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阿斯蒂的歸還·五
☆同類相從,同聲相應。☆
實際上在見到降谷零之前,回到日本的第二天,名櫻千早先跟工藤新一打了個電話詢問詳情,然后跟扮成水管工來她家的赤井秀一見了一面。
商量的話題主要關于工藤新一和雪莉。
雙手抱胸、監工似的低頭望著真的在給她家——自從榊悠真「死后」閑置有段時間的榊家檢修廚房水管的赤井秀一,名櫻千早發自內心地感慨起來:“我是沒想到,堂堂琴酒也有殺人這么不走心的時候,竟然連死亡都不確認就離開。”
工藤新一「死于」一名銀發、黑禮帽、黑風衣、眼神冰冷得仿佛殺人無數的男人之手,隨行的還有一名寬下巴戴墨鏡的黑衣男人,他在「死亡前」聽到了銀發男人說,給他用的是組織開發的新藥,那么這兩人的身份顯而易見。
她搖了搖頭:“如果是我的話,就算不給腦袋補一槍,多少也要確認對方沒了呼吸。這事要是伏特加干的我還信,是琴酒就有點……出門帶槍不帶消.音器,他該不會被哪個組織策反了吧?”
被她放在旁邊櫥柜上、晃著兩條小腿的諸伏高明,將剛剝好的橘子遞到她手上,又被她還了一半回來。
帶著紅色帽子的水管工赤井回頭時正看見這一幕,便不由得挑了挑眉:“你是認真的?”
“當然是開玩笑,琴酒要是能被策反,我就當場辭職去意大利給我師兄打工。”
畢竟反水的琴酒絕對可以憑借能力和自己被信任的程度,一個人輕松殺穿整個組織,他們這些臥底還是早點溜走、避免被牽連比較好。
“那波本呢?”他又問。
名櫻千早輕笑一聲:“波本怎么了,你想策反他?”
這跟那次俱樂部事件后,波本對她提出的協助邀請有什么區別?
赤井秀一看了一眼櫥柜上的男孩,露出一點挑事的笑容:“以他對你的迷戀程度,誘導他做一些背叛組織的事,我認為并不難。”
確實不難,而且根本不用誘導,但迷戀這一點……她就笑笑不說話。
“他也不是沒做過,情報販子跟我們這種出外勤的可不一樣,沒那么容易被抓住。”即便面對「伙伴」、還是會下意識護住后輩的名櫻千早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自己也靠在了櫥柜旁,“你要是有信心拉攏波本,不如先出個計劃書?”
“阿斯蒂。”
“什么?”
身前半蹲的FBI探員頂著一張偽裝后的臉,幽綠的瞳孔閃爍著探究的光芒:“波本也是你們的同伴嗎?”
名櫻千早淡定地“嗯?”了一聲,歪了歪頭:“如果我說是呢?”
“你不會回答「是」。”對面的人又笑了,“無論是或不是,你都不會給出肯定回答。”
“那你還問什么?不過事先提醒一句,你可千萬別對他放松警惕。”她又往嘴里塞了一瓣桔子,接著遺憾地撇了撇嘴,“以及,非常重要的一點——他從來都沒有迷戀過我,就和我跟高明君從始至終都是純愛一樣。”
被喂了一天狗糧的水管工在盯了那對「純愛」幾秒之后,最終還是繃不住敗下陣來,低下頭繼續檢修他的水管去了。
而經歷了一天調查與商量計劃之后的今天,名櫻千早安排好「江戶川柯南」在毛利偵探事務所借住的相關事項,并再三囑咐他絕對不要碰工藤家里的任何東西、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在隔壁他熟悉的阿笠博士家門口裝個隱蔽攝像頭,并親自帶著他和諸伏高明一起去商場采購了一大堆兒童用品,再將他送回家后,便開始愉快地等待降谷零上門。
“晚餐吃什么好呢……主菜做魚吧?小貓咪應該喜歡吃魚的。”
將臉頰在踩著凳子站在洗碗池前的男孩發頂蹭了蹭,名櫻千早露出點壞女人的惡劣笑容。
“想到一會兒高明君要在我面前展露演技,我就有種微妙的興奮,可惜現在的高明君太小了,各種意義上的……別那么奶兇地瞪著我呀,你難道還想咬我嗎?隨便咬、我保證不喊痛。”
再想到身前這個「男孩」其實已經三十四歲,距離她上次被他擁進懷里已經過了半年有余,結果一見面就成了這樣……
“嗚、可惡!我必須立刻把雪莉抓回來,把她關進小黑屋,讓她給我研制解藥,只要幾個小時的臨時解藥就可以,至少暫時變回原樣讓我回味一下!”
雖然變成了小孩子,工作量降低、作息正常、三餐營養均衡,但反而越發感到身心疲憊的諸伏高明無奈地看了身側哼哼唧唧的女人一會兒,最終只是輕笑著搖了搖頭,什么也沒說,垂下眼眸繼續手邊的工作。
變得更加粘人、心性都快要變成小孩子的,明明是她才對。
即便對待外人、無論是「同伴」還是「敵人」都演得那么瘋那么惡劣,可在他面前的樣子還是那樣……
“你這樣站著會不會累?要不要媽媽抱著你?”
不,收回前面的話,她變了。
“千早,如果不幫忙的話,你可以去客廳休息。”
“嗚!這么冷酷讓千早離開的樣子也好可愛!再說一遍,語氣可以再兇一點!”
……他才十歲,他好累。
但他還是配合地加重了語氣,上挑的貓眼里流出一絲刻意表演出來的冷光:“千早,去客廳。”
于是身側的女人就高高興興地親了親他的臉頰,一邊答著“是~這就去~”一邊跑走了。
但是……果然還是很可愛。
這樣可愛的「名櫻千早」,只會出現在他眼前。
降谷零差不多是卡著晚餐的時間到來的——在那之前他收到了阿斯蒂發來的、請他吃晚餐的郵件——而他并不覺得這會是場有去無回的「鴻門宴」。
即便在先前見到「名櫻高明」時,他已經震驚過一次,可在名櫻千早家里再次見到男孩,他的心還是無法抑制地狂跳起來,其間充滿了所有「想要將阿斯蒂投進監獄」的強烈情緒。
那樣乖巧、溫和、文雅的孩子,怎么會這么不幸、落在阿斯蒂手里呢?
“那一定就是無法反抗的命運吧。”
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將長發在肩膀左側松松束起、很有居家感的女人,望著他表情僵硬的臉微笑起來。
“就像我曾經在警校門口見到你,又在醫院走廊見到他,那些都是神明對我不幸人生的補償。”
如果可以,降谷零很想掉頭就走。
這女人什么時候開始信神的,最后那句話聽起來虛偽又離譜。
不過他還是從中找到一處在意的地方:“醫院走廊?”
“是呀,那孩子的父母被卷入了某起事件,我遇見他的時候還在搶救過后的危險期中。不過很幸運,我打定主意、要將他永遠帶在身邊的時候,”說到這里,女人望向正端著托盤往這邊來的男孩,接著對他做了個無奈攤手的動作,“——他們就正好情況惡化了。”
“……你做了什么?”
“嗯?我能做什么、難道去拔他們的氧氣管嗎?我才不會做那么低級的事呢,對吧,高明君?”
男孩還未放下托盤,就忙不迭地應聲:“對呀,才不是媽媽做的。”
這句附和的話細思極恐——男孩否認了事件執行者的部分,卻變相肯定了事件真實存在,確實有人向那對可憐的夫婦下了黑手,而動手的人……他不愿意去想那個可能性,他只是非常想知道,阿斯蒂這效率高、效果好的洗腦技術師從何人。
她怎么能用短短兩周時間,就把一個正常的男孩,變成自己的附屬品呢?
但既然孩子已經出現,仍舊抱有道德底線的公安警察決定暫緩探查情況,懷著復雜的心情,開始享用面前這份「諸伏家的料理」。
……雖然主菜是魚總覺得有點暗指什么的意思,但不得不說,阿斯蒂的料理水平確實越發精湛了。
可惜有的壞女人就是連一頓飯都不想讓他好好吃完——
晚餐進展到一半,坐在他對面的女人突然開口來了一句:“放心好了,我對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沒興趣。在他成年之前,我不會做什么違法的事。”
你做違法的事情還少嗎!
“別用這種表情看著我——你想想看,零君,在加入那個組織之后,直到兩周之前,我有哪怕一次,是為了自己違法犯罪的嗎?”
聽她這么說,他突然有點想問「那赤井秀一算什么」,但想來她在美國跟赤井秀一和平共處了好幾個月,說不定那還真是組織交付的任務。
可他還是忍不住沉下臉:“你什么時候送他去上學?”
而對面的女人果然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上學?你在對東大的高材生、一次就高分通過公考的國家棟梁說什么?有什么知識是我不能教給他的?”
話音落下,她放下筷子、單手托起了臉頰,換上了同情又惋惜、令他極為惱火的語調:“你還是放棄這孩子比較好。”她撇了撇嘴,“他已經無法離開我了,我是他的空氣,失去我的話,他會死的。”
降谷零呼吸一滯。
他剛要開口,卻見一直低頭文雅進食的男孩緩緩抬起眼,接著滿臉疑惑地歪了歪頭。
“你在說什么,千早。”
降谷零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對面的女人,可她的臉上并沒有絲毫被反駁的不悅,反而逐漸露出那種讓他感到毛骨悚然的夢幻表情。
“那不是死亡,只是換一種方式陪著千早。”
男孩再度開口,聲音軟軟的,語氣聽來、卻堅定得讓他脊背發涼。
“我永遠都會在千早身邊。”
“就像爸爸一樣。”
作者有話說:
·妹:我也感覺我這人設好像過于變態了【陷入沉思】
·紅帽子水管工赤井捏他了馬里奧(x
順便,突然發現1986年的馬里奧電影里,給馬里奧配音的是古谷徹老師(去聽了一下,非常青澀x
·內容提要出自莊子《莊子·漁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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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阿斯蒂的歸還·六
☆休得爭強來斗勝,百年渾是戲一場。☆
雖然看起來非常滿意男孩的發言,但實際上,名櫻千早的心情有點復雜。
她這些年確實一直在致力于營造一個壞女人的形象,這次也是因為失去重要的戀人,才開始向不管不顧的瘋女人方向發展。
可剛才他這話,就像是在說她把諸伏高明的遺體隨身攜帶了一樣,甚至還用他的遺體每天跟小高明過家家,假裝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未免有些過于病嬌了。
不過全帶上是不太行,撿塊骨頭應該還是可以的……可惡,她怎么還開始找補了?
未曾設想的道路,她前輩這多少有點報復的成分。
然而對面的公安警察只會認為這是她教導出的結果,因而臉色越發難看,小黑臉幾乎能完全藏進夜色里:“你究竟想做什么?”
這個問題里大概也有針對之前他沒抓住機會問出口的、她突然想要調職進警視廳監察部的部分,而名櫻千早驟然收斂笑意,不再看已經重新低下頭吃飯的男孩一眼,淡淡開口道:“當然是報仇,這不是顯而易見嗎——怎么樣,我們組建一個復仇者聯盟,讓那些家伙血債血償。”
降谷零望著對面女人好像很認真的臉,半晌沒說話。
這幾乎算得上是阿斯蒂的叛變宣言,琴酒聽一半就會直接掏槍的那種。
如果這個合作邀請發生在她去美國之前,那會是件他將盡可能提出優渥交換條件的好事,可放在現在,他實在無從判斷這個女人的理智是否還維持在原本的水平線上,曾經擁有的、可以稱之為「底線」和「原則」的束縛又是否還在。
可他確實不想放過策反這樣一個危險敵人的機會,即便他們之間永遠不可能存在信任。
于是他試探地開口問道:“你不是已經將犯人殺死了嗎?”
名櫻千早重新拿起筷子,叼住了一端,話音有些含糊不清:“怎么會?他是自殺,FBI也認可了這個結論。”
“與你沒有任何關系?”
名櫻千早理直氣壯:“沒有。”
這是真的沒有,她連那人的面都沒見到,能記住臉還是靠后來看的醫院監控錄像。
降谷零卻沒有停下追問:“那赤井呢?他的死亡與你有關嗎?”
“他不是還沒能確認是否真正死亡嗎?”名櫻千早歪了歪頭,半真半假地回答,“再說,如果我說與我無關,你就會相信嗎?”
結果對方用相同的句式反問了回來:“如果我說是呢?”
她秒答:“那就是與我無關,當時的爆.炸是貨真價實的意外,你應該清楚,我不會為了任務把自己卷進去、還傷得那么重。”
最先吃完晚餐的男孩不著痕跡地看了她一眼,瞬間把她看得心虛起來,甚至下意識地往嘴里扒了口飯掩飾情緒。好在此刻正被兩人聯手欺騙的降谷零滿腹心事,并未注意到餐桌對面的可愛互動,只是一邊回憶著、一邊反思起來。
對于與阿斯蒂相處數年、對她說不上完全了解、卻多少看透些本性的他來說,雖然很不可思議,但他確實很容易就相信了她的回答,就像是相信她之前那句「在加入那個組織之后,我沒有一次,是為了自己違法犯罪」。
阿斯蒂向往平靜且一帆風順的生活,她不會刻意給自己找麻煩。大概是最初處理尸體時被人目擊到、從而被勒索的經歷帶給她的經驗教訓,她無論遇到什么麻煩都盡可能完全走正規途徑解決,這一點比很多遵紀守法的公民做得還要理智且克制。
而時至今日,他還清楚的記得拍賣會那晚、他因為藥物效果痛苦煎熬得幾乎無法思考的時刻,傳進他耳中的、那些過于溫柔的話——
「他是非常值得尊敬的人。」
「我很喜歡他,是那種看著他成長或成功就會高興的喜歡。」
……如果諸伏高明還在就好了。
他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再抬起眼時,已然從組織臥底波本完全轉換成日本公安降谷零,而他將接受阿斯蒂的求和,暫時接受她成為「合作者」。
“你想要得到什么?”他開口問道。
意識到他已經成功說服自己,名櫻千早并不急于說明自己的要求,反而不緊不慢地扒起了飯,對面的人瞪了她幾秒,最后也只好無語地重新拿起了筷子。
對話再開是在甜點之后,全身上下都寫著滿足的女人擁著男孩窩在沙發里,像兩只春日里懶洋洋曬太陽的貓——
被迫洗完餐具回來的降谷零看著面前的場景眉頭一皺,他本該覺得這樣一幕過于危險,可他確實沒從其中嗅到一絲曖昧的味道。那兩人之間的眼神交匯和調整姿勢的小動作就像已經早已熟悉并習慣對方的一切,根本無人可以插足其中。
難道還能是「純愛」么?他在心里冷笑一聲,停在了兩人面前。
而名櫻千早將下巴擱在男孩發頂上,開口吐出早已準備好的詞句:“雪莉,我想要雪莉。”
“接下來,我要知道雪莉在哪。為此,宮野明美必須死——我不管她是真死假死,動手的人是誰,但消息放出去時,殺死她的人必須是我。”
“別那么看著我,波本。如果不想她死,你就找人來做,我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三天之內我收不到她的死訊,我就只能親自動手了。”
說到這里,她歪著頭,露出不諳世事的孩童第一次捏死一只鳥時、那種根本意識不到自己是在作惡、只覺得疑惑與新奇的天真表情。
“——你應該不會因為諸伏景光、就覺得我對幫人詐死的事情很有經驗吧?”
話說回來,她好像真的很有經驗,不算暫時還沒放出死亡消息的工藤新一,她經手的沒死的亡魂已經有她哥哥榊悠真、諸伏景光、赤井秀一和諸伏高明四人之多了。
降谷零冷冷開口:“報仇之后呢?殺死雪莉、成為組織的敵人之后,你不可能繼續在日本待下去。”
“去投奔師兄吧,意大利的風土人情我還挺喜歡的。”像是在肯定自己的話,她點了點頭,接著補充道,“當代黑手黨教父的唯一師妹,世界最強殺手的關門弟子,怎么想我都有光明的未來。”
“……”
“你的臉色未免太差了,就這樣不愿意放我走嗎?”名櫻千早輕笑一聲,側過頭在男孩的臉頰上蹭了蹭,滿足地瞇起眼睛,“這樣吧,只要你把雪莉偷偷交給我,別讓組織發現,那接下來半年之內我都會留在日本。如果你趕得及把組織一網打盡,那之后又能找到我……”
“我就把活著的雪莉完好無損地還給你,以及,隨便你對我怎么樣都可以。”
她的話開始帶上些黏膩曖昧的尾音,這是過去的阿斯蒂對他發號施令時的習慣性語氣,以前他只覺得「這壞女人又開始了」,可現在聽見,他竟然還覺得有些欣慰。
“我想想看,我還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她低著頭,環著男孩的腰,嘴唇貼在男孩的耳朵邊,像是在向買家展示自己驕傲的收藏品,“比如說放這孩子自由……之類的。”
片刻之后,降谷零沉著臉開口:“我明白了,希望你能遵守約定。”
名櫻千早微笑著點了點頭。
坐在她懷里的男孩可愛地眨了眨眼睛。
借助公安的力量得到雪莉,一不小心就會暴露自己的臥底身份,即便不暴露、也會被認定為叛徒,被組織的殺手追到天涯海角——如果放在以前,即便再怒火中燒、她也會大局為重地隱忍下來,可現在情況不同了。
“那么,我也展現一點我的誠意吧,給我的合作伙伴零君。”
國際刑警與FBI、她哥哥和赤井秀一在交換情報的過程中找到某個切入口,并通過這個切入口、從外部調查到不少內容,為反擊做好了初期準備。但更多的細節,比如詳細的人員往來和資金流水,必須要組織發源地日本的公安警察來深入探查。
“我的黃金之館,在賣給政府之后,你們除了拆墻之外,有認真調查過內部的諸多血跡殘留嗎?有順著將房子賣給榊悠真的原主人追根溯源嗎?那座城堡最初所屬的「烏丸財團」,想必你已經調查過了,不至于毫無收獲吧?”
當然,反擊準備中也要有他們臥底的周旋,比如說制造一點混亂,把幾個重要人物的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讓他們暫時注意不到某些正虎視眈眈盯著他們的「正義的伙伴」。
其實她不該、本質上也不想把諸伏高明卷進來,如果她被組織盯上,他在她身邊會非常危險。但她在回日本之前,試探著問他是否愿意居于幕后時,卻得到「那樣的話、如果千早發生意外、我無法立刻與千早殉情」的回答。
那她還有什么話可說呢?
“還有一點,十七年前的羽田浩司案,與之相關的唯一幸存者「淺香」,我見到她了。雖然她一開始拒絕配合,但最后還是透露了不少情報給我,具體的內容、等我之后把FBI的報告發給你。”
嘛……其實到這種時候,根據榊悠真的建議,她已經可以對降谷零自爆身份了,只有作為真正的「同僚」,他們兩個臥底才能建立起合作必須的信任。
“零君,我的執念就拜托你了。”
至于她仍舊選擇保密、還跟諸伏高明一起合伙演戲騙他的理由……
不是有句話說過嗎,「掌中之物、未必得之」,不到最后一刻她絕對不能大意——才不是因為她對揭露自己真實身份時的時機和選址有執念呢。
作者有話說:
·推!劇!情!
·內容提要出自《醒世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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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調職
☆汝能安之,吾亦安矣。☆
與降谷零見面后第三天清晨,躺在床上、摟著諸伏高明用手機刷購物網站的名櫻千早終于收到了調職通知。
在一個興奮不小心清空了購物車之后,她揉了揉男孩的頭,翻身下床進了浴室。
實際上名櫻千早現在還處于與美國方的交流學習中,提前回國屬于跟美國方商量好了、但并未跟日本方報備。所以即便調職通知已經出來,正式的手續卻不著急辦。
但她很急——她對于獲得雪莉的迫不及待并非演技,她確實非常需要雪莉立刻當面回答她的問題,關于APTX4869的副作用。
之前在美國的醫院里,剛剛變小的諸伏高明接受過詳細的檢查,而體檢結果與普通的健康十歲男孩并無不同,沒有任何異常。但綜合考慮貝爾摩德可能二十年沒有變老的情況,她不得不做好「名櫻高明」無法長大的最壞打算。
如果他再也無法長大……不,不會的,雪莉既然能夠開發出這種神奇的毒藥,一定也能做出解藥,就算讓他慢慢長大也好,他的時間絕對不能因為她停止流動。
從浴室出來,名櫻千早隨手把用過的浴巾丟進洗衣機,邊擦頭發邊往臥室走:“我一會兒去長野,高明君也一起吧。”
已經幫她拿來吹風機的男孩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去夏馬爾醫生那里嗎?”
“對,你做檢查的時候,正好我去把轉職手續辦好……有什么要轉達給大和前輩他們的話嗎?”
男孩搖了搖頭,停頓片刻又說:“「汝能安之,吾亦安矣。」”
——只要你們能夠平安健康地生活下去,那我也會覺得心安。
“這樣聽起來好像遺言啊。”名櫻千早扁扁嘴,接著比了個OK的手續,“知道啦,我會把話帶到的。”
吹風機的聲音響了起來。
耳邊轟鳴作響、意識昏昏沉沉的時候,名櫻千早忍不住暢想了一下未來婚后的甜蜜生活,腦補了兩秒之后感覺跟現在可能沒什么區別,而且總覺得有種在插旗的幻視。
“前輩……”
她發出一聲很輕的嘆息,聲音融入風筒的噪聲里,身旁的人大概是沒有聽清,發出一聲疑惑的尾音,她卻沒有再重復。
讓一切都盡快結束吧。
為了出行方便,兩個人沒有乘坐新干線,名櫻千早去租了車,一路開到并盛已經是中午。她也沒顧著吃飯,將諸伏高明暫時拜托給黑手黨醫生后,就啃著面包向長野市縣警總部去了。
在辦手續之前,她先回了趟宿舍。時隔近半年,房間積了不少灰,地毯覆蓋外的地面卻明顯被清理過,大概是之前有人進來后清理了自己留在灰塵上的腳印。
房間里的東西倒是沒怎么被動過,她在前一晚查過玄關安裝的警報裝置的信號,她不在的這半年里,房間只被進過三次——前兩次大概是諸伏高明,后一次應該是聽聞諸伏高明死訊后、趕來收拾他某些遺留品、并順道來她家瞄一眼的降谷零。
床下箱子里那些小玩意都還在,特別是她重要的刀,她挑挑揀揀選了些必要的物件打包,臨出門前又打開衣柜看了一眼套在防塵袋里的婚紗,便不由得溫柔了表情。
話就放在這里,今年內她一定要穿上這條華麗的大裙子,參加一場沒有被賦予任何任務和結婚以外額外目的的隆重婚禮。
諸伏高明的房間地面也被清理過,名櫻千早站在玄關處沒有走進去,她相信降谷零的細心程度,他一定不會留下與諸伏景光有關的任何線索。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房間里存在的諸伏景光、應該只有書桌上的一張照片而已。
“……嘖。”
降谷零還拿走了她的兩張手繪明信片。
不知道他看見明信片背面上的文字時是怎樣的心情……不過相比起來,她更想知道,他看見衣柜里專門為她的內衣隔出的一角時,又是怎樣的心情。
名櫻千早出現在縣警本部搜查一科辦公室外的走廊上時,已經做好了會被圍觀的心理準備。而在第一個看見她的三上驚叫出聲之后,場面就像她預測過的一樣,她的同僚和下屬們、但凡手邊沒有緊急工作的,全都一股腦地圍了上來。
諸伏高明于美國失去音訊的消息早已在縣警本部傳開,與大和敢助去年年末時的失蹤不同,這一次他們即便想要違規搜查,也無法在異國地界上行使職權,只能寄希望于美國當地交流學習的名櫻千早。
現在她回來了,卻是獨自一人。
“千早……”上原由衣剛開口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就被身旁拄著拐杖的大和敢助按住了肩膀,話音便消弭在咬緊的嘴唇邊。
名櫻千早上前去跟她擁抱了一下,拍了拍因為先前遭遇的雪崩而失去左眼的大和敢助的手臂,笑容疲憊地依次跟身邊所有同事打過招呼,最后才說起自己要調職的事。
“我被調去了警視廳做監察官,辦完手續并提交交流學習相關的報告后,大概從下周開始正式入職。”
她將頭發掖在耳后,露出比半年前離開時瘦削不少的臉龐,被拂動的發尾還有些被火燎到的焦痕,那是爆.炸遺留的痕跡,因為不太明顯,她一直沒有處理。
“如果有機會,我會申請調職回來,不過至少也是半年后的事情了。”
“過往的幾年我受到了大家太多照顧,我相信即便我們不在,大家一定也能將長野縣的破案率維持在最高水準……一直以來都謝謝大家,我會永遠銘記在心。”
所有人都注意到她的話里用了「我們」這個詞,代指的人還有誰根本不必明說,可沒有任何人去問她諸伏高明如何如何,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最在意他的那個。
“還有一句,是前輩留給大家的話。”
名櫻千早歪了歪頭,像剛來到長野那一天,在訓練場上接連撂倒幾個初次見面的前輩時那樣,露出意氣風發的笑容。
“「汝能安之,吾亦安矣。」”
那笑容卻沒能維持多久,就像是風吹過湖面漾起的漣漪,她的話音落下,漣漪便隨之消散了。
在完成手續之后,名櫻警部就成了名櫻警視。
年僅二十九歲的年輕警視面無表情地把證件揣進懷里,很快敲響本部長的辦公室門,并在進門落鎖之后立刻換上一副放松的表情。
“你其實沒必要對他們演,傻一點的看不懂你想要表達的失落和沮喪,聰明一點的你再怎么演也騙不過。”早已看透一切的本部長在辦公桌后感慨地搖了搖頭,“你還活著本身就可以證明很多事。”
“不是僅僅能證明,我還未能為前輩報仇這一點嗎?”名櫻千早嘆了口氣,“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但你能調職到東京,是一個相當重要的轉折點。”自從她來到長野、就一直將她當作親生女兒、時刻關注著她成長的本部長起身走到她面前,鄭重地開口,“千早,不要輸啊。”
實際上從她對同僚們說完調職事項之后,已經收到了無數祝福祈愿。那些誠摯的感情讓她的演繹、不由自主帶上些心虛的色調,與逗弄公安的小貓咪時獲得的快樂完全不同——
她正被無數人寄予厚望。
名櫻千早望著對面的人,聲音堅定而自信:“我不會輸。”
同一天傍晚,收到調職信不久、將于隔天從町山署調來縣警本部交通科報道的宮野明美,于回家路上失蹤。
隔天,相關人事部收到了她發來的長期休假申請郵件,而后音訊全無。
實際上名櫻千早聽說這個消息是在一周之后,她的目標雪莉親自給她打了電話來,問她知不知道自己姐姐的去向。
當時她正帶著諸伏高明一起、與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聚餐,接到電話后,就只是帶著些醉意地反問了一句“發生了什么”,以及一句不負責任但很遺憾的“我已經調職到東京、對長野的情況并不清楚”。
在此,她必須先慶幸一下,還好她跟降谷零提要求的時候說的是想進監察部。
如果那時一不小心說了搜查一科,她的「合作伙伴」惡向膽邊生、給她安排去調查殺人案的某個系,事情就相當麻煩了——具體表現在她跟剛剛解決一起殺人案的松田和萩原約飯、約了一周才終于吃上,吃一半還抓了個慌不擇路的搶劫犯。
掛掉電話后,名櫻千早看了一眼郵箱,隨即挑了挑眉。
剛才的電話證明了雪莉還不知道她是阿斯蒂,卻同樣證明宮野明美失蹤的消息已經在組織的相關人員里傳開了。雪莉擔心姐姐無心研究,那知道她是阿斯蒂、也知道她想報復雪莉的人,勢必會找她來詢問情況,而方法一定并不友好。
“我一直以為長野這種鄉下地帶民風淳樸,是殺人埋尸的多發地,沒想到你們東京離譜到了這種地步。”
為先前聊到的殺人案相關話題做了個收尾,名櫻千早站起身來,并將手搭在準備同樣起身的男孩肩上,制止了他的動作,又望向對面的兩人。
“我突然有些事。”她說道,“這孩子,你們可以幫我照顧一陣嗎?”
在得到肯定回答后,她才低下頭,與男孩寫滿擔憂的貓眼對視。
“抱歉,這次是大人的事,我不能帶你去。”
她垂下眼睛,誠懇且無比溫柔地說。
“我很快就會回來,與你約定好了,我絕不會食言。”
作者有話說:
·內容提要出自歐陽修《瀧岡阡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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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阿斯蒂三選一·一
☆喜怒無處,言談日易。☆
似乎因為男孩表現出的不安,座位對面、原本沒有特別在意名櫻千早突然離席舉動的萩原研二也變得警覺起來。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絲毫沒有阻止她、或提出跟她一起去的念頭,僅僅是善解人意地將重點放在了安撫小孩子身上:“這樣跟小櫻撒嬌,你小子該不會是想以后跟小櫻姐姐結婚吧?這點你還是趁早放棄比較好,你小櫻姐姐已經名花有主了。”
與消息靈通的降谷零不同,她東京的好友們對于發生在諸伏高明身上的事一無所知。實際上,到目前為止,諸伏高明失蹤的消息仍舊是長野縣警本部內部的秘密,她也沒有將消息外傳的打算,不然等人回來以后,她還要挨個去解釋清楚。
“不是小櫻姐姐,不是說了嗎?我暫時是這孩子的養母。”名櫻千早笑笑,“話又說回來,小男孩想跟我這么優秀的姐姐結婚不是很正常嗎?”
先前在介紹跟隨她的男孩時,她只說是從美國帶回來、暫時幫朋友照顧的孩子,跟諸伏高明長得像純屬巧合——而沒見過她在電話里發瘋的搜一刑警們,當然會接受并相信她的說法。
“但是你這樣剛從美國回來,就調來東京,諸伏警部沒有意見嗎?”松田陣平問道。
名櫻千早笑著搖搖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而開玩笑似的提醒道:“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都會作為搜查一科的監察官,每天盯著你們工作,想違規之前記得先給我打聲招呼,我幫你們打掩護。”
她拎起挎包,又揉了一把男孩的頭,向對面的兩人揮了揮手:“晚點再見。”
離開餐廳后,名櫻千早徑直前往郵件里指示的目的地。那里距離她吃飯的餐廳并不遠,大概是對方先找到她,然后才確定的見面地點——先前給她發郵件的人是貝爾摩德,而正在等著她的人大概率是琴酒。
算起來「阿斯蒂」跟琴酒已經好久不見了,近幾年的交集也不算太多。去長野之前,她的行動小隊里只有她與波本兩人,不需要也不允許第三人加入。去長野之后,受身份所限,她做的多是幕后的輔助工作,即便跟琴酒執行同一個任務,也不一定能碰到面。
更早的時候、也就是她還沒拿到代號的那段時期,倒是跟琴酒干過幾次,雖然任務毫無差池地圓滿完成,但不知道是因為跟他撞了頭發長度還是撞了工科全能的人設,兩個人就是相看兩生厭——琴酒的討厭是真的,她是配合著演的。
綜上所述,雖然兩個人并沒有什么非要你死我活的仇怨,但如果現在組織上層給琴酒一個允許處置她的機會,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并且很高興地對她開槍。
不過她不是會任人宰割的小白花,這次也沒有空手赴約。作為警視廳任職的資深公務員,即便不從屬于搜查一科,隨身帶把槍也很合理。她的挎包里裝著不少小玩意,挎包本身也能作為簡單的防彈裝備。
只是現在還沒到跟琴酒撕破臉的時候,她還沒有得到雪莉,在降谷零把人送到她面前之前,她還得再拖延一段時間。
是在一棟半廢棄商業樓的天臺上。
在進入大樓之前,名櫻千早大致探查過附近的情況。既然約見在天臺,那說不定狙擊手會出動,不過附近達到狙擊高度的樓都離得相當遠,以琴酒手底下那兩個狙擊手的實力,她能有很多發揮空間。
“呀,琴酒,好久不見。”
于是「阿斯蒂」大大方方從天臺入口進去,又大大方方地跟天臺上抽煙、還把煙灰往樓下磕的琴酒打了聲招呼,接著轉向她從未見過眼睛的伏特加。
“伏特加你是不是胖了?”
沒覺得最近自己體重有變化的墨鏡寬下巴愣了一下,接著就見對面的女人露出曖昧的笑容,繞過他站去琴酒面前,夾在了兩人中間。
“阿斯蒂。”銀發男人冷冷地叫出她的名字,聽見她甜甜的應聲后,臉色卻越發冷漠,“宮野明美在哪?”
聞言,美貌的女人驚訝地瞪圓了眼睛,笑容瞬間消失,僅剩下滿臉的不可思議和滿眼的委屈:“什么呀,我還以為你是專程來恭喜我升職的。”
對方當然知道她在演戲,此刻她夸張的表情像是在演舞臺劇,就算是伏特加也能一眼分辨出來,更別說是琴酒。
男人幽綠的眼瞳泛著寒光,揣在口袋里的手早已握上手.槍。
「阿斯蒂」歪了歪頭,與他對視了幾秒,忽然收斂了所有表情:“你的眼睛讓我想起了赤井秀一。”
話音一落,明明是陽光正好的春天,整個天臺上卻仿佛凝起了寒冰。
伏特加努力讀了讀空氣,感覺差不多是自己出手的時候了。
他不能讓這個女人太囂張,必須給大哥撐起場面,他們接下來還有要從她口中得知的事——雖然根據他大哥的推斷,那個失蹤一周的女人、雪莉的姐姐多半已經被埋進長野的深山,但他們多少要給雪莉做個樣子,避免她消極拖延影響研究進度。
可就在他的手伸進口袋中、摸到槍柄的那一刻,身體突然失去了平衡。
變故是在一瞬間發生的,手.槍從口袋里摔了出去,墨鏡掉在地上、露出了久不見天日的眼睛。伴隨著大腦的嗡鳴和身體前側劇烈的痛楚,伏特加趴在地上緩了足有半分鐘,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被人放倒了。
記憶中,他曾經有過一次被這樣放倒的經歷,當然、他并沒有惹到任何人,只是個被無辜遷怒的小可憐——互相看不順眼的是他的大哥琴酒和阿斯蒂。
那個時候阿斯蒂剛拿到代號,大概是沒有膽量跟資深干部琴酒對著干,就退而求其次,選擇折磨作為小弟的他。
當時他打不過突然對他動手的女人,他大哥也沒有幫他出氣的意思——實際上他也不知道他大哥跟阿斯蒂真打起來誰會贏、那個女人強得離譜——而這一次,對他下黑手的還是同一個人。
他緩過神來時,放倒他的始作俑者正坐在他的背上悠然的翹著腿,右手靈活地玩著一把小刀,左手則舉著槍、與面前舉槍對她的銀發男人僵持著,看似放松肆意,實則精神高度集中、周身毫無破綻。
此時他就不免有些遺憾這次會面的選址,因為朗姆說阿斯蒂的位置很重要、不能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與她鬧得不愉快,所以他們沒有部署威懾用的狙擊手——不然此刻紅點一瞄,壓在他背上的女人肯定老實放棄抵抗,乖乖配合回答問題。
只可惜……唉。
名櫻千早挑了挑眉。
她不知道伏特加此刻在想什么,但她已然確認琴酒并沒有為了威脅她而部署狙擊手,這是個絕好的消息,看來她的戲可以順利地繼續演下去。
“真是的,為了區區那樣一個女人,沒有必要舍棄我吧。”「阿斯蒂」咋了下舌,稍微轉換重心換了一條翹起的腿,右手的小刀也橫在了伏特加的側頸上,“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琴酒,該不會你連雪莉那種小丫頭都搞不定吧。”
她的語氣嘲諷至極,簡直像是在故意誘導對方開槍。
“還是說你不舍得?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那個琴酒,竟然也有被未成年小姑娘耍得團團轉的時候,我還真是非常痛心啊。”
琴酒冷笑一聲,倒是沒怎么被她撩撥到情緒:“這就是你的遺言了嗎,阿斯蒂。”
可仰頭望著他的長發女人忽然收起小刀,滿是遺憾地搖了搖頭。
“很可惜,我還沒有做好赴死的準備,你也不會在我職業生涯更上一層樓的現在對我開槍。”
“呵,真的是這樣嗎?”
明明兩個人正處在互相威脅的僵持狀態,女人卻沒有像先前一樣,用嘲弄的語氣說「你怎么就這么自信、死的不會是自己呢」之類挑事的話,而是開始試圖跟對方講道理——
“你應該或多或少聽說了,我年少無知的時候在意大利做過一段時間黑手黨。雖然現在沒什么聯系,過圣誕節時不會互贈禮物,但多少還是有人會在意我的死訊,對你來說也挺麻煩的。”
說完弊端,她原本準備跟琴酒科普年輕小姑娘的正確應對方法,可下一秒,一顆子彈突然穿過她被風拂起的衣擺,并精準地擊中了被她坐在身下的伏特加。
琴酒和她幾乎是同時反應,在伏特加的呼痛聲響起之前,兩人同時以最快速度靠去了兩米之外的水塔背面,進入狙擊范圍的盲區。并在那之后,一人拖著伏特加一只手、將剛剛大腿中槍的人拖到了面前來。
先前緊張僵硬的敵對氣氛、瞬間變成了同仇敵愾的戰意。
「阿斯蒂」從挎包里掏出止血帶,熟練地幫伏特加的傷口上方綁好、暫時止住血,接著又掏出望遠鏡,但立刻就被琴酒奪了過去,找了安全的角度回看過去。
其實不用看,她也知道對方是誰。根據子彈射出的角度、她能大致推測出狙擊手所在的大樓,距離已經超過了組織狙擊手的極限,她所知道的人里,能辦到這件事的只有一個人。
“……萊伊。”
身旁傳來琴酒的聲音,咬牙切齒的感覺過于明顯。
頓感赤井秀一又幫了自己大忙的名櫻千早努了努嘴,并準備就此開溜。
“我承認,宮野明美是我殺的,尸體我自己也找不到了,誰讓她有個管不好自己研究產品的妹妹呢?如果雪莉想報仇,我隨時恭候。”
說完,「阿斯蒂」便閃身到了天臺入口。
“——不過相對的,看起來確實沒死的赤井秀一,就拜托給你了。”
作者有話說:
·伏特加:我做錯了什么???
·內容提要出自《呂氏春秋·誣徒》,意為喜怒無常
第155章 阿斯蒂三選一·二
☆大怒不怒,大喜不喜,可以養心。☆
因為衣服被子彈穿透一個洞、上邊還沾到一點伏特加的血,名櫻千早先去換了新衣服才去接人,目的地已經不是先前的餐廳,而是轉至警視廳搜查一科的休息室。
她進入房間時,男孩正靠窗坐著、讀著一本像是小說的書。風見裕也坐在入口處,看樣子是被上司交代了照看孩子,因為是初次照顧小孩、怕出意外更怕擔責任,全身上下寫滿不安。
看見名櫻千早出現,本該有所警惕的公安警察竟然忍不住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她挑了挑眉,跟他擺了下手,他就不發一言快速離開了房間。
“風見君,你的竊聽器忘記一起帶走了——嘛,算了。”名櫻千早掃了一眼帶在手腕上、手表樣式的信號源檢測器,也沒去管屏幕上顯示的房間內的竊聽裝置,徑直向男孩走去,“高明君,我回來了。”
窗邊的男孩這才抬起眼,且立刻就注意到她換掉的衣服,整個人頓時緊張起來,把書往身前一放就要起身:“哪里受傷了嗎?”
“受傷的并不是我,只是在幫對方急救時沾到了血。”名櫻千早搖頭制止了男孩的動作,來到他對面坐下,笑容頗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雖然有點可惜只是受傷而不是爆頭,但估計今后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能躺著睡覺了。研二君他們呢?說好了幫我照看孩子,怎么就把你自己留在這里?”
還給了公安趁虛而入的機會——不過這點她倒是無所謂,有知情的公安在場,他反而更安全。
話說回來,名櫻千早也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態不太對,倒不是對變成小學生的未婚夫有什么非分之想,而是遠超過去的過度保護。除了每天八小時的常規出勤時間外,她的視線幾乎就沒從諸伏高明身上離開過。
發生在美國醫院里的事沒讓她再度患上應激障礙,對她精神的刺激卻不容小覷。而諸伏高明自身毫無抗拒全盤接受的狀態,可能是她越發得寸進尺的理由。
“剛才搜查一科剛接到一起殺人案,他們兩人都趕去了現場。”男孩回答道,“他們還說搜一人手不足,如果你在天黑前回來,可以去現場幫忙。”
名櫻千早暫時將反思拋在腦后,嘴角一抽:“他們倒是會使喚人,我多少也是個警視誒,一點也不尊重上司,地點呢?”
“是米花署的轄區。”
“嘖,果然。”
雖然但是,米花這個城市是真的不簡單,就這一個市的案件、差不多就抵得上他們長野一個縣,也不知道警視廳年紀大些的警察同僚、是怎么熬到現在還不過勞死的。
“好吧,我去現場幫忙,你呢?”
男孩卻只是望著她:“千早希望我怎么做?”
名櫻千早頓了幾秒,忽然起身在男孩面前半跪下來:“總被我決定一切,你會不會覺得難受?”
“不會。”諸伏高明輕輕搖頭,目光與過去一樣溫柔寵溺,“我不希望千早感到不安,這是我當下唯一的愿望。”
“……真的可以嗎?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目前我這一邊沒有人敢對你出手,公安的家伙也會偷偷跟在身后保護你。”她握住他放在膝蓋上的手,眼睫垂了下來,“我很快就會習慣的,而且搜一的工作那么多,我也沒有什么時間患得患失。”
“千早。”
“嗯?”
“現在這樣就好。”男孩仍舊溫柔地望著她,過于真誠的語氣讓她竟然一時分辨不出這究竟是欺騙竊聽器后公安警察的演技、還是完全的真情流露,“我想了解千早的一切,特別是「爸爸」沒能看到的部分。”
嗚她的心都要融化了。
“謝謝。”名櫻千早向前傾身,擁住了嬌小的男孩,語調嬌俏地揚了起來,“無論他以前看沒看到的,現在我全都展現給你看。”
時間來到一周后的傍晚。
接到降谷零電話的時候,名櫻千早正坐在萩原研二的車里打瞌睡。
前一晚她協同搜查一科辦案,跟萩原一起在嫌疑人的家附近監視,熬了一個通宵。早上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兒,正準備打卡下班,就又被松田叫出去、想要借她的警視權限查資料。
等陪同松田查完資料,確切地說是查資料的中途、松田接到了出動去逮捕嫌疑人的命令,然后順手把她也一起帶上。
事后抓完人,松田的車正好用來押送犯人回去,她就去了萩原那邊,接著吐槽了半路——
“首先我是監察部的監察員,工作僅是確認你們的工作中有無違規行為,其中不包括跟監嫌疑人、尋訪相關人員以及協助逮捕。”
等到下次警視廳搜查一科的術科訓練,她也要參加進去,跟剛認識的新朋友佐藤美和子一起,把那些眼里只有案件、忘了她根本不是這個部門成員的同事全部揍一頓。
“其次我是警視,你見過哪個警部補、有事沒事去找其他部門的警視幫忙,借權限又借勞動力、還偷吃人家愛心便當的?”
以上是對松田陣平的點名批評。
“那也不是偷吃,小櫻當時不是在場嗎,當時也沒有阻止的意思……不、那確實是小陣平不對,我代他向小櫻道歉。”萩原研二眨了下眼睛,“但小櫻對當下的生活、不是也樂在其中嗎?”
“嘛……”名櫻千早扁了扁嘴,“我確實不討厭搜一的工作,畢竟在長野已經做了好幾年,流程很熟悉。”
而且隔三差五的、榊悠真就會有好消息通知她,總讓她突然充滿干勁。
“但研二君你要知道,我看起來沒有那么不情愿,僅僅是因為,相比起我在美國交流時、參與的聯邦調查局負責的案件,我們這邊發生的案件要溫和多了,讓我有點感慨,但誰會不喜歡坐辦公室摸魚啊?”
降谷零的電話正好就在她話音落下的時候打了過來。
名櫻千早倒也沒有顧忌身邊的人,徑自接起電話,接著得到一個相當好的消息——
“雪莉失蹤了。”
雖然降谷零的聲音聽起來沒有那種終于實現目標的高興,但她相信對方的能力,這一定是在暗示她、自己已經得手。不那么高興只是因為即將得償所愿的只有她,而實現他自己的愿望還遙遙無期。
先前缺乏睡眠帶來的困倦、因為這個電話一掃而空。
“資料呢?”名櫻千早直白地問道。
APTX4869的資料是她與公安合作協議中的追加項目,如果只有雪莉沒有資料,那研究說不定要從零開始,她可不想讓諸伏高明和她自己等那么久。
降谷零沉默幾秒才回答:“快遞已經在路上。”
名櫻千早挑了挑眉。
正好她家今晚有預約了時間的快遞配送,貨品是她新購入的童裝。如果她沒猜錯,送貨來快遞員大概率會是熟人,熟到能被放進房間里的那種,她準備到中途再過去打擾——如果家里的兩人談得順利,說不定她今天就能得到雪莉。
只是稍微有點遺憾,她最近使用的瘋女人人設、可能今晚就要到期了。
于是回家之前,名櫻千早先給諸伏高明發了郵件,然后跟萩原研二去吃了晚餐,到家時剛過九點。
門外不遠處停著一輛快遞車,她估摸著車廂里沒有一件快遞、全都是公安警察。但她并沒有戳穿對方的打算,就像普通的加班后歸家一樣,拖著疲憊的步伐打開自家的大門。
玄關處果然多了一雙鞋,顯然快遞員還沒有離開。童裝的快遞箱擺在進門處不遠的地上,也還沒有拆開。
在進入隱隱有說話聲的客廳之前,名櫻千早先去拆了快遞,把衣服上的吊牌全部拆掉、并把衣服放進洗衣機里,才慢悠悠地前往客廳。
而這位客人,確實如她所料、也同她在玄關處監控攝像頭里看到的一樣,是位許久不見的熟人。
“呀,還真是好久不見,景光。”
名櫻千早笑意盎然地向沙發對面的年輕男人擺了擺手,自然地坐到諸伏高明身邊,將人抱到了自己腿上摟住。男孩軟軟地對她說了一聲“歡迎回來”,接著吧唧一口親在她的臉頰上。
誒、誒?
這么看她的前輩并沒有對弟弟自爆身份,她還以為……這一定是出于她的工作能夠更順利進行下去的考量,絕對不是因為逗弟弟玩就跟逗貓一樣很有趣!
……雖然諸伏景光現在陰沉沉的表情確實看起來很有趣,讓她也不由得升起些欺負他的心思。
“話說回來,景光——這樣近距離跟你一對比,這孩子與高明前輩還真不僅僅是有點像的程度而已,希望他能成長為我希望的樣子。”
諸伏景光在來之前就已經收到過摯友的預警,所以此刻雖然表情不妙,卻沒有任何發作的意思,只是沉著臉將口袋里的優盤從桌上向她滑了過去。
“很好,之后我會確認內容的真實性,雖然我是文科出身,但我畢竟有些厲害的朋友。”名櫻千早將剛剛拿到的優盤做了個拋接的動作,接著問到她更加關心的另一個目標,“雪莉呢?”
可聽見她的問題,對面的人卻露出些不解,讓她心里忽然升起些不好的預感:“他沒有告訴你嗎?”
“有是有,他說雪莉失蹤——等一下,這個失蹤,是真正意義上的失蹤嗎?”
名櫻千早瞪圓了眼睛,這一次她是完全真情實感地感到驚訝。
“并不是說他為已經抓到的雪莉做出了失蹤的假象,而是雪莉真的在組織和公安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見了?”
對面的人含糊地應了一聲表示肯定。
啊?怎會如此?降谷零這是在做什么、不是、琴酒這是在做什么啊?
作者有話說:
·妹:我相信零零【成年人的崩潰只在一瞬間
·內容提要出自錢琦《錢公良測語·繇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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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阿斯蒂三選一·三
☆夫婦之際,人道之大倫也。☆
即便有乖巧可愛的諸伏高明抱在懷里,名櫻千早還是只覺得震驚又激動。
怎!會!如!此!
“我那么信任降谷零,他就這么回報我?”
那可是她辛辛苦苦培養了這么多年的后輩啊,竟然連一個小姑娘都抓不到——
抓不到也就算了,畢竟有琴酒他們守著,可琴酒你在做什么啊琴酒,你怎么也能讓人跑了?
果然他是被人策反了吧!是哪個組織厲害到了這種地步,開出琴酒都無法拒絕的條件?她也想去交流學習積累經驗!
“景光弟弟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雪莉已經被琴酒處決了,波本不敢告訴我真相,怕我翻臉?”
你這不是已經翻臉了嗎,連性格都幾乎變了個人……諸伏景光完全不想說話,也無話可說。
他只是來送資料、順便見一下摯友口中與他過世不久的兄長高度相似的少年的,關于雪莉的情報知道的并不多,也就是來之前才聽說雪莉從守衛森嚴的研究所里消失了。他沒看過錄像、當時又不在現場,他一個「死人」怎么知道發生了什么?
“那樣的欺騙有意義嗎?”他冷冷地反問道。
至此還留在這里,是因為他也有想問的事,算是摯友額外交給他的任務。在問出答案之前,即便他再不想跟阿斯蒂打交道,他也不得不忍耐下來。
至于他想問的,是關于伏特加在與她會面后,大腿中槍住院的事。
當時的具體情況誰也不清楚,情報只流出這么多,畢竟誰也不敢去找琴酒打聽。
雖然琴酒多半知曉真相,但他最近心情非常差。伏特加這個司機受傷住院,他的老爺車只能自己開,出遠門還要獨自坐新干線——以往他們兩個黑衣人坐公共交通的時候氣場拉滿,現在變成他一個人,雖然壓迫感不減,但就是有種落寞寂寥的感覺。
所以到底是伏特加單獨與她見面時惹怒了她,還是琴酒惹怒了她、伏特加作為小弟被迫承受怒火,原因為何、與諸伏高明有關還是與雪莉有關,這點他們想要弄明白。
可他還沒有找到提問的機會,雪莉的失蹤導致面前的女人情緒過分激動,到現在還未恢復。他必須先讓她冷靜下來,不知道靠他這張與兄長相似的臉能不能辦到,如果可以就此代替那個被她抱在懷里、還可以擁有光明未來的男孩就更好了——
“可惡這個時候誰來的電話!”
打斷他思緒的是名櫻千早忽然響起來的手機,長發女人無語地伸開腿、在保持懷里男孩穩定地前提下,把扔在一邊包用腳腕勾了回來。而男孩配合地拎起包袋,從里面摸出手機遞給她。
“這個來電顯示……嘖,松田、又怎么了?我現在看到屏幕上出現你的名字就覺得心慌。”
“哈?你的來電顯示不是字母和數字嗎?從哪能看見我的名字?”電話另一邊松田陣平也咋了下舌,“這次不是找你加班,是我剛才在路邊撿到一個穿大人衣服的小女孩,像是被綁架逃出來的,警惕心很強。但她確認我是警視廳的刑警之后,就問我認不認識你。”
……穿大人衣服的小女孩?
“想找我?”名櫻千早一愣。
喂喂,該不會——
松田陣平應了一聲:“我把電話給她,讓她自己跟你說。”
該不會她正考慮著如何利用宮野明美把雪莉釣出來,小姑娘就正好送上門來了吧?
“你好?”名櫻千早放軟了聲音,并努力掩藏起那股心頭涌動的興奮之情。
懷里的男孩將手覆在了她的手上,這點帶有安撫性質的小動作被對面的諸伏景光捕捉到,讓對方的心情頓時復雜起來。
“你說過,”傳進耳中的女孩聲音嘶啞,與名櫻千早記憶中的有些區別,可話語間那股濃重的絕望,卻讓她瞬間回想起母親剛剛去世時的自己,“如果我想要離開當下的環境、或是因任何事需要幫助,我都可以向你求助。”
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她還記得自己是對誰說過這句話,還真的恰好就是她正要尋找的人。
“所以……你能幫幫我嗎?”
電話對面的女孩繼續說道,話音里祈求的并非得到拯救,而是得到解脫。
“——幫我離開「這里」。”
如果電話對面的人,是想要奪走自己性命的「阿斯蒂」,就盡管讓對方拿去。
那天與對方打過電話之后,她才在名單里看到了諸伏高明的名字,她記得那個名字、是曾向「名櫻千早」求婚,并切實與「名櫻千早」相愛的人的名字。
她做的藥害死了對方的戀人,而對方殺死了她的姐姐作為報復。
死的本該是她、被報復的本該是她才對。如果她不能管理好那些藥,最初她就不該把它們做出來。
但如果僥幸、對方僅僅是「名櫻千早」……
那她會向對方坦白一切,她愿意接受懲罰,唯一的期望不過是能夠找到姐姐的遺體。
“當然呀,我愿意幫助你。”
不過片刻,她就聽見了聽筒里傳來的回復,女人的聲音很溫柔,似乎對她的身份和過去都一無所知,亦對她沒有任何恨意,像是她猜想中那個概率極低的「僥幸」。
“畢竟,我可是你姐姐的前輩、和友人啊。”
還不知道電話對面小姑娘心里復雜活動的名櫻千早、臉上的笑容逐漸張揚,而一桌之隔的諸伏景光卻逐漸冷下了表情。
……糟了。
倒不是為雪莉竟然傻乎乎地來向最想殺死她的人求助,他的第一反應其實是,面前這女人必然要得寸進尺了——
“這可不算是你們公安為我實現的愿望啊,景光弟弟~”
果然一掛電話,剛才還滿臉不高興、像是要把降谷零拎著后頸架在鍋上這樣那樣的女人,就笑嘻嘻地在懷里男孩臉邊蹭了蹭,句尾幾乎要飄起音符。
“我要換個條件,什么比較好呢……有了,也讓你去違法風俗店打幾天工怎么樣?零君可是對當時的一切都記憶猶新啊,這么有趣的經歷,也不能讓他獨享對不對?”
呵、大可不必。
不過眼看面前的人已經平靜下來,諸伏景光在心里艱難地做了個準備,盡力放緩表情,甚至放軟了聲音,平靜地對上了名櫻千早的眼睛。
“比起那孩子,我跟哥哥不是更像嗎?”
……啊?
名櫻千早愣了一下,笑容僵在臉上,第二次瞪圓了眼睛。
這犧牲自己的獻身精神,跟他摯友降谷零相比,還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但她還是假裝沒聽懂地歪了歪頭:“嗯?你這意思是……”
“我不能代替哥哥嗎?哥哥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諸伏景光努力維持著表情,語句的含義有些曖昧旖旎的暗示,卻不自覺地露出些大義凜然、以身飼魔舍我其誰的悲壯,“哥哥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
啊?那他能現場給她背一遍《出師表》嗎?
“當著孩子的面,說這種話不好吧。”名櫻千早強忍笑意,與對方同樣努力地維持著表情,又將懷里的男孩抱得更緊了些。
這話像是半推半就可能同意的意思,諸伏景光趁勢再接再厲道:“你可以先試一試。”
……不滿意還能退貨白嫖嗎?
低頭望了一眼懷中情緒穩定的諸伏高明,名櫻千早輕輕嘆了口氣,并決心把今天這事牢牢記在心里,以后逢年過節就拿出來逗弄景光弟弟一次。
而另一邊的諸伏景光心里滿是忐忑,實際上在他開口時,除了做好壞女人同意試用后、真的對他這樣那樣的心理準備,同樣也做好了被她嘲弄的心理準備。
可他沒有想到,在那聲嘆氣后,面前的女人卻換上一副相當落寞的表情,整個人的情緒都墜了下去。
“景光,你不想為哥哥報仇嗎?”
這次輪到諸伏景光愣住,他幾乎是下意識地開口:“你不是已經——”
那名組織成員不是早在案發后、就被她處理在醫院里了嗎?
對面的女人輕輕搖了搖頭。
“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他沒有被我刻意接近,沒有成為我的戀人、我的未婚夫,就不會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點。”
她看起來快要哭了。
“景光你想要殺死我嗎?應該一直都想的吧,畢竟我是你們的敵人,我做錯了那么多事,我的存在還威脅著零君的安全。”
“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景光,如果你現在動手,我不會反抗。”
她念出「景光」的時候,就像是在喊自己的親弟弟,懷里的男孩握緊了她的手,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是告誡她別太過分、萬一弟弟真的動手把她弄傷就糟了的意思。
可對面同樣被悲傷氛圍感染的公安警察卻搖了搖頭。
“我不想殺死你,而且我已經知道你對哥哥是真心的。”
在心里不斷發出自嘲的諸伏景光垂下了眼睛。
“如果哥哥還在……我會祝福你們的。”
名櫻千早咬了咬舌尖,來輔助自己控制好表情別真的繃不住笑出來。
聽見了嗎前輩!多好的消息啊!
即便還把她視作敵人,他們的弟弟還是真誠地祝福了他們,真想讓降谷零也看到這一幕,曾經喊過她「諸伏夫人」的小貓咪一定會倍感欣慰、上當的不是只有他一個。
“謝謝。”
在以道謝結束最后的演繹后,名櫻千早重新露出笑容。
“你剛才的提議我會考慮——既然你不想殺我,那你現在可以走了,帶著外邊所有的同伴一起。”
接下來,她要趁著夜色,去把從組織里逃走的小公主帶回家了。
作者有話說:
·hiro:我好像錯過一個很好的機會【陷入沉思【我當時為什么沒有真的動手emmmmm
·內容提要出自《史記·外戚世家》
感謝在2023-04-07 23:56:57~2023-04-08 23:56: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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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阿斯蒂三選一·四
☆唯有人心相對時,咫尺之間不能料。☆
“千早。”諸伏高明第三次喚起身邊的人。
“在~”名櫻千早則愉快蕩漾地應聲。
是在目送諸伏景光表情復雜地離開后,去見松田陣平的路上。
時間已經超過十點,路上沒有什么車,其實她現在開車出門算得上是疲勞駕駛,但當下這件極為重要的事,她不能交給任何人。
諸伏高明嬌小的臉上露出比先前弟弟更加復雜的情緒來:“這是那么值得高興的事嗎?”
反正他現在是笑不太出來。
可就像沒有察覺他的情緒似的,身旁的女人興高采烈地應了聲:“嗯?當然高興了,弟弟可是在試圖插足我們未果之后,又誠摯地祝福了我們誒,他那個滿臉寫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確認完畢,身后沒有跟蹤她的人——這點主要是防著組織而非公安。雖然琴酒沒有公開宣揚赤井秀一還活著,但一定報告給了上層,保不齊就有詭計多端的上層懷疑是她阿斯蒂從中作妖。
至于公安那邊,她剛才接電話的時候喊出了松田的名字,如果公安有意阻止雪莉落入她手,那完全可以提前去找松田。
不過她是覺得對方做不出這么傻的舉動,畢竟她現在還是「瘋女人阿斯蒂」,降谷零應該能想象到如果這次她得不到雪莉,會做出什么危害社會的舉動。
“而且我覺得也不是不能試用一下,畢竟景光的聲音很好聽,不知道被下了藥以后再被欺負、忍不住過量快.感哭起來有多可愛。反正他自己也說了嘛,「哥哥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什么的,聽起來就很有競爭力。”
這話越說越離譜,諸伏高明眼中迸出冷光:“競爭力?”
聽到他泛著寒意的聲音,身旁的女人卻嬌俏地眨了眨眼:“高明君這么在意的話,剛才告訴他真相不就好了。我就可以立刻欣賞到景光瞬間變臉、甚至尷尬到想要挖穿地板的絕景,想想就覺得神清氣爽。”
“那是——”還無法確定你想如何回應。
接著,他想要解釋、其實根本沒必要解釋的話音又被他離譜的未婚妻打斷,女人剛才還過度興奮的語調瞬間變成了仿佛被拋棄的強烈委屈:“我還以為高明君寵愛弟弟、到未婚妻都能與弟弟一起分享呢,還暗自苦惱著、努力逼迫自己接受……不是那樣真是太好了。”
“……唉。”
他才十歲,他好累。
逗完弟弟又逗完哥哥,名櫻千早心滿意足地收斂起演技,這才問起一會兒的計劃:“前輩覺得,應該讓雪莉知道多少比較合適?”
到這會兒又乖巧叫前輩了?諸伏高明望了她認真的側臉幾秒,最終還是決定優先正事:“如果她從來都無意奪人性命,僅是在那個組織的脅迫下進行藥物研究,尋找你時也抱著赴死的決心,那對她全盤托出如何?”
“赴死的決心啊……”
這點她倒是確實從女孩的話音里感受到了。
“千早一定也明白,她會從組織里「失蹤」的原因。”諸伏高明繼續說道,“比起威脅,與姐姐重逢的愿望會讓她更愿意配合。”
確實,雖然不太清楚琴酒是怎么跟雪莉交代情況的,但雪莉會主動「失蹤」,一定與宮野明美有關。
名櫻千早點了點頭,說出的話卻和先前的話題無關:“前輩也很適合做壞人呢。”
“是這樣嗎?”
“嗯,拿捏住千早的弱點、比如說千早想要隱瞞的零君的身份,以此威脅千早嘗試各種姿勢,還讓千早在滿心羞恥絕望的時候、說各種亂來的話……雖然很喜歡現在高明君可愛的樣子,但又迫不及待地希望前輩回來、把千早緊緊抱住,真是好苦惱呀。”
……他可不覺得她看起來有多苦惱啊,苦惱的明明是想將她擁進懷里的他才對。
“不過,關于阿斯蒂的身份,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暫時不想暴露。”名櫻千早補充道,“怎么說我也是害她姐姐失戀的人,雖然從結果上來說,對方是別有用心的FBI臥底、那時候失戀才比較好,但總歸發生了各種事。”
“了解。”
松田陣平發來的定位并不在警署或交番,而是一個有點偏的露天停車場。想來是雪莉拒絕再見到更多人,說不定是在為可能殺人滅口的她考慮。
名櫻千早確認過停車場附近的攝像頭位置后,將車開到松田的車旁,降下了車窗。
“你好慢啊。”松田陣平同樣降下車窗,打了個呵欠,接著向后座扭了下頭,“名櫻來了,確認是你想找的人吧?”
透過緊閉的車窗,名櫻千早隱約可以看見對面車后座上的,是個看起來不過六七歲的小姑娘。
“你什么時候才能恭恭敬敬地喊我「名櫻警視」啊,松田警·部·補。”她發出一聲心累的嘆息,“今天的事情,你還沒有告訴別人吧?”
“當然沒有啊,連剛才給我打來電話的公安警察,我都隨便應付過去了。”松田陣平那張寫滿困倦的臉上,透出了然的精明,“雖然不知道理由,但是如果把她的情況公開,她會有麻煩吧。”
“啊、確實。”名櫻千早肯定道。
“而且她想求助的只有你,刑警不能罔顧民眾意愿,那不就只能拜托你了嗎?”
即便這么說,這也是他在向她傳達「我信任你、所以才會不走流程、而是直接將一切交給你辦」的意思。
名櫻千早點點頭,只覺得心里涌上一股暖意:“放心吧,我會處理妥當。公安那邊如果再來找你,你就說人已經被我接走了就行。”
松田陣平有些懷疑地反問:“沒問題嗎?”
“嗯,公安似乎以為她是名十八歲的少女,這個誤會必須讓他們繼續保持下去,只有這一點需要注意。”
“知道啦。”
應完這一聲,松田也沒多問,等后座的女孩下車到名櫻千早這邊,他才終于開口確認道:“她會安全吧?就此離開讓她感到害怕的地方?”
意外地溫柔啊,松田君。
“當然。”名櫻千早溫柔地微笑起來,可話音落在茶發女孩耳中,卻又有了別的含義,“她永遠也不會再回到那里去,我向你保證。”
這可是她至關重要的藥物研究員——如果不是不想在雪莉面前崩壞溫柔可靠大姐姐的人設,她一定會拜托身旁的男孩模仿藍染惣右介的語氣說一句「現在太陽已經落入我們手中了」。
穿著大人衣服、確切地說是白大褂和年輕女性裙裝的茶發女孩,是在松田陣平的車駛離后初次開口的。
“你似乎深受部下愛戴呢。”
彼時名櫻千早已經在著手修改附近的監控錄像,快速敲著筆記本鍵盤,頭也沒抬地吐槽道:“那家伙算不上是部下,哪有部下整天叫上司加班的。”
“他說,你是個會把疲憊的年輕警員趕進休息室、自己留下來強撐著加班、完全顛覆了他對職業組認知的好警察。”女孩的眼睫垂了下去,“他還說,雖然你是他們應當提防的、監察部派來的監察員,但他的所有同事都很喜歡你。”
誒——這她倒是第一次聽說。
“那我還真是榮幸,但實際上我很難接受做監察員還要被迫加班。”
茶發女孩沉默了一會兒才再度開口:“我應該做自我介紹嗎?”
“不必了吧,你在電話里不是講的很清楚嗎?宮野妹妹。”名櫻千早向后瞟了一眼,接著歪了歪頭,“不驚訝嗎,為什么我立刻就接受了你的身份?”
副駕駛座上自始至終從未說話、存在感低到幾乎未被茶發女孩注意到的男孩,終于在此刻開口:“初次見面——不、這應該并不是初次。”
他跪在座椅上,從座椅中間向女孩望了過去:“我的名字是諸伏高明,聽說你是可以改變我此刻境遇的人,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雪莉、宮野志保愣愣地望著面前的少年,一時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在她因為姐姐的死亡、意識到自己終于遭到報應而停止藥物研發、接著被關進研究所的房間等候組織上層決定的時刻,她服下了私藏的、間接害死了自己姐姐的APTX4869。
她知道那種藥有極小的概率使生物變回幼年期,但至今為止她只在小白鼠上見到過這個結果,當時服下藥物的大部分目的是尋死——但她竟然活了下來,變小之后順利從手銬的束縛中脫離、甚至從房間的垃圾管道悄無聲息地逃到了外邊來。
直到剛才為止,她都以為自己是絕無僅有的幸運個例,可她以為姐姐被殺死的誘因,竟然也跟她一樣、變成了幼年的形態?
“可是……”茶發女孩聲音發顫,“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姐姐是為什么才被、難道你真的不是阿斯蒂?”
情況真就是她認為幾乎不可能的那個僥幸嗎?名櫻千早不是阿斯蒂,姐姐的被害與她和諸伏高明毫無關系——
“又是阿斯蒂?”已經改完監控錄像的名櫻千早合上筆記本,從后視鏡望向后排激動的女孩,“之前聽明美和你提起之后,我也從赤井秀一口中聽到過那個名字、那應該說是代號嗎?”
女孩的情緒越發激動起來:“赤井秀一?!”
“看來你也知道,我是去年年末去美國交流學習的時候,才知道他是FBI探員,初次與我會面那時正在一個組織做臥底。”名櫻千早半真半假地說道,“但我當時畢竟是無關人員,聽說的消息并不多,等到被牽扯進來的時候、赤井已經死了,你都知道些什么?”
同排的諸伏高明遞給她一個頗為寵溺的眼神。
對前排視線交流一無所知的茶發女孩搖了搖頭:“不……我知道的也并不多。我從沒有見過她,只知道她的自由度很高,似乎在長期執行相當重要的任務。還有就是聽說,不久之前,我在研發的藥,毒死了她的貓。”
如果只有這些,那確實是不太多。名櫻千早歪了歪頭,突然產生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倒是有個猜測。”她開口道,“既然你知道高明君本應死亡,那應該是看過服用過藥物的人員名單的吧?”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繼續問道:“你在那上面、見到過「工藤新一」這個名字嗎?”
“雖然還是高中生,卻是相當有名的偵探,臉也很不錯。他的死訊不久前在警局內部流傳,似乎因為是未成年并沒有見報,而死因到現在也沒有查明。”
“你覺得你口中的「阿斯蒂」,會不會喜歡這種類型的少年?”
作者有話說:
·妹:給自己潑臟水,我是專業的
·一無所知的柯南:?
·內容提要出自白居易《天可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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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阿斯蒂三選一·五
☆謀貴眾,斷貴獨。☆
隔天清早工藤新一突然上門的時候,名櫻千早還在睡夢中。
能夠找到雪莉、且根本還沒提到她姐姐她就表示愿意研究解藥,算是了卻了她心里一件幾乎比推翻組織還要重要的心事。加上之前兩天沒睡身心俱疲,本想趁著申請了兩天休假、一覺睡到中午,卻被悲慘地吵醒了。
透過監控攝像頭投射到手機屏幕上的門外景象,她看到了「江戶川柯南」,昨晚她剛給他冠上「本人似乎一無所知、但其實是阿斯蒂培育中的小貓咪」的頭銜。
“……不想管門鈴。”她哼哼唧唧地翻了個身,把起身到一半的男孩摟進了懷里,“今天不能休息嗎?”
身旁的人態度卻很堅決:“我先去開門,千早可以慢些來。”
嗚……可惡!
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他一定有什么要緊事、才會上門來找她」,名櫻千早壓著起床氣艱難地移動去洗漱,回來時順便敲了下雪莉的房間門。
茶發女孩應聲很快,大概是一夜未眠。
昨晚她說對方可以在這個家里自由行動,盡量避開沒拉窗簾的窗戶就好。而今天這種來客人的情況,可以躲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聽一聽,自行判斷是否現身。
“……可以嗎?”
“如果有必要避開你,我就不把人帶到家里來了。”名櫻千早揉了揉眼睛,困倦地打了個呵欠,“小姑娘別想那么多,你只要做你的研究,其他全都交給大人。”
“……好。”
這邊交代完雪莉,名櫻千早走到客廳時,諸伏高明已經泡上了茶,之后他未做停留,與她打了個招呼便回臥室去了——那里有設備可以一覽客廳全景。
而他的身影才一消失,剛才還乖巧坐在沙發上的男孩就跳了起來。
“我昨天在新干線上,見到了那個給我灌下毒藥的男人!”
名櫻千早挑了挑眉。
他說的人只能是琴酒,畢竟伏特加現在還沒出院。
……太落魄了琴酒,不僅出行要乘坐公共交通,看樣子還是相對便宜的自由席。
“然后呢?”名櫻千早問。
“我聽到他在打電話,對方是一個叫作伏特加的人,我覺得那應該是代號。”
誒——大意了啊琴酒,打電話竟然讓小朋友聽見了。
“電話對面的人大概是問起了一個叫阿斯蒂的人的情況,他說阿斯蒂還是老樣子,不用刻意通知她,她也會主動去找。用「她」來代稱的話、這個阿斯蒂應該是名女性,而且現在似乎就在米花町。”
……這下她真不知道是說琴酒不夠警惕,還是說還好工藤新一不是他們的敵人了。
“根據我的推理,那個組織的成員以酒名為代號進行活動,他們要尋找的極有可能是一個人,像我一樣、意外獲知他們存在的人,或是從組織里逃走的成員。而阿斯蒂,要么是曾與這個人關系密切,要么就是被這個人獲知了什么秘密、或結了什么怨。”
這孩子……真厲害啊。
“千早姐姐怎么想?”
“我想啊,”名櫻千早翹著嘴角,捧起了面前的茶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大概就是說你這樣的孩子吧。”
男孩一愣:“這么說——”
“那確實是一個以酒名為代號的組織,你見到的那個銀發男人代號為琴酒,是組織里最勤勞也最危險的殺手。”她單手絞起一縷頭發,輕聲嘆了口氣,“我本來想把你隔絕在那個世界之外,但你還是自己闖了進來。”
既然他已經進來……那就很難再離開了。
在她說到一半的時候,對面的男孩就已經激動起來:“千早姐姐早就知道那個組織?”
“你先坐下。”名櫻千早指了指沙發,等男孩不太冷靜地坐回原位才繼續開口,“與其說知道,不如說我也是受害者。”
她慢吞吞地喝了口茶,繼續說道。
“——我的母親、兄長、戀人、幾位好友,全都因那個組織而死。”
話音落下時,她聽見客廳外不遠處傳來一聲大概是碰倒了裝飾擺件的聲響,對面的男孩差點再次站起來,她卻沒有在意,擺了擺手安撫他,又說了下去。
“追查那個組織的人并不少,我們的公安和國際刑警,別國的比如美國聯邦調查局,我都有認識的人。以前好像還有美國中央情報局來的人,但暗中拷問組織成員時被反殺了。正好今晚準備開一個線上會議交換情報,你想旁聽嗎?”
最近突然聲名鵲起、取代了名偵探工藤新一的名偵探毛利小五郎、至今為止還未暴露中之人身份這一點,足以證明工藤新一在一定程度上值得信賴。與其讓他一知半解地見到組織相關者就莽撞地跟上去,還不如給他一點參與感,讓他了解到這個組織究竟有多危險。
“跟具體行動有關的部分肯定會對你保密,那些組織互相之間也并不信任,更別說你這個民間人士。”
面對這種誘人的邀請,男孩的眼中幾乎閃爍著整個銀河系:“當然!”
名櫻千早點了下頭:“作為交換條件,你身上這些「沉睡的小五郎」的構成因素,我要一整套。”
雖然她至今無緣「沉睡的小五郎」的推理秀,但不看現場也知道,要想讓「代理推理」成立,至少要滿足使人短時間沉睡的麻醉道具、以及偽裝聲音的變聲道具這兩個條件。
除此之外,她還從手腕上的信號檢測器上,發現對面的男孩身上有著諸多信號源,應該是竊聽器或者發信器,那肯定還會有對應的接收器。
根據她工作間隙抽空調查的結果,制造道具的人應該是工藤家隔壁的阿笠博士。如果這些道具比她從警察廳拿到的小玩意好用,她就拿去給同僚們升級一下裝備,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先給諸伏高明弄一套防身用。
“我明白了。”工藤少年點頭應了下來,“是高明君使用的尺寸對吧?”
名櫻千早挑眉:“是的,但你現在只有六歲,你要禮貌地叫他「高明哥哥」。”
工藤少年嘴角抽搐一下:“該不會,高明「哥哥」也是跟我一樣,因為那種藥變小的?”
“那你真應該問問你班上的同學,是不是全員高中生。”名櫻千早對重新進入小學一年級的高中生偵探發出嘲諷,“我們家高明君是天生的聰明又優秀。”
工藤少年的嘴角又沒忍住抽搐一下:“……但高明哥哥沒有在上學吧。”
“是啊,沒辦法的事,跟你不一樣,他得在家養病。”
“是什么病?”
“離開我就會死的病。”
“……”
“開玩笑的,這種時候你多少吐槽一句啊,真是不可愛的小鬼。”名櫻千早感慨地搖著頭,再度捧起茶杯,“真相是他已經在美國完成了高中水平的課程,用不了多久又會離開日本,沒有任何在日本讀小學的必要。”
對比起之前的解釋,這次的雖然仍舊有些不可思議,卻像是真的了。對面的男孩沒再提出異議,接受了這個答案。
在約定過夜晚「線上會議」的時間之后,工藤少年就滿懷期待地跑走了。名櫻千早去送他回來時,嬌小的茶發少女就站在客廳的入口處,望著她、瞳孔顫動著。
“剛才你的話是真的嗎?”女孩輕聲問,“你身邊那么多人、都因為組織而死去?”
“是啊,母親是慘遭組織任務牽連、重傷后在醫院躺在了十多年后去世,兄長是不小心查到些組織的秘密被滅口,戀人的情況你也知道。”名櫻千早歪著頭,邊回憶邊緩慢地說著,語氣很平靜,“至于好友嘛,赤井秀一算一個,你可能聽說過的、死于阿斯蒂之手的公安臥底算一個……還有你姐姐。”
雖然以上六人真正死去的只有她母親一個,但對組織來說可是全員死亡了,且半數以上都是她阿斯蒂親手做的。
“……”
“不過,根據我得到的消息,明美可能沒有死——在確認真實情況之前,我不敢給你希望。”名櫻千早垂下眼眸,手溫柔地落在女孩發頂,“今晚的會議上,你可以親自問問看。”
在用一整個白天枕在諸伏高明的腿上補覺之后,晚上八點半,名櫻千早一邊往嘴里扒著飯,一邊將經由警察廳架設的服務器構建的、絕對安全的語音聊天室的鏈接發給目標,幾分鐘后,這些早上收到過她郵件提醒的人依次進入聊天室。
除了作為管理員及中樞的名櫻千早,聊天室里還接入了四個人——赤井秀一、諸伏景光、榊悠真和工藤新一,分別代表美國聯邦調查局、日本公安、國際刑警和民間受害者,當然各自在聊天室里的昵稱都只有一個字母。
如果她這邊的發言人更換為諸伏高明,那么全場將湊不出一個活人。
在快速咽下最后一口飯后,名櫻千早望了一眼坐在沙發對面、面色凝重的茶發女孩,擺正了表情:“就像我先前郵件里說的,這次會議的目的是情報共享,FBI和ICPO準備了一些愿意無償公開的內容,走官方渠道比較麻煩,就放在這里說明。”
她接過諸伏高明遞來的茶杯,抿了一口之后將人摟進懷里,才繼續開口:“但有一點要提醒諸位,我這邊還通過別的方式接入著一位正被組織追殺的「背叛者」,同時聊天室里還有一位受到組織迫害的「普通人」——所以,你們該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不該說。”
作者有話說:
·十七歲叫三十五歲,應該叫哥哥還是叔叔【陷入沉思
你看柯南叫29的零零哥哥,但叫30的風見叔叔【那么29的千早肯定是姐姐,35的高明呢emmmmmm
·內容提要出自辛棄疾《美芹十論·自治第四》,大意為「籌劃事情的時候要多與人商量,決斷事情則最好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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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阿斯蒂三選一·六
☆議貴盡,而不貴爭。☆
名櫻千早把臉埋在諸伏高明并不寬闊的背脊里,沉痛的閉上了雙眼。
這會議……怎么就開成這樣了呢?
最開始進展是很正常的,因為有「普通人」在場,所有人發言都很有水平,非常克制,非常謎語人。話里不包含任何人的本名或代號,各種暗示和代稱讓她不得不放棄餐后甜點、打起全部精神來跟上步調。
且聊天室輸出的聲音信號進行過簡單變聲處理,除了作為唯一女性的名櫻千早能夠輕易被識別外,即便是構建這個聊天室的名櫻千早本人,不看后臺的話,也無法通過聲音來判斷正在說話的人是誰。
不過幾分鐘之后,她就意識到她的前輩完全可以做她的代腦、在會議后直接把總結好的情報條理清楚地轉達給她,于是很快捧起了甜點盤。
又幾分鐘后,她發現只要是榊悠真發言,她瞬間就能聽出來。
跟并不存在的血緣雷達沒有關系,僅僅是因為他字里行間洋溢的喜悅氣息簡直要溢出屏幕——確實他帶來了很多好消息,自從詐死以來,他變成自由度相當高的半外勤人員,調查進度簡直是突飛猛進。
因為這些好消息,聊天室內的氛圍相當美妙——
氣氛的改變,始于聽眾提問環節、不知道對先前的信息接收到多少的「普通人」工藤新一、問起「有沒有阿斯蒂的情報」。
他話音落下時、全場靜默了一瞬,然后情報交流會就變成了以「不暴露阿斯蒂真實身份」為基礎的「阿斯蒂討論會」。
“阿斯蒂發現、并殺死了我們一名潛入搜查官。”
這是被詐死的諸伏景光。
“阿斯蒂發現并揭露我們一名潛入組織的探員身份后,又在美國殺死了他。”
這是主動詐死的赤井秀一。
“阿斯蒂殺死了我們一名犯罪對策官,是位前途無量的精英官僚。”
這是配合詐死、還給自己加了幾個高端形容詞的榊悠真。
被賦予了豐碩業績的名櫻千早默默把臉埋在諸伏高明背上,心說要不是這樣、自己也不會在組織里越來越自由,即便赤井秀一被確認沒死,她周圍也沒有出現組織的監視者。
而她身旁的雪莉,也開始了會議中的第一次發言。
“我的姐姐似乎也是被阿斯蒂殺死的。”女孩小聲抽了口氣,很快調整好情緒講述起來,“我很早以前就聽說過她的代號,第一次有所接觸、是聽說姐姐的男友對她一見鐘情。但她并不喜歡倒貼的對象,那之后過了很長時間,那個男人才終于依靠努力打動了她、成為了她的「貓」。”
就在現場的小貓咪萊伊發出一聲低沉的輕笑聲。
很好,現在工藤少年的心里,一定對這個「阿斯蒂」有了定性——集美貌與智慧與一身、忠于組織、戰果斐然的壞女人。
“相比起來,她自己費力追到手、套上項圈的另一只貓,我記得代號是「波本」。”說到這里,雪莉的聲音頓了頓,擺出了一副「我只是在轉述別人原話」的架勢,“即便波本在某方面不行,仍舊備受她的寵愛。”
……貝爾摩德!說好的是她們兩個的秘密呢!怎么就傳到雪莉耳朵里了!
懷中的男孩有個想要扭頭的動作,被她匆忙摟緊,假裝與此傳言并無關系。
“但是,那也可能只是她故意放出的傳言,降低有人覬覦她的所有物的可能……畢竟聽說波本的臉非常好看。”
那確實是非常好看——名櫻千早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打破當下局面的是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名櫻千早看到來電提示時愣了一下,拿起手機給諸伏高明看了一眼,對方便露出了然的神情,輕輕點了點頭。
來電的人是貝爾摩德。
她當然不可能在這么多人面前跟千面魔女通話,就只是將懷里的少年放在身旁的位置上,又跟雪莉擺了下手,便起身徑直往樓梯走去,上到二樓才接聽。
“你該不會是來問雪莉的吧?”「阿斯蒂」率先開口,聲音冷漠,“她的失蹤跟我沒關系——但我會盡快讓它變得有關。”
“這一點我當然相信。”貝爾摩德輕笑一聲,“我很期待你的好消息。”
好消息的意思是說……殺掉雪莉?
這下她的聲音緩和下來,甚至帶著些興奮:“聽起來、你跟雪莉也有私怨?”
這一點她在之前與貝爾摩德談到雪莉時就有所察覺,但總覺得這一次對方的情緒代入得更多了一些。
貝爾摩德停了幾秒才開口:“是呢、那應該算是私怨吧。”可她卻沒有繼續說下去,“我下周會去日本,在那之前,能拜托你做些準備嗎?”
“當然,想要什么資料?”
如果是資料之外的事,可能就有些麻煩了,最近這段時間、直到解藥研究有眉目為止,她都不想離開雪莉太久。
而本該能幫得上忙的降谷零,最近有東京峰會的安保事項要負責,他能抽得出時間來加班是一說,但她自己閑著、卻讓后輩加班,她的良心會有一絲絲痛。
好在貝爾摩德真的只是想要資料而已:“你應該也聽說過那個人——「沉睡的小五郎」,我想要他最近協助辦理的所有案件的資料。”
誒?毛利小五郎的話……
等一下、她突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聯系到她之前對雪莉亂編的、「阿斯蒂失去的小貓咪可能是工藤新一」的觀點,現在將主語替換成貝爾摩德,雖然并無根據、也無法證明貝爾摩德與少年偵探有著超越「母親的友人」的關系……但她可以試探一下。
“沒問題,我跟他家的女兒很熟。”「阿斯蒂」應聲道,“不過他家女兒的青梅竹馬運氣不好,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被琴酒殺掉了。”
“說是被殺掉,其實還無法確認死亡吧。”
喂喂——
她只說了「毛利家女兒的青梅竹馬」,貝爾摩德立刻就能聯想到對應的人,顯然是非常了解工藤少年的死亡詳情——這么說她難道猜對了?貝爾摩德真正想要調查的是「沉睡的小五郎」出現的原因、以及工藤新一的死亡是否真實?
“誰知道呢,”「阿斯蒂」輕飄飄地說,“你自己來確認看看吧,如果那個琴酒失了手,那我一定認真嘲笑他。”
至于貝爾摩德這邊……要怎么利用才好呢?用「小貝啊,你也不想被人知道工藤新一還活著的事情吧」這種句式去威脅她反水?
……感覺不太行,還是要跟前輩從長計議。
名櫻千早回到客廳時,會議已經差不多結束了,仍舊留在聊天室里的除了她這個管理員、就只剩下榊悠真一個人。
在確認她回來之后,對方切換了意語,快速留下這樣一句告別的話——
“再稍微忍耐一下,很快就到回收你的時間了。”
被給予希望,真的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于她而言是這樣,于雪莉而言也是這樣。
“那個公安警察說,我的姐姐還活著,被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茶發女孩的眼眶有些濕潤,“他說只要我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與姐姐見面。”
名櫻千早低頭望著女孩,神色莫辨:“你怎么想?”
雪莉可別說什么現在就想見姐姐的傻話——那她可是會當場自爆阿斯蒂身份、將友好合作變成非法拘.禁,像組織做的那樣、逼迫她搞研究。
好在茶發女孩明事理、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等我完成APTX4869的解藥,我就去見姐姐。”女孩咬了咬嘴唇,自來到名櫻千早家之后,終于第一次露出笑容,“那之后,無論法律給我什么懲罰,我都愿意接受。”
三天之后,東京峰會會場發生爆.炸的新聞被報導出來的時候,名櫻千早正在警視廳搜查一科、自己的臨時工位上寫報告,松田陣平站在旁邊、盯著她移動飛快的手半天,只顧著感慨這人怎么能這么離譜,甚至一度忘記了自己過來是想找她借權限。
而那之后不久,風見裕也帶著一隊警察來榊家按門鈴時,工藤少年剛剛把之前約定好的、阿笠博士出品的「名偵探套裝」送來給諸伏高明試穿。
名櫻千早起身去應門鈴時,兩個男孩就站在她身后不遠處,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能從縫隙間看到對面來勢洶洶的眼鏡警察舉在手里的搜查令。
“你是說,你們在峰會爆.炸現場找到一枚屬于我的指紋?”名櫻千早好笑地靠在門口,對于公安的打算心知肚明,卻絲毫沒有放人進來的意思,“你還是把搜查令收回去比較好。”
趕在與她打過數次交道的公安警察開口之前,她先抬手指了指天花板:“這個家里裝著無數攝像頭,如果你不想讓全世界看到你們公安偽造證據誣陷同僚的丑惡場景的話,那還是收斂點比較好——主動協助調查,這是我能夠接受的極限。”
說完她回身走到諸伏高明身前蹲下,將即將與她短暫分別的男孩擁在懷里,而男孩在她耳邊輕輕落下一句“大概是公安上層有人想要見你”。
她低低地應了聲,在男孩額頭上落下一吻,便回過身笑意盎然地對上風見裕也表情復雜的臉。
再開口時,內容卻與臉上的笑容毫無關聯——
“我的話先放在這里,風見君,如果你們敢趁我不在的時候進入我的家、或是接近我家的孩子。”
她邁開腿向風見走去,在與他側身而過的那刻再度開口,聲音壓得極低。
“——我就殺光你全家,阿斯蒂說到做到。”
作者有話說:
·風見:……QAQ(降谷先生你看她!
零零:我不看,我不行:)
·內容提要出自薛應旗《薛方山紀述·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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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阿斯蒂三選一·七
☆良苦之不侔甚矣。☆
降谷零聽著風見對現場的轉述陷入沉默。
雖然沒能進入她家進行搜查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什么就殺人全家啊?
她也不怕就此被投入監獄、自此不見天日……
不過,那個女人的話,一定會在移送過程中逃走。即便警方準備萬全、她沒有找到逃走的機會,也極有可能傷害任何一個近她身的警察。
而且他本來也沒有刺激她的打算,會下發搜查令、并帶她回來協助調查,并完全不是他的意見。
先前的峰會爆.炸有人為操縱的可能性,為了在徹底調查清楚以前、不以意外隨便結案,他們必須制造一點證據,再指定一個重要參考人。
他作為峰會安保工作的現場負責人、負責提出建議并制定計劃,而他的上司選中了這個不像會好好配合的女人做臨時犯人。
雖然他覺得會很麻煩、也有些擔心節外生枝,但上司有自己的想法,他也只好接受命令,就當是在體驗與他無緣的未來。
畢竟在與名櫻千早達成協議的現在,他已經失去了送她進監獄的機會,至少現在,讓他趁此機會做做樣子、圓自己一個夢——
“風見,有時間就安排送檢手續,送檢的材料我會親自準備。”
這想象了無數次的場景,想象了無數次的話,終于到了說出口這一天。
只可惜……唉。
同樣很想公報私仇、但知道這仇多半只能做樣子、實際上根本報不了的風見裕也飛快應聲,接著卻露出遲疑的表情。
“在剛才會議上,搜查一科的警察們意見很大。”風見盡可能委婉的將差點暴動換了個說法,“特別是降谷先生同期的松田警部補和萩原警部補,一直嚷著要見名櫻警視,還公然指控公安偽造證據。”
雖然說的是事實沒錯,但他的好友們還真是不讓他省心……
“監察部呢?”
“監察部沒人明著提出異議,但是參加會議的副部長暗示了我們的證據不充分,這樣下去他們會行使監察權之類的。”
雖然維護自己的同僚和下屬是人之常情,但他不得不說,這女人的人緣還真是好的離譜。
降谷零眉頭微皺,倒也沒太在意那些早就預想到的情況:“她人現在在哪?”
“……在審訊室一個人玩手機。”
“……”她還真把自己當成來做客的啊?
風見默默別過了頭:“因為名義上是主動協助搜查,所以……”
降谷零最終還是沒忍住、無聲地嘆了口氣,繼續安排道:“帶她去見那位吧。”
“那手銬——”
“手銬困得住她嗎?”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問她午餐想吃什么,去幫她買來。”
“……我明白了。”
風見裕也應聲后默默退出房間,走向審訊室的一路,他都在努力做被壞女人為難的心理準備。
而當他打開門的那刻,聞聲抬頭的長發女人,瞬間露出了先前威脅殺他全家時的燦爛笑容。
頂著從心到身的不適,風見裕也向審訊室中才邁進一步,就聽見房間正中的女人開口,聲音慵懶悠閑得像是在家里——
“呀,你來了?真是時候,我正想著午餐應該吃點什么比較好,你覺得呢?零君應該有說讓我自由點單吧?”
“……是的。”來一碗豬排飯然后哭著懺悔怎么樣?
“唔……不然就要豬排飯吧,當警察以前經常在老電視劇里看到那樣的設定,可惜我媽不會做豬排飯、我小時候也沒吃過,吃不出所謂的家鄉的味道。”名櫻千早聳聳肩,接著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似的揶揄起來,“真遺憾,你看不到我哭著懺悔的模樣。”
“……”
“不過還好看不到。”她歪了歪頭,滿臉單純無辜地吐出過于危險的詞句,“不然我還得考慮把你的尸體埋在哪里。”
“……”降谷先生救命啊!這女人也太嚇人了!諸伏警部是怎么受得了她的!
“你那一副「你絕對嫁不出去」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不勞費心,雖然還需等待、但我的結婚對象已經決定好了——走吧,你要帶我去見誰?零「ZERO」的上司?”
“……見到你就知道了。”
可惡!降谷先生是如何忍受這個話多還不好好說的女人這么多年的!這臥薪嘗膽的精神值得全體公安學習!
十分鐘后,名櫻千早跟在風見身后,在搜查一科管理官的辦公室門前停下腳步。
她之前確實聽說過,今天搜一要來一個新的管理官,但各種案件忙得她實在抽不出時間去打聽究竟空降的人是誰,估摸著跟她這個監察部的沒什么關系,沒想到竟然會是公安的一員,多半還是降谷零的上司。
風見裕也上前敲門后,很快得到“請進”的回復,而后名櫻千早跟著他進入房間,并在與房間中的人對上視線時,不那么禮貌地挑了挑眉。
“誒——黑田警視,你竟然醒了啊?”
黑田兵衛,在十七年前的美國、曾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警察廳官僚,因為當時的車禍「昏迷」至今,且大概率與羽田浩司案有關。
對方明面上的警銜與她相同,既然現在她是主動協助調查,并沒有被停職,那也沒必要跟對方擺出恭敬的樣子。反正在對方的印象里,她應該也只是危險的壞女人而已。
“抱歉,用這種方法請你過來。”
辦公桌后面相頗為嚇人的男人站起身,對她身旁的風見點了下頭,作為帶路人的風見便快速離開房間。臨出門前她還提醒了一句“別忘了我的飯”,對方也沒回復,但她覺得對方應該不會忘。
畢竟她不久前才威脅過要殺他全家……這件案子結束后,她得去調查一下風見家的人口構成,這樣下次再有機會威脅他的時候,可以說得更詳細一點。
而在門關上、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之后,黑田兵衛再度開口:“我感到很抱歉。”
名櫻千早歪了歪頭,似笑非笑地看了過去:“之前是為試圖逮捕我道歉,這次又是為了什么?你們準備用偽造的證據把我送檢?”
“不,峰會的爆炸已經被立案,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黑田望著她幾秒,忽然低下了頭,“我很抱歉、醒來的只有我一人。”
名櫻千早呼吸一滯。
他是在說……昏迷之后就再也沒有醒來的、她的母親。
確實,如果那時他更早地解決掉組織的殺手、或是更小心一點沒在那個路口發生車禍,她與她的母親就不會成為目擊者,被卷入那之后的「搶劫」中,自此之后生活天翻地覆。
“你的運氣好而已。”名櫻千早皺了皺眉,徑直到一旁與客人談話用的沙發上坐下,再次似笑非笑地抬起眼來,“——雖然我想這么說,但你該道歉的應該另有其人吧?”
她可是「假冒的名櫻千早」,這份歉意怎么也不該傳達給她才對。
對方卻沒多說什么,而是走向一旁的櫥柜,毫無警惕感的背對她取出茶具來,放在她面前的矮桌上:“淺香的情報,謝謝你,也請代我向你的兄長傳達謝意。”
……這是試探?還是提醒她、自己已經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這又是什么話?”無論她暴露與否,演還是要演下去,“該謝的難道不是聯邦調查局?如果你們需要聯系方式,我不介意留給你。”
“不。”伴隨著熱水緩緩注入茶杯、逐漸擴散開來的紅茶香氣,黑田也緩緩開口說道,“我認為由你來擔任情報中轉站非常合適。”
名櫻千早冷笑一聲:“你可不是我的上司。”
而對方竟然順勢問道:“你愿意加入我們嗎?”
誒?這還真是——
名櫻千早不動聲色地明知故問道:“你是說搜查一科?”
但公安的上層會發出那樣的邀請,必然是已經確認她的身份背景,可剛才風見還像是一無所知的樣子……
對方并沒有給出答案,又一次轉換了其他話題:“你大概沒有什么印象,在你跟隨父親第一次前往日本的飛機上,我就躺在你病床的不遠處。”
“……”這次輪到名櫻千早說不出話了。
她確實沒對那段時光留有什么記憶,那個時候她大腦里只有對未來的恐懼和對母親的想念,哪里能注意的到同飛機的陌生人?
“雖然那之后與你沒有交集,在你突然出現、認領榊家女兒身份之后,我也一度懷疑過你是冒牌貨——”
“直到不久之前,榊君與同部門丹下科長聯絡時,我恰好在現場。既然他還活著,那你為他偽造死亡的理由就顯而易見。”
……榊悠真!
“榊君為我們無償提供了很多情報,對此只有一個條件。”
黑田說著端起了茶杯,像她平日里說到關鍵信息時、故意突然變得慢條斯理故意磨人一樣。
“——如果「阿斯蒂」沒有主動自爆身份,我必須當作一無所知。”
這個一無所知的意思,是指對她想要欺負逗弄的小貓咪們保密?她那個笨蛋哥哥還真是體貼啊。
名櫻千早撇了撇嘴:“那你現在算是違背約定了嗎?”
“眼下我需要你的幫助,名櫻警視。”對面老謀深算的公安高層開口道,“與波本不同,你是可以公開出現的知情者,況且這件事,也與你所在的部門、國際刑警組織有所關聯。”
這么說,找她不是為了當前東京峰會爆.炸案……
“難道是為了八丈島的——”
話音被突然震動起來的手機打斷,名櫻千早咋了下舌,用眼神詢問了一下對面人的意見后,接聽了電話。
“松田?什么事?”
對面人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么快接聽,愣了一下才問:“你現在哪里?”
“我?”名櫻千早干笑一聲,“我在你們管理官的辦公室喝茶。”
作者有話說:
·松田:?
·零零你知道嗎,你上司知道壞女人的身份了,但他不告訴你【笑嘻嘻
·內容提要出自劉禹錫《昏鏡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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