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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第三更

    喬亦瑛是一個性格分明且不加掩飾的人,所以此時此刻她對方應看的不喜就明明白白地表現了出來。

    于是,在場的人也都看出來了,包括了王小石和溫柔。

    李尋歡當場有些尷尬,神色很是局促。“那個……喬姑娘昨晚沒睡好,所以臉色有些不好,大家可以理解的……吧?”

    說到后面,他自己都沒有什么底氣了。這個時候,李尋歡就瘋狂想念他的世叔了。要是有王憐花在的話,這種場合根本輪不到他出馬,也就不用他這樣尷尬局促了。

    當然了,如果是王憐花在場的話,他會因為無底線維護喬亦瑛或者說話陰陽怪氣,讓場面變得更加難堪且尷尬,到時候說不定還是得他出馬。想到這里,李尋歡又覺得王憐花不在也挺好了。

    至少他不在,這場面不會變得更尷尬了。盡管,該尷尬的人——對,李尋歡說的就是喬亦瑛——是一點都不尷尬就是了。

    李尋歡說的話有人信嗎?當然沒有了,在場的人沒有一個相信的。不過有在場的人都假裝相信了,紛紛說著理解。若是不如此的話,場面似乎有些太尷尬看。

    追命不由得用余光看了方應看一眼,見他神情依舊,看不出和原來有什么區別,便將目光收回了。他起身,朝著喬亦瑛抱拳,道:“追命來此是為了拜謝喬姑娘,我師兄師弟他們若是回來了,也會來向喬姑娘親口道謝的。”

    他沒有說是為了什么事情來道謝的,但是他知道喬亦瑛一定會明白的。果然,他只見她對著自己笑了笑,點了點頭,而后又擺了擺手。

    一旁的李尋歡幫著解釋道:“喬姑娘的意思是她知道了,但她覺得不必這般客氣,此前她所做的也都只是順手罷了。”

    追命有些好奇為何李尋歡能夠理解喬亦瑛的意思,但也知道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依舊看著喬亦瑛,“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要道謝的。”

    若是原隨云真的被證據錘死了就是蝙蝠公子,那么喬亦瑛就是幫了他們的大忙了,豈能不道謝呢?

    喬亦瑛在水牌上寫了一行字,而后遞給李尋歡看。

    李尋歡看了一眼,抬頭說道:“三爺,喬姑娘想問你可還要算卦?”

    “算,自然是要算的。”追命當然不可能放棄了,他在聽過鐵手說喬亦瑛的算卦之神,又聽了各種江湖傳言之后,對她好奇得不行。今日這機會正好撞到了他的手上,當然不能錯過了。

    李尋歡看了一眼再次遞到眼前的水牌,說道:“如此,敢問三爺想要問什么呢?”

    追命張了張嘴,愣了一下,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來自己想問什么了。他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要問什么,要不我問問蝙蝠公子的案子會何時結案?”

    喬亦瑛看了追命一眼,而后低頭寫字。

    追命撓了撓自己的臉頰,不知為何,剛才喬姑娘看他的眼神有些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不,應該是他自己的錯覺吧。

    李尋歡看了一眼第三次送到眼前來的木牌,輕嘆了一聲,無奈看向追命,“三爺,喬姑娘的意思是她此前已經給蝙蝠公子算過卦了,他的下場是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她認為不必再算第二次了。若是再算也是浪費機會,不如三爺再想想?”

    “我實在是無所求,所以才不知道該問些什么。”追命這般說道。他若是問問這天底下最好的酒藏在哪里的話,又擔心喬亦瑛覺著他是來搗亂的,所以一時間還真的不知道該問些什么。

    “既然如此……”

    “等等,我想到了。”追命還以為李尋歡是要說他這一卦就不算了,連忙說道:“我想要問前方戰事如何?大夏能否得勝還朝?”

    此前大夏和西夏起了沖突,兩軍對壘,是戰是和只看朝中是如何決斷的。朝中主戰派和主和派大吵不休,最后是主和派占了上風。可就在此時,就邊關傳來一個消息,說是西夏軍中有一個將領暴斃而亡,他們認為是大夏軍隊所做,于是就西夏軍就直接動手了。

    他們都動手了,大夏軍自然也不可能乖乖站著挨打不還手,于是雙方就打起來了。既然都動手了,主戰派主動出擊說服了皇上,干脆就打到底了。皇上倒不是很愿意,但是又覺得諸葛正我說的話有道理。

    這打贏了講和跟打輸了講和,二者之間簡直就是天差地別。哪怕覺得戰事麻煩,皇上還是認同了諸葛正我的話。一時間,朝中朝野都是主戰派的聲音。而追命是諸葛正我的徒弟,當然也甚是關心此事。

    喬亦瑛的手一頓,而后抬頭,用復雜的眼神看著追命。

    不僅是她,李尋歡的神情也有些復雜。

    追命有些慌了,“這個不能問是嗎?”

    “倒不是不能問,只是意外三爺會問這個問題罷了。”喬亦瑛的手上把玩著一串串珠,神情似笑非笑,“我算得出,但三爺卻不一定付得起我的卦金。”

    問及前方戰事,這卦金可真是大了去了。

    追命:“!!!”

    他現在想起來了,他就是個窮光蛋啊。他的月奉除了用來買酒就是撒給了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如今身上也就只有六錢銀子而已。六錢銀子付得起一個名動江湖的神算的卦金嗎?追命覺得不行,追命當場汗流浹背了。

    見他僵在原地,喬亦瑛臉上的笑意漸濃,“不過我已然開口說話了,就表示我已經接下了這一卦,三爺便是想要反悔那也是不能夠了。”

    追命當然知道喬亦瑛的規矩,也是真的汗流浹背。“可是我就只有這點銀子了。”他從身上掏出了自己僅剩的銀子,“再想要的話,恐怕只能夠等下個月了。但是我的月奉……”他頓了頓,“也不算多。”

    至少他認為付不起一個神算的卦金。

    喬亦瑛終于笑出聲來,“無妨,我樂意的時候,六錢銀子也可。”

    聽了這話,李尋歡上前拿過了追命手中的六錢銀子。他用復雜的眼神看著他,“三爺可真是賺了。”

    雖然喬亦瑛在給平民百姓算卦的時候也會只收一點的卦金,但是那些百姓們問的問題也都很平常。現在追命問的是前方戰事,她還只收六錢銀子,真的是太良心了。

    想想他爹給出的卦金,李尋歡這心情不可能不復雜啊。

    追命也意識到了,連忙說道:“要不還是算了吧,不算了。”

    “三爺再欠我一個人情,如此就算是兩相抵消了,如何?”喬亦瑛開口說道,“若真是不愿,我也不勉強。”

    “不,我要算。”追命連忙說道。不過是一個人情而已,算一下前方戰事,簡直太劃算了。要是錯過的話,他一定會懊悔終身的。

    喬亦瑛點頭,“那就開始了。”她在意識之中用系統查詢功能,看到未來的結果之后,眉頭緊擰。

    追命見狀,心下一沉,問道:“喬姑娘,可是我們敗了?”若是敗了那可就糟糕了,這一次是因為天時地利人和,世叔才說服了皇上的。若是此次敗了,皇上一定更不想起戰事了。

    想到從今往后都要給西夏和大金送那么些銀子,追命覺得自己都要喘不上來氣了。那么多銀子能做多少事情啊,送去給西夏和大金,那不就是白白扔了嗎?

    哦,也不對,扔了就只是沒了銀子而已。送給這兩個國家那就是助他們壯大,他們壯大之后要打的人是誰?肯定就是大夏啊,這和資敵有什么區別?

    “這倒不是,大夏勝了。”喬亦瑛說道。

    追命一聽,馬上又覺著人活過來了。他在心里想著這位喬姑娘說話大喘氣啊,差點沒有給他嚇死了。不過大夏勝了是一樁喜事啊,往后朝堂之中肯定是主戰派說話更大聲了。

    一旁的蘇夢枕也是高興的,他和諸葛正我的想法一致,認為敵國不打服了是無法收回失地的。如今聽到大夏勝了的消息,如何能不高興呢?

    倒是坐在他們對面的方應看,臉色難看了一瞬。但是他又想到自己現在知道了結果就能夠從中作梗,影響未來,臉色又恢復如常了。既然是算卦,那么自然也能改卦。

    到時候,這啞巴神算的名號恐怕就不那么響亮了。方應看惡意地想著。

    喬亦瑛又說道:“但卻是慘勝,因為大夏有人通敵賣國,將消息賣給了西夏。而西夏趁機偷襲大夏軍,若不是領軍之人反應快,這場戰事就要輸了。”

    “是誰?竟然通敵叛國?!”追命氣怒不已。大夏軍的士兵拿了性命去拼殺,卻有人通敵賣國,簡直就是罪該萬死。

    蘇夢枕三人的臉色也是難看無比。王小石甚至摸著自己的兵器,已經想好了要如何去弄死那個人了。死了一個賣國的人卻能夠活下來數以千計、數以萬計的士兵,這筆買賣再劃算不過了。

    喬亦瑛猛地看向方應看,說道:“方小侯爺似乎并不覺得大夏軍中有人通敵賣國是一件令人奇怪的事情。”

    方應看的心猛地一縮,臉上的異樣也在瞬間收斂了起來,“喬姑娘說笑了,我剛才只是太過于震驚了,一時之間未能反應過來罷了。”

    “原來如此啊。”喬亦瑛似笑非笑,“我還以為是方小侯爺早就知道會有人想要通敵賣國,所以才不覺得奇怪呢。”

    “怎么會呢,喬姑娘想太多了。”方應看應付道。

    “是嗎?”喬亦瑛收回了目光。

    確定了,她是真的非常非常非常不喜歡這個方應看。

    第32章  或許吧

    追命顧不上別的了,連忙追問道:“不知喬姑娘可否告知那叛徒姓名?”既然能夠大獲全勝為何要慘勝呢?他一想到那些不是死在沙場上而是被自己人算計而失去了性命的士兵,便為他們憋屈得慌。

    喬亦瑛說了一個名字,那是一個大夏軍中的前線將領,只是他的位置不上不下,名聲也不顯揚罷了。在場的人中只有一人知道這個人,那就是方應看。不過他表現得和他人一樣,一副很是迷茫的模樣。

    “回去之后請諸葛神侯出馬吧。”喬亦瑛說道,“此人早就和金人暗地里有所往來。”她頓了頓,在水牌上寫了什么,“三爺。”

    追命湊過去看了一下,而后對著喬亦瑛點頭,“我知道了,多謝喬姑娘解惑。”

    “無妨。”說罷,喬亦瑛看向了方應看,又看了李尋歡一眼,而后手指點了點桌面。

    其實她也不是不想說出方應看和金人來往的事情,但是這個時候并不適合將他的事情全都爆出來。尤其是他背后的有橋集團,暗中聯合了各地的商賈操縱天下油、米、鹽、布、糖的交易。這些東西都是民生根本,若是此時不管不顧地對方應看出手,大夏的經濟崩潰,到時候受苦的還是平民百姓。

    而且有橋集團靠著這些東西的交易,幾乎可以說是富可敵國,且還花了重金賄賂各個權貴眼紅染指。可以說如今的大夏朝堂之中,那些個有名有姓且沒什么底線的人,都和有橋集團有往來。要是輕易動了方應看,朝堂動蕩,難保大金和西夏不會趁虛而入。

    所以,即便是要動方應看,也應該是有橋集團瓦解了或者是有什么開始替代了有橋集團。喬亦瑛的確是看他不爽,但她不會把自己的個人情緒放在那么多人的生計之上。

    想到建國之前,百姓拿著幾百萬都買不到一碗米的情形,喬亦瑛的心中就悶悶的。她不希望看到那種情形出現,也要避免那種情形出現。所以,眼下就只能忍一忍了。

    說是忍,但其實喬亦瑛的厭惡還是明明白白地表現出來了。這就讓方應看很是不悅,只是他的偽裝功夫實在是好,旁人都看不出來罷了。

    李尋歡看到喬亦瑛的動作,連忙說道:“小侯爺,到您了,敢問你想算什么呢?”

    方應看在進來見到喬亦瑛之前,是想著要好生為難她一番的。比方說問問他的未來或者過去,而后否定她的話,令她不得不對自己賠禮道歉。只是剛才聽到她說出了那個聽命于自己的將領的名字,他就不想這么問了。

    原本以為只是會一些小把戲的江湖術士,將一竿子好蒙騙的江湖人騙的團團轉,這才有了這神算的名號。但是今日看來,她的確是有些本事的。不管她是真的會算卦,知曉過去未來,還是真的消息靈通,能夠知道想知道的一切,他都不準備問原先的問題了。

    方應看的嘴角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喬姑娘,我想問什么就能問什么嗎?”

    廢話。喬亦瑛敷衍地笑了笑,而后翻了個白眼。剛才追命那一卦已經算是算完了,所以她不能繼續開口說話,免得今日的機會都被用完了。但盡管如此,她還是能夠用自己的表情生動地表現出對方應看的嫌棄。

    她的動作讓李尋歡都不由得多看了方應看幾眼。上次這么遭喬姑娘嫌棄的,可是蝙蝠公子原隨云,難道這位神通侯的做的事情可以和原隨云比肩?因為一路跟著喬亦瑛到了京城,李尋歡對她的本事再是相信不過了。

    她這樣厭惡的人,肯定是有問題的。

    對于喬亦瑛的行為,方應看卻只是溫和地笑笑,好似對此全然不在意一般。若是不知內情的人看了,肯定會認為喬亦瑛實在是過于無禮了。

    只是此時大堂內,李尋歡全然相信喬亦瑛,而追命對她感激不盡,蘇夢枕知道一些方應看的本性,于是就只有王小石和溫柔被蒙騙了。只是他們也知道自己眼下有求于人,不敢出聲,怕把蘇夢枕的機會給攪黃了。

    外面還有那么多人不肯離開,等著看是否還有機會呢,他們又不傻,萬一叫別人乘機而入了怎么辦?再者說了,人家方小侯爺可是神通侯,有權有勢還武功高強的,輪不到他們兩個人出頭。

    是以,盡管方應看表現得“挺好”的,但是沒有一個人買賬就是了。

    不過他倒也不覺著尷尬,而是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一般,說道:“既然如此,我想問問,我和喬姑娘之間可否有喜結良緣的可能呢?”雖然喬亦瑛看起來十分厭惡他,他也對她的行為很是有些不滿,但是方應看卻不認為他們兩人之間會一直如此。

    恨他的女人不少,但是最后臣服于他的女人也不少。方應看看上了喬亦瑛的本事,也看上了她的容貌,更看上了她的性子。烈性的女子臣服起來,那才叫做有意思呢。

    于是,方應看此時便用熱烈的目光看著喬亦瑛,仿佛真的對她一見鐘情。

    “嘔——!”喬亦瑛卻是偏過頭嘔了一聲,像是要吐了。

    李尋歡尷尬地笑著,手上的動作卻是不停,麻溜地給她送上了一杯清茶。

    喬亦瑛接過來茶杯,喝了兩口壓了壓惡心的感覺,而后放下茶杯,看向了方應看,“方小侯爺,雖有多名女子和你有過交集,但是大多沒有好下場,你命中克妻,往后還是修身養性,做一個潔身自愛的人吧,也能活得長久些。”

    她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方應看不祥,不要再在禍害別人了。她還諷刺他不潔身自愛,將來就會虧損自身元氣,活不長久。簡單來說,就是說他再繼續瞎搞的話,會容易腎虛,會死得早。

    她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好心了,還勸說方應看保重身子呢。只是對方聽不聽,那就和她無關了。至于她說話難聽,喬亦瑛表示,她又不是經常說話難聽的,只能怪方應看他自己不好,才會碰上她說話難聽的時候,要不然怎么別人碰不到呢?

    方應看如何聽不明白喬亦瑛的話,再加上她剛才嘔吐的動作,實在是惹惱他了。一時間,他連偽裝都顧不上了,臉色陰沉得難看。他可從未被女子這般羞辱過,即便是他初入京城闖出名號被打壓的時候,也沒有受過這般的侮辱。

    好啊,真的是很好,這樣烈性,到時候落在他的手中了,他會讓她知道厲害。

    在場眾人的神情都有些不自在,畢竟喬亦瑛的反應實在是太過于劇烈了。不管怎么說,方應看這一次是被狠狠地下了面子了。

    “方小侯爺這卦也算完了,給了卦金就出去吧。”喬亦瑛卻好像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么不對一樣,“莫要打攪到我算下一個人。”

    方應看的胸口幾度起伏,最后還是扯出了一抹笑容,拿出了一疊銀票放在桌子上,“如此,本侯就此告辭了。”

    喬亦瑛再次端茶,垂眸不語。

    端茶送客,若是方應看再不走,那場面可能就會更難看了。他深深地看了喬亦瑛一眼,這才甩了袖子離開。他看上的東西就沒有到不了手的,人也是如此。

    喬亦瑛抬眸,看向身旁的李尋歡,對著他點點頭。

    李尋歡會意,走出了大堂,找到了秋姜,和她交代了一件事情,見她往外走了,這才轉身回來。

    “喬姑娘。”大家都不說話,溫柔卻是有些憋不住了,“現在是不是輪到我師兄了?”

    對上溫柔,喬亦瑛的神情就溫和多了。她笑著點了點頭,表示的確是到蘇夢枕了。其實按照木牌上的數字來說,一開始就應該先給蘇夢枕算的,只是今日比較特殊,反倒是讓他排到了后頭了。

    回到了喬亦瑛身邊的李尋歡問道:“不知蘇樓主想問什么?”

    “我師兄想問世間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治得好他的病。”溫柔搶先回道。

    正要說話的蘇夢枕有些無奈,“溫柔。”

    “師兄,我們來之前就說好了的。”此時的溫柔是一點都不怕蘇夢枕,就算是要怕,也要等到他好起來再說。她從師父那里知道,這些年來師兄是如何頂著痛苦不堪的身子走過來的,她就想要他能夠好起來。

    王小石也跟著說道:“溫柔說的沒錯,我們來之前就說好了的。”他當然知道大哥的心中有許多放不下的,尤其是收復失地一事,是他的畢生之愿。但他若是不能活下去,根本就看不到收復失地的那一日,不是嗎?

    “既然如此,我便為蘇樓主算一算吧。”喬亦瑛笑了笑,而后在意識中打開了系統查詢。她先是查了蘇夢枕現在的身體狀況,而后對他投以了敬佩的目光,“蘇樓主頂著這樣破敗的身子卻還能夠在江湖上有如此成就,當真是叫人佩服不已。”

    她以前切個水果割傷了自己都要哭唧唧的,實在是難以想象如果自己的身體和蘇夢枕一樣,該有多么痛苦。以前看書的時候囫圇吞棗,只知道蘇夢枕身體不好,卻不知道有這么不好。

    但是他頂著這樣破敗的身子,坐穩了金風細雨樓的樓主之位,還有紅袖第一刀的稱號,真的是很難讓人不佩服。

    “喬姑娘謬贊了。”蘇夢枕對此并不在意,反而有些意外喬亦瑛竟然能夠算出他的身體狀況如何。

    “所以有辦法可以治得好我師兄嗎?”溫柔連忙追問道。

    第33章  辦法

    查詢過后,喬亦瑛的眼神有些微妙。該說不愧是混雜在一起的武俠世界嗎,還真的有辦法啊。

    溫柔見喬亦瑛的神情有異,連忙問道:“喬姑娘,我師兄他……”

    “的確有法可以醫治蘇樓主,雖然未必能夠長命百歲,但是幾十年的壽命也是有的。”喬亦瑛回道。

    聽到這話,溫柔和王小石都驚喜不已,即便鎮定如蘇夢枕也是驚喜的。他不畏懼死,卻還不能死,因為他尚有抱負未能實現,若是死了,是如何都不甘心的。

    “不過……”

    “不過什么?”溫柔追問道,“可有什么不妥之處?還是那位神醫需要的條件比較麻煩?不管什么條件,我們都會努力達成的。”

    她都想好了,不管是什么條件,只要能讓師兄擁有一個康健的身體,刀山她都敢上,火海她也敢下。誰讓他是她的師兄呢,他幫她收拾爛攤子,她總得還一些吧。

    “我也不知道。”喬亦瑛說道,“有能力醫治的人不是我,是什么條件要看那個人,只是我想大約不會容易。”

    蘇夢枕說道:“還請喬姑娘指教。”

    喬亦瑛說道:“你們可曾知道縹緲峰靈鷲宮?”

    在場的人中,李尋歡、溫柔和王小石三人有些迷茫,追命和蘇夢枕在思考了片刻便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追命說道:“靈鷲宮中皆是女子,但是最后一位靈鷲宮宮主卻是一個男子,他還娶了西夏的銀川公主,兩人隱居在縹緲峰上,不見外人。”

    蘇夢枕跟著說道:“那位宮主原本是少林弟子,后來種種因緣際會之下,他成為了逍遙派的弟子,成為了縹緲峰的主人。”

    喬亦瑛笑著點頭,“看來二位知道的不少。”

    “不過就是一二十年前發生的事情,我們那時雖然小,但師父卻還是記得的。”蘇夢枕說道。

    一旁的溫柔不由得癟了癟嘴,哼,她就不知道。不過算了,今日還是師兄的事情更為重要些。

    追命笑著說道:“我們神侯府對江湖事大多是了解的,靈鷲宮的事情就被記載了下來,我也是之前看過才會知曉此事的。”神侯府要做的事情可是不少,大多和朝廷江湖有關,他們自然不能做一個耳目閉塞之人。

    所以,神侯府之中有很多江湖上的消息,包括了這靈鷲宮。

    是啊,將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喬亦瑛的眼神放空了一些,沒想到原來這個世界也有天龍八部的故事。只是蕭峰和阿朱已經死了多年了,連遼都被大夏和大金聯手給滅了。

    只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大金代替遼國成為了大夏的另一個敵人,甚至于他們更強大,因為在蕭峰還活著的時候,遼國已經開始走向了衰弱。而后西夏又在一旁虎視眈眈,大夏現在的皇帝又耽于享樂,大夏的形式岌岌可危。

    喬亦瑛想到現在在位的那個皇帝的行事作風,心底便不由得新生厭惡。他簡直跟那個雪鄉二圣之一沒有什么區別,一模一樣的。若是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很有可能大夏會走向一個悲劇的結局。

    既然如此,不如將這個皇帝換了?喬亦瑛的手在桌面上輕輕地點著,心中思考著這個可能。比起動方應看,其實眼下最重要的是動皇帝。那個光知道寫字畫畫和求和投降的蠢貨坐在皇位上,簡直就是大夏百姓的災難。

    就算是推一頭豬坐在皇位上,都要比當今皇帝做的要來得好。喬亦瑛動了換皇帝的心思,并且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對的。既然他做不好,就換一個做得好的人來做,有什么不對嗎?

    只是,誰能幫她呢?喬亦瑛的目光在大堂之內轉了一圈,心中將他們全部給否定了。且先不說他們現在能不能叫她信任,單單是他們的立場,恐怕未必愿意幫她做這樣抄家滅族的事情。

    李尋歡是李老爺教出來的,忠君報國是他從小就聽到大的。而追命就更不必說了,他可是神侯府出來的人,怎么可能會造反呢?至于蘇夢枕……恐怕也不太行。

    喬亦瑛嘆了一聲,搖了搖頭,他們都不行,誰能幫她呢?可惜她并不是真的會武功,她身上的防護罩是被動的。否則的話,她就去把當今皇帝給弄死,再換一個會干活的。

    換皇帝這種事情,只要足夠快,等到朝臣反應過來以后已經無可更改了,那么引起的動蕩可比動有橋集團的還要小,對百姓的影響也不大。喬亦瑛想到了一個人,可是可以信任的,卻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幫她。

    “喬姑娘,有什么不對的嗎?”溫柔快要哭了,喬亦瑛又是嘆氣又是搖頭的,難道是說她師兄治病這這件事情不成了嗎?

    “抱歉。”喬亦瑛回過神來,“我剛才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不過那不重要。靈鷲宮中有許多醫學典籍,武功心法更是特別,若是現在的靈鷲宮宮主愿意出手的話,蘇樓主的病癥大概有七成的可能可以治愈。”

    “七成很多了。”蘇夢枕心滿意足,“很多大夫都說我活不過三十,即便是拼一把,用了不一樣的辦法來救我,最多也就只有一成或者一成半的可能會變好起來。”

    如今這七成兩個字,令蘇夢枕很是滿意了。至于剩下的三成,他并不強求。人即便是走在路上也有摔死的可能,不可能人人都平安到老死。如今的七成,是他以前奢求不來的。

    “但是如今靈鷲宮已然封閉了十幾年了,且她們宮中向來不見外客,想要求醫不是一件易事。”盡管已經猜到了蘇夢枕可能會有的反應,但喬亦瑛還是將這個可能說了出來。

    “無妨。”蘇夢枕笑著起身,朝著喬亦瑛躬身行禮。“多謝喬姑娘,此恩此情,在下銘記在心。”

    喬亦瑛笑了笑,“你付卦金,我給你卦,何來恩情?”

    蘇夢枕見喬亦瑛并不想再提此事,便只是笑而不語,但是這個人情他卻是記下了的。

    喬亦瑛不再說話了,當然,也是因為她說話的機會用完了。她起身,對著在場幾人笑笑,伸著手,意思是送他們出門的意思。他們幾人的待遇可比方應看的好。

    不過追命和蘇夢枕也只讓喬亦瑛送到了大堂外,而后說什么也不愿她繼續相送了。既然他們不愿,她也不愛走路,就站在門口目送他們。

    她回到了大堂,開始數她的卦金。除了追命那看起來可可憐憐的六錢銀子,剩下的就是方應看的一千兩和蘇夢枕的十萬兩,以及一個木盒子。打開來,里面擺著一串色彩鮮紅明亮的朱砂手串。

    這手串應該是溫柔留下的,因為喬亦瑛記得自己看見她從身上掏東西的動作。

    喬亦瑛當即就戴在了手腕上,繞了三圈,正正好。她舉著手腕抬頭看,思緒卻回到了那個夢中,夢中的王憐花一身紅色的衣裳,鮮紅如血,一身的死氣。

    她放下了手,嘆了一聲。她這里現在也沒有王憐花的消息,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到底在做什么,是不是真的如同夢中那般自暴自棄。

    希望不是,若真的是,就不要怪她真的說到做到,完全忘了他了。

    李尋歡看到喬亦瑛坐在那里發呆,自己也不好進去,就站在大堂門口。他也無聊得緊,于是就掏出了一把飛刀把玩。飛刀在指間繞老繞去,靈活自在,像是一尾銀色的小魚一般。

    “姑娘,我回來了。”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傳來了秋姜的聲音。

    李尋歡猛地回神,臉上滿是驚喜,“秋姜姑娘,你這么快就回來了。”

    秋姜笑著走近了,“不過是跟個人,能有多久?姑娘在哪里?”

    “是。”李尋歡點頭。

    秋姜走了進去,“姑娘,我回來了。”

    喬亦瑛對著她點了點頭。

    李尋歡跟了進來,在看到喬亦瑛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說道:“我也不是外人,還是可以聽一聽的吧?”

    喬亦瑛默默地收回了目光,行叭,愛聽就聽吧,反正也不是不能讓他聽。她看向了秋姜,示意她說話。

    秋姜說道:“我一路跟著方應看去了神通侯府,雖然他沒有說些什么,但是臉色陰沉難看,眼里滿是算計。姑娘,我看我們要防備他一二,免得他做出什么事情來。”

    喬亦瑛點頭同意了秋姜的建議。的確,方應看是一個會用陰招的人,他們不得不防。

    秋姜繼續說道:“在方應看進了神通侯府之后,有一個女子求見了他,他們好像是在說些什么,我怕驚動了他,就沒敢靠太近。”

    之所以秋姜敢自信滿滿地跟著方應看這個當世高手,是因為她會一門獨門秘技,龜息功。她在離開喬家之前就已經將氣息都收斂了,完美地融入周遭之中。除非是大宗師,否則誰都發現不了他。

    若非如此,喬亦瑛還不會容易讓秋姜去呢。

    “那女子是誰?”李尋歡問道,“我覺得那個女子說不定就是雇了司空摘星來偷人的人。”方應看才剛從喬家回去,那個女子就去見了他,太可疑了。

    “他們并沒有提及此事。”秋姜如實回道,“但是我聽到了方應看是怎么稱呼那名女子的,綠衣。”

    綠衣?喬亦瑛的眼神閃了閃,所以江南的時候,在身邊她潛藏的人其實是方應看的人?那個時候她的名聲還沒有現在這么大,他就已經將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了?

    “查清楚。”喬亦瑛寫道。

    “是,姑娘。”秋姜領命。她可以調動整個京城所有隸屬于王憐花的人,所以這并不難。

    第34章  意外

    追命回到了神侯府,就急急忙忙地去找諸葛正我,“世叔,世叔,世叔!”

    “叫嚷什么。”諸葛正我很是無奈地從公文之中抬起頭來,“我在呢。”手中的筆蘸了蘸墨水,心中滿是無奈。他要處理這些公文已經很辛苦了,怎么還攤上這么個上躥下跳的徒弟。

    唉,想念無情鐵手冷血了。處理公文處理得頭暈腦脹的諸葛正我這般想著。

    “世叔。”追命沖到了書房,一把撞開了書房的門。

    諸葛正我:“……”

    要是他沒有記錯的話,追命是他四個徒弟中年紀最大的吧?怎么這年紀最大的,脾性卻是最跳脫呢?難道這長起來的年歲并沒有給他應該有的穩重嗎?唉。

    諸葛正我默默地嘆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筆,將公文合上,“說吧,什么事情叫你這么激動。”

    “世叔。”追命嗖的一下子就到了諸葛正我的面前,“我今日去了喬姑娘府上感謝她的相助。”

    “我知道此事。”諸葛正我點頭,“所以呢?”

    追命說道:“今日我運氣好,喬姑娘為我算了一卦,我算的是前方戰事。”

    聽到這里,諸葛正我的神情已然嚴肅了些許,“結果如何?”

    “慘勝。”追命的臉上帶著氣憤,“世叔,前方將領之中有叛徒。”他將喬亦瑛告訴他的名字說了出來,“此人和敵軍交通,害死我大夏無數的將士。”

    聽到這個名字,諸葛正我的眼神閃了閃。

    “世叔,你知道此人?”追命了解諸葛正我,抓住了他神情的點點變化。

    諸葛正我見追命這般追問,只能說道:“此人的確是不太對勁,我也一直對他有所關注,只是并沒有他私通敵國的證據。”

    “這個時候管他什么證據不證據的,先將人給扣下,再晚怕是就要來不及了。”追命說道,“比起證據,還是大夏軍更為重要,不是嗎?”

    “這倒也是。”諸葛正我也不是一個迂腐的人,他雖然喜歡講究證據,但有的時候也不是非證據不可,“既然如此,我去邊關一趟,將人扣下,再來查證據定他的罪。”

    若是真的沒有此人的證據,那就只能請那個人“意外而亡”了。諸葛正我決不許有人對大夏不利,即便是有什么后果,他將來自己承擔便是。

    追命有些意外,說道:“世叔,我走一趟就是了,何必你來呢?”

    諸葛正我挑眉,上下看了追命一眼,“你來?就你現在這半條命的模樣?屆時你將性命丟在半路了,我豈不是要失去一個徒弟?”

    別看現在追命好似活蹦亂跳的一點都不穩重,但實際上他的傷還沒有好完整。若是遇上高手,說不定真的要將小命交代出去了。

    “我的傷不過是小傷,沒事的,世叔……”追命還要爭取,卻見諸葛正我擺了擺手。

    “此事就這么定了,我今晚就動身前往邊關。”諸葛正我下了決定的時候,無人能夠讓他改變主意。

    “今晚?”追命驚訝不已,聲音都提高了,“世叔你今晚就要走,不用向皇上稟告嗎?”

    “不用。”諸葛正我的神色有些冷,“今日我與皇上起了爭執,他讓我在家反省反省,不必上朝也不必進宮了。”他想做的是治世的能臣,而不是只是因為武功高被當成一個護衛。

    很可惜,當今皇上并不需要一個和他意見相悖的臣子,他需要的是一個能夠聽從他所有命令的還會奉承的臣子。諸葛正我的心有些冷,卻想到這大夏的江山和百姓,不得不把所有的不滿壓了下去。

    罷了罷了,他還是先去邊關將那人給處理了,免得叫大夏將士死傷無數。

    聽到這話,追命也不追問了,說道:“世叔,那位喬姑娘又給了我一個消息。”

    “是什么消息?”諸葛正我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滿心都在邊關的事情上,問的時候漫不經心。

    追命說道:“世叔,喬姑娘說有橋集團真正的首領是神通侯方應看,米有橋只是他的傀儡而已。”

    “咳咳咳……”正在喝茶的諸葛正我被嗆了一下,有些狼狽地放下了茶杯,“你說什么?方應看方小侯爺是有橋集團的首領?當真?”

    “當真。”追命點頭,“此事事關重大,我能說來哄騙世叔嗎?”

    諸葛正我的手指在桌面上輕點著,“我此前就察覺了方應看并沒有表面上看著那般無害,只是沒想到他是有橋集團的首領。”

    見他這么輕易地就相信了自己帶回來的兩個消息,追命有些驚訝又有些好奇,問道:“世叔,你好像并不懷疑我所說的消息?”

    諸葛正我沉默了一瞬,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著追命,“我不懷疑,你不能說服我,是不是叫你覺著少了些什么?”

    追命傻笑著,避而不答。

    是自己的徒弟,不是別人的徒弟,忍忍就忍忍吧。諸葛正我如此說服自己,而后說道:“不管那位喬姑娘到底是真的會算過去未來還是她只是消息靈通,那都證明她的消息是有用的。這兩個消息都事關重大,即便有可能是假,我也會先信一信,去查去證實,而不是不屑一顧之后再來后悔。”

    追命殷切地給諸葛正我倒茶,“還是世叔厲害。”

    諸葛正我當做沒看見茶杯,他剛才才嗆著,不想喝,“好了,若是沒事……”

    “還有一件事情。”追命連忙說道。

    諸葛正我:“……”

    他就不能一次說完嗎?這是在倒豆子嗎?一次倒一點。“趕緊說,還有什么事情。”

    “也是喬姑娘告訴我的,她說邊關那個叛國的將領是聽命于方應看的。”追命說道,“世叔,若真是如此,方應看不得不除。”凡是要對大夏江山和百姓不利的,都是他們神侯府的敵人,管他是什么侯爺不侯爺的。

    諸葛正我的臉色是真的冷了下來,一身的威勢,若不是他還記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追命,已經要碾過去了。“追命,你留在京城拖住方應看,同時見機行事查查他。當然,記得保全自己,不可莽撞行事。”

    他這么說就是證明神侯府要動方應看了,即便他是神通侯那又如何?通敵叛國者死!

    “是,世叔!”追命領命。

    “對了,喬姑娘那邊你也看著些,若是她有需要,你也幫上一把。”諸葛正我又說道。

    “放心吧,世叔,我肯定不會忘了的。”追命拍著心口保證。

    金風細雨樓那邊,溫柔則是拉著王小石給蘇夢枕收拾行囊。她回來的路上已經聽蘇夢枕說過靈鷲宮的事情了,想也知道他們不能讓人下山來,只能自己親自去求醫了。

    不過這也是應該的,求人總是要有求人的態度。對于治好蘇夢枕一事,溫柔積極得很。

    只不過收拾東西這件事情,還是比較為難溫柔的,她記得這個了就忘了那個,想起來要帶什么就硬是塞進行李之中。于是,很快就行李就擺滿了桌上床上,看著很是凌亂。

    最后,還得是楊無邪出手。

    “大哥當真要聽信一個江湖術士的話去往縹緲峰?”白愁飛很是不解,“那靈鷲宮都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在江湖上活動了,說不定他們早就已經人去樓空了。”

    “大白菜,什么叫做江湖術士,你要成為喬姑娘為神算。”溫柔叉著腰不滿道,“再者說了,不管靈鷲宮是不是人去樓空了,我們總得親眼去看看才能知道不是嗎?”

    白愁飛對上溫柔,只是無奈地笑笑,“抱歉,是我太過于擔心大哥了。”他看向一直坐著的蘇夢枕,“大哥,你可是真的要去?”

    “自然。”蘇夢枕笑了笑,“畢竟我也是一個怕死的人,自然是要去拼一拼這一點點的可能的。”

    在場的人都知道他在說笑,蘇夢枕怎么可能會是一個怕死的人呢?他只會怕身不由己地活著,卻絕不是一個怕死的人。“對了,此番要請二弟隨我去一趟靈鷲宮了。”

    白愁飛有些驚訝,放在身后的右手捏得死緊,“好,我陪大哥走這一趟。”

    “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

    溫柔和王小石異口同聲道。

    蘇夢枕笑道:“三弟留下,金風細雨樓總不能沒有人主持大局?”

    “我?”王小石搖搖頭,“大哥,我不行的。”

    “你可以的。”蘇夢枕看向楊無邪,“楊總管,你幫著三弟。”

    “是,樓主。”楊無邪回道。

    “那就是說我可以去了?”溫柔高興不已,“師兄沒有拒絕就是可以的,對吧?我不管,反正我要跟著你們一起去靈鷲宮。”

    蘇夢枕無奈笑笑,“好,你跟著去。”其實他也不準備讓溫柔留在京城,王小石根本壓制不住她,所以還是帶上比較好。

    “那才對嘛。”溫柔向著王小石丟去了一個得意的小眼神。

    王小石傻傻地笑了笑。

    白愁飛看著他們,眼眸半垂,掩蓋住了他心底的真實情緒。

    接下來的幾日里,喬亦瑛都在給人算卦。不過來的人都是一些達官貴人,問的不是前程就是子嗣,沒有什么新奇的。她給出的也不都是好話,想要翻臉對付她的人也不是沒有,不過他們的動作就像是在投進深潭的石子,一朵浪花都起不來。

    這一日,她算了前面兩卦,秋姜也送走了兩位客人,留下的這位客人要算的是他的前程。

    這并無新意。一開始,喬亦瑛是漫不經心的,直到她看到了這人的一點未來,她意外地看向他。

    這人……

    第35章  回來了

    來找喬亦瑛算卦的是一個青年,身著布衣,但是通身的氣派便可以看得出來此人不俗的出身。

    喬亦瑛收回了目光,寫道:“果真問前程?”

    李尋歡看了木牌,轉達了這句話。

    青年點了點頭,溫和說道:“我想問問我的前程,將來可否實現我的抱負?”

    除了長相不俗,此時他的笑容還有些靦腆,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鄰家公子。若不是喬亦瑛瞥見了一些他的未來,恐怕也會將他當成無害之人。她抬頭看著李尋歡和秋姜,揮手示意他們出去。

    秋姜有些驚訝,但是不問緣由,直接行禮后離開了。

    倒是李尋歡很是詫異,他之前可從來沒有離開過,難道這一次的卦是他不能聽的?為什么?難道這個人有什么特別之處?他看向對面坐著的青年,滿眼的好奇。

    但是不管他如何好奇,他還是默默地離開了大堂,還站到了遠得聽不見二人談話的地方。

    青年也有些驚訝,不是說喬姑娘算卦都不避著別人的嗎?怎么現在只有他們兩人了?剛才那兩位客人要不是著急去處理事情的話,說不定還會留下來聽一聽他的卦呢,結果現在喬姑娘讓人都退下了?

    喬亦瑛開口道:“夏公子。”

    夏公子更是驚訝了,而后釋然一笑,“喬姑娘請說。”他來之前還是有些疑慮的,但是現在看來,這位喬姑娘是真的有本事。他是獨自一人前來,領木牌那日還帶著帷帽,無人看到他的樣貌,包括那些認識他的人。

    再加上他因為身份特殊,平日里都是深居簡出,京城中一些地位較低的人都未必認識他。但是現在喬亦瑛卻是可以開口就說出他的姓氏,而且似乎還對他的身份已經了然了。

    看來自己這次是沒有來錯了,也不枉他那日來排隊了。

    “稱孤道寡,高處不勝寒。”喬亦瑛開口,“我在此向恭喜夏公子了。”

    夏公子猛地變了臉色,當即起身,道:“喬姑娘若是這般戲耍于在下,那么在下便只能告辭了。”

    “戲耍?不,我很認真。”喬亦瑛也不生氣,“夏公子想要百姓安居樂業,想要國家繁榮昌盛,但是你當真覺得那位能夠做得到嗎?不管你如何做,只要你沒有坐上那個位置,你就永遠是被他所忌憚的人,永遠無法實現心中抱負。只有你坐上那個位置,才能去做你想做的。”

    夏公子的臉上幾經變換,“喬姑娘可知說這話乃是大不敬,會抄家滅族的。便是我,也難逃一死。”

    不管那位宣稱他自己是多么多么任慈心善,但是當有人觸及他的逆鱗之時,他依舊會舉起屠刀,將所有的威脅通通抹殺。這是夏公子自小就明白的道理,而且對方也不是沒有兒子,所以他一直都很安分,想著的也不過是將來能夠離開京城,好好做出一番成就。

    盡管夏公子因為身份緣故總是被那位忌憚,但他很明白自己上位的可能太低了。所以,哪怕有過一次兩次的想法,也都被他自己給壓了下去。今日卻被喬亦瑛捅破了,他的心中當即如浪涌般不平靜。

    “是嗎?”喬亦瑛輕蔑地笑了一聲,單手杵著側臉撐在桌面上,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到時候就不知道是他先下令叫我九族都滅,還是我的刀先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她不殺人,但不代表她不會威脅人。雖說她每次算卦都是要了卦金的,但是對于有些人而言,銀子并不能代表什么。她改變了他們的未來,改變了悲慘的命運,他們就欠了她的人情。

    俠以武犯禁,只要她想,愿意為她沖進皇宮殺人的倒也不是沒有。當然喬亦瑛不會當真讓對方為她殺了那個皇帝,畢竟對皇家沒有敬畏是一回事,但是殺了皇帝被天下通緝又是另一回事。

    但皇帝如果真的要殺了她,那么她讓那些江湖人威脅一下他也不是不行。再者……喬亦瑛想到了某個沒有下落沒有消息的人,只要他沒死,這件事情恐怕還輪不上別人來做呢。

    聽了喬亦瑛的話,夏公子本該驚駭不已的,但是對上她那雙再是平靜不過的眼神之時,又覺得好像沒有什么。

    “此卦結束了,夏公子該走了。”喬亦瑛坐直了身子,挑眉看向他,“也許來日,我能對夏公子說一聲恭喜。”

    恭喜什么呢?恭喜他登頂九五之尊,恭喜他擺脫桎梏,恭喜他實現抱負?夏公子沒有細想,只是留下了卦金,說道:“告辭。”

    看著夏公子離開的背影,喬亦瑛的臉上不由得帶出了幾分訝然。沒想到啊,這位居然有當皇帝的可能,而且按照她瞥見的來看,他就是那個對著葉孤城說卿本佳人的皇帝。

    怎么說呢,她覺著那位皇帝還是挺有意思的,而且他的天子之劍的說法也很不錯,是一個不錯的皇帝。只是,他的那個皇帝的可能是有,但是不高,畢竟現在這個世界是混雜的,而夏公子他是太zu皇帝的血脈,而不是太zong皇帝的血脈,是以一直被現在這個狗皇帝所忌憚。

    他想要登基的話,除非有人相助,可惜夏公子因為一直低調行事,除開有些品行不錯的認識他的官員對他有好感,其余的什么勢力都沒有。嘖,這要怎么上位啊。

    幫他一把?喬亦瑛的心中這般思量著。

    “喬姑娘,”李尋歡從外面走了進來,“用飯時間到了。”實際上他想說的不是這個,他很想問到底是什么事情,才要讓他避開,他實在是好奇。到底還是少年,那點心思還是表現在了臉上。

    喬亦瑛當做沒看見,對他點點頭,朝著左室走去。

    李尋歡見狀就明白了,她是不準備告訴他了。好吧好吧,那就只能放棄了。雖然他真的非常在意,真的非常想知道,唉。

    用過飯,喬亦瑛便靠在貴妃榻上看書。此時窗外陽光細細,微風徐徐,風送來若有若無的花香,很是愜意。

    但大抵是太過于愜意了,她看著看著,眼皮子就上下打架,慢慢地就合上了。睡過去之前她還迷迷糊糊地想著,她得給自己的肚子蓋個被子,不然要著涼的。

    可是她太困了,很快就沉入了夢鄉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個人腳步輕緩地進來了。他站在貴妃榻前,專注地看著喬亦瑛,片刻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走到床邊拿了一件薄被,而后小心翼翼地蓋在了她的身上。

    他蹲了下來,專注地看著她,仿佛能夠就此看到天荒地老一般。

    “啪!”喬亦瑛猛地起身給了站在貴妃榻前的人一巴掌,而后另一手已經摸出了藏在貴妃榻下的弓.弩,對準了對方的眉心。但是在她看清對方的容貌的時候,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王憐花?

    王憐花單手捂著臉,可憐兮兮道:“阿瑛,疼。”

    喬亦瑛連忙放下了手上的弓.弩,伸手去扒開王憐花的手檢查他的臉。那張如白玉雕琢般的臉上出現了一個紅印子,可想而知剛才她出手的時候完全不留情。

    她滿含歉意地看向王憐花。她也不知道來人會是他啊,因為感覺有人在自己的面前,下意識就是一巴掌過去。打過去之后第一反應就是拿起弓.弩自保,而后才看清了他是誰。

    “沒事的。”王憐花將喬亦瑛的雙手抓在手中,笑盈盈地看著她,“其實不疼的。”

    怎么可能不疼,都紅了。喬亦瑛的眉頭緊鎖,眼底又是自責又是內疚。

    “真的不疼的。”迎著喬亦瑛的目光,王憐花只覺得那顆常年被凍在寒冰之中的心猶如被放置在了溫泉之中,緩緩地化凍,慢慢地暖了起來。“我動一下就會紅起來,但是很快就會好的,真的,不騙你。”

    看,他也是有人在意的,阿瑛多么在意他啊。所以娘不愛他拋下他也沒有關系,他還有阿瑛,他有阿瑛就足夠了。

    等等,這個人會武功的,怎么可能會反應不過來。喬亦瑛突然想到了這件事情,猛地將手抽出來,坐在貴妃榻側,摸出了自己的水牌,寫道:“你怎么不躲?”

    她的手被抽出的時候,王憐花的心又冷了,他以為自己又要被拋棄了,但是看到這字又明白了她的意思了。他笑著說道:“我剛才看阿瑛看的太認真了,沒有反應過來。”

    “真的?”喬亦瑛不太相信。這可是王憐花,憑他的武功躲不開?

    “嗯……一點點吧。”王憐花本想說真的,但是又想到他說過不會騙她的,只好承認了,“也不疼,所以就沒有想著要躲開。再者說了,朋友之間打打鬧鬧很正常的,不是嗎?”

    這很正常嗎?喬亦瑛整個人有些麻,但是想想王憐花的成長環境,又不是不能理解。“往后你都要躲開,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她寫道。

    這個人是不是根本就不愛惜自己啊。

    不被愛的人怎么會認為自己珍貴呢,怎么會愛惜自己呢?王憐花不懂這些,但是此時此刻卻明白喬亦瑛對他的愛惜。于是他咧嘴笑道:“好,我聽阿瑛的,往后會好好保全自己的。”

    但是在他的心中,還是阿瑛最重要的,他會最先保全的人永遠是他。王憐花用炙熱得仿佛能夠將一切都徹底融化的眼神看著喬亦瑛,像是在看自己的至寶。

    喬亦瑛卻是覺得好像有些奇怪,怎么感覺王憐花出去了一趟再回來,整個人就有點不太對勁?

    第36章  不對勁

    其實王憐花這個人本就不太對勁,這是源于他的父母還有他的教育,是骨子里就帶著的。原本他應該像原著那般,更為肆意也更為蒼涼些。

    但是他在年少的時候遇見了二次穿越的喬亦瑛,一個滿身愛意且對他滿是善意的人,讓他有了改變。再加上她還留下了能夠讓他保持清醒的能量,是以王憐花就和本來的他不太一樣了。

    他抱著再次相遇的希望,沒有將多余的目光給旁人,努力地做一個喬亦瑛喜歡的那種人。但實際上,他還是他,父母帶給他的底色是不變的。在云夢仙子和柴玉關同歸于盡之后,他就更不對勁了。

    在喬亦瑛出現之前,王憐花不知道真正的健康的愛意是什么,他的底色就是扭曲的。但遇到她之后,雖然懂了,但也沒有真正地懂。被云夢仙子拋棄之后,他就更扭曲了一些。

    此時此刻的王憐花將喬亦瑛視為所有,看她如同至寶。如果她不要他的話,他大概會就此自我毀滅。

    喬亦瑛雖然還沒有完全察覺這件事情,但是已經感覺到了王憐花的不對。她低頭靠近了他一些,仔細地看著他,眉心緊蹙。

    “撲通。”

    “撲通。”

    “撲通。”

    王憐花緊緊抿著雙唇,他總覺得自己若是在此時開口的話,劇烈跳動的心就會從喉嚨口跳出來。怎么回事,他的心怎么會跳得這么快?他思忖了片刻,心想難道是因為自己幾天幾夜幾乎是不吃不喝地趕到了京城,除了剛才去沐浴更衣,幾乎沒有怎么休息這件事情被發現了?

    不,這件事情可不能被發現,不然他一定會被阿瑛罵的。可是他是真的想要見到她,想要確定自己在這個世間還是有人需要她的,所以才會那般趕路。王憐花有些心虛,眨了眨眼。

    “你不對勁。”喬亦瑛坐直了身子,寫了這么一句話。

    “沒……沒有啊。”王憐花回道。

    沒有?喬亦瑛先是挑眉,而后微微瞇眼。說話都磕巴了一下,還說沒有。呵呵,這話說出來誰會相信啊。

    王憐花也看出來喬亦瑛的意思了,頹著腦袋,有些心虛,“我……我這一路是快馬加鞭趕路來的京城。”

    就只是這樣?喬亦瑛還是不信。她雙手抱胸,表示自己要生氣了。

    “好吧,我實話實說,阿瑛你別生氣。”王憐花最怕她生氣,最怕她不要他了,連忙說實話,“我從沙漠趕來的,一路上幾乎不吃不喝,這才縮短了一半的時間。”

    若非如此,他還要再過一段時間才能夠抵達京城。可是那太慢了,王憐花覺得自己無法接受。他想要見到他的阿瑛,越快越好。

    不吃不喝?喬亦瑛整個人都麻了,這個人是瘋了嗎?她氣得伸手狠狠地拍了拍王憐花,而后繞過他起身從貴妃榻上下來。

    “阿瑛?”王憐花的心中一陣慌亂,他以為她氣到不要他了,不當他的朋友了。

    喬亦瑛反手將王憐花壓在了貴妃榻上,讓他坐好了,寫道:“我去讓廚房給你弄點吃的。”而后就出去了,每一步都走得很用力。

    這個人簡直就是個瘋子,哪里有人為了趕路不吃不喝的,他就是仗著自己有武功內力好久胡作非為。哈,要是哪一天他把自己給作死了,她都是不意外的。喬亦瑛氣呼呼地想著。

    原來不是不要他,而是在關心他。意識到這件事情,王憐花那顆慌亂的心又安靜了下來,而后一陣疲憊就這么涌了上來。大概是放松了一些,這些日子拼了命趕路的反應就這么上來了。

    他側著身子躺了下來,聞著淡淡的和喬亦瑛身上一樣的味道,雙眼半開半合的。王憐花是很想等她回來說說話的,但他實在是太累了,于是就這么閉上眼睡著了。

    等到喬亦瑛氣呼呼地從廚房回來之后,見到的就是一個躺在貴妃榻上睡得人事不知的人。她無奈地嘆了一聲,走到貴妃榻前,拿過了那條薄被子,蓋在王憐花的身上。

    人都睡著了,就不要再把人給喊起來了。這了都不知道多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還是等他睡醒了再吃東西了。喬亦瑛無奈地搖了搖頭,感覺自己真的是造孽,才碰上這么個不讓人省心的朋友。

    不過也沒有辦法了,誰讓他們是朋友呢,就只能她多擔待一些了。喬亦瑛搬過來一張繡凳,就這么坐在貴妃榻前繼續看書。她的直覺告訴她,此時此刻還是守著王憐花好一些。

    雖然不知為何,但是她的直覺一向很有用,于是她就這么做了。

    終于,在落日的最后一絲余暉也消失前,王憐花醒來了。他一睜開雙眼就看到坐在貴妃榻前的人,嘴角便不由得上揚,“阿瑛。”

    這一覺睡得是真的踏實。按理來說,王憐花這樣武功高又戒心重的人,是不可能在有他人在場的時候睡得好的,但是那個人是喬亦瑛,那就又不一樣了。他不僅沒起了警惕心,反而睡得很好。

    王憐花以為這是因為她是自己認定的朋友,所以才會如此。

    見到王憐花睡醒了,喬亦瑛起身,放下了書,給他遞了杯水,而后就走出去了。

    因為知道她關心他,在乎他,所以此時的王憐花不像之前那樣慌張,以為她不要他了。他端著水杯,一口一口地將杯中的水都給喝光了。再一抬眼,就看到四個人抬著桌子進來了,這桌上擺滿了吃食。

    他們將桌子擺在空的位置上,又挪了椅子過來,這才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喬亦瑛坐了下來,而后沖著傻坐在貴妃榻上的人招了招手。

    王憐花馬上起身,走到了喬亦瑛的身邊坐下,“阿瑛。”他看著她,笑盈盈的。他本就容貌昳麗,此時笑意盈盈,又因為睡飽了之后容光煥發,此時的他看上去更為昳麗動人。

    喬亦瑛覺得手有點癢,想捏一捏這個人的臉頰肉,不過還是忍了。她盛了一碗羹湯放在王憐花的面前,示意他喝了。

    這個人也真的是能耐了,沒有把自己給玩死了可真是不容易啊。想到這里,喬亦瑛就來氣,于是給了王憐花一對白眼。

    王憐花心虛,只能朝著她討好地笑了笑,而后端起碗來就喝湯,“好喝。”說話間,他又得到了一對白眼。

    但是他不僅不生氣,反而笑意更濃了。他知道這是阿瑛的關心,旁人想要還沒有呢,他怎么可能會生氣呢?

    此時也是晚飯的點了,喬亦瑛看著王憐花有乖乖吃飯之后,也就沒有一直盯著他了。除了偶爾給他夾菜,其他時間都在自己認真吃飯。

    天大地大吃飯大,這是喬亦瑛的理念。

    而王憐花呢,吃兩口就要看喬亦瑛兩眼,好似在拿她下飯菜一樣。也幸好她此時沒有看見,不然又是給他一對白眼了。

    用過飯,有人來將桌子抬了下去,而這兩人則是捧著杯子喝水。

    喬亦瑛想起了什么,放下杯子拿起了水牌,寫道:“你之前是在沙漠里?”

    “是。”王憐花點頭,“怎么了嗎?”

    “我夢到過你,就在沙漠,還穿著一身紅衣。”喬亦瑛又寫道。

    王憐花的神情滿是不可思議,“是不是在中午時分?我是不是躺在沙子上?”

    是啊。喬亦瑛點頭。

    “我也夢到你了。”王憐花笑了,“果然我們是最好的朋友,這般心有靈犀呢。”

    心有靈犀是這么用的?喬亦瑛有些懷疑王憐花的閱讀理解和造句能力。她寫道:“這么巧嗎?”

    “所以說我們心有靈犀啊。”此時王憐花身上的頹然徹底被掃空,心情好得很,“注定了我們是好朋友。”

    喬亦瑛本來還覺得有些不太對,但是聽著王憐花一口一個朋友的,也被他給帶偏了,覺得他說的沒錯。她也心想著,說不定是因為他的身上有她給留下的系統能量,所以才會知道了類似于共鳴一樣的效果吧。

    先記下來,等哪天系統上線了就問問它。

    等等,如果她夢到他,同時他也夢到了她,那不就說明某個人大中午就躺在沙子上一動不動地等死這件事情是真的了?想到這里,喬亦瑛猛地看向了王憐花,目露兇光。

    王憐花也想到了這個問題,身上一僵,而后就對上了喬亦瑛的眼神,“那個,我錯了,真的!”

    秋姜知道公子回來了,又想著自己已經查到了一些綠衣的消息,便想過來稟報一番。結果才剛踏進院子的月洞門,就看到他們那位喜怒不定、反復無常且下手不留情的公子被人追著打。

    不僅如此,他一邊被追著打,一邊求饒,看起來很是狼狽。但實際上他一點武功都沒有用,但凡是他用點輕功都能夠躲過去的事,可他就是不用。

    秋姜整個人都傻了,再看看拿著雞毛撣子要打人的喬亦瑛,整個人看上去就更傻了。不過片刻,她就默默地從月洞門倒著退了出去。

    稟報這種事情還是等等再來吧,公子和姑娘正玩得開心呢,她還是不要來礙眼了。

    “阿瑛,我錯了,真的。”

    “哎呀,別打,會痛。”

    “我保證以后都不會自己尋死了,真的,我發誓。”

    “發誓也沒有用嗎?別打別打。”

    “阿瑛,我錯了。”

    此時,天邊余暉已然徹底消失了,月亮還沒有出來。但是院子的圍墻上默默地點燃著幾把火把,為喬亦瑛照亮了她的打人路,完全沒有看不清的苦惱。

    由此可見,秋姜的確是非常體貼人意了,雖然她體貼的不是她家公子,而是她家姑娘。

    第37章  報復

    打了人一大圈之后,喬亦瑛終于打不動了,一手拿著雞毛撣子,一手叉腰,站在原地大喘氣。可惡,這個時候就真的希望自己是真的會武功了,那樣就妥妥兒地可以把某個人痛揍一頓了。

    王憐花之前跑得不緊不慢地等著喬亦瑛,現在見她不打了,也不跑了。“這樣就可以了嗎?”

    喬亦瑛當即翻了個白眼,把雞毛撣子扔在了一邊,而后對著王憐花勾了勾食指,示意他過來。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王憐花還是乖乖地走到喬亦瑛的面前,彎下腰來問道:“怎么了?”

    怎么了?呵。喬亦瑛伸手捏著王憐花的耳朵,還能怎么了,當然是要讓他好好地知道知道厲害!

    “我錯了!”這是王憐花不知道第幾次道歉了,十分干脆利落,沒有半點遲疑,“我真的發誓,以后絕對不會那么做了,沒有第二次,可以了嗎?”不僅如此,他的腰還又彎下了一些,讓她可以輕松捏著他的耳朵,免得抬手費力氣。

    呵呵。喬亦瑛發出無聲冷笑。她用力地捏了捏他的耳朵,然后才在水牌上寫道:“你到底怎么了?連你的小命都不要了。”

    “我……”王憐花遲疑了片刻,而后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娘和那個男人同歸于盡了,她不要我了,對我沒有半分留戀。阿瑛,她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他是她的復仇工具,是柴玉關的兒子,是聽話的工具,但卻不是她的兒子。盡管清晰地知道這一點,但是在看到她毫不猶豫地跟著柴玉關同歸于盡之后,王憐花還是感覺到了被拋棄的痛苦。

    喬亦瑛看著半蹲在眼前的人,他明明是用著最平淡的語氣在說話,臉上的神情也沒有什么特別的,似乎是在說旁人的事情。可是他眼底的痛苦卻是再真實不過了,不被親生父母所愛的痛苦,也許會跟著他一輩子。

    他好像要碎掉了。喬亦瑛的腦海里出現了這么一個想法,不由得張開雙臂擁抱住了他。她覺得他需要一個擁抱,僅此而已。

    被抱住的王憐花僵住了身子,心仿佛是被什么給燙了一樣,瘋狂地跳動起來。“阿瑛。”他想要回抱住她,但是又不敢,只能夠任由她這樣抱著自己。

    半晌,喬亦瑛才放開了王憐花。“疼嗎?”她這樣寫道。雖然他外表是完好的,但是他心底的傷卻可能很重很重。心里的痛,也會讓人讓人痛不欲生。

    王憐花看到這兩個字,緩緩地笑開了。他的手在水牌邊上摸了一下,搖搖頭,“不痛了。”

    現在有人心疼他,有人在乎他,那點痛早就不算什么了。

    他只是摸了摸水牌而已,喬亦瑛卻是猛地將手給收了回去,而后對他搖了搖頭。這水牌可不能再拿走了,他那里簡直要成為收集水牌的人了。這一句要刻下來留念,那一句也要刻下來留念,她就沒有一塊用習慣的水牌,這可不行。

    一開始王憐花被喬亦瑛的動作弄得一怔,而后理解了她的意思時候,不由得朗笑出聲。院子里回蕩著他爽朗的笑聲,仿佛剛才那個黯然的人完全不曾存在過一樣。

    喬亦瑛默默地撿起了剛才扔掉的雞毛撣子,靜靜地看著王憐花。

    王憐花當即就收了笑聲,乖巧站好。他眨了眨眼睛,說道:“阿瑛,我回來了。”

    喬亦瑛微微一怔,而后笑了,上前給了他一個擁抱。歡迎回來。

    “對了,物歸原主。”王憐花伸手要去拿別在自己腰間的玉笛,但是摸了摸,卻沒有摸到,而后方才想起來,“沐浴更衣的時候拿下來了,忘記了。”

    到了之后,他為了不讓喬亦瑛發現他一直趕路的時候,就先去沐浴更衣了才來見她——雖然沒有瞞住就是了。也是因此,身上的玉笛就拿了下來,而后就忘記再拿起來了。

    因為他即將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不再需要握著玉笛來緩解心中的思念,否則王憐花是怎么都不可能會忘記帶上玉笛的。

    “無妨,稍后給我。”喬亦瑛寫道。

    “叩叩叩。”院門被敲響了,兩人同時抬眼看去,秋姜正站在門口。院門雖然沒有關上,但是她卻不敢擅自進入,因為總覺得會被公子嫌棄。

    雖然如此,卻并不妨礙她剛才在墻上架起了火把給予喬亦瑛方便。

    “何事?”有他人在的時候,王憐花看上去就冷了許多。

    “姑娘讓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秋姜恭敬地回道。在面對王憐花的時候,她也不敢有半分的不恭敬。

    喬亦瑛笑著對秋姜招了招手,示意她進來。至于旁邊那個看起來兇巴巴的人,不用管他。

    秋姜小心翼翼地看了王憐花一眼,見他沒有任何表示,就知道他是默許的,于是便走了進來,站在喬亦瑛面前不遠處。“姑娘,那個綠衣的事情查清楚了。”

    喬亦瑛對著她抬抬手,示意她可以說了。

    綠衣?王憐花看向喬亦瑛,“那是誰?”

    “是姑娘在江南之時雇來的女使。”秋姜回道,“不過實際上她是被方應看派去江南的。姑娘在江南揚名之后的第四個月,綠衣就出現在了江南,她的目的就是監視姑娘,并且找出您的弱點。”

    找出弱點做什么,自然是等著將來好利用這個缺點來拿捏喬亦瑛,讓她為他所用。不管她是真的會算卦還是如同江湖百曉生或大智大通那般消息靈通,于方應看而言,而是有用的。

    剛開始的時候,綠衣什么都做得很好,也完全沒有被喬亦瑛發現她的身份。只是不知道后來發生了什么,她的身份暴露了,而喬亦瑛則是連東西都沒有收拾,就在鏢局的護送下離開了江南。

    按理來說,綠衣是被教出來的細作,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被發現的。

    這就要歸功于系統了。雖然系統任務的限制挺讓話癆難受的,但是也在無意之中讓喬亦瑛知道綠衣有問題。不管是什么樣的問題,她都知道不能再用她了。

    只不過喬亦瑛也沒有料到綠衣會在京城出現,還讓秋姜查到了。嗯,她到京城了,她也到京城了。之前暴露了,后來還暴露了。這又怎么不算是另一種雙向奔赴呢?

    “方應看?”王憐花笑了,“他倒是好眼光啊。”將主意打到了阿瑛的身上,好得很吶。

    雖然之前王憐花就徹底不想尋死了,但是現在他才想起來了一件事情。喬亦瑛雖然能夠自保,又有他的人在,基本來說是不會出什么問題的。這江湖上英雄豪杰看似都能為了她的一卦而低頭,但實際上算計是少不了的。

    有些人看似義膽忠肝,卻是內里藏奸邪。他若是放手不管的話,她難保不會被算計了去。想到這里,王憐花的眸子微微瞇了瞇。既然有膽子算計,那就得有能耐承受他的報復。

    “退下吧。”王憐花對秋姜說道。

    秋姜看了一眼喬亦瑛。

    喬亦瑛對著她笑著點了點頭。

    “秋姜告退。”秋姜轉身退下。

    “阿瑛,你想如何對方應看?”王憐花問道。如果她想報復一下呢,他就幫著報復一下。不過事后,他會弄死他,以絕后患。

    在王憐花這里,喬亦瑛就是逆鱗,誰伸手就剁了誰的手,順帶著將人給弄死了埋尸,清楚明白地送人歸西。

    喬亦瑛想了想,寫道:“身敗名裂,認罪伏法。”就憑著方應看做的那些事情,這個結局是他應得的。

    “好。”王憐花點頭,“我來做。”最終結果達到阿瑛想要的就行,至于過程如何,還是看他的吧。

    “此事不急,他不算什么。”喬亦瑛又寫道。于她而言,其實方應看真的不算什么。雖然他很令她厭惡,不管是他暗地里的算計還是明面上的黏膩目光,都讓她渾身不自在。

    但是相比之下,方應看的事情還是要往后挪一挪。

    “此事不急?”王憐花有些訝異,“阿瑛有什么急事要做,你說來,我都會幫你的。”

    喬亦瑛咬了咬下唇,心中猶豫著。

    “阿瑛可以永遠相信我的。”王憐花對著喬亦瑛溫柔地笑著,“我們是永遠不會背棄對方的,不是嗎?”

    他永遠都不會對他的阿瑛不利,不管是什么風雨,他也都可以為她全部擋下。

    “布衣之怒,流血五步,天下縞素,今日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要做的這件事情是幾乎能捅破天的,喬亦瑛在寫的時候手都有些不穩,字也有些發飄。“我要換個人。”

    王憐花看著喬亦瑛的目光依舊溫柔,“好,我幫你。”只是他溫柔的目光之下帶著幾分的興奮,溫柔是對她的,興奮則是因為這件事情。

    他自認為做過的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不少了,尤其是他非要手刃生父這件事情上,他從不在乎自己會受到多少詰難。只要他開心,他想做就做了。但是現在,其實還有更加大逆不道更加有趣的事情可以做。

    也是啊,那皇位也不過是一張椅子而已,他想要換個人坐上去難道不行嗎?既然阿瑛想要換人,他就幫著換人。

    “換誰?”王憐花問道,“阿瑛想坐上去嗎?”他問的很是平淡自然,就好像這本就是常理一般。

    喬亦瑛當即用水牌戳了戳王憐花的肩膀。她瘋了嗎她坐那個位置?就算是做戀愛腦世界的皇帝,那也比做武俠世界的皇帝來得好啊?先不說她根本不會治國當皇帝,就單單說皇宮頂上經常有人高來高去的,她就不想。

    誰想要自己家屋頂天天有人的,反正她不想。

    第38章  換誰

    在被戳之后,王憐花明白了喬亦瑛并沒有那個意思。“倒也好,那個位置也沒什么意思,只能被困在一個地方,無趣得很。”

    喬亦瑛點頭表示同意。被困在一個地方就算了,天天有人在自己的腦袋上晃蕩,實在是受不了。

    “如此,阿瑛要換誰?”王憐花問道。

    喬亦瑛那位夏公子的名字寫了下來,遞給王憐花看。

    王憐花看了一眼,就把那個名字抹掉了,“你認為他會是個好的?”

    喬亦瑛聳聳肩。再壞還能夠比現在這位皇帝壞嗎?還有他的兒子。這“過于有用”的父子加起來把整個國家和百姓弄得生不如死,就算是讓一頭豬坐在那個位置上,都會比他們做的更好。

    而且她給那位夏公子算過,窺見過他的一部分未來。雖然沒有知道全部,但是看見他在晚年的時候依舊清醒的,如此就夠了。

    王憐花笑了,說道:“好,我們就換他。”

    “怎么換?”喬亦瑛寫道。總不能就直接把人給宰了吧?

    王憐花問道:“諸葛正我是不是離開京城了?”

    喬亦瑛點頭。諸葛正我的確是為了邊關的事情離開了京城,大概近期都無法趕回京城了,不過問這個做什么?

    她的疑惑太過于明顯,王憐花一眼就看透了。他笑著拍了拍喬亦瑛的頭,說道:“除了那些因為身家性命都系于一人的,或者是想要高官厚祿的,那人的身邊都不是什么好東西。除了諸葛正我和他的徒弟們,沒有幾個會用性命來保護他。如今,京城只有一個追命,當真是天意都在幫我們。”

    喬亦瑛一把拍掉了王憐花的手,真的是,不要把她當小朋友。她寫道:“不是天意如此,是我意如此。”

    說起來還真的是,神侯府一眾人都是因為喬亦瑛的卦象而離開了京城。雖然她在算卦之前并沒有想到會有這么一天,但也算是陰錯陽差地幫到自己了。

    “對,天意都比不過我們阿瑛。”王憐花的笑意越發得濃烈起來,“如此一來,事情就簡單多了。將皇帝父子控制住,同時對方應看下手,控制住有橋集團。那幫子有錢有勢的祿蠹的把柄就從有橋集團到了我們的手中,不管是因為什么,他們都得閉嘴。”

    他手底下的組織龐大,四處收集消息,他自然知道有橋集團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以前王憐花根本不在意這個,他想要的是柴玉關的性命,自然也就放著了。但是如今看來,這可太好用了。

    “這么簡單?”喬亦瑛寫道。她不敢相信,給大夏換一個皇帝是這么簡單的事情嗎?

    “當然沒有。”王憐花笑著摸了一下喬亦瑛的頭發,“阿瑛要是想聽,我細細說來與你聽。”

    喬亦瑛再一次拍掉了王憐花的手,這個人怎么跟小朋友一樣呢?她對著他擺擺手,直接用系統查詢這一次的行動能不能成功。她不在意過程如何,只想知道結果如何。

    而且王憐花說的很對,得趁著諸葛正我他們不在京城的時候將事情給辦了,免得陡生風波。她也沒有問很多,因為擔心能量不夠用,只問這件事情成功的概率。

    系統給出的答案是百分之八十六左右。這樣高的勝算,干了!喬亦瑛抬頭看向王憐花,點了點頭。

    王憐花明白她的意思,笑著說道:“既然如此,我們速戰速決吧。”他只管換皇帝,至于后面的那些事情,就請后來的那位皇帝自己解決吧。如果都要他來解決的話,這皇帝還讓不讓他來做呢。

    當然,若那個位置上坐著的人是喬亦瑛,事情又不一樣了。只能說在王憐花這里,雙標得非常清楚明白,完全沒有半點掩飾。

    喬亦瑛點頭同意王憐花的話。她也沒有換過皇帝,但是既然系統給出的勝算那么高,不做白不做。還是那句話,皇帝那個位置上坐著的就算是頭豬,都比現在這個皇帝來得好。

    既然如此,有什么好怕的?

    此時,月朗星稀,夜風溫柔,微微搖晃著的燈火下,喬亦瑛和王憐花擊了個掌。

    誰都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就這樣,在一個再是普通平凡不過的晚上,就這樣決定了能夠改換整個國家的命運的決定。

    次日,李尋歡見到了王憐花,自然是笑著上前和他打招呼,“世叔。”

    王憐花打量了李尋歡幾眼,“胖了。”這話純粹就是他瞎扯的了,李尋歡日日讀書練武,吃得再多也胖不起來。

    他只是因為近來日日有熱鬧看,吃得又好,這面色紅潤,所以看起來很是精神罷了。不過在王憐花這里,他就是胖了。

    李尋歡:“……”

    就算他不說,自己也知道,王憐花肯定是嫉妒自己能夠一直跟在喬姑娘的身邊。嘖,這個人真是小心眼得很,他對喬姑娘的感情是高山仰止,才沒有別的呢。

    不過他也沒有說出來,李尋歡可是知道惱羞成怒這四個字的。

    “對了,接下來幾日,阿瑛不算掛了。”王憐花開口,“你爹之前讓你去拜會的世交你也該去了,否則你爹又得揍你了。”

    李尋歡猛地看向喬亦瑛,“喬姑娘,真的不算了?”

    喬亦瑛點點頭,寫道:“接下來幾日我要陪著他。”之前排名的那些人正好算完了,她也覺著自己應該休息一下。當然,她這幾日停下算卦可不是為了休息。

    “好吧。”李尋歡還挺失落的,沒有熱鬧可以看了。不過他也可以理解,王憐花那么在意喬姑娘,好不容易回來了,他肯定想要獨占她的時間。

    雖然喬姑娘看起來依舊沒有開竅,但是她對王憐花還是在意的,難怪他會同意了。李尋歡不覺有異,開始安排起自己拜會世交的時間。

    等到李尋歡開始忙碌起來之后,京城的江湖人中便開始有了一個傳聞。那就是才剛身死不久的柴玉關在離著京城不遠的通縣藏了一份武功秘籍,這也是他能夠稱霸一方的依仗所在。

    有人看到了柴玉關的屬下出現在了通縣,此事就更為真實了。于是,京城內的不少江湖人全都去了通縣,一時間城內看起來都空了不少。就連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也有不少人去了,看起來就更為真實了。

    武功秘籍和神兵利器,這兩樣永遠對江湖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盡管有人看出了這其中似乎有些古怪,但也阻止不了別人。而此時蘇夢枕離開京城去求醫了,雷損似乎被什么神秘人給重傷了,兩人都無法徹底掌控情況,讓底下人都別去。

    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的人都去了,其他人能不去嗎?他們自認為這兩方肯定是得到了什么內.幕消息,這武功秘籍怕是真的。于是,一時間去的人就更多了。

    “一幫子蠢貨。”方應看冷笑了一聲。哪里來的那么多武功秘籍,這恐怕又是什么陷阱。當年柴玉關就是以武功秘籍為誘餌,對江湖高手設下了陷阱,將一大批江湖高手都給一網打盡了。

    這陷阱這樣明顯,竟然還能有人上當?呵,果真是愚不可及。

    “我便知道此事是吸引不了你的。”

    “誰?”方應看的房內突然出現的聲音讓他的心一繃,血河劍當即在手。

    王憐花笑著出現在方應看的面前,眉眼彎彎,眼含惡意,“好可惜啊,若是平時的話,我還愿意陪你過幾招的。”不過他今日的目的并非這個,只能算了。

    “你……”方應看突然覺得一陣頭暈眼花,而后血河劍都握不住,當啷一聲掉落在地。隨著劍落地,他整個人也歪倒在地上。他強撐著想要讓自己爬起來,卻是根本就做不到。

    王憐花走到了方應看的面前,腳踩上了他的手背,“方應看,你不該打她的主意。”打她主意的人,都會被他送歸西,方應看也不例外。不過目前他還不能死,他還有用。

    雖然如此,王憐花卻不打算讓方應看好過。他對已經開始徹底模糊了神智的方應看笑了,笑意中的惡意如同濃霧一般,能夠將他整個人都給包裹起來,“放心,你且死不了。”

    他的話音剛落,方應看就歪頭,閉上了雙眼。

    “嘖。”王憐花嫌棄地嘖了一聲,突然猛地抬起腿就給了方應看一腳。他的力道,足以令方應看斷三四根肋骨了。

    派人盯著阿瑛是吧?想要算計她是吧?還想要對她下手是吧?呵呵。看著因為毒.藥而無法清醒的方應看,王憐花的惡意堪比從地府之中爬出來的千年厲鬼。

    等著,他若是叫他好過了一分,他就不是王憐花。

    是夜,皇帝正在書房中寫字。今日他突發靈感,讓人擺下紙,磨了墨,開始揮毫潑墨了起來。

    “你來看看朕這字如何?”皇帝招呼著自己的總管太監來看他的字。他的目光落在紙上,眼里心里都是滿意。

    “雖然你這個皇帝當得一點都不好,但是這字寫的還不錯。”

    這不是他的總管太監的聲音!皇帝唬了一跳,抬頭就見到自己的書房內出現了兩個陌生人,當即就要高聲喊人。

    不過下一刻,便有一個小石子飛了過來,打在了皇帝的穴道上,他拿著筆被點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王憐花看向自己身旁的人,“要不我們把這字帶走吧?我覺得這寫得挺不錯的。”

    那肯定不錯啊,瘦金體就是由他而來呢。看著那個皇帝,喬亦瑛無不復雜地想著。

    第39章  禪位

    王憐花走了過去,推了一把皇帝,讓他倒在地上。不過他也不在意,反而占據了他的位置,對著喬亦瑛招招手,“阿瑛,過來。”

    喬亦瑛無奈,只能走了過去。干嘛?她用眼神問道。

    “你說我們把這副字掛在書房如何?”王憐花的手在桌上擺著的字旁點了點,“還真別說,雖然這個皇帝不是什么好東西,但這字寫得是真的不錯,我都舍不得讓他去死了。”

    他通讀詩書,自然看得出來這字寫得好,一時間見獵心喜,很想帶回家。他左右看了看,在桌上找到了皇帝的私人印鑒,啪的一聲就給蓋上了。“嗯,可以帶回家了。”

    倒在地上的皇帝本來還怒不可遏,心想待自己行動自如之后,一定要將這兩個擅自闖入的人治罪,將他們斬首。但是在他聽到對方說要他去死,臉色立馬就變白了,渾身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若不是他現在被點了穴道,恐怕已經要連滾帶爬地逃了。

    喬亦瑛對王憐花的行為只是無奈笑笑,而后抬抬手示意他想拿就拿吧。咳咳,好吧,其實她對于瘦金體也是頗為心動的,這可是真跡呢。盡管寫它的人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是字是沒有錯的。

    她又將目光投向了倒在地上一臉蒼白恐懼的皇帝身上,推了推王憐花。

    王憐花看向了皇帝,放下了手中的私人印鑒,蹲在他的面前,揚起一抹和善的微笑,“喂,皇帝,找你要個東西。”

    皇帝還以為他是想要自己的字,連忙眨眼示意他同意了,

    “原來你同意啊,那太好了。”王憐花做驚喜狀,“寫份禪位詔書吧。”

    什么?禪位詔書!皇帝如喪考妣,原來不是要他的字,而是要他的皇位。不行,絕對不行。

    王憐花挑眉,“看來你是想要和我作對了。”說罷,他在皇帝的身上點了幾個穴位,“你會同意的。”

    皇帝還以為會是什么呢,正想著他是絕對不會屈服的,但是下一刻,一種鉆心的痛從身體里爬了出來。即便他被點穴了,也還是能夠在地上微微扭動著。實在是太痛了,痛得他恨不能現在就去死。

    可是他不想死,他怕疼也怕死,他不想死啊。

    一刻鐘以后,王憐花再次給皇帝點了穴,問道:“怎么樣,這禪位詔書現在可以寫了嗎?”他也給皇帝解開了一部分穴道,他雖然依舊不能說話,但卻能夠動一動了。畢竟需要他寫字。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皇帝連連點頭,生怕自己的動作晚了點就要再次承受這樣的痛苦。

    “那就好。”王憐花單手扯著皇帝,宛如在扯著一條死狗一樣,半扔在了椅子上。他順手把桌子上的那副字收了起來,推了推皇帝的肩膀,“詔書上就寫你夜夢太zu,又想到太zong皇帝,心中有愧,且你為人懦弱無能,實在是做不好這個皇帝,于是決定禪讓這個皇位給成郡王。”

    皇帝手中的筆一抖,什么?若是讓他這么寫的話,那么他的名聲豈不是……

    不知何時,王憐花的手上拿著一把匕首,抵在了皇帝的脖子上,“你若是不寫,今日就叫你的血濺在這紙上。你若是寫了,我保證不殺你。”

    皇帝怕死,只能夠寫了。他心中想著,自己且先忍辱負重,到時候就讓諸葛正我將這兩個大膽犯上的人給拿下,而后再殺了他們。還有成郡王,身為太zu的后代血脈,居然勾結江湖草莽來威脅他,也是該死!

    在皇帝的心中,已經有一堆人在排隊等死了。

    王憐花看著皇帝乖乖地將詔書給寫了,滿意地點點頭。“不錯。”說罷,他將手中的匕首給收了起來。

    他要讓那位夏公子名正言順地坐上這個位置,自然不能寫傳位詔書。畢竟皇帝怎么看都是身子康健的,他不覺得自己會死,怎么可能會寫傳位詔書呢?所以還是禪位詔書更適合些。這東西有了,他就能登基了。

    見狀,皇帝心中松了一口氣。暫時算是活下來了,至于其他的,待他……什么?

    王憐花捏著皇帝的脖子,硬是給他的口中塞了一顆藥。對上他驚恐又憤怒的眼神,笑著說道:“放心,痛苦很快就會過去的。哦,對了,不管是御醫還是仵作,只會檢查出你是心悸而死,不會發現我的手筆的。”

    皇帝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撐著桌邊,猛地呼吸著,想要緩解身上的痛。可是從心口蔓延上來的痛根本無法緩解,他只覺得眼前慢慢地黑了下去。

    “對了,為了你不孤單,你的兒子們也會下去見的。”王憐花補了一句。說罷,他走到了喬亦瑛的面前,“阿瑛,我們走吧。”

    喬亦瑛看了倒在桌面上的皇帝一眼,而后對著王憐花點點頭。她不殺伯仁,但伯仁卻是因她而死。只是她不會后悔。

    王憐花摟著喬亦瑛,一路從皇宮離開,無人能發現他的蹤跡。即便是發現了的,也根本追不上,只能放棄。

    與此同時,他在宮外的人開始動手了。皇帝那幾個成年的且不干人事欺壓百姓的皇子以各種奇怪的理由死了,一時間朝野震動。但是在臣子們求見皇帝的時候,卻發現他也死了,桌子上還留著一張禪位詔書。

    那些和有橋集團有所往來的官員和權貴宗室,想到自己昨晚收到的字條,上面寫著不可違抗皇帝旨意。本來還覺著奇怪,為何要這么寫,現在倒是明白了幾分。

    那位成郡王實在是厲害啊,不僅能夠讓皇帝寫下禪位詔書,甚至還能夠通過有橋集團找到他們,還用他們的罪證來拿捏他們。看來若是不想身敗名裂、抄家滅族的話,只能聽話了。

    于是,在一部分官員和宗室提出禪位詔書有古怪的時候,更多的人則是默認了。而另外一部分為官清廉的,則是想到了成郡王的為人處世,再怎么樣都比皇帝好。而且,皇帝詔書上也寫的沒有錯,他們這一脈的確是應該心中有愧。

    還有幾個家族中有妃子誕下皇子的官員不肯罷休,爭著搶著說不管如何也應該是父傳子才是正道。但是馬上就被人反駁,若真是如此,太zong皇帝的位置是如何得來的呢?太zu皇帝可是他的哥哥,不是父親。

    一時間,幾方人馬吵得厲害,直到幾位成年皇子暴斃的消息傳入宮中,眾人都沉默了。

    雖然皇子們有墮馬而死的,有落水而亡的,還有馬/上/風而死的,看起來他們的身亡都是意外,彼此之間沒有聯系。但是,這些皇子們都是在同一天內死的,這怎么可能會沒有關系呢?

    成郡王的背后到底是有什么樣的勢力,竟然能夠這樣幫他?

    成郡王他也不知道啊。他從喬亦瑛那里得到了一卦之后,就想著自己是否能夠離開京城,到地方去做一番實事。盡管知道可能很小,但他還是想要爭取一番。

    至于喬亦瑛說的稱孤道寡之類的話,他心想也許是神算也有失算的一日,想來想去還是不準備相信。畢竟皇帝身子康健,一看就是能活幾十年的那種,他還有好幾個成了年的皇子。

    這皇位不管怎么輪,都是輪不到他的身上的。于是,他準備放棄了,想辦法離開京城到地方上去才是正經。

    結果還沒等他想好該怎么做的時候,已經被人簇擁著從府上到了皇宮,而后又被簇擁著坐上了皇位。成郡王的手上拿著禪位詔書,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懵。

    怎么回事,現在做夢都這樣真實了嗎?成郡王袖子底下的手偷偷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腰,而后疼得臉色扭曲了一瞬。不是夢,他是真的坐上了這個皇位。

    喬姑娘真乃是神算啊,她說自己稱孤道寡,果真如此!

    而京城的百姓們也跟成郡王——現在應當稱為皇帝了——一樣懵,怎么這皇帝說換人就換人了,怎么這皇子說死就都死了呢?不過他們很快就不在意換皇帝這件事情了,因為新皇上位,馬上就昭告天下說是減免賦稅。

    這才是和百姓們最息息相關的事情,他們一個個說的都是減免賦稅的事情。至于先皇?哦,那是誰啊,不重要,他們小老百姓不懂這些呢。

    被引到了通縣的江湖人士們也是一臉懵。他們爭搶的所謂秘籍根本就不是秘籍,而是柴玉關記錄的各個江湖高手的弱點。問題是這些江湖高手早就被他算計而死了,這本書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了。

    一時間,眾人氣惱不已。等到他們回到京城之后,又馬上知道了皇帝換人做的事情。不是,這短短的時間內是怎么發生這么多事情的?怎么感覺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呢?

    六分半堂的雷損才叫做傻眼,他當然知道他們六分半堂有今日的發展,是因為蔡相的緣故。而蔡相權勢則是來自皇帝,他深受皇帝信任,才能夠有那么大的權利。而六分半堂背地里是有蔡相支持,才能如此迅猛地發展起來。

    如今皇帝換人做了,蔡相還能繼續權勢滔天下去嗎?若是不能,他們六分半堂該如何?要不換一個人依靠?雷損想到了傅宗書,但是鑒于現在蔡相依舊權勢滔天,不敢輕舉妄動。

    蔡相他也懵著呢,自己突然吃壞了肚子,實在是起不來,便請假了一日。誰知道就一日,皇帝換人做了,還是他得罪過的成郡王登基。

    今日的京城,一堆人都懵懵的,恍如夢中。

    第40章  無法逃脫

    回到了喬家——每次喬亦瑛看著掛著“喬家”的牌匾的宅子也是無奈——王憐花就把喬亦瑛給放下了,而后展開了另一只手上的字,“我們是不是該找個不錯的裝裱師傅?”

    雖然那個狗皇帝——現在叫先帝也行——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是這字是真的不錯啊。而且現在他被自己弄死了,這副字就是最后的一副了,這肯定得找個好的裝表示,不然都感覺對不起這字。

    喬亦瑛用死亡射線盯著王憐花。他是不是忘記了他們剛剛做了什么?他們才剛弄死了皇帝,現在就要讓人來裝裱他的字,還是新寫好的,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兩人做了什么嗎?

    王憐花拿著字的手一頓,“嗯咳咳,我覺得還是過段時間吧。我手底下有個會裝裱的人,讓他進京一趟就是了。”

    阿瑛當真是越發得兇了,他就是隨口說說而已。王憐花在心里嘀嘀咕咕的。

    不用他明說,喬亦瑛一看就知道這個人肯定是在心里蛐蛐她。當即,她就伸手捏住了王憐花的耳朵,雙眼微微一瞇。

    “我錯了。”王憐花麻溜認錯,完全不帶半點遲疑的。識時務者為俊杰,他可不想耳朵被她揪下來。

    這還差不多。喬亦瑛這樣想著,點了點頭,而后轉身要往房間走。

    “阿瑛,你放起來一下。”王憐花卻是把字塞進了喬亦瑛的手里,“我去辦點事情。”

    喬亦瑛的手一頓,而后默默地看向王憐花。

    王憐花的目光望旁邊一飄,“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好了。”

    喬亦瑛繼續盯著他。

    “好吧好吧,我帶你去就是了。”王憐花泄氣了,哪日他能夠堅決地拒絕阿瑛,那才叫做是……好吧,大概是不可能了。

    喬亦瑛將手中的字交給了一直站在角落里的秋姜。

    “姑娘,公子,秋姜會好生保存的。”說罷,她又默默地站回了角落里。實際上她很好奇,為何公子好像完全能夠理解姑娘的意思?明明有的時候她沒說話也沒寫字,但公子就是懂,還能夠做出回應。

    每次秋姜在的時候都會好好地觀察,但是根本就找不出這其中的訣竅。唉,難道是因為姑娘和公子是朋友的緣故?秋姜沉思著。

    王憐花帶著喬亦瑛在這喬家三拐五拐的,來到了廚房的門前,而后腳尖在廚房前面那塊空地上點了點。他點著腳尖的時候是帶著韻律的,像是一首曲子的一部分旋律。

    只是喬亦瑛聽不出來這是什么曲子,她只見一段旋律過后,地面上就出現了一個地道的入口。很顯然,剛才王憐花是在打開著地道入口的機關。

    有的時候她是真的很想知道這武俠世界的機關到底是不是智能的,為什么沒有電也沒有機械卻能夠做出這樣的機關,實在是太了不起了。

    “阿瑛。”王憐花見喬亦瑛一臉的好奇,笑了,朝著她伸出手,“下面有些黑,來,我拉著你下去。”

    喬亦瑛點點頭,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小臂上,抓緊了。

    王憐花頓了頓,而后笑著引著喬亦瑛往下走。

    地道里確實是有些黑,但還是看得清楚的。只是下去的階梯有些小也有些陡,讓喬亦瑛有一種自己會摔下去的感覺,于是抓著王憐花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別怕。”王憐花走在前面,看不見喬亦瑛的神情,即便如此,他對她的情緒也是最為敏銳的,“我肯定能夠接住你的。”

    這倒也是,否則就白瞎他的武功了。聽了他的話,喬亦瑛果然放松了不少,不再那么緊繃。她跟著王憐花往下走,到了地道之后,七拐八拐的,終于到了一間石室。

    “公子。”這里有兩個身穿黑衣的男子守著,在看到王憐花的時候,迅速行禮且退到一邊,站在角落里。公子最是不喜旁人靠他太近,他們自然要離得遠一些。

    哦,喬姑娘不算,她是例外中的例外。

    在石室里有一個刑架,上面綁著一個人,赫然就是方應看。他看起來沒有被用過刑,卻是神色蒼白,好似受過重傷一樣。他在王憐花和喬亦瑛進來的時候,便抬眼看了過去,而后便是一聲冷笑。

    “沒想到啊,我機關算盡,倒是叫無名小卒給算計了。”方應看的目光又落在了喬亦瑛的身上,“也不對,啞巴神算怎么能說是無名小卒呢?對吧?”

    王憐花走到了方應看的面前,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說道:“你若是不想變成啞巴,就安分些。”什么啞巴神算,都是那些求不到卦的人對阿瑛的污蔑。呵,他們家阿瑛哪里不會說話了,她只是不想說話而已。

    喬亦瑛倒是不為所動,也不生氣,只是那樣看著方應看。倏地,她發出了一聲輕笑,笑聲里滿是輕蔑。

    不管他怎么說,他現在就是落在她和王憐花的手中了,無法逃脫。此時此刻,不管他說什么,都不過只是色厲內荏罷了。她對著王憐花擺了擺手,示意他讓開一些。

    雖然不知她想做些什么,但王憐花還是讓開了位置。

    喬亦瑛走到了方應看的面前,對著他挑眉一笑。當初有多囂張,明里對她陰陽怪氣,暗里還不知道有什么算計。但是現在又如何呢?還不是被抓了。人哪,還是不能夠太囂張,不然容易遭天打雷劈的。

    盡管方應看看不懂喬亦瑛的眼神,但是她諷刺的神情卻是看懂了。“你不過是靠著那個男子才能夠抓到我,否則你又算什么?”

    喬亦瑛揚唇笑了,說道:“我有人可以依靠,不像你。”今日不算卦,機會用了就用了吧。

    自從進京之后,一切都是靠著自己的方應看當即像是被戳中了傷疤一樣,拼著想要沖破鐵鏈的束縛,沖過去掐死喬亦瑛。可是他身上的毒還沒有解開,還被鐵鏈鎖著,根本就沒有辦法傷到對方一分一毫。

    盡管喬亦瑛就在他的面前,他也靠近不了一分一毫。

    太吵了。喬亦瑛掏了掏耳朵,而后往后一退,看向了王憐花。

    王憐花笑了,上前一步,說道:“現在需要我了?”

    喬亦瑛當即給了他一對白眼,想挨揍就直說。

    “我錯了。”王憐花一點都不在意這里還有別人,干脆利落地認錯。還真別說,自從挨過雞毛撣子之后,他最會也最快的就是認錯了,半點拖泥帶水都沒有的。

    喬亦瑛還能怎么樣呢?當然只能夠算了。在外人面前他不在乎他的面子,但是她還在乎他的面子呢。

    王憐花站在方應看的面前,對著他笑了一下,說道:“你要慶幸我家阿瑛人,美心善,不準備要了你的性命。”

    方應看的眼神微微一動。他不會死?那可這是太好了。待他出去之后,看他怎么對付這對狗男女。他一定要在掐著喬亦瑛,讓這個男人親眼看著他……“啊——!”

    王憐花出手,用內力震斷了方應看的四肢,又用內力破了他的氣海,徹底廢了他的武功。對上方應看痛中帶恨仿佛要噬人的目光,他笑得越發燦爛,也顯得那張臉更為昳麗,“你不會以為你的小命暫且能保住,就等于我會放過你吧?”

    他對阿瑛的惡意那么深,自己怎么可能會留著他這個把柄呢?“你若是現在死了,在他人眼中,你還是那個天真無邪的小侯爺,你依舊有著好名聲。但是那可不行。”

    王憐花拿出了一條帕子,一點一點地擦著自己的手,而后將帕子隨意扔了出去。“我要你的罪證大白于天下,身敗名裂,而后死在大夏的律例之下。”

    對于方應看這種自命不凡且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的人,這樣的死法才是殺人誅心。

    果然,方應看的眼神比方才更為噬人。他咬著牙忍著身上的痛和心里的痛,忍著不出聲就是不想被對方給看低了。但是想到他竟然要讓他死在菜市口,死在那些蠢貨的面前,他就覺得眼前一陣黑。

    “你……”方應看忍著痛,“你不能……”

    “我為何不能?”王憐花攤了攤手,“我想如何就如何,我自然能。”他對著身旁的人眨了眨眼,“對吧,阿瑛?”

    喬亦瑛挺想不搭理他的,但還是點了點頭。算了算了,誰讓這是在外人面前呢,還是要給他面子的。

    王憐花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笑意盈盈,“果然還是阿瑛最了解我了。”

    不,她沒有,她才不了解一個小變態呢,那樣就代表著她也是個小變態。她才不像,她不是小變態。喬亦瑛在心里蛐蛐王憐花。

    王憐花笑了,好吧,自己大概又被阿瑛腹誹了。不過這也代表著阿瑛在意他,旁人還沒有這個待遇呢。

    “我沒有……罪證。”方應看努力維持著自己的臉面,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他的四肢和他的氣海劇痛無比,但是他最痛的卻是心。武功被廢,豈不是代表著他就是一個廢人?

    他分明是被算計了,若是對方敢和他正面過招,他怎么可能落到如此田地?越想心中越是恨意深重,方應看若是現在有能力,恨不能當場將對面那兩人給活活撕了。

    “有橋集團。”王憐花說道,“放心,不管是米有橋還是你手底下的那些人,都會陪你的,你不會孤單的。”

    事關喬亦瑛,他下手自然是斬草除根,絕對不會留下那么些人來對她造成威脅。至于方應看,他敢打她的主意,王憐花更是要他好看。殺了他?太便宜他了。

    這樣想著,王憐花臉上的笑容就越發得明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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