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對了越澤哥,你的工作室,我可以去嗎?有個小配飾我想自己做。”牧燃沒有說是什么。
他本來想讓林逸找個靠譜的地方直接做出來就好了,想想覺得還是自己做心意更重要一些。
離陸承風的生日也不遠了,和陸承風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要當成最后一天過才行。
“什么東西要親手做?送人的?”程越澤目光幽深,徐徐說著。
牧燃不好意思地點了下頭:“嗯,是送人的。”
“我可以看看設計嗎?”程越澤好奇起來。
牧燃覺得讓程越澤幫他看看有沒有可以改進的地方也是不錯的選擇,于是把壓在最下面的圖抽出來。
圖紙上,是一條盤旋著的金龍,其中一只爪子里畫了顆圓圓的珠子,大約成品是想用寶石代替。
“胸針?”程越澤掃了一眼預估數(shù)值就看出來牧燃想做什么。
“嗯嗯嗯。”牧燃瘋狂點頭,“我想用純金做的來著,會不會看起來很土啊?”
金龍……
程越澤思緒飄散,他記得,某個人好像就屬龍。
“不會,只是我覺得胸針用古法制作會更有質感一些……還有……”程越澤侃侃而談。
二人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天色漸晚。
牧燃捧著終稿,和程越澤約定了拿成品的日期,牧家的車停在了咖啡店門口,牧燃才戀戀不舍地和程越澤告別。
他忽然覺得,人的確是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的,哪怕他再怎么啃商學類的書,也遠不如今天和程越澤聊一聊吸收的知識多。
陸承風的確沒來打擾他,甚至一整天,連一條消息也沒有。
牧燃翻來覆去地鎖屏再解鎖,也沒出現(xiàn)一條消息。
心里好像空落落的。
牧燃甩甩頭,想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不切實際的想法從腦海里甩出去。
洗漱完以后,躺在熟悉的床上,牧燃百無聊賴地刷著短視頻。
他好像很久沒有自己一個人住一整張床了。
也不知道此刻的陸承風在做什么,是在加班,還是在實踐怎么追到女主了。
而此刻,牧燃想念的主人公,就坐在醫(yī)院的診室里。
“真的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陸承風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整個人顯得格外暴躁。
醫(yī)生推著那800度的眼鏡,淡定道:“據(jù)我們觀察,牧總真的沒有這些癥狀,如果您還不放心,可以帶牧總再來做一個全方面檢查。”
其實還用檢查什么?出院的時候都檢查八百回了,人家好的不能再好了。
還失憶、幻覺、雙重人格。
這人怎么就不盼他朋友好呢?
“我知道了,謝謝。”陸承風揉著眉心,靜下來以后才道謝離開。
既然這些癥狀都不是,那為什么牧燃會忽然變成這樣呢?
一整天了,牧燃和那個男人約會一整天了。
都沒想過給他發(fā)一條消息。
那個人就這么好?好到完全把他扔在腦后了?
一開始陸承風是想去找牧燃的,把兩個人分開才不會讓他們舊情復燃。
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就算他能攪亂這一回,那以后呢?如果牧燃不是真的喜歡他,怎么樣都沒有用。
如果牧燃是個女生,他說不定真的能做出來一開始牧燃提出來的那些,喪心病狂的主意。
更極端一些,用孩子拴住牧燃。
可牧燃不是女人,他是個自由的人,可以自己選擇未來的伴侶。
一想到牧燃以后有可能和其他男人接吻,上//床,做更多他們都沒做過的事情。
他就氣的牙癢癢。
走出醫(yī)院,陸承風口袋里的手機嗡嗡作響,是岑千的來電。
“什么事?”陸承風接起電話。
“出事了陸總。”
*
牧燃在家比自己生活要舒坦的多,飯后水果還是方詩阮親自挑好切了給牧燃端進屋。
吃飽喝足的牧燃昏昏欲睡,恍惚間聽到了手機鈴聲。
這么晚了,會是誰啊?
牧燃瞇著眼睛把屏幕亮度調到最低,接起電話:“喂?”
“燃燃。”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輕。
“陸承風?”牧燃換了個姿勢,把手機壓在臉下,閉眼聽著。
“燃燃,你……”陸承風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過了十幾秒才重新出聲,“晚安燃燃。”
牧燃費力地抬起眼皮,總覺得陸承風在瞞著什么,“你怎么了?”
“想問問你約會該選個什么樣的的地方。”陸承風說。
牧燃思考了一下:“選一個可以獨處的地方吧,可以多做做鋪墊,多做肢體接觸,如果想表白,氣氛正好也是可以的。”
“好。”
“陸承風。”牧燃說,“我覺得你有別的事情。”
“沒事,睡覺吧。”
牧燃皺緊了眉,深吸了一口氣,“我再問一遍,怎么了?”
“我要出國一趟。”陸承風終于說了出來,他不想告訴牧燃,是怕牧燃知道他走了,覺得終于把他甩掉了,等他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牧燃已經帶著小男朋友給他介紹了。
牧燃蜷縮在被子里,趴在床上,“哦,去多久啊?”
“下個月月底回來。”
下個月……月底……牧燃算了下日子,那豈不是過生日陸承風都不回來了?
“什么事情要去這么久啊?”牧燃問。
“公司的事情,比較急。”
“那……”牧燃半天都不知道說什么好,“祝你順利吧。”
“嗯。”
掛掉電話,牧燃坐在床上久久沒有回神。
他想問陸承風,出差要去哪里,會不會很忙,如果不忙的話,他可不可以去陪他過個生日。
話到嘴邊猶如巨石沉入海底,重的他說不出口。
因為他沒資格問,這些該是陸承風最親近的人才能問的事情,而他,只是朋友。
可是……
牧燃困意全無。
真的就這樣了嗎?他和陸承風的關系,就止步于這里。
最終,牧燃還是給岑千發(fā)了條消息。
【這次出差,你也去嗎?】
岑千那頭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中……”
不一會兒就發(fā)過來一條消息。
【我不去的牧總,這次是陸總一個人去。】
黑夜里,只有手機有微弱的亮光,牧燃的臉忽明忽暗,看不出情緒。
【去哪兒出差啊?他說沒說因為什么去?】
收到消息的岑千五官皺在一起,他想不通倆人一通電話就能解決的事情,怎么問到他頭上了。
【Y國。公司里的事情,問題不大,只是比較棘手,需要陸總親自去。】
【不過陸總還說他有更重要的私人事情去辦,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
牧燃了解了大概,于是回復著。
【謝謝你,岑助理。】
【客氣什么牧總,應該的。】
牧燃仰躺著,盯著雪白的天花板和水晶吊燈,猜測著陸承風的私人事情到底是什么。
所以他華麗麗的又失眠了。
因為國內外有時差,牧燃頂著黑眼圈起床的時候陸承風大概已經歇下了。
牧燃不敢給陸承風發(fā)消息,怕打擾到陸承風的正事。
眼看著日子慢慢過去,離陸承風的生日越來越近,牧燃也著實坐不住了。
方詩阮是牧燃的媽媽,自然看得出來自家孩子情緒上的異常。
于是,趁牧隱年不在,方詩阮挑了風和日麗的一天,敲響了牧燃的房門。
“阿燃,媽媽可以進來嗎?”
牧燃做賊似的收起手里的相框,倒扣在桌子上,清了清嗓子:“當然可以,媽媽。”
方詩阮帶了一個小蛋糕進來,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和牧燃面對面:“阿燃,媽媽覺得你最近的狀態(tài)不太對,可以和媽媽聊一下嗎?”
連她都看出來了嗎?
牧燃深刻的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表現(xiàn)的太明顯了。
“嗯,可以。”
方詩阮將蛋糕推到牧燃面前:“最近公司沒出什么事,不上班你也是常事兒,所以媽媽猜一下,你是不是感情上出問題了?”
牧燃鼻頭一酸,有許多話都堆積在心口,又不能說,此刻方詩阮一問,所有的情緒就像是決堤的河水般洶涌流淌。
“媽。”牧燃咬著下唇,講故事一樣問,“如果你明知道你喜歡的這個人和你不可能,你還會繼續(xù)嗎?”
方詩阮很高興牧燃對她的坦誠,溫和地笑著:“不試試,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牧燃垂下頭,他該怎么和方詩阮解釋,他們只是書里的npc,主角其實是陸承風這樣魔幻的事情?
“如果,你知道你喜歡的人,未來一定會出現(xiàn)一個命中注定的人,可你又實在喜歡,雖然這樣的感情大家都不一定能接受,要怎么辦?”牧燃拐彎抹角地問。
“一定會出現(xiàn)嗎?”方詩阮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會出現(xiàn)呢?”
“就是會出現(xiàn)。”
方詩阮思考了一下,“阿燃,你聽過一個詞嗎?叫事在人為。”
“我知道,可如果努力的結局,就是對方會很討厭你呢?”
方詩阮不太清楚牧燃這些顧慮到底是哪里來的,只好循循善誘:“聽媽媽說,咱們國家有很多傳統(tǒng)舊俗,也有許多人求神拜佛,他們信命,覺得一切都是注定的,可你想過沒有,如果真的求了就能按你的規(guī)劃走,還有‘命’這一說嗎?”
牧燃認真聽著方詩阮的話,努力思考著。
方詩阮繼續(xù)說:“這本身就是個相悖的命題,如果有‘命’,就不需要求神,如果能改命,那‘命’本身就是不存在的東西。媽媽覺得那個簽文并不是幾個字就能斷了你的后半生,那個道士也說了,要看你怎么選,媽媽只是想帶你湊個熱鬧,你也不需要全部都信呀。”
她是不是太過放任牧燃不管,所以才讓牧燃的思想出了問題,平日里他覺得讓陸承風帶帶牧燃就很好。
可誰知,牧燃竟會被這些東西困住。
“我知道了媽媽,我會好好考慮的。”牧燃強撐起一絲微笑。
“媽媽想說的是……”方詩阮拉過牧燃的手,目光慈愛,帶著溫柔又堅定的力量,“不管你喜歡什么樣的人,是不是你口中的‘不被人接受’的感情,媽媽都會支持你的,哪怕對方不喜歡你,你還有爸爸媽媽,我們永遠都會在你身后的,知道嗎?”
“謝謝媽。”牧燃撲倒在方詩阮懷里,努力忍住淚水。
“好啦,挺大一小伙子了,怎么會怕這樣的小事兒呢?媽媽相信你。”方詩阮笑著拍拍牧燃的后背。
她這個長不大的兒子啊。
當晚,牧燃看了下時間,這個點陸承風應該起床了,才給陸承風打去了一通電話。
“燃燃?”陸承風似乎是沒想到牧燃還會給他打電話,驚喜地接起來。
“陸承風。”牧燃鼓起勇氣,“你什么時候能回來啊?”
“哈。”陸承風系著襯衫扣子,“想我了?”
“才不是,我就是問問,我媽媽說想請你吃飯的來著,讓我問問你。”
陸承風換了只手拿手機,“還得半個月左右吧。”
這么久啊。
牧燃問他:“那你生日可能回不來了,有什么喜歡的嗎?我給你買。”
他其實是想試探一下陸承風到底能不能回來,他已經買好了機票,萬一陸承風能回來豈不是南轅北轍了。
“回不去了,我也沒什么喜歡的,要不你在給我做個蛋糕吧。”陸承風語氣平平,牧燃聽不出來對方的情緒。
“嗯,那你回來再說吧。”牧燃劃掉手里寫了一半的字,“我給你做。”
“嗯,我先忙了。”
“好。”
正好,今天適是和程越澤約定拿實物的日子,他在家里悶了都快一個月了,期間程越澤給他發(fā)過第一版的成品圖,兩人覺得還有可以改進的空間,程越澤又去做了第二版。
除了這點,牧燃吃了睡睡了吃,如果不是今天方詩阮來和他談談,估計他又會找借口推掉今天的任務,讓程越澤干脆郵給他算了。
可他只是忽然很想,很想試試,又下不了決心,方詩阮只是勸了他,牧燃心中的石頭依然立在那里,讓他不敢邁出下一步。
第42章
到了約定地點,牧燃先找了個位置坐下,遠遠地就看到了程越澤的身影。
熟悉的白色襯衫搭配運動褲,似乎還是大學時候的程越澤,一點都沒有變。
只是臉上比從前多了絲絲笑意。
“等很久了嗎?”程越澤在牧燃對面坐下,“新帶大一有點忙,回答了幾個學生的問題就來晚了。”
“哪有,我正好也多看看學校呢,反正我很閑的。”牧燃自嘲地笑著。
程越澤是聽家里人說過,牧家的小牧總不愛上班,大部分都是陸承風插手管理的,如果不是性別相同,外界能傳他們聯(lián)姻的消息都不為過。
程越澤從包里拿出兩個盒子,推給牧燃:“看看怎么樣吧。”
牧燃打開盒子,一臉驚喜。
就是他想象中的模樣,銀白色的戒指,蝴蝶振翅欲飛,與巍峨大山交纏,兩個翅膀靠在一起就是一整只蝴蝶。
另一個盒子里,躺著一枚金色的胸針,尺寸和他設想的分毫不差,五爪金龍氣勢磅礴,身軀雕刻著精湛的龍鱗,眼睛部分用了紅寶石,爪子上也鑲嵌了很大的一顆鴿血寶石,更添了一份神秘感。
“謝謝學長。”牧燃收起來盒子,又把自己手里的東西遞給程越澤,“這么麻煩學長,一點小心意,還希望哥收下。”
程越澤沒打開看禮物,覺得當場拆開不禮貌,只是看盒子就很精致應該價值不菲。
這些材料和手工費牧燃前些天已經轉給了他,今天又帶禮物來,倒顯得生分許多。
“這個問題很冒昧,不過我還是想問。”程越澤頓了一下,“這個胸針,是送給陸承風的嗎?”
牧燃的動作停在半空中,隨即迅速蓋上盒子:“嗯,是。”
程越澤眼中閃過一抹猶豫,嘴角微微動了一下,最終選擇保持沉默。
希望他這個小學弟不要癡心錯付才好。
老同學相見,第一次是為了設計,這一次倒是聊了不少從前的趣事,牧燃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多起來,直到下午程越澤還有課,二人才道了別。
一個電話適時地響起來。
是賀景安打來的。
“我的燃啊,你還好嗎?”賀景安上來就對牧燃進行了一大通慰問。
牧燃:“我挺好的啊?”
該不會他一個月不上班的事情傳出去,大家都以為他有什么病了吧?
賀景安砸吧兩下嘴:“其實,你覺不覺得我表弟挺好的?”
“賀景安?你沒事兒吧?”牧燃詫異于賀景安怎么會說出這種話來。
正常賀景安不是個愛管閑事兒的人,尤其是這種朋友感情方面。
按理將上次拒絕了賀云程以后大家就當作無事發(fā)生,不應該會攛掇賀景安來和他說這些吧?
“燃子,你跟我說句實話,你和陸承風是不是就是朋友?”賀景安管彎抹角地問著。
牧燃有一種秘密被發(fā)現(xiàn)的錯覺,辯駁道:“就是朋友啊,怎么了?”
賀景安聽到回答,稍稍放下心來。
他總是覺得這倆人怪怪的,陸承風那個冷漠無情的賺錢機器他猜不出來,可牧燃和他待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少,他總認為牧燃喜歡男的,也或許,是喜歡陸承風。
所以他第一時間打過來電話,就是怕牧燃出點什么事。
“其實我還想替我弟弟道個歉。”賀景安忽然道。
牧燃嚇得趕緊喝了口水壓壓驚:“莫名其妙的道什么歉?”
“我回家都聽我那個弟弟說了,他認識陸承風傳緋聞的那個男生,想用他攪黃你倆,他好上位來著。”賀景安聲音低了些許,“不過他也不是什么長情的人,這不又轉移目標了,讓你困擾這么久。”
“我倆又不是一對兒,什么攪不攪黃的。”牧燃故作輕松道。
“害,反正他就是賤嗖的。”賀景安急忙轉移話題,“晚上要不要來我家喝一杯?”
“不用了,我有點事要出趟遠門。”道觀離這里有些距離,開車還要大幾個小時,估計到了也是晚上了。
“你要去哪兒?”賀景安的聲音都拔高了一個度,“你哪兒也不能去!晚上快點來我家!”
牧燃笑笑:“別鬧,我真的有事兒,明天應該會回來。”
“啊,那行吧,那個……算了,回來哥請你喝酒。”
好奇怪,賀景安怎么話里話外都這么奇怪?
*
牧燃改簽了航班,本來他打算陸承風生日的那天早上到,現(xiàn)在他改變主意了。
或許提前一天去給陸承風一個驚喜也不錯。
不袒露心意也可以,至少,他想再陪陸承風過一個生日。
Y國的風有些大,牧燃沒帶什么行李就直接來了,在機場顯得孤零零的。
華燈初上,鱗次櫛比的建筑亮著不同顏色的燈光,川流不息的車尾燈如同流動的光帶,在鋼筋水泥的森林里勾勒出一條清晰的紅色河流。
陸承風在這邊有固定的休息酒店,牧燃打車到附近,想去再買個搭配胸針的小禮物后再去找陸承風。
坐落在城市最中央的商業(yè)中心,巨大的led屏幕播放著或新奇或幽默的廣告,將腳下的路照的一片明亮。
只是,他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陸承風。
高大的身影就這么闖入了牧燃的視線,不是陸承風一貫喜歡的黑色,而是一套嶄新的紅色西裝,剪裁合體,襯得人愈發(fā)挺拔,頭發(fā)也梳的一絲不茍,是精心打扮過的樣子。
不像是來處理公司事務的。
牧燃定定地站在原地,剛鼓起的勇氣在此刻煙消云散。
千萬……不要是……
“承風哥!”一個女生的身影驟燃出現(xiàn)在眼前,火紅的長裙與陸承風十分相配。
眼前的世界瞬間失去色彩,猶如廢墟般逐漸坍塌,牧燃的腿猶如釘在原地,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抓著它不斷滑向深淵。
曾以為只有陸承風對他表現(xiàn)出厭惡的時候,才會如此心痛。
現(xiàn)在才明白,只是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會如此。
細密的疼痛遍布心頭,牧燃蹲下身,用力抓緊胸口的衣服,眼圈剎那間氤氳出一層水霧。
太痛了。
車禍后他第一次見到那個新聞的時候他不在乎,是因為知道女主不會這么早出現(xiàn)。
現(xiàn)在……差不多的時間,差不多的劇情,差不多的他們。
就是這樣,在他滿腔歡喜的時候,出現(xiàn)的劇情。
太可笑了。
這世界就是個巨大的騙局,不管過程如何,他做了什么,都改變不了劇情。
牧燃大口喘著氣,否則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掉。
原來,原來陸承風那通電話,問他怎么約會,是這個意思。
牧燃用盡全身的力氣站起身,不敢抬頭,而是轉過身機械地抬起腿,邁步。
就在一個月以前,他居然會恍惚間以為,陸承風是不是也會喜歡他。
不然怎么會親一個男人?
可現(xiàn)在他知道了,陸承風的確是個不愛撒謊的人,陸承風說和他做實驗,就是做實驗,不帶感情的那種。
他不敢想,如果他沉淪在其中,在那個女生出現(xiàn)之前把禮物送出去,會變成什么樣子。
和夢中劇情一模一樣的樣子吧。
怪不得,怪不得賀景安會這么問他。
連賀景安都看出來的感情,陸承風會看不出來嗎?
不過是覺得他更好利用,更容易投入,更能讓陸承風找到感覺而已。
他太傻了。
傻到會出現(xiàn)陸承風喜歡他的錯覺。
牧燃顫抖著解開鎖屏,撥通了電話。
響了好幾聲,那頭才接起來:“燃燃?”
“你……忙嗎?”牧燃扶著路邊的路牌,望向陸承風越走越遠的背影。
“嗯,有點,怎么了?”陸承風答道。
“是不是公司事情很麻煩呀?”牧燃閉上眼,不死心地追問,他可以聽到手機里傳來的喧囂的風聲和人群熙攘的噪聲,他還是固執(zhí)地認為或許陸承風不會騙他。
陸承風似是頓了下,說:“挺忙的,我還有事情沒處理完,有時間再聊吧燃燃。”
“好。”牧燃掛掉電話,陽光消失,周遭的空氣變得黏稠潮濕,有點冷。
在這炎炎夏日,他忽然覺得刺骨的冷。
他記得之前他和陸承風說過的,如果哪天有了喜歡的人,要告訴他,他不想像個傻子一樣兢兢業(yè)業(yè)地演著。
可陸承風還是騙了他,甚至,他隱約看見了襯衫里他送給陸承風的那塊玉牌。
呵,“從不撒謊”這四個字現(xiàn)在聽起來尤其刺耳。
耳邊人聲鼎沸,汽車排氣管的轟鳴聲從耳邊掠過,牧燃都聽不到了,世界里只剩下陸承風越走越遠的背影。
他現(xiàn)在只有一個念頭:回家。
逃離這個地方,立刻,馬上。
牧燃強撐著最后一絲信念,以最快的速度踏上了最近一班回國的航班。
到達國內的時候正好是半夜,牧燃已經失去力氣,只能叫司機過來接他,一路上司機還確認了好幾遍牧燃是不是真的沒事。
渾渾噩噩地推開家門,映入眼簾的是兩雙同款的拖鞋。
這個房子自從買回來,就被陸承風霸占著,四處都充斥著陸承風的身影和氣息。
衣柜里大了幾碼的衣服,洗手間多出來的洗漱用品……
真操蛋。
“阿燃。”牧隱年打來電話,“睡了嗎?”
“沒呢爸。”
牧隱年嘮家常一般:“明天你朱阿姨回國,帶她女兒回來的,你見見嗎?”
牧燃此刻完全沒有任何心思,他只想睡覺:“不了。”
“你比承風大那么多,人家都訂婚了,你連相親都不想去啊?”牧隱年隨口說著。
牧燃手一抖,險些把手機扔出去:“你說什么?訂婚?”
“啊,前些天聽老你陸叔叔說的,我沒仔細問,不過聽意思好像是陸承風很喜歡,所以你也得抓緊啊。”牧隱年滔滔不絕,“這小姑娘真的很好的……”
“我累了爸。”牧燃已經聽不下去任何一個字了。
“好好好,不說了,哪天回來再說吧。”牧隱年也覺得時間有點晚,直接掛了電話。
許是這一晚經歷的有點多,牧燃甚至還能笑出來,他點了根煙,直接將衣柜里的所有東西全部扯了出來,從樓梯扔下去。
這些,全部,都用不到了。
砸了一通,牧燃最后將目光聚焦在桌上的相框。
那是他和陸承風畢業(yè)時的唯一一張合照,他們靠的很近,牧燃將這張照片放大,裁剪,裱在一個定制的相框里,但心頭肉似的珍視著。
沒必要了。
牧燃直接將相框摔在地上,玻璃制品瞬間四分五裂,露出中間薄如蟬翼的紙張。
照片在風的吹動下不斷上下飄動。
牧燃伸出手,將那張照片揉成一團,頓了一下,復又展開,下一秒,照片變成了碎紙屑,躺進了垃圾桶里。
接著,牧燃將視線移到了酒柜上,知道牧燃喜歡紅酒,于是把柜子里群都堆滿了各種名貴紅酒。
牧燃自然是舍不得的。
干脆喝了再搬。
說干就干的牧燃直接打開了兩瓶最貴的,連醒酒器都沒用,直接倒進杯子里晃兩下就下了肚。
只有喝多了,他才會忘掉現(xiàn)在的一切。
他怎么會不自量力地認為陸承風也有那么一點點喜歡自己呢?
他接受陸承風不喜歡他,但為什么要不顧他的意愿,做了那么多不該做的事情以后,再給他致命一擊呢?
如果從一開始就不喜歡他,就不該在他聲明自己是男人以后還親他,不是嗎?
屋里沒有開燈,牧燃雙手抱住膝蓋靠在墻邊,只有接收著消息的手機屏幕忽明忽暗。
牧燃摸了兩下桌子找到手機,想將屏幕關掉,瞄到了消息顯示。
是陸承風發(fā)來的。
【燃燃,我有話想和你說。】
第43章
是來告訴他,要結婚的事情嗎?
牧燃反復地將那行字看了幾遍,又將聊天記錄往上翻。
牧燃頓覺臉上有涼意,嘴角嘗到了點點咸味,抬手抹掉眼淚,牧燃才發(fā)覺他手指已然僵硬。
他想回一句“不必了”,按了半天的屏幕也戳不出來半個字。
算了,他現(xiàn)在跟瘋子也沒什么區(qū)別。
不能這樣下去。
牧燃直接將手機也丟出窗外,陶瓷外殼的碎裂聲在寂靜的夜晚尤其刺耳。
睡一覺吧,明天就好了。
今天就當作是他最后一個任性時刻。
昏昏沉沉地不知道睡了多久,牧燃胃里一陣翻涌,頭疼的厲害,臉上有什么東西蹭著他,癢的很。
“操,什么東西。”牧燃揉著快要炸裂的太陽穴,費力地睜開眼睛。
陸承風抱著他丟在地上的外套,站在床邊:“吵醒你了。”
他進屋的時候就看見家里一片狼藉,第一反應是牧燃家里是不是進了賊,等他來到樓上的時候發(fā)現(xiàn)牧燃睡的亂七八糟的。
心情不好嗎?
因為自己沒回來陪他?
“怎么喝這么多?”陸承風坐在床邊,用指尖探著牧燃臉上的溫度。
這樣風輕云淡的態(tài)度,牧燃險些喘不過氣來。
牧燃冷冷地看了眼陸承風,眼皮沉的千斤重,背過去又把被子蒙到頭上繼續(xù)睡覺。
“哈。”陸承風無奈地勾起唇角,把衣服脫掉掀開被角上床摟住牧燃。
牧燃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有人從背后將他抱住,他才意識到這是真的陸承風。
“這么晚來找我做什么?”牧燃問。
陸承風的鼻尖在牧燃的肩膀上蹭了蹭,嗅著許久沒有聞到的熟悉味道,手臂扣住牧燃,將人摟的更緊:“想來。”
懷里的人沒回答他,陸承風又道:“給你發(fā)消息,怎么不回我?”
“有事?”
陸承風搖搖頭:“馬上就是零點了,燃燃。”
“嗯。”
“我的生日禮物呢?”陸承風不悅地將人轉過來往上提了提,四目相對。
牧燃有很多話想說,如巨石一般堵在胸口。
他很想問問陸承風現(xiàn)在是想做什么,訂婚前還要再耍他一把是嗎?
“不說話那我自己拿了。”陸承風稍稍低頭,銜住牧燃的唇瓣,手環(huán)住牧燃的腰肢,接著不再滿足于淺嘗輒止,力道漸重。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陸承風不可置信地松開牧燃,用指腹輕揩著唇角的血絲。
剛剛,牧燃打他了?
“你有什么,要和我說的嗎?”牧燃先發(fā)制人地問出聲,用手背擦著唇上殘留的津液。
“沒有。”陸承風周身的氣壓瞬間低了下去。
牧燃自嘲般地笑笑,看,陸承風根本沒想和他解釋,也沒必要解釋。
是他自己太過上頭,錯把幻想當成真實,他無數(shù)次地告誡自己不要淪陷,不要淪陷,心里卻不知不覺在相處間變了想法。
他以為自己或許能沖破故事束縛,說不定能讓陸承風愛上他。
他錯了,大錯特錯。
“對不起。”牧燃不爭氣地低下頭,到現(xiàn)在這一刻了,他還是在害怕從此刻開始,和陸承風就再無交集。
太賤了,到這一刻了還在怕失去陸承風。
陸承風舌尖頂了下臉頰里的軟肉,用力攥緊了拳頭,盤蝤的青筋緩緩攀上小臂。
他不過是,離開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牧燃沒給他發(fā)過消息就算了,現(xiàn)在牧燃在打他?
為了那個學長?
下一步呢?牧燃是不是就要和他劃清界限了?
牧燃不抗拒他的觸碰和接吻,教他怎么追人,是在耍他吧?實際上是想在他身上做實驗,看能不能追到白月光?
很棒。
“然后呢?”陸承風冷聲道。
最好牧燃現(xiàn)在就說他是睡懵了。
牧燃閉了閉眼,頓時輕松多了,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
“我們……到此為止吧。”牧燃心如刀絞,每一個字說出口都抽走他一分力氣,“陸承風,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陸承風愣住,隨后一把抓住牧燃的肩膀,低沉的嗓音中是壓抑的怒氣:“你再說一遍?”
“就這樣。”牧燃攤手,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甩開陸承風,下了床跌跌撞撞地沖向門口。
陸承風已經出師了,既然已經抱得美人歸,何必再和他糾纏。
他不想再聽陸承風說出任何一句話。
陸承風緊隨其后:“你說清楚。”
“還有什么要說的?”牧燃聲線顫抖,“我不想陪你玩這樣的游戲了,陸承風。”
“游戲?你覺得這是游戲?”陸承風抵住牧燃的身體,將人困在門邊。
牧燃別過臉去:“難道不是嗎?”
“呵。”陸承風冷笑,“原來你是這么認為的。”
“嗯,松手。”
陸承風的手垂了下去,在牧燃踏出門口的前一刻又問道:“理由。”
“什么?”
“我需要一個理由。”陸承風一步一頓走近牧燃。
牧燃閉上雙眼,自暴自棄般開口:“我喜歡,男人。”
牧燃能感覺到陸承風拉著他的力道在變小,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終于說出來了。
現(xiàn)在的他仿佛就在等待陸承風的審判,是釋放還是緩行,亦或者,是死刑。
“喜歡男人。”陸承風重復了一遍,“這就是理由?”
“對。”牧燃扣緊墻壁,不敢回頭。
現(xiàn)在的陸承風是什么表情他用膝蓋都能想出來,大概是吃了屎一樣的表情吧?
心理活動應該是:真惡心,我只想和好兄弟練一練,沒想到真的親到gay了,晦氣。
陸承風站在原地,許久回不過來神。
牧燃說,喜歡男人……男人……
他努力了這么久,現(xiàn)在牧燃告訴他這樣的理由?
喜歡男人且要和他分開。
不是喜歡那個學長是什么!
媽的,那他在做什么,給他人做嫁衣裳?
“對了。”牧燃回身。
陸承風舔著嘴角,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面前的牧燃轉過身向他走過來,伸出手臂。
算了,只要牧燃過來抱他一下,他哪怕當三都行。
“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清冷的聲音灌進耳朵里,陸承風瞇起眼睛,后槽牙咬的直響:“什么?”
“項鏈,還我。”牧燃死命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很久以前他就說過,陸承風如果追求成功,就把項鏈還給他,現(xiàn)在到了兌現(xiàn)承諾的時候了。
“給不了。”陸承風直接拒絕。
牧燃什么也沒說,毫不拖泥帶水,轉身就下了樓。
陸承風甚至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消失在眼前。
真他媽服了,他才走了一個月,墻角就被挖了。
陸承風快步追下樓,趕在牧燃出門之前將其攔住。
“我答應你。”陸承風頭疼欲裂,妥協(xié)道,“不過家里那頭不好交代,別讓他們看出來。”
這是他,最后的機會了。
只要牧燃不拒絕,他就還有希望。
牧燃此刻的心情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他不明白,陸承風是怎么能做到這么云淡風輕的。
還是說,在陸承風看來這些根本算不得是一件值得他在意的事情。
“還記得我之前說過什么嗎?”牧燃問。
陸承風不明所以:“什么?”
果然不記得了。
牧燃囁嚅著開口:“如果我們誰有了喜歡的人,那就,只做朋友。”
陸承風踉蹌著后退了兩步,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垂著頭,先一步跨過牧燃走到門口:“我知道了,那就這樣吧。”
“咔嚓”一聲,大門被關上。
牧燃跌坐在地,仰著頭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
這一切轉變發(fā)生的太快了,快到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像是作者開啟了時間大法,男女主快速相遇相愛,而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時間里,跟不上故事的腳步。
于是為了推進故事情節(jié),直接將他推出去。
看,兜兜轉轉,到頭來他還是要走先前那一步。
倒不如那時候就和陸承風表白了,死的也痛快點兒。
牧燃面色蒼白,頹喪地沖進洗手間,胃里難受,干嘔了幾下頭更疼了。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睡著的,第二天的牧燃是被門鈴聲吵醒的。
牧燃肋骨生疼,好不容易起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靠在水池邊睡了一晚上。
強撐著打開門,門口的賀景安被牧燃憔悴的模樣嚇了一大跳。
“我的媽呀,你怎么了?”賀景安三步并作兩步走進來,手里提著不少東西,直接扔在地上,環(huán)顧著牧燃家里。
“沒怎么。”牧燃不想把這樣的事情跟賀景安抖摟出來,“喝多了就是。”
“你自己也能喝多了?”賀景安心里一萬個不相信,瞅牧燃這死出肯定是出大事兒了,“跟兄弟你還撒謊,今天你必須把事兒給我說明白。”
“別問了,景安。”牧燃揉了下微酸的鼻子,打死也不說。
賀景安看這架勢,心里琢磨著有可能的事情,從公司到家庭牧燃都穩(wěn)定的要命。
除了受情傷他真是想不出別的理由了。
之前他以為牧燃對陸承風有點心思,翹著陸承風也不是沒想法,他雖是個鐵直男,思想也不是那么封建,好兄弟能成他也樂見其成。
不過前一陣兒陸家突然傳出來要聯(lián)姻的消息,他當時也不敢相信。
之前陸家不是沒給陸承風找過聯(lián)姻對象,陸承風就跟X冷淡似的,拒絕了那么多人,結果風平浪靜了這么久,突然就平地一聲雷。
真是不鳴則已,一鳴就來個大的。
“好,不問了,有些事兒是得自己消化。”賀景安拍拍牧燃的肩膀,“要不要再睡一覺?”
“不睡了。”昨天他夢中驚醒好幾次,全部都是噩夢,還不如醒著,打游戲還是上班,都要比現(xiàn)在強的多。
賀景安摸去牧燃家的廚房,給牧燃到了杯水:“那出去走走?蘇情這兩天還問我你在做什么來著。”
牧燃聽到蘇情的名字,猛地抬起頭,他差點忘了一件事:“我還有東西要給的來著,要不就今天吧。”
“啊?你們偷偷摸摸背著我都干不少事兒啊。”賀景安感覺他現(xiàn)在像個朋友圈編外人員,他家的小牧燃要有別的朋友了,哭哭。
“我手機……丟了。”牧燃四處找手機的時候才想起來他昨晚把手機扔下了樓,“你的借我用用。”
賀景安也不怕手機里有沒有,直接丟給他:“不用謝哥。”
“你有沒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牧燃問。
“應該有吧。”賀景安把東西全部拖到廚房,抽空回道。
牧燃知道賀景安備注都喜歡用全名,搜索了一下關鍵字,就找到了蘇情。
【我是牧燃,我的手機丟了,所以用賀景安的賬號給你發(fā)消息,你的戒指做好啦,今天有時間來拿嗎?】
不到一分鐘,蘇情就回了消息。
【有時間!非常有!我現(xiàn)在就在A大,要不你們一起過來?】
牧燃怔住,蘇情怎么會在A大?
牧燃來不及多想,快速換掉身上帶著酒味的衣服,簡單收拾一下自己,勉強讓人看看上去那么憔悴才出門。
牧燃把樓下摔碎的手機撿起來拔掉手機卡,第一站先去換臺新手機,才向A大出發(fā)。
蘇情就等在校門口,看見牧燃下車,抬手打著招呼。
“來啦!”蘇情興奮的模樣,如果有條尾巴一定能搖起來,“正好,拿到東西我就可以找我的親親寶貝去了。”
牧燃面上終于有了些許笑意:“你男朋友,是這里的老師,還是……”
蘇情與二人并肩而行,掩唇輕笑:“他大四,快畢業(yè)啦。”
幾人找了個無人的教室坐下,正好可以等蘇情的男朋友下課。
牧燃將包裝好的戒指交給蘇情:“看看喜不喜歡。”
包裝很有新意,蘇情一擰就可以打開,里面安靜地躺著兩枚戒指,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哇。”蘇情眼睛都看直了,“真好看啊。”
無論是設計造型還是做工,都完美戳中了他的審美,忍不住再次感嘆牧燃的設計天賦。
“我只是畫了稿,制作的時候還有人幫我修改的。”牧燃不想居功。
賀景安在一旁默默觀察著,那戒指做的確實是好看。
“哇,那他也好厲害呀,真想見見。”蘇情說道。
“他也在這所大學,如果有機會可以介紹你們認識。”牧燃笑著。
蘇情捧著戒指,眼睛亮晶晶的:“今天,可以見嗎?”
牧燃想了想,還是打算先問問程越澤,于是給他發(fā)了消息。
那邊很爽快的答應了,還給牧燃發(fā)來了地址。
“他在B樓,我們過去找他吧。”牧燃率先起身。
“好耶!”
賀景安也想去湊個熱鬧,和蘇情走在前面。
牧燃一起身,一個小盒子硌的他腰疼,早上出門的急,他沒來得及換外套,那個想送給陸承風卻沒送出去的禮物,還在外套口袋里。
算了,送不出去不如扔掉。
牧燃用腳勾過一旁的垃圾桶,隨手就扔了進去。
等人走遠,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牧燃剛才的位置,向垃圾桶里探出了手。
第44章
咖啡館的老板對眼前的身影有些眼熟,又仔細看了幾眼,即便那個人帶著帽子和口罩,也能看出來帥氣的模樣。
好像是他們前幾屆的校草,陸承風。
聽說畢業(yè)以后全權繼承了家業(yè),現(xiàn)在已經是炙手可熱的大老板了。
怎么會出現(xiàn)在大學校園里,撿垃圾?
而且陸承風穿的衣服看上去價值不菲,只是眼下一片青黑,像是沒有好好休息的樣子。
“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的嗎?”女生走過去,小心地詢問著。
陸承風抬起頭,這個女生他知道,叫祝婷婷。牧燃那時候特別喜歡來學校這個咖啡館,老板又是和牧燃年紀差不多大的女生,陸承風自然留意。
后來發(fā)現(xiàn)牧燃只是喜歡咖啡,他就沒再關注過。
陸承風疲憊地挺直腰,搖搖頭:“沒事,燃……我朋友東西丟在這里了。”
祝婷婷狐疑地打量著陸承風。
她記得,剛才坐在這個位子上的人叫牧燃,和陸承風關系很微妙,她一度非常嗑這兩個人。
明明她親眼看見是牧燃想了許久才把東西扔掉的,怎么陸承風又是這喬裝打扮的模樣回來找?
“是什么貴重物品嗎?我看剛才這位客人是考慮很久才扔掉的,需要我?guī)湍艺覇幔俊弊f面煤芘玛懗酗L撿錯東西。
“沒撿錯。”陸承風情緒低落,整個人都顯得格外憔悴:“想問一下,他們剛才說要去哪里了嗎?”
店里放著音樂,她也聽不真切,不過這桌離吧臺很近,她能隱約聽到一些:“好像是什么情侶戒指?然后要去找人,其他的就沒聽到了。”
“謝謝。”陸承風咳嗽了兩聲,摘掉口罩,從桌子上的紙巾盒里抽出一張揩了下鼻子,盡力擠出一個笑容。
祝婷婷一眨不眨地看著摘掉口罩的陸承風。
男人眼眶微紅,血絲遍布眼球,沒有打理過的頭發(fā)略顯凌亂,唇色蒼白,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真是上天的寵兒,即使是這樣的憔悴的情況下,輪廓依舊清晰,還是能秒殺一眾男生。
不愧是畢業(yè)以后依舊在蟬聯(lián)校草頭銜的人。
出了門,陸承風打開那個盒子。
不是他剛才聽到的什么戒指,而是一枚金色的胸針。
栩栩如生的金龍,安靜地躺在盒子里,像是在等待他的主人。
陸承風眼眶泛酸。
他是屬龍的,不管是不是一廂情愿,他覺得這個禮物本就應該是牧燃送給他的。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牧燃又要丟掉?
他是一個代替品嗎?那個什么學長回來了,自己在牧燃眼里就沒有了利用價值嗎?
陸承風指尖顫抖,輕輕撫摸上那枚胸針,他想知道,為什么。
*
牧燃心不在焉地摳著筆桿上的貼紙,腦子里思緒紛亂,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著什么。
“阿燃。”程越澤眉眼溫柔,“你要把我的筆摳禿了。”
“啊,不好意思。”牧燃指甲上還粘著一些貼紙碎屑,接過蘇情遞過來的濕巾仔細地擦著。
“好啦,就是這樣啦。”程越澤介紹完制作過程,蘇情就跟個小孩子一樣在后面興奮的眼冒星星。
賀景安在一旁插不上話,蘇情他管不著,但自家兄弟肯定是出了問題他還是知道的。
“這都快黑天了,晚上來我家吃個飯?”賀景安總不能把牧燃自己扔家,那把他帶回去就是最好的辦法了。
“不用了。”牧燃搖著頭。
他現(xiàn)在已經好些了,早期的心理建設還是很有用的,在反毒咀嚼一遍陸承風要結婚這件事以后,他的大腦神經就如同麻木了一般。
等同于一個傷口反復劃開、結痂,再劃開,反復幾次以后,那處就會形成厚厚的疤痕,自然就不疼了。
這么長時間以來他一直在給自己洗腦,盡管聽到消息時候的他受不了,現(xiàn)在也漸漸想通了。
陸承風用不上他,他就乖乖離開,別給人礙眼。
賀景安一把將人摟住,霸氣道:“那哥請你喝酒去,咋樣?”
“喝酒不帶我?”蘇情從后面扒拉開兩個人,企圖把自己塞進兩個人的夾縫里。
“你要跟誰去喝酒?”蘇情還沒擠進來,就被人抓住衣領拽了出去。
牧燃被這一幕逗笑了,賀景安也回過身看著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陌生人。
蘇情耷拉著腦袋,用力側身踹著抓他的男人:“你別動,就朋友之間出去喝酒,你怎么管這么多?”
男人冷著臉,一臉醋意:“可他們都是男的。”
蘇情撇嘴:“女的我也喜歡,你要不要把我關起來啊?”
“也可以。”
“你什么時候下課的?”蘇情問。
男人單手插兜:“早放學了,看你半天了。”
蘇情用了十分力氣從男人手里搶回自己的帽子,給幾人介紹著:“這是我男朋友,云陵。”
“未婚夫。”男人強調了一遍,向牧燃伸出手,“你們好。”
幾人也客氣地回握了一下。
牧燃解釋道:“我們就是朋友而已。”
蘇情認真地點著頭:“就是就是。”
“那走吧,今天我請,大家交個朋友。”賀景安很會活躍氣氛,防止大家相對無言。
牧燃向前走了幾步:“越澤哥,你晚上有事兒吧?要不一起?”
程越澤瞥了眼空無一物的窗外,收拾起自己的書本:“今天不了吧,晚上可能有人找我。”
“那好吧,我們先走。”牧燃覺得他確實也需要個宣泄口。
等人走后,程越澤漫不經心地假裝收拾,他倒要看看這人什么時候出來。
十分鐘后,程越澤看了下掛在墻上的時鐘,覺得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比較好。
“你打算等到什么時候?”程越澤拉開窗戶,探出上半身,看見了背靠在墻上的陸承風。
被人發(fā)現(xiàn)了陸承風也沒有一點尷尬的意思,干脆撐在窗臺上,稍稍一用力,長腿就跨了過來。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程越澤推了下眼鏡,“追這么遠,是為了牧燃吧?”
“嗯。”陸承風毫不避諱地應下。
“可人都走了,我想知道你還等在這兒做什么。”程越澤明知故問。
陸承風半坐在課桌上,一雙鳳眸里充滿了敵意:“你喜歡牧燃嗎?”
他這一晚上也想通了,他可以接受牧燃不喜歡他,但他從一開始就明確自己想要的,那就是牧燃要幸福。
這個程越澤看起來對誰都一個狐貍樣,如果牧燃和這種人在一起,他不放心。
因為這人長了一張出軌的臉。
程越澤笑容不減,大方地承認:“牧燃是個很好的人,這樣的人沒理由不喜歡。”
喜歡是喜歡,可哪種喜歡他就沒必要和陸承風解釋了。
陸承風小臂上的肌肉已經處于暴起狀態(tài),感覺隨時都能一拳揮到這人臉上去。
廢話,他當然知道牧燃好。
用得著他說。
“可你知道牧燃喜歡誰嗎?”程越澤按捺不住,還是開了口。
陸承風的背弓起來,用手捂住額頭,這是他最不愿意想的事情,他不想從其他人嘴里聽到任何關于,“牧燃喜歡的不是他”的聲音。
程越澤一臉玩味地瞧著陸承風的狀態(tài),點撥道:“可他不喜歡我。”
什么!
陸承風猛地抬頭,身體宛如彈簧掙開了重壓,“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面色窗紙般煞白,眼中充滿了困惑與憤怒。
“你說什么?”陸承風就仿佛抓住了某個無形的東西,迫不及待地想去確認。
“他可以有很多選擇。”程越澤似是想起了什么,“但絕對不是現(xiàn)在這樣的你。”
陸承風心里默默重復了一遍程越澤的話,像是想起了什么。
*
牧燃略顯困倦地靠在沙發(fā)上,眼皮也開始發(fā)沉,重低音的背影音一下一下敲擊著人的心臟,迫使他保持清醒的狀態(tài)。
“阿燃,我給你看個好東西。”賀景安故作神秘地擠擠眼睛,“你肯定喜歡。”
“什么?”牧燃打著哈欠問。
賀景安靠近牧燃村接著指了下不遠處的地方:“那個人,帥不帥?”
牧燃努力眨了幾下眼睛,發(fā)現(xiàn)……有點看不清。
誰知被指的那個男人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他們,徑直走了過來。
男人的身形于黑暗中緩緩明晰,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瞳若點漆,薄唇微抿,一身黑色的襯衫襯的膚色雪白。
太像了。
逆光下是會讓人認錯的像。
“怎么樣?”賀景安搖頭感嘆,“我剛才看的時候也嚇到了,還以為是陸承風出來喝酒了。”
“請問,可以請你喝一杯嗎?”男人稍稍俯身,優(yōu)越地眉眼帶著笑意。
一笑更像了。
牧燃沒有什么找替身的愛好,下意識想拒絕。
又想到,反正這個人又不是陸承風,他也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就算是交個朋友也沒什么不行。
“好啊。”牧燃起身,“去那邊?”
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牧燃搖晃著杯中的伏特加,慢慢品著。
“晚上有時間嗎?”男人斜著身子,眼中的不懷好意赤果果地流露出來。
牧燃自嘲般地扯起唇角。
只是像而已,里子和陸承風比起來簡直爛透了。
也不能這么說,陸承風似乎也沒比這個人好到哪里去。
一個將情//欲放在臉上,一個實際上已經要結婚了,還要讓他做個傻子。
明知道不可以這樣對朋友,還是這么做,或許陸承風還不如這個人。
起碼坦蕩。
“沒有。”牧燃直接拒絕。
男人根本不在乎牧燃的拒絕,直接還住牧燃的細腰:“你這樣的,艸//艸就開了,保你還想要。”
牧燃更加厭惡眼前這個男人,如果不是有著和陸承風相似的模樣,他看都不會看一眼。
他也是昏頭了,居然隨意跟一個陌生人喝酒。
牧燃翻出錢包,抽出幾張粉紅色的紙拍在桌子上:“我請了,別碰我。”
“酒都喝了,現(xiàn)在想跑?晚了。”男人根本看不上錢,他從剛才開始就注意到牧燃了。
身形正好,一雙桃花眼喝多時會瞇起來,泛著瀲滟的水光,粉紅色的嘴唇薄厚剛好,拿著酒杯的手也是一等一的出挑。
這樣的兩樣東西伺候他,一定舒服極了。
光是想想都讓他血脈噴張。
“我再說一遍,放開。”牧燃眼中閃爍著危險的神色,已經準備好了下一步的動作。
男人不只是吃了熊心還是豹子膽,鉗住牧燃的手腕就想索吻。
“咣”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聲,牧燃幾乎聽到了骨骼碎裂的咔嚓聲響,男人的身形已然飛了出去。
“你不接我電話,就是和這種人要出去開房?”背后傳來毒蛇般森冷的聲音。
牧燃脊背條件反射地挺直,緊接著回頭,看見了一臉怒意的陸承風。
第45章
牧燃心一提,喉嚨發(fā)緊,背后滲出細密的冷汗。
“是又怎么樣?”牧燃不敢去看陸承風,言語間依然不甘示弱。
他陸承風是訂婚了,可他也不是沒人要。
“牧燃,你就是喜歡爛人是嗎?”陸承風眼中的怒火簡直要噴發(fā)出來,抓著牧燃的手力道漸重。
他可以接受牧燃喜歡賀云程,喜歡程越澤,甚至牧燃說喜歡賀景安他都能逼迫自己接受,為什么要來酒吧隨便找個人都能上床?
那既然誰都可以,為什么不能是他?
就討厭他到這種程度嗎?
牧燃心里苦澀,眼淚好似下一秒就要從眼眶落下:“是,我喜歡。”
他喜歡的陸承風何嘗不是個所謂的“爛人”呢?明明不喜歡他,為什么要做那么多讓他產生錯覺的事情?他甚至聲明了他是個男的,陸承風還是拉著他沉淪下去,他不明白。
“我不允許!”陸承風目眥盡裂,眼神如同利刃般銳利,手握成拳,關節(jié)處突出明顯的白色,手臂微微顫抖,胸膛劇烈起伏著,喘息聲愈加濃重,怒火正逐漸吞噬著他的理智。
“我用不著你管……”牧燃擋住陸承風的手,轉身就想逃走。
陸承風身形壓迫感極強,幾步就抓住了逃跑的牧燃,拉著人向外走去。
“疼……”牧燃的手腕被抓的很牢,陸承風像是生怕他逃跑一樣,衣料與手腕的摩擦間讓他疼痛難忍。
陸承風就像是沒聽到似的,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一路將牧燃拉出了酒吧。
“陸承風,你放開我!”牧燃甩不開人,又被陸承風按著塞進車里。
陸承風還是不說話,陰沉著臉將油門踩到了底。
窗外的身影飛速從眼前掠過,所有的車都對他們進行避讓。
太快了,快到牧燃開始害怕自己會不會因為陸承風的飆車而死在今天。
開了一個多小時,陸承風終于將車停了下來。
牧燃看向窗外,是一大片樹林,在夜色的籠罩下葉子簌簌飄落,像是郊外。
哦,他懂了,陸承風覺得自己是他的黑歷史,所以要殺人滅口,這樣才不會在女主面前留下把柄。
沒想到最后會變成是這樣死的。
“燃燃。”陸承風打開副駕駛的門,雙手撐在牧燃身側,嗓音沙啞,“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牧燃挺起脖子,緩緩閉上雙眼,“就是你看見的這樣。”
要殺要剮隨便吧。
沒有預想中的一切,牧燃只覺得唇上一軟,突如其來的親吻如狂風暴雨,讓人措手不及,柔軟的唇舌探入牧燃的口腔深處。
牧燃腦中一片空白,游刃有余的吻讓牧燃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地想抱住他。
在牧燃近乎窒息的時候,陸承風終于放開了他,唇角拉出點點銀絲。
“你……”牧燃氣的說不出話。
陸承風鉗住牧燃的雙手,再次壓下來:“既然他可以和你睡,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牧燃第一次覺得他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了,陸承風不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這樣的陌生。
他想不通,事情怎么就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為什么,為什么陸承風都已經要訂婚了,還要過來強吻他?只是有趣嗎?他到底想要怎么樣啊?
牧燃承受不住,兩行清淚落下。
陸承風放開牧燃,手忙腳亂地幫人擦著眼淚。
他,惹牧燃哭了?
這是他第一次見牧燃哭成這樣,如此委屈,平日里總是掛著笑容的臉,此刻滿是斑駁的淚痕。
就這么討厭他嗎?
陸承風幾乎要給牧燃跪下,聲線顫抖的幾乎不成音:“燃燃,為什么?為什么你不喜歡我呢?”
“我……”牧燃不知道陸承風怎么會問出這樣的話來。
陸承風撫摸著牧燃的臉繼續(xù)道:“一開始我覺得你喜歡女生,可我發(fā)現(xiàn),燃燃,你喜歡男人的,我又覺得你喜歡那個學長,也不是。燃燃,你告訴我,如果你喜歡男人,為什么不能喜歡我呢?”
那一瞬間,牧燃如遭雷擊。
“陸承風,你喜歡我嗎?”良久,牧燃不確定地問著。
陸承風又向前挪了一步,伸手從牧燃臂下穿過,環(huán)住他的腰身,從正面將牧燃抱了個滿懷,炙熱的體溫透過輕薄的布料熨貼著皮膚,腦袋也低垂下來,靠在牧燃的頸窩處。
“我愛你,燃燃。”陸承風仿佛化身一只大型犬,死死抱著牧燃,不讓人有一絲逃跑的機會,“對不起,哪怕你不喜歡我,可我還是忍不住。”
牧燃感覺此刻的聲音都不是他的了:“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知道。”陸承風終于將牧燃松開些,從口袋里拿出一堆幾乎已經碎的看不清原貌的紙來,“前些天,你去找我了,是不是?”
牧燃默認地閉上眼。
如果不是去了,又怎么會看見陸承風那一幕?又怎么會下定決心遠離他。
可現(xiàn)在,陸承風說,愛他……
“你看見什么了?是不是?”陸承風攥緊牧燃的肩膀,腦袋里的事情頓時清晰起來。
怪不得那天,牧燃給他打了好幾次電話,他聽不出來牧燃在哪里,只聽得到呼嘯的風聲,他以為國內天氣不好,完全沒想過牧燃會去找他。
那時候他在做什么?
他……
牧燃心臟噗通噗通地跳著,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劇情必要的發(fā)展,比如,他必須對陸承風表白。
可事已至此,他沒辦法違背內心。
“是。”牧燃輕聲道。
陸承風貼近牧燃,哽咽道:“燃燃,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我求你了,告訴我。”
他不相信牧燃對他沒有一丁點兒感覺,不然為什么要答應他的過分要求,為什么要回應他的吻,為什么會和他,做那樣的事情?
牧燃醞釀了一下情緒,心一橫:“對,但你在耍我,陸承風,你都已經要訂婚了,還騙我做什么?”
“我……訂婚了?”陸承風滿臉疑惑地反問了一遍。
他怎么不知道他要訂婚了?
艸,這消息誰傳出去的?
陸承風欣喜若狂,終于明白了他和牧燃之間究竟哪里出了問題。
牧燃沒否認,就是承認喜歡他,離開他不過是因為他要訂婚了!
等等,有哪里不對。
“你聽誰說的我要訂婚了?”陸承風大型犬一般在牧燃身上嗅來嗅去。
聽到陸承風不是先解釋,而是先問這樣的問題,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陸承風耐心地俯下身:“告訴我,燃燃。”
他之前總認為他是喜歡牧燃,因為說“愛”太過矯情,像是一些苦情電視劇里才會出現(xiàn)的字眼,很難讓人說出口。
經過這件事以后他頓悟了,喜歡和愛是不一樣的。
喜歡僅僅代表著一種占有欲,是一種將人當成所有物的占有欲。
愛不一樣,包括欲//望、尊重、控制不住……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敞開。
愛就是需要兩個人坦誠相待,互相說出所有的想法,才不會產生誤會。
他不明白該怎么愛人,所以他才會去問牧燃,跟著牧燃的答案一步一步走,可他忘了一件事,追求是有前提的,那就是表白。
不一定需要對方答應后才要追求,最起碼,要對方同意了追求,才是合理的。
他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做著奇怪的事情,卻從沒想過牧燃想不想被他追求,或者說,牧燃是怎么認為的。
牧燃受不住陸承風炙熱的目光,面色微紅:“是,我爸爸說,陸叔叔說的。”
淦,他就知道。
陸承風拿電話的手都在顫抖,急切地想解釋著什么:“燃燃,你聽我說,這件事我能解釋的。”
“沒必要的陸承風。”牧燃打斷他,“就算是我喜歡你,我們也不可能的。”
陸承風撥號的手懸在半空中,錯愕道:“為什么?”
牧燃喜歡他,他也喜歡牧燃,不應該在一起嗎?
還是說牧燃擔心他們都是男人,會被長輩拒之門外?或者擔心他以后會出軌?
“不為什么。”牧燃不知道該怎么說。
聽到陸承風說愛他的時候,他內心是開心的,可緊接著席卷而來的就是擔心。
他怕,怕攪亂了故事情節(jié),在后面會對他有更慘烈的打擊,萬一陸承風遇見女主的時候出軌,或者將他殘忍拋棄,又或者最后他會身敗名裂。
他真的不敢賭。
“我真的可以解釋的,訂婚這件事一定是我爸逼我結婚傳出去的,還有國外的時候,你是不是看見我身邊的女生了?那個是……”陸承風急的聲音都變了。
“這些都不重要。”牧燃將手覆蓋住陸承風的眼睛,他受不了這樣的眼神,會讓他動搖自己的內心,“我只是,不想和你在一起。”
陸承風喉結上下滾動著,隱約帶了委屈的感覺:“燃燃,你不給我一個理由,我是不會放你走的,我會把你囚禁起來,直到你給我一個答案為止。”
“你瘋了嗎陸承風?”牧燃想退,又無處可退。
陸承風笑了下:“我沒瘋,我一直都是這樣的,我身上的傷還沒好呢,燃燃,你想讓他再裂開一次嗎?”
這一刻,牧燃再一次清晰又深刻地認識到了,故事情節(jié)是不可抗力的。
一開始他總認為陸承風是高冷的,是面癱的,這樣的人怎么會做出小說里的事情。
現(xiàn)在他眼前的陸承風,眼框泛著紅,眼神中無比瘋狂,好像那些囚禁、綁架、下藥是陸承風真的做得出來的事情。
他第一次見到如此失態(tài)的陸承風。
就在他愣神的幾秒,陸承風已經解開了扣子,小腹上的傷疤還呈現(xiàn)淺淡的粉紅色,那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已然探了過去。
“你他媽的給我停下!”
第46章
面前的人聽話地松開手,一臉期盼地等著牧燃的回答。
“反正你……你先停下。”牧燃推拒著努力擠進他□□的陸承風。
“那你要聽我解釋了嗎,燃燃?”陸承風不甘示弱,干脆單手扳開牧燃的腿把整個人塞進去。
牧燃掙扎未遂,只好抬起手臂做著最后的努力:“聽聽聽。”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陸承風恨不得把整個人都壓在牧燃身上,“我想給你個驚喜的,可你倒好。”
直接給他一巴掌。
真真是委屈極了。
“還怪上我了?”牧燃反問。
“當然不是。”陸承風力道松了些,“我沒說過要訂婚,肯定是我爸傳出去的,還有那個女生,我真的不認識,我爸之前問過我在哪里出差,我猜是他準備的。”
“哦。”牧燃壓根不打算聽這樣的解釋,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那……不行,咱們還是別聯(lián)系了。”
陸承風忍不住用手捏著牧燃的臉蛋:“燃燃,算我求你了。”
牧燃內心掙扎許久,不知道要不要告訴陸承風,可眼下,除了坦白,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陸承風,我是不能答應你。”牧燃眼角還帶著淚水,被陸承風抹去,“其實,咱們是在一本小說里,你是男主角,只要我和你表白了,你就會遇見真命天女,你就會很討厭我,我……我只想和你做朋友。”
聽到這個詭異到匪夷所思的答案,陸承風覺得天都塌了。
他的懷疑就是正確的!
牧燃絕對是車禍以后精神不正常了。
“我,小說男主?”陸承風指了指自己的臉,“我一晚上沒睡,現(xiàn)在像個撿垃圾的,你確定我這樣的有人要?”
牧燃揚起頭不去看他:“反正你愛信不信。”
“不信。”陸承風強硬地掰過牧燃的臉,“你也不許信,我都說了喜歡你,就不會去喜歡別人。”
牧燃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委屈情緒,眼淚簌簌落下。
大男人這么哭,真夠丟人的。
可他就是委屈。
“怎么又哭了?”陸承風一直覺得誰哭是一個特別沒鐘的事情,到了牧燃這兒一切都變了,他手足無措的同時又覺得心疼。
陸承風只好用袖口擦著牧燃的淚水,然后一把將人抱起,坐上車放在自己身上,用手輕輕拍著牧燃的后背:“對不起,是我的錯。”
牧燃在陸承風的衣服上蹭了兩下,止住了淚水,悶悶道:“反正就是不行。”
這下輪到陸承風欲哭無淚了。
“燃燃,給我一個機會,我想追你,不是教學,不是假設,是我真的想追你。如果你害怕這些事情的發(fā)生,這個追求的時間可以無限期拉長,直到你確認我不會喜歡別人為止。”陸承風神情凝重,“燃燃,起碼,你要給我一個機會。”
牧燃百感交集,此時此刻腦子一片空白,活這么大第一次體驗到宕機的感覺。
“我……我也不確定。”
“燃燃。”陸承風食指滑過牧燃的脊背,“不確定就當作你答應了。”
無人回應。
陸承風還以為是不是他太沖動把人嚇死了,結果將人抱起來發(fā)現(xiàn)。
牧燃睡著了……
可能也是一下子真的接受不了吧。
牧燃口袋里的手機還在震動,陸承風直接替他接起來電話。
“燃子!你沒事兒吧!你怎么不接電話呢?”賀景安焦急的聲音傳來。
陸承風單手脫掉外套,調整好牧燃的睡姿,又將外套給人蓋上,才轉去主駕駛回答著賀景安:“他睡著了。”
“啊?”賀景安沒想到是陸承風接的電話,愣了半天才結結巴巴地說,“你……那個……你和牧燃,沒打起來吧?”
那時候的陸承風也太可怕了,整個兒一冤鬼纏身似的,再也不復往日的風光霽月,他何時見到過陸大少爺這副模樣啊?
他真怕陸承風直接把牧燃吃了。
“怎么會。”
賀景安還是不放心:“你倆……到底咋回事兒?”
“明天再說吧,今天燃燃累了,我先帶他回家。”
“成,到家了告訴我一聲,省的我擔心。”
“嗯。”
掛掉電話,陸承風撐起身子,在牧燃的額頭印上一吻。
他就賭牧燃會心軟。
*
牧燃很久沒有像這樣睡到自然醒了,睜眼看見雪白的天花板,還以為自己又做了個夢。
“嗯……醒了?”腰間搭上了一支強壯的手臂,緊接著被摟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陸承風半醒著說,“再睡一會兒。”
他是真的累了。
接近四十個小時沒睡覺,現(xiàn)在怎么都睡不醒似的。
哦,不是做夢。
牧燃梳理著最近發(fā)生的事情。
先是要和陸承風一刀兩斷,結果沒到兩天就被人抓住,似乎……陸承風好像還和他表白了。
救命啊,他這半年來一直被那個夢困擾著,結果陸承風卻說喜歡他?
這個結果,他甚至不知道是接受好還是不接受好。
那他這半年的掙扎算什么?
算他有種?
而且陸承風說的話,真的可信嗎?
“我餓了。”牧燃的肚子也適時地發(fā)出了叫聲,昨天一天都沒怎么吃飯,現(xiàn)在好像能吃下一頭牛。
陸承風費力睜開眼,給牧燃蓋好被子:“那我去給你做點兒。”
牧燃拉住陸承風的手腕,陸承風回過頭來問他有什么想吃的。
眼前的陸承風和平常不太一樣,眼窩泛著青色,很明顯是幾天沒有睡好覺了,下巴上長出了點點胡茬,想來也是沒工夫打理。
他不太敢信陸承風是真的要追他。
“怎么了燃燃?”陸承風以為牧燃又要說出什么拒絕他的話,或者是干脆像季晚生日那天一樣,把發(fā)生的事情全忘了。
“沒怎么。”牧燃試探性地勾住陸承風的手臂,“抱一下。”
陸承風眼中頓時有了光,呼吸變得紊亂,強有力的手臂瞬間將牧燃攬入懷中。
肌膚相貼,牧燃可以聽到陸承風因為緊張而加速的心跳聲。
好像陸承風說的是真的?
那他也不得不防故事情節(jié)。
“想吃什么?”陸承風蹭蹭牧燃的脖子。
“豆?jié){吧,想吃蝦仁餡兒的小籠包。”大概是覺得現(xiàn)在去包太過麻煩,又補上一句,“訂個外賣吧,家里沒有阿姨準備,等你包完我要餓死了。”
“好,我去給你買。”陸承風拍拍牧燃的后背,“你再睡一會兒。”
直到陸承風已經帶了早飯回來,牧燃都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發(fā)生的。
“要沾醋嗎?”陸承風在廚房鼓搗著瓶瓶罐罐。
牧燃夾了一筷子小籠包送入口中,搖搖頭:“要辣椒油。”
“不行,早飯就吃辣椒你會胃疼。”陸承風攪勻被子里的蜂蜜,放在牧燃手邊,“喝點蜂蜜水。”
“中午約了賀景安吃飯,時間不早,我就不去公司了。”陸承風現(xiàn)在覺得公司都不重要,把牧燃圈在家里才是重中之重。
牧燃嚼著嘴里的蝦仁,居然覺得尷尬。
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即視感。
陸承風知道現(xiàn)在的牧燃可能接受不了,他也不想逼著牧燃答應他,反正慢慢來,總會有牧燃相同的時候。
不過有件事情很重要。
陸承風悄悄給岑千發(fā)著消息。
【給我約個下午的心理醫(yī)生。】
岑千在手機那頭臉色精彩紛呈,他這個老板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難不成是出國一趟,回來發(fā)現(xiàn)牧總另有新歡,于是受不了打擊,瘋了?
【好的陸總。】
【下午三點半,您看可以嗎?】
陸承風直接回了個“嗯”,鎖上手機繼續(xù)看牧燃吃飯。
昨天回來的太晚,陸承風也沒把家里收拾一下,就陪著牧燃睡覺了,吃過早飯以后陸承風打算親自動手。
陸承風回來那天的紅色外套還被丟在地上,牧燃彎腰撿起來,對著正在洗衣服的陸承風問:“你這件衣服,誰給你買的?”
“我自己買的。”陸承風把衣服塞進洗衣機里,按下啟動按鈕,走出浴室,“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紅色的。”
誰讓牧燃第一次給他買衣服,就是紅色的。
牧燃把衣服隨手放在桌上,不打算過問太多。
萬一哪天故事真的又走上正軌了,他才是萬劫不復。
現(xiàn)在陸承風想做什么就隨他吧。
左右不過這兩年的事情,只要自己不繼續(xù)淪陷下去,他就不會受到傷害。
牧燃抱著一桶爆米花坐在沙發(fā)上打游戲,陸承風像個小陀螺似的來回忙碌。
他發(fā)現(xiàn)這個家里許多東西都消失了,他的衣服,洗漱用品,送給牧燃的東西,無一例外全部都不見蹤影。
唯一的解釋就是牧燃還是在乎他的,不然怎么會發(fā)這么大脾氣。
連酒柜都砸了個稀巴爛。
終于收拾的差不多了,也到了午飯時間,賀景安準時地打來了電話叫他們出門。
下車的時候陸承風恨不得把牧燃抱下來。
賀景安揉著眼睛,一度以為自己出現(xiàn)幻覺了。
就在昨天,牧燃大概還為了陸承風買醉,今天怎么著,兩極反轉,陸承風變舔狗了。
賀景安用手肘撞了下陸承風:“你倆,談了?”
陸承風瞄著走在前面和蘇情聊天的牧燃,微微一笑:“微談。”
賀景安:……
神經病嗎這不是,談就談,沒談就沒談。
微談是什么鬼東西?
第47章
蘇情覺得今天的陸承風有點不一樣。
之前他是從報紙和長輩嘴里知道陸承風,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照片看著就是高嶺之花。
第一次見真人是在上次和牧燃的飯局上,那一次的陸承風打扮的像孔雀開屏。
這一次……
明顯穩(wěn)重的多,即使眼中還透露出一絲憔悴感,不過身材和硬件擺在那兒,依舊有著高不可攀的矜貴感。
云陵不滿地把蘇情拽回到身邊:“你總看別人家的男人做什么?”
蘇情撇嘴,用指尖敲了下云陵手上的戒指,示意他別想那么多,接著說:“你不覺得陸總不大對嗎?”
云陵之前和父親出席過一些商務酒會,也見過幾次陸承風,現(xiàn)在的陸總和之前的總有一些微妙的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呢?
大概是他們認知里的陸總,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一直盯著牧燃。
像個癡漢。
陸承風兩天沒收拾自己,身上的衣服也皺巴巴的,總不能穿那一身出門。
牧燃讓他回自己家換一身,可陸承風哪能這么輕易放過牧燃。
于是他開始了牧燃教他的第一招:耍賴大法。
陸承風干脆把衣服脫掉:“燃燃,我在你家里的衣服呢?”
“什么衣服?”牧燃面無表情,“本來也沒有。”
“怎么沒有?我之前都看見了,你是不是扔掉了?”
牧燃搖頭:“你記錯了,你仔細回憶一下,是不是你還有別的家你給忘了。”
“燃燃,你要是不給我找……”說著,陸承風拉過牧燃的手摸著自己的小腹。
是誰說道德綁架不要臉的?這簡直是最好的辦法了。
誰發(fā)明的這好招呢?
果不其然,牧燃也撐不起冷臉來,無可奈何地一腳踢開了雜物間的門。
里面放著一個超級大號的玻璃絲袋,看上去灰撲撲的,還有一些稍大件的東西,已經劃破袋子,從里面漏了出來。
陸承風一眼就看見了,盒子里露出的半卷領帶。
那還是牧燃之前送給他的,帶到這個家里,又全部要丟掉。
牧燃一臉尷尬,眼神不自然地望向窗外:“就……你自己翻翻吧。”
陸承風費力地從里面掏出一套包裝還算完整的衣服,搶了牧燃的內衣,才算能出門。
思緒回籠,陸承風低下頭,曖昧夾雜著委屈地說:“燃燃,內褲有點小。”
“小你給我脫了。”牧燃白他一眼,接著和蘇情聊天去。
“回家給你脫。”現(xiàn)在是牧燃挪一點兒,陸承風就跟過去一點兒,活脫脫一粘人精。
牧燃呆的有些悶:“我去趟洗手間。”
賀景安見縫插針,趕在陸承風沒跟上之前先一步出門。
“阿燃。”賀景安小跑著追上牧燃的步伐,硬是跟進了洗手間里,“你倆到底咋回事兒?”
牧燃淡定地點了支煙,站在鏡子前出神了好久,才淡淡道:“他在追我。”
賀景安下巴都差點掉下來。
他沒太捋明白現(xiàn)在是怎么個情況。
據(jù)他猜測,事情是這樣的:
牧燃喜歡陸承風→暗戀未果→倆人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陸承風訂婚了→牧燃傷心欲絕→但陸承風還糾纏不休→變成陸承風追牧燃了。
不過,牧燃不應該開心才對嗎?怎么衣服悶悶不樂的樣子。
“這不是好事兒嗎?”賀景安看向牧燃問道。
只見牧燃吐了口煙,面容模糊在在繚繞的煙霧下,接著淺淺咬住煙蒂,似笑非笑。
“一時興起吧?誰能保證他以后還喜歡我呢?”牧燃按滅煙頭,擰開水龍頭仔細地清洗著每一根手指。
賀景安不理解,明明喜歡,又不答應。
虧他之前這么擔心這倆人,合著就是你追我我在追你的游戲。
得,他也成小情侶play的一環(huán)了。
認識陸承風的時候就感覺他對牧燃也太好了,好的不正常,結果陸承風就說是因為和牧燃是發(fā)小,所以多照顧,如今看來……切,男人的話果然不可信。
還照顧照顧,怎么不照顧到床上去呢?
“回去吧。”牧燃擦干手轉身就要走。
賀景安還沒從自己的yy里清醒過來,直接問他:“那你怎么打算的?”
“那他就慢慢追唄,等哪天遇上喜歡的女生了,我就再退出,陸家怎么可能要一個不能傳宗接代的兒媳婦?”牧燃苦笑著。
他之前只專注于陸承風到底什么時候能遇見真命天女,以及有沒有那么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喜歡上他。
現(xiàn)在陸承風說喜歡他,他卻怕了。
既然沒有答案,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頓飯吃完,蘇情被云陵抓去“補課”了,賀景安也叫了女朋友來接,剩下牧燃繼續(xù)和陸承風大眼對小眼。
“我……”牧燃還是覺得他們的關系微妙到尷尬。
陸承風揉了下牧燃的頭頂:“下午帶你去個地方。”
牧燃沒拒絕,可也不太想去:“去做什么?”
陸承風知道牧燃還有顧慮,可他們之間除了坦誠,還需要進一步。
陸承風帶他來到了一間小別墅,只有兩層,裝修的很有趣,是糖果屋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誤入了游樂園。
牧燃不明所以,這時出現(xiàn)了一個眉目清秀的女孩子,穿著漂亮的蓬蓬裙,站在牧燃面前。
“你就是牧燃嗎?”女生伸出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姚忻慕。”
“你好。”牧燃禮貌地半握了下手。
陸承風帶他來這里要做什么?還是說這個女孩子……
姚忻慕蹦蹦跳跳地拉來一個同樣裝扮著糖果的椅子,讓牧燃坐下,緊接著她坐在了牧燃對面,順勢關上門,把陸承風關在外面。
“咚咚咚”
打完電話的陸承風轉身就發(fā)現(xiàn)自己被關在外面了,敲了兩下門就要進來,被姚忻慕一腳抵住:“家屬別進來啊!”
“我是他……”男朋友兩個字沒說出口,牧燃沒答應他他就不算,“為什么不能進?”
姚忻慕“啪”的一下在陸承風肩膀上貼了張紙,大力關上了門。
陸承風摘下來一看,上面明晃晃寫了兩個大字:
【別問】
屋內,姚忻慕的狀態(tài)很放松,和牧燃相處起來就像是朋友聊家常。
“你應該也知道我這里是做什么的吧?”姚忻慕舔著棒棒糖,遞給牧燃一杯水問著。
“知道。”牧燃接過一次性紙杯,抿了一口,“大概是看我是不是神經病。”
“哈哈哈哈哈哈。”姚忻慕轉著椅子笑的很大聲,“不至于,你只是心理有一些障礙我覺得。”
牧燃挑眉,他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心理障礙。
只是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大家都會接受不了而已。
“你不介意陸總這么做吧?”姚忻慕問是這么問,表情上勝券在握的模樣,仿佛牧燃答不出第二種答案似的。
不過她猜對了。
牧燃點頭:“嗯,我一猜他就會這么干。”
出發(fā)點也是為他好。
姚忻慕把嘴里的棒棒糖嚼的嘎嘣響:“那你說說吧,他為什么會這么覺得?”
牧燃靠在椅背上,柔軟的觸感讓他有些昏沉:“嗯,上次車禍以后,我做了個夢,夢里陸承風是個小說的男主角,而我是個反派,暗戀他很多年,表白以后就突然出現(xiàn)一個女主,陸承風就像瘋子一樣喜歡她,甩掉我,我也很極端,反正你能想象到的惡事我都做了一遍,結果……反派結局不就那樣。”
牧燃簡明扼要的敘述了一下事情經過。
姚忻慕把玩著手里的硬幣,在桌面上轉著圈圈,托腮問道:“可是陸總找我的時候,說這些全都不存在。”
牧燃毫不意外:“他是這么覺著,我不一樣。夢里的場景非常逼真,從小到大我們相處的點點滴滴都很詳細,我醒來以后家里人的行為和陸承風的表現(xiàn),都和夢里一模一樣,我沒辦法不去相信。”
“那車禍以后呢?也完全一樣嗎?”姚忻慕接著問。
“是的,一樣。”牧燃回憶了一下,“最開始大部分是一樣的,除了我的行為,我總覺得是因為我做出了不符合故事的舉動,才會有現(xiàn)在這樣的蝴蝶效應,我怕等到有一天故事回到正軌,我會比夢里死的還慘。”牧燃毫不隱瞞地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這些事情壓在他心底里太久,他再不說簡直要憋死了。
這里的環(huán)境的確很適合做心理診所,舒適放松,讓人能夠輕易的卸下防備。
他也曾嘗試過去看心理醫(yī)生,一踏進那充滿消毒水的刺鼻味道的診室,再看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他就覺得全身不舒服。
這才拖到現(xiàn)在。
姚忻慕在椅子上晃著自己的雙腿,瑪麗珍地棕色小皮鞋一下一下有節(jié)奏地敲擊在特質的椅腿上。
這個聲音不討厭,只是讓人越來越困。
“你覺得,一切的一切的,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嗎?”姚忻慕又問。
牧燃闔上眼:“嗯,我覺得是的,所以我想繼續(xù)等,等到女主出現(xiàn)。”
這樣他說不定還有機會全身而退。
只要不交付出去更多,哪怕有朝一日陸承風將他拋棄,也不會讓他太難過。
地震還要演練呢,感情怎么就不需要了?
其實這種感覺最難受了,就如同老一輩人說的,等死比死還難受。
牧燃補充道:“我不知道因為我的緣故,女主會什么時候出現(xiàn),我也不知道女主是誰,我猜測過很多人,也誤會過很多人,如今看來都不像。”
“其實不一定事情就像你想的那樣啊?最起碼有一件事,從一開始你的夢就錯了。”姚忻慕說。
“陸總找我的時候和我說,他暗戀你十幾年了。”
第48章
十幾年、暗戀……
牧燃很難想象這兩個詞可以同時出現(xiàn)在陸承風身上。
姚忻慕早就料到了牧燃是這個反應,笑瞇瞇地轉著手中的筆:“不相信嗎?”
“是有點兒。”牧燃誠實地說。
姚忻慕鼓著腮說道:“不相信也正常,不過這是事實。還有一點,你說的也不一定是假的,可你怎么知道這世界上沒有平行世界,一切不要太當真,你回去好好想想嘛。”
牧燃若有所思,覺得姚忻慕說的也并非全無道理。
車禍是真的,傷到腦子是真的,說不定真的有什么平行世界,這些畫面就竄到他腦子里了,醫(yī)生的診斷說他沒問題,不代表真的沒問題。
只是現(xiàn)在還不能完全相信。
終于等到診室的門打開,陸承風連忙拉住牧燃的手,生怕診吃點兒別的結論來,再讓牧燃想開了,到時候再逃跑一次。
姚忻慕沖陸承風擺了下手:“你進來一下。”
陸承風望向牧燃,生怕一不留神人跑了。
牧燃拍拍陸承風的手:“我出去抽根煙,你先進去吧。”
“你……”陸承風欲言又止。
“我什么?我不抽了,等會兒回家給我做咖喱蟹。”牧燃把已經抽出來的煙又塞回煙盒里,不然陸承風又要說抽煙不健康。
聽到牧燃這樣的回答,陸承風稍稍放下心來,那眼神也恨不得一秒瞟牧燃三次。
姚忻慕掩唇笑著:“行了,別在我眼前秀了,我初步判斷他可能是收到創(chuàng)傷后形成的一種心理障礙,可以理解成癔癥。”
“具體?”
“據(jù)我判斷,牧先生所謂的‘小說世界’可以說存在,也可以說成不存在。很大可能是牧先生把某件事看得太重,心結一直解不開,導致車禍后腦部受到刺激時,會把自己想象的結局當成‘預知能力’。”姚忻慕翻看著牧燃的檢查結果說著。
陸承風簡單消化了一下,說:“就是說,燃燃從很久以前就覺得我會和其他人結婚?”
“是的。”姚忻慕贊同他的結論,“所以我的建議是,你要仔細想想你或者是其他人有沒有做過或做過一些,會讓牧先生能得出這種結論的事情,這種事情說難治也不難,說不難也難,主要還是在你。”
“我?”
姚忻慕把資料還給陸承風:“你的愛人當然要你關心,這和應激反應是一樣的,你要多做一些事情來證明,你不會和女人結婚,嗯……男人也不行,反正就是除了牧先生都不行,實在不行,我覺得小說里的情節(jié)你也不是不能干。”
有時候偏激一點兒反倒效果更好。
最最主要的是,她看陸承風也挺變態(tài)的,表面上越斯文禁//欲的人,內里越瘋。
“謝謝,我知道了。”陸承風收起資料,見到牧燃果然乖乖等在門外,這才泛起一絲笑意。
“燃燃。”回去的路上,陸承風忽然拉住牧燃的手,恨不得整個人都賴在牧燃身上,“我好喜歡你。”
“你……知道了。”牧燃別過臉去,陸承風悄悄抬頭,看見了牧燃因為害羞而變紅的臉龐。
真可愛。
他其實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比如讓他爸親自和牧燃解釋訂婚的事情,可這些都是要在牧燃愿意和他在一起的基礎上才行。
“家里沒什么東西了,要不我們去趟超市吧?”陸承風又想起了雜物間的那一袋子東西,忿忿道,“還有,買新衣服。”
“那你去吧。”牧燃想消化一下這些事情,“我今晚先回我媽那兒。”
“燃燃。”陸承風扯過牧燃的手,與自己十指相扣,“你回家了我怎么追你?”
牧燃翻著白眼:“你見過誰追人是要住在一起的?”
“我們。”陸承風不依不饒,歪理一堆,“我們從小就住一起,近水樓臺,這沒錯。”
反正就是不能回家,難保牧燃現(xiàn)在的腦回路能不能想到別的解決辦法。
“行行行,隨你。”這還是第一次陸承風對他這么強硬,往常都是他賴著陸承風。
這種感覺,也不賴。
超市里人群熙攘。
牧燃不會做飯,也不喜歡逛超市,他真想不明白陸承風怎么會有這種愛好。
直到看見陸承風在水產區(qū)認真地扒拉著螃蟹,牧燃才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你怎么會挑這些?”
陸承風輕笑著:“你以為你每次喝多了以后的粥都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嗎?”
“不是阿姨做的嗎?”牧燃問。
“當然不是。”陸承風把挑好的螃蟹裝進袋子里,丟進購物車,“最開始是阿姨做,可你這人嘴太刁,大半夜的要喝番茄牛肉湯,家里的菜都是一大早才送,半夜你讓阿姨給你變出來嗎?”
“所以都是你出去買的?”
陸承風一手推著車,一手牽住牧燃:“嗯,這種事也不想讓岑千去,他只會完成任務,我怕他挑不好,后來我就習慣了。”
怎么個習慣法呢。
他在牧燃家附近自己收購了一個大型超市。
權當是牧燃的酒后食材庫了。
“你開了個大超市你不告訴我?”牧燃撇嘴,白白浪費多少好吃的。
“這下你知道了。”陸承風攤手。
牧燃努努嘴:“不知道你還騙了我多少。”
陸承風笑意盎然:“真沒了。”
*
吃過晚飯,牧燃再一次面臨著陸承風沒有睡衣這件事。
好,早知道那些衣服不扔好了。
“燃燃,我給你看樣東西。”陸承風圍著浴巾坐在床邊,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樣。
“什么?”牧燃自然地問。
陸承風拍拍腿:“過來,我給你看。”
牧燃擦著頭發(fā),坐在陸承風邊上,以前這些姿勢不算什么,現(xiàn)在戳破了一些事情以后再看,怎么都覺得別扭。
陸承風眼神略微失落,將手機遞給牧燃。
屏幕上是一條陸承風發(fā)的微博。
作為行業(yè)翹楚,陸承風有不少“粉絲”,有一些是崇拜陸承風的商業(yè)能力的,也有一些是看過新聞報紙,把陸承風那張臉當明星宣傳的。
這種自發(fā)的營銷有時候甚至比明星還要惹人關注。
誰讓大家都知道明星大多私生活混亂,和陸承風這樣又有顏又有錢,還沒有緋聞的總裁人設比起來,陸承風略勝一籌。
而且陸承風甚少發(fā)社交平臺,偶爾出現(xiàn)一次也能引起軒然大波。
所以微博一經發(fā)出,不過半個小時,下面已經有了上萬條的回復。
牧燃掃了一眼內容。
大概就是:我有喜歡的人了,大家不要瞎猜了,就是你們想的那個牧總,訂婚傳聞也不要再傳了,除了牧燃不會娶任何人。
牧燃:…………
“你不怕你爸罵你?”牧燃關掉手機問他。
陸承風裸著的上半身肌肉線條流暢,把牧燃抱起來的時候觸感更加強烈,他蹭蹭牧燃半干的發(fā)梢:“不怕,我就是想讓你知道,除了你我不會和任何人結婚的,真命天女這種事,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出現(xiàn)在我身上。”
牧燃此時此刻真有種立刻原地相信的沖動。
“哦。”牧燃做著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我怕。”
“你怕牧叔叔不喜歡我?”陸承風跨下臉來,“該不會是牧叔叔嫌棄我不能生孩子吧?”
牧燃推開陸承風的臉,繼續(xù)擦著頭發(fā):“我爸應該不會……他只會罵我。”
不然怎么從小到大,他做了什么事兒都不敢讓牧隱年知道,就是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大概是知道自己做的都不是好事兒吧。
包括公然出柜。
現(xiàn)在好了,陸承風先一步自爆了。
“是我喜歡你,你不答應我我也喜歡你。”陸承風不依不饒地把牧燃重新抱回來,“所以他們只會罵我。”
牧燃搓干最后一小撮頭發(fā),洗發(fā)水混合著沐浴露的香氣,此刻陸承風聞起來牧燃就是一個香香軟軟的奶糖。
“你想沒想過,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你喜歡女人怎么辦?”牧燃仔細給他們分析著,“我知道我從小到大都粘著你,所以你才有可能覺得喜歡我,等以后你發(fā)現(xiàn)你不是txl,你想過怎么辦嗎?”
陸承風恢復了一貫的正經神色,薄唇輕啟:“你覺得,這么多可以聯(lián)姻的對象,如果我真的喜歡女人,我會讓你沒事兒就爬我的床嗎?燃燃,你知道我的,如果我不喜歡你,你甚至不能靠近我。”
牧燃確實知道,陸承風不喜歡的人,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燃燃,那個什么真命天女,現(xiàn)在不會出現(xiàn),以后也不會,如果我背叛你,我就……”陸承風的唇被牧燃用手堵住。
牧燃第一次知道陸承風這么能說。
“那這件事先不談,你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牧燃話鋒一轉,談談他更關注的問題。
陸承風輕輕揉搓著牧燃的指節(jié),目光落在牧燃的手腕上。
牧燃垂下眼,果然還是因為那件事的愧疚嗎?如果只是因為這個,他不會困住陸承風的。
“燃燃,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陸承風將下巴放在牧燃的肩窩上,唇角帶笑,“那時候你小小一只,身體又不好,我們是在醫(yī)院見的第一面,你走兩步路都咳嗽,還要把棒棒糖送給我,那時候我就覺得,你真的好可愛啊。”
牧燃自己都不記得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這么早嗎?
陸承風這么早就喜歡他了嗎?
牧燃還沒來得及說什么,溫情時刻就被兩通電話打斷。
二人雙雙拿起手機,是陸城和牧隱年打來的電話。
接起來的時候,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你們兩個!給我一個解釋!”
第49章
牧燃當然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于是跳下床走進洗手間,門一關,隔絕了外面陸承風的聲音。
接著清清嗓子:“爸,別信陸承風瞎胡鬧寫的東西。”
電話那頭的牧隱年感覺心臟都短暫地停了一下,緊接著吼道:“牧燃!我還不了解你們嗎?陸承風會沒事兒瞎說這樣的事情!你告訴爸,是不是你偷偷拿承風的賬號發(fā)的?”
他是這不信,公然出柜這種話就算是他兒子發(fā)的,他都不信是陸承風發(fā)的。
牧燃扶額,合著他在自家爹眼里就是什么個形象。
“阿燃。”牧隱年的語氣變得非常溫和,“你和爸說實話,怎么回事。”
牧燃煩躁地抓著頭發(fā),他也不知道陸承風能干出這樣的事情來,更沒有提前準備好。
打火機翻開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牧燃抽出一支煙點燃,思考許久才回答牧隱年:“爸,我也不知道,我現(xiàn)在想靜一靜,改天再說吧。”
牧隱年沒再追問,他總覺得自家兒子會有解決辦法。
不好解決的是陸家那個老頭子。
指不定在家跳腳成什么樣呢。
門外,陸承風淡定地仰頭靠在椅背上,聽著電話里震耳欲聾的喊聲。
“陸承風,你一直跟我說要培養(yǎng)感情的就是牧家那小子?”陸城氣急敗壞地吼著。
“是啊。”陸承風晃晃脖子,毫不避諱,“有什么問題嗎?”
陸城被陸承風這么坦然的回答噎得說不出話,幾次出聲都憋了回去,許久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陸承風,二十多年了,要培養(yǎng)感情早該有了,人家喜歡你嗎?”
“你怎么知道不喜歡啊?”陸承風笑道,“燃燃不也沒拒絕嗎?”
陸城覺得后槽牙癢得慌:“人家牧燃會喜歡你什么啊?你別胡鬧了,我都給你定好親事了,抓緊回來結婚。”
陸承風歪頭看著浴室門后纖長的身影,語氣都軟了下來:“我說了,我只娶燃燃一個人,需要我證明給你看嗎?”
“你……”陸城覺得簡直要心臟病發(fā)了。
從小到大他總認為他把陸承風管的非常好,以至于走偏了他也固執(zhí)己見,對于拒絕這么多千金小姐聯(lián)姻這件事,他有考慮過陸承風是不是喜歡男人。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他不會同意的。
可偏偏是牧燃。
他只覺得兩家相處這么多年,他沒看出來一丁點兒牧燃喜歡自家兒子的痕跡,怕陸承風一廂情愿把唯一一個朋友都搞丟。
更可怕的是,他真害怕牧家那個火藥桶會揪著他的領子問他咋教兒子的,把人家兒子都拱了。
況且倆男人這事兒他也不知道咋談。
如果非得是牧燃,他也不能說什么,最后的底線就是……
“你給我在上面,人家要是同意了你帶回來。”陸城惡狠狠丟下一句話就掛了電話。
陸承風沒忍住笑出聲,起初他還擔心他爸媽這關該怎么過,沒想到一聽說是牧燃,簡直是迎刃而解。
浴室里傳來“嘩啦啦”地水聲,想必是接完電話了。
陸承風推門而入,從背后抱住正在洗手的牧燃:“燃燃,叔叔有沒有說你?”
牧燃用帶著水的指尖輕點了下他的額頭:“你如果不發(fā),可能電話也不會有。”
“我錯了。”陸承風雙臂收緊了些,頭埋在牧燃頸間,聲音悶悶的,“我爸說,等你同意了讓我?guī)慊丶遥愦蛩闶裁磿r候同意啊?”
牧燃想了想,還是下不定決心,他總有種陸承風隨時會跑到感覺。
按理講,如果他是個作者,這個時候他應該寫陸承風表白以后,他感恩戴德,屁顛兒屁顛兒地答應,然后開啟幸福生活。
可如今兩種結果一直在他腦海里交織盤旋,他知道陸承風或許現(xiàn)在是認真的,又總覺得差了些什么,他才遲遲做不出決定。
“我……你在給我點兒時間。”牧燃擦干手,“我要回去睡覺。”
陸承風賴在牧燃身上跟著走出浴室:“燃燃,你記不記得,你還欠我一次約會呢?”
牧燃當然記得:“嗯,怎么了?”
“那我們明天去好不好?”陸承風夾住牧燃的雙腿,嫩嫩的觸感讓他欲罷不能。
“明天要上班。”牧燃雙眼一閉。
這時候來熱愛工作了,陸承風不開心地咬著牧燃的肩膀:“你就是想躲我。”
“下班了再去。”牧燃別過臉,用被子蒙住頭。
陸承風寵溺地笑著,拉下被子,目光在牧燃身上來回徘徊。
或許,該找機會逼牧燃一把了。
想起之前他和王宇通過的那個電話,以及姚忻慕說過的話,他覺得他想到了一個好點子。
“對了,微博刪了吧。”牧燃覺得這么說好像不太好,又補了一句,“影響不好。”
“哪里不好了?”陸承風追問。
牧燃咬著下唇:“就是不好,你先刪了,等……到時候再說。”
“到什么時候再說?嗯?”陸承風居高臨下地盯著牧燃的側臉。
“哎呀,就……再說。”
陸承風貼近牧燃的臉頰:“要我刪了也可以,你親我一下。”
“你不要找茬兒。”牧燃拒絕。
“哪里找茬了?”陸承風半哄半威脅,“不然我要買熱搜了。”
“行吧……”牧燃尾音淹沒在繾綣的吻中。
陸承風吻的很兇,恨不得將牧燃全部吃掉似的,眼中流露出濃烈的渴望,陸承風慢慢舔舐著牧燃的唇角,指尖游過牧燃的胸前,引得懷中人陣陣戰(zhàn)栗。
“幫我解決一下啊燃燃。”陸承風拉著牧燃的手,環(huán)住他的腰身,不斷地拖著牧燃的身體往自己身上貼。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一夜,牧燃覺得自己的手可能要斷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終于睡過去。
*
牧燃以為陸承風說下班再約會,是下班接他去。
他怎么會想到,陸承風會來跟著他上班?
“你不需要工作了?”這是陸承風在他辦公室喝的地四壺茶了,牧燃終于忍不無可忍問出口。
陸承風悠哉地靠在沙發(fā)上,舉手投足間也有了些牧燃的散漫氣息:“適當?shù)姆潘捎兄诟玫墓ぷ鳌!?br />
牧燃啞火了。
這是他之前為了逃避上班跟陸承風找的借口。
好,回旋鏢打到他自己身上了。
“那你換個地兒放松去。”牧燃工作的時候被人這么盯著,總覺得如芒在背。
陸承風搖搖頭,慢悠悠地晃著茶杯:“當然是要等你下班啦,你也沒給我準備休息室。”
他現(xiàn)在算是學會了,在某些方面真不能端的太高,喜歡不喜歡都得表現(xiàn)出來,主要是得說出口。
不然就會導致兩個人有信息差,就比如他們前面這么多年。
如果他能早點開口表達心意,說不定牧燃早就答應他了,不會出車禍,更不會導致變成現(xiàn)在的情況。
不過這也是命,最開始的他們一直不確定對方的心意,互相試探又學著閉嘴,總怕說出口就會一拍兩散。
但后悔是肯定的,不然他早就能和牧燃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牧燃努力讓自己不去在意陸承風,低下頭去認真工作。
他是想有一點點自己的空間,然后考慮好現(xiàn)在的世界,是不是真實的,可以答應陸承風的世界。
結果陸承風一點兒機會也不給他,強硬地插進他的生活里,讓他不在意都不行。
陸承風見牧燃不理他,只好擺弄著手機。
這是前幾天讓岑千幫他弄的小號,還加進了牧氏的八卦群里。
岑千費了好大的勁,扮演成一個新入職的小白花,才勉強被相信,把這個小號拉進他們的八卦群。
他才一上午沒看,群里的消息就已經99+了。
【你們看見了嗎?今天陸總和牧總一起來的公司!】
【別造謠了姐,之前陸總還不讓傳緋聞呢,開除好個呢,big膽,不想要工作了是不是?】
【你從哪兒知道的?】
【當然是打入陸氏內部,這一天天的班兒,全靠八卦活著呢。】
【所以?我記得之前陸總還發(fā)過訂婚消息呢。】
【你們用不用微博啊都,陸總不是發(fā)了喜歡咱牧總嗎?】
【woc驚天大瓜,我現(xiàn)在就去看!】
【樓上的你騙我,根本沒有。】
陸承風十分滿意群里的八卦。
于是他用小號在群里也發(fā)了個消息。
【是真的,他們現(xiàn)在住在一起呢。】
一時間,群里炸開了鍋,紛紛追問他怎么知道這回事的。
陸承風動動手指。
【那天路過牧總小區(qū),看見他們牽手回去的。】
無數(shù)的信息在群里發(fā)出,陸承風唇角彎彎。
對,就這么傳,傳到大家都知道才好。
“好了,我們走吧。”牧燃放下筆,發(fā)現(xiàn)還是投入不進去,索性不干了。
陸承風打開靜音模式,將群消息設置成免打擾,起身擁住牧燃:“那我們去哪里?”
牧燃抬手看了眼表,才剛剛下午,他現(xiàn)在還不餓:“要不,去看個電影?”
好像一般約會的步驟也就是這樣的了,太麻煩的地方他不愛去,正好最近出了一個新的恐怖片,他倒是有點興趣。
“那我讓岑千包場。”
“不用,包場多沒意思,我喜歡熱鬧。”牧燃連忙擺手,沒必要這么浪費,“先下樓吧,我要去趟便利店。”
牧燃在樓下的便利店買了包煙,結帳的時候忽然很想喝可樂,于是把煙丟給陸承風:“結帳,我再去拿瓶可樂。”
陸承風接過煙,讓老板掃碼,忽然目光瞟到了小小的貨架。
上面整齊地擺放著一排排的盒子。
“超長”、“潤滑”、“無感”
陸承風見牧燃沒回來,悄悄挑了兩個最大號結賬,然后迅速揣進兜里。
牧燃只看見了陸承風最后的動作:“你買什么了?”
陸承風沒回答他,接著,牧燃看見了便利店老板戲謔的笑。
第50章
“沒……沒什么……”陸承風尷尬地手握成拳,假裝咳嗽了兩聲。
牧燃對這個沒什么興趣,一個便利店能買出什么花兒來?
“走吧。”牧燃把可樂放在柜臺上,陸承風一起結了賬,牧燃擰開喝了幾口。
冰涼的氣泡水滑過喉嚨,牧燃清醒了不少。
大概是因為周末的原因,電影院里人有點多,陸承風機不可查地皺著眉:“燃燃,我們一定要來……這么多人的地方嗎?”
牧燃懷里抱著爆米花,點頭:“啊,不好嗎?我覺得還可以誒,約會嘛,就是要人多的地方,我看電視里都這么演。”
陸承風毫不避諱地摟著牧燃的腰,兩個大男人如此舉動,引得不少人紛紛側目。
還有不少人竊竊私語著什么。
牧燃臉上掛不住,悄悄掰著陸承風的手。
沒想到陸承風不僅不松開,還愈發(fā)摟的緊了起來。
“松……松開吧。”牧燃輕輕懟著陸承風的腰。
陸承風將票遞給檢票員,又接回票根,才附身湊在牧燃耳邊:“我看電視里都這么演。”
……
牧燃覺得他最近發(fā)現(xiàn)了不少陸承風的第一次,比如第一次臭不要臉,居然有人就能爐火純青到這樣的程度。
這讓他懷疑陸承風是不是在家偷偷練過。
這一刻他對姚忻慕的話又信了幾分,因為故事里的陸承風可以是高冷的,可以是瘋批的,絕對不是這樣死皮賴臉的。
電影院里漆黑一片,牧燃打著手電筒找到了兩人的位置。
這樣的場景牧燃幻想過。
如果陸承風能和他在一起會是什么樣的場景,或許陸承風會臭著臉,或許會不耐煩。
等著呢出現(xiàn)了這樣的場景,牧燃只覺得魔幻。
電影開始,播放的是一伙年輕人作死去探險,結果遇到鬼的故事,挺無聊的。
影院里空調開的很大,牧燃后背嗖嗖發(fā)冷,冷不丁抽了下鼻子。
大熱天的,居然會在電影院凍感冒。
身上忽然出現(xiàn)一件外套,帶著不少獨屬于陸承風的溫暖味道。
“冷嗎?”陸承風探了下牧燃的鼻頭,涼涼的,“要不我們還是回家看吧。”
“好。”牧燃點點頭,確實是冷到發(fā)抖。
出了影院,陽光透過玻璃照在身上,牧燃才覺得徹底暖和過來。
啊,約會果然是無聊的事情。
怎么之前他就那么有興趣,還搞那么多計劃呢?
說到底……牧燃想想,他只是想和陸承風在家里呆著,出不出來其實都無所謂,硬要去追求什么“約會”真的沒必要。
每對情侶的相處方式都不同,人還是要選擇最適合自己的。
“還想去哪里?”陸承風按下電梯按鈕,顯示著負一層地下車庫。
牧燃自然地靠向陸承風:“回家吧。”
“嗯?”
“還是比較想和你在家呆著。”牧燃笑嘻嘻道,“總覺得還是你之前不好追的樣子比較帥。”
“哦。”陸承風雙手揣兜,氣鼓鼓地別過臉去。
“哦什么,走啦。”電梯門一開,牧燃挎上陸承風的手臂,拉著人向外走去。
陸承風輕輕勾唇,在牧燃轉頭回來的時候又恢復到冷漠的模樣。
要高冷。
之前去超市的菜冰箱里還有不少,陸承風做了牧燃喜歡的白灼蝦,紅燒肉,話梅小排,還有梅漬小番茄。
之前都是偷偷摸摸的伺候喝醉的牧燃,現(xiàn)在牧燃就坐在沙發(fā)上寫寫畫畫,居然有一種小三扶正的自豪感是怎么回事?
吃過晚飯,陸承風把餐具都丟進洗碗機,從廚房洗完手出來就看見牧燃拿著平板在畫著什么。
“過來看看,我畫的好不好看?”牧燃招呼著陸承風,順手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
陸承風走過去,發(fā)現(xiàn)屏幕上畫著的是自己的漫畫人物,以及一種夸張卻又充滿活力的……圍裙……
“這是……”陸承風眼皮一跳,覺得事情不妙。
“剛才看你做飯,忽然覺得這樣的衣服很適合你。”牧燃偷笑。
怎么樣個適合法呢?
畫面大概就是,陸承風穿著一身粉紅色的女仆裝蓬蓬裙,露出健壯但線條優(yōu)美的長腿,腰身系上一條長長的白色蝴蝶結,上身掛著不少粉色的小心心和黃色小熊。
看的人心黃黃的。
“好看嗎?”牧燃很欣賞自己的作品。
“好看。”陸承風想,這套衣服牧燃穿起來一定好看。
“我就說我有這個天分。”牧燃轉著手中的電容筆,繼續(xù)給裙子上色。
陸承風再靠近一些:“你喜歡畫畫?”
牧燃落寞地點點頭:“嗯……算愛好吧,沒事兒畫著玩。”
他以為陸承風對他很了解了,沒想到居然連自己喜歡什么都不知道。
那陸承風是真的喜歡他嗎?
牧燃再一次陷入了自我懷疑中。
陸承風直接將人抱起來,牧燃手不穩(wěn),差點把手里的平板扔下去:“誒誒誒,你干什么啊!”
“上樓探討一下這件衣服怎么穿。”陸承風戲謔地笑著,似乎在醞釀什么壞主意。
果不其然。
牧燃再看見那件紅色的裙子時感覺陸承風有點過于冒昧。
“陸承風。”牧燃捏著煙蒂坐在書桌邊上,哆嗦著手問:“你是不是早就謀劃好了讓我穿裙子?”
“不是。” 陸承風搖頭,“是你自己非要覺得我喜歡女生的。”
自始至終他也沒說過自己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他的取向從來都不是正常或不正常。
只有牧燃。
他的取向就是牧燃。
現(xiàn)在牧燃是男生他就喜歡男人,假如某天牧燃變成女人了,那他喜歡女人也不是不行。
“我不穿。”牧燃按滅煙頭,雙手抱胸。
“好,那就不穿。”陸承風收起衣服,反正以后有的是機會。
牧燃打著哈欠向外走去:“你最好是。”
陸承風抓住牧燃的手臂:“你去哪兒?”
因為回來的時候離商場最近的是陸承風家,他也習慣來這兒蹭飯,就順道來了,現(xiàn)在都天黑了當然是要回家睡覺。
這么好的一個回家思考的機會,他總不能一直這樣不清不楚地在陸承風家。
他自從那天說要好好想想,就……再也沒有機會好好想想。
“燃燃。”陸承風將人拉回來,接著從抽屜里拿出一包綠色的茶包,不緊不慢地泡著,“別回去想了,我們今天就該做個決斷。”
牧燃總覺得那個茶包里的東西似曾相識,很眼熟。
“決斷什么?”牧燃停住腳步,回身問道。
陸承風動作優(yōu)雅,攪拌著杯子里的茶包,清澈的水緩緩染上一絲綠意。
這還是上次和牧燃出差帶回來的好寶貝呢。
之前牧燃讓他拿回家點兒,他還隨手送岑千不少,雖然后來的反饋……有點不堪入耳。
不過他也明白了這東西做什么用的。
“你的決定。”陸承風說著,用指腹沿杯口撫摸著,有種說不出來的引誘感。
牧燃怔住,不知道陸承風在想些什么。
“你知道這是什么嗎?”陸承風輕聲問。
牧燃搖頭。
“是之前我們一起出差,那個老板送給你的。”陸承風笑笑,“我知道這是什么了。”
“什么?”牧燃好奇道。
“合法春//藥。”陸承風攥緊杯子,“燃燃,我在想,如果你一定要覺得這個世界是你口中的‘書中世界’,那我很好奇,如果我真的和書里的情況一樣,你會怎么做。”
這就是今天沒有好好約會的報應嗎?
牧燃現(xiàn)在多少有點看不懂陸承風的腦回路了。
陸承風將杯中水一飲而盡,玻璃杯與木桌相碰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里顯得異常清晰。
“你……”牧燃之前沒在意過那東西到底是什么,也懶得去搜,真沒想到是這么個效果,而且……上頭這么快。
因為陸承風扯開了領帶,露出來的鎖骨處的皮膚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粉,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狹長的鳳眸眨眼間用風情萬種來形容也不為過。
所以,陸承風的辦法就是這個?
“我不想強迫你,燃燃。”陸承風坐著沒動,只是雙腿交疊,眼神迷離地望著牧燃,“我想讓你自己選擇,你可以回家想想,也可以……留下來。”
牧燃覺得這是個餿主意。
于是轉過身好不留戀地向門口走去。
拉開門的一瞬間,牧燃聽到了身后陸承風的咳嗽聲。
今天影院那么冷,陸承風把外套給了他,大概會感冒吧,而且又喝了奇怪的東西。
可這不是他留下來的理由,他在就決定了要回家好好想想的。
不過……
牧燃背對著陸承風站在門口,內心百感交集。
他確實很膽小,怕這怕那,哪怕到了現(xiàn)在,他都在怕這是一場夢,怕自己只要表現(xiàn)出一點想和陸承風在一起的念頭后,這場夢就破碎了。
記得方詩阮是怎么告訴他的?
事在人為。
不去做怎么知道結果呢?
想想也是,人他//媽的就活這一次,說不定哪天兩腿一蹬就死了,就該怎么開心怎么活。
就像他之前那樣恣意。
不想睡覺就去喝一個通宵、想吃什么那就拋下公司立馬飛過去吃、愿意說那就找人叭叭、遇見喜歡的人那就打直球,掏心掏肺的對人家好。
總怕什么呢?哪怕他明天變心了,可今天的真心誠意也不是編出來的。
哪怕有一天這個世界回到原來的軌道,那他媽的陸承風今天喜歡他也是真的。
他憑什么不去博一把?
怕這怕那的難不成陸承風就一輩子追在他身后了嗎?
只要這一刻陸承風喜歡他,那就在一起。
牧燃茅塞頓開,一把將門推上,順帶擰上了鎖。
“系上。”
陸承風已經有些神智不清,手指不聽使喚地伸向領口:“什么?”
“我說,領帶系上。”牧燃走過去,冰涼的指尖觸碰到陸承風炙熱的皮膚,吐氣如蘭,“我喜歡你穿正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