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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吃醋

    Brody來滬市那天,路瓊就說好挑一天她和陸明霽請客吃飯。

    工作后大家很難統(tǒng)一好的時間,左等右等,都沒等到一個合適的機(jī)會。

    盼到周末,遲恒還要出差。

    這頓飯便一再擱置。

    倒是路瓊先等來趙茉的逛街邀約。

    路瓊和葛晚棠一起共事,休息時間一樣,于是三人就約好周末去逛街。

    陸明霽當(dāng)天也另有其事要忙,聽路瓊說是要去和趙茉逛街,腦子里先蹦出來的是周之潯的名字。

    “他也去?”

    路瓊沒細(xì)問:“可能吧。”

    陸明霽抿起嘴角。

    路瓊在給他打領(lǐng)帶,見狀有被他可愛到,拽著領(lǐng)帶壓下他,在他唇上親一下:“周之潯再過不久應(yīng)該就要回紐約了,我就不會再見到他了。”

    “他沒正事可干?”陸明霽貶低情敵:“三十多歲是挺老但不至于退休呢吧。”

    路瓊系好領(lǐng)帶,手下滑環(huán)抱著他腰:“你為什么那么討厭他,有過節(jié)?”

    陸明霽沒那么缺心眼幫情敵捅破窗戶紙,路瓊永遠(yuǎn)不知道周之潯的心意才好,她知道后周之潯在她心里就會留下區(qū)別于普通朋友的痕跡。

    但是她不知道的話周之潯就總能打著朋友的幌子接近她。

    陸明霽想不出萬全之策,只能將對他的討厭擺在臉上:“沒有,就是不對眼緣。”

    他再拉個人掩飾:“那個Brody我也不喜歡。”

    路瓊拖長音哦一聲。

    陸明霽低眸:“你又笑什么?”

    路瓊手指在他后背畫著不規(guī)則圖形:“我笑有人吃醋了。”

    陸明霽否認(rèn):“我沒有。”

    路瓊改成點(diǎn)他后背:“我沒說是你呀。”

    這個套路真是屢試不爽,陸明霽總會上鉤。

    見陸明霽嘴角抿得更直,路瓊好好講道理:“有異性朋友很正常啊,你跟谷蘊(yùn)檸從小長到大的交情我也沒有吃過醋呀。”

    她再舉例:“還有齊盛卿,我聽說你們兩家還有把你們兩個湊一對的心思,你現(xiàn)在跟她來往我也沒說什么。”

    路瓊非常非常喜歡陸明霽,她愿意為他妥協(xié)的事情有很多,但也會有自己的原則要堅(jiān)持。

    如果愛一個人,就要喪失交友權(quán),和要好的朋友劃清界限,只圍著一個人轉(zhuǎn),那不是她所期望得到的愛情。

    陸明霽在她的話里延伸出他在無理取鬧的意思。

    什么都不想再說,去拽路瓊的手:“我走了。”

    路瓊不認(rèn)為自己有錯,沒有正當(dāng)理由只是吃醋的話,她不會承諾陸明霽以后與他們斷交,而且她都有分寸,從未有過超出界限的行為,也不是和周之潯單獨(dú)出門,正常交友無可指摘,沒道理他能有異性朋友她就不能。

    她也不愿陸明霽生著氣走,沒松手,抱得更緊:“你去隔壁市要晚上才回,一天不見我們不鬧別扭好不好?”

    “我沒鬧。”

    陸明霽心里憋屈,但他在克制,路瓊一會兒就要去見那個討人厭的老黃瓜,他在這個節(jié)骨眼跟她吵架得不償失。

    路瓊自有她的檢測方法。

    踮起腳,去吻陸明霽。

    陸明霽沒有躲,彎腰抱起她,邊跟她接吻邊朝衣帽間東邊的表柜那兒走,表柜高度正好,他把路瓊放上去坐。

    鋼化玻璃冰涼透骨,路瓊達(dá)到大腿中段的睡裙上縱,緞面材質(zhì)薄如蟬翼,一觸到玻璃,路瓊條件反射往陸明霽懷里鉆,攀緊他肩膀,含混不清地撒嬌:“冷。”

    陸明霽置若罔聞,控著她腰不許她動,直到路瓊被他咬過一次舌尖,哄著他喊他一句寶寶,他才托起路瓊轉(zhuǎn)移到沙發(fā)。

    她叉開腿坐在他大腿上,他一只手墊在她臀下,暖著她被冰到的地方。

    ……

    簡單化完一個妝,路瓊挑衣服的時候特意找高領(lǐng)衫穿。

    陸明霽走前在她胸口吮了個草莓印出來,得擋一擋。

    在紐約時,她們?nèi)齻逛街周之潯就是專職司機(jī),今天再次上崗。

    趙茉昨晚就住在外公家,早上和周之潯一起出門,先去接葛晚棠,最后來接路瓊。

    因?yàn)殛懨黛V的討厭,路瓊今天分外關(guān)注周之潯。

    看向他的眼神帶著幾不可察的探究。

    周之潯多靈敏一人,路瓊又是他喜歡的女人,她有丁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他都能感受到。

    又一次捕捉到她的目光,周之潯光明正大回視:“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動不動就看我。”

    路瓊打哈哈:“沒,就覺得你今天挺帥。”

    陸明霽說只是不對眼緣,路瓊就信他,不會傻到跑去問周之潯是否跟陸明霽有過矛盾。

    親疏遠(yuǎn)近她還是有譜的。

    此刻他們正在一家西班牙餐廳吃午飯,路瓊和葛晚棠坐一邊,趙茉和周之潯坐一邊。

    路瓊和周之行面對面。

    周之潯一挑眉:“我以前很丑嗎?”

    趙茉就指望著表哥這個移動金庫,忙拍馬屁:“不丑不丑,哥你世界第一帥。”

    周之潯一眼看穿趙茉的算盤:“你得了,你那張嘴沒有可信度。”

    趙茉尋求認(rèn)可:“那你不信的話問棠棠和路瓊。”

    她一把勾住周之潯肩膀,問對面?zhèn)z:“你們就說,還有比我哥更有魅力的男人嗎?”

    拿人手軟吃人嘴短,午餐是周之潯掏錢,路瓊和葛晚棠默契搖頭附和趙茉。

    周之潯起興,追問路瓊:“那我和陸明霽比呢。”

    路瓊不假思索:“那我肯定選我老公。”

    周之潯一笑。

    說話間,服務(wù)生端著托盤走進(jìn),呈上三杯冰激凌。

    這家西班牙餐廳的一款冰激凌是熱門菜品,周之潯不愛吃甜,三位女士一人一杯。

    趙茉先咬一口冰激凌尖:“路瓊你怎么說結(jié)婚就結(jié)婚了,也不帶給我們看看。”

    她聽說過陸明霽,還沒見過。

    路瓊拿起手機(jī)拍張冰激凌照片發(fā)給陸明霽,邊打字邊回趙茉:“等遲恒出差回來,湊個都有空的時候請你們吃飯。”

    插在冰激凌球上的勺子沒放穩(wěn),哐當(dāng)一聲掉到地上,路瓊俯身去撿。

    冰激凌就放在桌邊,她起身時頭發(fā)蹭過,發(fā)絲沾上一點(diǎn),坐直后長發(fā)隨之一動,又蹭到臉頰。

    周之潯抽張紙巾,起身越過餐桌,去幫她擦:“多大人了,還跟小孩一樣。”

    紙巾堪堪碰到臉頰,路瓊就上半身后仰,接過周之潯手里的紙巾:“謝謝學(xué)長,我自己來。”

    周之潯就坐回去。

    他表現(xiàn)的太過平常,趙茉和葛晚棠都沒多琢磨。

    周之潯就是哥哥,她們經(jīng)常受他照顧。

    可路瓊卻覺得怪異。

    就算周之潯再照顧他們這群弟弟妹妹,也沒必要隔著桌子給她擦臉吧。·

    更何況她已經(jīng)結(jié)婚。

    一個荒唐念頭劃過。

    路瓊心驚。

    *

    終于湊好所有人的空閑時間,是在周三的晚上。

    陸明霽選的地方,外灘的一家會所。

    會所老板是易駿,他自己倒騰開的一家店,陸明霽彭靖馳幾個發(fā)小都有入股。

    正好碰到易駿和李牧來會所吃飯,大家就一起,人多也熱鬧。

    都是朋友,沒那么多講究,就隨便坐。

    路瓊和陸明霽是絕對挨在一處,陸明霽是左撇子,路瓊就坐陸明霽左邊,另一邊是葛晚棠。

    點(diǎn)完菜,葛晚唐旁邊的周之潯提出換位置:“晚棠我能跟你換個座位嗎,我這兩天落枕脖子疼,這有點(diǎn)吹。”

    葛晚棠自是同意。

    人多,他們兩個又是緊挨著調(diào)換,沒多引起誰的重視。

    但逃不開路瓊的注目:“怎么換了?”

    周之潯再解釋一遍:“脖子疼,那有點(diǎn)吹。”

    路瓊沒有再往下關(guān)心,點(diǎn)一下頭,就去捉陸明霽搭在桌上的手。

    捏著他的無名指從指尖到掌骨。

    她去定制的戒指就快要拿到,送他戒指的那天她要陸明霽拿他自己來換。

    周之潯掃見路瓊牽著陸明霽的手,端起水杯喝一口水。

    她沒問他脖子為什么疼,或許是有所覺察。

    桌上要么是自來熟,要么是在商場上混久,人情世故有一套,都很健談,沒冷過場。

    今天的主角是路瓊和陸明霽,大部分話題都圍繞著他們兩個。

    酒上來后,趙茉率先提議:“結(jié)婚那么大的事都沒立刻告訴我們,你們倆先罰一個吧。”

    桌上唯二兩個不知情人士目瞪口呆,易駿和李牧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同樣的茫然,又齊齊去瞅陸明霽。

    滿臉“我操你們不就是和個好怎么他媽的就結(jié)婚了,難怪今天請客吃飯搞這么隆重”的震撼。

    易駿坐在陸明霽右手邊,一把攥住他去拿酒的手:“你親口告訴我你倆怎么了?”

    陸明霽淡淡一句:“領(lǐng)證了,怎么了?”

    還他媽怎么了!

    易駿真想去掐陸明霽脖子,但他打不過陸明霽,沒那個膽子,只好一拍桌子:“你還當(dāng)不當(dāng)我們是兄弟,結(jié)婚這種事我們誰都不知道。”

    陸明霽掙開易駿,誰要跟一個大男人拉拉扯扯手牽手:“彭靖馳谷蘊(yùn)檸都知道。”

    他推卸責(zé)任:“你們自己反思一下為什么別人都知道就你們兩個不知道。”

    “……”

    操?

    “這飯吃不下去了。”易駿拉著李牧就要走:“誰都知道就咱倆不知道,都排擠咱倆。”

    李牧說叛變就叛變,沒有一點(diǎn)兄弟精神:“要有你自己走我不走,走了就更被排擠了。”

    易駿單槍匹馬沒有勝算,氣憤指控:“你們兩個是沒信心走到最后怎么著,才想搞隱婚?”

    “不是。”陸明霽嘴巴淬毒:“我們只是不想婚禮上請你這種十談九被甩的晦氣人。”

    易駿傷心欲絕:“陸明霽,還是不是好兄弟。”

    陸明霽一派閑適:“不是。”

    包廂里其他人樂不可支。

    Brody說:“我那天睡醒看到路瓊給我發(fā)消息說她要領(lǐng)證了,我第一反應(yīng)還以為她被盜號呢。”

    周之潯回憶:“是很突然,我記得有一年我們一起在我公寓里過年,路瓊還說沒有喜歡的人,更不會結(jié)婚。”

    那個荒誕想法出現(xiàn)后,路瓊就不太能直視周之潯,是錯覺使然還是怎么,她聽著周之潯這句話總有那么點(diǎn)別有用心的意味。

    她掐斷這場聲討,站起來舉杯:“沒想隱婚,只是沒想好要怎么告訴大家,是我們兩個的錯,我們自罰三杯就翻篇?”

    “等等。”李牧喊停,跑去包廂門口的柜子抽屜里拿來兩只扎啤杯:“一人罰這樣三杯白的就翻篇。”

    陸明霽真是給他們太多好臉,一眼斜過去:“你看著杯子適不適合戴你頭上?”

    李牧拍拍胸口:“誒呀好怕怕。”

    嘻嘻笑笑地鬧著,最后那三杯酒沒真罰,在場的人都是那種喜歡厭惡朋友的欠登,罵歸罵,說歸說,大家都還是誠心誠意祝福他們二人。

    會所及吃飯和娛樂一體,七樓一整層是露天酒吧,吃完飯眾人就轉(zhuǎn)戰(zhàn)陣地。

    出電梯時,陸明霽接到魏錦航打來的電話。

    他讓路瓊他們先過去,他找個安靜的地方接通。

    是和海外一家物流運(yùn)輸公司的合作事宜。

    三兩句聊完,陸明霽給鐘洋去電話,讓他訂最快一班飛美國亞特蘭大的飛機(jī)。

    電話一掛斷,身旁一道能令他生理反胃的聲音響起:“要出差?”

    “少管閑事長命百歲。”

    陸明霽還是婉轉(zhuǎn)表達(dá),他真正想說的是:多管閑事死得快。

    “聽說陸總和路瓊大學(xué)談過三年。”周之潯站在窗邊,點(diǎn)一根煙:“今年是我和路瓊認(rèn)識的第五年。”

    “所以呢,你想從時間上壓倒我?”

    這人怕是不會算數(shù),再怎么算都是他和路瓊認(rèn)識時間長。

    陸明霽轉(zhuǎn)身擦著他就要進(jìn)酒吧。

    周之潯胸有成竹:“我是想說,我和路瓊之間擁有的回憶要比你多。”

    第52章 挑撥離間

    果不其然,陸明霽停住腳步。

    電梯走廊這邊闃然沉靜,遠(yuǎn)處酒吧里,駐唱歌手掐著一把煙嗓哼唱著一首粵語歌,悠悠傳遞過來不甚清晰,窗戶半敞,外灘車水馬龍,車子鳴笛呼嘯而過的聲音也只剩朦朧。

    周之潯指間夾著一根煙,灰白煙霧飄出窗外,融入夜色:“五年里我們一起過了四個春節(jié),還有每一年的中秋、圣誕。”

    大大小小的節(jié)日他們都一起度過。

    “路瓊獲得普利策新聞特稿獎的時候,是我給她慶祝的。”

    “她初入職場被上司罵,是我在安慰她。”

    他一件件講述著:“還有她生病,是我陪在她身邊。”

    最后一句反問:“你呢?”

    陸明霽轉(zhuǎn)過身,姿態(tài)挺拔,站在走廊頂燈的正下方,光束照亮他冷淡又漠然的一張臉:“你的這些回憶打動的只有你自己吧。”

    他找出漏洞,嗤之以鼻:“以為憑這些回憶就能得到她,你真這么自信還會來找我挑撥離間?”

    “那你又憑什么?”周之潯撣撣煙灰,瞥一眼陸明霽緊握在腿側(cè)的拳頭:“你憑借的不也只是那三年回憶?”

    “你能保證現(xiàn)在的路瓊是你喜歡的。”

    他無疑是個優(yōu)秀的談判手,三言兩語就直擊要害:“但你能保證現(xiàn)在的你是她喜歡的嗎。”

    六年時間,即便是雕塑也會被風(fēng)雪侵蝕出印記,人每一天都在接觸新鮮事物,又怎么會止步不前,原封不動。

    路瓊喜歡六年前的陸明霽,她念念不忘的也是六年前的陸明霽,可他已經(jīng)不再是六年前的他。

    現(xiàn)在路瓊能再一次回到他身邊,他算是沾光以前的自己。

    陸明霽吃飯時喝過幾杯酒,他這幾年酒量練出來,輕易不會醉,事關(guān)路瓊,他有混沌兩三秒,而后極速清醒過來:“我還是那句話,你要真有把握就不會像個陰溝里的老鼠一樣來我這里挑撥。”

    “你們認(rèn)識那五年,路瓊但凡給你機(jī)會,她還會回來找我?”

    攥緊的手倏然一松,他像是找到自己的主場:“不管怎么樣,我至少還讓她喜歡過,而你連她眼都沒入過。”

    他兩個小時后就要飛去亞特蘭大,沒有多余時間留給這只虛偽陰暗只會背后搞小動作的臭老鼠,陸明霽終結(jié)這段沒有意義的爭辯。

    他善良提點(diǎn)周之潯:“少抽點(diǎn)煙吧周總,多管閑事又不重視健康容易短壽。”

    折身往酒吧那里走,快到入口,路瓊迎面來接,問他怎么那么久。

    視野盡頭,是立在走廊另一端的周之潯。

    路瓊莫名一慌,不好的預(yù)感襲上心頭:“你們聊什么了?”

    “沒什么。”陸明霽避而不談,簡略將他要出差的事情知會給她:“鐘洋一會兒來接我。”

    路瓊抓著他腰側(cè)兩邊的西裝外套:“我去送你。”

    陸明霽說不用:“你玩你的。”

    路瓊也不:“我就要去。”

    她扣住他的手,返回酒吧里拿包,跟一群朋友說一聲,有易駿這個老板在,不用愁結(jié)賬的事情,他自會把賬單記在陸明霽頭上。

    讓他們好好玩,她去機(jī)場送陸明霽。

    在門口碰到回來的周之潯,周之潯叫路瓊,路瓊沒停,就倉促丟下一句:“學(xué)長你們玩,我們有事先走了。”

    周之潯就眼睜睜瞧著路瓊和陸明霽相攜離去,沒有片刻停留。

    時間緊迫,路瓊心有不安但也沒有去聊會促使沖突爆發(fā)的內(nèi)容,去機(jī)場的途中就問問陸明霽要去多久、這么晚飛過去是不是出什么急事,還有要他注意安全別再生病之類的囑托。

    一晃眼就到機(jī)場,路瓊像上次一樣送陸明霽到安檢口外,鐘洋、魏錦航先過安檢等陸明霽,不干擾他們夫妻道別。

    路瓊拉著他左手:“等你回來,我們好好談?wù)劇!?br />
    具體談什么,路瓊沒說,彼此都心中有數(shù)。

    陸明霽嗯聲:“你回去吧。”

    他們來是鐘洋開車,車就停在機(jī)場過后會有人來取,他出酒吧后就喊來司機(jī)到機(jī)場等著送路瓊回家,她喝過酒沒辦法再開車。

    路瓊索吻:“那你親親我。”

    這是她能安心的一種方法。

    陸明霽沒動,神情有那么幾分淡漠,從出會所就是這樣。

    路瓊不怕陸明霽跟她鬧,他再怎樣刻薄她都覺得可愛,她唯獨(dú)不能承受陸明霽平靜對她。

    他的平靜只留給無足輕重的外人。

    路瓊主動去尋求安全感,她抱住陸明霽脖頸,將他腰背壓彎些,親他。

    可她的活動范圍只被允許在外面,再怎么吮吻陸明霽嘴唇他都巋然不動。

    機(jī)場里多是送別,擁抱親吻屢見不鮮,過往行人可能會因?yàn)橐荒幸慌^于出眾的顏值多看兩眼,除此之外沒什么稀奇。

    陸明霽右手拿著手機(jī),握緊,手機(jī)堅(jiān)硬邊框卡進(jìn)掌心,陷進(jìn)虎口,他以疼痛來告誡自己不能放任路瓊。

    竭力在路瓊的溫柔里抽身出來,他扶著她腰往后推,嗓音略啞:“我該走了。”

    路瓊眷戀地勾著陸明霽一根手指晃晃:“我會想你的。”

    過完安檢,陸明霽給左柯讓撥去電話。

    找他要周之潯的剩余資料。

    和路瓊有關(guān)的那部分。

    左柯讓悠悠笑:“我沒有啊,你說不要我就沒查。”

    陸明霽心情奇差無比,吵嘴都懶得:“快點(diǎn)。”

    他知道左柯讓做事都留一手,他才不信左柯讓的屁話。

    兄弟倆感情要好,左柯讓隔著電話都能感知出他哥的郁悶,沒再吊胃口:“微信發(fā)你。”

    還是勸告一句:“沒有不能見人的,嫂子跟他清清白白,你別鉆牛角尖。”

    退一萬步講,就算真有什么,那也是在他們兩個分手后,誰都管不著誰,現(xiàn)在人回來,抓住現(xiàn)在和未來才是重中之重。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陸明霽啪一下掛斷。

    周之潯炫耀的那些過往,他要自己去了解。

    *

    大概是突發(fā)急事較為嚴(yán)重,陸明霽走后的前幾天,路瓊的消息他沒怎么回,電話聊兩句就掛。

    路瓊將精力都放在工作上,省得胡思亂想,不是察覺不到陸明霽的冷淡,但她不喜歡自尋煩惱,在陸明霽沒回來之前她就當(dāng)作無事發(fā)生。

    恰好尚嘉下月初要舉辦成立五十周年紀(jì)念慶典,各部門都挺忙。

    路瓊每一天都會收到一大捧玫瑰花,每天顏色各不相同,前臺第一次抱過來,見到的人都會發(fā)出感嘆,到第三天他們就見怪不怪。

    無論什么樣的玫瑰,怎么被前臺抱進(jìn)去就會怎么被保潔抱出來。

    第三天之后,前臺不再送玫瑰。

    主編命令過,再有玫瑰一律拒收,拒收不行就扔出去。

    這么大陣仗,不止采編部,尚嘉全體都八卦起這件事。

    賄賂方歆甜去打聽,方歆甜睬都不睬他們。

    這事就算當(dāng)事人閉口不談,也能猜出個大致。

    一句話總結(jié)就是:主編碰到個難纏的追求者。

    葛晚棠是尚嘉里唯一敢當(dāng)面八卦路瓊的人,但路瓊沒說是誰,葛晚棠就沒再問。

    認(rèn)識路瓊這些年,她的追求者不在少數(shù),不是所有阿貓阿狗都配路瓊記住的。

    葛晚棠自發(fā)將這次的玫瑰花歸結(jié)為又一個不靠譜的騷擾者。

    她就不信路瓊沒跟那人說過她已婚,那人還腆著臉追求,不是騷擾是什么?

    路瓊這幾天就過著上班、回家這樣兩點(diǎn)一線的生活,期間兩次被奶奶叫回家吃飯,奶奶趁陸明霽不在給她看過好多陸明霽小時候的照片。

    臉上抹滿奶油的、四仰八叉摔在地上的、還有一張他被一條羅威納追,邊跑邊哭的正臉照。

    奶奶說這張照片陸明霽和左柯讓兩兄弟一人一張,陸明霽小時候被彭靖馳攛掇著去招惹隔壁那條羅威納,他長大后就去攛掇左柯讓干這事兒。

    就,是兄弟就必須有一樣的黑歷史。

    路瓊?cè)纱危瑨呙柰陜杀鞠鄡缘恼掌娴绞謾C(jī)里。

    陸明霽被愛包圍著長大,他每個年齡段都有許多照片記錄,她還有很多本相冊沒有掃描完。

    不過來日方長。

    她有的是機(jī)會。

    赴約周之潯那天,并非她本意,是周之潯堵到尚嘉門口,她不得不應(yīng)。

    到一家環(huán)境優(yōu)美的西餐廳,里面除服務(wù)人員之外再無其他,被周之潯包場。

    一進(jìn)門,就有服務(wù)生送上一束玫瑰。

    路瓊沒接,徑自掠過那束花,就近在一張餐桌坐下。

    服務(wù)生為難地看向周之潯,后者說沒事,并示意他們可以上菜。

    周之潯拿過那束玫瑰,走到路瓊旁邊:“這張桌子位置不好。”

    他后指一張中間桌位:“那里能看到的夜景更好。”

    路瓊不順周之潯的意,不受他擺布:“不用,我不喜歡看夜景。”

    她開一下午會,口干舌燥,找服務(wù)生要一杯蘇打水。

    周之潯隨她,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玫瑰放在桌上推過去:“當(dāng)眾拒收,這么不給面子的嗎?”

    路瓊對那束玫瑰視若無睹:“我拒絕就是不想要。”

    她坐得端正,雙臂環(huán)胸,一側(cè)卷發(fā)垂在胸前,語氣冷硬:“我不想要你還天天送,你沒顧及我的想法我為什么要顧及你的面子。”

    唐慕芮曾比喻過路瓊是變異版樹懶,對什么都淡淡的,只是沒有樹懶那么傻呆慢,大學(xué)四年605三人沒有一個見到過路瓊生氣、發(fā)飆,她好像天生就沒有過激情緒。

    出國后結(jié)識葛晚棠,她也納悶過路瓊怎么只會在工作上有喜怒哀樂,生活里一點(diǎn)七情六欲都沒有。

    但那只是沒觸碰到路瓊的底線,沒有損害到她切身利益,沒有傷害到她重要的人。

    一旦涉及到這些,路瓊也會翻臉捍衛(wèi)。

    初上任那天,茶水間的竊竊私語她不追究,是那幾句話還不夠給她撓癢癢。

    現(xiàn)在周之潯已經(jīng)踏過她底線,她不會再念舊情。

    周之潯第一次見到這樣尖銳的路瓊,稍怔,又露出笑:“你這么對過陸明霽嗎?”

    “他不會做我不喜歡的事情。”

    蘇打水端上來,路瓊抿一口,冰涼液體順滑進(jìn)胃里,澆滅些她的火氣。

    “你到底喜歡他什么。”周之潯后靠在椅背里,銳利的眼睛盯著路瓊:“路瓊,我不比他差,他能給你的我也可以。”

    “但你不是他。”路瓊斬釘截鐵,她握著玻璃杯,涔涔水珠浸濕她掌心,她松開手,抽張紙巾擦干:“比陸明霽優(yōu)秀的人或許有很多,可在我這里沒有人能比得上他。”

    她說:“你給的不是我想要的,我已經(jīng)和陸明霽結(jié)婚了。”

    周之潯還是那句:“可以離婚,我不介意。”

    路瓊覺得他理解能力可能有問題:“我結(jié)婚了這句話不是拒絕你的一種托辭。”

    她讓周之潯別多想:“不是我對你有好感又礙于婚姻不能給你回應(yīng)的意思,這是我對當(dāng)下生活滿意的一種表達(dá)。”

    他們的爭執(zhí)并不大聲,周之潯嘴角又始終揚(yáng)著,路瓊只有一個背影,看不出是在吵架。

    服務(wù)生照常上菜,周之潯不會當(dāng)著外人的面找難堪,暫時咽回嘴邊的話。

    路瓊不是來吃飯的,她問服務(wù)生還有沒有其他菜,服務(wù)生說有,路瓊直說別上了。

    場是周之潯包的,飯菜是周之潯點(diǎn)的,服務(wù)生犯難。

    路瓊不是真在乎飯菜,她是通過這一點(diǎn)擺出態(tài)度。

    周之潯打個手勢叫服務(wù)生下去,拿起醒好的紅酒倒一杯:“有必要做這么絕?”

    半分交情都不顧。

    “你如果顧念舊情就不會在知道我結(jié)婚了還來打擾我。”

    路瓊不知道周之潯是什么時候喜歡上的她,她在他們的相處中試圖尋找蛛絲馬跡,無果,那就不再想,但她不懂周之潯喜歡她為什么不在她回國前表露心意,而是在她回國后,在知道她已婚后,才開啟追求。

    她這些天分析、揣摩過他的心理,她不想質(zhì)疑周之潯的喜歡,每個人的真心都值得被尊重,只是他這份喜歡太不真誠,像是視她為他的所有物,給她劃定一個他自以為是的界限,她還在界限內(nèi)他就淡然處之,她踏出界限后他就要奪回她。

    可是她從來就沒有屬于過他。

    “學(xué)長,國外這幾年很感謝你對我的照顧,也把你當(dāng)作最好的朋友。”

    路瓊給自己也倒上一杯紅酒:“我很愛陸明霽,以前說不想結(jié)婚是因?yàn)檫沒做好回國來找他的準(zhǔn)備,我很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不希望任何人來打破。”

    紅色酒液滑進(jìn)高腳杯里,倒?jié)M三分之一停手,她拿起杯子與周之潯那杯碰一下:“我也很感謝你對我的喜歡,但我永遠(yuǎn)都不會給你回應(yīng),我知道你是個及時止損的人。”

    路瓊喝完那杯紅酒,高腳杯倒扣在桌面,起身:“先走了。”

    路瓊背影堅(jiān)韌清挺,步伐果斷利落。

    似是從不會為誰停留。

    一如周之潯初見她時的模樣。

    路瓊走到門口,服務(wù)生為她推開門,她道聲謝謝。

    待她身影隱沒在拐角,周之潯收回視線,一口喝完那杯紅酒。

    服務(wù)生躊躇上前:“周先生,其余的菜品您看還需要嗎?”

    女主角都甩手走人了,這場飯局還能進(jìn)行下去?

    周之潯臉上笑意不復(fù)存在:“不用了。”

    *

    路瓊是坐周之潯的車過來,沒開車,她在道邊攔下輛出租車回家。

    街景紛雜倒退,看得人眼花繚亂。

    四月中下旬的天氣溫度適中,路瓊降下車窗,晚風(fēng)舒適拂面,發(fā)絲輕掃過臉頰,她抬手別到耳后。

    陸明霽出差已有一周。

    很想他。

    路瓊是個會將想法付諸于行動的人,陸明霽的名字一浮現(xiàn)在心頭,她電話就已經(jīng)播出去。

    響個五六聲對面接聽。

    路瓊有點(diǎn)委屈:“老公,你什么時候回來?”

    第53章 你想離婚嗎?

    那頓飯后,尚嘉前臺小姐姐沒有再收到過玫瑰花的簽收單,常來送花的快遞員也沒再出現(xiàn)。

    追求者一事告一段落,路瓊解決一大隱患,就專心忙尚嘉五十周年事宜,邊等陸明霽出差回來。

    又去過一次奶奶家,掃描完第三本相冊。

    再收到周之潯的消息,是在路瓊拿到定制戒指的那天。

    他要回紐約,不出意外他非大事不會再來滬市,問她能不能去機(jī)場送送他,葛晚棠、Brody遲恒他們都會去。

    周之潯的喜歡可能不純粹,但是他們那些交情不摻雜其他亂七八糟。

    朋友一場,路瓊也想有一個圓滿的句號。

    從取到戒指出店,坐進(jìn)車?yán)铮@一兩分鐘的空,路瓊做好決定。

    戒指妥帖放進(jìn)包里,她拐道去機(jī)場。

    路瓊最后一個到場,葛晚棠他們都道別過一輪,吐槽她怎么這么慢,是不是不想來送。

    路瓊?cè)缤D前愫霸┱f沒有。

    路瓊和周之潯之間的事情,他們兩個默契地藏在心中。

    都是成年人,不會拉幫結(jié)派三三兩兩一個戰(zhàn)隊(duì)劃清界限,而且路瓊和周之潯也沒有發(fā)生什么深仇大恨的事情,告訴葛晚棠他們倒是弄得誰都不自在。

    快到登機(jī)時間,幾人挨個擁抱過周之潯。

    輪到路瓊,周之潯張開雙臂,無聲征詢她的意見。

    別人都抱過,路瓊不抱太突出。

    何況她對周之潯就是平常心,不會避之不及將他劃分到特殊人群那一類里。

    坦蕩從容地抱他一下:“起落平安。”

    周之潯禮節(jié)性拍拍她后背:“祝你幸福。”

    路瓊那一番不留情面地剖析,周之潯想過反駁,可一張口卻少點(diǎn)底氣。

    他身邊不缺女人,就不會追求女人,這個不會有純粹字面意義上的不會,還有他被捧慣了的自傲成分。

    縱然路瓊與眾不同,他也沒想過要為路瓊破例學(xué)習(xí),認(rèn)為不需他多言,路瓊就能懂他的心意,等到某個時機(jī),他們就能水到渠成的在一起。

    直到她回國,和別人結(jié)婚,他發(fā)現(xiàn)事情脫離他掌控,他開始慌張。

    想要補(bǔ)救,為時已晚。

    應(yīng)該說,路瓊從未給過他補(bǔ)救的機(jī)會。

    他也沒壓根沒入過局。

    陸明霽沒說錯,他如果真那么自信,不會使用那么陰私的手段,無非是洞察到他們兩個感情間的問題,從中作梗想趁虛而入而已。

    這是最快、最能見效的辦法。

    遺憾的是,他沒能成功。

    他今年三十五歲,早就過了非誰不可愛情至上的階段,不會再把愛情放在首位,路瓊說得對,他是個及時止損的人。

    看不到希望的事他不會浪費(fèi)時間再爭取。

    在他心中,很多事都比愛情重要。

    他低聲留給路瓊最后一句話:“我們還是朋友,有事隨時聯(lián)系。”

    音落,他放開路瓊。

    目送著周之潯過完安檢,四人打道回府。

    五十周年慶典的日子逼近,尚嘉這段時間都在加班加點(diǎn),一件事情疊著一件事情。

    葛晚棠胳膊一抬,摟住路瓊肩膀:“還有事么你,沒事跟我回去寫邀請函。”

    葛爸下達(dá)指令,周年慶邀請函要手寫才能彰顯誠意,葛晚棠小時候練過毛筆字,這時派上用場,她一個人寫到手腕發(fā)酸,寫完一半猛然想起路瓊也寫得一手漂亮字。

    路瓊還真沒什么事,就跟她回雜志社幫忙。

    兩人都不是拖延癥,手頭有事就要趕快解決,到雜志社一頭鉆進(jìn)葛晚棠辦公室,另一半邀請函都寫完才停筆。

    完事后葛晚棠犒勞路瓊,說帶她去吃頓大餐也是順便犒勞自己。

    陸明霽不在家,路瓊回家一個人也是無聊,吃完飯倆人又找個清吧消遣。

    沒喝多少酒,一人一杯雞尾酒,聽著舞臺上駐唱歌手唱歌,再跟著哼唱兩三句,想到什么就聊什么。

    待到凌晨十二點(diǎn)多,都有些困倦,就回家。

    葛晚棠開的車,回去叫的代駕,先送路瓊。

    回到家,屋子里靜到發(fā)慌。

    陸明霽每次到家第一件事就是開燈,他不在,路瓊就只開一盞落地?zé)簟?br />
    回樓上主臥洗澡,熱水淋到身上沖掉清吧里沾來的煙火氣。

    頭發(fā)還是吹到半干,護(hù)膚時手機(jī)鈴聲響。

    路瓊拍打著爽膚水去床頭柜查看,陸明霽不在這幾天,路瓊都是睡在他這邊。

    來電顯示“老公”兩個字。

    她沒陸明霽那么一板一眼,備注還是全名。

    這是陸明霽走后,第一個主動打來的電話。

    她心定不少,接起來:“老——”公。

    被打斷,趙言釗在聽筒里面扯著嗓子叫喊:“嫂子你快下來接一接陸明霽,他要愁死我了!”

    花兩秒鐘時間提取出陸明霽已經(jīng)回國,且就在樓下的信息。

    路瓊說句“就來”,去衣帽間取件針織外套披上。

    她有許多針織外套,都是黑白灰三色,陸明霽后來也給她買不少,色彩要鮮艷許多。

    邊挽著頭發(fā)邊下樓,電梯到達(dá)一樓,她一出電梯就見到樓外花壇邊,一人站著一人坐著。

    站著的是趙言釗,坐著的是陸明霽。

    那么身高腿長一人,蜷坐在矮小的花壇圍邊石上。

    隱在暗處,垂著腦袋,像只被雨淋濕、無家可歸的貓貓。

    路瓊小跑著推門出去。

    趙言釗看到她就是看到救星,噼里啪啦一頓控告:“他不知道抽什么瘋,就非要坐在這兒不走,喝了點(diǎn)酒就跟頭倔驢一樣!”

    路瓊道謝:“辛苦你了。”

    趙言釗擺手:“應(yīng)該的。”

    他略一沉吟,還是拽住路瓊衣袖,想帶她去邊上悄悄講點(diǎn)事情。

    趙言釗這手剛碰到路瓊袖子邊緣,啪一聲脆響響起,在深夜空曠的小區(qū)里,蕩起陣陣回音。

    陸明霽不知什么時候抬起頭,那一巴掌拍就是他拍在趙言釗手背。

    趙言釗我操一聲,嗷嗷叫:“你怎么不打死我呢!”

    陸明霽鑲金的嘴巴封死,不講話,又低下頭。

    路瓊半彎下腰,伸出一只手遞給陸明霽。

    陸明霽撩起眼瞥瞥她,沒什么表情,慢吞吞把左手放在她掌心。

    趙言釗被刺得眼睛疼,心也被好兄弟的區(qū)別對待傷到。

    他背過身點(diǎn)支煙,快要打火想起路瓊還在,就把煙卡到耳朵上。

    借著樓里燈光檢查一下自己的手背,陸明霽那一巴掌沒收力,他手背被抽出一個顯眼的巴掌印。

    拍照留作證據(jù),等他醒來一定要索要補(bǔ)償。

    那邊路瓊?cè)嗳嚓懨黛V的掌骨,無聲哄著他,站直身體,手還牽著陸明霽,朝趙言釗那邊走兩步:“怎么了?”

    趙言釗扭頭瞄一眼陸明霽,努努嘴:“還不是他。”

    陸明霽在國外出差這事他們幾個發(fā)小是知道的,但沒人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

    今天是他去會所請人吃飯,吃完飯要走時被經(jīng)理攔下,經(jīng)理告訴他陸明霽也在,就一個人,在他們那間專屬包廂里,要了好些酒。

    經(jīng)理不是事多的人,陸明霽要是正常去吃飯、去玩,經(jīng)理不會閑得慌去關(guān)注他。

    是陸明霽要酒要太多,經(jīng)理才惦在心上,怕出什么事,猶豫要不要找易駿,恰好碰到趙言釗,經(jīng)理清楚他們幾人要好,那就找誰都一樣。

    趙言釗到包廂時,陸明霽已經(jīng)喝空挺多酒瓶,他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陸明霽那嘴巴就跟涂過502膠水一樣,閉得死緊。

    趙言釗了解陸明霽,他不想說的事情誰都撬不開,就默默坐邊上陪著他,等他喝夠,再送他回家。

    “感覺陸哥今天心情不太好,喪喪的。”很像他們剛分手后的狀態(tài),文藝點(diǎn)的形容就是只剩一副軀殼,靈魂不再,怕路瓊不愛聽,趙言釗吞回這個比方:“你們吵架啦?”

    天地可鑒趙言釗真不是想八卦,主要是陸明霽上次喝醉求婚路瓊他在場,這次陸明霽喝醉他送人回來。

    見證的名場面一多,他對路瓊和陸明霽的感情就有一份說不清的責(zé)任感。

    “沒吵。”路瓊才舍不得跟陸明霽吵架,她哄他還來不及:“我大概猜到了,謝謝你送他回來。”

    趙言釗懂事,聽路瓊這么說就止住再往下打探。

    “那你們快上樓吧,早解決早好。”

    路瓊點(diǎn)點(diǎn)頭,倒回陸明霽面前,捏捏他掌心,嗓音輕:“回家嗎?”

    趙言釗在樓下跟陸明霽較勁較有十多分鐘,萬分無奈之下才叫路瓊下樓,不然他能直接給人送上去。

    路瓊就這么簡單一問,他不抱陸明霽會聽話的期待。

    然而他這想法一起,長在花壇圍石那人也還就起來。

    路瓊問他:“能自己走嗎?”

    陸明霽身體不動,嘴也不動。

    路瓊就將他一條胳膊搭在自己肩膀,摟住他腰:“你抱著點(diǎn)我。”

    陸明霽就跟得到什么指令似的,人試探著一點(diǎn)點(diǎn)歪倒路瓊身上。

    兩人就像親密無間的連體嬰,互相支撐著往樓里走。

    趙言釗在旁邊呆若木雞。

    盯著陸明霽虛浮的腳步,他搓搓眼睛。

    剛才還能走直線堪比模特步的人,現(xiàn)在跟被抽出腳筋一樣。

    放佛沒有路瓊支著他,他隨時都能癱倒在地。

    趙言釗在他們二人進(jìn)電梯前思緒回籠,再次掏出手機(jī),抓拍到一張二人的背影照,發(fā)到他們幾個發(fā)小群里。

    趙言釗:【你們知道陸明霽有多能裝嗎?】

    還他媽干什么AI科研,進(jìn)軍娛樂圈才適合他。

    影帝桂冠分分鐘收入囊中。

    *

    上樓,到家門口。

    路瓊逗他,斜抬起頭,鼻尖劃過他下巴:“家門密碼還知道嗎?”

    陸明霽極緩慢眨動兩下眼睫,拇指去按密碼。

    路瓊趁人之危:“這串?dāng)?shù)字到底什么意思?”

    陸明霽不僅不說話,還抿起嘴唇。

    路瓊扶著他,不好親,就用鼻尖再蹭蹭他:“陸明霽,有沒有人夸過你很可愛?”

    陸明霽言語系統(tǒng)終于開機(jī),惜字如金:“你。”

    路瓊就笑,沒多在樓道里逗留。

    進(jìn)屋后,她也沒要求陸明霽換鞋,帶他到沙發(fā)坐下,要去廚房給他沖杯蜂蜜水,腳下方向一轉(zhuǎn),手腕就被陸明霽攥住。

    “我去給你沖蜂蜜水。”她解釋:“一會兒就回來。”

    陸明霽固執(zhí)的不撒手。

    路瓊猜測:“是要跟我說什么嗎?”

    她屈膝,要在他腿邊蹲下,被陸明霽阻止,他皺著眉頭,扯著她手臂,按著她也坐在沙發(fā)上。

    路瓊想看著他,腿抬到沙發(fā)上并攏跪坐著,面向陸明霽。

    反握住他的手,擱在自己腿上,還傾身親他一下:“想說什么?”

    客廳里只開著沙發(fā)旁邊的落地?zé)簦翻偘徇M(jìn)來前沒有,是她搬進(jìn)來后拉著陸明霽陪她去家具城添置。

    陸明霽半邊身體被落地?zé)舻呐S光束籠罩住,他扭過臉,在昏昧中望著她的眼睛:“你想離婚嗎?”

    第54章 哭

    陸明霽這個問題超出路瓊?cè)恳饬霞八性O(shè)想。

    她大腦空白一瞬,好半晌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想離婚嗎?”

    陸明霽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她,眼里醉意朦朧:“如果你想的話。”

    如果她想要離婚的話,就可以離婚。

    主動權(quán)在她手上。

    路瓊理解出他想表達(dá)的這層意思,毫不含糊地?fù)u頭:“不要,我不想。”

    陸明霽還是盯著她,似是在分辨她有無勉強(qiáng),待分辨出個結(jié)果,他低低嗯一聲,扭過頭垂下。

    路瓊總想著時間在他們之間劃下的裂痕就交給時間慢慢愈合,反正她已經(jīng)將陸明霽綁在身邊,總會有那么一天他們能和好如初。

    可現(xiàn)在,他們好像都處在裂縫邊緣,稍有不慎就會掉進(jìn)深淵里,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問題亟待化解。

    她手撫上陸明霽一側(cè)臉頰,托起來,再次轉(zhuǎn)向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問?”

    陸明霽臉被酒精烘得發(fā)燙,路瓊掌心微涼,貼著他很舒服。

    他狀似不經(jīng)意地活動,蹭蹭她手心。

    路瓊另只手也挨上他臉:“是因?yàn)橹苤疂幔俊?br />
    陸明霽上下嘴唇嚴(yán)絲合縫黏在一起,不是啞巴勝似啞巴。

    路瓊親親他:“能告訴我嗎?”

    陸明霽還是憋著。

    不采取點(diǎn)極端手段估計(jì)是撬不開他的嘴。

    路瓊收回雙手,人爬起來,一條腿邁下沙發(fā),作勢要走。

    陸明霽按住她還攤在沙發(fā)上的外套下擺,仰視她:“去干什么?”

    路瓊肅著臉,放狠話威脅他:“我不喜歡不會溝通問題的人。”

    陸明霽手背一癢,路瓊沒系好的腰帶垂下,他垂眸攥住,小聲反駁:“我不是。”

    路瓊仗著站姿比他坐姿高,居高臨下:“那你告訴我到底為什么。”

    陸明霽又低聲一嗯。

    他往掌心收攏著路瓊的腰帶,收到一半發(fā)現(xiàn)腰帶會脫離她,又改回揪她衣擺,見她還站著不動,復(fù)又抬頭:“我告訴你了。”

    “……?”

    路瓊先是懵,再想起他那一嗯,啞然失笑。

    她就坐回去,一條腿還是保持踩在地上的姿勢,另一條腿半盤著:“我跟周之潯就只是朋友,我把話都跟他說清楚了,我從來沒有對他動過心,我喜歡的人只有你,在國外那幾年想的也只有你。”

    陸明霽眼睫一顫。

    路瓊抽出被他折磨得不成形的衣擺,換成自己的手塞到他手心:“你出差那晚他都跟你說過什么?”

    陸明霽不想再提,可她的威脅余威還未消,他不得不聽話:“他說你們一起過了很多節(jié)日。”

    路瓊猜到周之潯會怎么掐頭去尾添油加醋,她澄清自己:“只要是一起過的節(jié)日,都是我們五個一起,或者他不在就葛晚棠我們四個,從來沒有我跟他單獨(dú)的時候。”

    陸明霽在路瓊的循循善誘下,漸漸打開話匣子:“你獲獎,他為你慶祝。”

    “慶祝也是我們五個一起。”路瓊承諾他,還像模像樣舉起三根手指并攏:“以后我還有很多次獲獎的機(jī)會,我都留給你單獨(dú)給我慶祝好不好?”

    陸明霽說好。

    路瓊問他還有沒有其他事情。

    “你生病,是他在照顧你。”

    “這個沒錯,但是葛晚棠、Brody也都在照顧我。”

    陸明霽撥弄著她的手指,沉默不語。

    其實(shí)這些,他在左柯讓發(fā)來的資料里都找到真相。

    路瓊在工作外的私下里沒有和周之潯單獨(dú)相處過。

    周之潯那些顛倒黑白的說辭沒有真正刺激到他。

    他最介意的是,分手后的六年里他錯過路瓊太多太多。

    她第一次獲獎、她被刁難、她生病……

    他都不在。

    路瓊稍一思索就找到陸明霽的心結(jié)所在。

    她又支起上半身。

    陸明霽一驚,下意識握緊她的手,不要她走。

    路瓊被他拽的一個趔趄,倒在他身上,歪打正著符合她心意。

    她扶著陸明霽肩膀,跨坐在他身上,說她沒有要離開,就是想換個能抱他的姿勢。

    “我也錯過你了你六年,那六年對我們兩個來說都是空白的,但是沒關(guān)系。”路瓊鄭重又誠摯:“我們以后還有很多個六年。”

    分別的六年是很漫長,但他們還有一生的時間去彌補(bǔ)。

    很多個六年。

    陸明霽反復(fù)咀嚼這五個字,有被哄好一點(diǎn):“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嗎?”

    路瓊點(diǎn)頭:“當(dāng)然。”

    她答應(yīng)的這么快,一看就是沒有懂他在指什么。

    陸明霽又不高興了。

    嘴角抿起。

    路瓊意識到她犯下錯誤,忙補(bǔ)救:“你指哪句?”

    陸明霽不想理她。

    又犯起公主脾氣,路瓊現(xiàn)在又找到新方法治他:“你不說我就走了。”

    她話音還未落完,陸明霽原本癱瘓?jiān)谏嘲l(fā)上裝矜持的兩條手臂就扶上她腰,路瓊剛抬起一兩厘米就被他按回他大腿上。

    他別別扭扭地提醒她:“你說喜歡的人只有我,很想我。”

    “當(dāng)然也是真的。”路瓊疑惑眨眼:“你為什么會不信?”

    “……因?yàn)槟憧偸沁@樣。”

    總是會講很多很好聽的漂亮話,哄得他暈頭轉(zhuǎn)向,他一開始全部信以為真,淪陷在她編織的蜜網(wǎng)里,以為她是像她說的那樣喜歡他,可她后來一盆冷水潑給他,說那都是騙他的。

    好話、狠話她都說過,陸明霽已經(jīng)辨不出真假。

    路瓊第一次提分手,他沒同意。

    她就刪除拉黑他所有聯(lián)系方式,躲著他。

    他只好用笨辦法去她宿舍樓下等,路瓊就搬出去住,不讓他找到。

    分手那年路瓊大四,課都上完,忙著實(shí)習(xí)忙著出國事宜,她每天在干什么幾個舍友都沒告訴,就怕她們招架不住會透露給他。

    在路瓊單方面宣布分手的一個月后,他終于在學(xué)校圖書館門口堵到她,他嘴毒又笨,只有在懟人的時候巧舌如簧,或是在喝醉的時候講些人話,清醒時不會說甜言蜜語,就只重復(fù)著一句不分手。

    那時魏錦航他們都在,回來找教授咨詢一些問題,他真的沒有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滿腦子都是不要和路瓊分手。

    他搬出路瓊常常表白他的話術(shù),像是小孩子不懂大人怎么會出爾反爾,固執(zhí)的要一個答案:“你說過會一直喜歡我的。”

    路瓊神情冷淡又有幾分譏諷:“說說而已,而且我喜歡的是你的錢不是你,要不是看你有錢誰會搭理你。”

    陸明霽從未見過那樣的路瓊。

    她總是寵著他、哄著他,然后在某一天,那張說過我好喜歡你啊陸明霽、喜歡親他的嘴巴能吐出那么鋒利的刀子扎向他。

    好。

    沒問題。

    就像他跟傅文熙爭論的那樣,天底下有錢人那么多,路瓊就只看上、只喜歡他的錢,四舍五入也就是喜歡他。

    陸明霽說他可以給她很多錢,求她不要分手。

    但是路瓊笑他天真,說他是個依靠家里的米蟲,他媽一聲令下他就什么都沒有,連溫飽都不能保障,哪來的錢給她。

    那個時候陸明霽處在創(chuàng)業(yè)初期,被他媽切斷資金后,確實(shí)舉步維艱。

    泡面都恨不得一桶掰成兩頓吃。

    陸明霽從未被人那么打擊過,也從未那么無力過。

    所以路瓊走后他拼命成長,再艱難都沒想過向他媽低頭認(rèn)輸,就是不想再被掣肘,無法給路瓊一個她能安心滿意的未來。

    那六年里,他思考最多的問題就是路瓊到底愛不愛他。

    每想一遍,思念加重一層,恨意也就加深一層。

    后來她回國,問他要不要和她結(jié)婚,她打著奶奶的幌子他勉強(qiáng)同意。

    心里比誰都清楚,他只是需要一個能再接近路瓊的臺階。

    路瓊當(dāng)初走得那么決絕,把他貶低得一無是處,他不想表現(xiàn)的太廉價,她想走就走,想回來勾勾手他就哈巴狗似的湊上去。

    領(lǐng)證后,他有在刻意回避路瓊,一遍遍告誡自己不要再相信路瓊那些花言巧語。

    他真的對路瓊沒有基本的辨別力和自控力,他媽說他是傻白甜也沒什么錯,他就是會被路瓊?cè)詢烧Z迷惑。

    他安慰過自己愛不愛的不重要,他不鉆牛角尖也不那么較真,糊涂一些無妨,只要路瓊在他身邊就好。

    可是他生病發(fā)燒她跑去京北找他,送他紅玫瑰,說要再追他一次,現(xiàn)在又說只喜歡他。

    又一次被她攻陷成功后,他恍悟,他還是渴望路瓊能愛他,哪怕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

    他不從不缺愛,出生就泡在蜜罐里長大,但是路瓊的愛不一樣。

    他生命版圖里就是有一角需要路瓊的愛去填補(bǔ)。

    家人不行,朋友不行,其他女人也不行。

    只有路瓊能做到。

    “以前說會一直喜歡我,結(jié)果你還是不要我了。”陸明霽一字一頓說得極緩慢:“沒有這樣喜歡人的。”

    他壓著脖頸,垂著頭,黑發(fā)柔順遮在額前,路瓊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她隨意放在陸明霽小腹上的手,啪嗒一下被什么東西砸到。

    一滴溫?zé)崴簽R落在她虎口,重量可以忽略不計(jì),路瓊卻被砸得無法動彈,那滴淚浸透她皮膚,打濕她的心。

    陸明霽第一次在她面前哭。

    她也就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愛人的淚水具有這么強(qiáng)悍的穿透力。

    只有黃豆大小的淚珠,卻放佛在她心里降下一場暴雨。

    將她整個人從頭到尾淋透。

    路瓊說不出話,繞在陸明霽肩膀的那手去摸他臉。

    他倔強(qiáng)避開,欲蓋彌彰:“我沒哭。”

    還擦掉路瓊虎口上那一滴。

    “對不起。”路瓊心像是泡在酸水里,酸脹到無以復(fù)加,她環(huán)抱住陸明霽:“對不起。”

    她最初追陸明霽時,是有喜歡的成分在,但那種喜歡僅僅停留在他的外表。

    她媽的例子在前,小老太太耳提面命要她守住心房,不要無腦愛上一個男人。

    她會吸取她媽的教訓(xùn),不動心只是體驗(yàn)一下戀愛的感覺。

    恰好陸明霽長相對她眼緣。

    于是就抱著這樣不負(fù)責(zé)任的態(tài)度,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想碰他就碰他,隨心所欲,從不考慮陸明霽的感受,會對他產(chǎn)生哪些影響。

    但她忘記,她以身入局又怎么會全身而退。

    她在蠱惑陸明霽的同時,也被他的反饋所打動。

    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實(shí)際滿盤皆輸。

    她想不出還有什么別的詞語,只會重復(fù)這一句:“真的對不起。”

    陸明霽眼眶又蒙上一層水霧,他閉起眼掩蓋,嘴唇貼著她肩膀,嘟囔著他第二介意的事情:“那你現(xiàn)在,喜歡的還是現(xiàn)在的我嗎。”

    他總算能體會到彭靖馳他們有時被他懟到懷疑人生,想要撕爛他的嘴卻又礙于法律,不得不憋屈在心的感受。

    因?yàn)橹苤疂∧峭泶碳に麜r,他就很想這么做。

    “為什么不?”路瓊撤開一些,額頭抵著他的額頭:“這個問題又是哪里冒出來的?”

    “他說。”陸明霽連周之潯的名字都不愿提,怕污染到自己的嘴巴:“你喜歡六年前的我,不一定就喜歡現(xiàn)在的我。”

    “六年前的你、六年后的你都是你啊。”路瓊斜額錯開位置,親親他鼻尖:“那我也不是六年前的我了,你還喜歡嗎?”

    陸明霽撩起眼皮,濃密的睫毛蹭過路瓊的睫毛,兩人都癢癢的。

    路瓊雙手捧住他臉,唇貼著他的唇廝磨兩下:“那你還喜歡現(xiàn)在的我嗎?”

    陸明霽又被她引.誘,誠實(shí)地悶悶嗯一聲。

    很想親她。

    下一秒路瓊就坐直,他視線不由自主追著她嘴唇跑。

    路瓊沒注意到,都談到這兒,索性將歷史遺留都鏟除掉,不能再有后患。

    她舊事重提:“分手除了你媽媽的意思,也有我自己的意思。”

    第55章 第一吻

    陸明霽整個人一僵。

    路瓊感受到,抱他更緊,揉著他頭發(fā)安撫:“因?yàn)槟莻時候我覺得我們分手,你媽媽就不會再打壓你,你有家里支持創(chuàng)業(yè)會輕松很多。”

    她袒露心扉,什么都誠實(shí)講給他:“而且出國的機(jī)會對我來說非常難得,我不會為任何人放棄,所以我拿了你媽媽的錢跟你分手。”

    畢業(yè)季就是離別的象征,好友斷聯(lián)、情侶分手,都是時間洪流里無法避免的事情。

    路瓊從山里走出來,她不會忘記初心,她還想再去更大的世界瞧一瞧。

    可陸明霽正在創(chuàng)業(yè),那是他最需要陪伴的時刻,她要出國的話就注定給不了他陪伴。

    異國戀最是牽扯精力,時差、地域都會成為壓垮他們的稻草。

    既然早晚都會分手,那長痛不如短痛,省時省力,對他們都好。

    處在人生分岔口的他們,已經(jīng)成為彼此的拖累、負(fù)擔(dān)。

    陸明霽錦衣玉食長大,沒為金錢發(fā)過愁,他不該因?yàn)楦勔粓霾槐恢劣H同意的戀愛,被他媽逼迫到走投無路,硬要去吃他沒吃過的苦。

    路瓊也要去看看那些她未曾見過的風(fēng)景,同樣都是活著,憑什么別人能享受到的生活她就不可以,她又不比別人差什么。

    所以那個時候,路瓊覺得沒有對方的牽絆,彼此都會舒服好過一些。

    “我沒有要你放棄。”

    陸明霽怎么會阻礙她變得更好,他雖然不能感同身受她受過的苦,但他會心疼她。

    “可我不放棄,我出國后我們也一樣會分手。”

    出國的機(jī)會以后或許還會有,但路瓊不敢賭,她從小的生活環(huán)境教會她遇到機(jī)會就要及時抓住,錯過一次就可能是錯過一輩子。

    她勢必要走。

    “根本就不會。”陸明霽氣她不動腦子:“你完全可以拿著我媽給你的錢再繼續(xù)跟我在一起,她只說要你跟我分手又沒要求一定分成功。”

    再把那一千萬分一半給他。

    五百萬不是小數(shù)目,當(dāng)作創(chuàng)業(yè)資金來說也不算多,但再加上陸明霽自己投資的一些收入,他精打細(xì)算合理分配好,創(chuàng)業(yè)初期的困難持續(xù)不會太久。

    “那樣我就有空,有精力去找你了。”

    空中飛人什么的,只要終點(diǎn)是她,他就不怕辛苦。

    他沒有怪過路瓊收下傅文熙的錢,在他的愛情觀念里,如果一個男人或者他背后的勢力不能為愛人提供能使她進(jìn)階的幫助,那這個男人就是個只想白.嫖的廢物。

    他愿意傾盡他所有資源給路瓊搭建登天梯,那是他愛路瓊最起碼的誠意。

    他只是怪路瓊丟下他。

    他媽給她的錢,她收下,然后他們兩個一人一半,日子還不是過得瀟瀟灑灑。

    偏偏路瓊死軸,收了他媽的錢就一定要分手。

    陽奉陰違、暗度陳倉一個計(jì)謀都不會。

    哄他的時候腦子那么靈光,遇到別的事情怎么就不會轉(zhuǎn)彎。

    “……”

    這個角度太清奇,路瓊六年來都沒琢磨出來這么一個奇葩的解決辦法。

    她還是考慮很多:“那如果你媽媽知道后,不止錢,別的方面也為難你呢?”

    “我的作品足夠好,就不會有人不要。”

    陸明霽對他的實(shí)力充分自信,他項(xiàng)目做的牛逼,能給合作方帶去巨大收益,而且他媽的手也不能伸那么長,能聯(lián)合整個行業(yè)給他施壓。

    有很多種辦法能走出困境,路瓊偏選擇一種傷人傷己的偏激模式。

    陸明霽越想越氣,氣得醉意都散去幾分,不想再給她抱,推她:“你離我遠(yuǎn)點(diǎn)。”

    路瓊才不會聽他的違心話,他最愛口是心非,她要真離他遠(yuǎn)點(diǎn),指不定又要怎么不開心。

    摟他摟得愈發(fā)緊。

    陸明霽倔脾氣上來,一時半刻消不下去。

    也愈發(fā)掙扎。

    兩人就這么一來一往的拉扯間,路瓊膝蓋驀地硌到個什么東西。

    她松懈制服陸明霽的力道,歪著腦袋往沙發(fā)縫里尋。

    她一不動,陸明霽也就老實(shí)下來,怕真把她推開。

    路瓊探手,摸到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

    她拿過來。

    巴掌大的寶藍(lán)色絲絨盒子。

    路瓊可太熟悉這是什么東西的包裝,因?yàn)樗锞陀幸粋,心跳漸快,她問陸明霽:“這是什么?”

    陸明霽條件反射要摸兜,不知道它怎么就掉出來,但他忍住沒動,醉意只剩一兩分,那股傲嬌勁兒復(fù)蘇:“不知道,不是我的。”

    他不說,路瓊就自己打開。

    盒蓋撥開,是一枚皇冠樣式的鉆戒,在落地?zé)艄獾恼找抡凵涑隹|縷光芒,璀璨奪目。

    路瓊一秒喜歡上,從盒子里摘下來就往手上戴。

    戒圈比她無名指要大,尺寸不合適。

    她迷惘眨眼:“不是給我的嗎?”

    不是給她還能是給誰。

    這個蠢死人的問題。

    陸明霽劈手奪過,無語地剜她一眼,托著她左手掌,將戒指推進(jìn)她中指。

    尺寸正正好。

    “婚戒不都應(yīng)該戴在無名指?”

    路瓊彎彎中指,分量不輕,價錢也不會便宜,陸明霽送她的東西都是頂頂好,與她“錢在哪里愛就在哪里”的愛情觀念相當(dāng)契合。

    陸明霽拿到戒指時沒覺得戒指有多好看,此刻戴在她手上,才覺得戒指被賦予生命,多看幾秒鐘,淡聲回她:“不是婚戒。”

    正經(jīng)婚戒還在制作中,得再等等。

    這枚不過是他挑的略微簡約一款,先湊合戴戴。

    周之潯那個老東西說他結(jié)婚潦草,那是他沒結(jié)過婚沒定制過鉆戒沒經(jīng)驗(yàn)不懂行,情感白癡一個。

    定制鉆戒都要工期,這款他上個月底就定下,也是等二十多天才拿到手。

    “那這算什么戒指?”路瓊說個用途:“配飾?”

    陸明霽點(diǎn)頭:“可以。”

    他現(xiàn)在這態(tài)度……

    路瓊將落在戒指上的欣賞目光轉(zhuǎn)移到陸明霽臉上,狐疑打量。

    他臉僅剩些微紅色,眼神清亮不少,倒是還有點(diǎn)哭過之后的紅血絲,睫毛濕連成一簇一簇,還蠻惹人憐愛。

    陸明霽挑眉:“干什么。”

    路瓊后知后覺:“你剛剛,裝的?”

    陸明霽臉上極速劃過一抹不自然,鎮(zhèn)定否認(rèn):“沒有。”

    “真的?”路瓊盯著他眼睛,與他對視:“真的?”

    陸明霽努力穩(wěn)著心態(tài):“我為什么要裝?”

    也是。

    陸明霽偶像包袱那么重,是做不出來裝醉賣慘博可憐這種毀人設(shè)的事情。

    “你等等,我也有東西要給你。”

    路瓊撐著陸明霽肩膀站起來,踩上拖鞋跑向樓上。

    陸明霽悄然舒一口氣,閉上眼,屈起食指按按眉心。

    他是真醉,沒裝。

    陸明霽自知說話難聽,有些事情清醒時打死他都說不出口,他是故意在會所灌自己酒。

    就是沒想到,他能酒醒這么快。

    還以為要跟上次一樣,睡一覺后才能好。

    是他酒量變好了還是這次的酒不行?

    易駿會所里的酒和李牧酒吧里的酒都一樣。

    大概率是被路瓊氣的。

    醉意褪去大半,陸明霽想起他掉的那滴淚,尷尬又丟人。

    哭戲真不在他計(jì)劃之內(nèi),他就計(jì)劃著好好聊聊,把結(jié)都聊開就好。

    他小學(xué)二年級后就沒再哭過,找人冒充他爸開家長會被他爸吊起來揍都沒濕過眼眶,剛才就是沒憋住,越想越委屈。

    不是很想再在家里待著,可他又不敢真走。

    在沙發(fā)上如坐針氈,在腦海里預(yù)演著路瓊一會兒要是嘲笑他,他該怎么應(yīng)對。

    啪嗒啪嗒——

    樓梯那邊傳來腳步聲。

    路瓊又跑回他身邊,一回生二回熟地跨坐回他腿上。

    她沒摟著他,陸明霽怕她后仰摔下去,手護(hù)在她背后。

    路瓊沒陸明霽那么矯情,沒做前綴就打開她手里的黑色絲絨盒子。

    是一枚銀色長形切工單鉆戒指。

    相較于陸明霽送她的那一枚,款式不要太簡單。

    “在我還有余錢的情況下,這是我能買到最貴的戒指了。”路瓊最舍得給陸明霽花錢,前提是保證她自己不會餓死:“我以后還會掙很多錢,到時候再給你換更好的。”

    她不會掏空家底只為陸明霽買個禮物,但是如果有一天陸明霽的公司出現(xiàn)狀況,她會為他壓上她全部身家。

    她現(xiàn)在有錢,也還是會考慮性價比的問題。

    路瓊問:“你愿意戴上嗎?”

    她就那么捧著戒指盒,素凈的一張臉,挽起的長發(fā)總是掉落一撮彎曲落在漂亮的鎖骨上,那雙眼睛黑亮清凌,閃耀賽過她手指上的鉆戒。

    陸明霽突然就不再糾結(jié)尷不尷尬、丟不丟人。

    他甚至還有些想——

    人一清醒,那要命的偶像包袱又背回身上,不想太過迫切,擋在她后方左手勾起手指,指尖劃過她后腰。

    路瓊接到指示,她懂。

    拉過陸明霽的左手,捏著戒指外圈,推進(jìn)他無名指。

    路瓊虔誠地吻一下他無名指,而后握著他手腕,讓他掌心覆在她臉上:“以前的事我們都不提了,要是你心里還有氣我也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哄你。”

    她徐徐訴著衷腸:“最開始追你的時候那些情話我沒走心,這我不否認(rèn),但那些話我沒有對你之外的第二個人說過一個字,具體什么時候真正喜歡上你的我也說不清,但我能肯定六年前跟你分手時,我很喜歡你,還能肯定現(xiàn)在的路瓊也非常愛現(xiàn)在的陸明霽。”

    哪還有什么氣呢。

    她走后的六年那么長,她回來后的一輩子有那么短,陸明霽重利的商人本性不會允許他跟路瓊慪氣那么久。

    一輩子就干一件事,那樣太不值當(dāng)。

    他要把余生所有時間都拿來跟路瓊做更多有意義的事情。

    一手托著她臉,一手按在她后背,將她壓向自己。

    他也抬起下巴去迎合她。

    不是第一次接吻。

    卻是隔閡消除、心意相通后的第一吻。

    兩人具是一震。

    那六年的痛苦和遺憾在這一刻,全都煙消云散。

    陸明霽先一步抵入她口中,纏上她的舌,他知道路瓊哪里敏感,用舌尖去舔.蹭她上顎。

    也是跨時空回應(yīng)他這次出差前,路瓊在機(jī)場給他的那個吻。

    他存心吊著她的那個吻。

    出差刻不容緩,周之潯還虎視眈眈,他總得留個鉤子鉤著路瓊。

    路瓊被陸明霽這一下就弄到腰發(fā)軟,人貼他更近。

    她針織外套里就是一件吊帶睡裙,再里面是一條底褲,她坐在他腹部,能清晰描繪出他的輪廓。

    情動止不住。

    路瓊記起她曾許諾過自己的一件事,稍推開陸明霽:“我去定制戒指那天就答應(yīng)過我自己,你要是想要這枚戒指就要拿你自己來換。”

    她指腹磨在他喉結(jié)處:“現(xiàn)在戒指你收了,你得把你自己給我。”

    第56章 愛哭包

    婚都結(jié)了,證也領(lǐng)了,人早就是她的,還要怎么給?

    都是成年人,有些話不必說太清。

    其實(shí)就算路瓊不說,剛才那個吻順延下來,后續(xù)自然而然也會發(fā)生,但她非來這么一句,整得陸明霽還有那么點(diǎn)不好意思。

    路瓊總是這樣大膽直白,陸明霽也總是不能產(chǎn)生免疫抗體。

    幸好他臉上酒精熏染出來的紅暈還有殘留,客廳里又沒開大燈,落地?zé)裟敲从挠囊槐K,不會為路瓊照亮他泛紅的耳朵。

    他再次吻住路瓊,決定今晚不再給她說話逗他的機(jī)會。

    一樓客廳到二樓臥室,兩人接著吻上去,臺階上散落下陸明霽的一件夾克外套,再隔兩層臺階是路瓊的針織外套。

    到臥室,路瓊躺到床上,一側(cè)肩帶滑下,那件針織外套足夠厚,她下樓前就沒穿胸衣,輕薄如紗的睡裙遮不住那兩點(diǎn)。

    陸明霽俯在她上方,看過她水汪的眼、紅潤的唇,再往下,他眼睛就有些無處安放。

    主臥可是燈光全開,陸明霽有什么反應(yīng)路瓊一覽無余。

    怎么會有人二十八歲還和十八九歲一樣害羞。

    路瓊眼里溢滿笑,嘴唇一張,要說點(diǎn)什么,陸明霽的吻就又送上門,堵住她即將脫口的調(diào)笑。

    路瓊環(huán)著他脖頸,耐心回吻他。

    她還有一份禮物,早就準(zhǔn)備好帶在身上,只是同床共枕這么久,兩人純潔的像是高中生戀愛,最深.入的觸碰就是接吻,陸明霽一直沒能發(fā)現(xiàn)。

    她放下一只手,去牽陸明霽,引著他向下,她抬起左腿,膝蓋擦過他側(cè)腰。

    陸明霽不受控咬她舌尖一下。

    這是以為她蓄意勾.引他,路瓊沒解釋,她對陸明霽本來就沒有什么純潔想法。

    雖然視線被陸明霽擋著,但路瓊是最熟悉那份禮物的人。

    控著他手掌按在大腿一處,紋身的位置離中心極近,陸明霽拇指無意間一動,就刮到那里。

    路瓊?cè)艘欢叮懨黛V的唇哼一聲。

    陸明霽結(jié)束這個吻,要起來。

    路瓊勾著他肩膀,目露不解:“去干嘛?”

    陸明霽嗓音啞得不像樣:“洗手。”

    他今天上午才下飛機(jī),又在會所喝半天酒,手沒洗澡也沒洗,他總得把自己拾掇干凈。

    路瓊知道他這是誤會她迫不及待,她是有點(diǎn)急但還能忍,她現(xiàn)在只是想:“我是想讓你看個東西。”

    她晃晃屈起來踩在床邊的左腿,待陸明霽低眸去看,她挪開兩人的手。

    一支彎鉤樣子的紅玫瑰栩栩如生刻印在她的皮膚上。

    不難辨認(rèn)其深層含義。

    陸明霽心跳僅一秒鐘就劇烈震動。

    他單腿跪在床上,弓著腰背,一眨不眨盯著那處紋身。

    路瓊手肘后撐,支起上半身,兩條細(xì)白手臂又?jǐn)埳详懨黛V借力:“這是我出國第三年紋的,你生日那天。”

    她沒有過叛逆期,一整個青春都平平淡淡度過,可是陸明霽出現(xiàn)之后,抓住她青春最后一個階段的尾巴,給她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就像她自己買衣服都是黑灰,白色都少有,不是喜歡,是覺得這三種顏色適合她,陸明霽則會給她買很多顏色鮮亮的衣服,把她打扮得明媚艷麗。

    他攜帶著色彩俱全的調(diào)色盤走進(jìn)她的世界,每落下一筆,她的世界就亮麗一分。

    她想要留住這份色彩。

    所以在一個一年里最美好的日子里,她將這份色彩永久保存在自己身上。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那天就特別想你。”

    也不是每天都想陸明霽,她忙起來的時候什么都顧不上,但是這份思念會在她沒加防備時,突然冒出,措不及防給她一擊。

    思念積攢到一定數(shù)值,就會在某一天爆發(fā)。

    路瓊抱著他,鼻尖蹭蹭他額發(fā):“你覺得我說話沒信譽(yù)的話,那我把你名字紋在身上,算不算有誠意?”

    陸明霽那張嘴破壞氣氛一絕,他聰明的選擇閉緊,用實(shí)際行動來回答路瓊。

    他撩起眼皮,在路瓊唇上親一下,然后蹲到床邊,一只膝蓋觸地。

    手托著她大腿,偏頭吻在那處紋身上。

    紋身迄今為止有三年,早就恢復(fù)好,紋得時候輕微刺痛,現(xiàn)在被陸明霽吻著只剩下癢。

    心頭爬滿不知名蟲蟻,啃噬著她。

    路瓊踩在他膝蓋上的腳趾蜷起來。

    陸明霽的吻一寸寸向里面探去,最終隔著布料吻住。

    手不干凈,不能用。

    別的地方還可以。

    在陸明霽撥開那層布料時,路瓊脫力倒回床上,食指屈起咬在齒間。

    ……

    浴室里是淅淅瀝瀝的水聲。

    路瓊還是原樣躺在床上,急喘的呼吸緩緩平復(fù)下來,眼底迷離稍褪。

    她到過一次后,陸明霽就抽身去洗澡了。

    沒有真正滿足,短暫愉悅之后是極致的空.虛。

    路瓊等不下去,下床。

    脫掉睡裙,她就那么赤誠地推開浴室門進(jìn)去。

    滿室水霧里,陸明霽看向她。

    耳朵紅到能滴血。

    磨砂玻璃隱隱綽綽映出兩道模糊身影。

    啪一聲,一只手掌按在玻璃上。

    陸明霽扣著路瓊的手,掌心覆著她手背,一起撐著玻璃。

    唇挨在她耳后,小聲嘀咕:“我在機(jī)場看到你抱他了。”

    路瓊的思考能力都被陸明霽攪散,一時半刻沒理他。

    陸明霽就不再動,在她后頸咬一口。

    路瓊嘶一聲,人清醒點(diǎn),扭過頭,反手撫上他臉頰,碰碰他唇尖:“怎么了?”

    聲音都黏在一起。

    陸明霽不重復(fù)第二遍,就磨著她。

    路瓊想轉(zhuǎn)到正面抱他,陸明霽不讓,她眼角都被他逼出淚,受不了的吸氣收腹。

    ……

    出浴室,空氣沒有那么潮悶逼仄,

    再躺回床上,路瓊起伏不斷的思緒得以平靜。

    她回憶起陸明霽在浴室里的抱怨,柔聲哄他:“只是去送送他,葛晚棠他們都抱了,我不抱不是顯得他特別?”

    陸明霽不吭聲,臉埋在她肩窩。

    他濕漉漉的頭發(fā)戳得她刺癢,路瓊沒躲:“你那么早就回來了?”

    “因?yàn)榭吹轿冶源撞湃ズ染频膯幔俊?br />
    說著話,她一條腿在陸明霽腰間滑掉。

    陸明霽不喜歡,又撈起她腿盤回去。

    路瓊就笑著圈緊他,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以后不會再抱別的男人,只抱你。”

    陸明霽低哼,咕噥:“騙子。”

    路瓊被他慢條斯理地動作弄得難受,但她沒催,就慣著他:“以后肯定不會再騙你。”

    他發(fā)梢滴落的水珠發(fā)涼,當(dāng)兩滴濕熱的水珠滴在她肩胛骨處,區(qū)別非常顯著。

    路瓊第二次去爺爺奶奶家,奶奶跟她說過,陸明霽出生起就很愛哭,也很纏人,睡覺時必須有人邊抱著他邊溜達(dá)著才能睡著。

    他好像知道自己匯聚著萬千寵愛,一有個不順心就哭鬧不止。

    等到他二年級后,小屁孩懂得要面子,架子就端起來。

    路瓊聽著,著實(shí)想象不出來陸明霽掉金豆的模樣。

    可今天,他在她面前哭過兩次。

    她側(cè)過臉,親親他耳朵:“你真的好愛哭啊,寶寶。”

    陸明霽死鴨子嘴硬:“我沒哭。”

    芥蒂都清空,是該歡呼雀躍。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路瓊就在他懷里,她還容納著他,可是他越擁有她就越想念她

    無處宣泄的想念化作實(shí)質(zhì)就變成眼淚。

    “我不會再走了。”路瓊嗓音輕,貼在他耳邊耳語:“也不會再丟下你了。”

    她說寶寶我想看看你,掌心捧著他臉,把他肩膀處抬起來。

    他一雙丹鳳眼被晶瑩沖刷過后,清澈剔透。

    紅著眼尾,人又嬌又委屈。

    她仰起臉,唇蓋在他眼皮:“一輩子都陪著你。”

    ……

    徹底完事,路瓊不記得是幾點(diǎn)。

    陸明霽這人,口嫌體正的代名詞。

    臉皮薄、愛害羞,嘴上說著不要不要,真做起來就他媽跟打興.奮.劑一樣,停都停不下來。

    路瓊沒有陸明霽那么旺盛的精力,后面困得要死,第三次進(jìn)浴室沖完澡路瓊就睡過去。

    還沒睡飽,又被鬧醒。

    迷迷糊糊間是起落的飽脹感。

    主臥里燈都關(guān)著,窗簾還是半拉半敞。

    路瓊眼睛睜開一條縫,抬起手摸摸上方陸明霽的臉:“你……”

    剛說一個字,就換成一聲短促哼.喘。

    下一秒,人被陸明霽托著后背抱起來。

    一瞬進(jìn)深,路瓊瞌睡趕跑幾許,她扣緊陸明霽手臂,額頭抵著他肩膀:“怎么不睡覺啊你……”

    陸明霽清朗的聲線朦上一層欲色,抓耳得緊:“不困。”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生前何必久睡,

    死后自會長眠。

    錯過的六年,陸明霽要方方面面,爭分奪秒地補(bǔ)回來。

    路瓊昏沉前最后一個意識就是:她再也不會餓陸明霽這么久。

    再這么來一遭,她怕是會死在他手里。

    第57章 失戀貴公子

    第二天是周末,兩人昨晚就都關(guān)掉鬧鐘,在床上鬧到后半夜,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都還沒有蘇醒跡象。

    路瓊是先被喉嚨里干疼逼醒。

    陽光在窗簾敞開的那側(cè)涌入,經(jīng)由地板折射出一束光芒。

    路瓊睜開的眼又被刺得閉上,她抬起胳膊擋在眉骨處。

    緩好一會兒,眼皮的沉重感消減。

    耳邊的綿長平穩(wěn)的呼吸聲。

    她扭過頭。

    陸明霽側(cè)躺的睡姿,面朝她,碎發(fā)凌亂垂于額前,眼睛閉合,上下睫毛挨在一起,更顯濃密。

    唇色略深,估計(jì)是睡前親太多導(dǎo)致,下巴那兒還有一個淺牙印。

    路瓊回想著,應(yīng)該是她都睡著又被陸明霽做醒那次,咬得他。

    等他睡醒照鏡子一看,百分百會臉紅羞惱。

    嗓子干得厲害,做時她叫得太厲害。

    輕手輕腳掀開被子下床,腳踩到地面,腿軟的一彎,她差點(diǎn)跪倒地上。

    做.噯真是廢嗓子又廢腿。

    六年都清心寡欲地過來,一朝復(fù)葷就那么大陣仗,路瓊有點(diǎn)吃不消,

    撐著床鋪揉揉發(fā)酸的腿根,適應(yīng)后,拿走床頭柜上的手機(jī),走出主臥。

    二樓也有個小客廳,路瓊不想再彎來直去她這雙要報廢的腿,沒坐,就站在茶幾邊倒杯水,一口一口喝著。

    按亮手機(jī),屏幕顯示出的點(diǎn)鐘數(shù)字14打頭。

    下午兩點(diǎn)四十二分。

    路瓊喝水的動作一頓,又倒第二杯潤著喉嚨。

    拇指指腹上滑屏幕,解鎖,查看未讀信息。

    斷聯(lián)大半個白天,別再錯過什么事情。

    主屏幕界面剛跳出,一通電話進(jìn)來。

    葛晚棠打的。

    她接起:“喂?”

    聲音又澀又啞。

    “我的姐你終于接電話了,我這都要到你家敲門了。”葛晚棠長話短說:“有個采訪點(diǎn)名要你去,臨時出個急差?”

    都到指名道姓的地步,那就是推不掉。

    路瓊應(yīng)下來:“什么時候走?”

    葛晚棠陪她一起出差:“三點(diǎn)四十五的飛機(jī),我馬上就到你家。”

    就還剩一個小時零三分鐘,路瓊不再墨跡,掛斷電話回主臥浴室洗漱。

    高領(lǐng)衫長褲,從頭包裹到腳,沒化妝,頭發(fā)梳順后挽起來。

    出衣帽間,陸明霽還在睡覺,姿勢沒變。

    路瓊放輕腳步走到他那邊床頭,彎腰在他臉頰印下一吻。

    將剩下那半邊床簾拉緊,光亮消失,主臥陷入昏暗中。

    葛晚棠的車沒有錄入信息,進(jìn)不來小區(qū),路瓊到小區(qū)門口等不到一分鐘,一輛亮黃色奔馳AMG停在她前面。

    路瓊都不需要看車牌、車標(biāo),憑借這張揚(yáng)的顏色就能確認(rèn)是葛晚棠的車。

    拉開副駕駛車門坐進(jìn)去,安全帶一扯過還沒系上,車就飆出去。

    路瓊不止一次做過葛晚棠趕時間的車,神色自若地扣好安全帶卡扣。

    葛晚棠轉(zhuǎn)著方向盤變速超車:“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打那么多電話都不接,嚇得我還以為你出什么事了。”

    路瓊挺誠實(shí):“周末,睡得晚。”

    的確睡得晚。

    至于為什么睡得晚,就是不可告人的私密事情。

    “感冒了?”葛晚棠抽空覷她一眼:“嗓子這么啞。”

    路瓊按按咽喉處,清清嗓子,模棱兩可嗯一聲。

    葛晚棠沒個正形地接一句:“辛苦啦寶寶。”

    再跟路瓊捋這次出差采訪事宜:“采訪大綱我讓他們發(fā)你手機(jī)上了,你看看還有什么要補(bǔ)充修改的。”

    這次采訪原是采編部另一個記者的任務(wù),對方知道路瓊在尚嘉任職主編,就點(diǎn)名要求要路瓊來她才接受采訪,否則就拒采。

    受采者Sini是港城本土企業(yè)的新一代話事人,家族這一代唯一的大小姐,二十七八歲的年紀(jì)接手家族企業(yè),本事有多大脾氣就有多大,刁蠻任性得很。

    怎么說呢。

    路瓊這人天生就有一種能降服驕橫人群的能力。

    從陸明霽到谷蘊(yùn)檸再到這次的Sini,她都拿捏在手。

    她和Sini在國外有過幾次接觸,路瓊工作后第一個獨(dú)立采訪成功的人就是Sini,這個大小姐嬌蠻略遜于谷蘊(yùn)檸,傲慢也不及陸明霽,路瓊搞定她沒費(fèi)多少心思。

    Sini花邊新聞多,這次指定她去采訪,是不想被八卦,路瓊就很分寸,從不探聽別人隱私,八卦喂到嘴邊她都不一定有興趣吃。

    幾乎是踩點(diǎn)到機(jī)場,飛機(jī)起飛前,路瓊想起還沒跟陸明霽講一聲。

    在微信上給他留言。

    路瓊:【我去港城了。】

    昨晚手機(jī)忘記充電,路瓊一直沒留意到,第一條消息剛發(fā)出去,屏幕一黑,沒電關(guān)機(jī)。

    這趟航班的飛機(jī)沒有充電插口,于是第二條【公事出差,等我回來】就那么憋在手機(jī)里沒發(fā)出去。

    不過她報備的那條消息已經(jīng)順利發(fā)出,估摸著也不會出什么問題。

    滬市飛往港城的飛機(jī),三點(diǎn)四十五準(zhǔn)時起飛。

    同一時刻,雍和半島。

    陸明霽悠悠轉(zhuǎn)醒。

    最后一次結(jié)束睡下時,陸明霽是擁著路瓊閉上的眼睛。

    右手臂墊在她枕頭下面。

    人醒后,他胳膊上一點(diǎn)重量都沒有感覺到,睜開眼,旁邊空無一人。

    窗簾全拉,屋內(nèi)光線被遮死,他坐起身,擰開床頭燈,環(huán)顧一圈主臥也沒找到路瓊的身影。

    下樓去尋,公寓里空蕩只剩他自己。

    “路瓊?”

    無人回應(yīng)。

    客廳空曠到還能傳送回些回音。

    陸明霽心跳都空一拍。

    要不是手臂、胸口都有著她留下的指甲印和吻痕,陸明霽險些將那些纏綿當(dāng)作一場春.夢。

    他在客廳茫然站有十分鐘,才恍然記起有手機(jī)這么個東西。

    回樓上主臥,微信里果真有一條未讀留言。

    路瓊:【我去港城了。】

    算上標(biāo)點(diǎn)符號,冰冷簡潔的六個字。

    *

    飛行航程將近三個小時,傍晚七點(diǎn)落地港城。

    Sini十點(diǎn)鐘的飛機(jī)飛法國,為節(jié)省時間,她們只能以機(jī)場休息室為采訪場地。

    路瓊和葛晚棠都沒用出機(jī)場,出口出來后折回樓上VIP候機(jī)室。

    Sini在港媒口中是出名的難搞,一言不合砸相機(jī)的事她做過不止一次。

    路瓊她們到休息室時,Sini剛對著電話發(fā)完一通脾氣,助理戰(zhàn)戰(zhàn)兢兢提示她記者已來,Sini回頭看一眼休息室門口,見到路瓊,手指一伸指向她。

    “站住,我允許你進(jìn)來了嗎?”

    路瓊配合地定在門口:“我又沒惹你。”

    Sini氣死:“你還沒惹我?”

    路瓊一頭霧水:“我怎么惹到了?”

    “你不知道你們雜志社要采訪我嗎?”

    “知道。”

    “你知道你還不親自來,安排個阿貓阿狗塞給我是什么意思啊?”

    原來就這事。

    時間緊迫,路瓊也不多掰扯,找出充電器給手機(jī)充上電,開機(jī)后開靜音,應(yīng)允Sini以后他們雜志社再有她的采訪,一定是她親自上陣。

    Sini還要再鬧鬧,路瓊親手沖一杯咖啡堵住她絮絮叨叨的嘴巴。

    兩個多小時采訪完畢,路瓊說完結(jié)束語,也該到Sini登機(jī)時間。

    她臨走前哼一聲,頤指氣使命令路瓊要給她發(fā)消息找她聊天維護(hù)感情。

    路瓊嗯嗯說好。

    來港城之前,葛晚棠就沒想著當(dāng)晚再趕回去,提前訂好酒店。

    出機(jī)場后,兩人攔一輛的士,先找地方去吃飯。

    就在酒店附近的一家茶餐廳解決遲到的晚飯。

    葛晚棠琢磨著三個小時的飛機(jī)坐過來,就采個訪不值當(dāng),問路瓊要不要去體驗(yàn)一下港城的夜生活泡泡吧。

    路瓊在陸明霽那兒受的搓磨還沒恢復(fù)過勁兒,硬挺著來港城完成工作就夠給力的,沒再有多余精氣去折騰。

    葛晚棠見她是挺蔫巴,隔著方桌探探她額頭:“沒發(fā)燒,等會兒回酒店找前臺要點(diǎn)感冒藥吃。”

    路瓊不置可否。

    感冒藥可治不好她。

    港城這邊氣溫比滬市要高,街上多是穿短袖的人。

    路瓊有點(diǎn)熱,衣袖上擼到小臂中段,拎過茶壺倒一杯涼茶,倒完,下巴朝葛晚棠的杯子點(diǎn)點(diǎn):“你喝不喝?”

    葛晚棠搖頭說不喝,眼往她手臂不期然一掠,眉毛登時挑老高,字音曖昧拉長:“怎么弄的啊?”

    路瓊沿著她示意的方向看到自己小臂內(nèi)側(cè)的一枚草莓印,沉著應(yīng)對:“不小心磕桌子上了。”

    葛晚棠一哽,嗤笑:“姐姐,咱能不把我當(dāng)三歲小孩糊弄嗎,我一個吃過豬肉的人你當(dāng)我還沒見過豬跑呢?”

    證據(jù)都擺在這兒,感冒絕對是假的,沒精打采多半是被榨的。

    路瓊五指捏住杯子:“知道你還問。”

    送到嘴邊,含住杯口,抿著涼茶喝。

    “這位置——”葛晚棠笑:“陸明霽挺會找地方親。”

    路瓊難得有點(diǎn)小羞澀,拉下點(diǎn)袖子,蓋住那枚吻痕。

    陸明霽不輕易留吻痕給她,一留就會在最顯眼的地方。

    葛晚棠又去瞥她左手中指的戒指,嘖嘖兩聲:“陸明霽真是血賺,一個戒指就套住你了。”

    路瓊喝完涼茶,放下杯子,摩挲著戒指鉆石切割出的棱角:“我也給他套了一個。”

    葛晚棠知道那枚戒指,還是她給路瓊推薦的大區(qū)經(jīng)理微信。

    路瓊真是她身邊最會寵自己男人的女人,陸明霽得是積八輩子福德,能遇見這么優(yōu)秀會疼人的老婆。

    她從自身出發(fā),適當(dāng)提個建議:“你也別太慣著陸明霽了,對男人得糙一點(diǎn)。”

    “不要。”

    路瓊哪里舍得。

    陸明霽那么嬌氣又愛哭,生來就該被寵愛。

    葛晚棠是掰不正她的戀愛腦,不再管她,但她還有個嚴(yán)肅的問題。

    路瓊當(dāng)是什么工作上的正經(jīng)問題,讓她問。

    葛晚棠醞釀幾秒鐘,還是破功笑出來:“我就是想問,陸明霽在床上也還那么嘴毒么?”

    “……”

    路瓊被葛晚棠感染的也翹起嘴角:“他不。”

    做的時候陸明霽話很少,基本不說。

    因?yàn)樗菑堊於加脕碛H她,她話多,會逗他,擾亂的他面紅耳赤,他會做大尺度的行為但是聽不得露骨的話語。

    又欲又純情。

    昨晚還有凌晨那一幕幕逐幀閃過腦海,路瓊腿根紋身那處發(fā)起熱意。

    陸明霽昨晚在那里流連忘返,快要把她那塊皮都啃破。

    不能回味。

    一回味,路瓊就燥得慌。

    又倒一杯涼茶,兩大口喝下去敗敗火。

    茶餐廳離酒店不遠(yuǎn),就幾百米,吃完飯兩人步行回去。

    港城的繁華夜晚又是另一番不同于滬市的風(fēng)情,維港晚風(fēng)吹著比外灘晚風(fēng)要暖一些。

    快到酒店,葛晚棠連搗兩下路瓊:“陸明霽怎么來了?”

    路瓊正低頭看著散開的鞋帶,在現(xiàn)在蹲下就系還是到酒店再說兩個選項(xiàng)間徘徊,聽到陸明霽的名字,她倏爾抬眸。

    五十米外,酒店門口。

    男人身姿落拓,左手夾著根煙,灰白煙霧由他吐出,繚繞在他面前。

    昏昧夜色背景下,他像個失戀落魄的貴公子。

    第58章 撒嬌

    葛晚棠哪里知道路瓊和陸明霽一個晚上感情經(jīng)歷過一次大落大起,現(xiàn)在正是黏糊的時候。

    “陸明霽也來出差?”

    除此之外,葛晚棠想不到有什么客觀原因能讓陸明霽從滬市跑到港城,她不夠了解陸明霽,不知道他私下里什么德行。

    路瓊也不確定,昨晚陸明霽回來倆人光顧著談心,談完心就做起噯,其他無關(guān)緊要的事件一個沒聊。

    她出門時陸明霽還在睡覺,可能和她一樣是出急差?

    也可能——

    陸明霽怎么來的港城,于葛晚棠而言不重要,他們二人隔空對視,那旁若無人黏膩到能拉絲的氛圍,于葛晚棠而言卻是一種刺激。

    上周,她和小奶狗男友剛分手。

    她自覺多余,長夜漫漫不想回酒店睡覺,她跟路瓊講一聲,招手?jǐn)r下輛的士,去泡吧。

    送走葛晚棠,陸明霽還在五十米外的原地站著,那支煙快要燃燒到末端。

    路瓊系好鞋帶,跑向陸明霽:“你怎么來了?”

    煙燒到煙蒂,陸明霽不理睬路瓊,煙掐滅在垃圾桶吸煙格就走。

    路瓊挽上他手臂,腳步隨著他的步伐在前行,肩膀以上朝陸明霽歪:“來找我的?”

    陸明霽緘默不語,眼睛瞥都不往旁邊瞥一下,全當(dāng)路瓊是空氣。

    少爺臭臉昭彰,脾氣鬧這么大,路瓊稍一轉(zhuǎn)彎就猜到是怎么回事。

    飛機(jī)起飛前她發(fā)出去的那條消息像是公事公辦,下飛機(jī)就去采訪Sini,忙完在去吃飯途中,時隔五六個小時后給陸明霽發(fā)第二條消息,石沉大海一樣。

    她以為昨晚兩人敞開心扉后,她在陸明霽睡覺時離開不會怎樣,可她還是低估貓咪被馴服后的粘人程度。

    進(jìn)到酒店,大堂里零零星星幾個辦理入住的顧客,人倒是不多,但畢竟還在外面,不好太親密,路瓊就動動嘴皮子哄他兩句,陸明霽耳朵聽進(jìn)去,嘴巴不動彈。

    陸明霽在酒店訂好房間,入住手續(xù)也都弄好,徑直上電梯,按樓層。

    到房間門口,他刷卡進(jìn)屋,門開,他扒開路瓊的手,要把她關(guān)在外面。

    路瓊伸出一只腳擋著門框,手也扶著門板:“真不讓我進(jìn)?”

    陸明霽薄薄眼皮下耷,輕蔑睨視她:“你誰?”

    路瓊撿他愛聽的說:“你老婆。”

    陸明霽面無表情:“我沒老婆。”

    路瓊就換個角色,她對付陸明霽有的是招:“那我追你行不行,剛剛在酒店樓下對你一見鐘情。”

    陸明霽冷漠無情:“不行,出去。”

    路瓊哪能真走,貓咪耍脾氣時推搡主人并不是希望主人真的離開,無非就是希望主人死纏爛打,賴在他身邊哄他,堅(jiān)定不移地選擇他。

    她兩只手都扶上門板:“那你關(guān)門吧。”

    陸明霽瞅她兩眼,心就是狠不下去,又被她吃透吃死。

    神情冷意更重,一個轉(zhuǎn)身進(jìn)屋。

    路瓊就篤定陸明霽不是真想她走,她力氣不及他,他推她、直接關(guān)門不管會不會擠到她手都可以,或者早在酒店樓下他就能甩掉她,亦或是他就不會等在那里。

    關(guān)上門,她走進(jìn)去。

    陸明霽坐在客廳沙發(fā)里,長腿兩邊敞開,弓著背,手肘抵在膝蓋,一手托著下巴,左手拿著手機(jī)在刷,無名指戴有一枚戒指。

    路瓊過去,抽走他手機(jī),按著陸明霽肩膀讓他上半身后仰,腿一邁就又跨坐在他身上。

    陸明霽不喜歡:“下去。”

    路瓊拉著他兩只手扶在自己腰間,親他鼻尖一下:“這次出來是急差,我下午剛醒葛晚棠就來接我了。”

    陸明霽不感興趣:“跟我沒關(guān)系。”

    路瓊自顧自捋著他炸起的毛:“我走的時候你還沒醒,飛機(jī)起飛前給你留言剛發(fā)出去一句就沒電關(guān)機(jī)。”

    陸明霽一點(diǎn)都不想理她,可她漏洞太大:“你這么厲害,家住機(jī)場里面?”

    她接到葛晚棠電話、出家門到機(jī)場四十分鐘打底,再到她上飛機(jī),中間那么長時間,她愣是沒想起來告訴他一聲。

    就非要等到手機(jī)沒電?

    “還是你是山頂洞人,發(fā)一條消息要研究四十幾分鐘。”

    路瓊理虧心虛,睫毛下掩,和好后她是有點(diǎn)有恃無恐:“去機(jī)場的時候我看了遍采訪大綱。”

    還是他不重要唄。

    就說不能讓路瓊太快如愿,得到太快就是會不珍惜!

    陸明霽拽她抱著自己的胳膊:“下去!”

    “錯了錯了!”路瓊摟緊他,臉頰貼著他臉頰:“事不過三,你原諒我這一次?”

    這種破事還想來三次?

    陸明霽一次都不想忍,也不想給她貼臉,頭往一旁躲。

    路瓊緊追不舍,她腿還是酸,這么鬧著,動作幅度一大,牽扯到腿根,她一滯,倒抽著氣。

    陸明霽一瞬安分下來,依然硬挺著不堪一擊的脆骨頭:“你賣慘沒用。”

    路瓊將他一只手挪到左腿,使喚他給自己按摩,他造出的爛攤子他自己收拾:“我是真疼,你做了幾次你不知道嗎?”

    她發(fā)著牢騷,列舉他的行徑:“一晚上你讓我腿合上過嗎,尤其是紋身那里,你咬——”了多久心里沒數(shù)嗎?

    后半句話,被陸明霽捂過來的手掌堵回嗓子里。

    他怒瞪她一眼,緊接著就垂下眸,動著手捻她左腿。

    陸明霽能遮住心靈的窗戶,擋不住其他。

    暴露在外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起來。

    路瓊笑彎起眼睛,嘟起嘴唇在他掌心啄吻。

    陸明霽不堪其擾,她的吻那么輕,搔弄的他掌心那么癢,被逼無奈撤掉阻止她說話的那只手。

    路瓊很會順陸明霽的毛,她鼻尖若即若離地蹭著他鼻尖:“不是你不重要,恰恰是你最重要,所以你讓我安心后,我的注意力自然就分到工作上。”

    陸明霽信她的連篇鬼話就是腦子有病。

    他怎么就不會把專屬給她的注意力分到別處,而在她那里他卻要和她的事業(yè)共享一份注意力。

    一點(diǎn)都不公平。

    但他不會控訴這一項(xiàng),清醒時的少爺做不出搖尾乞憐的舉動。

    “千真萬確我沒有騙你。”路瓊慣常豎起三根手指:“你信我啊寶寶。”

    陸明霽沒被動搖:“你的保證有用豬都能上樹。”

    路瓊問她要怎樣做他才相信她所言是真。

    陸明霽也不知道,反正他就是很在意這些路瓊忽略的小細(xì)節(jié),讓她自己看著辦。

    他錙銖必較,肚量只有芝麻大小,但誰讓路瓊說非常愛他。

    愛他就要拿出行動。

    一副恃寵生嬌的面孔。

    這種細(xì)枝末節(jié)要在日常生活中體現(xiàn),不急于一時,路瓊預(yù)備回家后買一個記事本,專門用來記錄關(guān)于陸明霽的要點(diǎn)。

    大學(xué)那場戀愛她談得馬馬虎虎,現(xiàn)在婚后補(bǔ)償他。

    人哄好,路瓊就聊起別的:“為什么又抽煙?”

    領(lǐng)證同居后,路瓊沒再抓到過他抽煙,也沒在陸明霽身上聞到過煙味。

    陸明霽又裝聾作啞。

    他不說,路瓊也能猜到。

    就成心抽給她看,博她關(guān)注,裝個憂郁王子的范兒惹她心疼。

    路瓊還真就挺吃他這一套。

    她手摸進(jìn)陸明霽外套口袋,拿出煙盒打開,一盒二十支整整齊齊碼成兩排,第一排就少一支。

    連著打火機(jī)一塊扔進(jìn)垃圾桶,警告陸明霽:“以后遇到什么事都不許再抽煙。”

    她上網(wǎng)隨便一搜,就是滿屏抽煙的害處,逐條念給陸明霽聽:“抽煙又不好,你以前不抽的。”

    陸明霽駁斥她:“喝酒也不好,你以前也不喝。”

    “你也知道喝酒不好?”路瓊更有理:“那你昨晚還喝那么多?”

    陸明霽不退讓:“沒你喝的多。”

    去接路瓊領(lǐng)證那天,看到她滿柜子的酒,陸明霽就懷疑她酗酒。

    分開這六年,他們兩個好像都因?yàn)閷Ψ饺旧喜涣紣毫?xí)。

    當(dāng)心臟缺失一角,只能選用特殊方式來麻痹疼痛。

    還好還好,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們又回到對方身邊。

    “那我們一起戒掉。”

    因?qū)Ψ蕉驹贋閷Ψ浇涑?br />
    他們就只為對方而改變。

    路瓊近一個月都沒怎么碰酒,她說我們都要長命百歲,還說:“我想跟你白頭到老。”

    長命百歲陸明霽不是很稀罕。

    可是路瓊想跟他白頭到老,這個提議誘惑力太大,大到陸明霽的嘴巴都無法再違心討嫌。

    路瓊詢問他來港的目的:“你來港城是出差?”

    “我鐵人嗎,剛回家一天又出差。”陸明霽沒好氣到胡言亂語:“來捉奸。”

    那就是千里迢迢奔赴港城來找她撒嬌要哄。

    怎么會有人這么可愛。

    路瓊食指彈弄著他一邊耳垂:“捉誰的,你老婆的?”

    陸明霽一張死人臉,換另一條腿給她揉按:“說了沒老婆。”

    他老婆在他睡醒后就消失無蹤,提上褲子就不認(rèn)人,他沒老婆。

    路瓊啄一口他嘴角:“那你現(xiàn)在又抱又親的是誰?”

    陸明霽不認(rèn)這份罪:“親是你親的,抱是你抱的。”

    他從頭到尾都是一整個被動狀態(tài)。

    合著都是她主動,路瓊意有所指地翻舊賬:“那我身上這點(diǎn)兒痕跡也都是我自己弄的?”

    她不是不樂意背這口鍋,就是喜歡逗陸明霽逗到他害羞:“還有我那條灰色睡裙上的東西也是我弄的?”

    路瓊睡著后被陸明霽抱出浴室,陸明霽給她找了條灰色睡裙穿好,半夜路瓊被他鬧醒,睡意惺忪著做完全程,什么都不太清楚。

    今天下午她起床后,見自己穿著陸明霽的一件純棉T恤,也沒多想,男人不都喜歡事后給女人穿自己的衣服么,陸明霽也不例外。

    然后她接完葛晚棠電話,去浴室洗漱,就在垃圾桶里看到她那條灰色睡裙。

    好端端地丟掉干什么,路瓊揪著耷拉在筒外的肩帶拎起來,裙擺處凝結(jié)著可疑的白色液體。

    繞是路瓊再四平八穩(wěn),在面對裙擺濕潤的那片時,都有些臉熱。

    現(xiàn)在她那點(diǎn)微末的害羞勁兒散盡,就來找陸明霽的臊。

    這下陸明霽不止耳朵,臉也升溫變紅。

    他這個潔癖就犯那么一次懶,沒即刻處理掉案發(fā)物品,就被正主逮個正著,還被公開審問。

    路瓊好煩。

    一張嘴叨叨叨個沒完。

    陸明霽掐著她腰把她從腿上挪到沙發(fā)上,起身要走。

    路瓊就防備著他會落荒而逃,反應(yīng)迅捷地?fù)ё∷牟弊樱┑阶约荷砩希鍪子H他。

    愛人的擁抱、親吻是世界上最有魔力的兩樣?xùn)|西。

    沒有人會狠心不要。

    陸明霽象征性掙動兩下,就隨路瓊的便。

    他們二人的第一次是在大二那年的夏天,年輕的身體食髓知味,開.葷后那兩年用干柴烈火這個詞來形容一點(diǎn)都不為過,但是他們的經(jīng)驗(yàn)也就止步于那兩年。

    后續(xù)分手再沒有過旁人,不是沒有成年人正常的生理需求,就是對別人提不起興趣,不是他們彼此,做.噯這件事都不再熱衷,甚至很是無趣,沒那方面欲望也就沒想過要找別人。

    所以無論是吻技還是床.技,倆人都挺青澀,都停留在六年前,一碰到對方,就像回到六年前互相探索那陣。

    天雷一勾到地火就容易燒起來。

    一吻完。

    兩人唇色殷紅,眼里浮動著情欲的水光。

    只不過路瓊現(xiàn)在的身體是真不允許再過度透支。

    沒有耕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這句糙話一個字都做不得真。

    陸明霽也知道他昨晚和凌晨太過分,今晚沒想要再怎樣,沖個冷水澡澆滅就行。

    但路瓊看不得他難受:“我?guī)湍恪!?br />
    男人能爽的就那兩樣,陸明霽從未要路瓊用過嘴,他倒是用嘴撫.慰過路瓊多次,因?yàn)樗l(fā)現(xiàn)路瓊很喜歡,每次他用嘴,路瓊就會濕的特別快,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也像是被雨水浸泡過,又亮又嫵媚。

    那是因他而泛濫的情.潮,那種成就感無與倫比。

    陸明霽不嫌棄路瓊,但他嫌棄自己,不然不會洗都不洗就丟掉路瓊那條睡裙。

    他不舍得路瓊那么伺候他。

    路瓊就只用過手。

    浴室熱氣氤氳,溫?zé)崴鳚蚕隆?br />
    炙熱因子在活躍浮動。

    “手.握”這項(xiàng)活動也不是人能干的,路瓊手腕泛起的酸都要蓋過兩條腿,陸明霽還沒有要完事的苗頭。

    不是都說男人年紀(jì)越大能力就會相對應(yīng)下降么。

    怎么陸明霽比大學(xué)那兩年還要久。

    再這么下去,路瓊都要堅(jiān)持不住破戒。

    顧慮到自己的身體健康,路瓊得給陸明霽點(diǎn)外界刺激。

    她赤腳踩到陸明霽腳背上,身體毫無阻隔地貼著他,從他唇角吻到耳廓,輕而小聲喊他:“老公。”

    陸明霽沒料到這一出,來不及防御。

    埋在路瓊肩窩,悶哼一聲。

    都交付給她。

    第59章 自討苦吃

    新一周開啟。

    周一路瓊和陸明霽都要上班,沒再港城多逗留,翌日上午十點(diǎn)飛回滬市的航班。

    葛晚棠跟他們一趟。

    她在酒吧嗨到凌晨回的酒店,還帶了個帥哥睡了一覺,沒睡飽就爬起來趕飛機(jī),人困得一批,找空姐要一條毯子,飛機(jī)起飛后就戴上眼罩補(bǔ)覺。

    買的商務(wù)座。

    葛晚棠單獨(dú)坐一邊,路瓊陸明霽坐一邊。

    他們兩個也是凌晨才睡,沒葛晚棠那么晚,那么歡騰,一覺睡到自然醒。

    路瓊還是頭一次來港城,沒好好逛逛就走,有點(diǎn)小遺憾。

    飛機(jī)愈升愈高,直至云層遮蓋住地面風(fēng)光,她沒再看窗外,靠向陸明霽:“找個不忙的時候,我們出去旅游吧?”

    大學(xué)寒暑假,她記掛小老太太,一放假就跑回家,上學(xué)期間少有長假期,國慶七天倒是夠短游,可總會有各種各樣的事情耽誤。

    他們還沒有過一次旅行記憶。

    陸明霽翻著飛機(jī)上預(yù)備的雜志打發(fā)時間:“誰要跟你旅游。”

    昨天那事兒已經(jīng)揭過,睡前、早上起床都還好好的,怎么又冷不丁鬧起小性子來。

    路瓊再是朵解語花也不是次次都能解密陸明霽:“為什么又不開心?”

    陸明霽翻過一頁雜志:“沒有。”

    路瓊刨根問底:“怎么了呀寶寶。”

    陸明霽心無旁騖。

    路瓊瞧著他淡然的側(cè)臉,食指勾住他小拇指:“老公?”

    陸明霽再翻過第三頁雜志,嘴角向兩邊輕扯,繃著唇。

    不似不高興的那種抿唇,倒像是在抑制著什么。

    路瓊摸到點(diǎn)竅門,壓低嗓音:“老公?”

    陸明霽雜志翻過第四頁。

    這下路瓊十分把握陸明霽就是耍心機(jī)想聽她喊老公。

    這九曲十八彎的心思。

    路瓊樂得寵他,附到陸明霽耳邊,兩手彎曲攏著他一只耳朵,老公老公喊好多遍。

    用著氣音,熱氣一遍又一遍吹拂進(jìn)他耳蝸,心都被她叫軟,另一個地方也被她叫硬。

    陸明霽在失態(tài)前合上雜志,隨手橫放在小腹,反手攥住路瓊胳膊:“你多動癥么,坐好。”

    拐彎抹角在她這兒討要的是他,嘈她坐沒坐相的也是他。

    這人。

    路瓊在他耳垂親一下,索取完報酬后坐正。

    抽一本雜志也瞅瞅,學(xué)習(xí)下別家雜志怎么排版、編寫。

    路瓊做事一做起來就容易投入,沒有再找陸明霽聊天,小半本雜志看完,余光里旁邊那道身影紋絲不動。

    她納罕側(cè)目。

    陸明霽闔著眼,俊臉微紅。

    路瓊分辨得出是那種情事的潮紅。

    細(xì)眉一挑。

    朝他下身掃去。

    外套一角衣擺蓋著,雜志擋著。

    看不見。

    可越是這樣反而越有鬼。

    路瓊揚(yáng)唇一笑,又挨向他耳朵:“老公,你臉怎么紅了?”

    陸明霽聽得出她語氣里暗含的戲謔,反手推開她幸災(zāi)樂禍的臉:“閉嘴。”

    路瓊樂不可支。

    陸明霽這也算是自討苦吃。

    *

    落地滬市是下午一點(diǎn)鐘左右。

    昨天占用路瓊半天周末,葛晚棠今天還給她,讓她下午不用再去雜志社。

    葛晚棠的車就停在機(jī)場,她開車走。

    陸明霽上飛機(jī)前有叫司機(jī)來接。

    三人在機(jī)場就地分別。

    路瓊不需要上班,陸明霽就也不太想去公司。

    彭靖馳都能在家里陪老婆,他為什么還要任勞任怨去工作。

    都是老板,不能厚此薄彼區(qū)別對待。

    上車后,陸明霽問路瓊是不是回家。

    路瓊有挺長時間沒去找谷蘊(yùn)檸,下午沒事做,就去看看谷蘊(yùn)檸和寶寶。

    陸明霽不太爽:“有什么可看的。”

    路瓊邊在微信上跟谷蘊(yùn)檸知會一聲邊回陸明霽:“太久沒去了,再不去她該鬧了。”

    陸明霽陰陽怪氣:“你還挺博愛。”

    路瓊還當(dāng)陸明霽是和谷蘊(yùn)檸不對付,懶得上門。

    說來搞笑,她和陸明霽分手后,谷蘊(yùn)檸指著陸明霽鼻子把他罵得狗血噴頭那樣,任誰都不會相信谷蘊(yùn)檸曾追求過陸明霽。

    昔日愛慕對象因她而反目成仇。

    在某種角度來看,她也能擔(dān)得起一個紅顏禍水的稱號?

    路瓊還在跟谷蘊(yùn)檸聊天,問她有沒有什么想吃的,單手敲著字,騰出一只手去捻捻陸明霽耳垂:“最愛你。”

    陸明霽:“……”

    朝后視鏡覷。

    又一次與司機(jī)對上眼。

    司機(jī)是第二回遇到這場面,不再稀奇。

    回以陸明霽慈祥一笑。

    陸明霽:“……”

    ……

    最近滬市天氣都不錯,晴朗溫暖,風(fēng)和日麗。

    谷蘊(yùn)檸還在月子里,不宜見風(fēng),但要她一個月不出門就在屋里悶著,她會憋瘋。

    彭靖馳預(yù)料到這點(diǎn),谷蘊(yùn)檸在醫(yī)院待產(chǎn)那幾天,他就找施工團(tuán)隊(duì)把別墅院子改造一番,連通客廳蓋起一間玻璃花房,里面圍滿各地空運(yùn)過來的鮮花,一比一還原谷蘊(yùn)檸小時候喜歡的那種DIY微縮小屋。

    谷蘊(yùn)檸每天大半時間都會在花房里曬太陽,彭靖馳就鞍前馬后的侍奉在側(cè),寶寶不哭的時候就抱到花房和媽媽待在一起,哭鬧的話就送走給月嫂照看。

    路瓊和陸明霽到時,谷蘊(yùn)檸和寶寶就在花房。

    路瓊是聯(lián)系的谷蘊(yùn)檸,谷蘊(yùn)檸也沒跟彭靖馳講,所以彭靖馳從廚房沖好奶粉,拿著奶瓶往臉上貼試著溫度出來,看到不請自來的夫妻二人,先問一句你們怎么來了。

    “反正不是來看你。”

    陸明霽將買來的補(bǔ)品、水果交給保姆。

    路瓊問谷蘊(yùn)檸在哪。

    彭靖馳指指花房。

    路瓊找過去,兩個男人落在后面。

    彭靖馳不知道陸明霽昨晚殺去港城抓人,只問:“今天周一,你怎么沒上班?”

    陸明霽斜覷他,口吻相當(dāng)理直氣壯:“你都不去我為什么要去。”

    彭靖馳好笑:“我老婆懷孕生孩子我要陪著,你老婆也懷孕生孩子?”

    陸明霽不疾不徐回?fù)簦骸罢l說陪產(chǎn)假一定要真生了才能休。”

    他又不要孩子,想什么時候休就什么時候休。

    不過說到休假,陸明霽催彭靖馳:“谷蘊(yùn)檸沒事了你就趕緊回公司。”

    彭靖馳不知所以:“怎么,公司沒我轉(zhuǎn)不下去了?”

    陸明霽下巴不動聲色抬起幾毫:“路瓊約我去旅游。”

    “……”

    彭靖馳活像看到一只大舔狗:“你都一奔三的人了能別清純了嗎,約你旅個游你興奮啥呢?”

    跟這種沒有內(nèi)涵的臭傻逼多說一個字都是白費(fèi)口水。

    但陸明霽從不吃虧:“孩子都要滿月,結(jié)婚證還沒領(lǐng),我也是佩服你能天天活的這么沒心沒肺。”

    彭靖馳:“……”

    操!

    花房里,路瓊坐在嬰兒車旁邊的竹藤編椅上,食指戳著寶寶肉乎乎的臉蛋逗他玩,邊和另一張椅子上的谷蘊(yùn)檸聊天。

    正說著尚嘉五十周年慶時趕上谷蘊(yùn)檸出月子,叫她去參加晚宴玩一玩,就聽花房外兩個男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拌嘴。

    吵到寶寶,一直歲月靜好的小嬰兒煩躁地哭嚷起來。

    谷蘊(yùn)檸先捂住耳朵,月嫂沒在花房,門外彭靖馳聽見聲音,三步并兩步?jīng)_過來,抱起兒子哄著。

    谷蘊(yùn)檸晦氣地瞪兩個男人一人一眼,指著門口:“都滾出去,哄好再進(jìn)來。”

    彭靖馳就帶著兒子拽走陸明霽。

    他陪不到老婆陸明霽也別想在路瓊眼前晃。

    花房門關(guān)上,世界重歸寧靜。

    谷蘊(yùn)檸躺到藤椅上,隔著玻璃眺望著上方湛藍(lán)天空,過來人的身份勸誡路瓊:“真的,別要孩子,孩子就是一大累贅。”

    要不是那次出門去玩,酒店安全套質(zhì)量不行,不幸中招,谷蘊(yùn)檸也不會要孩子。

    查出來都懷孕一個月,好歹是條生命,不忍心打掉,就只能生下來。

    路瓊在藤桌上撿個橘子剝:“我沒想要。”

    孩子這個問題,谷蘊(yùn)檸生產(chǎn)那天,她和陸明霽聊過。

    在那之后,她又深想過。

    母愛無私又偉大,而她不想奉獻(xiàn)自己,以她和陸明霽的條件生完孩子請十個八個保姆照看都不在話下,可一旦有了孩子就有了牽絆,不自覺就會以孩子為主,為TA放棄一些與TA相悖的東西。

    而且懷孕會變丑,身材會走樣,雖然谷蘊(yùn)檸懷孕前后沒什么變化,就是豐盈一些,照樣漂亮嬌艷,但路瓊沒膽子賭。

    “不要就對了,反正我給你生一個了,以后他給你養(yǎng)老。”谷蘊(yùn)檸朝路瓊伸手,路瓊將剝好的橘子分一半給她,她一口塞嘴里:“這么說來,陸明霽這人也還湊合吧。”

    橘子挺甜,路瓊喜歡橘子的清香,陸明霽身上就是這種味道。

    她剝第二個:“怎么拐到陸明霽了?”

    谷蘊(yùn)檸又?jǐn)傞_手,等著接下一半橘子:“你不想要孩子,他不就結(jié)扎了么。”

    第60章 荔枝

    谷蘊(yùn)檸等半天沒等到下一半橘子,歪一歪腦袋,路瓊剝橘子的手停下,橘子皮四分五裂地裹著橘子瓣。

    她手臂一揚(yáng),在路瓊眼前打個響指:“你不知道?”

    路瓊回過神,將剝好的整個橘子都給谷蘊(yùn)檸:“他沒說。”

    橘子皮汁水濺到手上,有些黏,她抽濕巾擦著。

    谷蘊(yùn)檸掰下一瓣橘子:“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就前幾天。”

    說完,她丟進(jìn)嘴里。

    這事說來巧合,還要?dú)w功于谷蘊(yùn)檸朋友圈人脈廣泛。

    谷蘊(yùn)檸大學(xué)畢業(yè)后去也國外讀了個研。

    鍍鍍金,學(xué)歷高點(diǎn)說出去也高級。

    在國外結(jié)實(shí)了一批朋友,當(dāng)然含金量、重要性肯定不及605一半。

    回國后聯(lián)系就減淡。

    她一個坐擁萬貫家財(cái),二十七年人生里唯一吃過的苦就是追陸明霽反被他愛答不理,的超典型大小姐,日常生活就是逛逛逛、買買買、拍拍拍,再發(fā)到社交賬號上分享生活。

    這個世界即仇富又媚富,谷蘊(yùn)檸隨意記錄的流水賬因堆積成山的奢侈品,以及超出普通人想象的富貴生活,吸引來大批粉絲。

    微博粉絲三百多萬。

    這還是在她沒有經(jīng)營過的前提下的粉絲數(shù)量。

    谷蘊(yùn)檸彭靖馳、陸明霽他們這批人冬天過年,初三、四走完親戚就會組團(tuán)去國外找個春暖花開的地方度假。

    出去玩就會拍照,谷蘊(yùn)檸有一條九宮格微博,中間那張放的他們幾人合照,剩下幾張就是抓拍那種。

    陸明霽就在谷蘊(yùn)檸一張自拍里無心闖入。

    男人穿著衛(wèi)衣短褲,抬到胸前的手拿著酒杯,食指中指間夾著一根煙,漫不經(jīng)心扭頭睨向鏡頭。

    雖然照片主角不是陸明霽,但他長相擺在那兒,就不會被忽略。

    前兩天她收到在國外讀研時認(rèn)識的一個女性朋友的消息,這朋友是一家華裔私人醫(yī)院院長的女兒。

    她發(fā)過來谷蘊(yùn)檸那張有陸明霽入境的自拍,還有一張陸明霽坐在病床上看電腦的照片,問谷蘊(yùn)檸這個是不是她朋友,現(xiàn)在在不在美國。

    那條微博谷蘊(yùn)檸也同步發(fā)到過朋友圈,但朋友圈半年可見,朋友翻半天她微博才找到。

    谷蘊(yùn)檸聽彭靖馳說過陸明霽在美帝出差,就回她是,還問她陸明霽怎么跑到醫(yī)院去了?

    朋友就感嘆陸明霽和他女朋友感情一定很好,為她來做這種手術(shù),還惋惜要不是陸明霽做這通手術(shù)側(cè)面印證他與女友情比金堅(jiān),她不介意挖墻腳。

    谷蘊(yùn)檸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再一細(xì)問,才知道陸明霽去是做的結(jié)扎手術(shù)。

    路瓊不想要孩子,陸明霽說結(jié)扎就去結(jié)扎。

    谷蘊(yùn)檸想想自己懷孕生子受的苦,當(dāng)晚趁彭靖馳熟睡后一腳把他蹬下床。

    谷蘊(yùn)檸這個娘家人發(fā)話:“算他過關(guān)吧。”

    又告訴路瓊陸明霽送她們?nèi)齻包包那事。

    藤桌上的果盤里還有好些水果。

    路瓊撿顆陸明霽愛吃的荔枝剝。

    一邊剝著一邊眺向客廳。

    花房就在客廳正對面,中間用玻璃通道相連。

    彭靖馳抱著哭鬧不止的寶寶坐在背對花房的單人沙發(fā)里,陸明霽坐在旁邊長沙發(fā)一側(cè)。

    人挺閑散,眼落在彭靖馳那兒,嘴角似笑非笑勾著,嘴唇動著,不知道又在怎么落井下石彭靖馳。

    似有所覺,他朝花房這里瞥來。

    穿越過繁花空隙,簇簇陽光,二人目光相交。

    在國外出差還能找空去結(jié)扎。

    回來還要跟她聊什么離婚。

    就他能裝。

    路瓊剝好的荔枝含進(jìn)嘴里,鼓著一邊腮,沖陸明霽揮揮手。

    陸明霽沒什么表示,四五秒鐘后,他掏出手機(jī)。

    路瓊這邊手機(jī)就一震。

    她嚼著荔枝,點(diǎn)開陸明霽微信。

    他發(fā)來一個橘貓搖爪子的表情包。

    第二條文字消息:【蠢的像它一樣。】

    路瓊:【那你還盯著我看那么久。】

    陸明霽:【我眼不好,看不清。】

    他的眼睛……

    陸明霽沒深層含義,就是不想承認(rèn)他久看她的借口,路瓊還是心口一堵。

    傷害不可逆,時光也不能倒退回那年大雪,路瓊只能在余生里精心愛護(hù)他的眼睛。

    不聊這些沉重內(nèi)容,路瓊把荔枝殼放在掌心,拍張照片發(fā)給陸明霽。

    路瓊:【你像它。】

    陸明霽:【你說夢話呢?】

    路瓊:【外表硬硬的,里面軟軟的,又白。】

    路瓊:【你臉紅起來還很像荔枝殼的顏色。】

    路瓊:【重點(diǎn)是,我很喜歡吃。】

    這三句話打出來,路瓊就能預(yù)知陸明霽的表情。

    她發(fā)完最后一句就撩起眼。

    陸明霽把手機(jī)往左手邊一扔,木著臉,像是誰又惹他不愉快,只耳朵殷紅。

    經(jīng)不住一丁點(diǎn)調(diào)戲。

    荔枝這個比喻路瓊就是心血來潮,聊過就忘,但是陸明霽記下。

    晚上在谷蘊(yùn)檸這兒吃完晚飯,陸明霽連吃帶拿,搬走一箱子荔枝。

    回到家洗完澡,時間還早,兩人就在客廳關(guān)上燈看電影。

    茶幾上擺著幾包零食,一個果盤,一盤荔枝。

    看到后半段就做了。

    電影時亮?xí)r暗的畫面將客廳里氣氛烘托到極致,電影里男女主角處在爭吵過后的溫存時刻,身為觀眾的兩人也是溫情脈脈。

    女.上太深刻,路瓊身體軟成濕海綿,一擠就出水。

    陸明霽摟著她,一心二用慢悠悠動著。

    路瓊真不太行,想換個姿勢,一張嘴,就被塞進(jìn)一個軟.甜.多.汁的東西。

    路瓊下意識嚼兩下,嘗出荔枝味道。

    茶幾上的物品都是陸明霽擺放,路瓊在他眼前擋得嚴(yán)實(shí),他憑記憶找到濕巾擦手。

    姿勢造出的身高差,陸明霽不用低頭就能吻到那兩抔白。

    他親吻其中一抔,又仰頭去夠路瓊的唇。

    沾到她口中的荔枝甜膩。

    他說:“你才像。”

    *

    五月六號,尚嘉雜志社成立五十周年慶典。

    在寶山區(qū)包下一棟莊園作為場地。

    上午就是檢閱場地,查缺補(bǔ)漏,下午兩點(diǎn)慶典正式開始。

    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回顧尚嘉五十年來的發(fā)展歷程、董事長、各元老級領(lǐng)導(dǎo)發(fā)言,第二部分就是晚宴。

    聽發(fā)言最為枯燥,哪怕是葛爸上臺演講,葛晚棠都沒太給面子地聽。

    她坐在最后一排,扣弄著新做的美甲,跟路瓊講小話:“晚宴陸明霽來不來?”

    路瓊嗯聲:“來。”

    陸明霽下午有個合作要談,彭靖馳在家休假,這種對外交際的事情都落在他頭上。

    “你們領(lǐng)證也蠻久了,婚禮什么時候辦?”

    才五月份,葛晚棠就隨出去□□份份子錢,平均一個月就有兩對新人成婚,她一個不婚主義者又不見的能收回來,掏錢掏得肉疼。

    路瓊的份子錢她隨著心甘情愿,就是人沒一點(diǎn)辦婚禮的信。

    路瓊臉朝舞臺,裝出好好學(xué)生認(rèn)真聽講開著小差:“不知道。”

    婚禮這事兒,陸明霽他倆還真沒商量過,主要是辦婚禮兩家長輩必須要出席,她親人都不在世,不出席情有可原,可是陸明霽家人俱全,兒子結(jié)婚媽不來,路瓊無所謂,陸明霽多少會不好受。

    陸明霽也不讓她操心他跟他媽的關(guān)系,還下死命令給她,不許她背著他去找他媽。

    路瓊沒想過越過陸明霽去找傅文熙,在傅文熙眼里她無足輕重,傅文熙又怎么會因?yàn)樗娜齼删湓捑透挠^對她這個人,對她和陸明霽結(jié)婚這件事的看法。

    注定成功不了的事,她不會做無用功。

    而且她傷害過陸明霽,對不起過陸明霽,可沒欠過傅文熙什么,錢連本帶利都還清,她又不是受虐體質(zhì)還上趕著去找罵。

    “不急。”路瓊補(bǔ):“就結(jié)這么一次,我得好好策劃。”

    這是真話,和陸明霽的婚禮就這么一次,不能含糊。

    葛晚棠預(yù)測到自己灰暗的未來:“你領(lǐng)證我爸還不知道,等你辦完婚禮他又有現(xiàn)成的例子催我了。”

    音落,就跟舞臺上的親爸對上眼。

    葛爸正瞪著她,不滿她在臺下嘀嘀咕咕。

    葛晚棠做個鬼臉,倒也端正態(tài)度。

    致辭演講這一環(huán)節(jié)進(jìn)行三個多小時,五點(diǎn)半完事,葛晚棠就拉著路瓊?cè)巧戏块g換禮服。

    晚宴七點(diǎn)鐘開始。

    在房間吃點(diǎn)甜品墊墊肚子,還不能吃太多,小肚子鼓起來不好看。

    再補(bǔ)補(bǔ)妝,換上禮服就要出門。

    這期間鬧出個小插曲。

    路瓊換好禮服,戴配飾時,一對耳環(huán)有一只不見了,時間不夠她翻箱倒柜,干脆就帶一只出去。

    路瓊和葛晚棠一個主編一個總編,都不得閑,回樓下就忙著招待賓客。

    Brody和遲恒都收到晚宴邀請函,到的不早不晚。

    看到送進(jìn)一批賓客折返回入場口的路瓊,Brody歡天喜地抱住她,彩虹屁不要錢地輸出:“好漂亮的瓊,今晚最美女王非你莫屬!”

    路瓊回?fù)硭衷谒巢枯p拍兩下:“謝謝。”

    又是幾輛豪車依次在門口停下。

    泊車員為貴客打開車門,砰砰砰的車門關(guān)閉聲絡(luò)繹不絕。

    其中有一道,莫名突出。

    路瓊望過去,就那么極其順暢的與臺階下方的陸明霽撞上視線。

    壞菜了。

    路瓊立刻冒出這么個念頭。

    不出所料,陸明霽在看清她被Brody攬?jiān)趹牙锖螅悄樕拖裎鞑麃喞滹L(fēng)過境。

    路瓊忙不迭地扯Brody,小聲:“松手松手!”

    Brody不知危險來臨,人倒是離開她,手還在她肩膀上放著:“怎么了,你怎么這么嫌棄我?”

    旁觀者遲恒掃見逼近的男人,正眼落過去,上手拎著Brody后脖頸:“走了,進(jìn)場。”

    閑雜人等清走,陸明霽也到路瓊跟前。

    路瓊?cè)魺o其事去牽陸明霽的手:“老公,合作談的順利嗎?”

    陸明霽要不是看是在外面,他非甩開路瓊:“沒你抱男人抱的順利。”

    路瓊裝傻充愣:“誰抱男人了。”

    她再偷換概念:“Brody是姐妹啊。”

    陸明霽懶得爭辯,冷嗤一聲。

    路瓊左右看看,拽著陸明霽到一根直徑得有成年男性展臂那么寬的石柱后面。

    裙擺蹭過陸明霽西裝褲,她另一只手扶在陸明霽肩前,側(cè)額在他唇上一吻:“一天沒見了,好想寶寶。”

    又在給他下迷.魂藥。

    陸明霽不吃:“少來。”

    他就死鴨子嘴硬。

    心里其實(shí)喜歡的不得了。

    路瓊涂著口紅,不好再親他,后退回去,抬起點(diǎn)手臂,向他展示自己:“我好看嗎?”

    路瓊一襲墨綠色吊帶長裙,大露背,高開叉,有點(diǎn)像電影《贖罪》里女主角那條留名影視的綠裙子。

    長卷發(fā)散在背后,只左耳一只流蘇鉆石耳環(huán)。

    漂亮又耀眼。

    陸明霽輕捻著她空蕩的右耳耳垂:“怎么就一只?”

    路瓊無奈撇嘴:“那只找不到了。”

    陸明霽瞅著她,眼底閃動著欲色,突然好煩這個破晚宴。

    他想要干點(diǎn)什么,欲望強(qiáng)烈到臉皮都變厚,湊近路瓊右耳。

    路瓊就眼睜睜瞧著他靠過來,鼻息拂過她臉頰,到她耳廓。

    耳垂一熱,落入潮濕的環(huán)境里。

    酥酥.麻麻的電流在那一秒通遍全身。

    她抓緊陸明霽的手,不住聳肩。

    繼而被一陣細(xì)密刺痛取代。

    路瓊撓一下陸明霽掌心。

    也就一兩秒鐘的空,卻仿佛翻倍延長至幾分鐘。

    陸明霽咬完她就站直,動手將她肩后長發(fā)都攏到右側(cè),掩住沒有配飾的右耳,將她的美更凸顯一個層次。

    不發(fā)一言,轉(zhuǎn)身進(jìn)場。

    路瓊鮮少被他弄得臉發(fā)熱。

    好在有粉底遮蓋,她反手摸摸自己發(fā)燙的臉頰,刻意不去感受耳垂殘余的癢。

    ……

    場內(nèi),遲恒站在餐臺前,看著不遠(yuǎn)處與人交談的陸明霽。

    Brody端著盤子挑好甜點(diǎn)回到他身邊:“你在看什么?”

    遲恒若有所思:“我覺得,陸明霽有點(diǎn)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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