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這套裝備沒能救得了里奧,但救下了顧恩澤,顧恩澤厭惡身上流淌著的威廉姆斯家族的血液,但對這位早逝的夫人,深表謝意。
顧恩澤等待了幾個小時,并沒有等到杜康的身影出現。
他認出了那八位觀看儀式的賓客中,有一位是杜康,但他倒也沒有將杜康想得有多壞。
依照他對杜康十多年的了解,杜康應該也是臨時才收到的消息,去參加他的接任儀式,層層把控之下,他是傳遞不出什么消息的。而在當時的那種情景下,貿然翻臉,很有可能既救不了他,又會失去之后翻盤或者為他報仇的可能。
顧恩澤充分解杜康的苦衷和做出的選擇,并且由衷認為如果換做是他,也未必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
他在等待數個小時,得不到任何消息,也見不到杜康的身影后,依舊能智地為杜康開脫——或許他有一定要做的事情,或許他實在躲不開他人的監視,或許明天他會過來、他會發來消息。
他比他預想的大度、從容,也比他預想的更快地失去了對杜康的耐心。
他當然可以繼續等待,等待杜康的再次出現,等待一個近乎完美無缺的解釋。
更何況,他實際上在這場儀式中有驚無險,沒有損失任何的東西。
原諒看起來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但顧恩澤這一次并沒有生氣,也不打算原諒了。
他撥通了里奧的私人電話,只說了一句:“我認為,我們可以執行第三套的方案。”
“你真是個瘋子。”光腦對面傳來了近乎抓狂的聲音。
然而顧恩澤只是知會了對方一聲,并不是征求對方的意見,他掛斷了電話,登錄了久違的光腦,上傳了一段視頻,點擊了發送鍵。
視頻上傳的時候,是晚上九點鐘,這個時間段剛好是星網用戶最為活躍的階段。
星網最近的熱門話題與顧恩澤緊密相關——原因無他,在最近的頒獎季中,顧恩澤主演的電影和電視劇頻頻獲獎,然而顧恩澤本人卻顆粒無收,有關他的鏡頭也全部都被剪掉,連“顧恩澤”這三個字都從已經做好的宣傳板上扣掉。
無數顧恩澤的粉絲難以接受,紛紛涌向評審方的星博留言或者通過電話的方式向主辦方反饋意見,評審方一開始是在“裝死”,但事態鬧得越來越大,不得不發布了口徑一致的對外聲明,直言他們是接到了威廉姆斯家族的正式函文,要求不得使用顧恩澤的任何圖像和名字。
部分獎項的評審方直接回函詢問能否給予顧恩澤獎項和提名,但很快收到了來自威廉姆斯家族公事公辦且冰冷的回復:“如果貴方執意這么做,威廉姆斯家族將采取一切手段予以懲戒。”
在收到名為警告實則恐嚇的回復后,所有的評審方也斷了給顧恩澤任何提名或獎項的心思,不僅如此,在宣傳的時候,也會刻意注意減去顧恩澤的鏡頭,以免惹上麻煩。
評審方給予明確回復后,顧恩澤的影迷及粉絲的反應也很快,他們先是涌向了顧恩澤的工作室,要求工作室出面解釋或道歉,然后又開始通過各種途徑聯系威廉姆斯家族的對外聯絡人員,期寄對方能夠改變主意,已經舉辦過的頒獎儀式已經無法彌補,但至少不要讓顧恩澤在整個頒獎季都無法被提及。
然而威廉姆斯家族的態度非常強硬,顧恩澤的粉絲也無從與顧恩澤取得聯系,雙方之間的矛盾愈發嚴重,鬧上了幾次熱搜,都被威廉姆斯家族利用貴族的特權強勢壓了下去。
然而他們可以壓下熱搜,卻無法壓下粉絲心中的憤怒,一開始沉迷吃瓜的網友們,也在吃瓜的過程中越吃越不對勁,最后一起加入了聲討威廉姆斯家族的行列中。
原本,威廉姆斯家族的“詛咒”熱度已經有所衰減,但因為頒獎季事件的影響,“詛咒”的熱度又一次攀升。
因此,即使顧恩澤許久未曾發布新動態,依舊有無數人關注著他的星博賬號,然后,他們在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夜里,刷到了顧恩澤最新上傳的視頻,視頻的名字是“一些真相”。
彼時的葉青陽正要休息,但他的光腦傳來了一條消息——“您的特別關注顧恩澤先生發布了一條最新動態。”
葉青陽幾乎立刻就從床上“彈跳”了起來,他流暢地打開了光腦,按下了播放鍵,準備看看顧恩澤發布了什么視頻——說來也有些可憐,旁人家的藝人在發星博前大多會和經紀團隊打個招呼,有人甚至直接讓經紀團隊代為擬稿,然而在顧恩澤這兒,葉青陽壓根都不敢提什么“發文前需經紀團隊審稿”的慣例,只能在顧恩澤發完微博后,兢兢業業地去清掃戰場、解決由此引發的山崩海嘯。
視頻并不算長,只有五分鐘。
最開始甚至是在深夜中拍攝的,觀看的人能感受到鏡頭的劇烈晃動,也能聽到攝像機擦過布料的“沙沙”聲響。
彈幕淅淅瀝瀝地飄過,最早觀看的一批觀眾無聊地攀談起來,猜測這個視頻究竟是要說什么“真相”。
葉青陽的心中也有了猜測,他認為顧恩澤或許是要對近期網絡的風波做出回應——雖然他不認為顧恩澤會關注最近網絡上的風風雨雨,但,萬一呢?
很快地,鏡頭出現了光亮,有人手持著攝像機,正在全金屬的走廊里疾步前行。
“這是哪兒?”
“誰在拎著攝像機?”
“看右上角的時間,這是一段幾十年前的影像。”
拎著手持攝像機的人很快走到了走廊的勁頭,他推開了門,室內一片黑暗,但他仿佛早就做好了準備,竟然隨身攜帶了小型的照明器。
照明器懸浮在半空中,照亮了整個室內,室內是層層疊疊的臺階,最中間有一處斑駁的祭臺。
祭臺上有幾條嶄新的繩子,上面掙扎的痕跡清晰可見,似乎在不久以前,這里曾發生過一場并非自愿的祭祀。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了鏡頭前,指尖捏著一件小號的儀器,懂行的人隨即通過視頻彈幕做了科普。
“是稀有元素測量儀……很貴,大概100萬星幣一個。”
科普剛剛結束,只見那個尚未路面的人按下了測量儀的開關,隨著屏幕明明滅滅三次后,屏幕第四次亮起,上面卻顯露出了一個帝國人并不陌生的元素單詞——“devil”。
“devil”最早發現在500年前,彼時,剛剛獲得比過往多一倍壽命的星際人中,一部分人并不適應這種改變,他們認為過于漫長的生命不是一種恩賜,而是一種懲罰,他們渴求一切能夠“恢復正常”。在一些極端和狂熱的科學家的反復研究下,他們終于研制出了一種人造的放射性元素,并將它命名為“gods”,“gods”能夠將人的生命削減一半以上,但不會立刻讓人死去,完美地符合了這群渴求“恢復正常”的人士需求,因此迅速而隱秘地傳播開來。
然而,人性總歸是復雜的,接觸了“gods”元素,而在六十多歲的年齡日漸虛弱的人們,在看到自己的伴侶、朋友和其他家人依舊年輕而富有活力的時候,無論是因為嫉妒,還是因為想讓他們體驗和自己一樣的“快樂”,最終還是親手打破了組織的鐵律,將“gods”元素用在了其他人的身上,或者,簡明扼要來說,有一群人在用“gods”謀殺其他人的生命。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紙,大規模的“半途死亡”終于引發了帝國王室的重視,徹查之下,“gods”成為了一切的源頭,當時的王上下令處決了所有與“gods”研發相關的人士,將“gods”更名為“devil”,并將禁用“devil”寫進了帝國最基本的法律條紋之中。
而后數百年過去了,每一個星際人接受義務教育的課本中,都會提到“devil”是一種劇毒的元素,但是關于“devil”出現的緣由和造成的危害卻介紹得含糊不清——據說是為了避免引發星際人的好奇心,杜絕他們嘗試重制“devil”的可能。
“devil”的出現,引發了彈幕的瘋狂,網友們有的忘記了時間和空間的間隔,情緒激動地提醒拍攝人迅速離開,保護好自己的身體;有的則是開始通過僅存的線索,來推斷視頻拍攝的位置,他們想要迅速聯系官方機構,去處掉“devil”這個過于危險的麻煩……
然而,視頻還在繼續。
作者有話要說:
第112章
視頻黑屏了一瞬,再次亮起時,已經換了一個場景,鏡頭前是一份詳細的身體報告,報告的數據相當不錯、
然后那雙漂亮的手向下滑動,到了下一張,依舊看起來不錯,再到了下一張、下一張……眼尖的網友已經看出這是每隔五年一次的來自首都星最官方機構的體檢報告,在一張張完全健康的報告后,最后一張變成了——“全器官衰竭,建議保守治療”。
而個人信息一欄,也隨之顯露出來——“里奧-威廉姆斯,男,68歲。”
“里奧-威廉姆斯?是威廉姆斯家族的人?”
“不止,里奧是現任威廉姆斯公爵的名字。”
“會不會是同名同姓?”
“誰敢和公爵大人取同樣的名字?”
鏡頭靠近了那雙美麗的手,那人緩慢地向上拉了拉衣袖,露出了被衣衫遮掩住的老人斑,鏡頭滾過華麗的衣袍,最終定格在了那張偶爾出現在政治類新聞上的面孔——竟然真的是里奧-威廉姆斯公爵。
他此刻卸掉了所有的妝容,面無表情地看向了鏡頭,卻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語:“你真的要做到這一步么?”
“你難道不想做到這一步么?”
顧恩澤的聲音在鏡頭外響起,他的聲音辨識度極高,一直以來又堅持用原音演戲,粉絲們自然立刻就認出了他。
“我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但你還有,你會成為新一任的公爵先生,無需再擔憂所謂詛咒的問題。”
“我對公爵的位置不感興趣,但這種荒謬的儀式,是時候該結束了。”
“荒謬?”
“難道……不荒謬么?”
視頻開始閃回到里奧之前的每一任威廉姆斯家族的公爵,他們都是在不到七十歲的年齡突然發生了種種意外,“因故逝去”,然而當里奧和顧恩澤翻閱各類資料,卻發現他們都在生命的最后一程身體迅速地衰敗下來,與接觸“devil”元素的后遺癥如出一轍。
事實勝于雄辯,到了視頻的最后,則是顧恩澤躺在了床上,他緊閉著雙眼,一個發著光的淡藍色的圓球自半空中向下滑落,在場的利比特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就在粉絲揪心的時候,顧恩澤在鏡頭前展示了已經腐爛的防護材料,他面向鏡頭說了視頻的最后一句話。
“我現在將真相分享給你們,希望這個視頻可以存活得更久一些,后續的一切紛爭我不想再過多參與,我對公爵的位置沒有留念,對首都星的生活也沒有留念,對曾經的戀人有些許不舍,但顯然他并不需要我的幫助,那么現在,我該回到屬于我的世界了,期待我們能夠很快在屏幕上相見。”
視頻驟然轉黑,葉青陽正想撥通顧恩澤的電話,卻發現顧恩澤已經給他留了言。
——“葉助,蔚藍星見。”
顧恩澤登上了星際人道主義組織的私人星艦,他是在確保自己處于絕對安全的前提下,才按下了最后的發送鍵。
他其實已經做好了視頻很快就會被刪除的心準備,然而出于意料地,視頻不僅沒有被刪除,相關的詞條還被頂上了熱搜,正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事態正以一種連顧恩澤本人都沒有預估到的速度迅速發展。
顧恩澤沒有拉黑杜康,但杜康沒有發來訊息,也沒撥來電話。
他十分順暢地“逃離”了首都星,并在抵達蔚藍星后,得到了利比特對外公開道歉的消息。
顧恩澤倍速看了看,利比特只說這是威廉姆斯家族的傳統,很抱歉占用了公眾的視線,絕口不提“devil”元素的事,甚至不愿意假模假樣地提出廢止這項傳統。
網友們自然很不買賬,但威廉姆斯家族的人仿佛集體被下了封口令,再無一人接受采訪。
有消息零頭的媒體試圖通過葉青陽聯系上顧恩澤,卻得到了對方“正在積極研讀劇本,很快就要進組,與威廉姆斯家族并沒有任何聯系”的回復。
威廉姆斯家族當然不愿意輕易放過顧恩澤,在威逼恐嚇得不到任何反饋后,又通過各種途徑攪黃了顧恩澤正在談的幾個項目。
但顧恩澤并不畏懼這些“報復”,一來他已經回到了蔚藍星,而不是在首都星,威廉姆斯家族的勢力范圍無法涉及到那么遠,種種舉動傷不了顧恩澤的禁錮;二來他作為彩虹財團的掌舵人,最不缺的就是金錢,縱使投資商礙于威廉姆斯家族的關系不愿意為他注資,但他完全可以自己投資建組——彩虹財團甚至還有專屬的院線和星際電視臺,完全可以自產自銷。
然而這些紛紛擾擾在持續一周左右后戛然而止,原因無他,威廉姆斯家族名義上的現任家主、威廉姆斯公爵里奧先生自殺身亡,享年六十八歲,臨終前,他對外發布了一封親筆信,詳細地闡明了當年他被他的父親利比特先生謀害的過程,并在文章的最后直白地說道。
“……如果家族的榮耀是基于每一任公爵一半的壽命,那這份榮耀從骨子里就是骯臟的、下賤的,如果王室的疑心需要靠臣子的自我毀滅才能稍稍放下,那王室的品德與公正就是徹頭徹尾的笑話。”
這一封信的圖片先是被和諧了無數次,然而很快,星網竟然取消了和諧,放出了它。
無數的星際人討論并關注這件事,并迅速地將矛頭對準了高高在上的王室。
他們利用智能技術比對了視頻中所謂賓客的身形,然后并不意外地發現,其中有一位賓客,恰好與王上的身形完全一致。
這證明威廉姆斯家族每一任的儀式,都有王室成員的冷眼旁觀,他們不可能不知曉儀式對參與人的傷害,也不可能不知曉“devil”元素的濫用。他們默許甚至鼓勵這種行為的原因,或許只有一個,那就是對貴族家族的“掌控”。
如果談到對貴族的掌控,那王室就不可能單單只對威廉姆斯家族下手,星際人迅速而詳細地翻找首都星其他伯爵以上家族的歷史,竟然也發現了類似的“詛咒”和“慣例”。
譬如某個以悲情著稱的家族,幾乎每一任家族的族長都會有一個女兒精神失常,再譬如某個以驍勇善戰著稱的家族,常年都要收到怪病的滋擾,上戰場二十年就不得不提前退休養傷。
民眾的懷疑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初始冷漠以待的王室,不得不派出王子殿下作為代言人代為向民眾解釋和道歉,而這個費力不討好的工作,就落在了杜康王子的身上。
杜康代表王室對外公開道歉的那一天,恰好是顧恩澤劇組開機的同一天。顧恩澤終于挑好了劇本,這一次,他將飾演一位古地球時代的江湖俠客。
王室擁有絕大多數大屏幕的“特殊征用權”,顧恩澤開機儀式現場的屏幕,也并未幸免于難。
流程剛走了一半就不得不暫時中止,劇組的工作人員和前來采訪的記者們需要被迫觀看二十分鐘左右的“官方道歉”。
顧恩澤坐在臺下柔軟的沙發上,一邊喝著果汁,一邊注視著屏幕。
屏幕很快亮了起來,杜康站在演講臺前,出現在了無數塊屏幕上。他今天穿了白色打底金絲紋繡的王子服,整個人上了淡妝,連頭發絲都是精致美貌的,像極了童話故事里的王子殿下。
他也的確是貨真價實的王子殿下,他擁有長長的一串屬于王子的名字,在他介紹完這個名字后,又面向鏡頭說:“但我更喜歡杜康這個名字,也很喜歡作為杜康的過往。”
作者有話要說:
第113章
杜康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講稿,輕笑一聲,說:“這是一份愚弄民眾的官方講稿,我可以講,但沒必要。”
現場的觀眾和屏幕前的觀眾同時倒吸了一口氣,但杜康的姿態卻很從容,仿佛他剛剛說的不是什么冒犯王室的言論,只是隨口閑談罷了。
“今天天氣晴朗,倒不如講一些陳年舊事。”杜康的語速很快,像在爭分奪秒,“我原本以為我出生在一個偏遠星系的普通家庭,后來才得知,我是被養父母領養的,他們待我談不上好、也稱不上壞,后來發生了一些事,我遇到了意外,也遇到了此生唯一的戀人,他從泥沼中拯救了我,我亦拼命向上爬,試圖成為能與他匹配的那個人。”
“那時的我過于貪心,手握著他越來越多的愛戀與信任,卻渴望著能夠徹底地得到他的真心。我的出身讓我自卑,他知曉我所有陰暗的過去,我卻恐懼他會因此而將我看做不能與他平起平坐的人。”
“那時候有人向我拋出了誘餌,他們說有我親生父母的消息,他們說我親生父母很愛我,是因為意外,我才流落到的邊緣星系。”
“我本該將這一切告知我的戀人,但不知道是因為自卑還是自負,我選擇隱瞞了這件事,暗中去探尋線索,因此越陷越深,甚至將我的戀人也卷進了危險的境地。”
“而我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獲得的真相,是我原來是王室的成員,聽起來是不是很美好?但我并沒有得償所愿。”
“我的母親在生我時難產,早已逝去了幾十年,我的父親高高在上,看似對我頗為喜愛,實則時刻監控著我的動作。”
“我有了不詳的預感,而我在遇到第一次暗殺的時候,這種預感得以驗證。”
“像一個荒謬的故事,我的父親并不愛我,也并不期待我的降生,因為他對我的母親只有利用和背叛,他讓我的母親甚至消失在了王室的歷史中。”
“我的母親本該是當今的王后,卻被我的父親連同她家族的旁支姐妹共同背叛,不僅要面對家族的覆滅,還不得不為了躲避逃殺而四處奔波,最后在邊遠星系勉強生下了我,死于產后血崩。”
“以上的故事沒有半句虛言,一切都有證據。”
“依照我原本的計劃,我應該擊敗我生上上的兄弟姐妹,逼死我所謂的父親,用血液祭奠我的母親,再登上眾人渴求的王位。”
“我做得還不錯,甚至得到了不少人的幫助,按照這個趨勢,有朝一日,我或許真的能得償所愿。”
有人試圖闖上演講臺阻止杜康繼續言語,卻被杜康的侍從們利落地控制住、壓了下去。
“權勢滋生了我的野心,王子的身份讓我既高高在上又難以滿足,我在迅速地變化著,每一天都和前一天有所不同,我幾乎迷失在了這個名為復仇實為爭權奪利的游戲里。”
“直到我看到我的戀人躺在了冰冷的祭臺上,我想去救他,但我卻本能地想到,我不能去救他,因為我非但救不了他,還會折進去自己,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優解’。”
“我也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一場來自我生上的父親對我的試探,他想要試探出我和我的戀人之間情誼的深淺,方便抓住我的把柄,也方便離間我們之間的感情。”
“我幾乎要控制不住地沖過去,但我看到了里奧公爵的手勢,他告訴我‘別擔心’,于是我便放下心來,有了可恥的由,不必去做那些看起來會兩敗俱傷的事。”
“但當我回到王宮之中,我的憤怒卻灼燒得我的心臟疼痛,我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為我,我的戀人本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事,擁有他想要的自由,也本可以不必做這些冒險的事。”
“而我做了什么?我為了他的安全選擇將他推開,又舍不得他,選擇藕斷絲連。我讓他陷入了危險的境界,卻沒有在他最危險的時候選擇沖上前。”
“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到底在堅持什么?我到底在渴求什么?這些疑問折磨得我難以入眠,于是我做了一個看起來很瘋狂的決定。”
“我決定將所有的真相和證據公之于眾,而我,選擇放棄王位繼承權,也選擇放棄王子這個身份。”
“我為我發出的所有言論、提供的所有證據的真實性負責,我也將前往帝國第一法院,正式向當今王上、我生上的父親提出‘生命權’及‘名譽權’訴訟。”
“對如今的我而言,權利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我將在解決目前一切的爭端后,再去尋找我的戀人,去祈求他的原諒,去懇求他能同意與我重新開始。”
“因為,王位、金錢、仇恨固然很重要,但與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鐘、每一秒鐘,我都忍不住揚起嘴角,我都沉浸在幸福之中。”
“你比一切都重要。”
“而我,比我想像的,更加愛你。”
“等等我,好不好?”
這場面向全星際的現場直播戛然而止,卻在全星際掀起軒然大波。
上一次有人通過帝國第一法院訴訟王室成員還要追溯在四百年前,彼時還是民事訴訟,所謂的“王室成員”也不過是王室的一個旁支子弟。
杜康不僅是第一個起訴帝國王上的王室成員,還是第一個這么做的帝國人。同時,他也是第一個公開宣布放棄王室繼承權和王子身份的王室成員。
討論的熱度一度擊垮了帝國人引以為傲的星際網,各大社交平臺的網民都在討論杜康這段直播的內容,有人關注王室的驚天大瓜,有人關注王上的違法犯罪,有人關注事件的真實與否,有人則關注杜康王子口中戀人的真實身份……
因為演講內容中的“祭臺”和“里奧公爵”,網友們很快就將目標鎖定在了顧恩澤的身上,而顧恩澤所在的開機發布會的記者們反應更快,在直播結束后,幾乎是當機立斷地圍繞這個話題開始“攻擊”顧恩澤。
顧恩澤卻比他們想象的更加鎮定從容,旁人甚至無法從他的臉上窺視到任何情緒的變化。
他回答問題的標準也很統一——關于新劇的問題一概回答,關于情感的問題一概婉拒。
一場劇組開機招待會在顧恩澤滿意、記者的不滿意中圓滿結束,顧恩澤移步下了舞臺,助為他遞上了果汁,他咬著吸了吸,說:“可以加冰了。”
“是、是。”助連聲答應。
顧恩澤突然有些無趣了,倘若杜康在這里的話,他必定會說:“現在春天剛剛到,加冰倒是可以加冰,但只加一點點,好不好?”
顧恩澤有過很多任助,杜康是最稱職的一個,不止因為他天資聰穎,而因為他待顧恩澤不止是老板,更是親密的戀人。
那么好的杜康,那么喜愛他的杜康,仿佛又要回來了。
但顧恩澤卻沒有什么真切的感覺。
生活的跌宕起伏并不只會讓感情得以升華,也有可能會讓人感覺疲憊不堪、滿身厭倦,最后麻木地選擇轉身離開。
他已經選擇重新開始,但杜康又追了過來。
杜康又一貫很會說話,倒說得顧恩澤有那么半分相信,他說得都是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