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洗腦大師
林富貴最近在忙著倒買倒賣的事兒, 疏通了大半個多月的關系，總算讓劉剛能多跑兩趟車了。
辦成了大事兒，他夜里能睡著了, 飯也吃出味兒了，看大兒子一家也順眼了, 就連張衛軍一家搬進來住，內心都沒有太大的波瀾。
林蘭回學校之前, 再一次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低調掙錢, 其他都不要管。
林富貴這次是真記住了, 他要趁二兒子愛軍從局子出來之前，掙夠充足的本錢, 到時候開個更大更好的鋪子, 把趙桂花的生意給徹底攪黃了。
一切都計劃得很好, 可是當他無意間從“愛國大肉包”門口路過，看見那招牌又大了一圈, 門面還大了一倍之后, 內心又開始不平衡了。
林富貴躲在陰暗的小角落, 偷摸看了會兒，這不看不知道，一看牙都要咬碎了。買個包子居然還要大排長龍？！
探著身子一看，呸！居然連熟肉都賣上了！
兩個提著飯盒的小伙子，恰好路過, 嘴里還叨叨著：“我跟你說, 愛國家的豬頭肉絕對是獨一份兒的。吃過一回你就知道了，誒，你加花生米沒有？”
“沒有�！�
“下回一定要加, 跟大雜燴調到一塊兒那味道更是美到天邊兒了，她家洋蔥和香菜給的也多，買一斤肉一盒都裝不下！”
“那我下回一定加！”
……
林富貴看著倆小伙子慢慢走遠，臉色鐵青，恨不得沖進鋪子把里頭砸得一干二凈。靠在電線桿上臆想著自己的“勇猛無敵”，富貴憋得肺都快炸了。
閨女不讓他沖動，不能去，不能去，念經似的找回些理智后，他這才騎上自行車陰暗地爬了。
父親這頭陰晴不定，閨女那邊卻是一片艷陽天。
林蘭開學之后立刻加強了對賀啟明的進攻。她先是制造機會多多相處，在學生會課下活動的時候，展現自己優秀的口才和超前的思想，吸引所有人的主意和欣賞。然后借著要跟楊清明出去辦正事的借口，時不時冷冷賀啟明，對他制造一種“你其實沒那么重要”的危機。
一開始賀啟明還覺得沒什么，不過隨著林蘭拒絕跟他一塊兒談事的次數越來越多，跟楊清明越走越近之后，他漸漸有些不痛快了。雖然他對林蘭還沒什么過多的心思，但是他非常確定自己不喜歡被人無視。
于是，成功引起了賀啟明注意的林蘭，很快就受到了他的猛烈出擊。
周末，他把林蘭堵在了宿舍樓下，非要請她去有名的老莫餐廳吃洋飯。
林蘭明確拒絕：“我不去，還得去圖書館看書�！�
賀啟明：“跟楊清明一塊兒去？”
林蘭點頭。
賀啟明輕笑，“看來你還挺喜歡他的，上哪兒都帶著。”
林蘭皺眉，做出圣潔又正義的模樣，“你不要胡說，我們只是老鄉�！�
賀啟明：“你把他當老鄉，他把你當對象�！�
林蘭看著他不說話，表情很是生氣。
賀啟明也不怕她生氣，直接發問：“給一句痛快話吧，你是選我，還是選他？”
林蘭瞬間露出一種類似被喜歡的人傷害了的表情，輕聲問他：“你喜歡我嗎？”
賀啟明頓了一下，隨即點頭。
林蘭露出苦澀的笑容，眼圈也跟著泛紅，用一副被他傷害了的模樣，哽咽道：“你不是喜歡我，你只是看不得有人不圍著你轉而已。我知道你厲害，你家里厲害，你還是京市人，瞧不起我這些沒權沒勢小地方來的，但是我告訴你，你看錯人了。我不僅現在不喜歡你，以后也不會喜歡你！這個地球不是圍著你轉的，更不是所有人都要喜歡你的！”
喊完這些話后，林珊深深地看了賀啟明一眼后，哭著飛奔回宿舍。她嘴里的話是這個意思，表情和動作卻完全是另外一個意思。活脫脫的一副“我喜歡你，但是自尊被你傷了，知道你不是真心喜歡我之后，心痛得我口是心非”的模樣。
賀啟明再精明，也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小伙子，哪能抵過重活一世的人。于是他就這么傻傻地站在原地，滿心愧疚，原本勝負欲過多的追求，在這一刻流露出了真情。
有被看穿的不堪，有被對方“真情流露的”震撼，還有對她這個人的聰慧和自尊的贊賞。簡言之，賀啟明被林蘭這一場“倔強小百花”似的表演，給拿捏住了百分之三十。
如果說這只是開胃菜，接下來極限拉扯，拼命追求又被拼命拒絕的過程，則又拿捏住賀啟明百分之三十。
最后那百分之四十，則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賀啟明翻墻離校不小心摔斷腿之后，被林蘭含淚照顧了一個月之后，徹底拿捏住了。
頭頂一片綠的最強工具人楊清明，此刻還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已經在醫院跟另外一個男人緊緊相擁在一起了。
林蘭歷時五個多月，終于拿下了賀啟明。她確立關系的第一時間，就是找楊清明分手。這個時期的談對象，不像后世那么隨意，只要是認真談的，基本都是想要奔向婚姻的。
即使現在賀啟明還沒有結婚想法，林蘭也有把握他絕對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既然走到了這一步，那之前的一切就必須打掃干凈。
楊清明從放暑假的時候，林蘭沒跟她一塊兒回安河起，就已經覺得不太對勁了，結果假期還沒結束，林蘭回到老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他提分手。
“為什么��？！你看上別人了？是賀啟明對不對？”楊清明崩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精挑細選的女朋友，現在反過來不要他了！
“跟別人沒關系�！绷痔m眼眶泛紅，聲音小得像個受害者似的，“其實是因為我一直過不了心里那個坎兒�！�
“什么坎兒？！”
“你跟林珊……我每次一看見你，就會想起你給她寫得那些情書，送的那些禮物。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會想你是不是也這么對她說過，你帶我去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覺得是你跟她一塊兒做過的！嗚嗚嗚嗚……對不起，我真得受不了了，我之前以為我能說服自己，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但是林珊打過我罵過我，年前又在派出所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兒來了那么一出，我、我實在是不能再忍受她動不動就說我搞破鞋！說我狗男女了！我沒有，我不是！我真得不知道你們倆的事兒，我不想再待在一段被人指指點點的關系中了！嗚嗚嗚嗚……”
林蘭哭得痛徹心扉，楊清明聽得臉色鐵青，“你、你就因為這個，要跟我分手？”
林蘭搖頭，繼續痛哭道：“因為你對林珊比對我好！你寫給她的信比寫給我的多，送她的東西比送我的貴重！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優秀正直的楊清明，你是腳踏兩條船，勾搭了妹妹，又選擇姐姐的楊清明！”
楊清明面紅耳赤，“你！我、我什么時候這樣了！我喜歡的是你，她林珊算什么�。 �
林蘭不聽，哽咽道：“你不用解釋了，我都已經看明白了。而且，只要咱們倆還在一起一天，就會被人說成是‘搞破鞋’的，現在還只是在安河，要是以后林珊鬧到學校，鬧到首都，咱們倆的人生可就徹底毀了！你愿意自己辛辛苦苦考上大學，讀了那么多書，最后分配不了好工作，什么都不是不說，還要遭人唾棄嗎？！”
楊清明沉默了，他肯定不想。但是，林珊也不至于要告到那么遠吧。
“我知道你覺得她不會真告你的。但是萬一呢？萬一她看著咱們倆越來越好，甚至以后結婚生孩子，飛黃騰達，她心里能平衡嗎？年前在派出所的時候，她上來就拿出那么多信和東西，要不是還想著你，她為什么還留著�。∏迕�，你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咱們倆不能在一起了，真得已經不合適了�！�
林蘭沉浸式地洗腦楊清明，把他洗得陷入沉思。
是啊，林珊還留著他的東西，肯定是還想著他。萬一到時候真告到學校，他一輩子可就毀了。過年的時候他已經被爺爺和父母給關怕了。要是再惹出點兒什么來，恐怕就得皮開肉綻了。
但是，你讓他就這么跟林蘭分手，心里也怪不得勁兒。畢竟好這么長時間了，好不容易拉了小手，親了小嘴，就這就要完了。
他不痛快。
“清明，咱們回歸同學和老鄉的關系，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了。”林蘭拍著他的肩膀，輕聲細語，“學校那么多女孩子喜歡你，你值得比我更好的姑娘。咱們兩個人……就算是錯誤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吧�！�
楊清明低頭沉默，心情低落。
不過林蘭說得也有道理，學校確實有不少女孩子喜歡他，家里還有個林珊想著他，唉，有時候過于受歡迎，也是一件麻煩事。
林蘭主動自己的手伸過去，“這輩子無緣做男女朋友，那咱們就做最親密的家人，你比我大兩個月，我以后喊你聲‘哥’，可以嗎？”
楊清明看看林蘭，又看看她伸過來的手，深深嘆了口氣，有緣無分說得就是他們倆了吧。
他不是很情愿地握住林蘭的手，自此少了個女友，多了個家人般的“好妹妹”。
第32章 第32章 爆款出爐
“愛國大肉包”的熟肉鹵味大受歡迎, 新出的包子也每天不夠賣，這幾個月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平均每月的凈利潤都在1200塊左右, 真是累并快樂著。
新房子的房款和利息，林珊如約給齊了陳德福。在區政府過完戶之后, 趙桂花女士正式成為了屋主。國人對房子和土地的執念根深蒂固，說得再美, 都不如實實在在的房子到手安心。
這幾個月生意好，連續忙了這么多天后, 林珊娘仨趁一個下雨天, 早早關門，回家開上瓶小酒, 整上幾個小菜慶祝去了。
三個人酒量都不行, 要的就是那個氣氛。
“姍, 以后媽都聽你的�！壁w桂花已經喝得有點兒大舌頭了，卻還在不停地重復這句話, 夸完林珊, 又開始夸林紅, “紅，你是媽的好孩子，乖孩子！媽這輩子做夢都想不到，咱還能過上這樣的生活！”說著，她手指向前面的電風扇, 和窗口放著的縫紉機, “看見了么！電器咱家都買得起了！”
林珊和林紅面面相覷，忍不住笑了，看來桂花女士是真喝大了。
風扇是林珊前兩天剛買的�，F在正直盛夏, 雖然新家比舊家涼快了不少，又有樹蔭遮著太陽，但還是擋不住熱氣，所以她就做主花了358塊買了兩臺電風扇。白天的時候放在店里給客人解暑，關門之后則搬回家自己吹風。
再加上前幾個月花62塊錢，買的那臺七成新的縫紉機，家里也算是有三臺像樣的電器了。
去年夏天就心心念念的風扇，如今吹上了，趙桂花往地上的涼席一躺，乘著風，涼快得她想呼呼大睡。
窗戶下那臺縫紉機，是家里添置的第一件電器。
平時縫縫補補的地方太多了，針線太慢，做出來的又不好看，總不能一直借鄰居的用，所以有了閑錢的第一時間，林珊就找周嬸子尋覓了一臺舊縫紉機。
有了縫紉機之后，趙桂花還沉迷上了做衣服。前一陣跟人學習做連衣裙，給兩個閨女一人整了一條的確良連衣裙，她自己則做了一套汗衫和褲子。就這還不過癮，一有空就翻出之前攢的那堆布頭，三天做個小兜，兩天做個袖套，頗有點兒要把縫紉機踩冒煙的架勢。
林珊現在最怕的就是趙桂花說：“猜猜媽又給你們做了個啥？”
林紅也愛做衣服，不過她剛開始學，都是用趙桂花剩下的那些布條來練手的，縫個頭花啊，做個小背心之類的。
總之全家除了林珊之外，都對這臺縫紉機愛不釋手。
“呼……呼……”躺下不到一會兒，趙桂花就開始打呼嚕了。
姐妹倆笑著把殘羹剩飯收拾干凈，洗漱過后也挨著她躺下了。
外頭蟬鳴狂叫，客廳內母女三人睡在鋪著褥子的涼席上，旁邊地上還趴著一條熟睡狗狗，配上電風扇來回搖頭為她們解著暑，畫面別提多溫馨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珊賣完早上那頓之后，就回家里來忙活了。今天徐大爺會帶他徒弟過來修繕房屋，西南角那個用來洗澡的小屋，有些破舊了，需要加固改造一下。
也不用多大工程，不到半天就能干完。除了加固，她主要想在房頂上放一個鐵皮大桶曬水，接好上下管子，這樣夏天淋浴的時候就方便多了。
冬天的話沒辦法，太冷了還是得去門口的澡堂子洗。
把要求說清楚之后，徐大爺他們忙著干活，林珊也趁這會兒空檔給地里的菜澆澆水。
她家院子西側那一大塊兒空土地，之前被娘仨種上了好養活的蔬菜。小青菜現在已經成熟了，每天早上摘點兒菜下個掛面湯，別提多方便了。冬瓜也不用管它，讓它躺在地里長，一天一個樣兒。
院子里的石榴樹已經開了花，最近都開始要慢慢結果了，相信過不了多久她們就能吃上自家產的石榴啦。
不過原先預想的那種，躺在石榴樹下吃西瓜納涼的日子，壓根兒沒什么機會過上，實在是因為平時太忙了。
林珊給地里澆水，大黃以為她在玩兒，趕緊跑過來圍著她搖尾巴。林珊被它一臉渴望的模樣給都笑了，撿起紙團粘成的小球，扔屋里去了。
大黃嗖一下飛奔出去，沒多大會兒就叼著球回來了，那意思是還要再玩兒。
林珊只能一邊澆地，一邊扔球給它。
大黃現在已經快一歲了，早沒了小時候的憨態，出落得漂漂亮亮。不但學東西快，還給什么吃什么，聽見一點響動就會立刻警覺起來，不但是看家護院的一把好手，還是她們家不可或缺的小可愛。
中午的時候，徐大爺順利完工，林珊檢查了一遍，別提多滿意了。
“你這手藝絕對是安河第一！”水泥平整，做工細致，關鍵是還快，鐵皮桶也放上去了，上水特別順利，下水就更不用說了，水龍頭一開，那叫一個順暢。
結了工錢之后，林珊把徐大爺他們領到店里吃了頓飯，面條包子熟肉隨便吃。
“愛國”家的熟肉和包子在這片可是響當當得，來得晚了壓根就買不上，徐大爺領著徒弟大快朵頤，別提多有面兒了。
“下次再找咱就好了�！蓖降鼙回i頭肉給香迷糊了，吃得兩眼笑瞇瞇。
徐大爺樂了，同時不忘敲打他，“人家出手大方，咱更得給出好活兒，明白嗎？”
“明白明白�！苯o別人家干活的時候，也有管飯的，但多半都是家常便飯，不說清湯寡水，但也差不多。還從來沒有這種讓他們直接來館子吃的。
小徒弟打心里希望林珊家天天有活兒干。
師徒倆這頭吃得開心，林珊卻忙壞了。中午的時候人多，買熟肉的、吃面的、買包子的，絡繹不絕。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熟肉從一早上開始就賣的特別好，這會兒看著竟然快見底了。明天要是還賣這么快，就得再加大備貨量了。
“小姑娘？”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從身后拍林珊的肩膀。
林珊扭頭一看，只覺得對方有些面熟，“您是……”
“我是你們隔壁鄰居家的保姆，我叫紅梅。”紅梅笑著介紹著自己，希望林珊能想起來，雖然大家僅有過兩三次一面之緣。
“哦……”林珊恍然大悟，沒錯，好像確實是楊老太家的保姆。她們一家三口
每天在店里忙，在家的時候不是早上就是晚上，跟鄰居們出來活動的時間基本都是錯開的，更何況楊老太家還常年緊閉房門。
林珊見她手里拿著飯盒，笑著詢問道：“您想買點兒什么？”
紅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家老太太想吃豬頭肉，我看這隊……”她比劃了一下這大排場龍的隊伍，和攤子上已經不多的熟肉，怕排到她的時候沒了，所以就想走點后門。
只不過要是這經常走動的鄰居，走后門也說得通，可她們跟人家連話都沒說過，這么貿然的走，確實有點兒厚臉皮了。
林珊看了一下隊伍，又估算了一下肉量，賣完中午這頓沒問題。于是她笑著說：“您要多少？”
紅梅心中一喜，“不多不多，來一斤豬頭肉嘗嘗就行，老太太歲數大了，不敢讓她多吃。”
“好，洋蔥、香菜都要吧？”
“要的要的！”
林珊接過飯盒，沒有打擾林紅那邊的隊伍秩序，自己切了一斤豬頭肉，到邊兒上給她調味兒去了。都是街坊鄰居，既然開這個口了，那面子還是要給的。
“謝謝謝謝！太謝謝姑娘了！”紅梅感激地接過滿滿一盒熟肉，開心地付了錢，“姑娘怎么稱呼啊？”
“我叫林珊，吃得好以后您常來啊�！�
“誒誒誒，一定一定�！奔t梅笑呵呵地走了，其實沒有熟肉之前她就想來吃包子了，可誰讓老太太不喜歡吃包子，不但不允許她往家帶，還不允許她自己吃。
這回這個熟肉，實在是因為隔壁天天燉肉，香得只隔一道墻的她們，每頓都流口水。再加上老太太確實喜歡豬頭肉，這才同意讓她買來試試的。
圓滿完成任務的紅梅回去之后，邀功似的把飯盒往桌上一放，聲情并茂地敘述了一遍鋪子的火爆程度，“您可不知道那烏央烏央的人喲，我都快暈里頭了！要不是隔壁那個漂亮小姑娘林珊，咱今天中午這頓豬頭肉是吃不上咯。姑，您趕緊來嘗嘗好不好吃！我一路聞著味兒，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楊老太嫌她夸張，“沒出息的勁兒，你沒吃過肉啊？”
紅梅笑著給她遞筷子，“沒吃過她家的�！�
“呲�！睏罾咸灰詾橐獾貖A了塊肉，入口的一瞬間，表情突然轉成了驚喜。
嗯，確實還行。
肉質鮮，有彈性又不失糯勁兒，火候剛剛好。肉香，鹵更香，再加上洋蔥香菜調味兒，進口的那一瞬間別提多豐富了。再往下嚼，香味出來的更濃，可比她們每天隔著院子聞到的肉味兒香多了。
紅梅觀察著老太太的表情，知道她這是很滿意了，于是也忍不住拿起筷子嘗起來，“……嗯！好吃好吃，老天爺啊，真香！怪不得這么多人排隊！”
“吃慢點兒！”楊老太瞪她，“五大三粗的，少你哪一口了，別跟沒見過東西似的，給我慢點兒吃�！�
“誒誒�！奔t梅放慢速度嚼肉，看了眼自己做的菜，“姑，以后咱每頓都去包子鋪吃飯吧。我看她家包子和面條也得排隊，肯定好吃！而且，好像還有腐乳肉包子呢，咱明天買來吃吃吧？”
第33章 第33章 注冊商標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楊老太不想搭理紅梅了。
自己優雅地吃起豬頭肉, 再次感覺真不錯，這東西不但下酒，應該還挺下饅頭和米飯。吃了幾口, 等她夾起紅梅做的清炒小白菜換口的時候，頓時一臉嫌棄。
“不好吃吧？”紅梅也覺得不好吃。
她就是農村主婦的家常手藝, 楊老太則是壓根兒就不會做。說起這個，她到今天也不明白為什么當初那么多人里, 老太太選了她來當保姆。
雖然她是楊家的遠房親戚，但是早不知道出多少輩兒了, 農村人, 又死了丈夫，沒念過多少書, 人還吃得多, 不知道為啥老太太居然同意讓她過來照顧。
不過不明白歸不明白, 紅梅是一心一意為老太太好，只要老太太讓她干的, 絕對沒有二話, 老太太不讓的, 她也絕對不敢邁出一步。
“姑，你說咱要不要跟隔壁走近點兒啊，這樣以后想吃肉的時候，也好跟人家開口，今天我可是厚著老臉去找人家的, 生怕人家來一句‘你算老幾啊’, 不過小姑娘特別好，二話沒說就給我秤肉去了！”
楊老太想了想，“你提一箱棗茶給她送過去吧�！�
“誒！”紅梅高興地點頭, 想著以后吃肉可方便了，“姑，那包子的事兒……”
楊老太嫌棄地瞥了她一會兒，哼聲：“吃吧吃吧，遲早吃得走不動道兒�！�
紅梅開心地笑了，“謝謝姑�！�
林珊不知道自己又多了個客戶，忙完上午之后，店里總算能歇歇腳，吃上飯了。
熟肉反應太好，去年想的夏天賣涼皮涼面的點子，就不合適了�，F在只需要把已有的產品賣好，收入就相當可觀了。
“多吃點兒娜娜�！绷稚航o她的面里多加了很多豬雜，還出去買了三瓶汽水給大家喝。天氣熱，又忙了一上午，實在需要好好歇歇了。
李娜愛吃豬雜面，還愛放辣椒和醋，再配上一個大肉包，還有店里自己腌的小泡菜，吃起來別提多好吃了。她覺得在這兒干活可太舒服了，不但吃得好，有風扇吹，還有汽水兒喝，珊姐還經常表揚她，說她做得好！
李娜長這么大都沒被人這么夸過，每天都干勁兒十足，可喜歡待鋪子里了。
林珊見她吃得香，不由得也食欲大增，足足吃了一大碗肉絲面。
下一步她準備再花十五塊招一個服務員，然后把李娜升成領班，工資加到二十塊一個月。多招一個人，大家都能輕松一些。她也不用每次出去辦事的時候，總操心趕不回去的話飯點兒人多怎么辦了。
家里現在的存款有4300多塊，除了夠招工之外，還有余錢再開一家鋪子。
不過這個先不急，在擴張之前，她要先去工商局把商標注冊了。規范經營就必須按照路子來，省得鋪子越做越大之后，滿大街到處都是“愛國大肉包”。
這年頭還沒有獨立的商標局，想注冊的話需要去工商局的商標管理處去辦理。這事兒還是得麻煩黃麗娟幫忙牽線。
夜里林珊把想法跟趙桂花和林紅說了，兩人紛紛表示贊同。
“以后這些事兒你拿主意就行�！壁w桂花在房子過完戶，鋪子開始大賺之后，對林珊的基本態度就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的狀態，以前是害怕擔心，現在漸漸變得有點兒盲目相信了。
林紅也差不多，她覺得妹妹長大了，每次說要做的事兒都能做到，還做得特別好，所以姍姍提出要干什么，她已經習慣性支持了。
林珊第二天把招工的信兒放了出去，又趁下午空檔的時候去工商局找了黃麗娟一趟。
黃麗娟一聽她要注冊商標，驚訝得合不住嘴，這丫頭不僅會做生意，懂得還多！居然知道要注冊商標，大多數人到現在可連商標是啥都不知道呢！
不過這商標注冊的事兒不歸她管，所以黃麗娟領著林珊去了商標處找熟人。
黃麗娟的好姐妹梁干事，一聽她是“愛國大肉包”的老板，立刻表示特別喜歡她們家的熟肉，就是經常去晚了就賣沒了，讓林珊多準備點兒。
林珊笑著應了，讓她下次直接找自己就行，保準能吃到。
梁干事挺開心的，又聊了幾句家常后，把商標注冊的程序說了一下。其實這年頭的流程特別簡單，只需要去設計一個商標，然后拿著工商證和戶口本過來申請就行，申請之后審核個幾天基本就都批準了。
林珊謝過兩位之后，回去著手商標設計的事兒了。這年頭注冊的還少，不用擔心重復。商標她也早就想好了，后世很多賣飯的，都愛把自己的大名和照片印在招牌上頭。林珊也打算這么做。
她向趙桂花要了一張林愛國的大頭
照，把“愛國大肉包”這五個字排了下版，環繞在照片上方依次寫下，照片下面則是“林愛國”三個小字。
沒有林愛國用命換來的錢，她們不會這么快開鋪子的。這也算是對他的一種紀念吧。
設計完商標之后，林珊拿過去讓趙桂花和林紅看。兩人先是一愣，然后看著林愛國的照片哭了。
照片上林愛國笑得特別開心，這應該是他犧牲的前幾個月從部隊寄回家的照片，信上還說不久就要出任務了。沒想到這一去，竟是天人永隔。
林珊安慰了她們一會兒，等兩人情緒穩定一些之后，解釋說：“鋪子以后越做越大，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林愛國’是誰，知道他的故事，知道他是個好士兵，好青年，知道他為咱們這個家付出的一切。”
趙桂花點點頭，擦著臉上的淚，“有心了珊丫頭，你哥在天上看見也會開心的�！�
林紅也哭著說：“嗯，這張照片哥笑得最開心了。”
林珊一左一右把兩人攬在懷里，說了一會兒寬慰的話，等她們心情平復之后，才起身去忙別的事。
設計好商標后，林珊又找了印刷鋪子，把圖字標印了十份，然后跑回去再帶上工商證和戶口本，直接去找梁干事了。
梁干事沒想到她準備東西這么快，兩天功夫就全弄好了，一瞧她給的資料，立刻笑道：“你這商標倒是不容易被盜。誒，這是啥，咋這么多‘愛國肉包’？”
林珊把不僅把“愛國大肉包”注冊了商標，還把“林愛國大肉包”、“愛國肉包”、“林愛國肉包”、“愛國小肉包”通通申請了上去。
這年頭商標注冊才剛實施沒多久，別說安河這個小地方，就算大城市應該也還沒有人遇到過，專門靠注冊相似商標和倒賣商標發財的人。
后世你叫“陶華碧”我叫“陶碧華”，你叫“天津狗不理”我叫“狗不理天津”，你叫“蜜雪冰城”我叫“蜜雪水城”之類的碰瓷盜版行為猖獗，這年代雖然還沒有被孕育出來，但是為了防止鋪子做大之后被抄襲，她提前斷了其他肉包的碰瓷搗亂之路。
很多大公司在注冊商標的時候，都會把諧音、多音和錯音的字，一起注冊進去，不然以后有的是頭大的地方。
林珊未雨綢繆，所以提交了這么多“愛國肉包”。
她簡單跟梁干事解釋了一下之后，對方恍然大悟，“嗯，確實有道理啊，咱上頭倒是也沒規定不讓注冊這么多，嗯，行，我先全給你交上去試試，應該問題不大的。”
“好，那就麻煩您了。”
“哪兒的話啊，都是為人民服務嘛。”
申請好了商標，林珊剛回到店里，就見王大娘領著個三十歲左右的女性坐在店里，這大熱的天，對方居然穿長袖。
王大娘笑著解釋道：“你不是說要找服務員嗎？看看她行不行�！�
大娘介紹的這個人叫薛鳳琴，三十五歲了，是大娘在街道工作時候認識的。薛鳳琴老公是個酒蒙子，經常家暴她，親一陣兒酒后發瘋打了他們七歲的閨女之后，薛鳳琴一怒之下敲破了他的腦袋，說什么都要離婚。兩家鬧了一陣兒之后，經過街道的調解，薛鳳琴離了婚，帶著閨女回了娘家。
她娘家父母早去世了，大哥當家，雖然大哥大嫂對她們母女挺好的，她卻不好意思一直吃閑飯，想著自己出來掙些錢，先交著伙食費，等攢夠之后好跟閨女出去租個小房子住。
林紅聽了她的事兒之后，還沒開口，趙桂花就罵上那個酒蒙子了，林紅更是眼眶都紅了。
“您識字的吧？”同情歸同情，用人的規矩不能壞。
“識識，我讀到初二才不讀了，絕對不是文盲！”薛鳳琴緊張得看著林珊，生怕她拒絕。
林珊笑道：“那好，我們這兒一個月十五塊，包吃，活不算輕松，您可以先試兩天，要是覺得能接受就留下來�！�
“誒誒，謝謝老板，謝謝老板。”薛鳳琴感激地鞠躬。
林珊趕緊把她攔住了，“鳳琴姐以后喊我‘林珊、姍姍、珊丫頭’都行，咱店里不興叫老板�！�
“誒誒，好好。”
招人的事兒搞定之后，林珊又裝了些包子和熟肉給王大娘，讓她帶回去吃。
王大娘不跟她客氣，“熟肉不用，店里還不夠賣的，給我干啥，咱先緊著客人。拿倆豆腐包子就行了，我晚上吃一個、早上吃一個，王軍那小子不回家吃，咱不管他。”
林珊笑著應了，另外還眼尖的發現，她姐只要一聽“王軍”的名字，人都會有點兒不一樣。有點類似于僵硬和害羞之間的那種狀態。
說起王軍，王大娘又多說了一句，“軍子快要調到市里了�！�
第34章 第34章 給個機會吧
“市里？”林珊挺驚訝的。王軍天天下班來店里吃面, 沒聽他提起過一嘴。
不過調到市里是好事兒啊，“軍哥升職啦？”
“算是吧，領導要把他調到市局專門查案子去, 估計下禮拜出手續�！蓖醮竽镎f著，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林紅, 希望這丫頭跟自己那傻兒子能進展快點兒。
母子倆之前談過心了，王軍也把心里話和目前的狀況跟她詳細說過了。以前在所里上班離鋪子近, 接觸起來也方便，這以后調到市局, 過來就不是很方便了, 這倆悶疙瘩可咋辦啊。
林珊也想到了這點，偷偷看向林紅, 發現她正在發呆, 煮面的沸水都快冒出鍋了, 多虧一旁的趙桂花眼疾手快，急忙加了把涼水。
林紅這才回過神來, 不敢再胡思亂想, 低頭專心煮面。
送走王大娘和薛鳳琴后, 店里又開始忙下一頓，客人一多林紅也就顧不得想東想西了。
夜里王軍照舊過來吃面，林珊直接開門見山：“恭喜軍哥啊，大娘說你要調市局去了�！�
王軍愣了一下，“唉, 本來想調令下來再跟你們說的, 我媽這嘴也太快了�！�
林珊笑道：“升職是好事兒啊，就是以后離鋪子遠了，過來吃面就不方便了吧？”
“遠是稍微遠了點兒, 不過不耽誤我過來吃面�！蓖踯娬f著，視線忍不住瞟向林紅。
林紅恰巧在看他，完全沒料到他正說著話會來看自己，兩人視線對上的那一瞬間，她心里大驚，連忙慌亂地躲開視線，臉蛋瞬間漲紅。
王軍也慌得不行，本能地避開眼神，然后又瞬間有點兒后知后覺，她……是不是知道點兒什么啊，不然怎么臉紅成那樣兒了呢？
林珊看著倆人這一些列反應，有點想笑，她現在非常確定她姐對王軍是有好感的。不過憑這連看上一眼就慌成這模樣的表現，大概也不太容易主動發展些什么吧。
趙桂花跟李娜在旁邊那桌上吃飯，壓根兒沒留意到這不一樣的氣氛，她還高興地說：“軍子可真厲害啊，都要去市里上班了，這以后肯定能當個大領導！”
王軍被她這一說，叫醒了靈魂，“沒有沒有，我先干好手頭的事兒要緊�！�
趙桂花：“誒軍子，嬸子說句話你別嫌嬸子多管閑事啊�！�
王軍笑道：“哪兒的話，您說�！�
“你也老大不小了，遇見差不多的姑娘就該考慮成家了，人太挑了不行的。咱是條件好，可這一年一年往后拖著，歲數也會越來越大不是？”趙桂花最近也是聽多了王大娘為他的婚事發愁，才想勸勸。升職是好事，可也不能耽誤了姻緣啊。
“您說的對�！蓖踯婞c點頭，心虛受教，然后清了下嗓子，鼓起勇氣來了句：“我……其實有喜歡的姑娘了。”
“啥？”趙桂花險些嗆到，她就是隨口
勸兩句，沒想到還勸出這么個大消息來！
林珊也沒想到王軍會這么坦白，偷偷看眼她姐，果然，人又紅成了猴屁股，夾泡菜的手都抖了起來。
“你、你有喜歡的姑娘了？！”趙桂花好奇，“哪家的姑娘，要是各方面都合適，咱找個人去說和一下啊�！�
王軍熱得面紅耳赤，卻還是鼓起勇氣說：“那姑娘……以前受過傷，現在不太敢談對象。我、我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哦。”趙桂花明白了，“單相思啊�！彼m然挺好奇那姑娘受過什么傷，但是也沒傻到問人家這個，不過有喜歡的對象就好辦，至少有個目標，王家姐姐也就有個盼頭。
王軍被趙桂花這句“單相思”，轟得差點兒熱炸了，趕緊低頭看碗，連往林紅那方向瞅一眼都不敢。
林紅比他也好不到哪兒去，心臟都快要蹦出來了，尤其是他說“受過傷，不敢談”的時候，她鼻頭一酸，眼眶瞬間爆紅，整個人慌亂得趕緊背過大家，緊接著又聽到他說自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她一顆心更是徹底炸了出去，又懵又熱，愣在那兒不知道干什么好。
林珊目睹了全過程，覺得或許是時候再問問她姐，到底對王軍是個什么感覺了。
于是晚上回到家里，趁趙桂花睡著之后，她悄悄問林紅：“姐，軍哥今天說的話，你也聽見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對他有沒有一丁點兒喜歡啊？”
林紅紅了一晚上的臉才剛正常，就被林珊這一句話給弄回來了，她低著頭，摸著臉，不知道怎么說。
林珊懂了，“沉默就是默認哦�！�
林紅抬頭看她，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林珊笑了，“姐，喜歡一個人其實是件特別美好的事兒。要是能互相喜歡，那就更美了。我知道你害怕，害怕咱就慢慢來嘛，把你內心想的如實告訴對方，如果他是真心喜歡你，那他一定會好好呵護你，陪著你，等著你做好準備的。軍哥對你的心意，我是一路看過來的。以后什么樣沒人敢保證，但就至少目前來說，他值得一次機會，姐你說是不是？”
林紅內心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怎么開口。
林珊明白，攔著她的肩膀，輕聲嘆息：“姐，給他一次機會，也給你自己一次機會。成就成，不成拉倒，完全不需要有壓力。如果連試都沒試過，豈不是要一輩子活在假設當中了？”
林紅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想起遇見王軍之后的點點滴滴。從一開始替她整張強，到后來幫她們開店，再到知道他對自己有意思。后來又知道他竟然要等自己恢復，怕嚇到自己，她心里的那桿秤，好像從那個時候起就開始傾斜了。
現在每天看見他好像已經成了習慣了，有時候他來的晚一點兒，她還會想會不會派出所出什么事兒了，沒出意外吧。
從不相信到在意，再到現在變成了擔心。她明白自己已經變了，尤其是今天知道他要調走之后，心里一下就特別慌。晚上又聽見他對自己媽媽說了那些話，感動激動害怕內疚全都擠在胸口，燒得她完全沒辦法動彈。
姍姍說得對，不試試，以后到死她可能都會在想，如果那時候我接受了王軍，日子又會是什么樣呢。
“姐，軍哥歲數不小了�！绷稚褐�。王軍比她姐大五歲，應該也快二十八了，在這個年頭已經算是大齡青年了。
林紅深吸口氣，看向林珊，原本勇氣鼓得十足，可以對上妹妹的眼睛，立刻就不好意思了，“我……我、他……他、那個……”
林珊瞧她又紅成了猴屁股，笑道：“姐，你這是同意跟軍哥處處了？”
林紅輕輕“嗯”了一聲，然后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摳手去了。
林珊被她逗樂了，不容易啊，真替這倆悶葫蘆感到開心。
第二天上午林珊抽空跑去派出所，把她姐愿意試著處處的事兒，告訴王軍了。
王軍驚得把茶缸里的水都灑了，人待在那兒好半天，才漸漸緩過神來。他高興地在所里來回踱步，恨不得立刻就飛奔去“愛國大肉包”。
林珊把他拉到一邊，“冷靜啊哥，我姐容易害羞，我媽也還不知道這事兒。你們倆處對象的事兒，最好還是慢慢兒來吧，接觸一陣子之后再告訴家里人，這樣穩妥些，也有個緩沖的過程。”
王軍開心地列著大嘴笑：“是是是，你說得對，就是要慢慢兒來，不能太慌了，不然林紅會害怕的�！�
林珊：“……”這是八十年代的狗糧嗎？
林珊摸了摸雞皮疙瘩，揮揮手撤了，她通風報信的任務已經完成，剩下就是他倆自己的事兒了。
薛鳳琴今天第一天上班，林珊得趁現在空閑，趕緊把店里的規矩跟她說一遍。就跟當初教李娜似的，簡單把大致要求一說，剩下的那些，干活的時候邊干邊說就行了。
林珊經過一天的觀察下來，發現薛鳳琴也是個能吃苦的，不但干活是把好手，人還很細致，上菜的時候會主動避開有小孩兒那一側，收錢的時候也是看了又看，算了又算。
林珊挺滿意的。下午宣布給李娜加工資的時候，她告訴薛鳳琴：“如果干得好，都會加工資的，咱們這兒賞罰分明。鋪子越好，工資越高�！�
薛鳳琴開心地點點頭，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干。就沖老板不僅管飯，晚上還讓她帶包子和菜回家給孩子吃，這點就打著燈籠都找不著。她愿意在這兒干，珊老板心好，給的錢也不少，桂花姐和紅老板也都特別隨和，特別照顧她。她一定要好好干，不辜負她們。
鋪子有了兩名服務員之后，林珊娘仨總算能歇開手了，一天下來比以前輕松不少。雖然鹵肉的量又加了一倍，但是人卻沒有以前累。
下午沒什么客人的時候，趙桂花甚至都能回家歇個午覺。
隔壁楊老太家的保姆紅梅，因為前兩天送過一箱棗茶來，從此就跟趙桂花就聊開了。倆人都是農村人，又都沒了丈夫，共同話題可不要太多了。
兩三天功夫下來，桂花女士居然還認了個妹妹。都姐妹相稱了，豬頭肉自然都是直接從林珊家拿的。
楊老太也是個講究人，吃肉必送東西。
前兩天申請的商標下來之后，林珊剛準備給鋪子換上新招牌，突然發現對面高中旁邊的商鋪，掛上了“愛軍大肉包”的招牌。
第35章 第35章 愛軍大肉包
林愛軍因為表現好, 被提前兩個月釋放了。
得到信兒的林富貴，還沒等他正式出來，就叫上老伴兒的二弟劉強兩口子, 開始操辦開包子鋪的事兒。
因為有林蘭出謀劃策，過程非常順利, 林愛軍一出獄就收到這么一個大禮，心情可想而知。
原本在里頭被教育得都快蔫巴了, 這出來一看大名都掛鋪子上了，瞬間覺得自己又行了, 走路都開始抬頭挺胸了。
看著對面大排長隊的“愛國大肉包”, 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把她們的生意搶光, 讓那娘仨喝西北風, 住茅草屋去！
林珊認出了對面站著的林愛軍, 不用他滿臉陰森地怒視自家店，就知道林富貴一家沒憋什么好屁。
賣一樣的東西, 還照著她家鋪子起名, 想干什么傻子都知道。
林珊都有點兒想笑了, 這是干什么？東施效顰��？不會真以為包子這么好賣吧？
“不要臉的狗東西！”趙桂花站在門口怒罵，“怎么不死里頭！老娘賣啥你也賣啥！真是不要臉！缺大德！林富貴這陰魂不散的玩意兒，遲早被人害了扔茅坑里漚糞！”
桂花心說老娘才剛過幾天舒坦日子，不要臉的爛貨就又來搞事兒！氣得她真想沖到對面，把那鋪子全都給砸了！不過她現在學會有
事兒問閨女, 不總那么沖動了。
“珊丫頭, 這狗東西學咱，會不會搶咱鋪子的生意��？”
林珊倒是很平靜，“一開始可能會有想嘗鮮的吧, 不過總體來說對咱不會有什么影響�！�
因為她就不相信林愛軍能把這鋪子撐起來。
他們想干過自家店，無非包子更好吃，價格更便宜，服務更好。對于這三點，林珊都表示懷疑。不是看不起林富貴父子，純粹是因為太了解他們的為人了。
再說了，就算沒有他家，也會有別的包子鋪，只有在競爭中活下來的企業，才是有韌性的企業。她對自家有信心。
趙桂花雖然心里還是有些擔心，但是看見閨女這個態度，也算稍微冷靜下來一些。她家包子好吃是出了名的，熟肉更是天天不夠賣，她不信林富貴那爺倆會做包子，劉淑芬什么手藝她也是清楚的。
想通這個，趙桂花又安下不少心。
鋪子裝修好后，林富貴一家開心地慶祝了一番。
林富貴兩口子高興得不行，林愛軍也興奮地表示自己一定會好好干的，只有大兒子林愛民兩口子在強顏歡笑。
林愛民對老爹給老二開鋪子的事兒，意見不小。他覺得家里實在是太偏心了，老二用錢的時候，二話不說直接五六百塊就砸出來了。他前一陣想疏通關系再往上升升，還沒張口，老爹就一個勁兒跟他哭窮。什么意思一清二楚。都是一個爹娘，未免太偏心了！
而且，他壓根就不相信老二能把鋪子開好！一個街溜子就夠了，居然還讓小舅舅劉強兩口子去幫忙，三個好吃懶做的聚一塊兒，能把鋪子開成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林愛民不是沒把這事兒跟他爹說過，可是人家不信啊，非說愛軍已經改好了，現在可勤快了。
得，反正錢也不給他，愛咋的咋的吧。
林愛軍確實改了不少，為了鋪子能掙錢，他完全按照林蘭的話在干活。他買肉買菜買面粉，每天窩在店里和面，做餡兒，學包包子。
劉強夫妻倆雖然是舅舅輩兒的，卻只比他大個八、九歲，兩口子一直都是游手好閑，全靠父母養活的主兒，現在為了包子鋪能開好，竟然也學好了，整天跟林學軍一塊兒學包包子。
三人精神可嘉，但這種事兒畢竟是個技術活，會做飯的人都要一段時間才能上手，更何況是三個白脖子。
吭哧了一禮拜后，仨人依然學藝不精，做出的包子不是大就是小，不是破皮就是餡兒少，他們自己看了都不想買，更何況是別人了。
林富貴看情況不行，索性直接花錢請了大嬸專門來包包子。大嬸包子包得又快又好，三個半吊子如釋重負，開心地感覺一切都妥了。
結果準備定價的時候，又遇到難題了。面粉貴，菜貴，肉更貴，再加上房租和大嬸的工資，按照林蘭給他們設的價格，每個包子別說掙了，純純倒貼錢！
“對面大肉包才六分錢，咱別說賣五分賠，八分都不算掙！”劉強媳婦兒發愁。
劉強納悶：“那對面咋掙錢的？肯定有別的道道�！彼聊チ艘粫䞍海安牧襄X咱都壓到集市上的最低價了，除非買便宜肉和爛菜，不然咋可能那么便宜啊，還是說她們肉放得少，菜給得多？”
“聽、聽說她家肉可不少�！眲娤眿D吃過林珊家的包子，知道里頭肉可多了，但她不敢直說，怕林家人氣炸。
林愛軍肯定地拍桌：“那就沒錯了！她們肯定用的是便宜肉！這樣，我托哥們兒看看上哪兒能弄便宜肉，我就不信干不過林珊！”
林愛軍的哥們兒動作很快，很快就找到了肉聯廠處理病豬肉的渠道。一問價格比豬肉便宜一大半，林愛軍立刻決定大量進貨。
原材料搞定，包子定價又比對門便宜一分，味道還不錯的“愛軍大肉包”，正式開張了。
開業這天林富貴大放炮仗，鬧得街坊鄰居們都知道這肉包店開業了。
林蘭要他們開業前三天，買一送一，林愛軍忍著銀子嘩嘩流走的痛照做了。
低價和買一送一的策略果然奏效，開張沒多久，店里就來了不少人。林愛軍三個是既手忙腳亂，又無比興奮，招呼起客人來，那叫一個熱情。林富貴站在門口看著對面鋪子，得意地笑了。
買包子的人少了吧，活該。
這才只是開始，以后有你們哭的時候。
“愛軍大肉包”陣仗那么大，隔條小馬路的林珊很難不注意到。
林愛軍站在門口跟個大喇叭似的，瘋狂喊著：“大肉包買一送一咯，開業前三天，大肉包買一送一！”
這種喊話吸引了不少散客，分流了自家店一些買包子的客人，但是從營業額來看影響微乎其微。畢竟現在熟肉頗有干過包子的趨勢，又有腐乳肉包這樣的爆款。
不過為了知己知彼，下午的時候，她還是讓薛鳳琴過去把所有餡兒的包子一樣買了一個。
結果薛鳳琴只帶了四個包子回來，“只有兩種，大蔥豬肉和白菜豆腐的。價格比咱便宜，肉的五分，素的兩分。我買兩個，還真送了兩個。”
林珊拿起包子看了看，包得還行，面發得一般，有股輕微的酸味兒，大小倒是跟自家的差不多。她把包子掰開分到大家手里，所有人一起嘗味兒。
薛鳳琴：“比我自己在家做得好點兒�！�
李娜猛點頭：“跟我媽包得一樣！”
趙桂花吃的是豆腐的，“跟咱這豆腐包可差遠了！”
林紅都嘗了一遍：“確實不怎么樣�！�
林珊自己也把素的肉的都嘗了一下，結論就是：“他干不長�！�
核心產品這么次，手藝只比一般的家庭主婦稍微好上那么一點兒，就想靠賣飯掙錢？吃得東西最是騙不了人的，一回不好吃，下回路過就繞道走。
對面那鋪子的挑費肯定不低，包子賣得比她家還便宜，能有多少利潤啊。前三天買一送一，倒是挺有現代營銷味道的，可惜產品渣，一切就都是空中樓閣。
忙活了一天下來的林愛軍三人組，留在鋪子里數錢。
雖然累虛脫了，但是心里爽啊，這才一天居然就賣了二十塊錢！不過因為買一送一，刨去成本就掙了不到五塊錢，但是只要有人買，還愁掙不到錢嗎。
三個人高興壞了，林愛軍夜里回家都覺得走路有風，等他干出個樣子來，莉莉家還能不同意兩人的親事？
他哼著小曲回到家，準備迎接第二天的生意。
然而……
第二天來買包子的客人，比第一天少了足足一半。
等到第三天，又跌到只剩下第二天的一半了。
第四天買一送一結束，一上午居然只賣出去七個包子。
看著對面一籠又一籠的包子出鍋，買包子買肉的人大排長龍，他胸口都要氣炸了。
為什么啊？！
他家包子到底差哪兒了！
憑什么那幾個賤人就能賣得這么好，他們家卻沒人買！憑什么！一定是那賤人使壞！
生意斷崖式暴跌，一天鋪子開下來，林愛軍還得往里倒貼錢，劉強兩口子也唉聲嘆氣的，愁得不知道該咋辦了。
林富貴下班過后來查看情況，也跟著兩眼一黑，差點暈了。本來買一送一之后，生意比之前差點兒是正常的，但是他沒想到竟然差到這個地步！
“會不會是咱家包子沒那么好吃�。俊眲娤眿D覺得只能是這個原因了。
林愛軍卻說：“咱都是按照我妹子說的做的，能不好吃嗎？再說了，咱不都嘗過嗎，比外頭的好吃多了�！�
劉強媳婦小聲嘟囔：“比外頭是好吃，但是沒有對面好吃啊。對面肉多，還——”
“妗子！你吃過她家包子？！”林愛軍氣得臉紅脖子粗，不敢相信自家人居然會光顧對面的生意。
劉強媳婦嚇得躲遠一點兒，小聲解釋道：“我家隔壁那天買多了，就給我嘗了一個，我沒花錢買，真的，愛軍你消消氣，妗子還能向著外人不成？”
林愛軍還是氣，林富貴氣了會兒后，陷入沉思，看來蘭丫頭的法子也不全靈，他必須再想個辦法搞掉趙桂花那鋪子才行。
第36章 第36章 打樣完成
對面鋪子三天就熄火了, 趙桂花開心地在店里大笑：“活該，以為賣包子容易呢！正道不走，天天想著壞別人好事兒, 這種人能有好下場嗎？！”
李娜：“不能！”
全屋人被她這一聲吼，和那立正站好的模樣給逗笑了。
趙桂花輕拍著李娜的背, 樂道：“好孩子，咱娜娜都看出來對門是大壞蛋了, 他們以后肯定沒有好下場，是不是？”
李娜：“是！”
薛鳳琴笑著對林珊說：“咱今天包子做得少了, 明天可以多包點兒�！�
林珊點點頭。為了應對林愛軍的低價策略, 她讓大家這兩天給包子減量來著，今天眼瞅著就不夠賣了, 明天肯定要恢復之前的量。
“冰棍兒, 冰棍兒, 賣冰棍兒咯�！遍T外推著箱子賣冰棍的老漢正好逛到她們門口，林珊趕緊叫住老漢, 買了五根給大家解暑。
這年頭的冰棍就真的是冰棍, 糖水加色素一凍, 就是夏天最好的解暑圣品。
李娜高興壞了，嗦著冰棍對林珊傻笑。
林珊拍拍她的腦袋，讓趙桂花回去歇晌了。
這會兒下午兩點多鐘，買飯的人少，沒必要所有人都在店里。而且, 她這么干還有個別的意圖, 那就是給林紅和王軍創造點兒單獨相處的時間。
這倆悶疙瘩即使確定了心意，也只知道夜里吃面的時候多看上兩眼，因為有趙桂花在, 連話都不敢多說。
林珊就給王軍出主意，讓他趁著還沒調走，下午抽出時間過來跟林紅相處一下。她負責把趙桂花支走，王軍負責領著她姐去附近的小公園逛逛，四點鐘的時候記得回來就行。
王軍高興壞了，林紅也羞著臉同意了。
所以趙桂花前腳剛離開，王軍就竄出來了。
林珊看他站在門口對林紅傻笑，直接把人送過去，“去吧去吧�！�
王軍摸著后腦勺樂：“誒誒，走、走吧。”
然后，就見這倆人離著一人寬的距離，一塊兒朝街口的小公園走去。
林珊和薛鳳琴站在門口笑，李娜則還再回味剛才的冰棍兒。
王軍和林紅來到小公園后，專挑樹蔭走，怕她熱著，他還要去買汽水兒給她。
林紅趕緊攔住了，“不、不用了，剛才吃過冰棍兒了。”
“��？……哦�！蓖踯娿读算叮砸凰伎�，還是買了兩瓶，“拿著吧，外頭熱，別再中暑了�！�
林紅見他急匆匆就把付錢了，只得把帶著水汽的汽水接了過去。
“那、那個，咱們去那兒坐坐？”王軍指了指樹蔭下頭的石臺。
林紅看了一眼，點點頭。
石臺很寬，倆人中間能再坐一個人，彼此都是筆挺筆挺地端坐著，雙腿并攏，手伸開放在上頭。知道的是在搞對象，不知道的還以為戰士開大會呢。
“那、那個……我的情況，你都知道吧？”王軍不自在地開口，讓自己說話的時候盡量輕一點，生怕嚇到她。
林紅不知道他指的情況具體是啥，但是大概知道他的經歷，所以輕輕點了點頭。
“我大哥二哥都不在家住，家里就我一個。我爹早沒了，我媽你們也都熟悉。我工資一個月89塊錢，一年有五十斤糧食，三斤食用油，四斤肉。過幾天調到市局之后，都還能再漲點兒。我現在有一千兩百三十一塊的存款，糧食具體剩都少還不清楚，反正夠吃了。房子……就是我家那個院子，我住南屋，是個大三間，以后要是人、人多了，可以嗯，可以隔開用�！�
王軍老老實實報著自己的家底，不知道除了說這個還能說啥。
林紅聽得面紅耳赤，“哦�！�
王軍想起點兒什么，又說：“我家前年翻新過，不過要、要是你不喜歡，咱、咱再弄就行�！�
林紅臉蛋更紅了，熱得不知道說什么好。
王軍紅著臉摸著后腦勺，決定一鼓作氣，“呃，反、反正就是你喜歡怎么樣，就怎么樣。”
林紅汗都出來了，慌亂地拿起旁邊的汽水瓶，掩飾內心的緊張。
王軍也沒好到哪兒去，說完就握住汽水兒，咕咚咕咚灌了兩大口。
好在今天有風，給倆人降了降溫，再加上一個帶孫子的老太太從旁邊路過，這一打岔，緊張的氣氛一時緩解不少。
林紅沉默了好大一會兒后，緩緩地開口：“我、我的情況，你都知道的�！�
“知道。”再清楚不過了。
林紅低著頭，害羞得不敢看人，聲音還小，“我以后……還是要在鋪子里干活的。”
“嗯，我知道�！蓖踯婞c頭，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以后我下班之后，去店里接你，然后咱、咱再一塊兒……回家。”
林紅被他的“回家”二字，炸得魂不守舍，整個人燙得快要暈過去了，心臟砰砰砰狂跳，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反應。
偷瞄她的王軍，也被自己整了個大紅臉，害羞會傳染，本來就不好意思，再一見她羞成那樣，他就更不好意思了。
不過，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他索性直接了當：“那、那個……紅紅，我、我是真心想跟你處對象的。我知道你現在還有點兒害怕，但是你放心，咱慢慢兒來，我、我會保護你的！”
如果說林紅剛才就炸了，這會兒則是徹底不能動彈了，一句“紅紅”已經讓她臉爆紅了，更別提后面那些話了。從來沒有人這么對待過她，感動、害羞、悸動……各種復雜的情緒涌在胸口，讓她默默紅了眼眶。
“謝、謝謝你。”
王軍摸著后腦勺傻笑，臉早紅成了猴屁股，“謝啥，我保護你是應該的�！�
林紅低下頭，掏出口袋里的手絹給他，“擦、擦擦汗吧�！�
王軍一愣，立刻放下汽水兒瓶，匆匆在褲子上抹了兩下手，虔誠地接過手絹。他雖然滿頭大汗，但是不想弄臟她的手絹，于是低頭用制服衣擺抹了把汗，然后看著掌心的手絹傻笑。
林紅把他這些舉動都看在眼里，既害羞，又有點想笑，抬起頭偷偷看他，發現他也正在看自己。
兩人頓時一陣驚慌，迅速變成最開始正襟危坐的模樣，然后不知道是誰先笑了一下，隨即兩人就都忍不住笑了。
林紅和王軍在小公園談著戀愛，林珊在鋪子里寫寫畫畫。
下一步她準備開分店。目前資金不用愁，缺的是人才，另外就是需要完成模式化管理。
在復制下一家店前，她需要先把現在的鋪子再升級一下，給后來的店打個樣。
店規要寫下來，賞罰制度要寫下來，然后就是晉升渠道。
店內所有人要統一一下著裝�，F在不如后世定制方便，穿什么她就不要求了，但每人必須在外頭加上一條定做的藍色圍裙，帽子人人都要佩戴，食堂那種小白帽子就行。
林珊把這事兒跟趙桂花一說，她立刻把活兒攬過去了。圍裙就是兩小塊布的事兒，帽子也不復雜，無非就是縫幾條縫兒而已。對于如今能連西服都快會做的桂花女士來說，這都不叫事兒。
林珊去集市上買了些布，趙桂花花了半天功夫就全做出來了。就連林珊臨時要求在圍裙上加個紅心，她都自己琢磨著用縫紉機給弄出來了。
林珊對成品非常滿意，深藍色的圍裙，配上右上角一個小小的紅心標志，算是稍微加了點自家的特色吧。她們這個全是婦女的店，也可以勉強稱呼一聲“紅色娘子軍”了。
新工作服一發，每個人往身上一套，再加上林珊定制好的，帶有“林愛國”標志的新招牌往鋪子上一掛。初代店鋪已經基本打好樣兒了。
雖然只是個圍裙和帽子，但是她們統一帶上之后，店里的氣氛立刻就感覺不一樣了，熟客們夸了又夸，說看著國營飯店還正規。
林珊笑著宣傳：“為了更好的給大家提供吃的，咱‘愛國大肉包’也得時刻提升素質啊，衛生永遠是第一位的額，其次才是味道。”
“是是是，在‘愛國’家吃飯就是放心，一看就干凈。旁邊羊肉館的桌子都粘人，地上的黑泥更別提了！”一個大叔搖完頭，又驚喜道：“而且，這兒還有風扇！這一片兒誰家肯弄風扇啊，別說電扇多少錢了，就電費也交不起啊，只有你家有！”
“就是！最關鍵的是東西還好吃得找不吃第二家！”
“是！咋做的這么好啊，我自己也在家調過肉，味兒差遠了�！�
……
客人毫不吝嗇地夸獎著鋪子，林珊笑著謙虛了幾句，讓大家吃好喝好。
現在店內升級搞定，接下來就該招人才了。
自古賢才難得，林珊決定先撒網，實在沒有就自己培養。鋪子現在有李娜和薛鳳琴，即使她不來，也不會影響賣飯。
所以她每天不是滿城跑著看行情、找店面，就是面試那些看了招工啟事前來面試的才俊。
一個禮拜下來，人才沒找到合適的，倒是給她確定了下一個開店的地方。
城南車站旁邊有個空店位，前后位置一點不亞于她們現在的鋪子，人流量比這塊兒大多了，林珊很是心動。
晚上回店里準備跟大家說說，王軍突然跑來告訴她說林富貴那邊有大動作了。
第37章 第37章 富貴大動作
之前林珊把懷疑林富貴倒買倒賣的事兒, 告訴王軍之后，他就負責盯著對方來著。所以她以為王軍說的大動作，是倒買倒賣的事兒, 結果沒想到是別的。
王軍：“林富貴這兩天頻繁跟一些街溜子接觸，其中一個說漏嘴把事兒捅了出來, 林富貴這回可不是單純想搞壞鋪子這么簡單，他找的人有點黑背景, 說是要把你拐去賣了�！�
“賣我？”林珊無語，動不動就犯這么大的法, 完全就是反派的腦回路好吧。
“嗯, 他應該挺恨你的�！蓖踯娪行┰挍]說，林富貴交代的可不是賣了這么簡單, 他要求先把林珊那什么之后再賣, 還讓賣到偏遠山溝溝里去, 專挑那種好幾個兄弟都沒錢娶媳婦兒的人家。不過這話王軍不忍心說，林珊就跟他親妹子似的, 更何況現在多有了林紅這層關系, 他就更不可能說出來讓她害怕了。
林珊不用他說, 也知道賣人意味著什么，“這事兒先別讓我媽跟我姐知道，我怕她們擔心。”
王軍：“嗯�！�
林珊想了想，問他：“林富貴倒買倒賣的事兒怎么樣了？”
王軍：“他那大舅子已經跑過兩趟車了，除了跟廠子上報的路程, 他每回都會多跑四個地方。我查了一下, 有三個地方是為了給南方一些私人的小廠子供貨，還有一個地方應該是他買走私貨的渠道，第一次捎回來兩箱煙酒。第二次, 就成了七箱。煙酒的銷路很分散，都是一些有執照的門店，暫時不好動，不過倒是通過這個把他維系的那些關系給挖出來了。這事兒要是現在收網，恐怕只能判個八、九年�！�
林珊心想八、九年可不夠，“軍哥，他不是要賣我嗎？咱來個釣魚執法怎么樣？”
“釣魚執法？”
“我當餌啊，故意給他制造機會，然后你帶著人把他們一網打盡。聽說最近又要開始新一輪兒社會犯罪的嚴打了，八、九年太便宜林富貴了，他這種畜生只要還喘氣兒就不會老實，必須徹底按死。”
王軍本來的打算是讓林珊小心些，然后他派人偷偷保護她，等林富貴那幫人一旦現行，他立刻抓人。聽上去跟她這個“釣魚執法”沒啥區別，但是細細想起來卻似乎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一個像是被動等著，一個是主動出擊。而且，她居然連最近要嚴打都知道。
王軍一直都知道她聰明機靈，不過這會兒還是有些意外，他想了想，“這樣，我回去跟領導匯報一下案情，然后安排一下人。你這兩天千萬不要落單，盡量不要出去，我最遲后天一早安排到位�！�
林珊點點頭：“好，我聽軍哥的。”
這頭林珊得到了信兒，那頭林富貴也在積極籌劃自己的大動作。林蘭要求的那些低調掙錢，有事兒要跟她商量，不要輕舉妄動，全部被他拋在了腦后。
原本他也以為自家開了鋪子，搞垮那娘仨，暗地里的生意一過明面，往后的日子就好過了。結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兒！
鋪子完全是按著蘭丫頭說得做的，從找鋪子到裝修，再到做飯和售賣，就沒有一點是不聽她的。結果怎么樣？包子鋪每天都在虧錢，先不提什么暗門生意過明面上了，就是現在背地里掙的那些錢，恐怕都不夠天天往這個窟窿里堵填的了。
房租一下就交了一年，裝修也搞了，米面肉菜也都弄來了，最關鍵的是街坊鄰居他都知道開始干了，現在讓他收掉不做，根本就不可能。老臉掛不住，也不甘心！
尤其天天看著對面生意那么紅火，買飯的人烏央烏央的，他恨得牙都咬碎了，就差沖過去當眾罵街了。最可氣的是那個小賤人這兩天還換了個新招牌，把林愛國那死崽子的臉擺那么高，天天陰魂不散地盯著他們，這明顯就是在咒他！
林富貴恨不得把那娘仨撕著吃了，他對著老天發毒誓，這次要是不林老二家的這些娘們搞死，他出門就被大東風撞死！
已經氣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程度了，林富貴下得肯定就是死手。
他要找人先把對面那個罪魁禍首林珊，輪番玩兒了，然后再賣到山溝溝里給全村人當老婆去。剩下那母女倆，他準備事成之后，隨便找個老漢把她們一塊兒都糟蹋了，趙桂花那個必須再狠狠地暴打一頓，但是得留口氣，他必須讓那老娘們兒活著，睜大眼看著他家怎么風光，怎么厲害！
計劃好一切，林富貴就找上了這片混得好的三哥，花了兩百塊請他找人把事兒辦好。這年頭拐個人容易得很，三哥接了活兒后，直接吩咐小弟去辦了。
小弟虎子和大牛盯了一天梢，興奮地回來報信兒：“哥，那小娘們兒長得可帶勁了！到時候哥你玩兒完之后，可別忘了叫咱兄弟們都享享福��！”
三哥對女人很感興趣：“哦？有多帶勁？”
虎子摸著下巴回味：“那胸脯鼓得老高了，小腰一只手就能掐住，人還長得白白嫩嫩的，眼睛往這兒一瞟，我腿都直哆嗦�！�
三哥哈哈大笑：“呸，看你那點兒出戲！”
大牛也擦擦口水：“真的哥，可好看了，看了絕對走不動道兒。你說……她長這么好看，賣到山溝里會不會可惜了點兒？”
“嗯，確實有點兒可惜。”虎子非常同意。
三哥無所謂地笑笑：“真這么好，咱就自己留著。有沒有把人賣了，還不是咱一句話的事兒么，林富貴上哪兒知道去？再說了，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樣？敢吱聲兒嗎？”
虎子：“哈哈哈就是！三哥說得對！諒那老小子也沒膽子吱聲！”
大牛：“就是！三哥威武！”
其他小弟：“威武！”
三哥受了會兒小弟們的奉承，問虎子：“別光顧著看人，盯出東西了嗎？”
虎子：“盯出來了，那小娘們兒一天去了兩趟隔壁街的糧油鋪子買面，走的都是小路。咱只要藏在小路里頭，等她一過來直接把人擄走就行�！�
三哥想了想，“明天再盯一天。”
“行，放心吧您就。”
虎子和大牛又盯了一天梢之后，確定林珊下午三點鐘的時候，會走小路去糧油鋪子買面和油，于是次日同一個時間，兩人又叫上一個兄弟，躲在小路里等著獵物過來。
林珊按照跟王軍約定好的時間，再次抄小路走去糧油鋪，她若無其事踏進路口，手不著痕跡地插進褲子口袋，握住里頭剪刀。
這兩天釣魚的時候，她已經摸清對
方會在哪兒出沒了，果然，前腳剛踩到點兒，拐彎處一下就蹦出三個大漢，把她團團圍住。
林珊立刻作出驚恐的表情，“干什么！”
“干什么？”虎子壞笑著靠近，一邊伸手一邊作勢就要撲過來。
大牛也嘿嘿笑著往前撲，嘴里還不忘調戲道：“美人兒先別叫，待會兒有你叫的時候。”
身后那個雖然沒說話，卻也在往前上。
林珊被這些流氓身上的汗臭氣熏得想吐，她一邊尖叫發出信號，一邊拿出剪刀朝三人扎過去。
冷不丁挨了一下虎的子，倒抽口氣罵人：“媽的臭娘們敢劃老子！別給臉不要臉啊！”
大牛“嘶哈”一聲，“小賤貨居然還有家伙式兒！娘的！干！”他還沒說完就朝林珊猛撲過去，其他來兩人比他只快不慢。
林珊猛揮剪刀防御，就在三人快抓住她的時候，就聽一聲聲“不許動！”從房頂、路口，以及路旁的一戶人家齊齊發出，一時間響徹小路。
王軍帶人迅速沖過來，把還在懵圈的三個流氓掀翻按倒，跟著他把林珊護到一旁，然后一腳一腳狠狠踹在那三人身上，“全部帶走！通知其他兩隊立刻收網！”
“是！”
整個抓捕過程不到兩分鐘，連聞聲出來看熱鬧的街坊們，都沒弄明白怎么回事，幽靜的小路就又恢復平靜了。
王軍為了穩妥，本來準備更早出來抓人的。是林珊想徹底逮個現行，才跟他商量好硬拖了一會兒。那聲“尖叫”是準備信號，聽到這個之后，王軍安排的人會離開掩護，目視那三個歹徒行兇，然后再最關鍵的時候出擊抓捕。
這樣抓回局子里，就算暫時不使用“大記憶恢復術”，他們也狡辯不了什么。
為了保護林珊，王軍和同事單獨給她了口供，并沒有讓她看見被另外兩隊人馬，壓著過來的林富貴和胡老三。
進局子對胡老三來說是家常便飯，他心里只覺得倒霉，手下那些吃干飯的也太廢物了，等回去之后可得好好收拾他們一下了。
他不慌，林富貴卻是頭一遭被抓進局子。
被提溜進來的時候，他腿都軟了，要兩個公安同志扶著，才把他弄到椅子上。
兩張木頭桌一并，兩位嚴肅的公安同志往那兒一坐，被結結實實按在椅子上的林富貴，瞬間就嚇得都快尿褲子了。他雙手被反銬著，雙腿直哆嗦。
“同、同同志，我我我是良民啊，我我我我、我沒犯事兒，沒犯事兒啊�！�
“啪！”歲數大點兒的那個同志猛得一拍桌子，瞪眼呵斥：“問你話了么就亂叫！老實呆著把嘴閉上！”
“好、好好好好。”
“還說！”
林富貴迅速把嘴緊緊地抿住，死命逼自己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沒事兒，沒事兒，空口無憑，不管他們說啥，打死了也不能認！
第38章 第38章 審訊富貴
林蘭正春風得意, 周末的時候，賀啟明請她去老莫餐廳吃飯。
正宗俄式風味，聽說有些頭臉的人都愛來這里吃。
面前的羅宋湯她喝著味道真是不錯, 面包也挺香的，正要嘗一下烤出來的牛肉塊, 右眼皮突然突突突突跳個不停。
林蘭本身就有點兒迷信，眼皮這么狂跳, 立刻讓她心里一緊，害怕是不是出什么事兒了。
她自己好好的, 楊清明也老老實實的, 雖然她現在還不敢跟他說自己跟賀啟明好了，怕時間太快惹得他發瘋, 但是基本局面是穩定的。
難道是家里出事兒了？鋪子不是已經開了嗎？二哥也出來了, 沒再天天出去惹事兒, 老爹那邊也挺順利，暗地里的生意也挺好的。難道……是倒買倒賣被發現了？！
她開始胡思亂想, 面對賀啟明的夸夸其談, 心不在焉起來。
“怎么了這是？”賀啟明揮揮手, 示意她專心點兒。
林蘭不好意思地笑笑，滿臉擔憂：“啟明，我右眼一直跳，有點擔心是不是家里出事了，我想打個電話回去。”
賀啟明還以為什么呢, 不以為意地說：“你這么迷信呢, 看來破四舊的教育接受得還是不夠啊�！�
林蘭不吭氣，討厭他這種自以為是的模樣。
賀啟明見她拉下臉子來了，立刻笑著賠不是：“對不起, 我忘了咱們小蘭心地善良，對家里人好，擔心家里。這樣吧，我跟老板說說，你借用一下電話打回去問問？”
這還差不多，林蘭心情稍微舒服了點兒，點點頭，嘴上還是不忘嬌嗔：“以后不許這么說我，擔心家人哪里不對了，我要是那種不管不顧特別狠心的人，之前就不會去醫院照顧你啦。”
賀啟明被她嗔得渾身舒服，想起自己在醫院的時候，林蘭跑前跑后，對他無微不至的關心和照顧，人立刻溫柔起來，“你說得對，是我說錯話了，走，咱這就打電話去�！�
餐廳的電話在柜臺，林蘭站在一側播著林富貴辦公室的電話，那頭一聲一聲沒人接。雖然是星期天，但是廠里有值班的人，肯定不會任由電話響個不停的。
果然，又響了兩聲后，一個老頭氣喘吁吁地接通電話。
“誒，安、安河市棉紡織廠，誰、誰�。俊�
“大爺您好，我是林富貴的閨女，我想問一下我家這會兒有人在廠里嗎？”她大哥在車間，工作不能停，所以不是按星期日休息的，極有可能在廠里。
誰知那頭的大爺一聽她這么問，立刻喊了連起來：“誒呦喂！閨女��！出大事兒了！出大事兒了！你爸讓公安給抓走了�。。 �
林蘭心里咯噔一下，“確定是我爸嗎？！”
“誒，可不是么！你是林富貴他閨女吧？他今天下午讓人給抓局子里去了！廠里剛剛知道！”
林蘭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問他：“是、是因為什么，您知道嗎？”
那頭重重嘆氣：“流氓罪！聽說他要害人家小姑娘，結果被公安當場抓了個正著！具體咋回事現在廠里還不清楚，但是估計輕不了啊。閨女，你，唉……”
林蘭耳鳴太暈，居然是流氓罪？！沒有因為倒買倒賣進去，反而是因為流氓罪？不用想也知道她爹又擅自做主去找林珊的事兒了！怎么能這么蠢呢！！！為什么�。。�
林蘭氣得差點吐血，臉色煞白，一副要倒下去的模樣。
一旁的賀啟明嚇得趕緊扶住他，小聲詢問：“怎么了這是？”
林蘭正要開口，電話那頭突然又傳來聲音：“孩子，你是不是在首都上大學��？你家要是有門兒，趕緊給你爹找找吧，我聽說最近正好嚴打，鬧不好你爸連命都要搭進去了！”
林蘭兩眼一黑，徹底暈了。
“林蘭！林蘭！”賀啟明手忙腳亂，再顧不得自己瀟灑的身形了。
正在等著接受審訊的林富貴，心急如焚。公安同志板著臉問了一下他的姓名和年齡之后，居然就把他晾這兒不管了。整個小屋就留下林富貴一個人，急得他活脫脫一副熱鍋上的螞蟻。
人最怕的就是未知。他忍不住想為什么不問我呢？難道胡老三招了？冷靜，沒事兒，他招了我也不認。只要咬死不承認，天王老子來了也辦不了我！
胡老三招之前，他那三個兄弟已經招了。反正被抓了個人贓并獲，狡辯也沒用。還不如說是被人指使的，興許還能輕判點兒呢。
不過三人倒還挺講義氣，一口咬定是林富貴找得他們，跟胡老三沒關系。
直到“大記憶恢復術”上了兩輪，虎子和大牛之外的那個小子，才承認林富貴找得人是胡老三。
胡老三倒是比他們都痛快，直接說：“林富貴找我是想把人家小姑娘害了，然后再賣到山里頭。我呢，確實也收錢了，不過我可沒打算真這么干，犯法兒的事，咱可不能做。我叫我那幾個兄弟出去，其實就是想把姑娘請回來聊會兒天、說說話，把林富貴要害她的事兒告訴她，讓她多留個心眼兒，結果你看，誰能想到手下人辦事這么不利，竟然還讓你們給誤會了�！�
王軍笑了，“挺能說啊，倒是也能圓過去。可惜你那幾個小弟已經招了，連你們打算綁了人家小姑娘之后去哪兒犯罪，都交代得清清楚楚。我都不知道你二舅姥爺，在河邊還有個小破屋呢�！�
“呲，我以為什么呢。”胡老三不屑地哼聲，“他們仨合伙兒害我呢�！�
王軍心平氣和：“扯這些沒用，胡老三。我知道你小姨夫官兒不小，但這次跟以前不一樣，事兒大小咱先不論，最近又開始嚴打了你知道不？上頭說要拿你這案子做個典型的事兒，有人通知你不？”
胡老三臉色驟變。
王軍又補了一刀：“哦，忘了跟你說了，你小姨夫剛剛被紀委的人帶走了。”
胡老三如遭晴天霹靂，頓時癱坐在椅子上，二郎腿也不翹了，滿臉的不屑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恐懼。他有多少事兒，自己心里清楚�？可揭坏�，他勢必也要跟著完蛋。
正式審訊林富貴的時間，是凌晨兩點半。
他正坐在椅子上打盹，被公安同志一個拍桌給嚇得差點兒禿嚕下去。
“公公公安同志，我是冤枉的！”驚醒的林富貴，瞬間記起了說辭。
“還沒審就喊冤，怎么的？不相信我們��？”
“不不不，相信相信相信！”林富貴調整好姿勢，努力讓自己鎮定鎮定。一個人呆了這么久，他早想好了全部的說辭，不等公安同志開口，就迫不及待地要往外禿嚕了。
“問你話了嗎！老實點兒！問一句答一句！”歲數大的那位同志一陣訓斥。
林富貴立刻老老實實，不敢再多一句嘴。
他編的故事很簡單，我沒有，我不認識胡老三，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害我，可能是因為我家開鋪子他給我要保護費，我沒給吧。總之，我是單純的小白兔，什么都不知道。
老同志都氣笑了，“想半宿就編出這么一個理由？”
年輕點的同志說：“胡老三和他那幾個小弟已經招了，從你找他開始，到你們倆討價還價定下200塊錢，再到你要求必須對人家小姑娘先強后賣的行為，說得一清二楚。你可以繼續狡辯，硬咬著那兩句話不放，就算你啥都不說，審判長判你也已經夠夠的了。”
林富貴急得眼圈都紅了，猛搖頭：“不是的！不是的！同志，我真是被冤枉的！我沒有狡辯��！”
老同志罵了一聲，呵斥他：“林富貴！你還不老實！你找胡老三的時候，他家門口的聾子都看見了！他屋里那七八個兄弟也都看見了！你還在這兒給我裝！我看不給你點兒顏色看看，你是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
“同志！同志！同志！我真的是冤枉的�。。≌娴氖窃┩鞯模。�！冤枉�。。。 绷指毁F嚇得大吼大叫，雙腿發軟，褲子又快要濕了，但嘴上仍然不忘堅稱自己是被冤枉的。
“大記憶恢復術”有兩大類，有溫柔的，有不那么溫柔的。
林富貴很幸運地被安排了溫柔的那一掛。等他熬得兩眼發懵，視線模糊，口干舌燥，幾欲昏倒之后，竟然仍頑強地表示：“我是冤枉的�！�
不溫柔的那個，就真得不那么溫柔了。
不到兩個小時，自覺是條漢子的林富貴，就哭爹喊娘地承認了罪行。
“是我！是我！我找胡老三干的！都是我！��！”
經過兩天兩夜的審訊工作，安河市開啟嚴打之后的第一起流氓案，算是板上釘釘了。
王軍之前為了防止林富貴家人發瘋，派了倆同志過來保護林珊一家。趙桂花知道發生什么事兒之后，整個人又暴走了一圈，被林珊安慰了半天才冷靜下來。
“太欺負人了！從我結婚開始，他們一家就欺負我們，二十多年就沒停過。我男人和兒子都沒了，他也不消停，又跑過來害我閨女，惹不起我躲得起總行吧？不！他偏偏還追著過來惡心我！干不過我家包子鋪，他竟然又想害我閨女！還要——嗚嗚嗚！下這么黑的手還是不是人啊�。。。鑶鑶鑶鑶�！”
趙桂花哭訴著林富貴的罪行，林珊也沒閑著。
除了賣包子之外，她不但把林富貴對她家的惡劣行徑，全部整理成了文字稿，還附帶了一份揭發林富貴倒買倒賣、走私煙酒的告發書。
第39章 第39章 林蘭的心思
有了林珊這份告發書, 以及王軍找到的那些倒賣和走私的證據，別說林富貴翻不了身，就連紗廠也迎來了大震蕩。
被抓的, 被調查的，被撤職的, 被批評的，一時間整個人廠子人心惶惶, 大家都在罵林富貴這個王八蛋，要不是因為他, 他們用得著被查嗎？
最精彩的要是林富貴的大兒子林愛民, 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他竟然帶頭公開批斗他老爹。不但寫在了廠報上, 還在大會上拿著喇叭痛徹心扉地表示, 自己沒有林富貴這個父親。林富貴對不起國家, 對不起人民，對不起廠子, 他林愛民絕對不會跟他一樣的！他忠心愛國, 一心向廠, 日月可鑒！
廠里對此說什么的都有，有接受的，有唾棄的，還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回到了六十年代的。
林蘭那天在醫院醒來之后，第一反應不是擔心她老爹, 而是我該怎么跟賀啟明說這個事兒。
林富貴被抓, 林蘭不覺得自己有本事把他撈出來。這個時期的嚴打可是非常可怕的，偷個東西都有被斃了的，更何況是流氓罪。
雖然她還不知道具體什么情況, 但猜應該是要她爹又不知道抽什么風了，非要去害那棒槌，結果反被人抓局子里了。出了事兒她也難過，只是她更頭疼該怎么跟賀啟明解釋。
頭腦風暴了半天，她決定還是遵循人設。
于是，她哭著把林富貴被抓的事兒說了，然后痛徹心扉地表示自己毫不知情，再加上她知道賀啟明家的一些情況，所以，她更加凄慘地瞎編道：“我以前也問過我爸，我說你為什么那么恨二叔��？他哭著跟我說，是因為我爺爺偏心，什么好事兒都想著我叔，好吃好穿的都給我二叔，連當兵這事兒都先僅著我叔去，家里的房子也是我二叔家的大，對我二叔家的孩子也比對我們好，所以我爸他……就特別恨……”
賀啟明聽得心里不舒服，他是家里老二，母親又是父親的續弦。雖然表面上看他們一家三口住一塊兒，好像挺幸福的。其實他一直都明白，大哥在自己爸爸心目中的位置要更重一些。其實不僅是大哥，就連大哥的母親，在父親心里的位置，恐怕也比他媽來得重要。
他小時候不懂那些，大了才慢慢品出味兒來，所以在面對賀正巖的時候，心里難免有些不平衡。但偏偏大哥對他又不錯，他也不好耍小性子讓父親生氣。
總之是一言難盡。反正他聽了林蘭的話之后，對林富貴的唾棄消了不少，還忍不住開口安慰林蘭：“你放寬心，不一定就能判得特別重。”
林蘭流著淚珠哽咽：“我、我勸過我爸很多次了，可是他總是連一句都聽不進去！這回闖下這么大的禍，我們家可怎么辦啊！”
她哭得很有技巧，既楚楚可憐，又不至于聲音大到讓人心煩，簡直把賀啟明心疼壞了。
“我、我得給我媽打個電話去！”說著說著，林蘭突然從病床上起來，緊接著下一秒又“虛弱”地暈了回去，嘴里還不忘哭訴著：“我媽……我媽肯定嚇壞了，嗚嗚嗚嗚……”
賀啟明被她哭得百爪撓心，想了想后，一咬牙：“這樣，我先問問我爸的秘書，看看這事兒有余地沒有。”
林蘭見自己的另一個目的已經達到，立刻梨花帶雨地說：“不不不，千萬不要！我不想影響你……”
她之所以這么哭訴，除了摘清自己，還想試試看能不能說動賀啟明。如果他肯為了自己找人，那就說明自己在他心里
很重要。
但至于要不要找人，她其實有些糾結。
如果她大義滅親，不讓賀啟明去找人，他家里可能會高看她，覺得她跟林富貴不一樣，出淤泥而不染。當然了，也有可能被認為冷酷無情，連親爹都不救。
而找人去救的話，萬一對方不答應，還被認為品行不端，上梁不正下梁歪，完全上不了臺面，那就徹底虧大了。再一個就算是答應了，也未必能救成，同樣還有被賀家認為自己差勁，跟親爹是一丘之貉的風險。
這樣的話，她一切切割的行為，就都沒有意義了。
想來想去，林蘭決定欲擒故縱，“啟明，你千萬不能去找人啊，我爸爸畢竟犯了錯，我又是學法律的，我不能知法犯法的！更不能害你家人去做這件事！我愛我爸爸，但是我也愛你啊，我不能讓你冒這么大的風險！”
賀啟明感動壞了，更加堅定了要替林富貴疏通關系的決心，他真心實意地摸著林蘭的頭發，輕聲道：“你是我女朋友，你家里出了事兒，我怎么能袖手旁觀呢？別哭了，我自有打算，你先把點滴打完，身體永遠是第一位的。”
“不要啟明！你答應我絕對不去找人幫忙！拉鉤！”林蘭哭著要他拉鉤，滿臉一副為他擔憂的模樣。
賀啟明為了安撫她，“好好好，拉鉤拉鉤，我不去不去，你別亂動，待會兒針又跑了。”
林蘭做出一副相信賀啟明不會再去找人的模樣，躺回病床流淚去了。
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她表面義正言辭地拒絕，賀啟明則為了她偷偷去找人救她爸，就算到時候鬧開了，問就是她什么都不知道，都是賀啟明自作主張去辦的。賀家人到時候也不好太過苛責她，畢竟是你兒子主動的，我完全被蒙在鼓里啊。
林珊在交上去那兩份信之后，就沒再一直緊盯案子的進展了。
反正有王軍在，有什么不對勁的，她們肯定第一時間能知道。而且他還表示這案子因為被當做了典型，所以辦得特別瓷實，上頭極其重視，還拿下了一個不小的干部，到了這個階段，已經不是誰動用一些關系就能解決的了。
不管是誰，只要想走后門，就沒有不怕見光的。
對面的包子鋪，在林富貴被抓的第二天就關門了。這條街一切都恢復到了以往的狀態，只有客人們不時會說幾句林富貴的閑話，怒罵兩句，唏噓兩句，再警醒兩句也就完事了。
林珊再次開始著手開設新鋪子的事兒。
之前她看上的那個店面，因為林富貴的事情給耽誤了，等她抽出空再去看的時候，人家早已經租出去了。旺鋪難求，她只得再好好尋覓一下了。
不過這期間也不能閑著，因為這個月剛發了新規，安河允許村里人進城工作了。林珊想的第一件事就是等表哥趙福過來送面的時候，問問他有什么想法沒有。
趙福現在送貨騎得都是三輪車，因為既要送面粉又要搬來各種蔬菜，自行車已經不夠用了。給大姑送了這小一年貨，家里已經掙下一些錢了。再加上這三輪車都是林珊贊助的，他就出個體力，所以每回來都是純賺。
趙福人雖然老實，卻一點不傻。
所以林珊一問他，村里人能來市里干活之后有什么打算，他立刻來了精神，笑著問：“珊妹子，你這是有啥好活兒要介紹給我嗎？”
林珊笑了，“我們準備再開一家包子鋪，福哥要是有心氣兒，我想培養你當我們新鋪子的管事。”
“啥？管、管事……”趙福愣住，反應過來之后瞬間高興極了，一跳老高，眼睛還直放光，“有有有！！！有心氣兒！有心氣兒！”
他做夢都想掙大錢，前些日子村里有人偷跑去南方干活了，說是一年能掙五、六百呢，他其實也有點兒心動，不過想到大姑這兒需要人，也就歇了心思。
沒想到大姑家這就要開新鋪子！可見賣包子真得特別賺錢啊！
“珊妹子！你讓我干啥都行！”趙福激動得不行，恨不得立刻擼起袖子開干。
林珊笑著讓他冷靜一下，“哥，不慌，你這幾天先過來鋪子干著，一邊干，一邊看咱包子鋪是怎么運轉的。其他的事兒，咱之后再慢慢來�！�
“好好好！沒問題沒問題！”趙福猛拍著胸脯，反正他平時也就是在隔壁村的磚廠搬磚而已，累一天也給不了幾個錢，辭就辭了。
林珊繼續說：“鋪子開了之后，如果跟老店生意差不多，我給你開80塊一個月工資。如果包子賣得特別好，咱年底還有分紅，到時候看具體情況再定。怎么樣？”
趙福被那一聲“80”給震傻了，瞪著大眼問：“八、八、八十？一個月？！一個月給八十？！”
林珊：“是�！�
趙�？焖偎懔怂銛�，“那一年可就是九百多�。 �
林珊：“干得好的話，年底有分紅�！�
趙福差點兒厥過去，“還還還還有分成兒�。。∶米樱憧炱�，看看哥是不是在做美夢�。 �
林珊笑了，任由他緩了會兒。這年頭紗廠主任也才92塊錢，更何況之前連肚子都填不飽的趙福了，一下聽見這么些錢，心里肯定激動。
也幸虧她把趙福叫來家里談事兒了，不然就他這大嗓門，肯定嚷嚷的滿街道都聽見了。
她選趙福，除了因為他是趙桂花最喜歡的大侄子，想幫襯他家里一把。更重要的原因是趙福這人辦事妥當。
收麥子去糧站磨面的事兒，現在都是他在負責。這可不是簡單的事兒，要偷偷摸摸，要打通糧站的關系，更要管理村里的人脈。他人老實本分，腦子卻轉得不慢，人緣兒還好，是個非常合適的店長人選。
第40章 第40章 新店啟動
林蘭跟家里聯系上之后, 算是徹底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她話都沒聽完就氣到手抖，恨不得立刻撂下電話沖回去搖醒她爹！她在家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勸了又勸, 到頭來還是不聽！非要自己去搞事兒！而且還是那種一個弄不好就會被抓的大事兒！
之前她爹還罵二哥蠢，現在他自己有什么區別嗎？
電話那頭劉淑芬還在哭個不停, 林蘭徹底暴走：“哭哭哭，就知道哭！都到這個地步了, 哭有什么用？之前說什么都不聽，現在出事兒了知道給我打電話了？我還在上學！我能有什么辦法！”
林蘭現在都有點兒后悔設計賀啟明去幫忙了。她爹干得這事兒未免太不光彩了！甭管兩家有什么恩怨, 看在外人眼里, 就是他一個大伯要下死手去害自己侄女！
這個林珊也真是狡猾，看來以前還是小看她了, 搞了那么多回, 竟然毫發無傷！她爹和她哥居然全都栽在她手里了！林蘭是又氣又難過, 事情到了這一步，只能看看賀啟明那邊怎么說了。
決定要救林富貴之后, 賀啟明就抽空回了趟家。
這種事兒他可不敢直接去找賀振華, 所以偷偷摸摸找到周秘書請他替自己拿拿主意。
周秘書不是第一次跟賀啟明打交道了, 基本屬于小伙一張嘴，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的程度。不過這回周秘書還是有些意外，“你有對象了？”
“嗯，剛處上沒多久，是我學校的我師妹。”賀啟明笑著承認, 隨即發愁道：“哥, 我女朋友都哭病了，您就先幫我問問到底怎么個情況吧，有余地咱就辦, 沒有余地也不要為難。不過您可千萬別告訴我爸啊！”
周秘書挺為難，“現在全國都在嚴打，別說流氓罪了，就是偷雞摸狗抓著了也得重罰。對方正撞槍口上了，我這么貿然去打聽情況，不但沒用，反而會影響到領導的聲譽�！�
賀啟明不是不懂這個，所以他才跑來找周秘書商量，“哥，那您說怎么辦，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爸被槍斃吧。”
周秘書給他出主意
：“你就把自己當成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對那小姑娘盡到一個對象的職責就可以了。情感上可以支持，行動上咱必須遵紀守法�！�
賀啟明知道這是明確拒絕了，心里有些不樂意，他其實就是想讓周秘書幫忙去問一聲。他知道哪怕周秘書只是打個電話下去問一嗓子，那小地方的人就會有天大的壓力，辦案子的時候肯定會手下留情。根本不需要張嘴要求任何東西。但是他也懂周秘書的顧及，畢竟不能因為這個連累他爸。
周秘書見賀啟明有些蔫巴，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啟明啊，領導的為人你再清楚不過了，在這些方面眼里可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別說現在嚴打，就是平時這事兒咱也不能出手啊。流氓罪，那是什么人品才能干出來的事兒？”
賀啟明被他說得有些羞愧，流氓罪確實丟人，而且還不是被人冤枉的那種。
“行、行吧，我知道了……謝謝哥。”
周秘書笑著目送他離開，轉身就去了賀振華的辦公室匯報情況。
賀振華聽了事情的原委之后，皺著眉頭嘆氣：“這小子的小聰明還是太多了�！�
周秘書不敢說話。
賀振華看了眼桌上的照片，一張是他們一家三口的，一張是賀正巖單獨的證件照。
他不禁感慨道：“他要是能有正巖一半優秀，我就滿足了�！�
周秘書實事求是地說：“啟明還是有分寸的。”
賀振華哼了一聲，“算他還知道天高地厚。不過能被一個小姑娘哭得沒了魂，敢跟你開這個口，說明他還有很大一段路要走。想走司法這條路，沒有一身正氣的話，遲早要被侵蝕�！�
周秘書不能跟著領導吐槽，只能硬著頭皮替賀啟明解釋：“啟明還小，以后就知道了�！�
賀振華哼聲更大了，“他哥像他這么大的時候，都打過好幾回勝仗了！槍林彈雨里拿下的軍功，不僅需要勇氣，還需要智慧和鋼鐵般的意志！那小兔崽子考上個大學，就天天覺得自己聰明絕頂，無人能及了！我真的！我……唉！”
周秘書小聲說：“您消消氣，正巖這么優秀，都是您跟老將軍教育得好。啟明肯定也差不到哪兒去的，考大學也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啊，您再給他一點兒時間�！�
賀振華嘆了口氣，沒再吭聲。就不拿家里這些事兒不難為小周了，養正巖他半分力氣都沒出過，都被小周說成教育得好了，接下來恐怕編得更離譜。
幫不上忙的賀啟明，垂頭喪氣地回到學校之后，主動把情況跟林蘭說了。
林蘭懸著的心死了，還不忘焦急地立人設：“你不該背著我去找家里人幫忙的！我不能連累你！”
賀啟明嘆氣：“這叫什么傻話，更何況我也沒幫上忙。”
林蘭哽咽：“反正你以后也不許去求家里人幫忙！我、我得回家了，我怕再晚的話見不到我爸最后一面�！眹来驎r期處理案子非常快，根本不像后世有一審二審和申訴再審，時間很急迫，她得趕緊回家。
賀啟明沒有幫上忙，有些愧疚，他心疼地摟著她：“我陪你回去，我待會兒就托人去買票。”
林蘭擦擦眼淚，虛弱地點點頭。
小情侶坐在一塊兒的親密模樣，被前來安慰林蘭的楊清明逮了個正著。
他安慰林蘭的心思頓時散得一干二凈，取而代之的是滿腔的憤慨。
好啊，著急忙慌跟他提分手，原來是因為找到下家了啊！真是高啊，這頂綠帽他不知道帶了多長時間才被人給拔下扔了！
哭吧！使勁兒哭！林富貴被槍斃純屬活該！居然敢對林珊下那種死手！真是夠不要臉的！他全家現在都特別慶幸沒找林蘭當兒媳婦，不然臉早丟光了！
楊清明特別想氣憤地沖到倆人面前，痛罵這對狗男女一頓，可是他又害怕賀啟明會揍他。畢竟那家伙人高馬大的，自己長得比較清瘦，又沒他高。聽說賀啟明體育活動還特別厲害，別到時候弄頂了，再給自己收拾一頓，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不過他還是咽不下綠帽子的痛，不爭饅頭爭口氣，所以他把林富貴的“光榮事跡”灑滿了整個校園。不出一天，全校就都知道賀啟明的對象林蘭，她親爹是個□□犯！走私犯！她全家都是倒買倒賣的壞分子！
林蘭被人指指點點，百口莫辯，哭著跟賀啟明搭上了回家的火車。
林珊又尋覓了一個禮拜，終于找到了一間合適的鋪子。地點照舊是在城南，離之前看上的鋪子不遠，甚至把那個還要再旺一點兒。
前頭是汽車站，后頭是居民區，左邊是招待所，右邊這一側全是小商鋪，賣吃的，買禮品的，賣衣服的，應有盡有。
人流量巨大，里頭空間又大，房租自然就便宜不了，竟然開價要二十五塊一個月。
林蘭找人磨了房東半天，才減下來一塊五，最終以23.5塊一個月拿下。簽了合同，交了租，就要開始著手裝修的事兒了。
因為都是熟門熟路，所以干起來非常順利。徐大爺帶著徒弟們一起上陣，每天按部就班地施工裝潢。
趙福每天都在老鋪子里干活學習，已經弄清整個店要怎么管理了，那些店規守則他一清二楚，賣起飯來也是手到擒來。
林珊非常滿意趙福的進步，開始帶著他跑新店的裝修，挑選桌椅，定制招牌和菜單，以及采購豬肉。
趙福學得快，做起事來很踏實，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就能獨當一面。
新鋪子那邊有了店長人選，接下來就是招員工了。
林珊面試人的時候，讓趙福在一旁全程看著，送走兩個人之后，他好奇地問：“這兩個為啥不行啊？”他看著挺好的，人瞧著挺老實的，一看就能干活，要得錢還不高，又識字兒。
林珊笑著解釋道：“那個‘老實’男的，應該就是來偷食譜的。細皮嫩肉，手腕處還有個淡淡的手表印兒。家里很明顯不差錢，來店里除了偷食譜，我想不出別的原因。另一個大姐嘛，有點兒太悶了。臉色也不好，我怕她有點什么病，或出點兒什么意外，咱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趙�；腥淮笪�，“這里頭道道兒挺多啊，這要是我選人，估計咱就栽了。”
林珊擺擺手，“栽不至于，以后見得多了就知道了。”現在的人普遍都比較單純，以后什么五花八門的人都有，不得不防啊。人一但謹慎慣了，就容易多考慮一些東西。
一天下來沒有找到合適的人，趙福臨下班的時候，有些欲言又止地對林珊說：“那個……那什么，珊妹子，你覺得我媳婦兒，能、能干服務員嗎？”
林珊笑了，“你覺得她合適嗎？”
趙福被她這么一反問，頓時有些怔愣，不過見林珊的表情不是像是不同意，倒像是真得在詢問他，趙福想了想，說：“我覺得……挺合適的。王芳她上到高中了都，算數還特別快，平時在家里啥活兒都干，做飯也是把好手，就我媽那摳搜勁兒，廚房啥料都不舍得買，她都能做出特別好吃的掛面湯、疙瘩湯，白菜也炒得好吃。王芳她人還老實，又是咱自家人，不用怕偷食譜啥的�！�
林珊想了想，“行，你明天讓她過來試試吧，先在老鋪子培訓一下�！�
以前沒答應用王芳是政策原因，和怕她一個女人大晚上回村不安全，現在兩口子一塊兒回，她自然放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