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清晨,都立音駒高等學校,門口人來人往,不斷有學生走進去,兩人結伴或三五成群。
“研磨學長,早上好!
神原涼野與偶然碰見的穿校服的孤爪研磨打招呼,得孤爪研磨抬頭小聲回復的一句,“早!
接下來,神原涼野禮貌地向黑尾鐵朗問好,黑尾鐵朗的話比孤爪研磨多。
回復完“早”之后,孤爪研磨敏銳地感覺到投向他的視線增多,不愿引人注目且不喜歡被這么多視線關注的少年低眉垂眼。
孤爪研磨微低著頭,心知這些視線的來源,這些投來的視線九成九是和他們說話的學弟帶來的。即使轉學來音駒不久,神原在學校的話題度也很高,連二年級里都有人討論他。
神原在校門口跟自己和小黑聊天,引得校園里其他人看過來,猜測他們的關系。
不擅與人相處又在意別人的目光,孤爪研磨一直如此。這樣出門在外眾星捧月的人物,如果可能,孤爪研磨是想逃避的,但是不行。
現在他們是一隊的,總不能讓學弟在部活時間外不要跟自己打招呼吧,那太傷人心了。
神原涼野和黑尾鐵朗聊了幾句就被同班同學叫住,和黑尾鐵朗以及孤爪研磨揮手告別,先一步和同學走了。
看著他與周圍學生一樣穿白襯衫配紅領帶,套著灰色長褲,聊天一起走,黑尾鐵朗感慨:“神原轉來一周多吧?這么看完全就是音駒學生了。”
孤爪研磨邊走邊靜靜地聽黑尾鐵朗的話,心道確實。有一種人,不管在什么環境都能如魚得水,甚至成為核心人物,神原就是這種人。
不僅在排球方面點亮天賦,社交方面也是。
體育館內,球鞋與地板摩擦發出的聲音,排球被扣下打到地面的聲音,不時響起。
孤爪研磨作為音駒的正二傳手在球場上,觀察,托球,一次又一次。
下場休息,他的視線偶然落在那邊,就能看見神原,畢竟氣質突出,不經意朝那邊掃一眼也能立刻注意到。
他一身訓練半袖短褲,即使在練習的校內體育館普通燈光下,眉目也十分驚艷,神采奕奕。孤爪研磨的目光被他好看的臉吸引,停留幾秒。
偶爾會發生與那雙明凈的眼睛對視上的情況,每當這時,孤爪研磨就會很快轉開視線,靜悄悄地往別處看,避免不自在。
球場上除外,場上的交流很順利,神原總是很快就能領會他話里的意思,說話思路清晰,不過場下交流的話不算多。
練習場地,神原和自己短暫交流時,金發近距離下有些晃眼,不是漂染出來的顏色,天生的金色,原來會這么顯眼嗎……
孤爪研磨的大腦中冒出這個想法,轉頭又思考別的,不再想這件事。
比賽中,貓又教練有時在一旁不插手,讓球員們討論要用的戰術,鍛煉他們。孤爪研磨作為球隊的“腦”,往往是提出成效卓越策略的人。
孤爪研磨多次發現,作為新人應該不了解自己的神原很信任他的話。他提出戰術,神原完美理解執行,沒表現過驚訝,像是也有那種想法。
有時貓又教練指名讓神原說,孤爪研磨聽了發現,神原的思路和自己心里想的差不多。
球商很高,雖然是一年級,但據說從小打排球。經驗、大局觀、戰術思維……都能在他身上看出來,所以才能在球場瞬息萬變之間控制節奏。
隊伍聚在一起講話間隙,孤爪研磨的眼神在神原涼野臉上停留一瞬,垂眸,通過之前的觀察分析,心念道:既有才能,年紀又小,在以前的隊里一定是被二傳手縱容慣著的類型吧。
……
行駛的路面電車上,車輪與軌道的碰撞聲在空氣中回蕩,充滿節奏感,窗外景象快速倒退。
部活結束后,黑尾鐵朗和孤爪研磨一起坐在這列回家的電車里,書包在兩人身側位置。
黑尾鐵朗略低頭看向右邊問:“和神原配合很容易吧,為什么嘆氣?”
孤爪研磨看了坐在旁邊的黑尾鐵朗一眼,“為什么覺得我是因為這個嘆氣?”
“嗯,我就是知道!焙谖茶F朗側頭看孤爪研磨,又說,“不在意輸贏的研磨也會有壓力嗎?”
孤爪研磨轉頭收回視線,沒反駁,透露的意思就是默認黑尾鐵朗剛才的話是對的。
“怎么說呢……感覺,沒法隨意對待……拿不準怎么做。”孤爪研磨說完這句不再說話,想上次隊內練習賽他偷懶下手傳球大概被神原發現了。
黑尾鐵朗問孤爪研磨:“怎么說,難道神原找你說什么了?”
孤爪研磨說話聲音小些,但清楚地傳到黑尾鐵朗耳里,“沒有,不過他站在那就好像在說‘請給我托一個完美的球’,即使他沒有出聲!
黑尾鐵朗點頭,“偷一點懶都不行啊!
“無論我偷懶時裝得多么自然,大概也騙不過他!惫伦ρ心[弄手機同時想事情,心思不完全在手機上,“但不完全是這個問題!
“神原因為以前的經歷,對二傳手要求很高。但別人是別人,我是我。就算是后輩,我也不會‘溺愛’的!惫伦ρ心フf。
黑尾鐵朗聽后道:“你明白這些道理,還在煩惱什么呢?”
“嗯……”
“神原一直很有禮貌,你直接把你的疑問說給他也可以吧,你和他聊聊?”
孤爪研磨抬頭看向黑尾鐵朗,一副你可別讓我做這個的神態。
黑尾鐵朗攤手,他知道幼馴染不擅交際,可有問題就要解決,“畢竟不出意外,你們要一起訓練兩年,有問題早點解決比較好吧!
天色漸晚,路面電車繼續行駛,過程中發出充滿節奏感的聲響,窗外景象在倒退。
次日。
孤爪研磨想著黑尾鐵朗的話,猶豫著張了張口叫住經過的神原涼野,“……神原,你這幾天感覺怎么樣……嗯,你有想問我的嗎?”
神原涼野回應了研磨學長不甚熟練的關懷話語,聊幾句后,他問了一句。
“研磨學長想怎么用我呢?”
回家的電車上。
孤爪研磨這次煩惱得比上次更明顯,就連陌生人都能感覺出來。
黑尾鐵朗更是輕易看出,聽孤爪研磨訴說之前發生的事和他內心的想法。
“神原問了這樣的問題啊!焙谖茶F朗說,“我明白不能隨意回答,但也不用這么緊張吧!
這個問題,說好回答也好回答,但是神原既然問了,就不是要個簡單答案的意思吧。
“不管怎么樣,研磨你隨心說就好了。”
要怎么說呢?孤爪研磨心想。
孤爪研磨輕聲:“決定你的能力的不是你擁有多少力量,而是你能發揮多少力量。”
“這是,國家隊云雀田教練被采訪時說過的話吧,這個道理我懂!焙谖茶F朗接道。
“發揮”不僅在于自己,還在于隊友。
舉個淺顯的例子,即使攻手自身運動能力出色,托球低,攻手就無法在最高點擊球,扣出的球更可能被攔網攔下。
排球不是靠一個人就能取勝的運動。
一天,練習間隙,黑尾鐵朗找上神原涼野,自然地坐他旁邊問:“你對研磨是怎么想的?”
神原涼野只說:“我評價前輩,不好吧!
“沒事沒事,只是普通的閑聊,我就是想知道你對研磨怎么看的,新主力!
如此,神原涼野直言:“研磨學長,雖然體力不夠充沛,但是,頭腦和技術在高中的二傳手行列,都是頂級的!
哦!評價挺高的嘛。黑尾鐵朗心道。
“因為你以前……研磨可能有點在意,雖然我一開始也沒想到!焙谖茶F朗講。
黑尾鐵朗還是在意神原涼野和孤爪研磨能不能合得來。一個是他的朋友,隊里寶貴的二傳手,另一個是隊伍主力,等自己畢業,他們還要搭檔一年。一共兩年時光,合得來會更開心。
“那我就放心了!焙谖茶F朗說完起身,感覺自己完成一件大事而且獲得好結果。
之后,孤爪研磨找上神原涼野,給出關于那個問題他的答案,說完后又繼續講:“如果有新的答案,我會和你說的。”
孤爪研磨頓了一下,輕聲說:“你對二傳手有什么期待嗎?雖然你說了我不一定做到就是了!北热缑刻炀毩暤骄劈c,陪他加練兩小時之類的……
神原涼野說話方式一點也不強硬,他說:“我想要,能讓我放心跳躍的二傳手!
孤爪研磨為這句話驚訝一下。
……
部活結束前,貓又教練提到下月合宿一事。
“這次合宿是在森然高中,十月六號、七號兩天!敝本叹氃敿氈v出安排。
森然、生川、梟谷……參加合宿的幾所學校的名字一個個被提及。神原涼野聽到有梟谷學園,知道這次合宿會見到赤葦學長。
“還有烏野,他們也會來!
“宮城的烏野?”神原涼野問。
黑尾鐵朗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
“我在宮城上過幾年學,烏野高中作為宮城代表出戰過春高,所以我有些印象!
黑尾鐵朗說起音駒和烏野的因緣,垃圾場決戰,“我聽教練講過,那年音駒和烏野都打進了春高,只是沒能在全國大賽交手……”
神原涼野聽后對烏野起了好奇心,尤其聽到那邊的一年級里也有了不得的選手。
……
合宿前一天,傍晚。
神原涼野收拾好東西,一看手機,消息要溢出了,他點開后未讀狀態瞬間變成已讀。沒等他往上翻,一條條看過去,一個電話就打進來。
“你是不是忘記我的生日了!”電話里傳來宮侑的聲音。
“怎么會,早上還發過生日快樂。”
宮侑不開心,委委屈屈,急切地說:“‘侑學長生日快樂’和‘治學長生日快樂’有什么不一樣,我和阿治一個待遇嗎?”
“因為今天也是治學長生日,總得發祝福過去吧。”神原涼野隨口說。
“我有單獨給侑學長發消息說,今天要準備合宿的事,晚上再聊,侑學長看到了嗎?”
“我看見了,但是現在就是晚上了。”
神原涼野坐在床上和宮侑通話,提了個話題,“侑學長收到什么禮物了?”
他的禮物在離開兵庫時提前送了。
“角名他們送的是……爸媽直接給了錢,說起這個,就因為我和阿治是雙胞胎,每次生日都只能得到一半微薄的零花錢!
“涼野君是獨生子,可以獨占所有的好東西,好羨慕。我也想,要是我能獨占零花錢,就能實現金槍魚自由了!”
宮侑話音落下沒一會兒,就收到一筆轉賬。
“給侑學長買魚吃!
宮侑感動同時震驚,“涼野君你的零花錢也太多了吧!
“真好啊,要是我的話,一定要去買新年首次拍賣的金槍魚來吃!”宮侑又說。
兩個人聊一些最近的事,快到睡覺時間,神原涼野提了休息,放下電話。
合宿第一日清晨,參加集訓的學校成員陸續到達森然高中,走向練習用的體育館。
先到的人在里面活動,館內已經響起一些練習聲,越走近,練習聲越清晰。
神原涼野感覺體育館門口有人到來,想是來參加合宿的其它學校的選手。
他在體育館內的球場上,向門口看去,記憶里的黑發少年與眼前的人重合,“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