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喜歡女人嗎?”陸承風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擦掉手上的血跡。
賀景安兩根手指掐著杯子,眼珠轉(zhuǎn)了一圈:“這誰知道呢?你不經(jīng)常跟我們出來喝酒,之前我給牧燃介紹過不少女生,咱們這個年紀,沒有對象的情況下誰會拒絕一個美女的邀約?可牧燃好像都看不上,我覺得啊,牧燃要么有喜歡的人了,要么真有可能喜歡男人。”
見陸承風沒搭話,賀景安自顧自地說著:“我說你也是,從小你就是管牧燃太多了,什么事都得在一起,連我們都有這種錯覺,說不定我們家阿燃就是被你這么搞的,才誤以為自己是個gay。”
陸承風根本沒有仔細聽賀景安說了什么,滿腦子都是一個問題。
牧燃喜歡男人、和賀云程走得很近。
陸承風顧不得受傷的手,直奔洗手間而去,賀景安在后面喊了好幾聲也沒回頭。
隔間里,牧燃吐到胃痙攣才停下來,現(xiàn)在全身都沒有力氣,他不僅胃疼,頭也疼,晚上還沒吃飯,感覺有些低血糖。
“牧燃。”陸承風強硬地擠開門,想將蹲在地上的牧燃拉起來。
“別碰燃哥。”賀云程在狹小的空間里用身體擋住陸承風。
陸承風忍著怒火,一字一句道:“讓開。”
“我不要。”賀云程固執(zhí)地不動地方,他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吵什么呢?唔……”牧燃只覺得腦子里嗡嗡響,扶著墻剛起來點眼前就一片模糊,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兩個人同時抓住牧燃,一人一個手臂。
牧燃覺得自己現(xiàn)在好像一只荷蘭豬,被夾在燒烤架上準備抹上油四面均勻的被烤到焦焦脆脆。
身體實在是太難受了,牧燃努力地眨眼試圖看清眼前的畫面,可血液供不上來,一片黑暗中,牧燃只能憑著本能靠向最熟悉的地方。
那溫熱堅硬,又帶著安心感覺的懷抱。
陸承風唇角得意的弧度,如猛獸圈地般將牧燃摟在懷里:“你就算是喜歡牧燃,他也不會選擇你。”
“你在耽誤他。”賀云程雖然敗了一局,吐出來的話倒是一針見血,“你這么霸著燃哥,不讓他接觸喜歡的人,可你又不喜歡燃哥,你是想做什么呢?”
“用不著你管。”陸承風一手摟著牧燃的后背,另一只手托起牧燃的腿彎就將人抱了起來,向外走去。
外頭覺得事態(tài)不對的賀景安插著腰站起來,他仔細品品總覺得哪里說不上來的詭異。
好像沒說錯話,可陸承風的反應(yīng)也是在是太大了些,難不成賀云程那小子給牧燃糟蹋了?
woc不能吧不能吧不能吧!
隔老遠,賀景安就瞧見了抱著牧燃的陸承風,以及跟在身后黑著臉的賀云程。
“算我賬上,以后少找牧燃喝酒。”陸承風丟下一句話就大步出了酒吧。
賀景安左看右看,最終看向賀云程:“臭小子你干嘛了?”
賀云程直勾勾地盯著門口的方向,不甘心道:“我不會放棄的。”
“不是,你還真看上牧燃了?”賀景安恨鐵不成鋼,“我是送你去學(xué)習(xí),不是讓你給我搞事,你以為牧燃那么好追?你覺得陸承風會讓?”
賀云程輕蔑地抬著下巴:“為什么不讓?現(xiàn)在戀愛自由,陸承風有什么理由不讓?他是牧燃的男朋友嗎?”
*
陸家別墅。
牧燃感覺自己躺在了一張柔軟的床上,似乎還有人為他擦著額頭。
“喝點醒酒湯。”陸承風扶著牧燃的胳膊,盡量讓自己碰不到他的肩膀。
“不喝。”牧燃想也沒想就轉(zhuǎn)過身蒙上被子。
他現(xiàn)在只想睡覺。
睡醒了有些事情就忘記了。
身邊有人不厭其煩地勸著,牧燃實在是受不了了,才勉強起來一點身子,探著頭去喝陸承風遞過來的勺子里的醒酒湯。
陸承風低下頭,牧燃的臉比住院那天還要蒼白,和如墨般黑色的發(fā)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幾乎可以看到皮膚下青色的血管,病態(tài)下卻透出一種易碎的美感。
他忍不住再靠近些。
牧燃感受到溫度,輕輕抬頭,就見到陸承風的臉近在咫尺。
只要他稍稍在仰一下頭就可以親到那張他肖像了多年的唇角,而那張薄唇似乎也在向他靠近。
他是喝多了吧?
牧燃咽下嘴里的湯,苦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
思緒漸漸回籠,牧燃不敢和他對視,只好偏過頭去:“好難喝。”
夜色如水,只有點點月光傾瀉而下,陸承風背對著窗戶,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
他嘴唇蠕動了一下,良久才輕聲道:“牧燃,你知道,喜歡一個人,要怎么辦嗎?”
牧燃劇烈地咳嗽起來,心底如刀割一般的疼痛,每一口呼吸此刻都像是攜著冰碴兒扎進心臟,窒息感如彎鉤一般將他的心臟劃破,最后支離破碎。
陸承風再問他,該怎么追人。
牧燃忽然笑起來。
他們說的不是假的,夢也不是。
陸承風好像真的有了喜歡的人,卻因為不會追而來問他。
夢里是什么樣的來著?
似乎是自己什么時候也跟著表白,然后陸承風被惡心到,開始疏遠自己。
也就是他悲劇的開始。
所以他應(yīng)該怎么辦呢?如果幫陸承風追到人,或許,他們還能做個朋友?
他不想再做炮灰了,哪怕是朋友也好。
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希望陸承風能幸福吧。
“你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嗎?”牧燃眼睫輕顫,甚至不敢抬眼,生怕眼淚下一刻就落下來。
“嗯。”陸承風俯視著牧燃柔軟的頭頂,“有了。”
牧燃閉上眼睛,身體還是止不住地顫抖,這一刻他的意識無比清醒。
“那我教你,請你好好學(xué),如果追不到人可不要回來找我麻煩呢。”牧燃以開玩笑的口吻掩飾著自己的心痛。
就算是這期間出了什么問題,他也不希望最后陸承風怪到他頭上,是自己的主意導(dǎo)致他們的波折。
陸承風眼底的情緒不斷翻涌著,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