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牧燃憋了半天也想不出個處理方法。
這要是在以前,他肯定是要偷偷鉆進陸承風被窩里的,雖然只是縮在被子里,但一想到身邊是陸承風,一睜眼就能看見,還是會忍不住雀躍。
但現在,他要做的是劃清界限!
牧燃不自覺地扣著手腕,來回晃了幾下:“那我住地上。”
現在是他需要陸承風,也不好讓人家住地上,那他成什么人了?
“不行。”陸承風干脆利落的拒絕。
陸承風用被子將人團成一條,往床里挪了些,然后自然而然地躺在了外側:“醫生說了要看著你的藥。”
牧燃欲言又止,他也清楚他不可能和陸承風一下子就斷的干干凈凈,如果真的反應太大了說不定陸承風還要察覺出其他的來。
“那我先睡覺了。”牧燃確實也累的夠嗆,醫院的病床住著實在是難受,現在躺在自己家柔軟的床上眼皮也愈發的沉了。
陸承風“嗯”了一聲,確認牧燃躺的規規矩矩,才躡手躡腳地準備去洗澡。
打開柜子,都是牧燃的衣服,牧燃平日里被他看著穿的一本正經,里子倒是喜歡可愛的款式,連睡衣都畫著大大的卡通人物。
所以在這些讓人眼花繚亂的衣服中間,幾件白色的衣服就顯得十分扎眼。
陸承風扒拉幾下,拿出來一套白色的睡衣看了一下尺碼,是他的尺寸,標簽還沒有撕掉,顯然是新買的。
看起來牧燃也沒有真的打算自己出來住。
浴室里的水聲不大,聽起來和白噪音的效果一樣,牧燃意識一晃居然真的睡了過去。
只是這一覺睡的并不踏實,朦朧中他似乎感覺到水聲停了,身邊的床往下陷,周身都暖和起來。
半夜的暴雨如期而至,牧燃翻了個身下意識地拉起杯子就想蒙住頭,這是他一貫式的鴕鳥作風。
然而有一只手輕輕地將他按住,然后緩慢而又有節奏地拍著他的后背,讓他感到陣陣心安。
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大亮。
牧燃揉著眼睛習慣性地摸向身側,一片冰涼。
陸承風應該是去晨跑了。
這個人對自己要求太高了,像個計劃表似的,每天的時間都安排的一絲不茍,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樣的人才能讓陸承風變成那么瘋狂的模樣。
懶得想了,牧燃隨手撈起手機,恰巧一條信息發了過來。
牧燃點開一看,是賀景安發過來的消息,大致意思是聽說他出院了,今天中午請他吃飯。
也是該出去緩緩心情了。
床頭柜上的鬧鐘顯示已經十點多了,這個時間她也不用吃早飯了,洗漱一下直接去赴約正好。
陽光和煦,透過稠密的樹葉陽光就變成了點點光斑,雨后的空氣中都充滿了新芽的味道。
牧燃再一次站在陽光下,感覺自己住這一次院仿佛經歷了一個世紀那么久。
“阿燃!”賀景安站在門口向他招手。
牧燃循這聲音走過去,離近了才發現賀景安身邊還站著一個男生。
男生看起來年紀不大,個子倒是很高,斜挎著書包,黑色的耳機搭在脖子上,白色襯衫搭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白皙的鎖骨,少年笑的恣意,露出俏皮的小虎牙。
“介紹一下。”賀景安率先開口,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這是我表弟,賀云程,現在念大三。”
“燃哥。”賀云程伸出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牧燃,“久仰大名。”
“你好。”牧燃禮貌地伸出手淺淺一握。
賀景安拉著兩個人往里走,邊走邊解釋著:“我這個表弟也到了該回家里鍛煉的時候了,我就想正好帶他來見見你,如果有什么能讓他幫忙的你也帶一下他。”
“我?”牧燃狠狠地質疑了一下,“這種事你應該讓陸承風來。”
賀景安攤手:“哎,陸總是大忙人,平日里喝酒都叫不出來,再說了,陸承風也不適合教人,他脾氣可不好,我怕他把我這個表弟罵哭。”
脾氣不好?
陸承風雖然古板高冷了一點,但似乎和脾氣不好也沾不上邊吧?
還記得當年上學的時候,一個立體圖繞的他直發暈,陸承風整整抽了三天時間,掰開了揉碎了喂給他,也沒見陸承風生氣。
還有一年前,他剛畢業沒多久,總是雄心壯志覺得自己能一展宏圖,結果就是賠的底兒都不剩,可他沒想到陸承風居然敢用陸氏為他擔保,最后也不知道陸承風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平安度過了這次危機。
印象中的陸承風,永遠是可靠的模樣,仿佛不管是什么樣的大事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
好像,也從來沒對他發過脾氣。
他倒是很好奇陸承風發狂的模樣,很想見見陸承風失控的樣子。
“行,那交給我吧,不過我可不保證能教出什么來。”牧燃也學著賀景安的樣子聳肩,“你知道的,我也不經常上班。”
賀景安拉過牧燃,以一個提防的姿態背對著賀云程,小聲說:“其實我就是嫌他太煩了,你愛玩,你帶他出去玩都行,就幾個月,我相信你!”
牧燃:“我謝謝你這么相信我。”
賀景安松了口氣:“真是好兄弟。”
三個人落座,賀景安和賀云程坐在一側,牧燃自己單獨坐,明明拿著菜單,可牧燃總感覺有一道炙熱的目光一直落在身上。
賀景安沒吃幾口就去了洗手間,牧燃慢悠悠地切著牛排,隨口問道:“你讀的什么專業?”
“金融。”賀云程立刻回答。
“和我專業一樣,那你明天來我公司報道吧,正好有個會議,替我助理分擔一些。”牧燃正兒八經地給人開始安排工作。
賀云程眼睛放光,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徑直起身坐在牧燃身邊,用手托著一側的太陽穴端詳著牧燃。
好漂亮,是他喜歡的類型。
不管是那雙膚色白皙指尖泛著粉色的手,還是這不可一世的性格,都精準戳中他的喜好。
從他哥哥給他看聚會錄像的時候開始,他就很想見見真人。
“燃哥,你有沒有談戀愛呀?”賀云程歪著頭,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
牧燃:“沒有。”
“是沒有女朋友,還是……沒有男朋友呀?”賀云程聲線婉轉,尾音拉的很長,仿佛洞悉了牧燃的取向只是故意試探一般。
牧燃切著牛排的手頓住,心臟跳動的速度驟然加快,他收住聲音:“都沒有,你能問點兒有營養的問題嗎?”
賀云程斂住笑容,眉眼也垂了下來:“好可惜啊,燃哥這么好看,喜歡你的男生女生都應該很多的,我也很喜歡燃哥。”
一陣沉默。
牧燃的確不缺人喜歡,追過他的男男女女他自己也數不過來,他小心翼翼地讓自己表現的不那么像個同性戀,就是怕陸承風發現。
眼前這個小子……
他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燃哥,我知道你和我是同一類人。”賀云程的腦袋湊過來,離牧燃不過幾厘米的距離,“為什么不承認呢?”
“什么一類人,你離我遠一點。”牧燃盡量讓自己的聲線放平穩,“再開玩笑我讓你哥給你帶回去。”
賀云程坐遠了些,話鋒一轉:“對了燃哥,我有個同學特別喜歡陸總,聽說燃哥您是他發小,看在我表哥的面子上,能不能幫忙牽個線呀?”
“怎么著?你收人家錢了?”牧燃不假思索道,忽地發現了什么信息。
陸承風?
賀云程唇角翹起,將牧燃的頭發勾回耳后,對牧燃的問題避而不答:“開玩笑的,你看,被我發現了。”
他早就看出來了,牧燃喜歡陸承風。
每一段錄像里的牧燃,都在陸承風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看他,那樣隱晦又克制的目光,只有看向愛的人才會出現。
可那又怎么樣?
他想試試。
“你,怎么知道的?”話都已經說成這個樣子了,他也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了。
賀云程回頭望了下洗手間的方向,沒有看到賀景安的身影才回過身來:“不過看樣子陸總可能不喜歡燃哥,你要不要打算換個人試試?”
“換個人?”牧燃不太懂他什么意思。
賀云程靠在沙發上,認真道:“我一直覺得人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聽說陸總不喜歡男人,如果你的感情被發現了會是什么光景?或許我們才剛見面我就說這些不太合適,但是燃哥,從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你很好看,要不要和我試試?哪怕是先交個朋友?”
“你喜歡我什么?”牧燃反過來問他。
“你很好看,我喜歡好看的人。”賀云程眨眨眼,“真的。”
牧燃攥緊了手里的餐具,認真的在思考賀云程的話。
或許他說的是對的,就算是先交個朋友,他說不定也能從他現在深陷的感情里走出來。
最起碼不再是圍著陸承風一個人轉。
他本來不也是想,分散一下注意力嗎?
他不想和這個小孩子談戀愛,但交個朋友倒是有可能玩到一起去。
“哦對了。”賀云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燃哥看見幾天前陸總的那個深夜新聞了嗎?那個人,是我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