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關我什么事
下午宋枕錦被帶走之后, 在府城同樣看到了自己的師兄,以及賀大夫。
大夫到齊了,知府急匆匆過來。
如今沐州府知府路鴻是朝廷新派, 從江南府擢升上來的。人已經年過四十, 須發(fā)中摻了絲銀白。他不怒自威, 額前紋路深長。
一入屋中, 大夫們便拱手作揖。
路知府抬了抬手,便語氣沉重道:“諸位, 想必府城的情況你們也知曉了。”
諸位大夫點頭。
“那疫病是從今年遭災的南邊傳來的,先前跑出來那些原本沒事,但……”路知府拍桌, 眼中漆黑。
絕對是有心人作亂。
早在流民北上的路上, 路知府就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他自南方而來,那邊遭水災的多, 自然有十足的處經驗。
流民來之后,他便派人密切觀察, 收治。第一個患病的流民出現(xiàn)之后,路知府就立即處。
要不然,早在半月前, 府城便是患者遍地了。
“我們已經將那些生病的人單獨安置。但這不是辦法,還請諸位施以援手, 看看那病是否有可解之法。如若能成, 我定稟報圣上,給各位請功。”
幾個德高望重的大夫當即表態(tài)。
賀伯愈道:“救死扶傷本就是醫(yī)者之職,即便大人不說,我們也會盡全力而為。”
“賀大夫所言極是,大人放心, 我們定早日研究出藥方。”
路知府環(huán)顧一遭,看有些年輕的卻神色緊張。人性向生,利己才是大流。他們怕也是應該的。
但他們中間,那容貌卓絕的宋枕錦卻泰然自守,平靜而立。至少面上看,也不枉費他被眾人譽為這府城大夫里的后起之秀。
路知府心中稍稍滿意,但不能再耽擱了。
他最后道:“在這期間,若需要什么一應告知本知府,只要能找來的,全與你們。不過此病傳人,城中感染此病者十之去二三,還望諸位小心。”
大夫們也知情況,雖駭然,但也不曾退縮。
后知府叫人帶他們先去準備東西,之后,他們便與熟悉的人一組開始想法子。
要治病,必須得見到病人。
不可避免的,他們在衙役的陪同下,需要跟那些病人安置在偏僻之地的病患接觸。
這是早有預料的事情,雖然危險,但不得不做。否則蔓延全城,那將是一城之難。
這邊醫(yī)者們絞盡腦汁。
府衙貼出告示,派人巡街通知。
短短五日,那病癥卻像炸開的火藥,一下子涌入全府人的眼前。
一傳十,十傳百,百姓風聲鶴唳,大門緊閉。
街頭巷尾,濃厚的燒艾味道入霧氣籠罩。街上除了無家可歸之人,再無其他身影。
一座繁華的城市,就此變做了死城一般。
好在現(xiàn)在府城的疫病還控制得住。
但下縣之中,縣令們急得額頭冒冷汗。路知府一邊要了解下縣情況,還上書傳信。
全府城的大夫沒日沒夜研究藥方,一有點作用的,便送出來。路知府讓府衙的醫(yī)館批量配制藥包送入府城各家。
百姓現(xiàn)在不許外出,藥包能預防,有點效果總比沒有好。且人心惶惶,這藥能穩(wěn)人心。
路知府忙得焦頭爛額,叫來下官詢問:“朝廷可有消息了?”
“大人!并無。”
“怎么會!”路知府自太師椅上站起,“信加急送出,現(xiàn)在該有消息了。確定送到京都了?”
“確定。”下官低頭,額角全是冷汗。
路知府出自北順府路氏,也是大邱朝的大家族。家中當官者世世代代皆有,他自小被培養(yǎng),也對朝廷局勢一清二楚。
今年開春以來,京都就傳有風聲,那位的身體似乎忽然有礙……
路知府臉色驟變。
“再寫,往京都送。”
“是!”
下官走后,他立即傳信詢問自己遠在京都的大哥。又給族中去信,了解情況,順帶請人幫忙尋歷來相關疫癥的治病之方。
不管京都亂不亂,他這一府的百姓,不能不管。
*
葉以舒每日與人待在家中,又憂心在外的宋枕錦。
家中有糧食,工坊里的工人也應該不愁吃喝。如此關了快半月,葉以舒只知道宋枕錦還安好,但始終見不到人。
正當葉以舒想再出去打聽時,家里飛過來一只信鴿。
葉以舒一看這鴿子,就知道林恣送信來了。
小舟抓著鴿子送來,葉以舒當即抽出信筒。展開一瞧,只六個字——
“照顧好我兒子。”
背面,落著個飛鳥向山的幾筆畫。
葉以舒緩緩隆起眉頭。
忽然,腦中銳光一閃,猛地起身。
“京都出事了。”
戚燕正進門,剛好聽到葉以舒說的話。
葉以舒當即將兩人拉到身邊,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們待在家中,切記,不要出門。”
說著,套了馬車直奔府城門口。
小舟跟戚燕都沒來得及多說一句話。
“這可怎么辦。”小舟兩個追到門口,隔著門縫看人走遠。
戚燕道:“照顧好我們自己,就是不給師父們添亂了。”
小舟盯著門外,沮喪道:“也不知道小柏哥在外面怎么樣了。”
閆季柏沒回來。
在宋枕錦被請走的那一日,閆季柏就聽從葉以舒的話北上了。生意不重要,現(xiàn)在就怕全家人都在府城,到時候求天天不應,求地地不靈。
閆季柏北上,是去與北邊的商隊匯合,搜集藥材、糧食,以防最惡劣的情況。
葉以舒駕著馬車出來后,街道上幾乎無人。
那些患病的流民,以及沒病的都被帶走了。連巷子里的乞丐現(xiàn)在都不見了影子。
街上安靜得可怕。
葉以舒捂住口鼻,出了城門后直接沿著官道北上。
以往葉以舒與林恣閑聊時,說到了府城附近的幾處山。飛鳥向山,鳴山。
林恣曾說,他曾今去過鳴山之中。
山上樹林濃密,全是飛鳥。他本欲在山中建座避暑的園子,但無奈鳥太吵,索性放棄。
還言,以后有空,需得帶自己去上一遭。
葉以舒回想著林恣那一句話,反復思量,這個時候南邊的情況京都那邊也該有消息。
林恣還將兒子往這邊送,不是腦子有包,就是出大事了。
皇帝幾個兒子,想要那萬人之上位置的,不可能一個都沒有。先前蒼徑縣的前一個縣令——談家就是因為這事兒被搞了下來。
現(xiàn)在便可能是真槍實劍,斗個你死我活了。
葉以舒在官道上行了半個時辰,又轉道往西。
鳴山就在府城西北,五十公里外。
葉以舒快馬加鞭,趕到山腳。
已經黃昏,山風吹蕩,樹木嗚咽。葉以舒抬頭望著山林,這山不及他們村中青翠山一半大小。
但山中有龐大的鳥群,這會兒正在上空盤旋,如密網一般,又如空中鯤鵬。
消息送過來了,但人不知到沒到。葉以舒打算在這邊等個幾日。
反正山中的日子他也能過。
葉以舒正要卸下馬車,忽聞聲響。定睛一看,林中鉆出個野人似的小孩兒。
頭發(fā)遮面,衣衫襤褸。
葉以舒心臟一懸,就見那小野人一瘸一拐跑出林子。
“阿舒叔叔。”
那聲音輕緩,葉以舒立即把人認了出來。
他一把撈起小孩,給他塞進車廂。這還早春,小孩身上這破破爛爛的衣服能起個什么作用。
“你爹爹呢?旁人呢?怎么就你一個。”
蕭緣頓時要往車下跳,葉以舒趕緊撈住他,道:“干什么?”
“救爹爹,救他們!”
“他們怎么了!”葉以舒緊緊抓住小孩肩膀,心懸到喉嚨。
“四叔圍困京都,皇爺爺病重,他要造反。”蕭緣咬著牙,淚水直滴。
葉以舒手勁兒大,抓得蕭緣動彈不了。
葉以舒有些眼暈,但這會兒不是去設想那些駭人后果的時候。他穩(wěn)住小孩,道:“那你怎么過來的?其他人呢?”
“我、我一個人出來,他們被殺了。我走過來的。”
葉以舒一聽,當即爬上馬車。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帶你走。”
本想著府城疫病,小孩不帶進去。但看有人追殺,城中應該無人敢進。
“你可知南邊疫病?”
“知。父親說過。”
“那城中也有情況,你可害怕?”
“不怕。”不僅是他爹爹要送他來,他父親也讓他來。
他說沐州府現(xiàn)在的知府路鴻是個有手段的能才。疫病還并非從這地方起的,若是他連這個都控制不住,也枉費他將人送到沐州府知府位置上來。
就因為之前他小爹爹在這里,所以這沐州府的知府必須是他信得過的能才。
而自己過來,能得其庇佑。
若他們出事,這將是他自己的人。
蕭緣雖十三,但他畢竟出身皇家。早早知事。現(xiàn)在的倉惶只是害怕遠在京都的兩個爹安危。
天快黑了,林中野獸多。
葉以舒趕著車,與小孩打聽。
“京都什么時候出事的?”
“上元節(jié)。”蕭緣看著葉以舒的后背,見到熟悉的人之后,緊繃了許久的神經松懈下來。
他到了這片林子之后,跟隨他的人早沒了影子,他自己在山中過了兩日。
他不知道為何葉以舒收到信的時間會晚了兩日,這期間他擔驚受怕沒合過眼睛。
靠著靠著,忽然就沒了意識。
葉以舒見他不說話,回頭一看,人已經躺在馬車里睡了過去。
他找出車里備著的毯子,給小孩蓋上,隨后繼續(xù)趕路。
夜半,臨近城中,城門早已經關閉。
葉以舒正打算等明日天亮進去,但樓上守衛(wèi)舉著火把盯著下面,忽然城門打開。
路知府在前,只帶著一個師爺悄悄來。
“屬下沐州府知府路鴻,見過皇太孫殿下。”
葉以舒嚇了一跳。
“路知府。”
路鴻頷首,又看向車內。
葉以舒明白,不止他收到了消息,路鴻也收到了。不過自己先出發(fā),去接了人。
“他睡著了。”
“那就先進去吧。”路鴻沒打算將人帶到自己府上,只道,“宋大夫一切安好,葉老板放心。”
葉以舒點頭,神經依舊緊繃。
知府離去,并沒將蕭緣帶進府中的意思。只看了葉以舒一眼,讓他將人照顧好,隨即離去。
這會兒走在街上,葉以舒看依舊無人的街巷。
宛若死城。
他能輕易出城進城,也沒聽說府城什么沒糧沒藥的事情發(fā)生。葉以舒緩緩沉思起來。
莫不是這疫病本就不重,但知府卻偏偏要讓府城內表得這么重?
雖未嚴明封城之事,但卻有封城之景。
是為保護百姓,也可能……是做給外面看的?
葉以舒回想路知府泰然自若的樣子,沒準兒兩樣都占。
葉以舒帶著蕭緣回到家。
剛進門,先給自己跟蕭緣灌了一碗防疫病的湯藥。然后再用艾草泡澡,再放蕭緣單獨一個院子。
這會兒太晚,小舟跟戚燕都已經睡下了。葉以舒也拾掇拾掇,趕緊休息。
次日,天不亮蕭緣從床上驚醒。
他夢到上元節(jié)那日,他兩個爹要他從密道離開京都。當時皇爺爺病得愈發(fā)嚴重,四叔控制了大半禁軍。
轉念,夢中血流成河。
他怕……
蕭緣躺在床上,拉高被子捂住頭。他肩膀輕顫,許久才平緩。再拉開被子,只眼眶泛紅,小臉繃緊。
外面已經亮了。
他起身,剛出門,就被門外的小舟看見。
小舟與他不算陌生,道:“緣哥,用朝食了。”
蕭緣默默點頭,隨小舟去吃飯。
*
府郊。
宋枕錦已經熬了多日,他與師兄焦誦、二師父賀伯愈一起,藥方改換,今兒這是最新的一副藥。
這方安置病患的宅院是原來的錢家的,房間眾多,東西也齊全。
他們大夫住在前頭,后頭皆是病人。
端著新一桶藥進去時,已經有病人看見就躲。
“賀大夫,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確實,對比當時上吐下瀉的情況來說,現(xiàn)在的病人都能下地走路,可見最近的忙碌并非沒有作用。
賀伯愈:“那是你自己覺得。喝藥。”
老頭子話落,屋里門打開。捂住口鼻的人在門口領藥,然后又藏進屋里吃。
藥分發(fā)完之后,幾個大夫觀察著他們的情況。
師兄焦誦看著屋里對著他們笑的病患,道:“咱們這里還好,大人控制得及時,現(xiàn)在病人都有痊愈的跡象。但南邊的情況就不知道了。”
“南邊更嚴重。”旁的一組大夫說。
幾人看向他。
那大夫道:“我那邊有個后來的患者,說南邊官員知情不報,直接下令封城。有錢的都跑了,只剩下他們跑不掉的在里面等死。”
“朝廷派去的人呢?”賀伯愈道。
那大夫嘆氣搖頭。
“他們說根本沒見到。”
*
京都。
四皇子恒王謀反,喧囂過后,皇城橫尸遍野。
百姓藏在家中不敢出,直到鎮(zhèn)守邊關的鎮(zhèn)北大將軍攜兵將從皇城出來,開始收拾這狼藉。
宮中。
寒風陣陣,帶著血腥的鐵銹味撲鼻。令人作嘔。
皇帝寢宮前,四皇子與一眾亂黨被壓著跪于門前。眾人看著眼前還在滴血的刀,無人敢出聲。
不知多久,門中傳出動靜。
蕭諺攙扶著自己父皇蕭勝蹣跚而出,到四皇子跟前,站定。
跪在門前的一眾大氣不敢喘,四皇子低低地匍匐著,身子哆嗦。汗流直下,已然知道這次的事情沒有回轉的余地。
他只希望皇帝還念及父子之情,饒他一命。
“蕭逢。”老皇帝聲音低啞。
四皇子一顫,猛地前撲抱住老皇帝的腿。“父皇,父皇我錯了!兒臣知道錯了!此事并非我所愿,全是他們、他們蠱惑我啊父皇!”
蕭逢恐懼得涕泗橫流。
他知他父皇是個什么樣的人。
年輕時便御駕親征,一心想擴大大邱的版圖。但他也狠,對自己狠,對臣子也狠。
他威嚴甚重,朝堂上說一不二。眼里更是容不得沙子。
“父皇,全賴二哥還有六弟,全賴他們!”
皇帝年過六十,但本應該身體康健。但卻在兒子斗爭中,被下了藥。二皇子已經因為這事死了,六皇子被他關押在天牢之中。
現(xiàn)下這老四,跟老二一母同胞。
他念在他平日蠢笨,做不成什么大事,并未深究他是否參與了多少。但哪里知道,他這一時的不忍,造就如此大禍!
皇帝沒多少力氣了,但他依舊氣得一腳踹在蕭逢胸口,自己也往后倒。
好在蕭諺扶住了他。
“你無能,卻記掛著這位置,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幾分本事!老子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放你手里豈不是白費我多年心血!”
“來人啊!”
“在!”御林軍上前。
腰側的寶劍與甲胄碰撞,清脆的聲音催促著人上路的鈴聲。蕭逢嚇得哆嗦,他往前撲著想要再次抓住皇帝。
卻被左右壓住,不能動彈。
皇帝閉了閉眼。
“送他去見老六,明日午時,菜市口問斬。至于其他……打入天牢,讓刑部審。我要知道所有參與了這次謀逆的人!”
“咳咳咳咳……”動了氣,老皇帝咳嗽不止。
“父皇!”四皇子如被掐住脖子的雞,高高揚起脖子,他驚恐得眼珠直顫,哆嗦著手企圖抓住往屋中的人。
“父皇!兒臣知錯!兒臣知錯啊!”
“父皇,我是你的親兒子啊!”
“父皇。”蕭諺扶著他,臉上擔心并未半分作假。他是先皇后的兒子,出生便被指為太子。
他父皇母后年少夫妻,感情深厚。可惜母后去得早,只余下他。
父皇憐他年幼,養(yǎng)在膝下,一應東西全是一手教導。父子感情極好,但唯有太子妃一事,他并未如意。
父子關系自此鬧僵,若不是這一次,兩人依舊是皇帝是皇帝,臣子是臣子。
蕭諺扶著老皇帝躺下,便有太醫(yī)上前診脈。
老皇帝看了蕭諺,眼神渾濁。
“當務之急,是安撫百姓。南邊疫病也亟待解決,你去、去忙吧,父皇沒事。”
蕭諺點頭。
卻看著床上老者緩緩睡下,才悄聲離去。
“太子殿下。”太醫(yī)院院正跟出來。
“如何?”
“陛下身體本就因藥傷了底子,原本好好靜養(yǎng),二三載不成問題。但如今……最長也只能撐半年了。”
蕭諺面色無波,看不出任何心思。
“仔細照料著。”
“是。”
老二死了,老六還在牢里。這次老四造反,也再撲騰不起來了。
蕭諺從這里出去,當即召集群臣,重新派人去處南邊疫病的事情。又遣人安撫百姓,該賞該罰,一應安排好已經是晚上了。
他本就挨了一刀,忙到現(xiàn)在也累了。
離開御書房時,又去看了一眼他父皇,隨后才回去東宮。
他直奔寢殿,入了內室,才見自己惦著的人還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
這次老四學聰明了,在他放任夫郎出宮玩耍時,派人請走了他。蕭諺登門找人,當晚皇宮被圍困。
他帶走夫郎,回宮救父皇跟兒子蕭緣時,受了傷。夫郎也因為幫他擋要害,也傷到肩膀。
他們把蕭緣從密道送走,他本想讓夫郎一塊,但他卻留了下來。
至于太子妃,早跑了。
后來是一場惡戰(zhàn),好在蕭諺提前寫信,讓戰(zhàn)勝歸來的大將軍早早歸程。等他們一路殺入皇城,這才反轉。
哥兒不像他,從小被周太傅嬌生慣養(yǎng),就是在他這兒受了委屈,走了之后過的日子也沒難受過。
蕭諺悄聲靠近,坐在窗前,輕輕握住哥兒的手。
“本想將你留在身邊,但這一回來就受了傷。還是外邊好,你醒了,愿意去哪里我都不攔著。”
細膩的手指合攏,蕭諺看向哥兒的臉。
林恣彎眼沖著他笑,病弱的美人,笑起來讓人心疼。
“阿恣。”
林恣道:“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你管我。”
蕭諺心里皆是后怕。
若這次他沒有留哥兒,或許他就免受這場災。
“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林恣卻將他手甩開,腦袋側向里面。
蕭諺不知他為何生氣,又拉回哥兒的手輕哄。“阿恣,蕭緣已到沐州府。”
林恣聞言,道:“我也該回去了。”
他要起身。
蕭諺嚇得忙摟住他,“不行,傷還沒好。”
“你說隨我去哪兒。”
“不隨了,就待在我身邊,哪兒都不去。”蕭諺沒脾氣,立即順著他的話道。
“我才不。那女人呢?”林恣四處找,眼神兇銳。
蕭諺干脆躺下來,避開哥兒肩膀,輕輕環(huán)住他的腰。他嗅著哥兒清香的發(fā)絲,道:“跑了。”
“你看看你娶的好太子妃!”
要不是那女人里應外合,他東宮必定牢不可破,何至于把兒子送走。
蕭諺低頭,鼻尖抵著哥兒氣得鼓起來的臉。“以后不是了。”
林恣憤怒:“關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