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結婚的真相
把海鮮罐頭放回去,喬歲安只好吃清淡的蔬菜雞蛋面。
另一頭,沈賀招去了公司之后,完全是跟在家時兩樣的臉色,他沒有在喬歲安面前表現出來,但這并不表示他心里沒有怨氣。
喬振義這樣傷了他的人,而且不是一次兩次,都已經讓喬歲安對交朋友,和人正常交往有抵觸了,喬振義簡直罪該萬死。
他把鄭助理叫進來。
“喬家公司的生意和賬目調查的怎么樣?”
這種商業機密要細心地查,不過沈賀招此前就讓人去調查了,也獲得了不少情報:
“喬家目前主要經營項目有飲料,服裝,鞋飾還有幾家酒店。他們的飲料品牌之前被曝光使用過期原料以及有過期飲品再回收可疑;此外服裝鞋類原料以次充好,工廠廠長,銷售,市場部都有收取下游供應商賄賂,這個喬國彥換過幾個廠長,但都改不了,而且里面喬振義也有收錢!
“此外,他們酒店使用的毛巾清洗消毒不規范,部分酒店存在色情服務,以及住房登記不規范”
要說喬家下面公司的毛病,那可太多了,本來一個公司,沒有點事是不可能的,但多到喬家那份上,只能說明根都爛了,大家都只想賺錢,沒人真的為公司著想。
“如果所有事情一塊曝光,喬家可能挨不過。”
沈賀招搖了搖頭。
“不,一次性放出所有料只會讓喬國彥破罐子破摔,我們不能把他逼得太緊,而且,說不定還有我們沒掌握的情況。溫水煮青蛙才是最合適的方式!
沈賀招道:
“酒店的社會影響力更高,先把酒店的事情曝光出去,用我們公司下面的媒體!
“好的!
因為沈賀招的“建議”,喬振義是第二天上午才被人接走的,他母親心疼得不行,喬國彥卻是在家里大發雷霆: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要招惹喬歲安?”
“你就不能忍一忍么?今時不比往日,現在你看,你搞出這種事情,讓我在沈賀招面前怎么解釋?!”
喬振義也是滿腹委屈,他臉上身上還痛得很,沒有安慰就算了,還要被罵,一時忍耐不住,回嘴道:
“那我要怎么辦?難不成讓我在那小子面前低頭哈腰當孫子么?”
“那是你弟弟,你讓讓他怎么了?”
喬振義笑了。
“爸,你說這話自己心里不虧么?你什么時候把他當兒子么?你不把他當兒子,我怎么可能把他當弟弟?”
喬國彥被他的話問住,一時半會說不出話,最后只能憤憤道:
“總之你給我忍住,別再給我惹麻煩了,否則,否則我停了你的卡,你也是!”
喬國彥指著他老婆怒吼道:“別想背著我給這小子錢,否則我把你們的卡都停了,我看你們花什么花!”
“爸我”
“老公”
喬國彥不想聽二人狡辯,踹了腳路上的椅子,氣沖沖上了樓。
他剛進了房里不久,就接到了助理的電話。
“喬董,不好了!”
“現在網上好多家媒體都爆料,說我們家酒店衛生不過關,毛巾牙刷等重復使用,還爆出提供行政套房色情服務的事,還有”
喬國彥正好在氣頭上,被助理這么一通壞消息刺激得,差點沒腦溢血厥過去,他一手撐著桌子,痛聲道:
“什么媒體?傳多廣了?”
“上午打開微博就上了熱搜,還有抖音小紅書,還有推送,我收到了好幾條手機推送”
“媽的,誰爆出去的,把爆料人找出來!”
“目前還不清楚,喬董你快來公司吧,這邊需要你!
出這么大事,喬國彥也沒辦法在家里好好修養了,他火急火燎地趕到公司,事情沒有好轉,還在繼續惡化。
“把熱搜都撤下來,花錢撤!”
“撤不掉。 毙麄鞑靠偙O滿頭大汗地說:
“那邊說了,這個不給撤!
“為什么不給撤?”喬國彥不太清楚這種事,質問道。
總監唯唯諾諾地說:“一般不給撤的,就是上面有人非要這個熱搜出現在大眾視野,而且這個人肯定財力勢力都比我們大!
畢竟都是做生意,不可能為了蝦米得罪大魚。
喬國彥臉色變了變:“你是說有人故意要搞我們?”
總監點點頭。
“那會是誰——”喬國彥心頭猛地竄上一個人名。
“不可能,他又何必”不,并非不可能,這個熱搜來得時機,不也是太巧了么?
總監試探著說:“喬董你想到誰了么?你要是想到了,能不能想想辦法,否則這熱搜待上一天,會給我們酒店帶來巨大影響的!
“我想想,我想想辦法!
喬國彥吃吃地說著,人慢慢往外頭走去。
——
沈賀招聽助理說喬國彥過來了時,并不感到驚訝,這本來就是他的目的。
“把他帶去一號會客室!
沈賀招走進那件一號會客室時,喬國彥立刻站了起來,臉上老臉地掛上熟稔又討好的笑容。
“賀招啊”
“喬董坐吧!
沈賀招坐到了他的對面,一號會客室空間不是很大,也就容納得下四個人,但里面布置很雅致,中間還有一個茶桌。
一個助理熟練地開始煮茶。
喬國彥很不習慣坐在這個會客室,他愿以為好歹能進沈賀招的辦公室,被引進這個會客室,就好像他跟沈賀招之間,只是純粹的商業拜會關系,他只是一家請求合作的下游廠家,而且還是不入流的那種。
喬國彥腆著老臉說:
“我聽說,賀招你讓人給我們酒店的事情上熱搜,這是不是什么誤會。俊
“哦,酒店的事啊。”沈賀招水上捧著杯茶,不快不慢地說:
“我不太清楚,是酒店出了什么問題么?”
喬國彥老臉一紅:“就是,就是普通酒店都會出的問題!
“原來是出了問題,喬董不應該啊,酒店出問題得想辦法盡快解決,是有什么地方解決不了么?”沈賀招不回熱搜的事,單說酒店問題。
喬國彥知道他是在打太極,但也沒辦法指出,畢竟這事是他們不光彩。
“酒店的問題是不應該,我回去就教訓負責的那幫人!”
沈賀招嗓音溫吞,好脾氣地說:
“喬董,你的公司出問題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我看單單教訓不夠吧。”
“我一定嚴肅警告他們,責令他們立刻整改!”
“賀招你能不能給點面子,先把熱搜撤了呢?”
話說到這里也就不能避了,沈賀招嘆了口氣,說:
“本來這個面子是可以給喬董的,畢竟我們無冤無仇,我沒必要搞您。但是現在吧,恐怕給不了了,至于原因,你心里也知道。”
喬國彥臉色一下子黑了。
這什么原因,他能不知道么?不就是他兩個兒子打架這回事。
“賀招啊!眴虈鴱┎凰佬牡卣f:
“振義跟歲安只是兄弟之間鬧矛盾,一家人的事沒必要鬧大!
沈賀招原本還笑著的臉瞬間繃了起來,起身,冷冷道:“如果喬董是這個態度,那我就無話可說了!
眼見著沈賀招要離開,喬國彥連忙拉住他。
“錯了錯了,是我錯了!”
沈賀招頓下腳步,回首看著他。
喬國彥舔了舔嘴唇,艱難地說:“是振義太不像話了,你要怎樣才肯原諒他?”
沈賀招語氣又溫和了下來:
“我原諒不原諒不重要,重要的是喬歲安肯原諒他。不過,就像喬董說的,畢竟是兄弟之間的矛盾,我想,只要令公子誠心道歉,并且保證今后都不會再犯,只要沒有下回,歲安應該不會太計較。”
喬國彥立刻道:“我會讓振義道歉的!”
“那就麻煩盡快了,歲安現在心情很不好,他心情不好,我心情也會跟著不痛快”
“賀招你放心,我一定盡快讓振義道歉,他現在受了傷,還在床上躺著,等他能下地了,我就讓他道歉,保管不會超過這個周末!”
“那我就等喬董好消息了。”
“呃,那個,賀招啊”喬國彥最后腆著臉道:“那個熱搜的事?”
“熱搜的話,我再給喬董一次機會,畢竟人都會犯錯,重要的是做錯能改,喬董會改的吧?”
“會會會!眴虈鴱┻B連點頭:“一定會!
“希望喬董說到做到,張助理,送喬董出去!
那個姓張的助理起身,將喬國彥送了出去,喬國彥走在過道時回頭,看到沈賀招已經回了辦公室。
沈賀招回去之后又叫來鄭助理:
“喬家的事繼續查,生意來往,賬目,還有銀行貸款,能查得都查。”
“是。”
“還有,我今天五點下班,晚上活動都幫我推了!
“了解。”
沈賀招原本打算五點下班,但他四點半工作就結束了,如果開始另一個項目,估計沒有一兩個小時完不成,沈賀招干脆收起筆記本,直接帶回家里去。
四點半還不到下班時間,路上已經開始堵車,但比起真正的高峰期簡直不要太好,他五點過一點就到了家,用臉刷進門,客廳里沒人,他以為喬歲安在樓上,也就沒有出聲,直到他隱約聽到廚房有聲音,一走過去
喬歲安手上拿著海鮮罐頭,扭頭看著家里腳步聲來源。
兩人大眼瞪小眼。
“”
“不是的!”喬歲安飛快解釋道:“我是要拿里面的醬黃瓜!”
“我煮了面,想拿點黃瓜用來下面,所以”激動之下,喬歲安已經口齒不清。
沈賀招作為一個集團公司接班人,果然大腦運轉速度非同尋常,他根據時間地點前因后果立刻想到了一個可能:
“你該不會沒吃午飯吧?”
“”
“我吃了!”喬歲安眼神游離,嗓音明顯不那么鏗鏘有力:“吃了面包和酸奶。”
沈賀招走上前,一把奪過他手上海鮮罐頭放回冰箱里。
“從現在開始,你的話在我心上都要打半折!”
喬歲安自知有愧,低著頭不說話。
他之前收到沈賀招消息,說他今天準時下班回來,讓他等他一塊吃飯,但是他實在餓得狠,想著沈賀招怎么著也要六點才到家,自己可以先吃點面條墊肚子,沒想到反而被抓了個正著。
沈賀招看了眼鍋里面條,不是很多。
他道:“既然煮了面條,就吃了,等會我們去外面吃飯!
為了防止待會喬歲安又吃不下晚飯,沈賀招和他平分了面條,兩個大男人,一點面條很快就被消滅了。
沈賀招不讓喬歲安沾水,洗了鍋碗,走到沙發邊上,招招手:“過來。”
喬歲安乖巧上前。
“讓我看看傷口!
喬歲安一只膝蓋頂在沙發墊上,直起腰,利落地脫掉了上衣。
要說喬歲安的確有打架實力,知道保護腹部臟器,基本受的傷都在背上,只要沒有重物打擊,背部抗打能力更強。
喬歲安脫了衣服之后就轉過身去,雙手撐在沙發背上,后背彎曲成一張纖薄的弓。冰冷的白光毫無阻礙地鋪在他的背上,襯著上面東一張西一張的藥膏貼,有一種纖細脆弱的美。
沈賀招昨天光顧著心疼,對喬歲安的身體只感到一股憐愛,但今天情緒恢復穩定,更多的思緒隨著他彎曲的姿勢冒了出來。
沈賀招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暗罵自己是禽獸。
“怎么樣?”喬歲安擰過臉,眼中滿是信賴:“好很多了吧?我有很好地保護自己!
沈賀招臉上一臉正人君子表情,深沉地點點頭,說:
“還行,不過還是不可以打架,知道了么?”
喬歲安受教地點點頭。
沈賀招給他重新換了藥膏,傷口不動它也不會怎么疼,但撕掉藥膏換新藥膏過程卻還是伴隨著原始的疼痛,喬歲安要是喊疼還好,偏偏他也不會喊,真的疼了,身體就顫抖一下,而后又咬著牙,憑借著毅力熬過去。
這模樣,看得沈賀招內心一股父愛由衷而生,換好藥,幫著喬歲安把衣服穿好后,他輕手輕腳地撥開喬歲安濕汗黏上的幾根頭發,忍不住在他額頭親了親。
“我們家喬歲安真乖。”
喬歲安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他:他這是間歇性腦子不正常么?
沈賀招強忍住還想將他揉搓一頓的沖動,起身道:
“走吧,我帶你去外面吃!
晚上吃的是西餐,味道怎么樣先不說,總之上的菜全都是高營養高蛋白,什么魚蝦牛肉,堅果芝士拼盤,這魚蝦肉還是水煮的,可委屈死他了。
悶悶吃完飯,沈賀招忽然道:
“這兩天,可能會讓你回喬家!
喬歲安握著水杯的手顫了顫,沈賀招注意到他的動作,臉上忽然露出孩子氣的笑容:
“是我做的。”
“什么?”
沈賀招沖他眨眨眼,道:“我使了些手段,逼迫喬國彥讓喬振義向你道歉!
喬歲安張大了嘴。
“我不是說過,你的愿望,我會幫你實現的么?”沈賀招笑容一深,有種說不出的自信英俊:
“否則我家數代耕耘,昧旦晨興是為了什么?為了家人受欺負時還要忍氣吞聲么?”
家人。
喬歲安心中總默默回味著這個詞,這兩個字,比愛人,親人,更令他喜歡。
心臟中好像有東西緩緩沉淀了下來,喬歲安咬著唇,對桌子對面的男人說:
“沈賀招,我也會對你好的!彼f話的神態好似在做一個承諾:
“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那你可要記住自己說的話哦!
喬歲安鄭重其事點頭。
兩人吃完了飯沒有其他活動,但喬歲安還不想回家,他抬頭看著沈賀招:
“沈賀招,你可不可以陪我散步?”
“冷風里么?”
喬歲安點點頭:“可以么?”
“如果是你的請求,我當然答應!
兩個人就繞著餐廳外面的馬路轉圈圈。馬路一側是酒店,再遠一點是商場,從酒店到商場,這一路燈火輝煌,也唯有他們在的這段路安靜一點。
十二月的風果然寒冷,沈賀招低下頭,看著喬歲安圍著自己送的圍巾,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就是原本清瘦的他在這么多衣服的包裹下也變成了一顆圓滾滾的團子,沈賀招看得喜歡,連迎面而來的風都不覺得冷了。
心里有幾分歡喜,讓他想到了“有情飲水飽”這句話,原來像他這樣冰冷的資本家有一天也會感受到這種心情。
“沈賀招。”喬歲安問他道:“你冷么?”
“不冷,你冷么?”
“我也不冷!
走到拐彎路口,前方有聲音傳來,兩人抬起頭,看到一對年輕情侶從對面走來,那情侶靠得很近,互相依偎著,彼此的手都不知道插在誰的衣服口袋里。
沈賀招看了眼半張臉埋進圍巾的喬歲安。
“喬歲安!
“嗯?”
“我手冷!
“你穿了大衣!倍笠率怯猩弦驴诖摹
“一只手還是太冷了!鄙蛸R招不容他分說,握住他的一只手就將之揣進了自己的大衣口袋。
喬歲安掙了掙,沒掙脫出來,只好無奈地看著他:“你啊!
沈賀招微微仰著脖子,滿臉驕傲。
又走了一小段,沈賀招又把握住的手從大衣口袋拿了出來,喬歲安正要看向他,他下一個動作就是把交疊的手伸進喬歲安的羽絨服口袋。
“還是羽絨服比較暖和。”
喬歲安都無語笑了。
大少爺這是也愛上溫度,不要風度了?
外面的空氣果然寒冷,兩人慢悠悠繞了一圈,走了小半小時就不再進行第二圈了,走進車內那一瞬間,人都活了過來。
喬歲安嘟囔:“外面也太冷了!
“怪誰。俊
喬歲安哼哼,他才不會領罪。
車子一路把兩人送回了家,喬歲安身上有傷,還是要早點睡,而且明天就是周六,沒必要周五晚上還要膩在一起。
到了家后,兩人就上樓,喬歲安玩會手機入睡,而沈賀招則繼續處理工作,房間門口,兩人道了晚安。
“沈賀招!
握向門把的手頓了頓,沈賀招一回首,青年的身體還裹挾著外邊空氣的一絲冰涼,柔軟的身體與柔滑的羽絨服一同緊貼在他的胸膛。
喬歲安側了側臉,呼吸打在他的頸間。
“沈賀招,謝謝你!
說完,他就放開了人,進去了他自己的房間。
“”
沈賀招低頭望了望自己某個部位。
哈,這么溫情的時刻,小小沈你可不可以頑強點不要破壞氣氛?
——
周六這一天,沈賀招一整天都在家里陪著喬歲安。
因為無聊,兩人就開著電視玩手機,正好電視臺正在播放之前跟喬歲安約過稿的電視劇。
“這是你之前在畫的人么?”沈賀招還有印象。
“嗯。”喬歲安點點頭,道:
“好像播得還不錯,不過”喬歲安湊上腦袋小聲說:
“好像這個男主角有黑料,現在業內好多人知道了,不過因為劇還在熱播,劇方男主角女主角都努力藏著掖著,反正就是這個劇還沒播完,這黑料就不能爆出來!
沈賀招似懂非懂:“這跟女主角有什么關系?”
“要嗑cp的!男主角塌房了,還怎么嗑,死也要等cp粉嗑完糖之后,正好可以提純!
強如沈賀招,也不懂這套炒cp提純套路。
兩個人邊看電視邊說話,氣氛是從未有過的自在,就好似從前的所有嫌隙都消失無蹤了。
“我”喬歲安嘴唇動了動,臉上露出羞恥的表情。
“我要向你道歉。”
沈賀招奇怪道:“為什么?”
“因為結婚的事!
沈賀招腦中閃過僅有的幾個關于那個夜晚的印象,臉熱了熱,說:“其實,這也不能單單怪你吧。”
“。繉!蹦强隙ㄊ菃虈鴱┱即箢^,他自認為自己的錯沒那么大。
兩人想得雖然不是同一回事,但話題卻合攏了。
喬歲安以為這段話會難以啟齒,但他發現真說出來也不是那么難。
“那天,喬國彥約我在外頭吃飯,我知道這不對勁,但因為某些原因,我還是去了,然后我就被下了藥,被帶去了酒店,接下來的事你也知道。如果我是清醒的,是肯定不會讓喬國彥陰謀得逞的!”喬歲安激動地說。
“我知道,我知道!鄙蛸R招連連道,他相信他。
喬歲安被諒解反而更加委屈:
“其實,我想過跟你解釋的,也想和你說不要聽喬國彥的話,畢竟我們做的那事情沒有被拍照片或者錄下視頻,如果我竭力否認,或者說是喬國彥給我下藥,你是可以從中摘出去的!
沈賀招驚訝道:“你還這么想過?”
“是啊,不過,事后喬國彥就把我關了起來。他把我關在喬振義的一間公寓里,不讓我出去,等我再次踏出房門已經是簽訂協議的時候!
“其實,就在那時候,我也想過向你坦白,我很努力地向你使眼色,希望你能夠注意到我,和我單獨說幾句話,但是你”
喬歲安偷偷看了沈賀招一眼,露出很不好意思的表情。
“你那時候很兇,很嚴肅,看起來很厭惡我,你看我的目光就仿佛看著螞蟻一般,也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的暗示!
沈賀招摸了摸鼻子,喬歲安繼續道:
“我本來對你是心存愧疚的,但是那時候看著你看向我時的冰冷表情,那種不屑一顧的模樣,逐漸跟我記憶中的喬國彥重疊在了一起,我心里的歉疚被恨意占據,破罐子破摔地想,這本來就不是我的錯,你中了藥,我也中了藥,你是被迫,我也是被迫,憑什么只有我一個人被審判?”
“就因為我是喬國彥的兒子么?可又不是我自己想當他兒子的!
“我就想,反正都這樣了,那我不如干脆就應下了這門婚事,至少”他自嘲地笑了笑:
“至少有大房子住,離婚的時候還能白得一套大別墅!
沈賀招心尖顫了顫,脫口而出:“對不起,我那時候不了解你,對你有偏見!
那時候的自己對喬歲安充滿了偏見,在他看來,喬歲安所有表情動作都是別有用心,自己完全拒絕和他交流。事實上,如果按著正常軌道走,自己直到離婚,都沒有和他正式意義的,單獨說上一次話。
愧疚和心疼同時占據胸腔,沈賀招聲音一沉:
“對不起啊!
喬歲安不由笑了:“你為什么要道歉啊,你以為我伙同我家人設計你,討厭我很正常!
“不是的,如果,我愿意給你一次機會……”也許他們的結局就不會如此。
三年當中,哪怕一次。
“不說這個了!眴虤q安看沈賀招情緒激動,反倒不在乎地擺擺手:
“我只是想要澄清這件事,我不想……不想讓你覺得我很壞!
說這話的時候,喬歲安好像才覺得不好意思,臉紅地低下了頭。
喬歲安的世界很簡單,誰對他好,他也會對誰好。
如果當初在簽訂結婚協議時的沉默是他對沈賀招冷暴力的反抗,那么現在的坦白是因為連同那個時候沉默絕望憤怒的喬歲安終于釋懷,決定用同樣坦誠的心情面對眼前人。
沈賀招想到被自己誤解了整整三年的人,和眼前終于有機會說出當初事情的喬歲安,心臟好像被針刺了一下,泛起麻木般的抽痛。他吸了口氣,鄭重其事地說:
“你不壞,你從來都不壞。”
“那我們,算是澄清誤會了么?”
沈賀招點頭。
喬歲安露出笑容:“那就好。”
把話說開之后,沈賀招有些情緒上頭,為了緩解,他起身道:“我去廚房拿點水果。”
喬歲安就盤著腿,乖巧地坐在沙發上看著他的背影。
沈賀招在廚房忙碌的時候,他放在桌上的手機發出微信消息提示音,等沈賀招回來后,喬歲安就提醒他:
“你有微信消息。”
“哦,好。”
沈賀招沒有顧忌地在他面前打開了微信,有一個頭像積攢了十來條消息,在看清消息來源人的瞬間,沈賀招身體僵了僵,沒有直接點開,而是隨意找了個話題跟喬歲安聊了兩句,而后假裝無意地坐遠了些,重新拿起手機。
喬歲安散漫的思緒有片刻凝滯,又是他的“秘密”么?
這一天,兩人都窩在家里沒有出門,無所事事的一天,連陽光都好像懶洋洋的,直到午后五點才徹底離開。
晚飯是沈賀招做的,他煮了兩個熱菜,又在外面買了涼菜,再做個湯,也夠兩人吃了。
喬歲安還受著傷,加上一下午的散漫,吃過飯已經有點困了。
他閉著眼睛,一只手放在嘴邊擋住哈欠,再睜眼時瞳孔中帶了點水光。
“我困了,先休息了,明天再見。”
“明天見!
這樣可以有同伴互道晚安的感覺真棒,喬歲安胸口暖洋洋的,擺了擺手,先上了樓。
這一晚,大概是將過去說開,兩個人都睡得很好。
第32章 到丈夫的公司去 到了第二天,周日。
到了第二天,周日。
沈賀招還是在家陪著喬歲安,喬歲安是知道他有多忙的,說道:
“不用陪著我的,反正我也是在家沒有事做,你要是忙就去公司好了。”
沈賀招的確有工作,但也不想留喬歲安一人在家,忽地,他眸光亮了亮,說道:
“對呀,反正你也是在家,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公司?”
喬歲安:“?”
“我們是合法伴侶,有什么不可以的?”
沈賀招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很妙,他一臉理直氣壯的說:
“帶自己老婆參觀自己公司,有什么問題嗎?”
把話說開后,這人是越來越沒有顧忌了,喬歲安看著他朝陽艷艷的臉,沒把這句“老婆”放進心上。
他還是遲疑,但沈賀招已經拉起了他:“別這了那了,走,老公帶你去見見世面。”
喬歲安無奈,只好道:
“那就謝謝沈公子了。”
兩人八點出了門,一早就到了公司。如海員工眾多,總部占據了整整一棟大樓,里頭員工數千,哪怕加班比例少之又少,在龐大的基數面前,也有不少人在。
譬如,總經辦里,就有兩個助理在。
這兩人之中,喬歲安跟其中一人打過交道,就是之前加了微信的鄭助理。喬歲安和他聊過幾次天,對他還算熟悉,沈賀招介紹了人后,他便伸出手道:
“你好,鄭助理,一直跟你在微信上聯系,今天終于見到面了。”
“喬先生好。”鄭助理帶著一副黑色邊框眼鏡,態度既不熱情也不疏遠,一副標準職場人模樣。
沈賀招道:“今天喬歲安在我辦公室工作,麻煩準備一點零食點心!
“是!
沈賀招交代完,就帶著喬歲安進了辦公室。門一關上,還有一個年輕小助理立刻拉住鄭助理的衣服:
“鄭主管,這位是?”
沈賀招結婚的事,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助理之中,唯有鄭助理清楚。
鄭助理當然不可能把二人關系說出來,因此他道:
“你只要知道那位喬先生,是沈總的好朋友就是了!
“哦,好朋友!
助理一臉意味深長表情,這誰沒一兩個好朋友啊,對好朋友是什么態度豈能不知道。
這種能夠讓潔癖如沈總還能特意叫助理把零食點心帶進他辦公室吃的好朋友,如果只是好朋友才有鬼了。
沈賀招沒有刻意隱瞞過自己性向,要知道一個不要求嚴格保密的老板秘密在大眾面前就是個瓜。
如海所有員工都知道他們未來老總喜歡男人的事,不過因為沈賀招素來潔身自好,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關他們小沈總的任何情色緋聞。
這還是頭一回,他帶朋友到公司里來。
助理都差點把那句經典臺詞說出口了。
小助理秉著伺候未來老板娘的態度,飛快地跑到茶水間去搜刮各位同僚的零食,順帶在微信上發:
【助理-小鄭:家人們,老板朋友過來,我要征用你們的零食,誰的心頭好被我拿走了,可不要怪我,回頭讓老板給你們補上!
周日上午,大家剛剛睡醒,還沒開始一天的活動,看到這條信息,紛紛冒泡。
【助理-小張:朋友?什么朋友?沈總的什么朋友需要用到零食?】
【助理-小王:沈總那朋友成年了嗎?】
【助理-大張:別動我的奶酪,那是我女朋友給我買的,意義非凡,其他的你們隨便吃!
助理群內一時熱鬧,直到又一條消息冒出。
【鄭主管:鬧歸鬧,工作別懈怠,快點把東西帶過來。】
小助理連忙放下手機,認真工作,順帶把原本已經拿出來的那盒奶酪放了回去。
鏡頭再轉到沈賀招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在28層,視野極佳,一側對外墻壁是一整面落地窗,稍稍靠近就能看到窗戶外頭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稍遠處位于幾座大廈中間的環島車流川流不息,象征著這座魔力都市的勃勃生機。
在這樣的高樓之上,確實容易生出一覽眾山小的豪邁心情,也符合如海在整個商界的定位。
喬歲安站在窗邊俯瞰了一小會兒,就退了回來,沈賀招看他狀態不對勁,就問:“怎么了?”
喬歲安撫了撫胸口,一臉心有余悸模樣:“我恐高!
沈賀招不由失笑。
咚咚——有人敲門。
“進來!
之前見過的小助理捧著一個盤子走進,盤子里堆著不少零食點心,喬歲安連忙走上前,道:“謝謝,這些就夠了。”
喬歲安本來就長得好看,為了不給沈賀招丟臉,出來前還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平時面見客戶才穿的西裝三件套,用針織毛衣代替了馬甲,顯得整個人清雋文雅。
那小助理內心在尖叫,尤其是看到喬歲安臉上還貼著的幾塊創口貼時,她內心瘋狂質疑他們老板某些特殊癖好,同時臉上保持著高端集團公司內部精英模樣,用客氣而生疏的職業語氣問:
“喬先生想喝些什么?”
一般情況下,在沈總辦公室的客人都是喝茶或者咖啡的,少數情況是直接一杯白開水,但眼前人明顯不是一般情況,助理聯想到桌上一堆零食,頓了頓,問道:
“樓下有奶茶店,要給您點一杯奶茶嗎?”
要死了,總裁辦公室喝奶茶!
等等,奶茶?!
死去的記憶突然復蘇——
沈賀招一動不動,仿佛沒有聽到助理大膽的詢問,倒是喬歲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
“不用了,給我來杯咖啡就好了!
“好的,稍等。”
助理端莊穩重地出了門,順帶還輕輕帶上了辦公室門。
重新回到茶水間后,她掏出手機開始發瘋:
【助理-小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們沈總的朋友真是太好看,太溫柔,太甜美了!整一個甜美小嬌妻,我要開始磕了[已死][安詳]】
早有同事在手機面前等待后續,立刻回復:
【助理-小張:我現在過來上班,還來得及嗎?】
【助理-小鄭:這你得問鄭主管了。】
【助理-小張:早知道今天就過來了,還有一個合同沒處理好的!
【助理-小鄭:今天申請加班是我的福報[躺平]】
【助理-小張:可惡。。∥颐赓M勞動還不行么?】
在群里潛水的鄭助理冷不丁冒出一句:“公司有加班時間限制,休息時間,公司職員無故出現在公司需要正當理由,要么你自己去跟人事部解釋!
如海加班都是要提前上報審批的,關于加班人數,每個人加班時間,總的加班時間都有明文規定,規矩十分嚴格,尋常想加班都做不到。
姓張的助理想到了人事部那一群群披著人皮的狼,驀地打了個寒顫,不說話了。
這時,又有個同事冒出來。
【助理-大張:確認是那種朋友了嗎?假的cp我不嗑!
無人應答,過了會,小鄭才重新道:
【助理-小鄭:你看鄭助理沒有否認,這事穩了。】
在電腦前窺屏的鄭助理:默默飲了口養生茶。
八卦歸八卦,工作放第一,謹記領導教導的助理用上畢生所學,做了一杯拉花咖啡,咖啡頂層覆蓋著漂亮的六層郁金香,款式足以去樓下星巴克打工。
她滿意地點點頭,再次走進辦公室。
“喬先生,您的咖啡!
“謝謝。”
等助理走后,喬歲安道:“你這的助理真專業,拉花拉得這么漂亮!
沈賀招看了一眼,以前來他辦公室的,喝的都是黑咖,這種甜甜的拉花奶咖他也是第一回看到助理做。
他心知肚明助理是怎么看待喬歲安的,但他絲毫沒有想要糾正的想法,甚至覺得助理還挺有眼力勁的。
愛一個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就是讓你身邊的人都懂得呵護你愛的人,甭管他們是為了獎金還是薪水。
助理后來又進來了一次,給喬歲安拿了雜志和報刊,有大眾出版的雜志,也有如海內部員工報刊,上面是公司取得的階段性成就和一些趣事,包括員工個人成就和獲得表彰。
喬歲安也想了解沈賀招的日常,拿著報刊興致盎然地翻閱了起來。
兩個人安靜地做自己的事情,互不打擾,歲月靜好。
看完兩本報刊之后,喬歲安有些累了,放下了書,一只手托著下巴望著前方認真工作的沈賀招。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氣,這話是有一定根據的。
因為認真工作時的男人,往往能夠展現出他們獨有的魅力,而工作中的沈賀招比日常還多了幾分穩重大氣,確有幾分碩大集團公司未來接班人模樣。
喬歲安怔怔地望著他,不覺有些看呆了。這個時候,沈賀招也結束了一項工作,他將文件放在邊上,抬頭正好看到喬歲安望著自己。
“怎么了,你很無聊嗎?”
喬歲安沒有回答,他動了動嘴唇,過了會兒,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聲不吭地走到沈賀招辦公桌前。
沈賀招滿臉疑惑,不懂他這是怎么了。
“你餓了?”
喬歲安站定在他面前,手掌握成拳頭,忽而他吸了口氣,彎下腰臉龐湊到沈賀招耳邊。
“沈賀招,你剛才認真工作的樣子好帥。”
沈賀招整一個愣住。
喬歲安說出了心底話,臉熱了熱,又回到沙發上繼續看起了書。
沈賀招怔怔地看著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書籍上的喬歲安,忽然扶著額頭苦笑了起來。
這個喬歲安,他真是
可憐沈賀招被撩得心臟撲騰撲騰,工作都專注不起來了,怪不得人家說戀愛影響事業。
自己妹妹以后有孩子了,他一定要禁止ta早戀!
時間很快到了中午,中午是在公司餐廳吃的,餐廳是輪休制,兩班倒,就算是周末也會有人。因為周末上班是需要提前審批的,因此餐廳能夠很好地應對。
沈賀招日常忙的時候,會叫助理從餐廳打飯過來。但今天喬歲安第一次過來,沈賀招自然是親自帶著他去餐廳參觀的。
如海的員工餐廳在中間層,整一層都是,因為中間打通,顯得很是亮敞。
餐廳又分幾個小餐廳,用于分流,但今天周末,只有一個餐廳開著,里面是最常見的炒菜,而餐廳內部也有兩個主要區域,一個是炒菜區,另一個則是水果點心區域,據沈賀招介紹,炒菜是要錢的,水果點心是免費的。
雖說是周末,但餐廳還是有人,兩人一進來,就享受到了非同尋常的視線關注。
喬歲安有些不自在,但想到這是沈賀招的好意,也就不說什么了。
而且雖然餐廳也有包間,但兩個人用一個包間,他也覺得太小題大做了。
吃個飯而已嘛。
兩人一共要了兩個葷菜兩個蔬菜,還有餐后水果酸奶,最后刷卡的時候只要三十塊。
順便一提,這里刷的卡是員工卡,跟學校飯卡差不多。
餐廳雖然是員工食堂,但菜做得很精美,跟普通的大鍋炒菜還是不一樣的,頗有些小飯店的水準,因此,喬歲安驚訝道:“這么便宜嗎?”
“員工餐嘛,本來就是有補貼的,一般一個人是二十塊左右!
喬歲安點點頭:“那還真不錯。”
他興致來了,問:“你們公司還招人嗎?前臺也行啊。”
沈賀招抬眸,似笑非笑地望著他:“招啊,我助理就缺人,如果你能扔下林默過來的話,我給你開高管薪資!
沈賀招敢接招,喬歲安不敢應了。
他沒這個勇氣。
吃完了飯,兩個人又在辦公室休息了會,就下午一點多。
沈賀招還未開始下午的工作,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來電顯示打電話的人是喬國彥。
沈賀招當著喬歲安的面接了電話。
“喂,喬董,怎么了?”
“你說下午讓我和喬歲安回家一趟嗎?看來你已經做好決定了,那好,我和喬歲安會準時到的。”
簡短幾句后,沈賀招掛斷電話,抬頭看著喬歲安:
“喬國彥說,喬振義想當面向你道歉,請你回家一趟!
——
喬沈二人是在下午四點左右到的喬家。
一進門,二人就看到站在喬國彥身旁,一臉憤憤表情的喬振義。
喬歲安打架本領的確強過喬振義許多,喬歲安的傷基本都在背上手臂上,喬振義卻是滿臉都是,臉上傷口消的慢,他這會還是鼻青臉腫的模樣,十分狼狽。
也無怪喬振義憤憤不平,從他的角度來看,自己分明是挨打的那一個,卻反過來還要向喬歲安道歉,自然心中不滿。
他對喬歲安恨得牙癢癢,只是喬國彥威脅他,如果他不肯道歉,就收回他所有銀行卡,包括他的車子,房子都給鎖了。喬振義沒辦法,只能低下頭。
他心里還陰沉沉地想,我不是向你喬歲安低頭,是因為你身邊的沈賀招。
等沒了沈賀招,你一文不值!
兩人一進來,喬國彥就一臉討好笑容地說:
“賀招歲安你們回來了,來來,快進屋來!
他身旁的喬夫人也僵硬著臉,硬是擠出一個笑容。
沈賀招觀察到,今天雖然是周日,但家里只有喬國彥夫婦和身為主角的喬振義在,女兒小兒子都不在,大概是怕他們又壞了事吧。
喬國彥還想沈賀招寒暄兩句,但沈賀招冷著臉一聲不吭,一副沒辦完正事前不會開口的模樣。
喬國彥心中知道,他回過頭,一巴掌惡狠狠地打在喬振義背上:
“逆子,還不快向你弟弟道歉!”
喬振義吃了一記,痛得齜牙咧嘴,他又把這份痛楚算到喬歲安頭上。
喬振義上前一步,低下頭,扭扭捏捏地說:“喬歲安,對不起,我不應該打你,我錯了!
喬歲安沒吭聲,沈賀招看著喬振宇不情不愿的樣子,慢條斯理地說:
“喬公子就只有這么一點誠意嗎?如果不是真心的,我想這聲道歉有沒有都沒有關系,我們不勉強。”說罷,就要起身。
喬國彥心中一急,連忙道:“是真心的是真心的!”
“你這逆子不是說是真心悔悟的嗎?!”
說罷,他又是一巴掌打在喬振義背上,這一巴掌正好打在喬振宇傷口,別看喬歲安人不壯士,拳頭卻很有力道,喬振義整個背部一麻,當下嗷嗚一聲跪了下來,連讓沈賀招開口當惡人的機會都沒了。
一時之間,喬振義又是疼又是羞恥,臉上表情很是精彩,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最終還是低下了頭,大聲道:
“對不起,喬歲安,是我錯了,我向你認錯!”
喬歲安的確厭惡喬振義,但就是在夢里也沒想到讓他跪下道歉,道歉這種事情如果不是誠心就毫無意義,一時的壓迫只會迎來更殘忍的回擊,比起不痛不癢的道歉,喬歲安更愿意用拳頭打服,至少能夠讓對方真刀真槍地感受到了痛苦。
不過這一回不一樣,道歉只是開胃菜,重點是保證從今往后都不再再犯,至少在自己有人保護的時間里,不會再犯。
喬歲安垂眸看著跪坐在地上的人,冷聲開口:“你的錯不在于傷害我,而在試圖從我身邊的人拿捏我,我警告過你,你碰他們一分,我會十倍百倍讓你還回來,如果做不到,就跟你同歸于盡。”
“以前的我確實沒有辦法讓你受到同樣的罪,但現在可以了,如果你還敢傷害我朋友,我會十倍百倍還給你,還有喬國彥,是吧,沈賀招?”
沈賀招用力點頭。
喬振義還未有動作,一旁喬國彥被說的滿臉通紅。
“所以告訴我,你以后還敢傷害我朋友么?”
喬振義咬著牙,憋屈地說:“不會了,絕對不會了。”
這種人的話沒有效力,但權勢有效力,喬歲安也只是要他表個態,他冷冷道:
“你最好,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
沈賀招知道喬歲安是不屑于通過羞辱他人自尊來滿足自己的人,他不再看跪在地上的喬振義,臉上難得露出冷色:
“今天的道歉只是個過場,重點是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畢竟我也不是一次次寬容他人的人,明白么?”
喬國彥知道沈賀招是在敲打自己,他臉上火辣辣的,也只能連聲道:“明白了明白了,振義這回真明白了!
“明白了那就起來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在封建社會呢。”
喬振義起來后,沈賀招又看到他臉上的傷,他心中一陣暗爽,還是我老婆厲害。
要說喬國彥這人也真有幾分本事,剛才還發生了那么尷尬的場景,事情一結束,他就能腆著老臉說:
“這歉也道了,他們兄弟倆也已經和解了,不如晚上留下來吃飯唄!
沈賀招哪能給他裝父子情深的機會,他立刻道:
“這飯就不吃了,多尷尬啊,我也吃不了。”
喬國彥裝作沒聽懂得尷笑。
沈賀招轉向喬歲安,詢問道:“我們走吧?”
“嗯。”
兩人大步往別墅門口走,走出大門后,沈賀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轉過身,輕佻的目光在喬國彥和喬振義身上滑過:
“喬董在對待兒子上,的確做了許多錯事,不過有一點我還是要感謝喬董,謝謝喬董把喬歲安帶到了我身邊,從今往后,我都會好好對他,不會再讓他受一絲委屈。”
說罷,不顧喬國彥又青又白的臉,牽著喬歲安的手離開了。
兩人上了車,車子開出了喬家別墅,喬歲安才回味過來,他驀地笑出聲:
“你最后一句真是狠狠地扎了喬國彥的心!
沈賀招臉上露出了大男孩般的頑皮。
“我就是故意的,氣死他們!”
刺激完了喬家人后,兩個人心情暢快,懶得回家做飯,在外面隨意應付了晚飯后,他們回了家,窩在暖洋洋的沙發上看電影。
喬歲安已經完全對他放下了戒心,因為受了傷,他已經兩天沒有洗澡了,這一回他終于忍不住洗了澡,從樓上下來的時候,他腿上穿了一條不到膝蓋的柔軟短褲。
沈賀招在樓下,看到他穿著一條短睡褲下來,不由怔了怔。
喬歲安確實神情自若,還問他:“怎么了?”
“沒什么!鄙蛸R招掩飾般地說:
“梅花很好看。”
喬歲安不由一笑,笑容有幾分純真和狡黠:“那是當然,我特意選的!
第33章 周六
兩個人選了一部無腦的商業電影看,雖然知道是無腦,但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想要吐槽。不過電影也有自己的優點,因為是商業電影,所以節奏很快,兩個小時時間眨眼過去。
再重新看一部就太晚了,喬歲安明天要去上班,上樓玩一會手機就可以睡了。
“我先上樓了。”喬歲安道:“你也別太晚。”
沈賀招基本每天晚上都要跟美國那邊開會會,這也沒辦法,畢竟時差決定。
“嗯,你早點休息!
喬歲安從沙發上起來,大概是因為坐得久了,他起身的時候腿麻痹了,人剛起身就立刻栽倒在沙發上。
“怎么了?”
“沒事,只是腿麻了。”
喬歲安伸出手,修長手指在自己抽搐的小腿肚上輕輕按揉,上唇咬著下唇,一副忍耐表情。
過了好一會,他才又晃晃悠悠地起來了,睡衣柔軟的布料隨著他起身的動作柔順地從腰間滑下,遮住一塊內凹的腰部線條。
“我上去了!
“嗯!
直到喬歲安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沈賀招才在寂靜無聲的寬闊客廳里嘆了口氣。
今天一晚上,喬歲安都明晃晃地將他自己的膝蓋和小腿袒露在他面前,喬歲安人本來就白,又瘦,腿部線條好似一根竹子,偏偏那柔軟白膩的小腿上還盛開著一枝灼艷照人的梅花,雪白的皮膚,紅得旖旎的花瓣,有一下沒一下晃在他眼前,饒是心志堅定如沈賀招也
沈賀招低著頭苦笑,如今局面,都是他自找的。
——
周一,喬歲安正常去上了班。
時間已經到了12月中旬,上海圣誕節的氛圍還是比較濃厚的,大樓底下已經擺起了圣誕樹,周邊灑著一層雪花,看起來喜氣洋洋。
從圣誕到元旦再到春節,接下去一個多月,都會是忙碌而又溫馨的時刻。
喬歲安周五請假,林默沒有說清楚理由,只是說他生了病在家休息,現在他過來上班,臉上有幾處雖然還貼著創口貼,但看起來問題不大,別人至多以為他出了點小事故,不會想到這么循規蹈矩,溫柔和善的喬經理還會跟人打架。
并且打贏了。
“喬經理!”
他一進辦公室,蕭蕭就放下手上工作喊道。
“早上好!彼麤_著蕭蕭溫柔一笑,蕭蕭立刻回以笑容。
他在辦公室呆了一會,沒多久,林默過來了。
“哎呦,我的小可憐。”
林默上前查看喬歲安傷口,看沒多大問題了才放下心。
“那天回去之后,沈賀招沒說你什么吧?”
“回去之后,我把這些年跟喬家的事跟他說,他還挺支持我的。”
何止是支持,簡直是打臉喬家。
“那就好。”
這個周末,林默深切地體會了一回娘家人的心情,生怕他的寶兒在夫家被欺負了。
他看著喬歲安提起沈賀招時,臉上散發的光芒,不由地說:
“小喬,你是不是”
林默想問喬歲安是不是喜歡沈賀招,但他又覺得身為一個男人,問喜不喜歡挺別扭的,而且這兩人目前進展順利,感情是需要時間沉淀的,不要拔苗助長,就讓他們好好相處著吧。
“加油吧!绷帜粝逻@句意義不明的話,就除了辦公室。
喬歲安:“”
雖然沈賀招跟喬歲安現在兩人關系有了質的飛躍,但日子還是日子,原來怎么過,現在還是怎么過,難不成還想晚到早退來著?
工作日繁忙的兩天很快過去,到了周三,這天,沈賀招晚上要回家里吃飯,這個家里,說是當然是沈家。
喬歲安沒有意見,成年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更何況是回家呢。
這天下午,他出去跟林默拜會客戶,他跟林默兩搭檔,屬于林默使勁地耍嘴皮子發揮他交際花的本事,把客戶逗得前俯后仰,樂不著邊,而喬歲安則是在客戶開懷了之后用冷靜專業的態度講解設計方案,讓客戶覺得他們公司既有態度又有本事。
林默身上有股社會氣息,而喬歲安則充滿了精英式的沉默冷靜,兩人一冷一熱的搭檔不說戰無不勝吧,80%勝率還是有的,這一天,也如計劃拿下了客戶。
這一單有點大,晚上時候,林默還請客戶一家子吃飯,反正家里沒人,喬歲安慢悠悠吃了飯,期間還跟客戶7歲的女兒說了好一會話,要說人長得好看是有好處的,這位女客戶有沒有被籠絡不知道,反正客戶女兒被籠絡住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謀略呢?
因為喝了酒,不能開車,等代駕的時候,小姑娘噔噔噔讓媽媽開了車門,然后從車上拿了樣東西給喬歲安。
是一串蓮花珠子的手串。
客戶笑著說:“這是在臺山一間寺廟里面買的,據說是開過光的,能保平安!
“反正就是圖個吉利,心里舒坦就行。”
開過光的東西,喬歲安不好意思接,客戶道:
“沒關系的,我們買了好幾樣,大的已經掛車上了,這件是晴晴喜歡的,她想送給你,你就收下吧!
世間所有的喜愛都是值得珍惜的,喬歲安不想小姑娘失望,就收下了。他轉眼看了看,看到車上果然還掛著一個佛像,佛像下方是朵蓮花,看著古色古香,很有股讓人沉下心來的氣息。
喬歲安心頭動了動,他這兩天其實也想著一件事,沈賀招幫了他這么大忙,雖說沒有辦法表達自己的感激,但表達一下還是必要的。
不過沈賀招什么都有,自己買的東西,反而可能因為太便宜,讓他用了都顯得寒磣。
正糾結,今天客戶送的這樣東西倒是給了他靈感。
貴重的衣物飾品用不上,那就送不需要穿戴在身上的。
保佑平安的寓意正好。
他心里有了打算,又問了客戶具體在哪買的,不一會兒后,代駕來了,兩人目送客戶車子離開。
林默:“你剛問那么多寺廟的事干嘛?”
“哦,我想送東西給沈賀招表達感謝!
“有必要有必要!绷帜浅UJ同。
“沈賀招雖然應該什么都不缺,但表達心意還是有必要的,那你就想買那個東西了?”
喬歲安握著手上的手串,道:“去看看吧!
另一頭,沈賀招回了家。
如今,沈梁宇也習慣了他工作日回家,沒問他周末哪去了。一家人和樂融融地吃了飯,飯后閑聊的時候,沈梁宇問:
“你跟盛明裴最近相處得怎么樣?”
沈賀招剛剛跟他媽在說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問道:“什么相處得怎么樣?”
“就是你兩微信上有聊么?”
沈賀招想到盛明裴給他發的衣服設計圖稿的事,想著也算聊天,點了點頭。
沈梁宇露出滿意表情。
“對了,年底了,公司年會安排好了么?”
“都弄好了!
如海年會有固定合作酒店,這個不需要他操心,他直接批款就好。
“這是你第一年掌管公司,除總部年會外,各分公司高層之間也要坐下來一起吃頓飯,我打算找個山莊,請所有經理級別的員工過來,大家樂呵樂呵!
沈賀招道:“好啊,不過現在開始安排,來得及么?”
“這個不急,先定地點,1月份辦也行。”
沈賀招點點頭,反正中國年是按陰歷來的,沒有說必須得在12月內。
“場地我也看好了一個,不過需要實地考察一下,你抽空去確認下。”
沈賀招:“這種事,交給助理辦就好了!
沈梁宇不耐煩地擺擺手:“助理去看,還得一一向你確認,來來去去太麻煩,又不是什么麻煩事,你找時間去看下,當場把活動當天布置,餐飲價位定好,再交給手下人去辦,不是更省事。”
沈梁宇喜歡親力親為,且是個急性子,不喜歡一件事情來來回回,他覺得有這來回時間跑一趟都夠了。
“行吧,不過這樣的話,至少得半天來回,我得周末去!
“沒事,那邊也是周末才有時間。”
又說了幾句,最后定下了是周六上午過去,沈賀招想著下午跟晚上都還有時間和喬歲安在一起,覺得也還行。
又坐了會,沈賀招就要回去了。
沈梁宇嘀咕道:“早安里都有什么啊,你回得這么勤!
他可是知道的,這些日子,沈賀招晚上加班都最遲10點左右,跟從前動輒工作到十一二點不一樣。
沈賀招回頭笑了笑,沒說話。
“走吧,爸,媽!
沈母送到門口:“慢點開車,路上小心。”
沈賀招揮揮手,上了車。
他到家時也過了十點,但打開門時喬歲安就坐在客廳沙發上,聽到開門聲,他扭過頭來,瑩白的臉龐在燈下熠熠生輝。
沈賀招唇角上揚。
“這么晚了,還不睡?”
“這么晚了,某人才到家啊!
沈賀招走到沙發旁坐下,慢悠悠地說:“對啊,不像有些人,自在啊。”
“回自己家有什么好不自在的!眴虤q安不承認喬家是他的家,因此他不覺得“家”的是個壞名詞,他只是沒有家罷了。
喬歲安剛剛洗過澡,離得近了能聞到他身上淡淡檸檬的味道。
“對了,你再幫我換一次藥膏吧,這次換了應該就不用再貼了!
喬歲安脫下睡衣,熟練地轉過身,將自己的后背毫無防備地袒露在沈賀招眼下。
喬歲安的傷口不再泛著讓人心疼的青色,在傷痛逐漸從這具軀體離開后,沈賀招再看喬歲安的身體就沒辦法維持正經的心態。
青年的背很美,纖薄圓潤的曲線,兩肩凹陷的漂亮的淺窩,收緊的腰部,連同被睡褲遮擋的邊緣
沈賀招用力吸了口氣,來壓抑自己蠢蠢欲動的欲望。
他不喜歡用帶著色情的目光掃視對他毫無戒心的喬歲安,這讓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趁人之危的色狼。就算是用帶著情色的目光,他也希望是在彼此心知肚明的基礎上,而不是打著“朋友”的幌子。
也許,應該進行下一步——
腦中忽地這個念頭,喬歲安扭過頭,催促道:“快點啊!
“”
真是瘋了。!
沈賀招把所有邪惡念頭驅逐出自己大腦,一臉嚴肅表情地給他換了膏藥貼。
“已經不疼了呢!眴虤q安扭動著手臂,高興地說。
“這就好,不過還是要注意保持良好作息!
“知道了!
沈賀招望著喬歲安亮晶晶的眼睛,相信他剛剛把“爸爸”兩個字吞進了肚子里。
“對了,周六上午我有事,可能要晚點回來!
“周六上午么?啊,好啊。”
喬歲安心道,正好,他也可以利用周六上午去臺山拜佛。
余下的時間平平穩穩,到了周五晚上,兩人難得正常下班,晚上在外面吃了飯。
回去路上,喬歲安顯得心情很好,走路的時候人都一搖一擺的。
“怎么這么好心情?”
喬歲安回首:“不告訴你。”
沈賀招心中一動,上前一步揉了揉喬歲安腦袋。
“你做什么?”
明明只是表達喜愛的動作,喬歲安的心口卻快速跳了跳,他心中隱隱察覺不對,但這感覺太美好,他輕易不敢打破。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們之間,至少可以是朋友。
——
周六上午,沈賀招按著往常作息起了床。
喬歲安是有些喜歡周末睡懶覺的,沈賀招沒叫醒喬歲安,吃了早飯就開車出了門。
喬歲安醒時已經過了八點,沈賀招剛剛出門,他坐在床上怔怔發了會呆,才從床上下來。
冷了的早餐不好吃,沈賀招沒給他留,喬歲安自己隨便做了點,等到快九點的時候,林默給他發信息:
【林默:起了么?】
【喬歲安:早起了,按計劃,九點出門。】
【林默:[OK]】
之前沈賀招說他周六有事,喬歲安就約了林默去臺山,希望能在沈賀招回來前到家。
——
沈賀招開車到了他爸跟他說的地方,這地方很是偏僻,再過去就是臺山,周末很多人過來爬山,而他爸定的地方就是臺山邊上一座莊園。
沈賀招如期到了地方,在路邊等。沒過多久,一輛黑色保時捷開了過來,停在茶館邊上,里面下來一人。
見到來人的那刻,沈賀招不由愣了愣。
是盛明裴。
他最近和盛明裴的“緣分”是有點深了,馬場,飯店,還有這沈賀招的思緒突然有短暫凝滯,周三他回家時他爸說的話突兀閃現在腦海。
那時候他爸說了什么?
他爸問他:你跟盛明裴最近相處得怎么樣?
他爸是——
所有疑惑在這一刻都有了答案,沈賀招不由心生荒謬,怪不得他爸突然就對他的“新朋友”,還有年底聚會的事情這么熱心,原來他老這么大歲數了,忽然熱衷起給人說媒了。
沈賀招何其聰明,在看到盛明裴的瞬間就明白了他父親的用意。
想通這一點,他臉上神色淡了幾分。
盛明裴下車時臉上滿是笑容,等走近,看清沈賀招臉上神色,他的笑容也淡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問:
“沈先生,怎么了么?”
“盛先生!鄙蛸R招客氣而冷淡地開口:
“我爸幾次三番讓我們見面,他的意思我明白了,不過我心中已經有人了,如果給盛先生造成誤會,我替我爸向你道歉。”
盛明裴臉上頓時火辣辣的,他和沈父幾次見面,沈父言語之間都是夸贊自己的兒子,他如何能不明白沈父心意,但是沒想到沈賀招會這么直白地說出來。
他又是尷尬又是難堪,過了會才說道:
“那個人是喬先生吧!
沈賀招沒有否認。
盛明裴心底自嘲了聲,他在馬場不是沒察覺兩人之間氛圍,只是被沈父有意無意說到這事的時候,以為自己有機會,心底不免僥幸,如今被沈賀招指明,他倒也不會不識相。
“我明白了,沈先生你放心吧,我以后以后都不會了!
沈賀招想到兩人發得微信聊天,以前只以為盛明裴是單純為了生意,現在知道對方還對他有這樣的心思,曾經普通的聊天也變了味。
他心里打定主意以后有關盛明裴的事都交給助理處理,面上還是淡淡,看不出喜怒。
盛明裴又問:“那今天還去山莊么?”
沈賀招心道,人都到這了,返回未免小題大做。
“走吧!
“那好!
盛明裴看出沈賀招的態度,不敢跟他走得太近,以防對方不開心,也謹守自己的身份,沒有過度熱情。
兩人繼續開車往臺山去。
林默跟喬歲安在車上,一邊聽著音樂一邊閑聊。
林默:“哎,自從你老公回來以后,你好久沒陪我出來玩了。”
喬歲安開著車不好動手,只能嘆氣。
“哎,有老公真好,還是個高富帥,幾年前哪里想得到我家小喬還有這福氣!
喬歲安終于可以說那句經典臺詞了:“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林默:“要要要!”
“”
“哎,前面有個茶館哎,我們過去休息會!
開了一路的車子,喬歲安也有些累了,想休息會,兩人到路邊停下時,正好看到前方還有兩輛車子,站在車子前的人是
林默:“那不是你老公還有還有那是誰?”
喬歲安看著路邊的人,有幾分出神,那不是盛明裴么?他和沈賀招單獨見面?
他想起沈賀招說的“今天有事”,心里有幾分異樣。
林默摸著下巴:“他們在這干嘛呢?該不會是”出軌吧?
林默倒吸了口氣。
喬歲安一眼就瞧出林默心中想法,他心中無奈,連忙道:“不是,他這是工作,之前跟我說過的!
“哦,是么?”
喬歲安萬分確定地點頭。
“行吧!绷帜矝]真望那方面想,他一個直男,能把兩個男人之間的關系聯系到“喜歡”上就很了不起了,再來個男人,來個三角戀,屬實為難他了。
倒是喬歲安,看了眼已經出發的兩輛車子,再回想自己剛才對林默說的話,總有種自己在欲蓋彌彰的錯覺。
怪怪的。
上了臺山,喬歲安找到了那個寺廟,他給沈賀招選了一串玉雕的蓮花吊墜,也給自己買了一個,林默也買了兩樣,兩人既然到了就又爬了山,等到中午才下山。
到家時已經三點多,沈賀招還沒有回來。
看來這個周六是不能一起過了。
喬歲安趴在沙發桌上,漫不經心地想。
——
沈賀招決定完了公司聚會的幾大重要事項,又因為突發事件,和助理開了會會,才返回山下。
到家時已經五點,幸好還來得及趕上晚飯。
“喬歲安?”
一個漂亮懶散的青年從沙發上爬起來。
“你回來了。”
沈賀招臉上露出笑意,走上前:“你在等我么?”
“嗯,我想馬上吃晚飯了,你應該要回來了!
“走吧。”沈賀招伸出手:“帶你去吃飯!
兩人去外面吃了晚飯。
吃完飯后,喬歲安還不想立刻回家,就在路上壓大馬路。
到了12月,街上已經到處掛起了年底促銷的廣告,商場街道兩旁俱是紅色,很有過年的味道。幾處公園外圍靠近馬路的邊上能聽到廣場舞的音樂,和阿姨們不畏寒冬激情跳舞的身影。
就連沈賀招也不得不承認這些個阿姨比他還精力充沛。
“喬歲安!鄙蛸R招忽然想起一個事:
“那你這幾年,過年的時候是怎么過的?”
“嗯,過年么?”別的日子林默可以陪他,可是這大過年的,林默也要回家跟家人過。
喬歲安無所謂地笑了笑,說:
“一般過年的話,我就呆在自己家里。誒,對了,你也好幾年過年沒在上海了吧?那你可能都沒見識過過年期間,大上海街上空無一人的場景,十分有趣哦!
沈賀招點點頭,說:
“聽說過,據說想叫個外賣都做不到!
“哈哈,你們這種身份不是應該大酒店親自配送的嗎,還需要外賣小哥?”
兩人邊走邊閑聊,喬歲安神情愉悅。
他看著的確已經完全放棄了他的原生家庭,所有原生家庭帶給他的痛處他都接受,并且漠視。
沈賀招想,這樣也好,最痛苦的莫過于受到不平,還心有不甘,如果完全死心,倒也不會再痛了。
“那今年”
沈賀招躊躇著想說,今年過年要不要跟他一起回沈家過?
按著兩個人的身份,這是完全合情合理的。但他不知道喬歲安是否愿意和他一起去,畢竟本來就孤家寡人一個,還要被迫在過年的時候看別人家其樂融融,似乎是另外一種折磨。
他話還沒說出口,喬歲安指著前方金光閃閃的一棵樹說:“那棵樹好漂亮,沈賀招我們過去看看!
說罷,他加快腳步,小跑了過去。
沈賀招也就把話吞了回去,現在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呢。
第34章 沒有喜歡的人
兩人在路上溜達了快一個小時才回了家,今天是周末,沒必要早睡。
喬歲安在客廳里打開了電視機,沈賀招則是抱著筆記本坐在沙發上。
喬歲安:“我不會影響你工作吧?”
“不會,只是處理郵件而已,并不是什么需要動腦的事,正好有人陪我,時間也不會太枯燥。”
“那是你說的哦,要是工作出了失誤可不要怪我!
喬歲安把電視外放的聲音調小,手上玩著手機,眼睛有一搭沒一搭地往電視屏幕瞥。過了會,沈賀招也處理完了郵件,或者說想中場休息一下,放下筆記本,加入觀看電視的隊伍。
他是中途加入的,當然跟不上劇情,喬歲安就跟他解釋,遇到自己也不明白的,就一通糊弄。
嗡嗡——手機震動。
喬歲安往桌上撇了一眼,看著了一個熟悉的頭像,上面顯示著信息的開頭幾個字:【今天的事我想】
他胸口忽然緊了緊。
沈賀招也看到了信息提示,他頓了頓,拿起手機一如既往地將手機拿到遠離喬歲安的沙發一頭。
盛明裴只發過來了一條信息:
【今天的事,我很抱歉。還希望沈先生不要放在心上,今后的設計圖稿會經由您助理傳達!
沈賀招今天跟助理開完會,把盛明裴的微信推給了鄭助理,跟他簡單說了衣服的事,讓他加盛明裴微信。
盛明裴大概是收到了鄭助理的微信好友申請,明白了沈賀招的用意,過來跟他說一聲,表明自己的態度。
這在預料之中,沈賀招沒什么情緒地將手機放了回去,畢竟是他爸先起的頭,他不好說盛明裴的錯。只不過作為一個已經有伴侶的人,跟他人之間的距離要把握好。
沈賀招內心無波無瀾,對他來說,這不是個事,解決了就好。
“沈賀招。”一旁喬歲安忽然開口,他遲疑了下,問:
“剛才來消息的人,是你今天工作的內容嗎?”
沈賀招想了想,今天的確是跟盛明裴去談工作,雖然這個微信上內容幾乎跟今天的工作沒有關系,但畢竟是同一個人,要是否認反而顯得避嫌。
他點點頭,道:
“是,不過已經處理完了!
他還特意加了一句,以免喬歲安覺得他還有工作,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占用他的時間。
“是嗎?”喬歲安說不出心底感受。
原來盛先生就是他的秘密。
喬歲安仔細想了想,盛先生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對象,他年輕英俊,有活力且善言辭,一看就是個跟林默一樣,能夠在日常交流中照顧人,讓人感到安心的人。會喜歡這樣的人順理成章。
喬歲安偶然瞥見過兩人聊天頁面,密密麻麻的記錄,占據了整整一個頁面。比沈賀招發給他的要多得多。
說到底,他和沈賀招只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同居者,如果沈賀招愿意承認,他們還能再多一層朋友身份。
可是盛先生不一樣,那是沈賀招的“秘密。”
喬歲安說不出自己心底的感受,有幾分失落,有幾分難受,肚子好像一下子空,晚上才品嘗的美味料理在他腹中消化殆盡,導致他胸口猝然生出一種無力感。
“我,我困了!眴虤q安低聲道。
“嗯?”沈賀招沒想到話題突然跳到了這,他愣了愣,道:
“啊,好,那你先去休息吧!
喬歲安站起來,起身的時候左腳還不小心絆了下右腳,讓他很是惱怒。身后沈賀招卻微微翹起了嘴唇,臉上一副既無奈又寵溺的表情,讓喬歲安不敢多看,飛快地上了樓。
這一晚他不知怎么的,心情浮躁,夢里好像被妖魔鬼怪追趕,讓他醒來的時候身體格外沉重。
他睡到八點多才下樓,一下去幾句看到沈賀招在樓下開視頻會議。今天的沈賀招穿著一套寬松的休閑服,臉上帶著眼鏡,很有幾分工程師的感覺,喬歲安下樓時怔了怔,沈賀招朝他笑了笑,又對著視頻那邊的人說了幾句什么。
喬歲安察覺到那好像不是英語。
因為沈賀招要開視頻會,喬歲安自己安靜地做了早飯,沒在下面打擾啊沈賀招。他回房間畫了會畫后,感覺無聊,就上了樓頂。
他平時是不愛露天游泳的,哪怕是屋頂,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心情沉悶,反而想要釋放自己,他把自己脫得只剩下一條內褲,直接一躍沖進了水里。
溫暖的水流包裹著進,沒過了他的腦袋,讓他身體感到一份沉重,暫且忘記了俗世的煩惱。
樓下,沈賀招開完了會議,上樓找喬歲安。他敲了幾下門沒聽到有人應,疑惑了一下,接著往屋頂走。果不其然,在椅子上看到被脫下的衣服。
“喬歲安?”
他走上前幾步,看到整個人沒入水中的青年,他的臉部朝下,一動不動,驚懼剎那間滿布沈賀招的胸腔,他正要讓水里跳,那個一動不動的人忽然抬起了頭。
“嗯?”
“喬歲安你嚇到我了!”
“對不起!
喬歲安從水里出來,沈賀招才剛被他嚇了一跳,也沒工夫“欣賞”他美麗的胴體,拿著塊大毛巾就往他身上裹。
“怎么想到游泳了,不怕冷了么?”
沈賀招用毛巾把喬歲安濕漉漉的上半身包裹住,另一只手去撥他黏在臉頰上的頭發。
喬歲安仿佛想到了什么,下意識往邊上一避。
“”
“我自己來就好!眴虤q安接過沈賀招手上的毛巾,開始擦臉。
“”沈賀招平穩了心跳,追上去微笑著說:
“我開完會了,已經中午了,你想吃什么?去外面吃還是家里吃?”
喬歲安說:“下午我想畫畫,就不出去了!
“那好,那我做飯給你吃!
“不用了,不能老是麻煩你,我煮面條,再炸個雞翅給你吃。”
喬歲安雖說自己做飯,但不知道為什么,沈賀招感到了意思疏遠。他想著,應該是自己想多了,可能喬歲安只是單純累了。
“那好,那我就等著品嘗你的手藝了。”
喬歲安拉起臉上肌肉笑了笑。
他很快換好了衣服,下樓給兩人做飯,面條素材很豐富,蔬菜雞蛋肉海鮮樣樣不缺,最后炸了四個香噴噴的蛋黃雞翅,每人兩個就不會膩。
吃完了飯,沈賀招見喬歲安上樓,連忙起身道:
“下午我也想處理工作,我們就按著往常,你在沙發那邊,我在這!
沒想到喬歲安搖了搖頭。
“我,我想回房間畫!
“你是嫌棄我打擾你畫畫么?”沈賀招不知道說什么,說了句笑話。
喬歲安點點頭。
“”
“好吧。”沈賀招放棄了所有手段,只能道:“那你上樓吧!
喬歲安就上了樓。
進入自己房間之后,他半捂著腰伸手捂了捂胸口,感受心底摻雜著低落失望愧疚的情緒在逐漸緩和。
喬歲安不是傻瓜,他能夠感覺到自己對沈賀招的心情并不是普通的朋友。哪里有朋友會對朋友的身體產生邪惡的想法,又哪里有朋友會因為隨意的一次碰觸就心跳加速的。
此前他仗著沈賀招心軟,肆意享受他的溫柔。但現在,自己已經知道沈賀招有他的“秘密”,再仗著沈賀招溫柔對他心懷不軌,那與色狼有何異?
喬歲安對自己說道,不可以沉溺沈賀招的溫柔。明明說過要對他很好的,你的很好就是利用他的善良滿腦子行污穢之事么?
用力地拍打了自己兩下,喬歲安感覺自己方才因沈賀招矛盾不安的心情逐漸變得堅定。
對,要收好你“室友”的本分。
——
喬歲安這一個下午都沒有下樓,沈賀招很懷疑,如果不是晚上要吃晚飯,他是不是一天都不下來了。
“你今天不舒服么?”
喬歲安眼神閃爍,讓沈賀招覺得他是在躲避自己。
“沒有,可能有一點,晚上我不想吃飯!
“再怎么樣,晚飯還是要吃的,要不要吃牛排?我煎牛排給你吃,你吃完就上樓休息吧!
喬歲安立刻點頭。
“”
就如沈賀招所說,喬歲安吃了晚飯之后就上了樓,一整個晚上,都沒再下來過。
就這樣,沈賀招沒能察覺他不對勁就有鬼了。
可是沈賀招實在想不出自己哪里惹他不開心了,直到昨天晚上還好好的,難不成是他晚上做夢,夢到自己對他行不軌之事了?
那也只是夢而已!
沈賀招滿心疑惑,早上還要面對喬歲安的冷臉。
說冷臉也不太準確,只是閃避自己,避免和自己交流的態度而已。
“喬歲安你”
桌子對面的喬歲安抬起頭,臉上一副無辜茫然神情,沈賀招內心頓時無奈。
“算了,我去公司了!
“嗯!
“你有什么想跟我說的么?”
“路上小心,然后工作加油?”
沈賀招說不出心里是失望還是無奈,他嘆了口氣,轉過身出了門。
喬歲安:“”他不喜歡自己的送別語么?
沈賀招今天上班有點心緒不寧,這一點,鄭助理很快就察覺了,他的工作進度明顯比往常慢,大概只有往常的70%效率。
不過領導的事,當屬下的別操心,萬一他是在操心自己一百億的生意,你一個賺一百年都掙不到一個億的有什么好跟著擔心的。
沈賀招想得自然是喬歲安的事,回來已經兩個月,他很想和喬歲安發展成進一步關系,他時常能夠感覺到喬歲安對他的心動,以喬歲安這一旦別人對他好,他就難以抵抗的性格,拿下他是早晚的事。
如果可以,他希望在過年之前告白,然后帶他回家,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伴侶,但如今,喬歲安突然疏遠他,而自己找不到任何原因。
真頭疼。
老板又在走神了,鄭助理看了一眼,揚聲道:
“沈總,沈董來公司了!
“我爸?我知道了!
沈梁宇來公司,做完他自己的事后,都會過來他辦公室,助理這是給他提個醒。
果真,兩個小時后,下午四點左右,門外有人敲門,敲了一聲就進來了。
沈賀招習以為常地開口:“爸!
“禮拜天發給我的短信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別為你操心了’?”
“盛明裴那邊拒了就拒了,那個孩子雖然很好,但是你要是不喜歡也就算了,但是‘別為你操心’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沈賀招走下來,到他爸沙發邊上坐著。
“你兒子我有喜歡的人了,別隨便拉郎了,還委屈人家被我冷臉拒絕。”
“喜歡的人了?”沈梁宇震驚道:“誰?”
沈賀招只是平靜地看著他。
“”
沈梁宇的臉色漸漸變了,他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己兒子:
“你不會吧,你怎么會?”
聯想到兒子把喬歲安帶回家,還有最近每周都在家,連加班都很少去公司的事,沈梁宇連連發出驚呼。
“你不至于吧?”那可是喬國彥的兒子,算計了他的人,他兒子不是很討厭那個人么,協議結婚那時候自己兒子的嘴臉他還記得呢。
“難道,你是那種第一次給了人就死心塌”
“爸!”看爸越說越離譜,沈賀招連忙叫停。
“總之,你知道我心里有人了就行!
沈梁宇沉默了少許,道:“你確定了么?”
“我確定,他跟喬國彥不一樣。”
沈梁宇嘆了口氣,那個孩子明顯跟喬家不合,但畢竟是喬國彥的兒子,要做到毫無芥蒂很難,但既然自己兒子這么說了。
“行吧,你長大了,感情的事自己能弄明白。”
其實也挺好的,要是同一個人,連證都不用領了,省事。
沈賀招又說了一通好話把自己父親哄走了,沈梁宇走后,沈賀招嘆了口氣,深覺自己為兩個人的未來做出了努力。但回頭一想,還未來呢,人都避著自己呢。
他心里不平,拿起手機,在微信頁面停留了好一會,最終打下一行字:
【沈賀招:今天忙么?】
喬歲安伏在案前,看著微信頁面上的一行字,最終回復:
【喬歲安:忙,晚上加班,你自己吃吧!
收到信息的沈賀招不由笑了。
好啊,為了避他,連晚上都直接安排好了是吧?
這一天晚上,喬歲安跟沈賀招兩個人都在公司加班,頗有些化悲痛為工作動力的模樣。
等到了周二,情況沒有任何好轉,他跟喬歲安之間,真的成“點頭之交”了。
等到了周三
沈賀招終于忍耐不住,他發信息給鄭之堯:
【沈賀招:發信息給喬歲安,晚上叫他吃飯!
鄭之堯回得很快。
【鄭之堯:啊為什么?】
【沈賀招:叫你做,你就去做,你的潮牌店想不想入駐商場了?】
【鄭之堯:馬上安排[OK]】
沈賀招再次發動鈔能力,不消五分鐘,喬歲安就收到了鄭之堯的電話。
對,沈賀招給的錢足夠鄭之堯浪費他的移動撥打電話份額,主動給喬歲安打電話。
“喂,鄭之堯?”接到電話的喬歲安有點懵。
“啊,喬歲安啊,那個,你今天晚上有空吧?”
喬歲安沒有回答有沒有空,只是問:“有什么事么?”
“我,我想晚上請你吃飯!
喬歲安驚訝道:“這么突然么?”
“呃,我”電話那頭青年嗓音突然一沉,充滿悲傷地說:
“我失戀了!
喬歲安:“”
“我好難過,想找人喝酒,你能不能來陪我?”
喬歲安跟鄭之堯接觸不多,兩人實際說起來也不算要好朋友,但鄭之堯主動約他,而且還是因為失戀想找人療傷,喬歲安不好拒絕。
“好吧,那時間地點,你定好了發我吧!
“行,那我待會發你!
掛斷電話后,喬歲安歪了歪腦袋,他怎么覺得最后一句話,鄭之堯就恢復元氣了呢?
鄭之堯定的地方還是之前他們第一次見面的俱樂部,反正地方寬敞又私密,的確很適合大吐口水。喬歲安想問他沈賀招是不是也去,但又覺得這么問太刻意,手指放在九鍵上遲疑不決,一條信息就過來了。
【沈賀招:鄭之堯說晚上一起吃飯,你也去,要我過來接你么?】
喬歲安現在可不想跟他同處一個空間,他正在戒斷呢,連忙回:
【喬歲安:不用了,我自己開車!
屏幕外,沈賀招盯著這行字,無聲地發出一個冷笑。
晚上五點半,喬歲安準時下了班,鄭之堯約的時間是六點半,過去是四十分鐘左右,但考慮到路況,還是提前出門比較安全。
到的時候果然六點了,他下了車,一下來就看到沈賀招從另一輛車子上走下。
兩人目光相對,喬歲安心跳漏了半拍,連忙低下頭。
沈賀招:“”
剛起來的心情又下去了。
一起走進約好的房間,鄭之堯已經在了,在房間里的還有一個人,就是許思衡。
這幾人都是熟悉的,喬歲安也不覺得尷尬,現在讓他唯一感到不安的就是最熟悉的沈賀招。
鄭之堯見兩人到了,招招手道:“過來吃飯了。”
多乖的孩子啊,紈绔子弟見了他都得流淚好么,晚上聚會第一個活動是吃飯,爸媽見了都說好。
桌上擺著精致的冷盤,鄭之堯似乎沒有節約的意識,叫了許多菜,因此桌子很大,四個人完全可以隔一個位置,事實上,他們也是這么做的。
從進門到坐下,鄭之堯隱隱約約感覺出來什么了。沈賀招跟喬歲安進屋之后就沒有過親密舉止,當然,也沒有什么不合的跡象,但是一對情侶,沒有親密舉止就是最大的問題了呀,離分手不遠了!
鄭之堯朝許思衡使了個眼色,許思衡默不作聲吃飯,但也看懂了。
兩人同時想起沈賀招給他們許的好處,決定這紅娘他們做定了!
“喬歲安!编嵵畧蚵氏乳_口:
“最近在做什么啊?”
“最近?就工作啊!眴虤q安說:“你們呢,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么?”
“我?我每天不是跑馬場就是去服裝市場,哎,你知道么,我還有自己的一個潮牌,就叫做”
鄭之堯說了一堆話打開話題,喬歲安沒看出來他哪有失戀的悲傷,但這話不好直接問,就沉默了。
“哎,沈賀招,你最近干嘛呢?”鄭之堯轉向了另一個默不作聲的人。
沈賀招放下手上筷子,淡淡地說:“沒什么,就是工作!
“那,如海的經營不好?”
沈賀招蹙眉:“你哪里看出來如海經營不好?”
“那你為什么要臭著一張臉啊?”鄭之堯一派天真無邪地說:
“你這模樣,我還以為失戀的人是你呢!
許思衡嘆了口氣,鄭之堯,是個人物。
“沒有失戀!背龊跻饬系模蛸R招沒有生氣,只是澄清道:
“沒有戀過!
鄭之堯跟許思衡大驚失色,齊齊看向喬歲安,而喬歲安則是低著頭在發呆。
他說沒有戀過,是還沒有跟盛先生表明關系么?
一招不成,鄭之堯再出一招。
“說起來,我初戀最近回國,來找我了。”
喬歲安抬起頭,鄭之堯剛還說失戀,現在又說初戀,他的戀情好復雜。
“她說心里還有我,想找我復合,我不知道該怎么做!”他一臉痛苦表情。
喬歲安擰起眉頭:
“你不是說,你失戀了么?”
“”鄭之堯都忘了這茬了,他連忙找補道:
“對,就是我失戀了我初戀才來找我,我肯定不會在戀愛期間跟前女友曖昧不清的啊,我不是渣男。!”
喬歲安一臉懷疑表情,他現在有點不敢相信鄭之堯的人品了。
“不管這個了。”鄭之堯自己擺不好前情,強行忽略,直入主題:
“對了,喬歲安,你初戀是什么時候?”
“我,初戀?”見幾人都望向他,喬歲安連忙擺手:
“我沒有談過戀愛。”
“什么?”鄭之堯震驚地喊:“你沒有談過戀愛。。
“驚訝什么驚訝!痹S思衡看出喬歲安不自在,翻白眼道:“以為人人跟你一樣啊!
“我怎么了?”鄭之堯也把情緒收了一點回來。
“那,就算沒有談過戀愛,有喜歡過的人么?暗戀也算!
喬歲安搖搖頭。
鄭之堯又是一副欲言又止模樣。
許思衡忽然道:“現在呢?現在也沒有喜歡的人?”
喬歲安心口顫了顫,他強迫自己不要移開目光,直視許思衡的眼睛。
“嗯,沒有!
鄭之堯:“”
許思衡:“”
兩人齊齊望向沈賀招,沈賀招臉上保持著微笑,手上握著筷子的手背都印出條條經絡。
第35章 和好
鄭之堯同情地看了眼沈賀招,問:
“沈賀招,你呢?”
沈賀招快速回答:“沒談過,沒暗戀,有喜歡的人!
“你也沒談”幸而,鄭之堯察覺到了殺意,及時把話又吞了回去。
“啊,你有喜歡的人了啊,那他知道你喜歡他么?”
鄭之堯都快看不懂這劇情了,上回還不是“朋友”的么?
怎么現在連“喜歡”都沒有了!!
喜歡朋友都不行么?
沈賀招依舊淡淡地說:“我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歡他!
鄭之堯:擱這做閱讀理解呢?
鄭之堯也已經放棄了,他干脆直接轉向喬歲安,道:
“喬歲安,你覺得沈賀招喜歡的那個人知不知道他喜歡他?”
靠,給老外做聽力的時候就用他的這段話!
喬歲安冷不丁被問,抬起頭茫然地看著他。
啊,他怎么知道,那個人知不知道沈賀招喜歡他。
“我呃我不清楚!
“”
好了,全世界都安靜了。
許思衡低下頭,默默地品了口面前的江西瓦罐湯。
這味道,正宗。
經過這兩次深入作戰,鄭之堯已經放棄當紅娘,再問下去,他都要成為老外了。
飯也吃的差不多了,幾個人開始閑聊。
“哎,馬上就圣誕了,你們打算怎么過?”
許思衡:“去我爸媽辦的品酒會。”
鄭之堯:“我要回我奶奶家吃飯,拿大紅包!
沈賀招:“目前還不清楚!
鄭之堯跟許思衡頓時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他為什么還不清楚,他們還不知道原因么?只剩下最后一個,喬歲安感受到他們熾熱視線,不明白他們怎么這么激動。
他愣了愣,說:“我么?”
“我,我要跟林默一起過!”喬歲安心中默念,林默對不起了,借我用一下。
他原本想說自己也不清楚,但又擔心沈賀招為了防止他孤單難過,在家陪他一起。與其這樣,不如斬斷他的擔憂。
鄭之堯:“啊這可是圣誕,你們也要一起過?”之前從喬歲安的話中,他們得知林默是他大學室友兼公司同事,好朋友。
喬歲安心虛地點了點頭。
林默沒有過洋人節的習慣,不會做有儀式感的事,反正是周末,就當朋友之間聚餐了。
那也是一起過,沒說謊。
鄭之堯再次同情地看向沈賀招,看到沈賀招下頜線都繃緊了。
天道有輪回,沈賀招得意瀟灑了二十多年,終于有一樣事情是他辦不成的了。
回去的時候,沈賀招的臉色很難看。喬歲安心里還是有他的,關切地問了一句:
“你怎么了?晚上喝太多酒了么?”
因為心情抑郁,他晚上喝了不少。
沈賀招張了張口,最終還是道:“沒有,沒事!
要說沈賀招有“秘密”這件事,受到困擾的其實不只是沈賀招一人,喬歲安也很煩惱。
今天已經是周四,馬上就是周末,圣誕節當天是周日,喬歲安不知道林默有沒有安排,為了以后對口供方便,他決定邀請林默。
林默很是震驚:
“圣誕節你不跟沈賀招過,跟我過?。
他往后退了半步,用疑神疑鬼的目光看著喬歲安:
“那個,我,不搞基的!
“誰要跟你搞基了,只是只是他有事。”
林默追究到底:“有什么事?”
“你問這么多干嘛,請你吃飯看電影你還不要!
“要要要!笨此l火,林默只好哄他。
算了算了,寶貝出嫁了,有自己心事,當爸爸的只能哄著。
“那好,那就這么說好了!
等林默離開,喬歲安在座椅上呆呆坐了一會,拉開抽屜,看著放在一個盒子里的蓮花吊墜。
這個吊墜本來想周六晚上送給沈賀招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忘了,大腦一片空白想不起來了。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什么時候送啊。
或者,可以當圣誕禮物送出去。
他心頭忽然一陣煩躁,吸了口氣,又把抽屜合上了。
——
沈賀招的悶悶不樂終于成功影響到了鄭助理。
在因為其他人的工作失誤被波及,從而受了一番沈賀招的訓斥后,鄭助理終于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影響到他的身心健康了。
往常的沈賀招雖然工作嚴格,但不會輕易罵人,他很有種高高在上的精英范,矜持高傲,認為發怒是無能者的象征。從這你就可以看出沈賀招情緒有多不穩定了。
下了班出來閑逛的鄭助理心里想著,抬頭忽然看到了一個有幾分眼熟的人。
鄭助理調查過喬歲安周圍的人,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喬歲安大學朋友兼公司同僚,兩人關系非同尋常。
鄭助理在心中默念“富貴險中求”,昂首闊步主動走上前。
“你好,你是林默林先生吧?”
林默疑惑地看著眼前的陌生男人:“你是?”
“我是沈總的助理!
“沈總?啊,沈賀招?”
男人點了點頭。
不是,沈賀招的助理怎么出現在他公司樓下?雖說兩個公司離得還挺近。
那當然是因為我是故意來找你的,看出他眼中疑惑的鄭助理心里說。
“喬先生最近還好么?”
“你,這么問是什么意思?”林默雖然不認為沈賀招的助理會想害喬歲安,但還是抱著一分戒心。
鄭助理坦誠道:“最近沈總工作狀況不太對,似乎是有什么心事,近來公司各項事宜都很順利,如果不是工作上遇到了問題,那就是生活上的事,我想來想去,只有喬先生能夠這么影響沈總了。”
林默聽了他的話,心里很是高興。
都說一個人重不重視你要看他的朋友家人的態度,連沈賀招的助理都說,喬歲安重要到能夠影響沈賀招工作狀態,還特意過來找自己,不就說明沈賀招對喬歲安的態度了?
林默心中一陣暗爽。
喬歲安最近的確也不太對勁,尤其圣誕節跟自己過這個事,他回憶道:
“我也不清楚,不過喬歲安最近好像是有點不開心,似乎是這禮拜的事!
上禮拜他可是受了傷都樂呵呵的,滿臉被寵著的小孩模樣。
“啊,說到這個禮拜發生的事——”
——
如海,總裁辦公室。
有人敲了敲門。
沈賀招在里頭淡淡地說:“進來。”
鄭助理走進辦公室。
“你不是下班了么?怎么還回來了?”
鄭助理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手關上了門,沈賀招抬頭看向他。
鄭助理走上前幾步:“喬先生上禮拜六跟林默先生一起去臺山爬山,看見你和一位年輕的先生在一起!
“”
沈賀招緩緩張大了嘴。
啊——
鄭助理點頭:“林默先生說,他能想到的只有這個!
沈賀招已經明白了,他道:“年底獎金翻倍,明年在漲的基礎上再漲30%工資!
鄭助理非常滿意。
“如果還有需要,再叫我!彼N心地出了房間,關上門。
屋內,沈賀招陰沉了好幾日的臉上終于再次出現笑容。
他這些天一直在想喬歲安到底是為了什么冷落他疏遠他,原來,是因為吃醋。
沈賀招低下頭,癡癡笑了起來。
喬歲安這天沒有加班,他們公司業務還沒好到支持他天天加班的程度,他又不好意思蹭公司水電,就回來了。
因為避著沈賀招,他現在一到家就上樓,盡量避免和他見面機會,他想,如果哪一天,自己不會再因為他的一兩個小動作就心跳加速,臉上發熱,或許就能夠再次坦然面對他了。
他戴著耳機,想竭力避免聽到樓下開門的聲音。
咚咚咚,咚咚咚——
持續不斷地聲音透過耳機傳入大腦,喬歲安猛地回過神。
啊,有人敲門。
他匆匆走到門口打開門,沈賀招敲門的動作還未收回去,看到他踩著一只拖鞋出來,無奈地說:
“你再不開門,我要打電話了!
“啊,剛才戴著耳機,沒有聽到!
沈賀招往里頭看了幾眼,道:“我可以進去么?”
“有什么事么?”喬歲安不想放棄自己的戒斷,不死心地說。
沈賀招都要被他氣笑了,幸好他脾氣好,還能慢聲細語地跟他講道理。
“我有事要跟你說,可以讓我進去么?”
“”喬歲安終于死心,讓開了邊。
沈賀招一腳踩了進去。
他都無心觀察房間內的擺設,仿佛自己是主人家般慢吞吞走到書桌邊上,拉過椅子坐下。
喬歲安無奈,只好也拉了一張凳子過來。
“有什么事么?”
沈賀招把手機拿出來,喬歲安望過去,看到他調出那個熟悉的頭像,心臟疏忽快速跳動,內心很明顯地閃過一道不愿,目光下意識撇開。
失戀已經很可憐了,為什么還要讓他親眼見證這兩人的“恩愛”?
沈賀招假裝沒看到他的異樣。
“喬歲安,你來看看,這幾套衣服滿不滿意,如果不喜歡,還可以改!
啊,衣服?
喬歲安扭過頭,臉上寫著茫然。
沈賀招明明還在生氣,卻又被他懵懂可憐的表情逗笑,連氣都氣不出來。
“吶,你看,喜不喜歡。”
沈賀招直接把手機遞了過去,喬歲安心臟撲騰撲騰劇烈跳動著,他接過手機,看到頁面上是盛先生發過來的設計圖稿還有穿著模特身上的效果圖,而沈賀招的回話基本都是圍繞衣服,沒有一句是有關他的私事。
他抿著唇,上下滑動頁面,也全都是關于衣服。
衣服,衣服,都是衣服。
心臟好像撲通一聲跳進了一潑明凈澄澈的湖水里面,像海綿似的一直往下墜,很快吸飽了水分,由干涸變得飽滿,水靈。
喬歲安小聲地說:
“怎么都是我的衣服,沒有你的啊!
“是啊,是誰關心別人穿的衣服,多過關心他自己呢?”
“”
喬歲安把頁面拉到最后一頁,最后一次聊天是上周六,就是他看到的那句話。
“他怎么著你呢?”喬歲安問道:
“為什么以后要經過助理傳達?”
有些人,沒有心的哦。
沈賀招盯著喬歲安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是啊,為什么呢?”
“難道是怕有的人誤會么?”
喬歲安的臉騰地紅了。
他把手機放到桌子上,手掌放在大腿上,一副認真聽講的好學生模樣。
“我”喬歲安抿著唇,不知道說什么。
說自己誤會了他,說自己很抱歉?可為什么會誤會,為什么會抱歉?
沈賀招原本是想把事實展露在喬歲安眼前,讓他知道他誤會了自己,可是當真的看到他羞恥愧疚的模樣時,又心生不忍。
他輕聲地說:
“之前幾次跟盛明裴聯系,都是因為衣服的事,上周六公司想舉辦一次管理層的聚會,打算借用他家在臺山的一處山莊,所以過去確認了事項,事情已經辦好了,細節交涉都交給助理。”
說帶著,他停了下來。
“對不起。”喬歲安耳朵發紅,但還是說:
“誤會你了!
沈賀招沒有探究他為什么會誤會,又誤會了什么,他抬起頭,吸了口氣,忽然轉換話題:
“說起來,你知道么,最近我去見客戶,也有客戶向我示好,還有人給我做媒,我覺得,這個事,最主要的原因是——”
他伸出手,正反向喬歲安展示了下,然后鄭重其事地說:
“沒有戒指!
喬歲安:“啊?”
“因為我沒戴戒指,大家就覺得我可以隨便追求,給我帶來了許多困惱,這要是有一枚戒指,就沒有這些煩惱,能夠更加專注在工作上了。喬歲安,你覺得呢?”
見喬歲安沒有搭理自己,沈賀招又拉起喬歲安的左手,稱贊道:
“這么漂亮的手,戴戒指一定很好看!
喬歲安只覺得大腦炸出了一朵花,五顏六色地光彩奪目,令他頭暈目眩,他怔怔地看著面前的人,問道:
“你知道,戒指是什么意思么?”
沈賀招沒有回答,只是問:“我知道啊,你知道么?”
喬歲安沒有說話,他的目光避開沈賀招視線,慢慢地把手從男人的手掌收了回來。
沈賀招的心往下一沉。
喬歲安低著頭,仿佛是在打量自己還殘留著沈賀招溫度的手,又仿佛是在觀察自己手指的大小,他慢騰騰地開口說:
“是鉑金的還是黃金的,要鑲嵌鉆石么?如果太貴,我可能會買不起。”
驚喜從天而降,沈賀招眼中再次綻放光芒,他歪著頭,從側方凝視著他的眼睛。
“你要買給我?”
“如果是普通的,可以買!
沈賀招唇角緩緩揚起,又說:“普通的也行,不過我還要刻彼此的名字,我的是shz,你的是qsa,或者兩枚戒指都是SS,代表了我們名字中的一個字!
“SS比較好。”喬歲安說:“比較簡潔!
“好啊,反正是你買來送給我,我都可以!
“那我要問下刻字的話要多久!
“多久我都可以等。”
“只要是你給的,多久我都可以等!
“”
今天,從誤會的澄清到戒指的轉折,喬歲安經歷了巨大的情緒變動,他雖然外表竭力裝作平常,但心臟已經難以承受,他的臉蛋在發燙,耳根紅的心臟在體內發出清晰的震動聲,有一種飽滿甜蜜又恐懼的感覺沖擊著他的大腦。
他騰地一聲站了起來。
“那個,很晚了,我要睡覺了!
“可是我”
“沒有可是!”
喬歲安把手伸到沈賀招背上,推著他往門口走。
“你走啦,我要睡了。”
“我”
“快點走,有什么事明天說!
沈賀招半推半就地被他推到門口。
他轉過身:“那個,我可以要個晚安吻么?”
“啪”的一聲,是房門關上的聲音。
“”
好吧,沈賀招在房門口靜靜站了一會,終于認命轉身回了自己臥室。
這一晚,對于沈賀招和喬歲安都是不安穩的。
沈賀招已經無心工作,夢里都在笑,事實上,他直到過了凌晨才睡,因為根本睡不著。
喬歲安也不遑多讓,他的心臟撲通撲通,直到過了十二點也沒睡著,還是起來吃了有一段時間沒吃的藥,才強迫自己睡著的。
不過到了第二天,現實再次擺在兩人面前。
“早安,喬歲安!贝┲簧硇蓍e裝的男人微笑著向他打招呼
“早!
昨晚的一幕幕再次沖擊大腦,喬歲安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強迫自己冷靜應答。
“坐吧,我做了早餐。”
沈賀招知道喬歲安喜歡中式早餐,他蒸了蒸餃饅頭,煎了荷包蛋,不過飲料還是牛奶,當然也有果汁。
喬歲安把瓶子里的醬黃瓜夾到自己碗里,一抬頭,正對上沈賀招笑意吟吟的眼睛。
他背后一個激靈,嚇得立刻低下了頭。
“喬歲安。”沈賀招用一種奇異的方式叫著他的名字,說道:
“我的戒指是有的吧?不會過了一晚上就沒了吧?”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喬歲安惱怒地說:“有的,答應了你就會有,我今天下班就去商場看款式好么?”
“一個人看算什么意思?我也要去!
喬歲安一口氣提不上來,雖然,戒指是要兩個人一起看的,但是,他也是要面子的,兩個男人去商場的話,他也會害羞。
“怎么了,不行么?”
沈賀招故意問:“我不能見人么?”
“去去去,你想去就去好了!眴虤q安把一個蒸餃往醬油碟子里蘸醬油,又輕聲道:
“如果很便宜,不好看,你不要生氣!
喬歲安總是有辦法,讓原本就不忍的心臟更加柔軟,恨不得從主人的胸口跳出來,呈在他面前給他看,它是多么的赤誠。
它早已對他臣服。
“沒關系,只要是喬歲安給的,我都喜歡。”
喬歲安的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揚。
“啊,對了——”沈賀招又想起另外一個事。
“圣誕節,圣誕節你說要怎么過來著?”
“呃”糟糕,他已經邀請林默了。
“那個,我跟林默說了,圣誕那天我請他吃飯,還有看電影!
“呵。”沈賀招笑了一聲,但是他沒有指責,只是淡淡地說:
“放心吧,我會想辦法的!
喬歲安直到沈賀招出門都不知道他說的“辦法”是什么辦法,不過他到公司的時候沒看到林默有任何異樣。
“怎么了,這么看著我?難道是我今天變帥了!”
喬歲安搖搖頭,一臉沉吟神色地進了辦公室。
林默:“”他不帥,他不帥么?
林默回了自己辦公室,沒多久,一個好友申請出現在自己微信列表。
誰啊?他隨意點開。
下一秒:
“哇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如海集團未來掌門人,跺一跺腳整個上海金融業都要發生地震的沈家二少,沈賀招。
火速通過好友申請。
【沈賀招:[轉賬]】
不是,這什么人啊,一開門就轉賬,林默半是懵逼半是期待地點擊了接受。
“哇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一萬塊,一萬塊,整整一萬塊!
林默抑制住喊他爸爸的沖動。
【沈賀招:之前喬歲安跟你約了圣誕這天吃飯,那天他要陪我,不好意思,只能取消和你的約會!
林默激動的心顫抖的手輸入:
【林默:放心吧大佬,區區一頓飯不值一提,本來圣誕就不該跟我這個老朋友過!
【沈賀招:[微笑]】
【沈賀招:謝謝。】
不客氣不客氣,您轉給我一萬,怎么還好意思讓你感激我呢。
跟沈賀招這邊“協商”完后,林默看著微信錢包多出的一萬塊錢,頗有些不好意思。
他這算不算為了錢出賣了好朋友呢?
為了抵消內心的這份愧疚,林默扭頭點開喬歲安的微信,給他發了個微信紅包。
【喬歲安:?】
【林默:拿著這錢,周末請沈公子吃好吃的去吧![撒錢]】
給了錢,就別怪他見財忘友了。
另一頭辦公室,喬歲安看著200塊的微信紅包,陷入了沉默。
第36章 黏糊小情侶
終于熬到了下午,這個“熬”字其實不是覺得時間難熬,而是頗有些不想時間這么快過去的感覺,然而時間是不會因為第三者的意愿而改變的,很快就到了下午四點。
喬歲安看了眼電腦右下角時間,正心里發虛,微信忽然跳動。
【沈賀招:下午了,過了一天,你該不會不想陪我去了吧?[乖巧]】
喬歲安正在吃同事的點心,看到這條信息差點咬到舌頭,他忍不住氣惱:
【喬歲安:才不會!】
【沈賀招:那好,下班我來接你!
【喬歲安:嗯。】
到了下班時間,沈賀招果真在大樓下面等他,喬歲安很快就下來了。
車上匯合后,沈賀招嘴唇上揚,道:“先吃飯?”
“嗯!
其實沈賀招早就預定了吃飯地點,畢竟臨近圣誕節還是周五的夜晚,路上只有會更多的人。
兩個人之間雖然不怎么說話,卻有一股暗流涌動。吃完了飯,兩人沉默地往商場走。
大街上,商場里,到處是成雙成對的情侶,只有他們兩個大男人——哦,不,他們也是一對,至少法律是這么定義的。
金銀飾品都在一樓,兩個人日常都不逛這種地方,猶如沒頭鳥似的,直接撞進了進入商場后的第一個金店。
金店柜員熱情洋溢地走上前:“先生想要看什么?是給自己買還是給家人?”
“給自己買。”頓了頓,喬歲安又說:“有戒指么?”
戒指?
那柜員看了看喬歲安,又扭頭看著他身旁的沈賀招,喬歲安兩只手揣在兜里,沒說話,耳根卻愈發紅了。
那柜員瞬間明白了,自從國家通過同性戀婚姻法后,各大金店紛紛做起了相關業務,雖然國內沒有政治正確,但既然國家允許,網上現實也有很多人支持,品牌打出一個態度總是百利無害的。
“您是要看男士對戒么?這邊有。”
柜員把二人引到一處柜臺前,這些店員日常大概也很少看到同行伴侶過來挑選戒指,不由多看了幾眼,事到如今,喬歲安倒也坦然了,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發燙的臉蛋。
“客戶的手很漂亮。”柜員贊美道:“您看看這一款,這一款雖然樣式簡潔,但戴上去很好看!
柜員拿出一款白金素圈對戒,戒指十分簡潔,沒有過多花樣,只中間一小圈雕刻了一個月亮和星星,周邊由麥穗簇擁,代表了熱情了忠誠,以及你是我的星星和月亮的寓意,至于哪個是星,哪個是月亮,自行決定。
喬歲安也挺中意這個,讓柜員給他戴上,戴上之后,不僅尺寸正好,而且十分好看,仿佛就應該長在他的手上。
連沈賀招也忍不住道:“這個很好看。”
“您先生也這么覺得呢!蹦枪駟T適時插了一句。
喬歲安臉紅了紅,伸出手兩面展示,內心同樣滿意。
“那你呢,你戴戴看!
沈賀招也伸出了手,不過另一個戒指稍微小了點,不能卡到最下面。柜員連忙道:
“這個沒事的,可以改尺寸!”
尺寸的事先不說,這個戒指戴在沈賀招手上還挺好看的,他本來就是個大氣的人,花樣過于復雜的飾品于他來說反而顯得累贅。不過買東西總不能看中第一樣東西就買,兩人拿下戒指,又試了店里其他對戒。
不過就像剛才說的,還是簡單的款式更適合二人,一能襯托喬歲安的清俊,二能襯托沈賀招的沉穩。
“那個”喬歲安不常購物,不太習慣拒絕人,他低聲道:“我想再去別的地方看看!
那柜員也挺多了這種話,心里有幾分失望,面上還是擠出笑容:
“那客戶您再看看,不過第一款的確非常適合兩位。”
喬歲安點了點頭,放下戒指,又去了別家店里。其實戒指的款式大同小異,不過是一點花紋的區別,喬歲安是哪種,看中了一樣東西,就會念念不忘的人,走了一圈,到最后,還是覺得第一款最好看。
沈賀招看出他的心思。
“是不是喜歡第一款?”
喬歲安點點頭。
“那就買第一款啊!
“這是我買給你的,應該你選,你喜歡哪個?”
沈賀招沒想到被反將一軍,他笑了笑,道:“我也喜歡第一個,我們買第一個好不好?”
喬歲安是真心想讓沈賀招選,他知道,自己買的戒指肯定不匹配沈賀招日常用度,那至少,要讓他選他自己喜歡的。
“你喜歡就好。”
兩人回了第一家店,那柜員看到他們回來,臉上立刻露出笑容。
“兩位客人好。”
“我想買第一款的戒指。”
柜員立刻將戒指拿出來:“那這個戒指讓公司再調一個大一號尺寸的,預計三天就能到貨!
“嗯,我還想刻字!
“可以啊,沒問題,您想要刻什么?”
喬歲安說了自己的要求,又付了錢,柜員很快將收據等諸多憑證交給他。最后的反饋是因為要刻的字少,一周就能完成,也就是過完元旦的次周內就能拿到戒指。
喬歲安表達了感謝就離開了店。
付錢的時候不覺得,等出來了喬歲安忽然發愣,自己就真的買了戒指了,人生最重要的,可能僅有一次的戒指,而且還是不到兩萬的戒指,沈賀招全身上下,最便宜的可能就是這個戒指了,不知道夠不夠得上他一個袖扣。
沈賀招感受到來自身旁的視線,莫名地說:“看我干什么?”
難道是覺得兩萬塊太貴了,反悔了?
喬歲安看著他那張用錢堆出來的臉,頓時有種富家千金被窮小子拐了的罪惡感。
“沈賀招!彼f:“如果你戴了戒指以后皮膚過敏,請一定告訴我!
沈賀招還以為他要說什么,頓時哭笑不得。
“好,如果真有那時候,我一定告訴你!
時間還早,兩個人無所事事,就在商場里面閑逛,整個商場都在打折,就連旁邊的珠寶首飾店都在做滿1萬減200的活動,考慮到他們的商品價格普通在10萬以上,買一樣可以減2000呢,真是了不得的優惠!
喬歲安給沈賀招買了無雙打折的圣誕襪還有一條羊絨圍巾,沈賀招回了他一件襯衫,本來沈賀招還想買更多,但被喬歲安一句冰冷的話阻止了。
他說:“不是讓盛先生幫我做了衣服么?”
沈賀招:“啊,那夠么?”
喬歲安:“啊,不夠么?”
“”
兩人大眼瞪小眼,再說下去可能會涉及貧富差距階級矛盾,因此兩人默契閉嘴。
“十點了,商場也關門了,回家么?”
“回!
明天周六,沈賀招要去公司,而后天就是圣誕節,兩人已經約好了早上九點出門,因此沒有必要糾結一個晚上短暫的見面,兩人各自抱著心事上了床。
黑暗中,男人的手摩挲著左手無名指的部位,仿佛仍然能夠感受到那一枚小小戒指帶來的溫度。
——
周六,沈賀招去公司。
又過了一天,周日。
大街小巷到處都是圣誕歌曲,喬歲安跟沈賀招九點出了門,像普通情侶一樣買票進了電影院,他們選的是一部懸疑國產電影,比較符合他們的喜好。
大概還是圣誕原因,電影院里頭人不少,有很多年輕的男女,讓喬歲安跟沈賀招兩個男人混在里面,顯得有些突出。不過關燈之后,就誰也看不到誰了,正前方巨大屏幕正在放松前奏音樂,喬歲安手里捧著一大杯爆米花,靜下心慢慢看了下去。
半個小時左右有一波小高潮,喬歲安看得很專注,直到劇情過去,他才好像又回到現實當中,忽然,他感覺到自己放在左邊的手緊了緊,他扭頭看過去,沈賀招也正朝他這邊望過來,大屏幕閃爍的熒光下,男人的眼中有笑意閃爍,他握著喬歲安的手,手指順著指縫插入五指當中。
喬歲安的臉慢慢熱了起來,但是沒有掙脫,任由他握著。
從電影院出來,兩人邊走邊吐槽劇情,因為已經中午,就順便在商場吃了午飯。
吃過飯后,喬歲安:“我想去趟圖書館!
他有書到還書日期了,就放進包里一起帶過來了,圖書館離商場不遠,兩人徑直過去。要說上海人是真多,感覺大半個上海人都已經在街上商場飯店里了,結果到了圖書館,人還是那么多,幸好喬歲安不用找位置,還書再借幾本書就好。
還書有自動還書機,沈賀招湊上去看他借的書,看到是一些有關室內設計的圖書還有一本名人自傳。
“為什么喜歡看名人自傳?”圖書館禁止大聲喧嘩,所以沈賀招就湊到喬歲安耳邊跟他咬耳朵。
喬歲安揉了揉癢癢的耳垂,回答:“因為可以想象另一種人生!
“嗯!
沈賀招的人生已經很精彩,不會再去想象另一種人生。不過話說回來,就他的出身經歷,還想體驗別的人生,有廣大網友不介意替他孝敬父母。
還完了書,背包一輕,兩人又往圖書借閱室走去。
喬歲安站在書架前隨意翻閱,漫無目的。他看了一眼,看到沈賀招也站在一個書架前,隨意地翻閱著架子上的書。
沈賀招今天出來跟喬歲安“約會”,沒有穿平時的西裝大衣,他今天里面穿了件黑白兩色的針織毛衣,外面跟喬歲安的棕色羽絨服搭配,穿的是一件黑色長款羽絨服,黑色的休閑褲和白色球鞋,看上去高大而年輕。
圖書館內有暖氣,溫度較高,他就把羽絨服敞開,露出里面明顯的黑白方塊,日常高傲禁欲的氣質隨著休閑穿著淡化許多,反而增添了幾分青春氣息。為了應景,他甚至帶上了往常只在工作時候戴的眼鏡,渾身透著一股書卷氣。
喬歲安心動了幾秒,他想著,法律好像沒有規定說圖書館內不能拍照。
“咔嚓”一聲,喬歲安拿手機記錄下了這一幕。他的動作雖小,但還是沒逃過沈賀招的眼睛。
沈賀招唇瓣微微上翹,他拿下眼鏡慢悠悠上前,撞了撞他的肩膀。
“剛剛在做什么?”
喬歲安沒吭聲。
“是不是在拍我?”
“為什么拍我?”沈賀招就像是抓住了他的什么把柄,得意地問。
“告訴我嘛!
喬歲安被纏得不勝其煩,扭頭小聲兇了一句:
“因為,剛才的你是我的理想型,可以了么?”
沈賀招原以為不會得到回答,沒想到喬歲安真的回答了,而且那么坦率直白,讓沈賀招都愣了愣。
怎么辦,被反將了一軍,好開心。
喬歲安借了書,兩人走出圖書館,外頭陽光很好,讓身體實際感受到的熱量比顯示溫度要高。不過現在還只是下午兩點半,如果現在回去就太早了,可外頭店里都是人,除了人還是人。
不得已,喬歲安還是要動用沈賀招的鈔能力。
“你找個安靜的地方讓我們過一下午吧。”
沈賀招:“那,打球?”
“好啊!
沈賀招選的打球的地方就是之前去過的俱樂部,這種高級俱樂部果然有位置,很快就被沈賀招預約到了,兩人開車到了俱樂部,將東西放下后,就換了衣服去隔壁的網球場。
“臥槽,那不是沈賀招和喬歲安?!”
鄭之堯陪著家人過來運動,正巧碰到兩人。
就前兩天呢,兩人還一副不熟的樣子,喬歲安還“我要跟林默一起過”,結果,就兩天,兩人就膩到一塊了。
這么大的事不能只他一個人知道,他偷偷拍了照片發給許思衡。
【鄭之堯:[圖片]】
【鄭之堯:[指指點點]】
許思衡很快回:
【許思衡:[指指點點]】
喬歲安跟沈賀招還不知道自己在背后被人指指點點,各自站在網的一端開始打球。喬歲安反射能力好,球路更靈活,沈賀招力氣大,兩人各有優缺,而且也不是特意來拆臺的,你來我往,打得煞有其事,難分難舍。
球場很大,除了他們,還有其他人在,有一對三十出頭,看似情侶或者夫妻的人也在打球,喬沈二人上場時,他們正坐在邊上休息,輪到喬沈二人暫停休息時,他們走上前。
“兩位,要不要雙打?”
喬歲安看了眼沈賀招,自己點了點頭。
沈賀招便道:“好啊,雙打更有趣!
“我們也是,一直跟對方打,都打膩了!迸怂实馈
“不過,我不能跟我朋友一組,我們得當對手。”喬歲安冷不丁地說。
沈賀招一聽,大受打擊:“為什么?”
“你嫌棄我?”
喬歲安默默搖頭,倒是女人很快領悟了喬歲安的意思:“是不是因為跟朋友組隊雙打容易影響感情。俊
喬歲安聞言點頭。
沈賀招怔了怔,也很快笑了起來。
“行,既然你這么說了,那我就不手下留情了。”
喬歲安吐出一句:“不需要!
這么簡單幾句話,就把雙方勝負欲都挑起來了,為了體型上更平衡,喬歲安跟男方組隊,沈賀招跟女方組隊。
那女人笑道:“可別因為我是女的,就手下留情啊。”
她的伙伴吐槽:“放心,這里沒人這么紳士!
眾人大笑,各自走向網的兩端。
要說雙打的確跟單打不一樣,單打只需要專注自身,因為沒有可以依賴的人,只靠自己全力以赴,而雙打則是多了一個人,多了一份倚靠,多了一份累贅。
因為彼此對對方打法的不熟悉,一開始,四個人,兩組,鬧出了不少笑話,給比賽多出了幾分娛樂性質,四個人打了一下午,最后沈賀招一組憑借著心理戰術以微弱的優勢獲勝。
打完球,幾個人都累了,進了浴室洗澡。
從浴室出來,喬歲安穿著一套純棉的休閑睡衣,給自己倒了杯熱的大麥茶,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等沈賀招。沒過一會,今天跟他組隊的男人也出來了,坐到他對面。
經過一下午的組隊,喬歲安跟他之間頗為熟悉,沒有才認識的陌生人之間的生疏。
男人隨口道:“跟男朋友出來玩啊。”
喬歲安點了點頭。
“你們看起來很配。”男人溫和地說了一句。
喬歲安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兩個月前他都打算孤獨終生,僅僅兩個月時間,他就和一個男人同進同出,甚至同住一個屋檐下,而自己還受到了朋友與陌生人的祝福。
他甚至還買了戒指。
“謝謝!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個設計師,就是做房屋室內設計。”
“是么?我正好造了套房,還缺個人給我做室內設計呢!
“是么?”
沈賀招出來的時候,喬歲安正跟男人侃侃而談,看著十分愉快。喬歲安是個淡人,除了朋友,很少能跟剛認識的人聊得這么熱切,他心里不覺生出幾分醋味,走上前。
男人:“那行,等房子弄好了,我再聯系你!
“好啊,謝謝趙哥!
這時女人也出來了,說道:“聊什么呢?”
男人說道:“這位小朋友是室內設計師,正好我們那個房子還沒定設計稿,讓小朋友試試看!
“是么,那巧啊,試試看。”
喬歲安被人喊了小朋友,心里還十分高興,他嘴甜地送了兩人離開,等分開之后,他才轉向沈賀招,一臉震撼表情地說:
“我剛剛一個人接了個大單子呢!”
沈賀招伸手摸他腦袋:“我們家歲安真厲害!”
晚上的時候,沈賀招再次動用鈔能力去了一家很好吃的私房菜館,吃完飯,他們順路去外灘看了夜景,回到家已經很晚了。
開鎖進門之后,室外冰冷的空氣瞬間被鎖在外面,喬歲安抖了抖領口的寒氣,只是下車到開門的短暫數秒,他的臉就被凍得生出淡淡的紅色。
一天的約會臨近尾聲,這一天確實過得十分充實,流過汗歡笑過甜蜜過,身體和精神都已疲倦,按理來說,應該好好休息,迎接第二天的周一。
但是——沈賀招奇異地發現自己還不想要今天結束。
明明知道第二天睜開眼就可以看到對方,在很長很長,數不到頭的無數時光里,對方都會陪著自己,即使如此,也不想接受眼前片刻的分離。
原來,大學時期情侶送到宿舍樓下還依依不舍的心情是這樣的,沈賀招活到二十六歲,又多領悟了一種人生感悟。
相比較他,喬歲安就顯得決絕很多。
喬歲安已經走到樓梯口,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事,又折過身了。
“沈賀招!
“我有個東西送你。”他把背包從肩上拿下來,拉開拉鏈,拿出一個香包一樣的東西。
“給你。”
“什么?圣誕禮物不是已經送過了么?”沈賀招懷著驚喜,接過香包,打開之后,他愣了愣,里面是一串玉石吊墜。
“這個”
“這是我上個禮拜去臺山的時候買的,作為你在我受傷期間照顧我的謝禮,但是”
但是因為一個誤會,遲遲忘記了給。
沈賀招握著吊墜,臉上緩緩凝出笑意。
“你那天去臺山就是為了買這個?”
喬歲安點點頭。
笑意越來越深,將沈賀招心中的不舍驅逐,化作一團火焰緊緊包裹著他的胸膛。
“原來是為了這個!
就因為這,害的他跟喬歲安冷戰了好幾天,害的他心神不寧了好幾日。
他本該怨它,心里頭卻只有歡喜。
“我很喜歡,喬歲安,謝謝你!
將吊墜收緊,沈賀招吸了口氣,忽然伸手將喬歲安抱進了懷里,喬歲安一個不察,被他抱了個滿懷。
“你——”
男人把腦袋靠在喬歲安肩膀上,嘴里發出黏黏糊糊的嘟囔。
“怎么辦啊,喬歲安,我還不想分開!
喬歲安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繼而耳中傳進來他黏黏糊糊的聲音,讓他推開的動作頓了一頓,這一頓就找不到推開的時機了。
他沒想到臨到家了,這個人還要發動他的魅力,喬歲安本來就不是很會拒絕人的人,被沈賀招這么抱著,身體傳來不同于暖氣的熱度,讓他一時不知道要不要推開對方。
他要是不推開他,難道他們就這么抱一晚上嗎?
喬歲安正遲疑不決,幸而沈賀招還知道明天要上班,及時松開了手。
他吸了口氣,道:“好了好了,不打擾你休息了,明天要上班,你早點睡吧!
身體一空,心里驀地升起幾分寂寥,喬歲安斂眉掩下心底這份突兀的情緒,點點頭道:
“那好,我上去了。”
“上去吧。”
沈賀招不跟他一塊上樓,生怕到了房間門口又舍不得,就這么目送喬歲安上了樓。
等到喬歲安的身影在樓梯拐彎處消失不見,沈賀招才重新攤開手掌,他摩挲著手上的吊墜,慢慢地將它掛到了自己脖子上。
第37章 元旦
到了第二天,喬歲安下樓,沈賀招身上穿著單薄的睡衣,讓人一眼就能瞧見他脖子上帶著的吊墜。
喬歲安看了一眼,沒吭聲,沈賀招唇角微揚,跟往常一樣走上去坐下。
“馬上就元旦了,我周六要回家,你跟我一起回嗎?”
今年的最后一天是周六,元旦則是周日,沈賀招周六回去,也就是說,跨年是在家里跨的。
喬歲安不是很在意這種形式的人,他心里遲疑了下,道:
“不了吧,你們一家人跨年就好!
沈賀招嘆了口氣,道:“好吧,我不勉強你了!
看來自己還需加把力,至少要在春節時期把人帶回家。
接下來的幾天里,兩人之間都纏繞著一層奇怪的氛圍,好似親近又好似疏遠。明明是做著日常的事,說著普通的話,空氣中卻流動著一層好似晨霧般的氣息。
更別說沈賀招突然從身后出現,懶洋洋把下巴墊在他肩膀上的時刻了,這種特殊的氛圍讓喬歲安身體時常發熱,胸口間歇性抽搐,心跳頻率超速。
他很想一掌將沈賀招推開,叫他別動不動靠近自己,但一旦對上沈賀招的眼睛,那些冰冷殘忍的話就卻都從腦子消失,勇氣被迫吞回肚子里。
就這樣過了一禮拜,又到了周末。沈賀招是早上出門的,大概是不希望出門的時候黏黏糊糊,拖拖拉拉,他離開的很早,七點多起床,八點就出門了。
等到喬歲安起來時,房子里只剩下他留下的便簽條。
沈賀招開車回了家,這天沈家所有人都會回家團聚,以前沈賀招在國外的時候也會跟他們視頻,是另一個有別于春節的團圓日。
沈梁宇看到兒子過來,打趣道:“喲,總算舍得周末回家了?”
沈賀招知道他爸是就喬歲安的事在跟他打趣,也沒正面回他,只是說:
“回來不好么?還是爸不歡迎我?”
“哎喲,倒打一耙?”沈梁宇指著他道:
“長大了,有本事了,敢跟你爸頂嘴了!
沈母端著一個果盤出來道:“再說?再說你兒子走了,你盼他他都不回來。”
“那我是不會的。”沈賀招走上前,接過母親手上盤子。
“珠珠呢?”
“珠珠說上午同學找她有事,下午回來!
“哦!
“弟弟!”沈懷軒也站了起來,張開雙臂。
沈賀招走上前和他擁抱了一個。
“坐下吧,著把你轟走了你媽又要怨我。”
沈賀招坐到沈父和沈母的中間,父子兩說話總是離不開工作,一見面就先聊了一個小時公司的事,沈母也不是一心顧家的家庭主婦,對公司也很了解,偶爾也會插幾句。
說了一個小時工作,眼看父子兩還要繼續,越說越上頭,沈母:“差不多得了,別真把家里當公司了。”
父子兩同時閉嘴。
沈母轉向沈賀招說:“你今天看著心情不錯啊!
“是么?”
“難道不是么?就是說工作,嘴角都沒下來過。”
沈賀招才意識到自己說話時一直笑著,正了正色,卻是欲蓋彌彰。
沈梁宇知道是為什么,他酸巴巴地說:“大概是因為某個周末帶去公司的人吧。”
沈賀招將喬歲安帶去公司的事當天不少加班員工看到了,這老板八卦不得狠狠傳啊,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傳入了沈梁宇耳中。不過沈賀招已經正式跟他說過他和喬歲安的事了,沈梁宇也只能默認了。
生活上的事,沈梁宇從來不瞞著沈母,因此沈母也知道。
對于喬歲安,沈母是持中立態度的,早在沈賀招回國,且帶著喬歲安回沈家時,她就覺得兒子對這位喬先生不一般。而后雖然沒有相處,但自家兒子盡量減少工作時間,準時回家的事她知道。
一個男人會因為什么原因準時回家呢?
是以后來兒子拒了那位盛先生,還對父親說他有人了,沈母是不意外的。她記著喬歲安面相,總覺得跟陰險小人相差甚遠,而兒子活到這么大第一次有喜歡的人,哪怕對方真是個壞人,沈母都覺得應該讓他嘗一嘗,這愛情的滋味。
畢竟以她兒子的性格和喜好,說不定以后都嘗不到了。哪怕是酸的苦的臭的,也嘗嘗看吧。
再說了,萬一是甜的呢。
沈賀招沒他父母心里這么多彎彎道道,他只是道:
“他是我法律上的合法丈夫,去公司有什么不對么?”
“你”
“好了好了,兒子大了,別跟管小孩似的。”沈母說道。
“盡跟你說話了,懷軒,你有沒有要跟弟弟說的話?”
“有有!”沈懷軒立刻說:“弟弟快來看我畫的畫!
“畫,在哪。俊
“在樓上,我畫了好久的。”
“好啊,那我去看看!
沈懷軒心智有如幼兒,沈家也把他當孩子看待,他學習慢,沈家人也不急,鋼琴書法畫畫都讓他學著,反正也不要求出成績,慢慢來,總會像樣。
沈懷軒現在在學水彩畫,一幅畫也要畫好久,他想給弟弟驚喜,因為之前一直沒說。
“弟弟,看!”沈懷軒把沈賀招領到他的畫室,揭開畫布,上面是他家花園,中間還有一個水池,畫得頗有模樣。
沈賀招稱贊道:“畫得真不錯!”
沈懷軒高興地笑。
“我也有個朋友,雖然不是水彩畫,但也會畫畫,以后有機會,你們比比看!
“好啊!鄙驊衍幍溃骸笆堑苊妹?”
弟妹這個詞聽著的確怪,沈賀招忍不住笑了笑,點頭。
“太好了,那弟弟什么時候再帶弟妹回來?過年能帶回來么?”
沈賀招也是沒想到,第一個催他過年帶“老婆”回來的會是他哥哥,他瞬間壓力山大,鄭重其事地回道:
“我努力!
和哥哥玩了一會就到中午了,兩人下樓吃飯,中午這頓飯,因為沈韶珠不在,吃得比較簡單,就是他們家廚師正常發揮。
飯后一家人在客廳坐了會,沈韶珠回來了。
“哥。”
沈韶珠跨進屋內。
沈韶珠今年二十,過了年很快就是二十一,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繼承了沈家基因,長相端正大氣,沈賀招想到她“三年后”可靠模樣,心里對她除了對妹妹的喜愛外,還有幾分滿意驕傲。
“珠珠!
“哥,你回來得正好,我正有事情想請教你呢。”
“什么事?”
“就是公司的事,有些事情弄不清楚!鄙蛏刂橐呀涢_始接觸公司事務了。
沈韶珠挽著哥哥的手要往樓上走,沈梁宇哼了一聲,說:“我跟兒子說公司的事,你不滿意,現在女兒要說,你又不攔了?”
有一個跟女兒也要比較的父親真麻煩,沈母優雅地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道:“別說太久,叫廚房做了點心,待會下來吃。”
“好嘞,媽。”
兄妹兩跑上樓了。
沈韶珠想問的是關于年度決算的一個報告,沈韶珠在公司有股份,她又成年了,有資格查閱這份報告,沈賀招耐心地跟她講解。
兄妹兩說完正事后,沈韶珠盯著自家哥哥,好奇地說:
“哥,我想到一個事!
“什么?”
“就是說,以后我們家是不是只有我的孩子來傳宗接代,繼承家業了?”
沈賀招無語笑了:“怎么想到這個了!
“這不是很正常!
她哥在兩年前突然出柜,然后幾個月前就跟一男的睡了,結婚,雖然這次結婚是假的,但就算婚姻是假的,她哥的性向也是真的。
如果人的性向真的向網上說的那樣無法改變,她家不就只剩下她一個可以傳宗接代的獨苗苗了么?
“哥。”沈韶珠壞笑地看著他:
“那是哪天,你想要個孩子承歡膝下,我可以考慮給你一個。”
沈賀招啪嗒一下,手掌敲在她腦門上。
“小小年紀想這個。”
“我這是提前做計劃好么?大哥自己就是個孩子,也養不了孩子,哥你想要的話,比起領養一個,我覺得從我這過繼一個更靠譜,我已經想好了,我要生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如果哥有需要,就再多生一個,按我的心意培養,當然哥那個,你自己培養就好!
沈賀招:“你想生幾個就生幾個啊,這不是你一個人決定的!
“為什么不能?”沈韶珠一臉理所當然表情地說:“我有錢,想生幾個就生幾個,也不要生太多,如果我丈夫有異議,那我就換個丈夫!
沈賀招聽了這話,忍不住搖頭,他們沈家要出一個大魔王了。
下午的時間,一家人就坐在一塊聊天喝茶說八卦,天很快黑了,晚上是大餐,廚房三位師傅難得一塊工作,涼菜熱菜還在鍋里保溫的菜,一樣接著一樣,別提多豐盛了。
這么快樂的時光,沈賀招不由走神,想起來獨自一人在家的喬歲安,下午他發信息問喬歲安出去了沒,喬歲安說沒有,還說晚上叫了豐盛的外賣,叫他別擔心。
怎么可能不擔心。
“想什么呢?”他媽給他夾了一塊排骨,似笑非笑地說:
“有心事?”
沈賀招坦然道:“一點小事!
“不管是工作上的事還是生活的事,到了飯桌,就都收收心,好好陪爸媽吃這頓飯!
“知道了,媽。”
豐盛美味的佳肴,家人陪伴,這頓飯吃的滋滋有味。吃完了飯,一家人坐一起打麻將。
因為有五個人,還可以實行輪班制度,等沈懷軒上位時,有個人就站在他背后,給他指導,兩人一起出牌。
沈梁宇老奸巨猾,沈母牌風穩重,沈賀招洞察人心,只有沈韶珠不常打麻將,又不懂成年人之間勾心斗角,輸了許多。幸好她家底豐厚,輸個上百萬也不成問題。
拿牌時,沈賀招看了眼墻上時間,已經十點過半。
到了十一點,沈懷軒作息健康,先熬不住了,沈韶珠也打著哈欠道:“我要睡美容覺了。”
沈母道:“你哪這么早能睡,不玩時間了?”
“我就是為了給自己留半個小時玩手機時間,才想現在上去的啊。”
“行吧行吧!鄙蚰笩o奈道:“今天就到此結束吧!
沈韶珠和沈懷軒先上了樓,沈母望向沈賀招道:“你還不休息?”
“休息了呀!
沈賀招也上去了,他原本今晚是要住下的,房間被褥都給他準備好了,沈賀招進了自己房間,別墅里面所有房間都是恒溫,沒有差別,又是自己的房間,沈賀招立刻感到一股熟悉感。
他沒有立即洗漱,而是開門走到陽臺,寒氣瞬間侵入他的身體,沈賀招攏了攏身上的外套,出神地望著別墅外面。
這一帶十分清凈,離鬧市比較遠,但城市熱烈燈火化作一條不滅長龍,清晰地映在沈賀招眼底。更遠的地方,天空有絢爛的光點明滅,因為城市禁放煙火,所以最有可能得是哪個團隊搞的電子煙花或者無人機表演。
早安里離市區更近,會不會看到更好看的煙花或者燈光秀。
沈賀招腦中驀地閃過這個念頭。
他拿出手機點開微信,除了晚飯前自己給喬歲安發的信息的回復后,喬歲安再沒有發過信息過來。
他就是這樣的,或許是習慣,或許是這么多年喬家人帶給他的影響,他似乎,很不喜歡麻煩別人。一直忍耐,不主動開口,收到別人好意之后就會想著回報,仿佛是害怕自己不值得他人善意以待。
“”
沈賀招突然轉過身往樓下走去。
客廳已經沒人,收拾的阿姨也回了自己房間,沈賀招正要開么。
“去哪啊——”一道柔和的女聲從樓梯傳來,沈賀招轉過身。
沈母臉上帶了幾分無奈,就像看到青春期的孩子半夜偷偷跑出去一樣。
“這么喜歡,大半夜還要回去?”
“嗯。”沈賀招點點頭:“很喜歡!
兒子的坦率換來母親的一聲嘆息。
“行吧行吧,走吧!
“媽,我下周再回家看你,爭取早日把你兒媳婦帶回來!
沈母擺擺手。
沈賀招一邊掏出車鑰匙一邊快速往外走去,距離十二點還有二十分鐘,現在路上不堵,他還有機會和喬歲安在今年見最后一面。
早安里,某個別墅內,燈光已經完全熄滅,這在大半家庭還燈火通明的城市里算得上一個異類。
不過喬歲安熄了燈,人卻還沒睡著。今夜他沒有拉上窗簾,時而能看到天空中閃爍的光芒,那光芒不是普通燈光,應該是有人在做表演,他想起來今天在網上看到說有團隊在外灘舉行無人機表演。
他這離外灘不算很遠,應該也還能看到一點余光。
他想到,要不是因為天太冷,他也可以去看看,就不用一個人在家里無聊了。
也不知道沈賀招現在在做什么,是跟家人在一起守歲等待倒數,還是已經睡著了?
喬歲安在黑暗之中百無聊賴地想著,他從來不覺得這場婚姻,沈賀招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兩個人之間,就算他不是有錯的那一方,沈賀招也絕對算不上不對。無論怎么想,他都是最無辜的那個人。所以領完證之后,沈賀招直接飛往美國,一個月沒有任何消息,喬歲安對他也沒有一絲埋怨。
如果就這樣,直到三年后協議到期直接離婚也不錯,沒想到他會回來。
黑暗中,喬歲安伸出左手,借著窗外稀薄的光芒打量自己的手指。
咚咚咚——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早安里隔音做的很好,又因為獨門獨戶,基本不會聽到別家聲音,但因為外頭腳步聲太過急促,仿佛是跑著過來的,那聲音穿透消音的房門清晰地傳入了喬歲安耳中。
喬歲安心中一緊,手指往邊上摸了摸,難道是小偷?
早安里的安保全都放假了嗎?如果真是小偷,哪怕他沒有發生任何意外,到了明天,早安里的房價得讓他干下去一半。
喬歲安腦中飄過不切實際的念頭,正準備起身尋找適合工具,就聽到房間門被咚咚咚敲響了。
一個懂得敲門的小偷,這也太有禮貌了。
他隱約猜到外頭是什么,但大腦依舊恍惚,他起身走到門口,在下一個“咚咚咚”還沒響起前打開了門。
“沈賀招,你怎么回”
窗外忽然響起巨大的轟鳴聲,隨著掛鐘時針分針秒針在最后幾秒后即將合一,天空綻放絢麗的煙花,電子煙花的美不下于真實的煙花,伴隨“嘭”的一聲巨響,七彩的煙火縱橫交錯,宛若流星隕落,映照著宛若白晝的城市景象,交織成一副璀璨畫卷。
一個個數字在天空亮起,繼而熄滅,又另一個遞減的數字街上。
“喬歲安——”外頭聲音太大,沈賀招不得不提起音量,大聲地喊:
“喬歲安,新年快樂!”
“嘭”的一聲,最后的“1”在男人的話音中落下,繼而是嘭嘭鏘鏘仿佛永遠不會停止的煙花盛開聲音。
喬歲安的心臟伴隨著窗外此起彼伏的煙火,好像也在點火,蓄力,最后騰空,綻放。
“新年快樂”,這四個字簡簡單單那,每個人都會聽到過。
但是像這樣,守著跨年最后一天,最后一秒鐘,新年接替舊年的第一秒就聽到的,曾經有過么?
喬家的人不會對他說這四個字,大學時期,他兩個室友是本地人,元旦會回家,還有一個嫌待在寢室里太無聊,大多時間會去參加同學舉辦的活動。只有他因為不愛湊熱鬧,一般都會早走,好像從來沒有留到跨年的那一刻。
當然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糾結,如果真的在意形式,留下來就好了,甚至于你上個游戲,也大概率會有人對你說這句“新年快樂”。
但是這樣子,從另一個地方匆匆跑回來,就為了跟他說這幾個字,這樣的人,他曾經遇見過么?
漫天絢爛的光芒映著沈賀招帶著笑意的臉,喬歲安炸了眨眼睛,問他:“你是專程回來個跟我說這句話的么?”
“對啊,喬歲安,新年快樂!
“新的一年,要更加快樂!
喬歲安心里有個聲音在說,他想,他會更加快樂的。
“那我的?喬歲安,送給我的祝福呢?”男人溫柔地哄著面前青年。
喬歲安張開嘴,一字一頓清晰地說:“新年快樂,沈賀招!
“新的一年,要更加快樂!
“我會的,喬歲安,只要你陪在我身邊,我一定會比今年更快樂!
“喬歲安。”沈賀招伸出手,撫著喬歲安的左臉,大拇指在他溫潤的臉頰劃過。
“我現在要吻你,如果你不拒絕,我就當你接受了!
喬歲安沒有回答,只是定定地望著他。沈賀招心中劃過一道嘆息,低頭吻上他的唇。
溫熱柔軟的唇瓣,帶著潮濕的熱度,帶著一絲薄荷和檸檬清香,屬于喬歲安的味道。
耐心地哄著他的舌尖做出反應,沈賀招慢慢退了出去。
他看著眼前好像已經被嚇傻了的喬歲安,再次摸了摸他的臉頰,輕聲道:
“好了好了,不吵你了,你睡覺吧。”
說罷,就要抽身離開。
手腕被倏忽握住,一股屬于男人的力量將沈賀招拉了回來,他眼中還帶著驚訝疑惑,一個溫熱的東西就貼上了自己的唇瓣。
“喬——”
“別說話,親我。沈賀招,親我!
理智頃刻消亡,剩下的一切全憑本能運行,兩人跌跌撞撞進了房間,沈賀招甚至等不及把人抱到床上,將人放到書桌上,大腿抵住他的膝蓋。
本能操控著兩人的動作,這一晚,漫長而悠遠。
——
“喬歲安,喬歲安——”
沈賀招站在床頭,無奈地看著把腦袋埋進被子里的人。
“你會透不過氣的,好歹把鼻子嘴巴露出來!
“”
喬歲安一掀被子,悶悶地說:“你有什么事么?”
“我叫你起來吃飯啊,十一點了,你好歹得起來吃午飯吧?”早飯都沒吃呢。
喬歲安扭頭瞪了他一眼,慢騰騰地從床上坐起來。
昨天,不對,今天凌晨,他跟沈賀招沒有做到最后,盡管如此,他的身體還殘留著手指鮮明的感覺。
被沈賀招擺弄了太久,連身體都好像不屬于自己了,看著站在床頭一臉沒事人笑臉的沈賀招,喬歲安不高興地說:
“你出去!
“還有,沒有經過我允許不可以進我房間!
“是!
沈賀招還是很懂得隱私的,他出了房間順手帶上門,臨走出去前看了眼房間門:早晚把你拆了。
第38章 依賴
喬歲安下樓,沈賀招做了飯,三菜一湯,極其豐盛,不虧新年第一天的重大日子。
喬歲安坐到一貫的位置上,總覺得空氣里彌漫著尷尬,對方尷尬不尷尬不知道,反正自己是尷尬的。
而令人心寒的是今天竟然還是周末,如果是工作日就好了,至少可以上班。
“你想去上班?”沈賀招看出他心底想法,說道。
“沒有。”喬歲安立即否認,這人怎么這么敏銳。
沈賀招輕哼了一聲,沒有戳穿他。
喬歲安慢騰騰地吃著飯,似乎想盡量拖延時間。
沈賀招假裝沒看出他的小心機,說道:“假期還有一天半,你想怎么過。俊
假期,還有一天半?
這該死的元旦!
喬歲安嘀咕了一句:“想騎馬。”
“那好,今天陽光好,明天好像陰天,今天下午過去吧。”
喬歲安點了點頭。
騎馬有騎馬的好處,至少騎馬的時候用不著兩個人單獨相處,替喬歲安減少了許多尷尬。
喬歲安在馬上的時候,鄭之堯慢騰騰踱著步過來:“怎么元旦當天還來馬場,沒別的事干了?”
“你呢,你沒別的事干了?”
“廢話,我要有事干來這干嘛?”
鄭之堯八卦上前:“和好了?”
沈賀招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不錯不錯,很速度,有事叫我啊。”鄭之堯擺了擺手,回屋子里去了。
沈賀招就在邊上一邊玩著手機一邊看喬歲安騎馬,他現在越來越熟練,在馬上的姿態很是肆意。
【爸:干嘛呢?】
【沈賀招:在馬場。】
【爸:一個人?】
【沈賀招:[微笑]】
【爸:[擺擺手]】
沈賀招退出微信頁面,又處理了幾個工作事務,忽然,一個電話打了進來?粗鴣黼婏@示名字,沈賀招挑了挑眉。
自從發生喬振義的事后,他就沒有再跟喬國彥聯系過,他自覺態度冷淡,但架不住喬國彥還是想攀著他。
指尖在屏幕敲了敲,沈賀招接起電話。
“喬董!
“賀招啊!彪娫捘穷^的人一如既往揣著笑,語氣討好地說:
“我想跟你說個事,就是之前你答應給我介紹‘利家’的林總,我這工廠規整都做好了呃,代言人也找到了,廣告已經投放了,就叫陳晨,現在很火的,你看這個事”
這是之前沈賀招用來釣喬國彥的餌,沒想到喬國彥還念念不忘,不過“陳晨”這個名字
他腦中閃過一個人影,少許沉吟后,他道:
“那好啊,喬董,你的事情辦完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好了!
“那好那好。”喬國彥連聲感謝,此前出了喬振義的事,他都擔心沈賀招不管他了,現在看來,一家人畢竟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吶。
沈賀招沒再繼續聽他討好的話,他掛斷電話,迅速上網搜了搜,這個陳晨還真是那個人。
“喂,鄭助理,幫我查一個小明星,叫做陳晨,目前很火,他是喬國彥新找的代言人。”
鄭助理早為他挖了許多次有關喬國彥的丑聞,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知道了,沈總。”
完成這一系列的事后,他抬起頭,看著向他走來的喬歲安。
“你在做什么?”
“工作啊,沒辦法,要養家。”
喬歲安抿了抿唇,說:“要不要比賽跑馬?”
沈賀招來了興致,直起腰道:“贏了有什么彩頭么?”
“你想要什么?”
沈賀招目光盯著他,直白地道:“我想要你。”
兩人已經發生了關系,這一步無路可退,而且吃過肉的人,怎么可能再回到從前吃素的狀態。
喬歲安嘴唇抿緊,沒有立即回復,過了一會,他道:
“好,如果我贏了,我也要你!
“你要我?”
“對!眴虤q安眼里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你贏了,我讓你隨便怎么做,我贏了,你讓我為所欲為!
喬歲安這個人,看著要后退了,突然之間又猛沖上來,戒指的事情是這樣,元旦那個晚上是,現在亦是。
不過也是,如果他骨子里沒有那股倔強在,怎么可能打到喬振義退讓,又怎么可能,會拋棄一切,和喬國彥同歸于盡。
“好啊,不過我這次不會讓你,你不要怪我哦!
“不需要!
兩人轉身往馬場跑圈走去,不過,結果顯而易見,喬歲安才重新學騎馬沒多久,在強烈勝負欲的沈賀招面前,還是落了下風。
沈賀招牽著馬,說:“要三局兩勝制么?”
“不需要!眴虤q安伸手安撫著馬兒,淡淡地說:“愿賭服輸!
“你該不會,從一開始就打得這主意吧?”
喬歲安沒有回答,只是沈賀招看到了他通紅的耳根。
這天晚上,連帶著最后一天假期,喬歲安都任由沈賀招“為所欲為”。這一次他們做到了最后,身體帶著從未有過的疲倦,沉沉地陷入了夢中。
沈賀招“登堂入室”,成功占據了喬歲安床的一個位置。
男人溫熱的手指撫摸著帶著倦色的青年臉龐。
“喬歲安,這一次,應該不會再逃了吧?”
床頭手機發出震動,沈賀招下床,走到門外。
“沈總,有關那個叫‘陳晨’的明星的事跡,我已經發您郵箱了,還有其他幾個關于喬國彥的財務分析報告!
“好,辛苦了!
掛斷電話后,沈賀招回自己房間接受了助理的郵件,那個叫“陳晨”的明星果然就是之前喬歲安說過的有黑料的男星,過了這么久,估計那電視劇早就播完了,看來這個男明星的確有點東西,將黑料牢牢捂住了。
只可惜,他運氣不好,偏偏接了喬家的廣告。
發了一個指令給鄭助理,沈賀招放下筆記本,深吸了口氣,感受體內充沛飽滿的氣息,現在已經傍晚四點半,他跟喬歲安廝混了一下午,等他醒來,估計就餓了。
沈賀招很有好男友好丈夫潛質地下了樓,開始著手晚餐。
喬歲安睡了半個多小時,才從那種難以說清的復雜身體感受中醒來,沈賀招留在他身體上的感覺太難以描述,他渾身不適,尤其是下樓還要看到坐在桌子前,似笑非笑的沈賀招。
“下來了,吃飯。”
喬歲安荒唐了一個下午,的確是餓了,沈賀招的手藝在幾次練習中有見長,他不由往嘴里扒飯。
“喬歲安!鄙蛸R招慢悠悠地開口:
“你這會不會不認賬了吧?”
喬歲安差點被嘴里的飯燙到,他艱難咽下,嘀咕道:
“誰不認賬了,我自己做的事,當然會認!
在提出比賽那一刻,他就預見了現在的場景。
“那我現在,是不是成功榮升你的男朋友了?”
“你不是已經是我的法定伴侶了么?”
“哦!鄙蛸R招輕輕一笑,道:
“那以后,我是不是想親就能親,想抱就能抱了?”
喬歲安被說得滿臉通紅,咬著牙道:
“不行!
“為什么?”
他弱弱地說:“要經過我同意才行!
很有道理,沈賀招用手支著下巴,一雙眼含笑弟弟望著他,尾音拖長:“哦,那如果我請求你的同意,你會通過么?”
喬歲安沒有說話,過了一會,他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
經過元旦三天的充電,大家上班的精氣神又恢復了許多。
早上八點多,喬歲安踏進辦公室,就見到正跟員工說笑的林默。
“喬經理~”林總還是一如既往,大早上總是要騷擾一下喬經理。
喬歲安帶著個尾巴進了自己辦公室。
“小喬,你看起來起色不錯,遇到什么好事了?”
喬歲安心里發虛,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跳都提速了兩倍。
他面上一本正經,仿佛淡定自若:“沒有啊,就是放假嘛。”
“也是,放假哪有心情不好的。”林默也就隨口一說,沒有細思。
假期雖然快樂,但工作日的日常不會改變,上班第一天,開會開會,還是開會。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午休前最后十分鐘,正在摸魚的蕭蕭突然爆發一聲尖叫:
“啊為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
大家紛紛關懷。
只見蕭蕭指著電腦屏幕,欲哭無淚。
“為什么我追星老是塌房啊,這個剛追沒兩個月,就塌了!”
“誰。俊遍e來無事,明星八卦他們是最愿意聽得了。
“陳晨啊!”
“陳晨?奧,之前那個劇的男主演吧,他怎么了?”
自從播劇之后,陳晨吸粉無數,知名度瞬間暴漲,辦公室的人都聽說過。
“他跟他們公司某個老總開房,被人拍到了視頻,而且他本身還□□招妓,哇啊啊啊啊是瓢蟲好惡心!”
“臥槽,那他完了!
□□是犯法的,不像什么私下交了女朋友或者腳踏幾只船這種只涉及道德層面的,國家不可能允許劣跡藝人公開活動。
女性粉絲是最在意偶像“清白”的,要不怎么連交女朋友結婚也要隱瞞,這種榜金主□□的事,更不可能接受。
瞬間,辦公室的人就知道,這人完了。
臨近中午,喬歲安也打開了門,聽到了外頭同事們的閑聊,他是早知道陳晨有黑料的,因此并不是很驚訝,倒不如說,捂了這么久,還有點佩服呢。
辦公室里,也來吃瓜的林默忽然神色頓了頓,看向屋內的喬歲安。
“喬歲安,中午跟我吃飯去。”
“啊,好!
正好午休時間到了,喬歲安跟著林默下了樓,兩人在大樓食堂將就了一頓,回來路上,林默一直沉默,這跟往常的他有很大區別。
喬歲安不由問:“怎么了,都不說話?”
林默看向他:“你是不是不知道?”
“嗯,知道什么?”
林默抿了抿唇,說道:“那個陳晨,是你爸公司新找的代言人!
喬歲安笑容在臉上僵硬。
他的確不知道這個事,他刻意不關注喬家,上網也不會刻意看娛樂新聞。如果說只是多了個代言人的事,他當然不會過多關注,但如今代言人塌房,連帶著剛投了廣告的喬氏一定會受到影響,喬歲安心中一動,沒抵擋得了內心的魔鬼,還是上了網。
陳晨□□的事已經上了熱搜,一連上了三個,有兩個爆了。
廣場里,有脫粉的粉絲還有路人,大家都在哀嚎,一個明星塌房,一時之間大家是不會立刻將本人跟他的代言產品聯系在一起的。
但是喬歲安上網的時候,正好有另外一個熱搜跟著上來。
【陳晨代言‘悅力’】
上面將陳晨代言的“悅力”飲料之間也上過的熱搜列舉了出來,同時將“悅力”公司其他幾個品牌也列了上去,包括之前網上爆料過的丑聞。
這事其實剛剛發生不久,只是因為熱搜只上了短短半天,很多人都不知道,加上每天新聞這么多,沒后續就忘記了。
但現在,諸多黑料,代言人,飲料,酒店,種種黑料被連貫成一條線,所有線索都指向一件事:
“喬氏”這個公司有問題。
這個發文的營銷號還說:“試問,如果一個集團旗下幾個公司都有問題,那么是不是意味著這整個集團的根子已經爛了呢?再聯想到喬氏最新代言人陳晨跟他幕后大佬們的關系,很難不讓人懷疑這里面是否有黑幕!
“黑心公司和劣跡藝人,這也算是一種雙向奔赴了!
這個熱搜瞬間將許多網友的記憶從哪個角落里挖了出來。
【對啊,之前“悅力”用過期原料,重貼標簽,這事很大的,當代網友七秒記憶,但網絡是有記憶的,這公司老板是打算找個代言人重新推廣,當沒事人么?】
【“悅力”的事鬧挺大了,超市便利店都下了,陳晨不會不知道,他明知道這個品牌有問題還要接,果然,心公司和劣跡藝人是雙向奔赴了。】
【雙向奔赴我嗑了[心]】
本來大家還沒注意到這個牌子的,現在熱搜一上,這兩算“相輔相成”了,劣跡藝人還想推廣問題飲料,黑黑粉粉們全都罵做了一團,又把這個熱搜吵成了“熱”。
喬歲安看著評論區里連罵喬家上下十代的評論,心情微妙。
怎么辦,有點爽。
——
他是爽了,有的人卻愁得頭禿。
因為之前多項丑聞,影響到其他品牌聲譽,多家合作商早有意見,而今這個熱搜不亞于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諸多合作商加盟商紛紛想要退出,短短幾個小時,損失巨大。
而最麻煩的是,此前喬氏用虛假的財務報告,盈利數據騙取了銀行貸款,這事有沒有捅到銀行不知道,但銀行在看到熱搜,進行評估之后,認為喬氏存在資料作假情況,要求立即退還貸款。
這也對本就岌岌可危四面楚歌的喬氏來說,無異于雪上加霜。
中午時候,喬國彥緊急趕到公司,怒罵公司宣傳部總監找人沒長眼睛。
但其實,陳晨是他的朋友介紹給他的,當時說是友情價,價格比市面上普通流量便宜一半,加上陳晨在網上的確很火,喬國彥就貪了這便宜。
“壓下來,把熱搜壓下來!”
“壓不下來!”網絡輿論部的員工也瘋了。
這檔口,哪壓得下來,能壓,陳晨早壓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把熱搜撤下來!”
“喬董喬董——”助理匆匆跑進辦公室:
“銀行來人了!”
“”
一攤糊涂賬,一攤糊涂賬!
在網上看了喬氏一下午熱鬧,喬歲安心情極好。然而他的好心情在臨下班接到某人電話時消失殆盡。
喬歲安原本不想接,但想到如果自己不接,他可能打給沈賀招,忍了忍,還是接了起來。
“你有什么事?”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氣急敗壞,連一貫的惺惺作態都不在保持,直接用命令的語氣道:
“喬歲安,跟沈賀招說,讓他注資我們公司!”
“那我跟你說幾遍,我不可能這么做!
“你媽的遺物”
“遺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不會再因為過去的事受你威脅了!”
“是么?”喬國彥沒有因他的話發怒,反而陰陰地笑了起來:
“遺物不要了,你媽的遺書也不要了么?”
喬歲安的心臟猛地提了起來:“什么遺書?”
“就是你媽自殺前的遺書,她可是給你留了很多的話,看得我潸然淚下,這你也不要了!
“”
心臟被一只手掌不斷捏緊,喬歲安的拳頭不知不覺抵在了桌子上。
“我不相信你,你說遺書就是遺書,我怎么知道你是騙我的呢?”
“我會把部分到你手機,你可以自己確認,喬歲安,如果明天之前沈賀招沒有任何消息,我就把你媽的遺書燒了!
“你敢!”
男人的嗓音愈發陰狠:“你看我敢不敢?我現在到了這個關頭,還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我們魚死網破,喬歲安,我等著你!”說罷,不再給喬歲安任何討價還價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
喬歲安的大腦嗡嗡作響,手機再次震動,他的手掌發著顫,點開來,喬國彥發來了一張照片,是用手機拍的一張陳舊的紙的上面部分。
“我最愛最愛的兒子,當你看到這封信,媽媽即將離開人世”
喬歲安已經不記得母親的字跡,只能隱約得覺得像是小時候他看到的媽媽寫的字,淚水模糊了他的眼睛,隨之二來的是濃濃的憎惡感。
他恨得是自己,為什么,為什么又一次被喬國彥控制!
不是已經說好了么,再也不要聽他的話,為什么還會
嗡嗡嗡——手機震動,喬歲安整個人好似深陷噩夢時被人突然叫醒,他眼底痛楚自我厭惡還未散去,就驚愕地看著手機。
是一個陌生的電話,來電顯示號碼是上海本地。
他擦了擦眼淚,調整呼吸,接起電話。
“你好——”
“喬先生,你好,您在本店訂購的男士對戒已經到貨,今天就能取!
是之前預定的戒指。
想到那兩枚小小的戒指,喬歲安就想起沈賀招討要戒指時那故作委屈的臉,心中抑郁少了幾分。
“我現在過去取,大概一個小時內到。”
“那好的,我們在店內等您!
喬歲安調整了呼吸,拿出鑰匙出了門。
商場就在地鐵口,比起開車,地鐵更方便,喬歲安乘坐地鐵到了商場,還是之前那個柜員,一見到喬歲安,她就笑著將一個精致的小盒子從柜臺下方拿出來。
“先生,您的對戒。”
喬歲安打開盒子確認,是之前的戒指,戒指內側刻字SS兩個字母,簡潔,卻意義非凡。
他道了謝,取走了戒指。因為還不想回去,就又回了公司。
回到公司后,喬歲安輕輕地摩挲著兩枚戒指,和沈賀招去柜臺買戒指的場景歷歷在目,連帶著那個時候的心情,都仿佛還在胸口縈繞。
如果在給他戒指的時候,對他說要他給喬家注資,那自己大概是這個世界最殘忍的人了吧?
喬歲安都被自己設想的畫面好笑到了。
“喬經理,你還沒回去?”是蕭蕭。
“對啊!眴虤q安收起戒指道:“你也還沒走啊。”
“我有點工作沒完成!
“嘿嘿。”蕭蕭忽然傻笑了一下:“那個,喬經理,公司流傳的‘龍蝦哥’是不是就是之前來派出所接你那位?”
“龍蝦哥”,一個沈賀招這輩子唯一能接觸到的這么俗氣的外號。
“嗯,是!
“嘿嘿那你們關系挺好的!
“?”意識到蕭蕭誤會了什么,喬歲安解釋道:
“我們是情侶!
“。!”蕭蕭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怎么?”喬歲安故意道:“你歧視同性戀?”
“當然不是了!”蕭蕭連忙道:“國家都通過了,我有什么好歧視的,就是有點驚訝,不過也對,喬經理和那位,那位先生郎才男貌,非常相配!”
蕭蕭給點了個贊。
喬歲安笑了笑。
“這樣啊,這樣我就放心了!钡弥嫦嗟氖捠捦蝗桓袀似饋。
“那天,我看喬經理應該跟家里人關系不好,不過現在,喬經理身邊有這么一個愛護你的在,我也就放心了!
喬歲安被她裝老成的話逗笑:“我還要你這個小丫頭為我操心。俊
“怎么不需要?”蕭蕭一本正經地說:“喬經理你是不知道,你身上有一種,有一種特殊的感覺,用網上的話講,就是‘破碎感’,尤其上回打架受傷后,超絕‘破碎感’,害得我都心動了兩秒,當然了,現在不心動了,沒那膽子!
小姑娘說話是大膽,她繼續道:
“這樣漂亮又脆弱的喬經理有男朋友心疼,我才會覺得放心。”
“不過,喬經理,我作為有過幾段戀愛經驗的過來人,要提醒你——”
“你還有幾段戀愛經驗?”
蕭蕭擺擺手,表示往事不堪回首。
“因為喬經理看著是個什么事都自己承擔,不愿意給別人壓力的人,所以我斗膽進言,戀愛當中最重要的就是坦誠,坦誠是信任的一種表現,偶爾依賴對方才會讓對方感受到愛,喬經理談戀愛,千萬要注意,不可以一個人逞強,獨立是戀愛的第一大忌。”
喬歲安還真不知道這個,他遲疑地道:“是這樣的么?”
“當然了,戀愛是兩個人談的,如果彼此之間界限分明,這戀愛要談來何用!
“要保持多少的自我,我也不清楚,但絕對不能保持100%的自我,要我看,要不先來個80%吧,80%的自我,加上20%的依賴對方,如果對方連20%的你都不能接受,這戀愛也就不用談了。啊,不是要喬經理分手的意思!
她這又不是上網,不能見人就喊“分”。
80%的自我,加上20%的依賴對方。
喬歲安似懂非懂。
“總之就是——”蕭蕭握拳,做了個加油的姿勢。
“加油,喬經理,我等吃你喜糖!”
“好。”
啊,喜糖已經過時了。
等蕭蕭離開后,喬歲安還在回味她那段話,作為沒有一次戀愛經驗,甚至與人親密關系都少之又少的喬歲安,蕭蕭這一段話的確讓他大開眼界。
80%的自我,加上20%的依賴對方。
一直以來,他都不想要勉強沈賀招,不想要成為他的負擔。
那如果,稍稍依賴一點,也可以么?
第39章 交易
這一晚,沈賀招如同往常,在十點半左右到了家。
“喬歲安?”
客廳里亮著燈,但喬歲安不在樓下,聽到動靜,樓上傳來開門聲,緊接著是腳步聲。
雖然“老婆”沒有在客廳等“老公”回家,但這樣似乎也不錯。
沈賀招唇角微揚,期待著跟喬歲安見面。
沒過一會,喬歲安就從樓梯口下來了,沈賀招之前給他買了新的睡衣,他現在就穿著那套睡衣。
沈賀招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燈光下,喬歲安慢慢走近。
“伸手,左手!
“嗯?”沈賀招歪了歪腦袋,伸出手。
喬歲安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盒子,打開盒子后,里面是一對男士戒指。
沈賀招呼吸微斂,看著喬歲安拿出其中一個戒指,套進了自己左手的無名指。
不需要任何語言交流,沈賀招取出余下那枚戒指,戴進了喬歲安左手無名指。
“剛剛好!
沈賀招秀著自己手上的戒指,笑容不曾從他臉上下去過。
“剛剛好呢,我戴著,好不好看?”
“好看,超級好看!
“你的也很好看!
堂堂如海集團總裁,未來接班人,只會說這么貧乏寡淡的用語。但是沈賀招的確覺得戒指很好看,自己戴著戒指的手也很好看,他能感受到,這枚戒指套住的不只是他的手指。
還有他的心。
明天,是不是得視察公司部門了?
沈賀招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念頭。
“沈賀招!眴虤q安喊道:“我有話跟你說。”
“嗯?”沈賀招從自己的暢想中走出,道:“什么事?”
“你過來。”喬歲安把他引到沙發上,兩個人坐下后,喬歲安才呼出一口氣,說:
“今天,喬國彥給我打電話!
沈賀招笑容微收。
“他的新代言人爆出丑聞,公司遭遇危機,他要我說服你注資公司!
沈賀招一聲不吭地看著他,靜靜等待他下面的話。
“我才不在乎他的公司怎么樣,如果公司倒閉我更加開心,但是——但是他拿我媽的遺物威脅我!
“遺物?”沈賀招終于有了反應。
“嗯,遺物。”
“我媽,我媽是在我七歲的時候煤炭自殺去世的,當時我太小,喬國彥拿走了我媽留下的所有東西,其中最貴重的是一條項鏈,然后一直以此威脅我。我本來都不想理他了,死物畢竟沒有活人重要,但是,今天,他告訴我,除了遺物外,我媽還給我留了一份遺書,我”
“我真的很想”喬歲安嗓音哽咽,嘴角嘗到一絲咸味。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沈賀招,幫幫我!
“幫幫我——”
在喬歲安再一次哀求前,一個溫暖的擁抱緊緊包裹住了他。
“沒事的,喬歲安,我會幫你,我一定會幫你的!
沉穩堅定的話語,讓喬歲安心底的寒意逐漸被驅散,身體再次感受到溫度。
喬歲安在他肩膀抽泣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
“好了,我們繼續說吧!
沈賀招松開手。
“那你,想我怎么幫你?給他注資么?”
喬歲安咬唇想了想,搖頭。
“我不想他的公司再次活過來,他已經做了那么多錯事,他公司害了那么多人,就如網上所言,他的根壞了,讓它活過來也只不過坑害更多人,這對大眾不公平。”
而且,他才沒那么善良,他還要看喬家笑話呢。
“可是,我又想不到別的方法,他說如果明天內你沒有任何消息,他就把我媽的遺書燒了。”
沈賀招皺了皺眉,這個喬國彥,比他想得還要無恥。
不過——
沈賀招忽然朝他眨了眨眼,喬歲安一愣。
“他說要我幫他才給你遺書,那我就幫他!
“可是——”
沈賀招把手指放在喬歲安嘴邊。
“我說幫他,又不是真的要幫他,兵不厭詐你聽說過么?”
喬歲安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你是說”
“對,我要騙他!”
“”喬歲安的大腦糊涂了。
“可是,可是這行么?他會不會要你立即注資,等收了錢才給東西!
“放心,這,我有辦法。”沈賀招難得在喬歲安面前露出了商人的狡詐:
“相信我,我一個大集團總裁不會這點手段都沒有!
擺在喬歲安面前的迷霧被輕易撥出,喬歲安怔怔地想,蕭蕭的話是對的,坦誠,是會有好消息的。
喬歲安的胸口被棉花糖般的情緒所占據,他忽然起身一個翻身,跨坐在了沈賀招腿上。
沈賀招:“”
他一臉正經,義正詞嚴:“干什么?賄賂我是吧?”
喬歲安沒有回答,只在他唇瓣輕輕親了一下。
“我今天腦子太亂,可能會睡不著,你幫我入睡好不好?”
沈賀招的朋友蠢蠢欲動,臉上卻一臉正人君子表情。
“怎么幫?”
青年嗓音軟綿綿的好似腳不著地:“累了,就睡著了!
“但是太痛了,明天還要上班,所以,只能用手。”
沈賀招一把將喬歲安抱起來,抗在肩上往樓上走。
“好,用手,就用手!彼а狼旋X地說。
——
過去的這一天,對喬國彥來說,是最提心吊膽的一天。
銀行來人的時候,他借口自己生病逃脫,但這病總有好的一天,外頭債主天天地吹,他必須盡快想到辦法。
錢,大量的錢,就是最好的辦法!
無論如何,他都要沈賀招出這筆錢!
但幸運的是,他的惶恐不安沒有持續太久,上午十點多,沈賀招就給他打了電話。
“聽說你要燒喬歲安母親的遺書?”沈賀招開門見山,直接道。
喬國彥討好的話在喉嚨口一哽,既然雙方都知道對方是什么人,他也沒必要裝了。
“是啊,這也是沒有辦法,誰叫我兒子不肯幫自己的親生父親呢?”
沈賀招嗓音淡淡,沒有因為他的話生氣:“喬董自己怎么對待兒子,你兒子也怎么回報你!
“廢話不多說,我可以給你注資,但不可能永無止境被人威脅,十個億,你把所有喬歲安母親的遺物遺書都給喬歲安,從今以后,你們二人再無父子關系!
喬國彥嗤笑了一聲,道:“十個億對沈總來說不是什么大價錢吧!
“那好,就當我沒提過這個交易!
那邊就要掛電話,喬國彥心頭一顫,連忙道:
“好,十個億就十個億!”
十個億能幫他度過一時之難,大不了之后他把公司都賣了!
“今天晚上,我和喬歲安會到喬家去,這可能是我們最后一次過去,你最好把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
說完后,沈賀招就掛了電話。
結束通話后,他抬眸看向桌前助理,鄭助理將一份報告遞給他:
“這是從喬國彥發家前五年到目前為止的事跡報告!
沈賀招點了點頭,鄭助理就出去了。他翻開報告,文件第一頁就讓他“咦”了一聲。
喬國彥開設公司是98年,但在此之前他跟一個老家的朋友是做翡翠原石生意的,他們從緬甸底價進過來原石,然后在國內加工,喬國彥眼力很好,他好像天生對翡翠原石有一種感應,每次都能開出品質不菲的翡翠,借此掙了一大筆錢。
后來喬國彥也算小富,應該是96年的時候,他跟朋友到上海去,在上海認識了時為電影明星的喬母,喬國彥對喬母一見鐘情,費心追求,和喬母春風一度,有了喬歲安。
那后來一段時間喬國彥行蹤不明,只知道98年他正式創辦公司,第一家公司是一家服裝廠,期間喬母因為未婚先孕,名聲不好,就回了老家,產下喬歲安后三年,00年的時候她在報紙上看到喬國彥的采訪,才知道了他在哪,帶著喬歲安去上海尋找,卻被告知喬國彥已經有了妻子孩子,而且孩子還比喬歲安大。
喬母受到打擊從此一蹶不振,還患有精神疾病,喬國彥把她安置在一個公寓里頭,據喬歲安回憶,喬國彥幾乎沒有來看望過喬母。后來喬母受不了打擊,燒炭自殺,喬歲安孤零零一人,最終還是被喬國彥領回了喬家。
沈賀招摩挲著桌上這份報告,心里充滿疑惑。
這上面寫的開公司前的喬國彥還挺有能力的樣子,如果能靠看翡翠原石的能力賺那么一大筆錢,為什么后來從事事業跟翡翠毫無關系了呢?
哪怕后來國家嚴打,生意不好做了,以他經驗和人脈,正經開一個翡翠加工公司不是很好么?
喬歲安憎恨喬國彥的秘密,到底在哪里,難道沈賀招看著上面喬母死亡原因,深陷了沉思。
中午時候,沈賀招給喬歲安打電話。
“喬歲安,我跟喬國彥約了晚上在喬家見,你跟我一塊過去吧!
喬家那個地方,喬歲安實在不喜歡,但就算不喜歡,該做的事不能少。
“真的不會有問題么?”他擔憂地問。
“放心吧,商業上的事交給我!
“好。”喬歲安決定相信他。
掛斷電話,沈賀招撫摸著手上戒指,召來鄭助理。
“投資合同做好了么?”
“做好了!编嵵淼溃骸鞍茨f的,就做了個普通的合同,用的是法務部現有的版本。”
沈賀招從來沒有想過在合同上面;,合同這東西,所有條款都是一一陳列在上面的,喬國彥再怎么樣,也不可能中了這么明顯的招,不過喬國彥這會兒太著急了,能看到的也就眼下這點東西。
沈賀招簡單看了一遍,道:“拿去蓋章吧!
“是!
鄭助理拿走了合同,臨走前還往他手上瞥了一眼,沈賀招紋絲不動,坐如老松,鄭助理很快出去了。
一出門,就看到辦公室里幾個助理伸長了脖子往里面瞧。
“看什么,都好好工作!
鄭助理還是很有威嚴的,眾人齊聲道:“是!
鄭助理按了按太陽穴,不用看他就知道小群里都發展到什么進度了,他剛進辦公室前群消息就累計了99+了,可惜他們都不知道,兩人早就領完證了。
作為一個知情人,他真是寂寞啊。
——
到了下班時間,沈賀招過來接他,兩人先去吃了個飯,畢竟去完喬家后,還不知道什么情況,萬一氣得吃不下飯就得不償失了。
簡單吃了飯,兩人趕赴喬家。
喬家別墅,喬家人只有喬國彥跟喬夫人在,連喬振義也被趕了出去,除二人外,還有兩個戴著眼鏡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
這一回,算是刀刃相見,喬國彥臉上已經沒有了此前討好的笑,沈賀招也不在意,徑直入內。
“合同!彼岩环菀呀浬w章了的投資協議書遞給喬國彥,喬國彥激動萬分,飛快接過,快速掃過之后,他將合同交給身后的兩個男人。
那兩人就坐下來一個字一個字地開始審核。
“喬歲安母親的東西呢?”
喬國彥剛冒出來的笑容在臉上僵了僵,說道:“不急不急。”
“當然急,喬董拿這東西威脅了這么多回喬歲安,怎么能不急?”
沈賀招說話不客氣,喬國彥笑容都保持不了。
喬歲安也上前一步,道:“我媽的東西呢?”
“你媽的東西我當然都放好了,等資金到賬”
“等資金到賬,我們怎么知道喬董會遵守諾言呢?”沈賀招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難道你以為你在我們這還有信用度么?”
“可是”
“喬董,一次次違約的人是你,等這份合同確認完,我們必須拿到東西!”
喬國彥看了眼身后認真審核合同的人,沒正面回答,只是道:“看完看完再說!
四個人就坐在沙發上等兩個律師審核合同,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其中一個律師才站起來道:
“喬董,合同沒有問題,蓋章簽字都沒有合同。”
喬國彥面上露出驚喜。
沈賀招:“該是你實現承諾的時候了!
喬國彥還要推脫:“沈總你看”
“還要看什么看?”沈賀招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人高馬大,加上常年身處高處,氣場強悍,將喬國彥逼得腦門都震了震。
“我說過,喬董在我這沒有信用度,你現在的推脫就是將來的有一次耍賴,行,那這生意我們不做了!彼锨耙徊剑鸵獖Z過律師手上合同。
“別——”喬國彥立刻喊道,恒溫的室內腦門滲出一滴汗。
“我拿,我現在就去拿!
喬國彥朝他夫人使了個眼色,喬夫人上了樓,不多時,抱著一個盒子下來。
喬國彥:“這就是你母親留下的所有東西了!
喬歲安一把奪過,揭開蓋子,上面是一個他熟悉的吊墜,還有一串佛珠和一瓶指甲油。
“遺書呢?”
喬國彥面露尷尬:“沒,沒有遺書!
喬歲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騙我?!”
“我這不是沒辦法么?”
“喬國彥——”喬歲安幾欲發狂,不顧倫理直接喊了喬國彥的名字,要沖上去打他。
沈賀招連忙將他攔住,目光冷冷地盯著喬國彥:
“喬董,你果然不可信!
喬國彥面露悻悻。
沈賀招安撫著喬歲安,喬歲安最想要的東西是個謊言,氣得眼眶通紅,但他也沒有辦法,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其實,還不如沒有,想到如果他媽真留了遺書,卻被喬國彥看了,他就覺得是恥辱!
喬歲安盯著喬國彥,一個字一個字從外蹦:“喬國彥,從此以后,我們恩斷義絕!”
“你”家里畢竟有外人在,喬國彥被人看了笑話,臉上難堪,但沈賀招在,他也不能發火,只能逞強說:
“我終究是你父親!”
沈賀招抱著喬歲安不讓他沖上去,只是冷冰冰道:“十個億,買斷你們的父子關系,我看在喬歲安面子上不對你下手,但如果還有以后,我不會手下留情。”
被沈賀招這么一威脅,喬國彥才慫了。
沈賀招對著喬歲安溫柔道:“我們走吧!
喬歲安的大腦被恨意充斥,無法正常思考,但對沈賀招的信任讓他任由沈賀招將他帶出了喬家大門。
回去的路上,喬歲安的大腦終于逐漸冷靜下來,腎上腺素退下后,他的眼淚才從眼眶落下。
他腦袋靠在沈賀招肩上,恨恨地說:“我恨喬國彥,我恨他!”
“我知道,我知道!鄙蛸R招只是溫柔安撫著他。
這長達十幾年的戰斗讓喬歲安身心俱疲,到家之后,他就上床睡了。沈賀招輕輕地將盒子放在他的床頭,走了出去。
喬歲安這一睡,睡了一個小時,再次醒來時已經十一點多了,他的身體依舊很累,但又不想睡,就下了樓,等到了客廳。
“你怎么還沒睡?”沈賀招正坐在客廳里,面前擺著一個筆記本電腦。
“我想你可能會半夜起來喝水!
喬歲安撓了撓嘴巴,走到他身邊。
今天的情緒耗光了他的體力和心力,讓他格外遵從本能,只想依靠眼前人。
“我從很久以前就想離開喬家了!眴虤q安靠在沈賀招肩膀上說道:
“二十多年,我對喬國彥沒有失望了,可是很偶爾的時候,我也會想,媽媽小時候說的那個很疼愛他,和她一起暢想未來,期待孩子出生的人是誰,喬國彥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我曾經以為是因為他已經有了妻室,對,他出軌,他花心,但如果他背叛了我媽選擇了他的妻子,他至少還能算個人,但是我發現,他根本不是個人,更不是我媽記憶中的那個男人,他就是純純一人渣。”
沈賀招撫摸著他的臉蛋,沒說話。
“對了,我給你看看我媽的遺物吧。”喬歲安從樓上把盒子拿下來,這個盒子一看就有念頭了,說不定本身也是“遺物”。
“這個吊墜據我媽說,也是喬國彥送給她的,她總是拿在手上把玩,十分珍惜,連我都不給碰,怕弄壞了。這串佛珠是因為她信佛,在老家的時候,她天天念佛,可惜佛祖還是不肯保佑她!彼猿暗匦α诵。
“這瓶指甲油是她重新回來上海的時候買的,她在老家衣著裝扮都很樸素,我媽其實很美,否則也不可能在那個年代當電影明星,只可惜她生了我,毀了她的事業”
沈賀招輕聲道:“那么她一定很愛你,愛你超過一切。”
喬歲安嗓音又帶上了哽咽:“對,她很愛我,她自己穿的樸素,卻總是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有時間的話,我們一起去拜祭你媽吧!
“嗯,我媽的兄弟把她帶回了老家,因為我的關系,我媽當時跟她的兄弟鬧得很僵,這些年我都不敢回家看望她,但是,但是我現在已經不是喬家人了你說,我把姓改成我媽的好不好?”
沈賀招笑著說:“當然可以,你決定就好。”
喬歲安暗自做決定:“等最近的事情了了,我就去改姓!”
他打開吊墜,里面是早已生銹不動的鐘表,不知道停留在哪年哪月的鐘表,仿佛象征著一個名為段瑜秋的女人過去的一生。
——
喬歲安跟沈賀招聊到十二點多,才重新有了睡意,第二天他精神倒是還好。
因為吊墜的鐘表壞了,喬歲安打算拿去修,這個鐘表在喬國彥手上停止運轉,讓他內心覺得很不爽,好像所有美好的事情都被毀在喬國彥手上,如果這個鐘表重新開始運轉,就代表著他喬歲安的人生也重新開始了。
雖然很幼稚,但人沒必要跟自己的想法對抗,中午午休時間,喬歲安帶著吊墜去了一家鐘表店。因為是很多年前的老物,機芯,電池都有問題,店老板說試試看,但不保證,畢竟東西太古老。
喬歲安問了如果修不好能不能復原,老板說那沒問題,至少外表看不出來變化,喬歲安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吊墜留下了。
從鐘表店出來后,他接到了沈賀招的電話。
“喂,在哪里啊?”沈賀招語氣好似哄小孩。
“在外面!
“吃飯了么?”
“”
男人語氣變得嚴肅:“又沒吃飯是吧?”
“不是的,我是因為要把吊墜拿去店里修!
“修吊墜什么時候不可以,下了班不行么?喬歲安,又不好好吃飯是吧?”
“知道了知道了。”現如今的沈賀招啰嗦地跟上了年紀似的,喬歲安很不滿。
他想談年輕活潑的戀愛。
“我回去就吃!
“拍照給我,照片拍進去兩根手指,證明是今天的!
“我直接拍我在吃的視頻給你好不好?”
“好啊,就這么做吧!
“”
喬歲安忍無可忍地掛斷電話,他抬頭望著天空,天空蔚藍如洗,風輕云淡,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進——
第40章 吊墜的秘密
喬歲安這邊是好了,有的人卻好不了了。
昨天沈賀招帶著合同過來,喬國彥十分激動。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匆匆趕到公司,由著心腹,自己在旁監督,鄭重其事地蓋了章,正打算要求如海如合同約定匯入款項,法律部總監匆匆跑來。
“剛剛收到法院消息,說如海那邊向法院起訴,說我們公司存在賬務虛假問題,現經營成果和審計報表不符,存在惡意欺騙投資情況,要求合同作廢!”
“什么?!”喬國彥瞬間暴跳如雷。
“如海憑什么這么說?法院受理了么?!”
“法院,法院受理了,如海那邊法務部門是出了名的狀無不勝,而且就算,就算我們能勝訴,合同生效,至少也要個把月”
這就是沈賀招的目的。
以喬氏現在四面楚歌的情況,公司絕對撐不了一個月,而投資合同一旦深陷訴訟,至少得纏纏綿綿幾個月才能結束,那一份合同,不過是沈賀招設給喬國彥的陷阱罷了。
“沈賀招。!”偌大的辦公室內,男人發出一聲巨大的無能狂怒。
——
自從從喬國彥那里拿回遺物后,喬歲安就變得格外黏人,像只剛到新家的貓咪一般充滿了不安。
沈賀招理解他,盤踞在他心底那么多年的恨不見了,他一時之間失去了支撐他活下去的東西。
恨也是支撐人的一種,而且說不定比其他感情更能讓一個人堅強,喬歲安乍然失了筋骨,當然會變得“軟趴趴”的。
不過沒關系,他會用愛慢慢填補這份空缺。
周四晚上,兩人難得早回家,喬歲安窩在沙發上,靠在沈賀招身上,好似專注地看著電視屏幕上無趣的愛恨情仇。
沈賀招戴著眼鏡——因為喬歲安喜歡,在看“智心”的月度報告。
一只手忽然摘掉了他的眼鏡,沈賀招倒是沒近視,但還是被這個動作吸引了注意。
“怎么了?”
喬歲安睜大了眼睛望著他:
“周末要加班么?”
“嗯有一天要加班。”
喬歲安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望著他,沈賀招被他看得一陣心軟,只好伸手遮住他眼睛。
喬歲安笑了:“干什么呀?”
“我不敢看你了,再看,我要變成紂王了。”
“紂王,為什么呀?”
喬歲安一個翻身坐在他腿上,睡衣的布料單薄,他就隔著睡褲磨蹭沈賀招,一邊還用最純潔無辜的眼神說:
“是因為想要酒池肉林么?”
沈賀招還有一頁報告沒看完,強忍住拉下他的手腕按住道:“是因為要處理政務!”
“那好吧,還是正事重要!眴虤q安很乖地下來了。
沈賀招松了口氣,以為他會乖了,才又看了兩行字,一扭頭,就看到喬歲安已經把睡衣脫了下來,這會而正勾著膝蓋往下脫褲子。
沈賀招瞳孔震驚!
“你干什么?”
“。俊眴虤q安怔怔地看著他,語氣無辜又懵懂地說:
“我想做。”
“你不做,我自己做。”他還沖著沈賀招陽光一笑:
“你放心吧,我自己也會舒服的!
說罷,他將手指插進自己嘴里,攪合了幾下往下面伸,嘴里還嘟囔著:
“好像會有點痛!
沈賀招:“”
不是,什么東西,什么東西?
不過短短兩個禮拜,都發生了什么?他驚愕之下,屬于男性的占有欲和勝負欲油然而生。
“喬歲安,你故意的,待會出了事可不要叫!
半宿折騰,完事之后,喬歲安再次沉沉睡了過去。
沈賀招有種錯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一根人形□□,最大的作用就是供喬歲安發泄,然后讓他精疲力盡,好入睡。
這么一想,自己作用真的好大呢!
沈賀招嘆了口氣,想到喬歲安入睡前還要交代自己“回你房間去”的話,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夠在行使完“功能”之后,還能留在這張床上呢?
每逢周五,便讓人蠢蠢欲動。
哪怕高薪如如海,到了周五,也有不少人人心浮動,辦公室里彌漫著一種假期前夕的松弛感。
就在幾個助理低聲說笑的時候,一人推門而入,眾人立刻坐正身體,鄭助理往辦公室瞧了一眼,打開通往總裁辦公室的那扇門。
“沈總,人已經給你約好了,就在晚上七點,新興飯店。”
“好的,謝謝!
“對了,晚安再幫我訂個餐給愛佳。”
“知道了!
助理出去后,沈賀招一邊往微信熟悉的頁面輸入“晚餐給你訂好了”幾個字,一邊內心有幾分分神,這一個禮拜,喬歲安沉浸在一種與過去告別,通往未來的混沌道路上,所以情緒也很不穩定,時常語出驚人,舉止也很是驚人。
但整體來說,還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就仿佛他真的已經與過往告別。
可是,真的么——
現在越美好,沈賀招就越容易想到前世的結局,他難以想象,現在的幸福生活如果遭到破壞,該有多么慘痛。
自欺欺人是不會有好結果,如果這里有個隱患,他就得想辦法把這個隱患挖出來。
晚上七點差十分,沈賀招踏入預約好的新興飯店其中一個包廂,他走進屋里后,已經早幾分到達的一個中年男人隨即站了起來。
“沈先生好。”
“鄭老好,您請坐吧。”
這位鄭老六十上下,模樣中等,心寬體胖,看衣著穿搭,日常也是經濟豐裕,事實上,他是當年帶著喬國彥到云南做翡翠原石生意的那個老鄉,掙到錢后,他也隨著大潮做起了生意,因為安家云南,跟上海這邊不太熟,但他本人在云南也過得有滋有味。
這次是沈賀招特意請他過來的。
鄭老開門見山道:“你之前打電話給我說有事想問我,我還在想我跟如海老板沒交集啊,到底是什么事?”
“鄭老,是這樣的,我想跟你了解喬國彥的事。”
“喬國彥?”鄭老目光中帶上幾分警惕:
“喬國彥怎么了?”
現實不像小說,別人不會沒有理由就告訴你別人的事,沈賀招將他跟喬家的牽扯一一講述了出來。
“我的丈夫喬歲安非常不明白,為什么喬國彥會跟變了個人似得,跟他母親口中所說的那個人相差這么大。”
“他如今已經跟喬國彥斷絕了父子關系,但是他心中一直記掛這事,我想幫他把當年的事搞清楚,到底是喬國彥一直裝模作樣騙他母親,還是有別的原因。”
鄭老聽完這段糾葛故事,不由嘆了口氣。
“原來沈先生跟喬家還有這樣的淵源,你都把這個私密的事告訴我了,我也不能不相信,其實,這些年,我也覺得奇怪!”
認為對方可以信任后,鄭老打開了話茬子:
“喬國彥當初是我帶出去的,他把我當老哥哥看,我們又是同鄉,那年頭在外面走不容易,我是真心把他當自己弟弟看待。他有天賦,看原石一看一個準,讓我們哥倆掙了不少錢,我就是靠這些錢娶的老婆,在云南發家的,這事我得感謝他!
“但是后來,他突然就銷聲匿跡了,那時候又沒有現在通訊發達,有的人刻意不聯系你,過一兩年,就聯系不上了。”
“后來我通過報紙新聞知道他在上海開了廠子當了老板,事后還聯系過他,他對我非常冷淡,那你說,這人心變了,感情也沒必要維持了,我也就當不認識這個人了!
說到往事,鄭老還是感傷。
“我也跟鄭老一個想法,似乎是在他認識喬歲安母親跟他在上海開公司這段時間里,他改變很大,我想找出來,讓他改變的原因!
這個問題同樣糾纏鄭老多年,看有人想探究,他也樂意幫忙。
“行,你還想知道些什么?”
“他離開云南去上海前后,有跟你聯系過么?”
“有,有的!
“他當時去上海還有一部分是存了回老家探親的心思,他爸媽去得早,不過老家那里還有他爺爺奶奶一輩的親戚在,有個堂弟要結婚了,請他回去。他就趁這個機會早幾個月下去,先到上海見見世面!
“喬國彥這個人,腦子活絡有本事,但是他自己用錢不多,我們當時掙了錢,第一個想得就是娶老婆嘛,要把錢留下來當老婆本。他日常除了應酬,也不抽煙喝酒,節省得很,就留了不少錢,說到上海見下世面。他到了上海以后嘛,有一段時間沒有跟我聯系,直到后來有一回打電話過來,跟我說他到老家了,等表弟婚禮辦完就回去,對了,他那時候還很激動地跟我說,他遇到了一個人,非常喜歡,說我馬上就要有弟媳了!
沈賀招插入道:
“他是這么跟你說的?”
“是的,我記得很清楚,他打電話過來跟我說這個喜訊,我也很為他高興,事后吃飯還喝了二兩小酒。”
喬國彥指的這個“弟媳”,是喬歲安的母親還是喬振義的母親。
“你記得,那是幾幾年么?”
“這我,這我記不太清楚了,大概就是95,96的樣子!
“那你知道喬國彥之前有過什么女人么?”
“這,我們雖然感情好,但也不是天天在一塊,他出去采購原石經常好幾個月才回來,他不說,我也就不清楚!
“那他那通電話之后就沒再聯系你了?”
“是的呀,我還想著喝他喜酒,結果之后就了無音訊了呀!”
從這位鄭老的口述中可以確定,喬國彥的變化就是在他到上海和回鄉離鄉這段時間。
“鄭老,你放心,要是有什么消息,我會聯系你的!
“哎,都這么多年了,本來我都快忘了,但是你提起來,我也確實很好奇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我看到網上說他生意黑心,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啊,他很講誠信道義的!”
“是啊,所以我們才要去找到他改變的原因。”
和鄭老吃完飯,出來時已經快九點了,他又問了一些有關喬國彥過去的事,在鄭老的口中,喬國彥從前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人。
其實從今天的對話中,沈賀招還發現了一個疑問。
這位鄭老后來做的生意也跟翡翠有關,目前擁有自己的翡翠品牌,還做起了其他金銀飾品,這就是和過去的關聯,人做生意往往會做自己了解的那一行。
可是喬國彥那么了解翡翠,為什么做的生意與翡翠毫無關聯呢?
簡直就像換了個人。
沈賀招心口猛跳了跳,不知緣由的,為自己剛才的念頭感到一絲恐懼。
——
喬歲安今天加班到比較晚,因為前兩天他狀態不好,因此留了不少工作,這就是自己造的孽。
從公司出來已經將近十點,正要下樓,一個電話打進了他手機,是之前拿去修吊墜的鐘表店。
“你好——”
“你好先生啊,你的吊墜里面有一顆鉆石你知道不知道?”
——
喬歲安匆匆趕到鐘表店,店老板特意為他開了門。
“我打開那個吊墜里面的殼子啊,發現有個機關,藏了一顆鉆石,這個鉆石小老板你知道不知道的?”
喬歲安接過老板給的鉆石,眼里滿是震驚。
老板一看就明白了。
“應該是你家人留下的,都是紀念啊。”
喬歲安握著那顆鉆石,一時間五味雜陳,他看向老板,道:
“謝謝老板!
“不用謝,本來就是你的嘛!
喬歲安也不知道要不要修吊墜了,姑且先把它帶了回去,但錢還是付給了老板,老板跟他說,如果還是要修,可以再拿過來,反正錢是付過了。
喬歲安懷里揣著吊墜跟鉆石,內心更加茫然,他恍恍惚惚地回了家,沈賀招比他還早到家,就在客廳里等著他,他一進門就道:
“怎么回來得這么喬歲安,怎么了?”
沈賀招走上前,喬歲安茫然地望著他,碩大的瞳孔緩緩地流下一滴眼淚。
“我不明白!
“我真的不明白,喬國彥為什么要這么做?如果他是騙我母親的,為什么還要把鉆石藏在里面,別告訴他,他也不知道。”
“到底怎么了,什么鉆石?”沈賀招有些心慌。
喬歲安無力地將口袋里的鉆石拿出來:“今天,鐘表店老板告訴我,他在吊墜里面發現了這顆鉆石,肯定是后來放進去的,他說,從前許多人用來藏珍貴的物品!
“這個吊墜是喬國彥送給我媽的,從來沒離開過我媽的手,我敢確定這顆鉆石不是我媽藏進去的。而且她那個時候,也沒有這個財力!
喬歲安就好像心碎了,比他剛拿到他母親遺物時還要心碎,他迷茫無助地望著沈賀招,問:
“為什么,如果他是真心的,為什么要騙我媽?”
“如果他一開始就是騙我媽,為什么要留下這顆鉆石?”
是為了彌補么?像喬國彥這樣的騙子,會在騙了一個女人后,留下鉆石當做補償么?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沈賀招,我好像,越來越弄不明白了!
沈賀招緊緊地摟著他的肩膀道:“我會幫你弄明白的,一定!”
今夜的喬歲安依舊是在精疲力盡之后睡著了,沈賀招輕輕關上燈,走出房間。
他臉上的表情愈發凝重,突然斷裂的人生軌跡,完全相反的兩幅面孔,還有“三年后”喬歲安萬念俱灰同歸于盡的殺意,沈賀招心口再次泛起熟悉的驚懼,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突兀地出現在大腦。
他必須,去證實這件事。
喬國彥的老家很好查,他雖然這么多年沒回去,但人的出生地是不會輕易變動的,喬國彥就出生在江蘇的一個農村,離上海也就三個多小時的車程。
沈賀招讓人先去了解了喬國彥在當地的親戚,以便過去時候能夠直接找到。
這些事情依舊是讓鄭助理處理的,鄭助理的信息幾乎和沈賀招同步,他隱約察覺出來,沈賀招這些做法,是想要從頭調查喬國彥這個人。
如果此前是為了給喬歲安出氣,那么現在已經不止于此。
將新收到的消息傳遞給沈賀招,鄭助理頓了頓,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道:
“沈總,你打算這個禮拜去拜訪喬國彥老家親戚么?”
沈賀招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我雖然不清楚沈總具體要查什么事,但是我覺得,你帶上喬先生比較好。”
這同樣也是沈賀招在遲疑的一件事,他沒有怪助理多嘴,。
沈賀招擺動著手上的戒指,問:“你為什么這么覺得?”
“商場上很多事情我不懂,但談戀愛的話”他委婉地停頓了一下,才接著道:
“沈總你是為了喬先生才調查喬國彥,說到底,是為了解開喬先生的心結,心結這個東西是要痛過恨過發泄過才會消失的,不是你直接把結果呈到他面前,他看到結果就能夠立刻釋然的!
“追尋的這段旅程同樣重要,能夠幫喬先生深入挖掘內心,有助于他心理療傷,所以我覺得,調查工作可以交給我,實際拜訪的話,還是帶上喬先生比較好!
“你懂得不少。”
“修了集團開設的心理課程。”鄭助理客氣道。
沈賀招不由笑了:“看來這個課程還很有作用,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鄭助理點了點頭,出門了。
沈賀招本來在遲疑要不要帶喬歲安一起去,他害怕的是如果聽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他能不能夠承受住,但就如鄭助理所言,心理療傷不是簡單的安慰能夠起效的,或許,痛過哭過,比言語的安慰更有效果。
喬歲安這天是準時下班的,沈賀招原計劃加班,這會兒心情不大痛快,也甩下一堆工作回了家。
“嗯,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回來了?”喬歲安看著門口的人,驚訝地說。
“來伺候我家寶寶啊,吃飯了么?”
“還沒呢。”
“那我做飯給你吃!鄙蛸R招熟門熟路地走向廚房。
喬歲安覺得沈賀招現在不像他的男朋友,法定伴侶,房子的真正主人,而是他的應招管家,每天的工作就是負責伺候自己,哄自己吃飯跟開心。
“不用了吧。”他說道:“我已經沒那么脆弱了,你不用哄著我!
喬歲安也知道自己上個禮拜狀態有多不對勁,他心情一會好一會差,一會想要發泄痛快□□,一會就想窩在沙發上不動,沈賀招肯定深受折磨。
不過他現在已經振作起來了,不會再那個樣子了!
喬歲安覺得自己長大了!
“你就乖乖在那坐著吧!鄙蛸R招嘆了口氣,把試圖幫忙的喬歲安摁在椅子上坐下。
“現在下班了高峰期,不要給消防叔叔們增加負擔,好么?”
喬歲安摸了摸鼻子,回答說:“哦。”
沈賀招自從跟喬歲安同居之后,廚藝火速上漲,不多時,就端出來兩菜一湯,還有冰箱里有的醬黃瓜。
喬歲安這幾天胃口好的時候非常好,不好的時候什么都吃不下,不過他今天一天胃口都很好,一整碗白米飯全都吃了下去。
吃完飯后,按照慣例,喬歲安起身去洗碗。
“你先坐下。”
“嗯,怎么了?”
沈賀招擺擺手,道:“你先坐下!
他表情凝重,喬歲安不明所以,就坐了下來,坐姿很是端正。
沈賀招淺淺吸了口氣:
“喬歲安,我打算這個周末去一趟喬國彥的老家。”
喬歲安呆呆地望著他。
“我之前找人調查了喬國彥,他跟一個姓鄭的同鄉原本在云南那里做翡翠生意,后來他老家堂弟結婚,他去參加婚禮,順帶先到了上海見世面,就在那里,他認識了你的母親,此后他回了老家參加婚禮,婚禮完后,他就徹底沒有了音訊,那位姓鄭的同鄉說,喬國彥再沒有聯系過他,此后喬國彥開了工廠做了生意,那位同鄉聯系他,他也很冷漠!
“他的變化就在離開云南和婚禮結束的這段時間里,不管他是真的人渣還是有什么原因,總歸要去查查看,他在上海的事跡很難查,所以,我決定去他老家,問問他當地的親戚朋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
“喬歲安,你要跟我一起去么?”
喬歲安沒有立即回答,他低著頭,目光盯著地板上的花紋,過了會才發出微弱的聲音。
“你這段時間,一直在查喬國彥么?”
“嗯,包括他的那些公司的丑聞,有很多也是我查出來并且爆料的!
“謝謝你。”
沈賀招輕聲一笑:“我說過的嘛,我會幫你的!
“我,我也想去,我很想知道,我媽到底有什么認錯人。”
“好。”沈賀招在問之前就預想到了他的回答,摸摸他的腦袋道:
“別多想,還有兩天好好工作,周六上午我們出發,好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