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派出所調解
趙桂花瞬間淚如雨下, 哭得比楊母還痛，把自家當時的困境，以及楊清明和林蘭干的齷齪事好好說了一遍, 末了一擦淚珠，指著倆人：“這兩個不要臉的小東西, 我打他都算輕的！”
“你胡說八道！信口開河！”楊母氣瘋了，竟然感這么侮辱她兒子, 她的寶貝疙瘩怎么會看上一個癩蛤蟆！不僅她不信，楊父和楊老爺子更不信。他們引以為傲的清明, 怎么可能做出那種事兒呢！
雖然胡同里的人這么傳過, 但是楊家人卻是從來都不信的，自己兒子自己清楚, 肯定是這癩蛤蟆看見清明跟林蘭在一塊兒之后, 心生嫉妒瞎編的！
林蘭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哭訴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們為什么總冤枉我們，總說我們是搞、搞破鞋, 明明我跟清明開始的時候, 都是沒有對象的, 但是我嬸子和林珊就是不相信。”
她說完瞥見林珊笑了，立刻又補充一句：“退一萬步說，就算林珊跟清明之間真有些什么，那也是以前的事了啊，為什么總是不肯放過我們呢, 動不動就上來打人實在太可怕了。”
“這癩蛤蟆狐貍精能跟我兒子有什么！我兒子根本不可能看上她！”楊母可不愛聽這話, 氣憤得不行，誰都不能玷污她的寶貝疙瘩。
吳副所長看向林珊和趙桂花：“你們有什么要說的？”
趙桂花哭：“所長同志，我說得都是真的！誰會沒事兒編這個？這可是在毀我閨女的名聲啊！”
林珊嘆口氣, 從背著的兜里掏出那個著名的小布兜，楊清明一看見這個，瞬間清醒，人頓時坐不住了，扭動著身子跟他媽說：“算、算了吧。”
楊母心疼地摟住他，“怎么能算了！必須讓她們判刑！”
林蘭也記得這個破布兜，沒想到棒槌居然還留著這些垃圾，可見她心里還想著楊清明呢，哼，幸虧剛才話說得全，不過就算拿出那些信又能怎么樣？這只能說明倆人好過，又不能證明自己跟清明對不起她啊。
林珊把包里這些東西一一遞給吳所長和其他兩位同志，然后坐回椅子上輕聲開口：“我要告發楊清明始亂終棄，不知廉恥地跟林蘭搞破鞋。”
“啥？！”楊母幾乎氣暈過去，扶著后腦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有沒有天理了！“你、你個不要臉的小蹄子！上回沒罵夠你是不是？竟然敢來陷害我兒子！”
楊清明扶著他媽，心里后悔死了，剛才就不應該來派出所！他之前是被嚇著了，現在身上雖然疼，但是也不至于判人刑啊。再說，這事兒說到底，畢、畢竟是他理虧。
吳副所長和其他兩位同志把信和都東西都翻看了一遍，發現那些肉麻信里寫得跟那堆鋼筆、貝殼什么的，竟然都能對上。
“楊清明同學，這些信和禮物都是你送給林珊的吧？”吳副所長板著臉問。
楊清明驚慌失措，“我、我——”
“什么信和禮物！狐貍精肯定又想冤枉我兒子！”楊母才不信，自信地走過去拿起信一看，臉色瞬間煞白，這、這、這確實是他兒子的字！
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怎么可能看上這種人呢！楊母不死心地往下看，試圖尋找作假的痕跡，可就算她讀到最后一個字，也沒能看出什么破綻，反而心越來越往下沉。
看完一封，又是一封，一共有八封信！桌上那些一看就是小姑娘會喜歡的東西，那只鋼筆更是眼熟，還是她托人從上海買回來的。
好、好啊。
楊母徹底暈了，要不是楊父眼疾手快，她當場就出溜到地上了。楊老爺子看到了信，也明白怎么回事兒了，臉黑成一團，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寶貝金孫。
楊清明不敢看家里人的眼神，只能小聲說：“我、我就算喜歡過林珊，但那也早就過去了，我沒有始亂終棄，更沒有跟林蘭搞破鞋，我們倆是、是之后在一起的。”
吳副所長要不是看在楊老爺子的面上，都想呼這小子腦門了，心虛成這樣還嘴硬。林珊跟他們整個派出所的人都熟，大家伙可沒少吃她們家的大肉包。既然兩邊人都認識，這事兒處理起來就得不偏不向。
吳副所長問林珊：“他說你們倆的事兒過去之后，才跟林蘭好的，你怎么說？”
林珊面無表情：“他最后一封情書的落款是五月二十九號。七月十三號那天我還去找他借過錢，我哥的撫恤金當時被林蘭他爸拿著不給，我沒錢給我媽看病，只能去借他的。因為我們倆沒公開過，所以他媽還罵我癩蛤蟆想騙錢。后來我被林珊她爸和二哥陷害入院，這事兒派出所有記錄，住了小半個月，也就是七月二十六號那天，我跟我媽一塊兒出院的時候，正好逮著他倆在院子里親親我我，我那時候才知道他當了陳世美。我們院兒的劉大娘就在現場，這事兒做不了假。我說過的每一句話都可以驗證，他倆卻只有一張嘴來聲稱自己沒有搞破鞋。”
吳副所長頻頻點頭，要不是不合適，他都想替林珊鼓掌，于是他板著臉問楊清明和林蘭：“你們倆有什么可說的？”
林蘭哭得無比可憐，像主席保證自己是冤枉的。
楊清明無力地辯解：“我們倆是正兒八經地在搞對象，真沒有搞破鞋，真得沒——”
“夠了！”楊老爺子一聲吼，全場瞬間鴉雀無聲。那憤怒中夾雜著羞恥和失望的表情，看得楊清明瞬間蔫了下去。
老爺子把吳副所長拉到一邊，說了一會兒話，然后吳副所長沖林珊招了招手，把她叫了過去。
“丫頭，這事兒是清明對不起你，我替他向你道歉。打人的事兒我們不追究了，能不能也請你寬宏大量放他一馬。這事兒真要弄上去的話，他這一輩子的名聲可就毀了。”楊老爺子痛心疾首，他來的時候有多想辦趙桂花，這會兒就有多想吊起來打自己的金孫。
林珊輕輕嘆了口氣，“楊爺爺，要不是你們非要把我媽抓起來判刑，我也不會做這么絕的。”
“我知道，這里頭有誤會，我們以為你、你——唉，說到底都是清明不對！”楊老爺子唉聲嘆氣。
林珊其實也沒有真想用這個去辦楊清明，現在是有流氓罪，但是條款寫得很清楚，她手里那點兒東西還真不夠定兩個大學生的罪。聽說市里領導當初還特意接見了楊清明和林蘭，畢竟能考到首都上大學，在這年頭可真是人中龍鳳。她之所以要提告發他
們，純粹是為了讓對方消停。
吳副所長很明顯跟楊老爺子關系很近，她也不好不顧情面地駁人家面子，畢竟派出所的人可沒少照顧她們娘仨。
于是，林珊點了點頭，對楊老爺子說：“這事兒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楊叔楊嬸和楊清明，得對我和我媽道歉。是他對不起我，我不是狐貍精，沒有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更不會去騙錢，我媽更是為了保護我才動手的。”
“……好。”楊老爺子顫巍巍拄著拐杖回到位置，對楊父楊父下命令。
楊母小聲氣道：“對那丫頭道歉就算了，憑什么也得對那潑婦道歉，清明這段打就白挨了？”
楊老爺子瞪她一眼，夫妻倆瞬間老實。楊清明喪頭耷腦的，根本不敢有任何意見。
于是，三個人在楊老爺子的威嚴之下，齊刷刷對林珊和趙桂花說著對不起。
林珊面無表情地欣賞著他們的神態，趙桂花偷偷掐大腿讓自己不能笑。
吳副所長隨后非常正義地批評了楊清明和林蘭幾句，又來教育趙桂花：“以后可不能這么沖動了。”
趙桂花陪著笑：“是，所長同志。我那會兒也是上頭了，以后不會了，不會了。”
鬧劇就此結束，母女三人離開派出所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王軍跟她們一塊兒回的胡同，路上還不忘再叮囑趙桂花以后千萬別沖動，同時也要多提防著點兒楊家和林富貴一家。三人乖乖聽著。
楊家人和林富貴父女，稍晚一會兒才從派出所往胡同走，一路上氣壓低得很。
楊家人主要在生楊清明的氣，林富貴父女是既生楊清明的氣，又生林珊的氣。
林蘭原本還想借著楊家的手對付一下這娘仨，結果又被那棒槌給混過去了！原本早該死翹翹的三個人，不但好生生地活著，還越來越精神了！
不但林珊精明了不少，就連林紅看著也跟以前不一樣了，趙桂花就更不用說了，人雖然還是那么粗魯，但是明顯有底氣多了。以后面對她們的時候，她要更加謹慎才行。
還有這個楊清明，他居然給棒槌寫了那么多情書！林蘭本來以為只有兩封信，沒想到足足八封！哼，真是惡心！要不是賀啟明那邊進展緩慢，她恨不得立刻踹了他！
楊清明不知道自己要被踹，他滿腦子想得都是待會兒爹媽和爺爺會怎么收拾他。
罰跪應該是少不了的，會不會打有點難說，畢竟他才剛挨了一頓揍，而且他們還從來沒打過他。唉，爸媽是真氣壞了，爺爺也對他非常的失望。怎么辦啊，待會兒要怎么做才能讓他們原諒自己呢？
楊清明苦思冥想了一路，也沒找到好方法，卻突然搭錯筋似的很不合時宜地意識到，林珊居然到現在都留著自己送給她的信和禮物！
這說明什么？
說明她還深深地愛著自己啊。
第22章 第22章 開心過大年
林珊到家之后把小布包放回原位, 扭頭就見趙桂花一臉欲言又止的。
“怎么了？”她問。
趙桂花拉著林珊坐到椅子上，擔憂地問：“孩子，你還留著這些東西, 不會是還想著那個小兔崽子吧。”
林珊笑了，還以為什么事兒呢, “我這叫存檔，證據可不得保存好嘛, 以后只要他倆犯賤，我就把這些東西拿出來溜溜。一次陳世美, 終身陳世美。”
趙桂花看她的表情不像作假, 放心不少，再想起剛才楊家和林富貴父女的模樣, 她就忍不住笑了, “活該啊, 我這都打得輕了，一群不要臉的東西！”
“好了, 罵夠了咱就早點睡吧, 明天還有一大堆活等著呢。”林珊笑著拍拍她的肩膀, 感嘆桂花女士實在是身強體壯。白天忙活了一整天，晚上又是打架又是進派出所的，這會兒精神頭還能這么足，佩服。
第二天臘月二十八，一家人早早起了床。
本來睡前三個人說好要多睡一會兒的, 可生物鐘早就已經固定了, 躺床上發呆也難受，還不如起來干活。
早飯是林珊做的，蒜瓣爆香, 放上醬油熗一下鍋，然后等水開之后煮上一些面條，一碗香噴噴的面條湯就做好了，再配上昨天蒸的豆沙包，美味又簡單。
因為今天要大掃除，干體力活必須吃飽點兒。除了現在住的舊家，她們還得把新家也打掃一下，清理下枯草，掃掃灰、鏟鏟雪。因為過了大年初二，她們就要開始往新家里搬了。
安河這地方初六送窮開市，所以大部分鋪子都會選擇初六開門營業，林珊家也不例外。
母女三人計劃趁著過年這些天，徹底把家搬完，不然過完年后再搞這些，肯定會耽誤做生意的。
舊房子好打掃，地方小，也沒那么臟，基本簡單擦一下就能搞定，新家就麻煩多了。
趙桂花借了三輪車把家里所有干活的工具都拿來了。
娘仨掃雪、鏟草，掃地、擦窗，半天忙活下來，小院子總算有了一點家的模樣。
林珊用打好的漿糊把春聯貼好，新家這邊的任務算完成了。繞過鋪子的時候再給鋪子貼好春聯，剩下的就都是舊家的事兒了。
舊家別看小，需要打包的雜物還真不少。一家人住了那么多年，再加上趙桂花有中年婦女的通病，什么都不舍得扔，所以收拾起來難度不算小。
林珊教了教她后世那個“斷舍離收納法”，趙桂花聽得云里霧里的，慢慢開始學著忍痛割愛。林紅的東西不是特別多，兩個包裹就全搞定了。林珊則多了一些高中時期的教課書，趙桂花想拿去賣錢，被她攔住了。
“你留這些東西干什么？”
“考大學用啊。”林珊笑著把書收好，現在暫時不考慮，但是等再生意擴大一些之后，她就要準備考大學的事兒了。
趙桂花被她稀松平常的語氣逗笑了，“行了，趕緊收拾吧，又說夢話。”
林紅也以為林珊是在開玩笑，他們家人讀書都不行，她自己讀到高二就不讀了，妹妹雖然念完了高三，但以前偷偷跟她說過是因為楊清明才留在學校的。
林珊知道倆人都不信，誰讓過去的“戰績”不佳呢，她笑著說：“以前不行是因為沒用功，只要我認真學習一陣兒，肯定能考上。”
現在是陽歷1985年的二月份，今年的高考是趕不上了，幾個月時間不足以讓她把鋪子升級壯大。參加明年高考的話，時間就充裕很多。這樣到時候生意上她能抽開手，去外面上大學也會放心一些。
上輩子林珊上的是首都的九八五，雖然專業很一般，但能從小地方考上來，也算是個稱職的小鎮做題家了。所以對于這個年代的高考，她還是挺有把握的。
趙桂花突然想起之前從醫院回來的時候，珊丫頭好像也是這么說的，什么要考大學，要讓她住大房，要開鋪——
哎呦，細細一想，孩子那時候說的話，好像已經做到一大半了！就差一個考大學了！
“珊、珊丫頭啊，你真是認真的？”
“嗯。”林珊笑著點頭，知道桂花女士這是有點信了。
林紅也放下手里的東西，朝這邊看了過來。
林珊對她倆笑笑：“我就算考大學，也得差不多要一年半以后了，現在還不著急，咱的生意要緊。”
她這一輩子決定再讀一次大學，純粹是為了人脈。誰都知道八十年代的大學生金貴，畢業后國家還包分配，以后各行業出來的精英，幾乎都來自這一批大學生。
同學情誼總比酒桌上認識得強，培養了多年的感情，肯定也比求人辦事的虛情假意來得溫暖真誠。
所以這個大學必須上。
趙桂花不知道該說什么，她是相信珊丫頭要考大學是認真的了，但是不相信她
能考上。可要說完全一丁點都不信的話，那倒也不是，畢竟這丫頭自從懂事之后，說過的每件事都辦到了。唉，腦子有點兒亂。
林紅跟趙桂花差不多，既相信又不相信的，不過如果姍姍要是真能考上大學，那就太好了，到時候她跟媽照顧好鋪子，讓姍姍好好學習，將來找份更體面的工作。
一家人忙活到很晚，簡單吃了點飯之后，就洗洗睡了。第二天又集體跑去郊區，給林老二和林愛國燒了些元寶上了上香。年前的任務基本就完成了。
除夕夜沒有春晚看，多少讓林珊有點懷念那些陪伴了她很久的聲音。不過一家三口坐在屋里，就著小酒吃香喝辣，再圍著爐子玩兒玩兒紙牌，也是另一種幸福。
鞭炮聲噼里啪啦此起彼伏，老百姓們相信炮聲越大，來年就會越順。把不好的都得崩走了，好的自然就來了。
大年初一的主要任務是拜年。林珊爺爺奶奶都不在了，就一個大伯還不對付，倒是省了給長輩磕頭那一環。不過街坊鄰居間，還是要走動一下的。
王大娘家是她們的第一站。王大娘家的房子雖然這不是什么大四合院，但是整個院子也就只有她一家人住。
王大娘有三個兒子，老大一家在外頭當兵，過年沒有假，只有兒媳帶著孩子們回來了。老二在城南當干部，平時一家人住在單位分的房子里，只有節假日過來。所以整個院子，常年就只有王大娘和王軍住。
王大爺前幾年沒了，王大娘本來以為王軍娶了媳婦兒之后，家里能熱鬧一點兒，結果那姑娘是個短命的，早早就沒了。所以兜兜轉轉家里還是冷冷清清的，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有些人氣兒。
林珊一家到的時候，王大娘剛好給孩子們發完紅包，見趙桂花帶著兩閨女進來拜年，笑著拿起兩個紅包硬要塞給林珊和林紅。
林珊笑著躲了，上演了一出“使不得使不得”的戲碼之后才乖巧地收了。林紅也不好意思收，她覺得自己都結過一次婚，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但王大娘硬是笑著塞到她懷里，再推辭就過意不去了。
林珊熟門熟路地鞠躬拜年，致上賀詞：“我們全家祝大娘新的一年，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哥哥嫂嫂們幸福美滿、事業順利。孩子們健康快樂，冰雪聰明。祖國人民繁榮昌盛，國泰民安！”
這一連串話她說得又溜又快又喜慶，把一屋子人都逗笑了，好好好，新年就是要這種好兆頭。
王軍也在跟著笑，不過注意力卻全都在林紅身上。這幾天包子鋪不開門，他不能去吃面去，已經好幾天沒見過林紅了。這會兒見她靦腆地站在自家屋里笑，心里美滋滋的，怎么越來越好看了呢。
王大娘笑呵呵地跟趙桂花嘮了兩句家常，無意間一瞥，發現軍子居然在盯著林紅發呆！那傻樣都不需要她猜，兩只眼睛亮得跟黃鼠狼似的，一臉的“想上前說點兒什么又不敢”的德行。
王大娘還有什么不懂的，她壓住內心的震驚，喝了口熱茶緩勁兒。最早的時候她是想過，要是珊丫頭能給她當兒媳婦就好了。但是想到兒子大人家那么多，還有過媳婦，就覺得不是很合適了。后來又見倆人處起來就跟親兄妹似的，便徹底打消了念頭。
紅丫頭……
王大娘以前倒是沒想過兒子會跟紅丫頭對上眼。不，看紅丫頭這架勢，估計是她那傻兒子在剃頭擔子一頭熱。
紅丫頭比珊丫頭大幾歲，今年也該有二十二、三了吧，倆人歲數倒是差得不多。瞧這小模樣，長得高高掛掛白白凈凈的，人又和氣懂事，每次見了她都是靦腆地笑笑，然后輕聲細語地打招呼。
也能吃苦，每天在包子鋪起早貪黑的。雖然也結過一次婚，但又沒孩子，而且還是因為被打才過不下去的。
王大娘越琢磨越覺得林紅不錯，要是真能跟軍子好了，她可要好好給老天爺燒燒香。這兩年替兒子找對象，找得她腦袋都大了，活生生氣老好幾歲。
沒想到這小子不聲不響的，竟然自己開花了。好，待會兒可得好好問問他咋回事。
林紅知道王軍在看自己，所以她一直站在姍姍的后頭，想著這樣就能擋住他。結果沒想到她挪一下，他竟然也跟著不著痕跡地換了地方，而且還這么直勾勾地看。
她本來臉皮就薄，這下弄得連耳朵都紅透了。
第23章 第23章 個人問題
王軍察覺到林紅的異樣, 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盯得時間太長，讓她不自在了。他趕緊收回視線看向別處，人明顯慌亂不少。
幸虧屋里一堆人在閑話家常, 孩子們也跑來跑去的，不然倆人都紅得像猴屁股似的, 很難不被人看出些什么來。
林珊恰巧不愛閑話，目睹了這青澀又極具年代風情的一幕, 王軍心虛亂瞟的視線，還意外地跟她撞上了。
林珊對他笑了笑。
王軍心中一驚, 感覺這丫頭的表情有點兒不尋常, 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他細細確認了兩秒，明白林珊這是看出來了。
王軍摸摸后腦勺, 有點兒尷尬。不過既然被瞧出來了, 他也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眼神都跟著堅定起來了。隨后他找了個空檔把林珊叫到一邊，準備跟她聊聊。
“軍哥, 有話你就直說吧。”林珊看他站這兒半天, 張了幾回口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索性開門見山。
王軍清了下喉嚨，“那、那個，你知道了吧？”
林珊：“嗯。”
王軍微囧，又不自覺地摸后腦勺，“那、那你覺得……就是、就是說……你姐、你姐她……”
林珊笑了, “軍哥, 你是想問你跟我姐有沒有戲對嗎？”
王軍：“嗯。”
林珊看了眼正在屋里給小孩兒分糖豆的林紅，嘆了口氣，“我姐之前的事, 軍哥你也知道，那畜生對她造成的傷害不是一兩天能消除的。我其實之前就問過她以后的打算，她說她現在不想考慮個人問題，甚至看見男的都覺得害怕。”
王軍聽得心里難受，林紅受過什么苦他一清二楚，真恨不得立馬跑過去再狂揍那雜碎一頓，當初在局子里還是太客氣了，真該弄他個缺胳膊少腿才行！
王軍是真沒想到林紅心里這么苦，之前見她每天賣包子賣得起勁，心情看上去挺好的，他還以為她已經想開了，沒想到……唉。
“我明白你意思了，我等她好起來。”
林珊愣了，我什么意思啊？
她只不過是把林紅的想法如實說了出來而已。雖然她心里覺得她姐對王軍不反感，但是這又不能代表什么。不反感到喜歡之間還是有很大一段距離的，更何況她姐心里的傷口還沒好呢。
不過看王軍態度認真，說得話也實誠，她就沒多說什么，只是問他：“你希望我姐知道你的心意嗎？”
王軍看向林紅，發現她跟小孩子在一塊兒時候笑得可開心了，“還是等她好了再說吧，別讓她不舒服。”
林珊點點頭，心里對王軍又多了幾分欣賞。
其實如果她姐愿意，王軍真挺不錯的。王大娘她們一家人都熟，絕對不會是那種難相處的婆婆，妯娌們又離得遠，家里房子又大，就算以后發展變化快，王家應該也不會受什么太大的影響。
不過再怎么合適，外人說了沒用，要看當事人怎么想，她能做的只是如實轉告。
離開王家之后，趙桂花又領著兩人去了三、四位鄰居家拜年，說說話聊聊天，等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安河這邊大年初一中午家家吃餃子，趙桂花又把昨晚上剩的年夜飯熱了熱，滿滿當當又是一大桌。
飯桌上桂花女士的憶苦思甜，“去年咱哪有這好日子啊，那點兒肉錢還是我給菜站搬白菜攢下來的。現在咱日子好了，再難熬咱也熬過來了。要是你爸和你哥還在的話，有多好啊……”
桂花說著落淚，林紅也跟著哭了，林珊拿來毛巾給她倆擦眼淚，“好啦，不是說大年初一不能哭嗎？快擦把臉，咱以后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趙桂花一時動情忘了這個，趕緊抹了把淚，雙手朝天拜拜，嘴里嘟囔著：“老天爺保佑咱一家開開心心高高興興，順順利利掙大錢！”
林紅也跟趕緊控制情緒，合掌拜了拜。
林珊心想這時候大年初一的禁忌還真挺多的，不能打，不能罵，不能哭，不能說窮啊、死啊之類的破嘴話。而且，好像連衛生都不能打掃。說是初一不能動笤帚，不然就會把好運財運都掃走了。
后世沒那么多講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同時也少了一些年味兒。
吃過午飯，趁著回屋午睡的功夫，林珊把王軍跟她聊過的事兒說了。
林紅靠在床頭聽得面紅耳赤，不由地想起上午王軍盯著自己的模樣。
“……所以我就說那你想不想讓我姐知道，然后你猜他說什么？”林珊笑著問她。
林紅有點好奇：“什么？”
“他說他不想讓你不舒服，想等你好了再告訴你。”林珊如實敘述，突然覺得自己特別像在幫兩個中學生偷偷傳紙條談戀愛。
林紅的臉比剛才還紅，被妹妹看得特別不好意思，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
林珊笑著寬慰了她幾句，讓她慢慢來，反正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剩下的就是當事雙方的事兒了。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趙桂花時隔這么多年，
第一回帶著兩個閨女回村過年。以前家窮跟老弟走得不近，現在包子鋪生意不錯，趙福也每禮拜都去送一回菜，兩邊的關系就漸漸好了起來。
趙福年前就特地叮囑過，讓她們一家初二回去過年，一家人好好聚聚。趙桂花不去，看見黃玉芬那個摳搜勁兒就煩。結果趙福說是黃玉芬提的，讓她們一定要來。
趙桂花將信將疑，最后在趙福再三保證下才定好初二回村。
母女三人騎了兩輛自行車，帶了一籃子雞蛋和兩包桃酥，來到了大崗村。
林珊本來以為黃玉芬請她們去家里聚聚，是有事兒想說，結果居然還真就是感謝她們這幾個月的照顧。
到不是黃玉芬突然變得不摳門了，純粹是趙福每禮拜從城里回來，都是又拿肉包子又拿點心的。她已經被兒子念叨得頭大了，也是真明白大姑子一家現在是發達了，不會貪她家這點兒東西的。
林珊之前就想來村里一趟，可是一直沒抽出時間，這次正好借著過年把想辦的事兒說了。
鋪子買肉的渠道她已經搞定了，白面卻一直是沒找到更便宜的。城里面粉一毛六一斤，村里都是老百姓用自家麥子磨的面，每年交完公糧，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林珊想讓黃玉芬從村里收麥子，以后專門給自家供面粉。這樣以后糧食多的時候她能從村里拿，吃緊的時候，照舊在市里買。
黃玉芬高興壞了，又能多一筆錢，她恨不得飯都不吃就跑出去收麥子去。
林珊叮囑她：“先找經常給咱曬豆角的那幾家。”畢竟之前合作過，比較放心。
黃玉芬笑著點頭：“珊丫頭你放心吧，妗子知道該咋辦，誰有余糧我都門兒清，我會挑些嘴嚴的。”
“好。”林珊隨后把自家要用的量說了，黃玉芬也估計了一下大概能弄到多少麥子，再加上還要送去磨，算上這部分開銷之后，林珊給了個價格。
黃玉芬用小算盤一打，發現這買賣太能干了！隨即看林珊一家就跟看財神爺似的，殷勤得不像話，弄得趙福哭笑不得。
回去的路上趙桂花還在嫌棄黃玉芬見錢眼開，不過語氣中卻透著濃濃的自豪和開心。
林珊這邊過大年，省城的賀正巖也迎來了兩天假期。
他家在京市，兩天時間實在太趕，索性就留在部隊了。白天練練操看看書，晚上禮堂有晚會，跟戰士們聯歡一下也挺好的。
年夜飯他沒去食堂，用林珊寄過來的那些丸子、酥肉和上回的粉條，湊一塊兒做了個一鍋燉。
看著一般，味道倒是非常不錯，再配上熱得香噴噴的大肉包，感覺這伙食也不比隔壁胡大志家的差。
吃了人家的東西，自然就想到了人，林愛國這妹妹不僅字兒寫得漂亮，人也聰明。擺攤沒多久就開上鋪子了，現在都要買房了，可見很有生意頭腦。
這回她還在信上說，過完年要擴大一下鋪子，把準備怎么做也說了，還詢問他的意見。賀正巖不懂做生意的門道，在他看來小姑娘已經考慮得很全面了。
上次寄來的土特產，他回了一些禮，結果對方又送來一大箱東西，這次他打算回封信就算了，不然一直這么寄來寄去也不合適。
吃完飯沒多久，母親姜春榮打來了電話。
“六月差不多，我估計那時候能去看看你。”姜春榮在電話那頭說。她整天在西北忙著科研工作，平時吃個飯都得人提醒，一年到頭很少有時間跟兒子聯系。
賀正巖非常理解母親的工作，“我去看您也一樣，我四月份有長假。”
姜春榮想了想，“行，你來看我也行，到時候讓媽好好看看又瘦了沒。”
“沒瘦，最近伙食不錯。”賀正巖實話實說。
姜春榮笑了，隨即卻嘆了口氣，“那就好。兒子，媽想你了……”
“嗯。”賀正巖低低地應了一聲，不習慣說那種“想你”之類的肉麻話，即時是對著親媽也張不開嘴。
姜春榮負責的是保密項目，不能談工作，只好詢問兒子的近況，什么累不累？受傷沒有？思想進步沒有？有相中的姑娘沒有？
對于個人問題，賀正巖每次回得都差不多：“沒有。”
姜春榮發愁：“部隊的女同志也不少，就沒有一個欣賞的？”
賀正巖：“沒有。”
姜春榮在電話那頭沉默好大了一會兒，干澀地說：“兒子，媽對不住你，我跟你爸……沒能給你做個好榜樣。”
第24章 第24章 搬新家啦
賀正巖頭大：“您別這么說, 沒有的事兒。我是沒往那方面想，跟您和我爸沒關系。”
他知道母親又開始內疚了，但他確實沒動那個心思, 而且在部隊也沒碰見那種，一眼就特別欣賞的女同志。
姜春榮感覺得出兒子話里的認真, 心里稍微好受一點，不過她還是勸道：“兒子啊, 婚姻還是非常值得我們向往和追求的，你過完年也二十五了, 個人問題是時候該考慮一下了。”
“好。”賀正巖應了。被催的次數越來越多, 說明他確實該好好找對象了。
母子倆又聊了一會兒，姜春榮那頭就有人催了。賀正巖叮囑她要多照顧身體, 吃飯要準時。姜春榮笑了, 感覺兒子在某些方面比她要成熟得多。
掛了母親的電話, 還沒走出兩步遠，父親那邊就打過來了。
賀振華一年到頭同樣沒幾天休息時間, 平時父子倆見不到面, 只能靠打打電話。這會兒全家都圍在一塊兒過大年, 只有他大兒子還在部隊，這讓賀振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阿姨說等你休假回來，要親自下廚做糖醋魚給你吃。”
賀正巖：“好，替我謝謝阿姨。”
賀振華聽著大兒子沒什么起伏的聲音，心里嘆了口氣, 再瞧見旁邊一直給自己使眼色的小兒子, 心里不禁感嘆：孩子還是要自己養大得才親啊。
正巖從小跟爺爺奶奶生活，一直到父母相繼去世，才被他接了回來, 那時候孩子已經十六了。跟他們在一塊兒客客氣氣生活了一年半，就直接當兵去了。說是父子，更像是陌生人。
賀啟明在一邊比劃了半天，見他爸也沒有把電話拿給他的意思，索性直接湊過去話筒，“哥，我過兩天去部隊看你行嗎？”
“不行！”賀正巖還沒開口，賀振華就直接厲聲拒絕了，“部隊是你隨便能去的地方？老實在家待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借著找你哥的名義，溜出去瞎玩兒。”
賀啟明雖然跟賀振華很親近，但到底還是怕他爹的，蔫不拉幾地“哦”了一聲，乖乖退出書房。
賀正巖把這父子倆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內心毫無波瀾，感覺賀振華沒什么話可說了之后，他開口道：“我待會兒還得去禮堂。”
“嗯，那行，你去忙吧。休假的時候提前給家里來個電話，我讓司機去車站接你。”賀振華叮囑他。
賀正巖應聲之后，把電話掛了。
原本他打算去禮堂看看聯歡會，這會兒突然沒了興致，從桌上拿起那本看了一半兒的新型戰備書，掏出筆記本學習去了。
……
林珊一家大年初三要正式開始搬家。
趙福一大早就帶了村里的兩個小伙子過來幫忙。
窮有窮得好處，那就是大件兒的家具非常少。整個屋里除了林老二和趙桂花結婚時打得兩個一人高的立柜，其他的就都是些小東西。林珊前一陣讓師傅打的那些小矮柜，是所有家具里最新的了。
不過家具不多，包裹可不少，三輪車拉了有十個來回，才把小屋所有的東西都挪到了新家。
趙福帶來的兩個小伙都還沒結婚，接過林珊倒的熱水時，臉紅成了猴屁股，走路都差點一順兒，被趙福踢了一腳才傻乎乎地回神。
母女三人都被逗笑了。
大家伙一塊兒忙活了大半天，總算把家具和雜物都歸置到位了。趙桂花和林紅去給趙福他們做飯，林珊負責把整個屋子再打掃一遍。活灰擦干凈，床上的褥子單子鋪好，窗簾挨個裝上。大小不合適就先湊活著，等開年之后再重做一批窗簾。
新房子屋子多，林珊終于有了自己的房間。她把小床放在了靠墻那邊，還用釘子把布釘到墻上當墻圍。
以前家里墻上糊的是舊報紙，現在新房子都是大白墻，所以需要裁上一塊半米寬的布，定在靠墻的那邊。安河這邊流行這個。一是防止弄臟，而是怕它掉白灰。畢竟不是乳膠漆，一摸一手白。
林珊用的是一條舊床單，她用一半，林紅那屋用一半，趙桂花那邊則另外剪了一條。反正桂花女士搜集的破布多的是，不愁不夠用。
她屋里除了床和小柜子，還有一張破舊的單人桌，乍一看是挺空的，但住了這么久人擠人的小屋，她可太喜歡這種能在屋里自由活動的感覺了。
墻不再透風，窗戶也嚴嚴實實的，不用挨凍受潮的房子就是好房子！
林珊忙碌了好半天，終于把三個人住的房間都打掃了個干凈，其余的就明天再說吧。
晚飯五點鐘開吃的，吃完趙福他們還得趕緊回村。好在過年家里的東西都是現成的，趙桂花和林紅很快炒了幾個菜，配上瓶酒，簡單犒勞一下小伙子們。
搬家動靜大，吃完飯送走趙福后，林珊發現有兩家鄰居在門口張望，她認出其中一位嬸子是包子鋪的熟客，連忙出去打招呼。
王嬸子笑著說：“我還尋思陳叔把房子賣給誰了呢，這感情好，以后吃包子更近了。我們兩家兒都愛吃你家的包子，那味道真沒的說。”
一旁的胡嬸子也點頭：“是啊，我們都說愛國家不僅肉包好吃，姑娘們還長得這么好看，我看你們改名叫‘西施肉包’算啦。”
林珊笑著客氣了兩句，感謝兩位嬸子照顧生意，請她們有空來家里坐坐。
兩位嬸子特別熱情，不一會兒就把其他三位鄰居的情況都說了一遍，還特地叮囑她：“你旁邊這個楊老太脾氣怪，看誰都不順眼，輕易連門都不出，跟舊社會的小腳老太太似的。就算你跟她走個面對面，她也是愛答不理的。不過誰讓人家兒子是當大官的呢，咱惹不起躲得起。”
“是，我明白了。”林珊虛心受教，感嘆鄰居們都是藏龍臥虎。楊老太脾氣怪，家世好。其他三家有在工商局上班的，有在派出所上班的，還有一個在旁邊的財會學校當老師，兩位嬸子則全家都是紗廠和服裝廠的工人。就只有林珊家是賣包子的。
之前的“富貴之歌”鬧得挺大，嬸子們也知道她家那些事兒，還忍不住罵了林富貴兩句。
趙桂花洗完碗見閨女還站在門口說話，出來一看，立刻加入聊天，只要有她在，那任何說閑話的場合就冷不下來。
林珊見她已經跟兩位嬸子聊得全情投入，就騰出位置回屋幫林紅整理包裹去了。
林富貴坐在自家門臺前面，看著趙桂花那邊門上掛著的鎖，恨得牙都快咬碎了。他知道閨女不讓他對這娘仨動手，但心里就是氣不過。大過年的，他兒子在里頭吃牢飯不說，閨女前兩天還在派出所被教育了一通，到現在楊清明都被楊老爺子關在家里頭。
街坊鄰居們雖然一個個表面上看著以前一樣，但是私底下還不知道怎么說閑話呢。
任憑林富貴想幾百年，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有抬不起頭來的一天。
這才大年初三，趙桂花居然就這么搬走了，煤球一個沒剩，瓦片也撿走一半。再想起那娘仨滿臉喜慶的勁兒，他恨不得把她們全都鎖里頭，然后一把火把這破屋給燒了！
那倆帶瓣兒的都死了，一家人下去團聚多好。
林富貴在寒風中做夢，劉淑芬在屋里唉聲嘆氣，林愛民帶著老婆孩子回媳婦娘家去拜年了，滿桌好吃的，這會兒只有林蘭一個人在吃。
棒槌一家過得好，她心里也不爽快，但是做大事的人必須能屈能伸才行。能順手辦了林珊那娘仨最好，不行就慢慢來。現在最關鍵的是要低調掙錢，其他都是錦上添花而已。
反正以后她肯定不會留在安河，賣個包子能搞出什么名堂，撐死當個萬元戶。更何況等二哥出來自家鋪子一開，“愛國大肉包”是注定要完蛋的。
吃過飯后，林蘭把林富貴叫到一邊，問了問他生意的情況。現在林富貴調到了外銷處，能偷偷調出更多的貨了。目前市場上需要紗線的地方越來越多，舅舅劉剛南下跑一趟車，最少能純掙個小一千塊錢。
林珊又給他出主意：“我舅上次捎回來的那些煙不錯，這回可以試著多拿幾條，另外要是有倒騰酒的，也可以搬一箱回來試試，現在這個階段咱別跑空車就行，等開了鋪子再慢慢加。”
林富貴點頭應了，劉剛現在一年只能偷摸跑兩趟車，等過了年，看看有沒有辦法再多加一些。畢竟都是廠里的車，由不得他們。算上賣煙一趟掙得是不少，但是打點關系也不少費事兒費錢，不多掙點兒實在是存不住啊。
“林珊那房子我也打聽到了，好像說錢確實沒給夠，全指著把舊房子賣了慢慢兒還人家呢。爸你根本不用這么堵得慌，咱過一陣兒想買什么房子買不到啊。”林蘭小聲勸他。
林富貴聽了這個，心里算是稍微好受一點兒，閨女說得對，什么都沒有掙錢要緊！
他上輩子一定做了不少善事，才有了這么一個好閨女。他這倆兒子一個就知道老婆孩子熱炕頭，一個整天吃閑飯到處惹事兒，只有這個小棉襖最爭氣，也最貼心！
“蘭丫頭啊，爸以后是不指望那倆兔崽子了，有你爸就知足了，以后你讓爸干啥爸就干啥。”林富貴拍著閨女的腦袋感慨著，“誒，那天林珊在派出所胡說八道，不會影響你跟清明的關系吧？楊家可到現在都沒把清明放出門兒。”
“放心吧，沒事的。”林蘭嘴上這么說，心里卻忍不住翻白眼。早看不上那王八蛋了，一想起他給棒槌寫得肉麻信，讓他當備胎都覺得惡心。
但是，誰讓這家伙以后混得好呢。上輩子楊清明就坐到了處級的位置，這輩子他上的大學比前世好得多，肯定能更上一層樓。
所以就算為了以后的最低保障，她也得忍著。不過回學校之后，她勢必要抓緊對賀啟明下手了，要是能拿下他，就再也不用委屈自己了。
第25章 第25章 隱晦的相親
初四大晴天, 陽光透過窗簾上的縫隙灑到屋內，讓
林珊覺得無比幸福。
這是她穿來之后，睡得第一個安穩覺。不用被凍醒, 不用被院里的聲音吵醒，不用擔心起得遲搶不到水管用, 不用擔心廁所沒坑蹲。安安穩穩一覺到天明。
躺在溫暖的被窩里伸個懶腰，沒有一點想起床的念頭。外間也還沒有動靜, 趙桂花和林紅不是在睡就是跟她一樣不想起，畢竟昨天忙活了一整天, 渾身上下哪兒都酸疼。
但是也不能一直不起, 今天還有事兒呢。
年前送花糕的時候，郭有財知道她們肯定會去給他拜年, 所以特意叮囑初四再去。林珊想可能是他家過年事兒多親戚多, 只有初四才方便吧。
因為今天還得去拜年, 林珊稍微躺了一會兒之后，起床洗漱。
廚房灶上有熱水, 屋里的煤球爐上也放著熱水壺, 家里冬天是不缺熱水的。她先把煤球挨個兒換好, 廚房的灶熱上早起要吃的花糕和包子，煤球爐煮上米湯后，這才端起搪瓷缸，跑去水池刷牙洗臉。
林紅不一會兒也從屋里出來了，見林珊把火和飯都弄好了, 她也就兌好溫水洗漱去了。
姐妹倆在水池邊小聲交流, “姐，睡得好嗎？”
“好，我都沒起夜。”林紅笑得開心極了, 搬到新家本來還有點兒不適應，想著會不會睡不著，結果竟然一覺睡到大天亮。
林珊笑了，“那就好，估計媽還睡著呢。”不然聽到動靜她肯定會起來的，應該是昨天搬家累到了，畢竟上了些年紀，沒有她們年輕人恢復得快。
林紅點點頭，把嘴里的牙膏沫子吐了，“飯好了再叫她吧。”
趙桂花沒睡到飯好，不多會兒也起來了，她樂呵呵地靠在門板上伸懶腰，“這一覺真舒服，你倆起得怪早的，沒睡好啊？”
“都睡好了，媽你趕緊洗洗吃飯了。”林珊笑著去擺碗筷，桂花女士心情愉悅地洗漱去了。
邊洗，她還邊感慨：“果然這錢花在哪兒，哪兒好啊，你看咱這院子！”不用全院二十幾口子擠兩個水龍頭的日子，實在太舒服了。
姐妹倆笑了，誰說不是呢。
三人吃過早飯后，出發去了郭有財家拜年。禮品備的是兩盒點心和一兜蘋果。
郭有財住得地方不遠，就在財會學校后頭。那天送花糕的時候，母女三人已經震驚過了。他家是真大，比隔壁的楊老太家還要寬敞一些，幾乎是她們新家的兩倍。里頭裝得也特別氣派，連門口的影壁墻上都雕著吉祥的圖案，一看就是算過風水的。
雖然這個時候不讓講究這些，但老百姓誰不圖個好彩頭呢。
之前就聽王軍說過郭有財不差錢，爺爺那輩兒好像是什么大地主，家庭成分非常不好，屬于走哪兒都沒人要的主，只能在社會上當街溜子，好在他家祖業產多，政府沒收了一大半兒后還剩下一些。
郭有財年輕的時候是靠收租過日子的，后來兒子們大了，社會也逐漸開放不少，他這才賣了幾個地方讓他們做生意去了。
聽說老大現在都混到港城了，過年回來的時候那叫一個氣派。
林珊一家沒見到氣派的郭老大，只見到了老三郭廣發一家。郭有財說老大今年沒回來，老二媳婦兒是外地的，他們一家初三就出發走親戚了。只有老三能在家呆的時間長一點兒。
郭廣發兩口子穿得特別洋氣，高領秋衣加羊毛衫，再配上藍色的牛仔褲，時髦得讓林珊有種錯覺，好像回到了后世一樣。
要知道現在大多數人身上穿得可都還是手工做的大棉襖，人家就已經穿上牛仔褲配羊毛衫了。
而且，林珊還發現郭有財家里居然是有暖氣的，是那種自己裝得暖氣片，然后從外面燒煤供暖。整個屋子熱得不像話，她們娘仨才在屋里待了不到十分鐘，就已經開始冒汗了。
那天送花糕匆忙，連主屋都沒進，這下可熱壞了。
林珊本來以為說完吉祥話拜完年后，再聊幾句家常就能走了。結果郭有財非要留她們吃午飯，郭廣發兩口子也特別熱情地發出邀請。
林珊一家實在推脫不過，只好打擾了。
一開始林珊還以為人家只是單純的熱情，直到快吃午飯前郭廣發的小兒子郭峰從外頭回來，郭有財特地拉著他來跟自己打招呼，林珊瞬間明白怎么回事兒了。
這是一場連她本人都不知道的相親嗎？
林珊心里有些不舒服，要相親是不是應該先通知她一下？這種借著拜年的名號，不經過人家同意，就讓自己家人偷偷來相看的行為，本質上就是一種不尊重。
但是念在郭有財幫了她不少忙，林珊忍了。
郭峰本來沒把介紹對象的事當回事兒，結果一進屋人就傻了。這么漂亮的姑娘，就是在粵城他都沒見過！比港城那些明星都好看！白白凈凈，個頭還高，不笑的時候讓人不太敢說話，稍微一笑，就又讓人特別想把家里所有的好東西都拿給她。
尤其是那雙眼睛，明明不是狐媚樣兒，但就是特別太勾人，被她看一眼心臟就開始突突狂跳，臉也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雖然穿得不時髦，一身棉襖棉褲的，但是這都不是事兒，他家有錢！
郭家長輩們一見自家的傻小子變成了個木頭樁子，瞬間覺得這事兒有戲，對待林珊一家更熱情了。
林珊兩輩子容貌一樣，早習慣了男性這種反應，對于沒有惡意的，她一般回以一笑，對于不懷好意的大色胚子，自然有不同的手段來收拾他們。
眼前這個郭峰，顯然是很單純的那一掛的，所以她假裝沒發現異樣。
郭有財滿意地看著兩個年輕人，笑得無比燦爛，“這小子跟著他爸在粵城做生意，平時不大能回來。珊丫頭平時顧著包子鋪的生意，也忙得腳不著地，你們兩個在做生意這塊兒，應該挺有話聊的。”
郭峰立刻接過話茬，“你也在做生意啊，開包子鋪挺辛苦的吧？”
“還可以，沒那么累。”林珊本來聽說郭廣發一家在粵城做生意，還想趁機熟悉一下，好為她將來去粵城鋪鋪路，結果現在變成了隱形相親，她就不好再套近乎了。
林珊做生意有個原則，不能用色相來為自己謀福利，不然這扇門一打開，人就容易落入萬丈深淵。上輩子如此，這輩子也不會變。
她不否認長得漂亮很多時候是塊敲門磚，但是敲開門之后是騾子是馬騙不了人。她上輩子只想暴富，并沒有結婚的打算，所以渾身上下都貼滿了生人勿近的標簽。
這輩子雖然整個人柔軟了一些，但內心的核兒并沒有變。招她惹她的，一個不放過，同樣幫助過她的，也一個都不能忘。所以對待郭有財和他的家人，林珊選擇禮貌回應。而且這個郭峰并沒有作出任何不好的行為，說出來的話也不討人厭。
“我聽說賣飯特別累，一大早就得起來忙活，大晚上還不能睡，得準備第二天要用的東西。”郭峰對做生意略知一二，決定用自己的見識取得林珊的青睞。
林珊笑著點點頭：“還可以，習慣就好了。”
郭峰強壓住內心的興奮，讓自己深沉一些，但是她笑得實在太好看了，心臟又開始不聽話地亂跳了。他佯裝平靜地說完自己對開包子鋪的理解后，又談起了自家在粵城的買賣。
沒有明說是賣什么的，但是卻把家里的財大氣粗表現得淋漓盡致。
林珊聽得都想笑了，覺得這個郭峰還挺可愛。他長得人高馬大，進門時穿個厚羽絨服，脫了之后是一身兒牛仔裝，腳上還登了一雙運動鞋，時髦是相當得時髦，就是五官略顯平庸，皮膚黢黑黢黑的，稍微破壞了一絲絲那一份用心打扮的精致。
郭有財沒有讀心術，以為倆人聊得挺好，心滿意足地默默走開了，留下林珊和郭峰在小沙發這邊聊天。
趙桂花被
郭廣發老婆那一身裝扮和那一頭的大波浪吸引了注意力，夸得人家心花怒放，絲毫沒發覺閨女那邊的情況。倒是林紅發現了端倪，猶豫著要不要過去看看。
不過她也沒猶豫多久，飯菜就準備好了。
郭家一共準備了八道菜，其中有一小半是粵城那邊的菜，還是郭廣發親自下廚做的。燒鵝和臘腸都是在那邊買好帶過來的，白切雞是現做的，最中間那一大鍋盆菜，更是做得有模有樣。
林珊沒有吝嗇自己的詞匯，夸了又夸。雖然隱形相親這事兒她不開心，但是一碼歸一碼，人家用心請吃飯了，她自然要好好表達謝意。
郭廣發兩口子笑得合不攏嘴，覺得林珊不但人長得好，還會說話，又能吃苦，簡直就是他們想了又想的好兒媳婦。
郭有財跟老伴兒也挺滿意，倆人相視一笑，越看越覺得林珊跟自家孫子般配。
吃完這各懷心思的午飯，林珊一家就撤了。郭峰想送她們回去，被林珊用還要去別人家拜年給拒絕了。
回去的路上，趙桂花表達著對郭家人的羨慕，林珊卻有些發愁。
這事兒要怎么拒絕，才能不傷感情，讓彼此都體體面面的呢？
思考了一路，她決定還是用最老土的方法，那就是告訴對方自己已經有對象了。
第26章 第26章 我有對象
回去之后林紅偷偷問她剛才什么情況, 林珊照實說了。
林紅點點頭，小聲問她：“你不喜歡郭峰這樣的，那你以后想找個什么樣兒的？”
林珊張口就來, “英俊瀟灑，才高八斗, 對我百依百順，我讓他往東, 絕不往西。”
林紅被逗笑了，“你這要求也太高了, 人品好, 對咱好就行了。”
林珊也就是隨口一說，找對象的吸引力, 可沒有掙錢來得大。她目前只想搞錢, 搞得越多越好。
她這邊這么想, 郭峰那邊卻已經下定決心，要趁著回粵城之前, 好好跟林珊相處一下, 爭取早日將她拿下。郭家人都在給他鼓勁兒, 堅信自家孩子一定能成功。畢竟郭峰這么好的條件，上哪兒找啊。
郭有財之前還怕林珊太有主意，跟孫子合不來，結果今天見倆人聊得還挺好，坐一塊兒看著也特別般配, 他想讓這丫頭給自家做孫媳婦的心就越來越旺盛了。在安河開包子鋪太屈才了, 她應該跟著老三家到粵城掙大錢去！
下午林珊出門找了王大娘一趟，打聽了一下林富貴的情況。那狗東西一天到晚陰森森的，肯定憋著不少壞。之前顧鋪子實在太忙, 遇到事只能被動防御，現在終于有了點休息的時間，當然要去挖他的老底。
這不挖不知道，一挖倒是有不少驚喜。
“富貴之歌”讓林富貴在廠子里的聲望下降不少，原本說好的調崗停掉之后，聽說他掏了一筆巨資，好好維護了一圈關系，這才悄無聲息被調到了外銷處，廠里連榜都沒出，好像是領導直接下的命令。
這種一看就知道有貓膩的事兒，林珊肯定要抓著不放。花錢也要調的原因，只能是為了更好地搞錢。
現在的大環境雖然在抓倒買倒賣，但是社會趨勢卻是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偷偷當“倒爺”了。機關辦的三產里，官倒都出來一大批了，更何況一個廠子。林富貴私底下，肯定在偷偷摸摸地賣紗線。
果然，順著林富貴的人際關系一查，發現他有個小舅子也在紗廠上班，而且還是車隊的司機。
穿這種線太容易了，一個弄貨一個賣貨，關鍵問題是怎么抓個現行。畢竟現在管這個事兒的都開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如果操之過早，恐怕到時候就算抓著了，判得也不重。而且這種罪一抓就會牽連出一大串人，誰還沒點兒關系，別到時候沒扳倒林富貴，自己反而折進去了。
林珊推測，林富貴目前應該還沒干過多少回買賣，畢竟之前他在車間上班，出手不方便。調到外銷處之后，恐怕才是他大顯身手的時候。
林珊又琢磨了一會兒后，找到王軍把自己的懷疑說了。
王軍很贊同她的想法，“對，你先別聲張，等我盯他一段兒時間，把關系網和所有情況都摸透之后，再找機會行動。”
“好的軍哥，那就麻煩你了。”林珊一個姑娘家又不能天天去盯梢，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她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讓包子鋪更上一層樓。掙更多的錢，認識更多的人。
談完了正事，王軍讓她等一會兒，然后不知道從哪兒牽出一條小狗來。
“本來準備當暖房禮送過去的，結果你們不準備辦，那就自己領回去吧。”王軍把繩子交給林珊。
林珊上輩子只養過一只大懶貓，一直沒敢養狗是因為沒時間遛，而且稍微大點兒的狗，味道那叫一個刺激，根本不適合樓房住戶。
這會兒看著這只棕不溜秋的小土狗，她心都要化了，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她直搖尾巴。
“多大了？”林珊蹲下去摸它，一摸，這小家伙尾巴搖得更歡了，直往她身上靠，一點兒都不怕人。
王軍笑道：“快三個月了，母的，查過了身上沒虱子。你們三個女同志，最好還是養條狗看家護院比較好，從小養得更親一些。”
“好的，多謝軍哥啦。”林珊開心地抱起小土狗，非常感激他這么替她們著想。回家之后也沒忘小聲在林紅面前夸王軍，畢竟人家這么有心。
林紅聽完又弄了個大紅臉，林珊都想笑了，這臉皮也太薄了。不過這次次臉紅，應該也能說明一些什么吧。
趙桂花一見閨女抱回來了個小狗，那叫一個急啊，“你弄這玩意兒干啥，咱才剛吃幾天飽飯，現在還得管它！”
林珊笑著解釋：“軍哥送的，說給咱們看家護院用。”
趙桂花一聽王軍的名字，頓時什么話都收回去了，跟小土狗眼對眼看了半天，又瞧著那小模樣確實挺招人喜歡，不是很情愿地來了句：“行吧，不過才這么大點兒，我看是我護它還差不多。”
姐妹倆笑了，蹲在地上逗小狗玩兒。
“咱們起個名字給它吧？”林紅摸著狗頭說。
林珊想都沒想：“旺財。”
“啊？”林紅愣住，這聽著像個老頭子的名兒，“郭、郭爺爺是不是叫有財啊？”
林珊一想也是，現在的人可還沒就受過周氏電影的洗禮，叫這名字確實不太妥當，聽著跟郭有財同輩兒似的，于是她換了一個：“來福。”
目前還不認識“來”字輩兒的人，這個名字能用。
“咱表哥……叫趙福。”林紅小聲提醒她。
林珊一噎，行吧，“大黃。”黃色的土狗一般都這么叫。
林紅點點頭，沖小狗伸出手，“大黃，你餓不餓？”
大黃顯然很喜歡林紅，一直舔她的手，小尾巴搖啊搖啊搖的，可把林紅開心壞了。
林珊在一旁看著，突然覺得王軍這招高啊，雖然她相信王軍應該沒那么多心眼兒，只是單純想讓她們養條狗保障一下安全，但是這側面效果卻出奇得好。
兩姐妹跟狗玩兒了好一會兒，開始給它準備小窩、飯盆和水盆。趙桂花不想讓大黃進屋住，可是家里又暫時沒有能給它搭窩的磚，只好隨了姐妹倆的意愿把大黃放進屋里去了。
次日是大年初五，最后一天休息日。
林珊吃過早飯，剛想教教大黃怎么握手，郭有財突然帶著郭峰登門了。
“你們搬了新家，我怎么說也得來看一眼不是。”郭有財笑呵呵地讓郭峰把提著的兩大兜禮品放桌上。
“這是健力寶，粵城那邊新出的飲料，味道特別好，還有氣兒呢。這個叫高樂高，外國貨，喝了對身體好。還有這些奶粉，也都特別有營養。”郭峰熱情地介紹著自己帶來的東西，滿臉期待地想看林珊的反應。
林珊還沒開口，趙桂花就誒呦呦叫著不要破費。可嘴上這么說，她人卻笑開了花，長這么大沒收過這么高級的東西，能不稀罕嘛。
“爺爺您太破費了。”林
珊不好意思收這份禮。
郭有財卻說：“這才幾個錢，你們跟我還客氣什么。”
林珊扯出點微笑，要是不知道郭有財想撮合自己跟郭峰的話，她也就不客氣了，但是知道了就不一樣了。
郭峰見林珊有些不太敢要東西，心里對她的喜歡又多了不少，人漂亮，品德還好，一看就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這才是他一直想找的好姑娘。
爺爺還說她家里特別窮，全靠自己奮斗才買了這房子，這更是讓郭峰從內心感到佩服，覺得這輩子再也遇不見比她更好的姑娘了。
趙桂花倒上熱茶招待兩人，配著糖和花生瓜子，幾人圍著煤球爐嘮家常。中途可能是郭峰偷看林珊的次數有點兒過多了，導致后知后覺的趙桂花也明白過來怎么回事了。
她掐了掐大腿，控制住內心的激動，然后不著痕跡地瞄瞄林珊，再瞅瞅郭峰，心里忍不住暗暗點頭。珊丫頭要是真能跟郭峰好了，她做夢都能笑醒。
郭家可不是一般得有錢啊，郭廣發一家又都在粵城做大生意，而且人家雖然富，卻沒有半點兒看不起人的架勢，反而一直都客客氣氣的。
郭老爺子人品讓人信得過，想來他家孫子也不會差的。不過看珊丫頭那模樣，好像還沒明白人家這是對她有意思呢，待會兒可得好好點點她才行。
得知林珊家明天開市，郭峰高興地說：“那明天我可要去店里，好好嘗嘗咱的招牌大肉包和肉絲面了。”
林珊微笑著應了。雖然知道用意，但人家并沒有挑明，只是說要來吃飯，她斷然不能把客人往外攆。
郭有財又聊了一會兒家常之后，決定切入正題，他單獨把林珊叫到一邊，“丫頭，我跟你說個事兒。”
林珊知道這是要攤牌了，于是露出一副不明白對方要干什么的模樣，乖巧點頭：“您說。”
郭有財：“你……嗯，那什么，你覺得我家郭峰怎么樣？”
林珊天真無邪：“很好啊，非常優秀，不愧是您的孫子，跟您一樣能干。”
郭有財開心地笑了，“那把你說給我家郭峰，你倆處處對象怎么樣？”
林珊臉上的表情定住，驚訝地看著對方，“爺爺……您是這個意思啊。”
“是啊，你以為啥？”郭有財預感不妙。
果然，就見林珊撓撓頭，特別不好意思地說：“我誤會了，我還以為您是單純問我郭峰人怎么樣呢。”
郭有財知道這表情不是害羞和喜歡，心頓時涼了一半，沒好氣地說：“我閑的沒事兒問你我孫子人怎么樣干什么？”
林珊縮了下脖子，“對不起爺爺，我沒往那方面想。”
郭有財：“那你現在想！”
林珊非常抱歉地看著他，真摯中又帶著些羞澀，“對不起爺爺，特別感謝您看得起我，不過……我、我已經有對象了。”
第27章 第27章 賣掉舊屋
“啥？！”郭有財大驚, “我怎么不知道你搞對象了？！”
林珊害羞地說：“有一陣兒了。”
郭有財氣壞了，對搶了自己孫媳婦的家伙極其不滿，“誰？干什么的？怎么認識的？！”
林珊瞎編：“是我哥部隊的戰友, 您不認識，對我和我家人都特別好。所以……我們就、就——”
“行了行了！”郭有財無比煩躁, 頓時覺得林珊一點也不可愛了，都成別人家的了, 害他還高興半天！余光瞅見自己那傻孫子還在往這邊偷看，一個頭兩個大。
“認真處的？”郭有財還是有些不死心, 萬一過兩天就散了, 說不定他家峰峰還能拔了這個杠頭。
林珊羞澀地點點頭，“是的。”
得, 郭有財徹底死心, 氣呼呼地甩下林珊領著郭峰走了。
郭峰一臉懵, 趙桂花也在后頭摸不著頭腦，“怎么了這是？”剛才還好好的, 怎么一會兒功夫就生氣了。
“他想把郭峰介紹給我, 我說我有對象了。”林珊說完彎腰去收拾茶杯, 被趙桂花一把攔住，“你說啥？！什么叫你有對象了？！你、你啥時候有的對象？！”
林珊解釋道：“我沒對象，我是對郭峰沒意思，所以用這種方法拒絕了。”
“你為啥對郭峰沒意思？小伙子條件多好啊，郭叔什么人咱也清楚。”趙桂花眉頭緊皺, 不明白為啥非得把自己的路給斷了。
林珊拉著她坐回板凳上, 輕聲說：“我現在只想好好掙錢，不考慮個人問題。但是我要這么說，對方就會覺得還有機會, 所以為了永絕后患，又不至于太傷對方的面子，我才說自己有對象了。”
“還永絕后患，小詞兒挺多，你知不知道你這出兒等于斷了自己的路啊，我的好閨女！”趙桂花又生氣又惋惜。
林珊呲道：“什么路？靠男人的路？”
“你、你這孩子！”桂花女士被頂得冒火。
林珊決定趁這個機會把話說清楚，“媽，我沒考上大學之前，是不會考慮個人問題的。以后不管誰問，直接告訴他們我有對象就行了。”
“你有啥對象！你想沒想過隨便瞎編這個，對姑娘家的名聲有多不好？！”趙桂花想揍人。
林珊拍著她的后背給她順氣，“在乎這個我就別活了。我對郭峰沒意思，總不能直接說看不上人家吧。不這么說，我還能怎么說？”
趙桂花不說話，開始生她悶氣。郭峰都看不上，眼睛不要長到天上去了。動不動就說上大學，看來還是被楊清明和林蘭給刺激大了。
大學那是一般人能考上的？十萬人里都出不了一個大學生！
唉，真不知這孩子為啥這么軸。
抬起眼皮見這孩子還眨著大眼等回復，趙桂花煩躁得很，“唉唉唉，氣死我算了，你愛怎么樣怎么樣吧，反正我也管不了你！”
林珊溫柔地哄了她幾句，林紅也來幫腔，就連大黃都提溜提溜地跑來湊熱鬧，小尾巴搖啊搖的，小腦袋看看這個，瞧瞧那個，可愛極了。
這邊哄著大人，郭家那頭一片低氣壓。
郭有財坐在客廳生悶氣，郭廣發兩口子也覺得很遺憾，郭峰更是蔫了吧唧地靠在沙發上，連午飯都不想吃了。
誰能想到人家已經有對象了！弄了半天他們居然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郭廣發兩口子不敢埋怨老爹，沒問清楚就跟他們說這個事兒，而且仔細想想，人家姑娘全程都客客氣氣的，大方又得體，沒有半點要找對象的害羞。
“行了，瞧你那沒出息樣兒。”郭廣發踢了兒子一腳，“好姑娘到處都是，咱再找不就得了。”
郭峰一動沒動，并沒有被他爸安慰到。
郭有財重重嘆了口氣，“這事兒是我沒問清楚。”總覺得把人家看得透透的，什么都知道了，這下不但丟了老臉，還把孫子給整神經了。
“行了臭小子，你給我像點兒樣！”郭有財也給他來了一腳。
郭峰生無可戀，覺得自己可憐極了，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姑娘，居然還被人給搶先了！哼，為什么這世界上的好姑娘都有主兒了呢！
“我要回粵城。”他虛弱至極，急需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郭有財和郭廣發夫婦沒搭理他，這回換他奶奶給了他一腳，“出息！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姑娘還不好找嗎？”
初六開市，鞭炮一放，“愛國大肉包”正式開始營業掙錢。
因為還在年里，出來吃飯的人不是很多，但一天下來也能做個二十塊出頭。
王軍晚上又來吃面了，他這個工作就沒有多少休息的時候，每天疲憊地當完差，就盼著能去店里看看。總算是熬到了初六。
林紅看見他進門，臉一下就燙了，趕緊低頭做面。
王軍跟趙桂花和林珊聊了兩句家常之后，眼神就忍不住開始往林紅身上瞟。
林珊本來以為他倆能說句話，結果一碗面下來，竟然一句話也沒有。直到王軍吃完要走了，這才對著林紅那頭說了句：“走了。”
眼神還不敢對上，只敢看著她那個方向。
林紅心口一顫，人慌得差點把手里的面湯灑了。其實她想跟王軍說聲謝謝的，大黃那么乖巧，將來還能看家，可是真見了他，不知道怎么的就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林珊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心想這兩個結過婚的人，未免也太純了。讓她這個局外人看得干著急。
準備關門的時候，老鄰居周嬸子騎著車過來了。說是舊房子找到買主了，紗廠車間的老張想給三兒子買來結婚用。
“老張家實在擠不下了，人家姑娘進門兒之后連個睡覺的地兒都沒有，不買不行啊。”周嬸過年串門的時候，碰見老張了，聽說林老二家要賣房子，立刻托她來確認情況。
趙桂花一聽有人想要房子，懸著的心稍微落下一些，之前她一直擔心房子賣不掉，到時候給不全人家陳德旺錢就遭了。老張她也認識，都是一條胡同的鄰居，家里什么情況也都清楚。
周嬸子說：“老張讓我問問你，明天要是有時間，他想上舊房子看看。”
趙桂花：“行啊，十點行不，早了晚了都有點兒耽誤賣包子。”
于是第二天上午十點鐘，賣完早上那頓之后，林珊和趙桂花回了舊家，讓老張一家看房。
老張一家子工人，拿出一千多塊來買房是不成問題的，但這畢竟不是小錢，所以不大點兒的地方，一家人看了又看，敲了又敲。
老張之前也看過好幾家房了，就屬趙桂花這房子還稍微大點兒。而且這院子就林富貴和老劉兩家人住，不像別的院兒好幾家人住一塊兒。院子是有點小了，但是屋里的地方足夠小兩口生活了。
既然誠心想要，又念在鄰居的份兒上，趙桂花主動便宜了五十塊錢，要價1150塊。
老張知道前陣子有家賣了一千二，見林老二家給便宜了小一個月工資的錢，立刻笑呵呵地接受了。談成了買賣，所有人都開心。跟著簽字據、交定金，等過兩天區政府開門之后，過戶交尾款就行了。
畢竟是知根知底的老鄰居，趙桂花當天就把鑰匙給了老張。
這房子沒賣的時候怕賣不掉，真賣掉了，心里卻空落落的。看著這住了大半輩子的屋子，現在要成別人的了，趙桂花眼淚瞬間決堤。林珊摟著她安慰了一會兒，理解她心里的難受。
這地方承載了桂花女士太多的酸甜苦辣，舍不得是人之常情。
老張的三兒子張衛軍也安慰她：“嬸子，沒事兒，以后你要是想家了就過來看看，這房子我會好好護著的。”
趙桂花拍了拍張衛軍的肩膀，感謝他的好意，“房子交給你們家我就放心了。”
搞定賣房的事，林珊拿了五塊錢和一兜禮品，上門感謝周嬸子。沒想到嬸子把禮留下了，硬是把錢給退了回來。
“咱就不來這個了，你三五不時就往我這兒送包子，我再收你的錢算什么啊。”周嬸子說啥也不肯要。
林珊只好把錢收回來，笑著說：“以后繼續給您送包子吃。”
“那敢情好！”周嬸子爽朗地笑了，她確實喜歡吃愛國大肉包，家里做的跟人家的沒法兒比。
兩人聊了會兒家常后，林珊湊過去小聲問她：“嬸子，我之前聽您說您弟妹是工商局的？”
周嬸子點點頭，“是啊，咋了？”
林珊今天過來其實還想請周嬸幫忙牽個線。
她沒記錯的話，八五年開年之后沒幾個月，全國就要刮起一波整頓個體戶經營的風了。
“愛國大肉包”開鋪的時候，并沒有辦工商證。不是她不想辦，是這個時候的個體經營根本沒有正規化，灰色地帶的東西，所有人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要上趕著去弄，就等著對方刁難吧。花錢多不說，還得找關系。不然壓你三五個月，回家慢慢等去吧。
但是八五年之后，很多新政策都開始陸續推行了。上面發現擋住不大趨勢，索性要把這一大批不正規的鋪子分撥處理，可以整改的整改，不能的直接取締。
林珊想要趁著個空檔口，抓緊找人把證辦了，不然到時候一嚴查，耽誤買賣不說，花的錢更多，還不一定能辦成。
“……所以，我想請嬸子幫忙搭一下線，錢的事兒不是問題。”
周嬸笑了，“我還以什么大事兒呢，不過這你可真是找對人了，我弟妹在單位就專門辦|證的。”
林珊喜出望外：“那就太好了！”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就算找到局長，他也得往下一層一層吩咐人去干。
好好感謝了周嬸子一番后，林珊跟她約好明天和她弟妹見見面。
第28章 第28章 個體戶執照
回去之后, 林珊告了個假，明天中午那頓她不能在店里忙了。
既然要請你人辦事，總沒有站在路邊說話的道理, 她約的地方就在城西區政府旁邊的國營飯店。說說事兒，吃吃飯, 咨詢一下需要什么材料辦手續。
趙桂花聽了林珊的解釋之后，明白了這個證的重要性, 恨不得讓她現在就去請人吃飯。
林珊笑了，“倒也不用這么急, 證的事兒能搞定的, 你們就放心好了。”
趙桂花和林紅在這些事上一向聽她的，林珊說能搞定, 她們也就真得安心不少。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 珊丫頭已經漸漸成了家里的主心骨了。
洗漱完畢, 又跟大黃玩兒了一會兒之后，林珊回屋算賬。
營業額, 賣房子的錢, 食材開銷, 房租水電，新房尾款和利息，還有日常花銷，加加減減之后，林珊更加確信可以加大鋪子規模了。
刨去一切開支, 手里富余的錢完全夠她擴大經營范圍和招人。
包子鋪旁邊的燒餅店生意不太行, 老板年前說過，年后他們就不干了，要換個地方擺攤去。林珊當時就有想法把鋪子租下來, 但是年前事兒太多了，根本沒顧上。
這鋪子也是郭有財的，到時候兩間打通，跟他說一下應該沒什么大問題，不過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把執照先辦好。
次日上午林珊提前到了國營飯店，服務員就跟其他穿越同行形容的一樣，非常趾高氣昂，不過倒是沒不讓她點餐。南方有很多地方流行在客人來之前先把菜點好，但在安河這邊都是客人來了一塊兒點，看看人家想吃什么，商量著來。
林珊把今天的特色菜都看了一遍，心里稍微有個數。沒坐多久，周嬸子和她弟妹就一塊兒騎車過來了。
周嬸的弟妹叫黃麗娟，四十出頭的年紀，戴著一副小眼鏡，長得特別面善。三人熱情地打過招呼后，入座點餐。林珊請她們點，周嬸子和黃麗娟卻讓她拿主意。
“本來在家里聊就行，你非得上這兒來破費。吃的方面我們倆沒你懂，你說吃啥咱就吃啥，別點太貴的就行。”周嬸子叮囑道。
黃麗娟也笑呵呵地把菜單給她，林珊就不再客氣了，直接點了三葷一素，配上一道湯。其中有一道是招牌鱸魚。
雖然剛過完年家里伙食都還不錯，但林珊點的這幾道菜，都屬于家里做不出來的味兒，這讓吃煩了炸貨和剩菜的三人，一時間胃口全開。
飯桌上，周嬸笑著表揚了林珊很久。
黃麗娟來之前就聽大姑姐說過這小姑娘不容易，家里沒了頂梁的，小小年紀卻特別能干，不僅開了包子鋪，現在連房子都買了。而且剛才一看到人，發現長得那叫一個漂亮啊。說話辦事更是敞亮，完全挑不出半點毛病。
林珊求人辦事，自然也表達了很多對周嬸子和黃麗娟的感謝和贊美。
客套話說了不少，飯也吃到一半之后，林珊把自己包子鋪的情況說了一下。黃麗娟聽完，三言兩語就把現在辦|證需要的手續，給她解釋得一清二楚。
末了，還不忘夸林珊：“你真挺有遠見的，四月份開始我們確實就要嚴抓這個了。現在沒什么人來辦，到時候擠破頭都不給辦咯。”
跟著她把林珊需要帶的東西、花費多少等一系列事情說完，告訴她：“我后天開始上班，你要是能弄齊資料，直接上單位找我就行。對了，記得再帶上一張小照片。”
“好的嬸子，實在太感謝您了！”林珊本來以為就算搭上線，也得來來回回幾趟
才能搞定，沒想到黃嬸子說話辦事這么利索。等弄妥一切之后，她一定要好好送份禮給人家。
吃過午飯后，林珊回到鋪子把情況一說，就開始準備材料了。照片現照來不及，照相館要過完小年才開門，而且就算拍好了也得好幾天才能取出來。幸好家里有她之前拍的那種兩寸大小的黑白照片，應該可以用上。
初九一大早，林珊帶著資料去了工商局。
黃麗娟一看她把東西準備得整整齊齊，心里那叫一個舒坦。她最煩那種說了幾百遍要帶著什么，臨了□□了，才發現這個沒有，那個不對的，純粹瞎耽誤工夫。
她麻利地翻看完林珊的資料，抽出一張印有“個體工商營業執照”的硬紙，開始手寫信息。姓名，資金，從業人員，生產經營范圍，營業地點等等，紙張雖然不大，內容倒是不少。
挨個填完之后，黃麗娟把林珊帶來的小照片往右上角一貼，工商局的大章一蓋，基本完事兒。最后再把寫好的硬紙套進一個藍色的塑料皮里，徹底完工。
黃麗娟笑著把證遞過去，“好了。”
林珊恭敬地雙手接回，看著這本嶄新的個體戶經營執照，心里有點小激動。從此就是有身份的人了，小小的藍本本，預示著時代真的要變了，改革不再僅限于深城沿海，新的春風即將吹滿華夏大地，那個處處都有金可撈的時代正式到來啦。
再次感謝完黃麗娟之后，林珊飛速騎上自行車回去賣包子了。時不我待，不抓緊掙錢，還等什么呢。回到店里她把藍本本往趙桂花和林紅面前一放，倆人立刻驚喜地圍過來翻看。
趙桂花拍拍胸口：“謝天謝地辦下來了，這證可得放好啊，千萬別弄丟了。”
林珊：“放心吧。”
林紅摸著小藍本，心里也美滋滋的，感覺腰桿一下都挺直了不少。
林珊看倆人高興，順便把鋪子擴張的事情說了。
趙桂花一聽又要花錢，立馬拍桌反對：“不行不行不行！”
林珊耐心地對她和林紅解釋店里的情況，“年前咱的營業額基本每天都在漲，說明包子和面非常受歡迎。但是因為人手和店面限制太多，所以每月撐死做到五百營業額。咱這片兒的人流量非常大，很多人買不到包子，等不到位子吹面就都走了。這些可都是溜出去的錢啊，必須想辦法把他們留住。”
趙桂花發愁：“那得多少錢啊，再裝一個鋪子可不是小事兒，現在咱已經忙不過來了，再搞大還不得累死！”
林珊：“請人啊。”
“啥？！”趙桂花瘋了，“才掙幾個錢你就想請人了！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林珊嘆氣：“不擴店面不請人，咱仨守著這個包子鋪一輩子？”
趙桂花和林紅雖然沒出聲，心里想的卻是守一輩子也挺好的啊。
林珊一看那表情就知道了，無奈地笑道：“媽，姐，社會是在發展的，咱們不跟著進步，遲早要被淘汰。沒有人能守著一個東西一輩子，包子不改良，店鋪不升級，總有被淘汰的一天。”
跟著她從一開始擺攤賣包子開始，到現在鋪子升級，用最淺顯的語言，把商業的基礎說給她們聽。
“……信任、滿足客戶需求、提供服務。想掙錢咱們不但要做出真材實料的包子，還得提供好的用餐環境，以及熱情周到的服務。所以當初我花錢也要把鋪子裝修好，為的就是讓顧客一進來就覺得這鋪子干凈整齊又靠譜，產生那種‘愛國家的肉包不僅好吃，品質還特別讓人放心’的信任感。服務這塊兒一直是我在招呼客人，即使咱再熱情周到，長時間買不到、等不到位置，人家慢慢也就不來了。咱做生意的，不能讓顧客產生那種‘他家東西不錯，但是買一次太費勁’的想法，咱們要把客人內心所有的障礙都掃清，讓他們一想起咱家，就是‘他家東西好吃，地方又大又干凈，服務還特別好’才行，只有一直做到這三點，咱們才能讓不斷的讓人家心甘情愿地買單。”
林紅消化了半天，緩緩地點了點頭。趙桂花一開始聽得云里霧里，后來林珊一解釋，她也就明白了。
但是，“咱手里的錢哪夠嗎？”
“夠，賬我早算過了。”林珊知道她這是松動了，“媽，做生意都是有風險的，不然早滿大街都是財主了。你跟我姐這么信任我，我是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我算過風險，覺得它可控我才決定干的，不會讓咱們最后啥都沒有，還落一屁股債的。”
有了林珊這些保證，再加上說的確實在理，趙桂花也就不再說什么反對的話了。
林珊抱了抱她倆，有點感性地說：“等以后鋪子能騰出手了，咱們也出去逛逛，先從省城開始，京市、滬市、粵市，哪里好玩兒咱就上哪兒。”
趙桂花和林紅從來都不敢想這些，聽了林珊這話，只覺得她膽子大、太敢想了。不過膽子大也有大的好處，不然她們家到現在，恐怕連頓頓白面都吃不上呢。
林珊之所以細細地把想法講給她們聽，也是為了大家能夠共同進步。孤木不成林，既然有緣成了家人，就不能半路隨便把誰落下。
商量好大事，林珊抽空就去找郭有財了。
本來出了郭峰的事兒之后，她有點猶豫要不要過些天再登門，但是除了怕去晚了鋪子盤出去，她還想趁著沒過小年之前，客人不算特別多的時候，著手另一間門面的裝修。
經過幾天的調整，郭有財已經基本恢復正常了，除了看著林珊的時候，還帶著些許“你為啥沒早告訴我”的怨氣外，其他一切正常。
郭廣發一家昨天就啟程南下了，恰好避免了見面的尷尬。
郭有財說：“你這鋪子才開多久，就想搞大了？好多人店一大就倒閉，你想好了？”
“想好了，您就租給我吧。”林珊笑著點點頭，滿臉期待地看著他。
郭有財嘆氣：“行吧，還按一樣的價兒。”
“謝謝爺爺！”林珊開心地付了錢，拿了字據和鑰匙，一溜煙就跑走了。
郭有財在門口看得直搖頭，多好的姑娘，竟然被人搶走了！
兩天后，林珊帶著趙桂花去區政府，把舊房子過戶給了張衛軍，尾款正式到手。
再次沒等桂花女士把錢焐熱，林珊就又要花錢了。
第29章 第29章 全面升級
旁邊那間店面的裝修, 還是按照舊的來，統一白色簡約風格。灶臺砌在右后角，這樣等兩個門面之間的墻壁打通之后, 灶臺會跟原來的后廚處在一個區域，同時中間又留有走動的空間。
其他的地方, 則全部擺上桌凳。
上次她們是自己刷的墻和門，這回為了不耽誤賣飯, 就全交給師傅們來做了。因為徐大爺上次已經幫她們砌過臺面和大灶了，所以非常清楚林珊想要什么樣的效果。
本來徐大爺不過小年是不準備開工的, 但誰讓林珊會來事兒, 之前一共給她家干過兩次活，不但次次痛快結完工錢, 開工期間還會送來包子和茶水。念在這些情分上, 他召集了幾個人, 年里就幫她開整了。
鋪子的問題解決，接下來就是搞產品, 擴大營業之后不能只賣原來那些東西了。包子要再加兩種餡兒, 面也要多上豬雜面, 最重要的是她要增加一個熟肉攤。
肉聯廠的江國平能給她弄來不少豬下水，不鹵豬雜，更待何時。而且安河這邊的人，平時改善生活的時候，就有買熟肉的習慣。回去香油、醋一調味兒, 配上小酒一酌, 那叫一個美。
熟肉她不準備走低價策略。安河市面上的熟肉攤一般不給調味，她店里是要調味的，配上洋蔥、香菜調, 旁邊炸好的花生米另算價格。熟肉既可以在店里吃，也能買回家。默認調味，不想調的一斤便宜兩分錢。
林珊娘仨白天忙著賣包子，夜里不停地做鹵肉，試包子餡兒。
豬下水味道不好，需要好好去腥，還要讓肉既有鹵味又不失本身的鮮味，所以這個時候的鹵肉方子很難求。但是在后世互聯網上，一大堆教人怎么做的鹵味的。林珊列出好幾個方子，每晚都會跟林紅一塊兒加加減減，嘗試哪一個方子做出來的好吃。
他們準
備主賣豬頭肉，心肝肺和大腸做輔助。由于這些不同的部位，需要的火候不同，更是要試很多次才能拿捏出下鍋的最佳時間。搞了一個星期，天天弄得滿屋滿院都是肉味兒，才終于鹵出了既有鹵香又有肉香，還帶有獨特鮮味，且一點都不腥的熟肉。
包子餡兒也是如此，試來試去，最終留下了醬辣豆腐和腐乳肉兩種餡兒。這兩個都是林珊上輩子愛吃的包子餡兒，非常清楚里面調味料都有什么，試著做出來之后又按照林紅的意見，添添減減一些比例，最終才確定下來。
新品做好之后，林珊挨個送到王大娘、郭有財和周嬸子家去了，請他們嘗嘗味道，給些意見。結果一個個的反饋都是太好吃了，趕緊開賣。
熟肉攤最受歡迎的豬頭肉定價1.5元一斤，豬肝豬肺豬心1.3元，大腸9毛。大雜燴一斤賣1.25元。雖然這些肉洗得時候麻煩，但是利潤大啊。
林珊這次雖然沒有走低價策略，但也不會獅子大開口，定價只比其他市面上的熟肉貴了1毛而已，況且她還管調味。
裝修快收尾的時候，林珊去集市拼了八套舊桌凳，統一刷成白色。然后再把原先玻璃上的那些“燒餅”字樣洗掉，重新寫上自家賣的包子、熟肉和湯面類型。最后再趁一個人少的下午歇一下業，把中間的墻打掉，砌一下毛邊，裝修就大功告成了。
產品和裝修都搞定之后，就是招工了。趙桂花有點想讓趙福的老婆王芳過來幫忙，林珊覺得不合適。
她們鋪子每天都忙到很晚，王芳一個人回村里太不安全了，常年住她們家也不合適。而且安河這邊目前還不讓農村戶口進城打工，萬一被哪個不懷好的人舉報的話，又是一裝麻煩事兒。反正是掏錢雇人，就別給自己找麻煩了。
林珊把招工的牌子掛出去不到半天，就有三、四個人來問了。不過簡單一面試，人就都被pass掉了。不是謊報歲數，就是謊報文化程度，明明白頭發都有了，非說四十出頭，明明不識字，非說初中文化，還有一個上來就要求一個月給二十。
林珊趕緊送走這幾尊大神，準備看看鄰里間有沒有合適的人選。誰知還沒輪到她去細想，傍晚的時候，周嬸子就過來介紹人了。
“是我娘家表姐的閨女，十八了，人稍微有點兒愣，但是干活一點兒問題沒有，力氣特別大。你要是覺得行，我就叫她過來試試？”
林珊笑著說：“我這一個月最多只能給十五塊錢，她要是不介意的話，就過來試試吧。”
別說愣，就是傻子，林珊也得給周嬸子這個面子不是。更何況她要找的是服務員，能把活干明白就行。
“不介意不介意，能掙個錢就行，那我明天早上帶她過來？”
“好嘞。”
次日早上九點鐘，周嬸子按時把人領來了。姑娘名叫李娜，梳著兩個麻花辮，高高壯壯的，個子比林珊還高出半頭。她臉型偏方，五官偏大，單看面相挺兇的，笑起來卻又像小孩子一樣，透著股單純勁兒。
林珊把鋪子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一個月十五塊，包吃，哪兒缺人了去哪兒搭手，挺辛苦的，你可以嗎？”
李娜立正：“可以！”
“……”林珊怔愣片刻，笑了，“好的，那你今天可以開始上班嗎？”
“可以！”李娜聲音洪亮，回答問題的時候站得跟個軍人似的筆挺，透著股說不出來的好笑勁兒。
周嬸子不好意思地沖林珊笑笑，拽了拽李娜讓她正常點兒，可惜李娜沒會意，以為周嬸子是在替自己高興，還扭過臉沖她笑了笑。
周嬸子尷尬得不行，湊過來小聲對林珊解釋道：“就是稍微缺根弦，別的都沒毛病。”
林珊笑著點點頭，“沒事兒，這又不是什么大問題。”
周嬸子感激地謝了謝林珊，這個情她記下了。跟著她把李娜叫到一邊，好好交代了一通之后，不是很放心地走了。
林珊趁這會兒沒什么人，簡單對李娜小小地培訓了一下。說是培訓，其實就是告訴她店里干活的標準。碗要洗多干凈，桌子要擦多亮，點菜要怎么弄，寫到哪兒，交給誰，以及包子和面都多少錢，這些最基本的東西。
另林珊意外得是，李娜接受起來一點也不慢，算數也算得挺明白。除了每次聽明白之后，都要像軍人接受命令似的喊上一句“明白”，其他沒啥毛病。
“娜娜，咱以后說話稍微輕點兒就行，不用刻意喊出來，可以嗎？”
李娜立正站好，用刻意壓低了不少的聲音說：“可以！”
林珊：“……”行吧，有儀式感就有儀式感吧，聲音降下來就行，估計這丫頭在家里接受的是軍事化教育。
趙桂花本來對李娜不是特別滿意，她想找個伶俐點兒的，結果一天下來，發現這丫頭確實能干，讓干啥就干啥，不打岔，吩咐過得事兒都記得，客人也能接待。
林珊教她禮貌待客，林紅教她備菜，趙桂花教她賣包子，她老老實實的跟在屁股后頭照葫蘆畫瓢，別看動作生硬，學得倒是挺快。
一整天下來趙桂花已經接受這孩子了，不過這一頓飯要吃兩個包子一碗面，飯量屬實不小。
夜里下班的時候，李娜爸媽還來接她了，一見自家閨女正埋頭在店里吃面，倆人頓時有點兒不好意思。
李家不缺錢，李爸在玻殼廠上班，李媽在服裝廠上班，兒子在當兵，家里就這么一個寶貝疙瘩。之前他們也不是沒給孩子找過更好的工作，結果這丫頭每次都是干不了半天，就自己跑回來了。說人家笑話她，不喜歡她。
包子鋪這活兒本來他們不想讓她來的，可是海燕也就是周嬸子，非說林家人好，而且鋪子就在家門口，大姑娘家家的也不能一直在家干坐著，就算是出去見見人也好。倆人這才同意讓孩子過來的。
兩口子對“愛國大肉包”可不陌生，還吃過不少呢，里面什么情況他們基本都清楚。本來還以為孩子會跟以前一樣，沒多久就自己跑回去了，結果倆人下班了還不見她回家。這才想要一塊兒過來看看。
誰知道剛到門口，就見這妮子吃得那叫一個香，邊吃還邊抬頭對人家傻笑。
李家父母不好意思地走進店里跟林珊娘仨打招呼，卻意外收到了林珊對孩子的表揚。
“吃這點兒東西算什么啊，娜娜特別能干，學東西也很快，一整天都沒閑著，也不喊累。”林珊是真心對李娜特別滿意。
李娜一聽自己被表揚了，笑得別提多開心了。
李家父母看見她這個樣兒，就知道這孩子有多喜歡在這兒待著了。連傻子都能分出個好賴來，對于不喜歡自己的人，一早就躲得遠遠的，更何況她閨女一點兒都不傻。可見林家對她確實不錯。
李家父母真誠得表達了一番感謝，對孩子來這上班的事兒，稍微放心一些。
人員到位，裝修完工，產品也全部就緒了。次日諸事皆宜，林珊全店上新，開賣熟肉啦。
第30章 第30章 開賣熟肉啦
由于之前裝修的時候, 林珊就在店里說了自家要賣熟肉的事兒，所以正式開賣的時候，鋪子一下就被擠爆了。
林珊也沒想到這才剛出了年, 跑買熟肉的人居然就有這么多了。
雖然早上的時候還是買包子和面的多，但是到了中午和下午, 熟肉那邊居然排起大長隊來了。
林珊趕緊用紙筆寫了號發給大家，讓大家可以坐著等, 不用干站著。林紅則在熟肉攤前上稱、改刀、調味兒，動作麻利得很。
大家對豬頭肉情有獨鐘, 心肝肺和大雜燴也有人買, 就是鹵大腸沒什么人要，要大雜燴的還會叮囑一句少放大腸。
林珊見狀只能拿出半根切成小段, 讓大家先嘗后買。
果然不要錢之后, 嘗得人就多了, 只要是吃過的，就沒有一個不驚喜的。
安河這邊沒有跟大腸有關的特色菜, 老百姓平時也不愛吃這個。這回一嘗她家的鹵大腸, 可不就像是打開了新世界似的。
大腸九毛一斤, 頓時開始常暢銷起來，買大雜燴的也不說不要人家了。
新出的兩款包子，也很受歡迎，尤其是腐乳肉包。
一個大哥給香迷糊了，“哎呦呦, 要是早知道腐乳肉還能做包子, 過年家里還費那事兒干啥啊，直接上你這兒來買多好啊。好吃，太香了！”
腐乳肉包是全店最貴的包子, 八分錢一個，個頭跟純肉包一樣大，主要用料扎實，還需要用到腐乳，賣不了太便宜。
豆腐包子也有不少受眾，一個大娘就非常喜歡：“我剛才還心思豆腐餡兒能多好吃，結果你看，一個下肚不夠，我還得再買倆回去！”
豆腐包跟酸菜包一個價兒，做的數量沒有肉包多，還沒到下午就不夠賣了。
豬雜面是鹵味的，所以口味有點兒重，跟大骨肉絲面不是一個類型的，這可讓愛吃重口的幾個老爺們兒開心壞了，再把那辣椒、醋一放，直呼明天還得再來上一大碗才行！
捧場的人不少，王大娘和王軍都來了，周嬸子也過來了，郭有財就更不用說了，把老伴兒也帶來吃面了。
“你這豬頭肉煮得好啊，洋蔥和香菜一調，味兒別提多正了！”郭有財提議：“回頭你再搞點兒酒水來賣，掙的錢能翻番兒。”
林珊不是沒想過這個，實在是這年頭煙酒管控得非常嚴格，她們孤兒寡母的，關系還沒硬到可以光明正大的私賣酒水。
改革開放也是逐步來的，不是一下就什么都能做的。有多大能耐使多大力，不然步子跨大了，容易扯著襠。
不過即使不賣酒水，一天營業額也翻番兒了。這才第一天，很多人還不知道她家開始賣熟肉了，等過一陣兒迎來高峰期之后，才知道上線在哪兒。
王大娘和王軍也夸味道好，比之前送給他們試吃的時候還香。連花生米都炸得恰到好處。
林珊笑著說：“這全靠我姐，她是我們家的大廚，對味道特別敏感。”
“那可太厲害了。”王大娘笑著夸獎林紅，穿過人群看向林紅忙碌的身影，真是越瞧越滿意。就希望她家傻兒子能加把油。
王軍也沒克制自己，一直不停地朝林紅看過去，反正這會兒人多，沒人會注意到他。看著林紅動作這么麻利，這么多人等著，她一點兒都不慌，還面帶微笑地耐心詢問客人要什么、不要什么，他心里一陣佩服，真能干啊，一點缺點都沒有，怎么能這么好呢！
林珊短暫跟大家聊了一會兒之后，趕緊去忙了。原本她還擔心李娜應付不來，結果這丫頭就像個機器人似的，見盤子就去收，見臟桌就去擦。林珊教給她的東西，全部記得清清楚楚，干起來非常投入。
林珊表揚了她幾句，搞得這丫頭頓時干得更起勁兒了。
忙了一天之后，林珊特地留了些熟肉讓李娜帶回家給爹媽嘗嘗。
李娜立正站好：“我不能要。”
“這是犒勞你的，今天辛苦了娜娜同志，拿回去請家里人嘗嘗吧。”林珊笑著把肉包好放她手里。
李娜一聽是犒勞自己的，就覺得好像是可以拿的，再看林珊都放她手里了，更加明確可以要了，于是她笑著一鞠躬：“謝謝老板！”
林珊被她逗樂了，“不是說讓你叫我姐嘛，咱鋪子不興這個。”
李娜再次立正站好：“好的姐！”
她這一搞，把趙桂花和林紅也都逗笑了，像看小孩子似的看著她。
忙碌了一天的林珊娘仨，夜里回到家開心地數起了錢。當看到足足有七十多塊的時候，一天的疲憊在這一刻，就什么都不是了。
“姍，媽以后都聽你的！”趙桂花抱著錢笑開了花，她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家能一天就賺到別人一個月的錢！簡直就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林珊笑道：“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以后會更多的。”剛開年消費還沒恢復，等過一陣兒才會迎來高峰期，熟肉冬天都能賣動，更何況天氣暖和之后了。
原本她有想過要加賣小菜，但是需要準備的東西太多了，利潤也不高。肉包子鋪賣得太雜，會讓人搞不清重點。以后熟肉要是賣成了爆品，她會單拎出去的，但時候再加小菜也不遲。現在還不到精細化的時候。
因為加了個人，所以雖然賣得東西多了，但是這一天下來，也沒有比平時更累多少。
林珊就是有點兒擔心林紅，“姐，以后咱們三個輪班兒試試，不能老讓你一個人在后廚。”
林紅笑著搖頭：“我不累，感覺跟平時沒什么區別。”
林珊見到她雖然都這么晚了，看起來卻還是精神抖擻的，但這也可能是因為剛開始干精神興奮，以后時間長了，身體估計要吃不消的。
店里的事兒她們有個大致的分工，不過忙起來的時候都是哪兒需要上哪兒去。
林紅見林珊還在琢磨，小聲說：“我喜歡做飯，在后廚待著舒服，你就別叫我上前面賣飯去了。”
林珊明白把合適的人，安排到合適位置上的重要性，她確實也擔心桂花女士負責調味兒和做面的話，口味會變，畢竟一個人一個味兒，再加上“舍不得”這三個字深入桂花的骨髓，做出來的東西非常有可能變得很平淡。
所以思考了一下之后，林珊決定還是按照現在的模式走，“不過姐，煮面那塊兒你就只負責調味就行，剩下的雜活就別做了。”
林紅知道妹妹是為她好，輕聲安慰她：“我會看著辦的，真累了我就休息休息。”
林珊點點頭，只能暫時如此了。
上新品的事兒打響了頭一炮，剩下的就是全力沖刺業績了。鋪子還處在初級階段，用不上什么宣傳手段，口口相傳就能達到效果。
林珊洗漱過后，躺回床上思考明天要做的事。除了忙鋪子，她還要抽空去置辦一下禮品送給黃麗娟，畢竟人家幫了那么大的忙。
這年頭送禮基本都是吃的，再或者貴點兒就是煙酒之類的。林珊也沒能免俗，買了些糕點和水果，再配上一條煙，抽空給黃麗娟送到家了。
黃麗娟沒想到林珊事后還會來給她送東西，一般找人辦事兒請頓飯就行了，那天在國營飯店吃得那頓可不便宜，今天這些手筆又不小。而且聽說李娜現在也在人家鋪子上班，這人情等于還過了，沒想到人家居然還會登門來感謝她。
黃麗娟這下是打從心里覺得，林珊雖然年紀小，辦事兒可太敞亮了。
林珊也不傻，除了真心感謝之外，她更想跟黃麗娟處好關系。畢竟做生意的，哪個能不跟工商打交道。尤其是從八十年代末到千禧年初期，工商部門那叫一個強勢，權力大得很呢。
辦完了事兒回到鋪子，林珊收到了郵遞員同志送來的兩封信。
一封是陳德旺爺爺寄來的，收到她房屋匯款的收據，一封是賀正巖賀領導的回信。
賀正巖的信很簡單，感謝她們寄來的年貨，他過年的時候做了，味道很好，希望她們不要再破費了。然后預祝她們買房和店鋪升級的事一切順利，最后是祝福包子鋪生意興隆，母女三人平安健康。
林珊夜里回了封信給他，報告了一下新房子的狀況，店鋪的進展，以及再一次邀請他路過安河的時候，嘗嘗鋪子的飯菜。雖然知道賀正巖不想讓她再花錢寄東西了，但是家里出了新品，而且在信里也說了，林珊就準備再寄過去一些鹵味和包子給他。
趁著天冷的時候還能寄，請他打打牙祭，不然開春之后天一熱，想吃都寄不了了。
林珊包肉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為了維護這段兒人際關系，有點像后世的舔狗，就是那種“你我本我無緣，全靠我主動”的小哈巴舔狗。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她沒穿成小公主呢。一切在未來有可能用到的人，都要努力結交。再說了，她之前為了應付郭有財，刻意捏造的那
個對象，靈感來源就是人家賀領導。
從某種層面上來說，她這也算是占人家便宜了。給點兒吃的，不是應該的嘛。
懷著這種心情包好包裹，塞好信，林珊花了三大塊之后，把這箱沉甸甸的吃食給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