也不是沒可能,青梅竹馬,活潑的她和高冷的他,一個因為覺得對方太高冷而不敢表白,一個默默守護生怕自己的好兄弟搶了心愛的人。
合情合理。
“嗯,沒有。”牧燃用盡力氣掙脫開陸承風的禁錮:“你想太多了,是因為晴晴還在呢。”
晴晴。
陸承風瞇眼,周身的溫度更冷了些。
“你喜歡的是君晴?”陸承風直接問道。
“啊?”牧燃沒反應過來,他好像也沒干什么吧?怎么就喜歡君晴了?他甚至因為陸承風擋著,在飯桌上都沒和君晴說幾句話!
“她不行。”陸承風直截了當地開口,“她性格太天真了,不適合你。”
原來是不適合。
牧燃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
剛才那一瞬間他甚至以為陸承風是不希望他喜歡君晴,原來只是因為不合適。
“知道了,我先洗澡去了。”牧燃落荒而逃。
浴室里涼水劃過牧燃的皮膚,牧燃倒在浴缸里仰頭望著天花板,只覺得眼皮發沉。
他好累。
總是這樣,為什么總是這樣?
總是和他做一些太過親密的動作,說出來的話總是像刀子。
到底是陸承風太過直男不覺得這是什么事,還是因為他想的太多?
牧燃不想再去想,他現在只想睡覺。
與此同時,陽臺上,陸承風點燃了一支煙,猩紅色的煙頭在夜晚若隱若現。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助理的消息。
“好的陸總,我現在就去打聽一下。”
陸承風拍掉身上的煙味兒,轉身回房間,牧燃還沒有出來。
仔細算時間,牧燃進去也差不多半個小時了,再不出來他真的要進去抓人了。
“咳咳”牧燃面色微紅,剛剛一不留神在冷水里泡了太久,現在感覺有些不舒服。
陸承風貼了一下牧燃的額頭,一片冰涼,一看就是剛剛洗了涼水澡。
“你這樣發燒了怎么辦?到時候阿姨又要擔心,過幾天還要參加公司的會議,你要發著燒去嗎?”
牧燃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氣鼓鼓地掀起被子:“你夠了啊,怎么磨磨嘰嘰的?不就是擔心我不能按時參加會議耽誤你賺錢了嗎,我一定能按時去的行不行?”
“我不是那個意思。”陸承風攤開手,掌心赫然躺著醫生開的藥膏,“我來給你上藥。”
“我自己來就行。”
牧燃從他掌心里拿過藥就想趕人出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情緒總是突然襲來,有的時候他都想罵醒自己,他沒有理由對陸承風發脾氣,更沒資格去管陸承風到底喜歡誰,但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去猜。
他現在只想離陸承風越遠越好。
等到時間久了,淡了,或許就好了。
又舍不得。
真好笑啊。
陸承風也察覺到了牧燃的異常,又想起醫生說牧燃最近可能會情緒不穩定,也不和他計較,而是坐下來強硬地扳過牧燃的身體,耐心地哄著:“上次你就是要自己抹藥,結果笨到捅進眼睛里,還是我來吧。”
“不是,你……”牧燃被說的啞口無言。
這人不會說話可也不說的!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會有人會真的往眼睛里捅,那不過是想借機讓陸承風幫他,說不定氣氛一到陸承風也會心動。
結果是什么?
這家伙扒開他的眼皮,他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就把眼藥水滴進去了,然后把他按在沙發上在眼睛上蓋上毛巾,整套動作下來一氣呵成、行云流水,除了按住他肩膀上藥的手,連他的衣角都沒靠近半分。
他早該想到的,陸承風一個直男能對他有什么想法。
他算是想明白了,以后就和陸承風當正常的朋友,或許他也該出去接觸一下新的人和事,說不定就放下了呢。
想到這兒,牧燃頓覺心里輕松了一些,隨即撩起額頭的頭發,一臉視死如歸的模樣:“來吧來吧。”
“嗤——”陸承風輕笑。
牧燃很少見到陸承風笑,打小這人就總是拉個苦大仇深的臉,跟誰欠他錢了似的。
但就是這樣才顯得笑容更加迷人,牧燃總是忍不住想把每一個瞬間記下來,就比如現在。
唇角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狹長的眸子染上一絲絲溫柔的色彩,那張精致到仿佛建模的臉上不再是冷冰冰的模樣,就是這樣的神情,惹得牧燃一步步沉迷其中。
陸承風很耐心地給他擦藥,動作輕柔生怕弄疼了他。
這樣的氣氛太難得,讓牧燃忍不住期盼,如果女主能出現的晚一點,再晚一點,哪怕讓他能多感受一小會兒也好。
“好了。”伴隨著陸承風抽手的動作,牧燃的夢也到了停止的時刻。
“我要睡覺了。”牧燃鉆進被子里,“客房我媽媽應該會收拾出來,你也休息吧。”
陸承風輕輕攤手:“真不巧,阿姨只收拾了兩個房間,而且,看天氣,可能要下雨。”
牧燃很怕打雷,這么多年憑著這個借口沒少往陸承風那里跑。
這個不是裝的,他是真的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