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意外
大姨夫去世的方式并不體面。
沈青時跟顧淮越一大早趕回東明,回到家才從弟弟沈北那得知,大姨夫并不是正常死亡,他是死在女人身上的。
所以電話里她媽媽才會諱莫如深,非要等她回來再說。
這個答案令人震驚,比大姨夫的去世還要更讓沈青時驚訝和不可置信。
在她的印象里,大姨夫一直是個老實人。有些木訥,愛喝點小酒,但是個好人。對她家里幫助很多,尤記得小時候她媽媽在寮市住院,親爹在東明,親舅舅怕被要債的牽連只露了一面就躲了起來,只有大姨和大姨夫還有表姐愿意伸把手照顧他們娘幾個。
舅舅和妗子總說她媽對大姨一家太好了,偏心,卻不想想沒有因哪來的果?
現(xiàn)在,這個印象里善良、樸素、勤勞,一身優(yōu)點的姨夫卻因為出軌死在了女人肚皮上……真的讓人有些無法接受。
沈青時皺著眉問,“確定嗎?沒搞錯嗎?是不是誣陷?”
沈北是回來取東西的,等會兒還要去表姐那里,他哼哼,“誣陷什么啊?咱姐都報警把那女的抓起來了,你說搞錯沒?大姨哭得都暈過去兩回了,咱媽也跟著上火,反正亂七八糟的,別提了。”
沈青時:“……”
沈青時看向顧淮越,顧淮越提議,“行李放家,咱們跟小北一起過去吧。”無論死因如何,都應(yīng)該第一時間趕過去,不看別人也要看大姨跟表姐的面子。
沈青時嘆氣,兩輩子,這還是第一件顛覆了她所有認(rèn)知的事情,這就像你堅定不移的認(rèn)為答案是A,結(jié)果別人告訴你正確答案其實是B一樣,非常讓人難以接受,甚至?xí)䦟Υ水a(chǎn)生強烈的質(zhì)疑和不確定感。
不過現(xiàn)在也不是糾結(jié)這個的時候,出發(fā)前沈青時問,“滿滿呢?也在那邊?”
沈北說沒有,“嫂子爸媽前兩天過來了,住明廳路那邊的房子,咱媽就讓嫂子帶著孩子過去陪著住幾天,人家爹媽想閨女想外孫大冷的天跑過來也不容易,要不是姨夫出事,咱哥也要陪著住過去的。”
沈青時點頭,跟顧淮越說,“那回頭咱們抽空帶份禮物過去探望一下吧?”
顧淮越說行,把她的包接到手里拎著,另一只手牽著她下了臺階,很尋常的話語,很尋常的動作,但沈北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間get到了自家姐姐已經(jīng)名花有主的事實。
一時間還怪不是滋味的。
沈青時站在車邊回過頭,“發(fā)什么呆啊,走不走?”
沈北嘖一聲,有些不高興的直接上了駕駛位。沈青時眨眨眼去看顧淮越,一臉迷茫。
顧淮越幫她把后座的門打開,示意她不要跟孩子一般見識。
是的,在他眼里將將大學(xué)畢業(yè)的沈北就是個孩子。
沈青時對她弟的濾鏡基本為負(fù)數(shù),不一般見識那是不可能的。她沒坐后車位,直接上了副駕,然后啪的一下在車臺上重重拍了一下,那響動,把沈北嚇一跳。
沈北剛剛因為復(fù)雜情緒而升起的氣勢瞬間煙消云散,他訥訥的看姐姐,“姐,你干嘛啊?!”
沈青時:“我惹到你了?哪做的不好讓你反感了?”
沈北:“沒、沒啊。”
沈青時:“那你甩臉子給誰看!”
沈北:“……”沈北干巴巴解釋,“我、我就是想到大姨夫的事有點沒控制好情緒。”
沈青時上下掃視他一眼,也沒說信不信,哼了一聲,從副駕下去,轉(zhuǎn)回后車座陪男朋友去了。
沈北:“……”(╯‵*′)╯
三人到了表姐家。
不是以前租的那套小房子,而是姐夫?qū)O兵家的老宅。
城中村,五層樓,一樓住人,二到五樓出租。
沈青時他們到時,表姐、姐夫、大哥都不在,只二哥在客廳坐著,見他們過來,沈南指指西邊的屋子,“媽跟大姨在屋里說話。”又說,“表姐跟姐夫去警局了,大哥不放心跟著去了。”
沈青時小聲問,“這邊不布置靈堂嗎?”
沈南:“大姨夫尸體需要法醫(yī)解剖鑒定,再說這是姐夫家,大姨夫靈堂設(shè)在這其實不合適,大姨的意思是等警方那邊出結(jié)果后,回老家辦喪事,這樣也能跟大姨夫那邊親戚有個交代。”
沈青時皺眉,“回老家的話,閑言碎語能把人淹死。”
沈南攤手,“那也沒辦法,喪事總要辦,大姨夫那邊親戚挺多的,也總得給人家家里一個交代。”
沈青時也知道這個道理,她就是覺得這些本不該發(fā)生。無論是大姨夫出軌洗腳女,還是大姨明明察覺卻瞞著誰也不告訴,都讓她覺得無力。
眼看要過年了,卻發(fā)生了這種事,真是又氣憤又可悲。
顧淮越畢竟是男性,他沒跟著沈青時去屋里看大姨,而是留在客廳跟二舅子小舅子閑聊增進感情。
本來應(yīng)該是挺悲傷的一件事,結(jié)果因為這件事的不體面和荒唐,導(dǎo)致家里,至少小輩們完全傷心不起來。說白了還是有個親疏遠(yuǎn)近,姨夫到底是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關(guān)系上總是差著一層意思。
沈青時見到大姨時非常吃驚,“大姨,你怎么了?!”
大姨靠坐在床上,見是外甥女,她勉強笑笑,“青青回來了?吃飯了嗎?餓不餓,我去給你做點飯吃。”說著就要掀被下床,卻被姜芳一把按住,“大姐,你可消停點吧,她那么大個人了還會餓著自己?你啊,躺床上好好歇著,什么都別想,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那就想辦法處理就行了,他自己找死,怨不到你,也怨不到美美,都是咎由自取。”
沈青時收回在大姨頭上駐留的視線,走進屋握住大姨的手,笑著說,“我媽說得對,我都這么大了哪會餓著自己。”她猶豫了一下,問,“大姨,你白頭發(fā)怎么突然這么多了?我記得前陣子來看你,還都是黑頭發(fā)呢。”說著鼻頭一酸,淚珠子就掉了下來。
姜芳沒好氣的拍她,“你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大姨笑著攔住要繼續(xù)訓(xùn)閨女的姜芳,好聲好氣的跟外甥女解釋,“本來我年紀(jì)就不小了,長白頭發(fā)很正常。你姨夫一出事,我這又驚又嚇的,白頭發(fā)才這么明顯,沒事,大姨身體挺好的,就是剛開始嚇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
沈青時抽抽鼻子,“大姨,你一定要好好的,想想我姐,再想想你外孫子團團,團團多可愛啊,你得看他將來娶妻生子,重外孫還等著你帶呢!”
姜芳聽了都無語,“你大姨是騾子是吧,帶了外孫還得帶重外孫,就不能讓人享享清福。”
沈青時振振有詞,“媽你不懂,對我大姨來說,孫輩才是前進的動力,你這樣雜心比較多的,肯定理解不了。”
姜芳?xì)獾锰志拖肱乃蚯鄷r嚇得喊大姨,大姨就嗔怪的攔住妹妹,“你跟孩子計較什么。”
姜芳:“馬上結(jié)婚了,充什么孩子,也不害臊!”
沈青時做鬼臉,“我就算七老八十了,在您跟前也是個寶寶!”
姜芳:“……”
大姨卻沒忍住笑出聲,跟沈青時說,“你啊,別老逗你媽,她脾氣要是上來,真敢揍你。”
沈青時嘿嘿,“我媽最疼我,她才舍不得!”
姜芳呵呵冷笑,“把‘最’去掉,你現(xiàn)在排我大孫子后面。”
沈青時無所謂,在房間又把大姨成功逗笑兩回才被親媽趕了出去。
一出屋子,沈青時臉上的笑就收了起來。她心情其實一點都不美妙,尤其是看到大姨仿佛一夜華發(fā)后,更難受了。
大姨夫可真是不做人,奔六的人了還搞外遇,想想都惡心!
中午,沈南到附近的飯館打包了飯菜回來。沈青時幾個對付著吃了,到下午三點多,趙美美孫兵兩口子還有沈東回來了。
他們在客廳圍坐一圈說話。
表姐眼睛腫得不成樣子,這會看上去身心俱疲。孫兵做女婿的有些話也不好說,就沉默著給媳婦按手腕上的穴位,想緩解她身體的不舒服。沒辦法,只能沈東開口跟弟弟妹妹還有便宜妹夫說這個事。
“整件事其實不復(fù)雜,”沈東說,“女方承認(rèn)了和姨夫之間,嗯,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他們在一起快兩年了,姨夫出錢給女方租了房子,每月給女方兩千塊錢生活費,在租房的地方,對外,他們自稱是夫妻,女方有一個兒子,今年十五,還在讀高中,咱們是以殺人罪報的警,但現(xiàn)在警方掌握到的證據(jù)都顯示,這個罪名可能不成立,如果尸檢報告證明大姨夫確實是突發(fā)疾病去世,女方擔(dān)的責(zé)任就比較小,而且……”沈東看了眼大姨那屋緊閉的房門,聲音壓得更低了一些,“那女的今年才四十多,她說她懷孕了。”
沈青時:“……”
沈南:“……”
沈北:“……”
包括顧淮越都是一臉震驚加便秘的表情。
這都叫什么事兒啊!
趙美美突然捂著嘴哭了起來。孫兵有些擔(dān)憂的看著老婆,老丈人還真是披著羊皮的狼,平時看著憨厚老實,哪想到竟然玩的這么花!那么大年紀(jì)都當(dāng)姥爺?shù)娜肆耍Y(jié)果死在女人肚皮上,說出來都嫌臟了自己的嘴!
事情就是這么個事,警方那邊還需要等尸檢報告,這需要一到兩周的時間。既然先不辦喪事,那沈青時幾個繼續(xù)留下也沒意義。姜芳說要留下陪大姐,沈青時也有點想留下,但被姜芳無情拒絕,私下小聲跟她說,“你一個快結(jié)婚的人摻和這個干嘛!以后沒事別過來!”
沈青時嘟嘴,“媽,你怎么不講理啊,昨晚還是你打電話讓我回來的。”
姜芳:“我哪知道里面的事這么惡心!昨晚只以為是花錢·嫖1娼,哪知道是外遇出軌,還有孩子了,真是氣死個人!!!”
第102章 偶遇
年前出了這種事,也真是晦氣。
姜芳原本想邀大姐還有外甥女跟外甥女婿一起來家過年,人多熱鬧點。
不過被拒了。
她大姐說家里有喪事,不興串門走親戚,何況是去別人家里過年,更是不行。
不吉利,也沒這樣的規(guī)矩。
她態(tài)度堅決,姜芳也無可奈何。
晚上回到家,姜芳問閨女顧淮越在哪過年,沈青時說,“他明天飛杭州。”
姜芳:“小顧跟家里和好了?”
沈青時說,“本來也沒有鬧起來。”她把嘴里的核桃咽下去,和老媽解釋,“他跟家里人相處挺那個的,就那種吵不起來的感覺,你要說親吧,說話干嘛的顯得很疏離,可你要說不親吧,又確實是血緣關(guān)系上的至親,跟白開水一樣,怪沒意思的。”
姜芳:“那他家里到底什么意思啊?”
沈青時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姜芳:“要不……你再去他家一趟?”
沈青時搖頭再搖頭,“算了吧,我才不去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他父母家哪怕以后我們結(jié)婚了,我也不想去,除非他爸媽主動邀請我去,否則這輩子我都不會再主動上門。”
姜芳嘆氣,“我是真搞不懂小顧他爸媽是怎么想的。以前咱們住門對門的時候,感覺那兩口子多好的人,說話辦事都讓人喜歡,我這樣沒文化的人,人家也沒瞧不起,還和咱們家有來有往的,結(jié)果對自己親兒子這么苛刻,想不通。”
沈青時:“父母跟孩子之間也是看緣分的。”她手機來了消息,是顧淮越發(fā)來的,點開讀完,一邊回復(fù)一邊轉(zhuǎn)開話題,“我姨夫的事,我舅那邊通知了嗎?”
姜芳說通知了,“他跟你妗子帶著朵朵明天過來。”又說,“你嫂子她爸媽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留這邊過年,后天就除夕了,也沒聽說他們要走,你說我是不是該主動張這個口把人留下?”
沈青時覺得有點好笑,放下手機看親媽,“這事兒你問我沒用啊,得問你大兒子,讓他問她老婆。”
姜芳嘖一聲,“做婆婆就這點不好,跟兒媳婦有話也不敢直說,顧慮這顧慮那的,就怕一不小心把人得罪了。”
沈青時就說她,“顧慮什么啊,你平時該怎么就怎么,有什么話就直說,都五十歲的人了,還顧慮這個顧慮那個,討好這個討好那個,完全沒必要啊!合就相處,不合就分開,你又不指望她給你養(yǎng)老,我哥要是為這個提意見,你就讓他們一家三口搬出去住,別為了小輩委屈自己。辛辛苦苦半輩子,到老了還過得不痛快,那你拼搏這些年,攢這么多家底圖什么?就圖自己委屈自己啊?”
姜芳睨她,“你這話說的,誰家婆媳不是這么相處啊。要都跟你這樣的,那家里得翻天。”
沈青時…“那您這會兒跟我抱怨什么?”
姜芳:“咱娘倆嘮嘮家常不行啊。”
沈青時:“行行行,反正你要是覺得哪委屈了就和我說,我替你出頭。人家說娶了媳婦忘了娘,兒子不靠不住,你不是還有閨女嗎?怕啥啊!”
沈北的聲音幽幽的從身后想起,“姐,你要這樣說我可不樂意聽了,大哥二哥我不好說,但我肯定不是那樣的人。”
沈青時回身接過弟弟手中的碗,完全沒有說壞話被抓包的尷尬,她哦一聲,“那以觀后效嘛。”
沈北:“……碗還給我,不讓你吃了。”
沈青時扭頭看他,眼睛微微瞇起,“剛沒聽清,你再重復(fù)一遍?”
沈北:“……媽,你看我姐!”
姜芳打個呵欠,從沙發(fā)上站起來,“今天累一天了,我上樓睡了,你倆吃完也早點睡。”
沈北:“……”(╯‵*′)╯
沈青時第二天開車送顧淮越去機場。
兩人路上聊天,說到他爸媽的態(tài)度問題,沈青時再次表態(tài),“不用強求,他們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拉倒,強扭的瓜不甜,不要為這個委曲求全,好像低人一等求著他們似的。”
顧淮越笑著說好,“我初二就回來,初三陪你走親戚,初五帶你出去玩兩天。”
沈青時問,“去哪玩啊?”
顧淮越:“郊區(qū)的農(nóng)家樂,那邊有大棚,種了不少水果蔬菜,還能釣魚休閑燒烤,不遠(yuǎn)處是六月份剛對外開放的森林公園和植物園,聽人說里面還不錯,到時可以去逛逛。”
沈青時笑著說好,她把人送到機場,顧淮越不讓她下車,沈青時偏不,找了停車位,牽著他的手進了機場大廳。
春運期間,機場的人還挺多的,相比起她剛讀大學(xué)那會兒,現(xiàn)在出行搭乘飛機已經(jīng)是挺普通的事了。
先去辦理了登機手續(xù),之后去機場的餐館吃了土豆粉。沈青時特別喜歡這家土豆粉的味道,感覺很正宗。顧淮越就說,“想送我是假,想吃土豆粉是真。”
沈青時…“哎呀,你跟土豆粉爭什么,乖啊,你比它重要哈。”
顧淮越:“……”
他剛要說什么,旁邊有驚訝的聲音插·入。
“沈青時?!是你吧,沈青時?!”
沈青時跟顧淮越同時扭頭,一個打扮非常成熟,有些微胖的女人在不遠(yuǎn)處死死盯著她,快步走過來。
沈青時蹙眉,憑借高超的記憶力一眼認(rèn)出,“關(guān)月月?”她快速低聲和男友解釋,“就是那個誰,郭煜他老婆,他倆青梅竹馬,高中時候找小太妹堵我的那個。”
顧淮越聞言眼中閃過不悅,對即將走到跟前的女人提起防備。
關(guān)月月直接拖張椅子坐到他們桌前,她看著越發(fā)光彩動人的沈青時,呵呵冷笑,“看上去你過得不錯啊。”她瞟了眼顧淮越,“有主了?”
沈青時:“額,不好意思啊,請問……你哪位?”
關(guān)月月:“……”關(guān)月月一臉不可置信,“你不記得我了?!”
沈青時疑惑臉,“我該記得你嗎?”她好似思索了一番,仿佛沒記起什么,又真誠又無辜,“抱歉,我真的不記得了,我們認(rèn)識嗎?”
關(guān)月月就好似被人照臉扇了一巴掌,聲音瞬間高了個八度,“我是關(guān)月月!你竟然不記得我了!?”
她的音量吸引了店里客人和店員的注視,沈青時還在演,她這時好似才恍然,“啊,是你啊,不好意思,好多年沒見過你了,沒想到你變化這么大,我記得你以前挺瘦的,現(xiàn)在這么富態(tài),一時真沒認(rèn)出來。”
關(guān)月月銀牙緊咬,“我是因為生孩子所以胖了一些。”
沈青時好脾氣的點頭,“你都做媽媽啦?恭喜啊。寶寶多大了?男寶女寶?一定很可愛吧?”
關(guān)月月愣了愣,完全沒想到她會問這些,頓了頓,但還還是別別扭扭的回答說,“三個月了,是個女寶寶,長得很可愛。”
沈青時哇哦,“是小棉襖啊,真不錯,女兒跟媽媽最親了,以后我要是也能生個女兒就好了,對了,還沒和你介紹,這是我未婚夫,姓顧,我們已經(jīng)戀愛快七年了,準(zhǔn)備今年五月結(jié)婚,到時有空的話請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關(guān)月月:“……好、好的。”
沈青時看看時間,然后歉意的和她說,“不好意思啊,我們時間快到了,這次先不聊了,以后有機會聯(lián)系。”
關(guān)月月就這么莫名其妙的跟著沈青時顧淮越兩人離開了小吃店,然后在沈青時眼看要走遠(yuǎn)的時候突然喊住她,“我跟郭煜已經(jīng)離婚了,我女兒也不是他的孩子,我現(xiàn)在的老公對我很好,他很愛我,我過得非常幸福!”
她以為沈青時會轉(zhuǎn)頭回來和她說些什么,但沒有,沈青時只是笑著朝她擺擺手,然后挽著那個高大英俊男人蹦蹦跳跳離開了。
關(guān)月月有些悵然若失,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在意一個人,明明只是高中時期短暫的校友,她們只做了一年的同學(xué),因為郭煜,她們結(jié)下梁子,因為郭煜,她嫉妒沈青時長達(dá)三年。沈青時曾經(jīng)是她的噩夢,剛剛乍然見到,她是想要找茬的,準(zhǔn)備了一肚子的惡言惡語,可不知怎么,只是簡短的幾句交談,她心里的戾氣竟然莫名其妙的散了。
多不可思議。
關(guān)月月自嘲的輕笑一聲,算了,挺沒意思的。
沈青時小聲問男友,“沒追上來吧?”
顧淮越笑著小聲回她,“放心,沒跟上來。”
沈青時呼出口氣,“剛才我都做好打一架的準(zhǔn)備了,關(guān)月月挺兇悍的,在高中的時候誰跟郭煜走得近,她都會找人家麻煩,有時自己上手,有時讓別人上手,反正挺惡霸的。”
顧淮越把人攬進懷里,“放心,我不會讓她傷到你。”
沈青時哼哼,“你好意思跟一個女人動手啊?”
顧淮越:“為了你,我非常好意思。”
沈青時:“……”她抿唇笑了一下,清清嗓子,“我剛才的懷柔辦法是不是挺牛的?”
顧淮越點評,“那位女士不太聰明的樣子。”
沈青時白他一眼,但還是很中肯的評價,“她高中進的重點班,剛開始學(xué)習(xí)挺好的,主要太戀愛腦了,有點死心眼,要不然應(yīng)該能順利考上大學(xué),有更好的前程。”
顧淮越手指捏捏她的耳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就像你選擇了我,所以會很幸福。”
沈青時:“……”倒也不用強行安利自己。
第103章 過年
一年又一年。
今年除夕過得沒有往年那么熱鬧。
因為大姨夫的事,大姨表姐他們都沒來,然后大嫂爸媽留在東明過年,卻不愿意來這邊別墅,說是不好意思上門叨擾,這話說的,直接把她媽給氣著了。
你們不好意思上門叨擾,卻好意思大過年的不回自己家去,哪有這么辦事的!
可氣歸氣,也不能真讓兒媳婦的爹媽孤零零的在明廳路的房子獨自過年,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老媽索性狠了心,把她哥也趕到明廳路那邊,讓跟他老丈人丈母娘一起過除夕得了,眼不見為凈。
沈青時下樓找東西吃時就聽到她妗子跟她媽說,“二姐,你就是脾氣太好了,信不信,有一就有二,現(xiàn)在過年都不走,以后弄不好還打算在這邊長住,要是就這么放任不管,東子遲早被他媳婦攛掇著搬出去跟她親爸媽住,到時咱家滿滿也得讓她交給她爸媽養(yǎng)。”
這不裹亂嗎!
沈青時就有些不高興,不等她媽說話自己先打斷,“想搬就搬,我媽也不是只有一個兒子,我哥要是讓他老婆攛掇成功,那這個兒子我媽算是白養(yǎng)了,強留也沒用。”
妗子就一臉不贊同的看過來,“你小姑娘家的懂個啥!婆媳婆媳,婆婆就得管著兒媳婦,給兒媳婦立規(guī)矩。像你大嫂這樣的,結(jié)婚才多久啊,就把自己爹媽留下過年,瞧那話說的,‘不好意思叨擾’,要真不好意思就不該留下過年!誰家兒媳婦的娘家能這么不懂事啊!咱一家子就是脾氣太好,心善,但人善被人欺,青青你別覺得我危言聳聽,也別不把這個當(dāng)回事,有的人就是不懂分寸,而且你雖然有仨兄弟,但問問你媽,舍不舍得把你哥讓出去?”
姜芳把剝好的蒜往碗里一扔,淡淡說,“人家說有了媳婦忘了娘,要是我兒子是這樣的,那就當(dāng)我白養(yǎng)他了,將來兒子不孝順我還有閨女,大不了我跟青青過日子。”
妗子皺眉,“二姐,你這也太好欺負(fù)了!”
姜芳:“沒啥欺負(fù)不欺負(fù)的,我手里有錢,他們要是都不孝順,我就自己過,我不看誰臉色。”
妗子:“那東子現(xiàn)在事業(yè)做的這么大,以后錢不得都讓他媳婦家騙過去了?”
沈青時:“妗子,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哥自己掙的錢,他愛給誰花給誰花,我嫂子要是有那個能耐讓我哥給她家里無底線花錢那也是我嫂子的能耐,我們管不著。”
妗子:“……”真是好心當(dāng)了驢肝肺!合著我里外不是人!
姜芳先瞪閨女一眼,然后打圓場,“瞎說什么呢,你妗子也是好心,怕咱自己吃虧!行了,別在這杵著了,忙你自己的去,我跟你妗子再說說話!”
沈青時撇撇嘴,去廚房裝了點剛炸的丸子、小酥肉藕夾之類的就上樓回房間了。
跟顧淮越的企鵝視頻還沒關(guān),見她回來,顧淮越問,“拿了什么好吃的?”
沈青時把碗往攝像頭這邊遞了遞,“丸子,小酥肉,藕夾、雞塊,還有帶魚。”她拿起一個藕夾咬一口,一邊咀嚼一邊跟他抱怨剛剛樓下的事,然后說,“雖然這次我大嫂爸媽做的有點讓人不舒服,但我妗子也太碎嘴子了,我媽本來就為這事有點不高興,她再添油加醋,這不拱火嗎?就非得讓我媽跟我大嫂不和,讓我大哥夾中間左右為難她才滿意是不是!”
顧淮越:“你妗子說得也不全是無的放矢。人都有劣根性,容易得寸進尺,你大嫂爸媽過年不回上海,又不愿意和你們一起過年,這本身就有點說不過去。明知道失禮還照做,可能確實是一次試探,試探你家人的底線。”
沈青時頓時覺得嘴里的藕夾不香了。
她蹙眉,“她爸媽不會想來這邊養(yǎng)老吧?”
顧淮越:“我記得你大嫂還有個哥哥?”
沈青時:“是有個哥,不過好像在國外定居了。”想到這里,她也有點明白了,“兒子靠不住,所以想讓閨女和女婿給養(yǎng)老?”
顧淮越將手中文件翻頁,不緊不慢的說,“也不一定,可能人家確實只是單純的想要和女兒外孫一起過年。”
沈青時抽張紙巾給自己擦了擦手,作為婆家的小姑子,她當(dāng)然對這種會給自己哥哥添負(fù)擔(dān)的行為天然反感,但換個角度想,她也是做人女兒的,她也想讓她媽媽跟她一起過,以己度人,大嫂孝順自己爹媽又有什么錯?
顧淮越?jīng)]聽到回應(yīng),在那邊抬頭看過來,“怎么?不高興了?”
沈青時搖頭,“沒不高興,我是在想,我也想讓我媽和我一起住,給她養(yǎng)老,讓她以后安度晚年,其實跟大嫂也沒什么不同。”頓了頓,“我給我媽養(yǎng)老這想法,會不會讓你不舒服?”
顧淮越失笑,“你覺得我會不舒服嗎?”
沈青時認(rèn)真的隔著鏡頭與他對視,“我要聽實話。”
顧淮越:“實話就是一切隨你,我支持且尊重你的一切決定,讓你媽媽將來和我們一起住也好,或者單獨門對門買棟房子也可以,我真的一點意見都沒有,也不會覺得不舒服。”
沈青時:“真的?”
顧淮越:“騙你是小狗。”
沈青時:“呸!”
原本以后今年過年家里聚不齊,結(jié)果晚上八點多,春晚剛開始沒多久,大哥抱著滿滿回來了。
姜芳給樂呵的,眼里心里都是高興,嘴上卻埋怨,“這么冷的天,帶著孩子折騰什么啊,淼淼留在那兒陪她爸媽了?”
沈東嗯,“我和她認(rèn)真談了談,以后過年她回她家,我回我家,孩子交替著過,今年在這邊過,明年就跟著他媽去那邊過。”
姜芳:“……”
舅舅在一邊斥責(zé),“你這是瞎胡鬧!哪有兒媳婦過年回娘家過的?還把孩子帶過去?一次兩次就得了,還年年都這樣,你跟你媳婦日子是不想過了?”
沈東把兒子交給沈南抱著,然后跟舅舅講道理,“她大哥在國外定居,輕易不回國,她爸媽身邊只剩下她這一個女兒,人家過年也想高高興興有點熱乎氣,她放不下爹媽,我也放不下我媽,那干脆分開過嘛,過年只是個儀式,沒必要因循守舊。”
舅舅還是不滿意,但被他媳婦在后面擰了一下,就不吭聲了。
沈青時摟著媽媽的肩笑嘻嘻的說,“這樣挺好的呀,以后過年我也回家過,顧淮越想去杭州那就他自己去。舅,你跟我妗子就朵朵一個,以后她結(jié)婚了,你是想讓她回家過年還是讓她在婆家過年?”
舅舅:“……”
姜芳本來心里還有些不得勁,但閨女這么一比方,行吧,誰的閨女誰疼。
顧淮越年初二下午回來的,沈青時去接的他。
不可避免的要問起他家里對他們結(jié)婚這事兒的態(tài)度有沒有改變。
顧淮越說,“我爸媽會回東明參加婚宴。”
沈青時呦呵,“這是說通了呀?”
顧淮越坐副駕,這時伸手摸了摸她的耳朵,語調(diào)漫不經(jīng)心,“可能見我們婚期都定下了,沒有轉(zhuǎn)圜余地,所以妥協(xié)了。”
沈青時哼哼,他輕笑,“怎么一不高興就哼哼,你也不屬豬啊。”
沈青時翻白眼,在前面下了高架橋才扭頭看他,“顧總記性不太好,麻煩好好想想,咱倆到底誰屬豬?”
顧淮越:“我雖然屬豬,但你看起來比我更符合生肖屬性。”
沈青時:“……”
沈青時呸一聲,顧淮越還想再逗她,結(jié)果手機來了電話,是合作商打來的拜年電話。沈青時聽他客氣和人寒暄,說話語氣沉穩(wěn)又莊重,誰能想到私下里這人其實頑劣又幼稚,孩子氣不要太多。
年初八,開始上班。
沈青時雖然是大學(xué)老師,寒假假期挺長的,但她手里還有實驗室的工作沒結(jié)束,所以初六就回了北京,第三天開始忙,從上午九點一直忙到晚上十點才回家,晚飯吃得也簡單,方便面加小酥肉火腿腸。
顧淮越在電話那邊心疼又無奈,“請個阿姨專門給你做飯吧,我這邊短期內(nèi)沒辦法過去,最快也要一周后了。”
沈青時說不用,“不想家里有陌生人,吃飯而已,隨便對付對付就行了,想吃好吃的可以直接下館子。”
顧淮越:“外面的飯菜重油重鹽,長期吃對身體不好,還是家里的飯吃的放心,干凈衛(wèi)生,也更健康。”
沈青時撒嬌,“那我就等你回來給我做。”
顧淮越拿她沒轍,提議只能作罷。
三月下旬,沈青時實驗室工作暫時告一段落,她新學(xué)期排的課不多,一周七節(jié)課,因為長得漂亮,年紀(jì)輕,學(xué)歷高,副教授職銜,一經(jīng)講課,就在學(xué)校火了。校園論壇里很快把她背景經(jīng)歷扒了個遍,高考狀元,A大校友,英國名校碩博連讀,在多本權(quán)威雜志發(fā)布過論文,同時在業(yè)內(nèi)取得過多項成就。
總結(jié)下來就一個字:牛!
大學(xué)時,沈青時就是風(fēng)云人物,結(jié)果當(dāng)了老師,依然是風(fēng)云人物。不過好在之前顧淮越和她求婚的事情被人爆出來,名花有主,因此擋掉不少爛桃花。
上課時有學(xué)生八卦,問她是不是真的有男朋友了,沈青時大方承認(rèn),“還有一個多月我們就結(jié)婚了。”
底下哇了一片,還有學(xué)生起哄,“老師,你男朋友帥不帥?”
沈青時剛要回答,結(jié)果看到從教室后門悄無聲息進來的男人,她抿唇笑了一下,看時間差不多要下課了,就指指后面,“介紹一下,我未婚夫,顧先生。”
學(xué)生們隨著她的指引紛紛朝后看去,然后就看到一個大帥逼一副精英打扮,正眼含寵溺的與他們老師纏綿相視。
學(xué)生們:“哇哦!!!”
第104章 準(zhǔn)備
陽春三月,北京的氣溫已經(jīng)暖和許多。
沈青時與顧淮越手牽著手走在校園里,時不時會引來過往學(xué)生的注目,活潑點的還會主動和她打招呼,反正看上去花團錦簇挺受歡迎。
顧淮越打趣她,“咱們小沈老師現(xiàn)在也是學(xué)校里的風(fēng)云人物了。”
沈青時眉梢微揚,顯得靈動又可愛。她說,“一般一般,還沒恭喜顧總終于在北京成功落戶。”
顧淮越:“同喜同喜。”
沈青時繼續(xù)和他打機鋒:“我這邊喜從何來?”
顧淮越身體微傾,唇湊到她耳畔小聲低語,“喜的是小沈老師再也不用獨守空閨,以后每晚都有人為你暖床陪寢。”
沈青時:“……”
沈青時都無語了,她看他,“你要臉不?”
顧淮越回以微笑,“要臉做什么,伺候老婆才是人生大事。”他曖昧的在她掌心輕輕扣撓,仿佛柳葉落水,泛起點點漣漪,沈青時猛的一下握住他的手,小聲警告,“老實點,別浪啊。”
顧淮越的目光是那樣的溫柔繾綣,在她耳際說出的話卻有點尺度爆表,“好想干你。”
沈青時:“……”啊啊啊啊啊誰來收了這個男妖精!!!
下午沒課,兩人驅(qū)車回家,路過商場去里面采購火鍋食材,準(zhǔn)備中午大吃一頓,結(jié)果到家后沈青時先把自己給獻(xiàn)祭了,不止午飯沒按時吃,晚飯也沒按時吃,一直到晚上九點多才吃上心心念念的海鮮火鍋。
沈青時一邊吃毛肚一邊碎碎念,“你就是屬牲口的,哪有人這么不節(jié)制的,從下午一點半一直做到五點半,好不容易睡一會兒,醒來又做,要不是我這些年堅持鍛煉,舞蹈基本功沒有荒廢,我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廢了!廢了!”
顧淮越將剝好的蝦放她碗里,好脾氣的哄,“好好吃飯,等會兒給你煮奶茶喝。”
沈青時翻白眼,“區(qū)區(qū)奶茶就想彌補我嗎?”
顧淮越用他深邃的桃花眼睇過來,“那你要怎樣?”
沈青時:“加一盒冰淇淋。”
顧淮越:“……不行,你還在喝中藥,不能吃寒涼的東西。”
沈青時噘嘴,“我中藥都要喝吐了,真的不想喝了!”
顧淮越又放她碗里一只蝦,“良藥苦口利于病,我問過鄭叔,喝完這一療程基本就把身體調(diào)理好了,乖,堅持就是勝利,短短十四天,二十八碗藥,你可以。”
沈青時嗚呼,“我不行我不可以我不想喝藥!”
顧淮越也不廢話,直接拿出手機撥電話,沈青時正趴桌子上耍賴,聽到聲音立馬坐直了,警惕的問,“你給誰打電話!?”
顧淮越似笑非笑的將手機按了免提,然后沈青時就聽到電話接通的聲音,那邊的姜芳語帶關(guān)心,“小顧,怎么現(xiàn)在給我打電話?出什么事了?”
顧淮越:“阿姨,青時說——”
沈青時一邊憤恨狗男人不做人學(xué)會告狀了,一邊又不得不雙手合十告饒求通融。
顧淮越在未婚妻驚恐戚戚的目光下將話補完,“青時說小酥肉炸丸子炸藕合快吃完了,想讓家里再做一份寄過來,您看行嗎?”
姜芳爽朗的說行啊,“那哪不行啊!明天上午就炸,下午給你們寄過去。”說著還埋怨,“青青那丫頭還讓你打電話說,她自己是沒長嘴還是沒手機!”
沈青時:“……”
沈青時站起來一把奪走手機,“媽,我倆在一起呢!”
姜芳:“知道你倆在一起,喊什么呀!你現(xiàn)在是老師了,要護好嗓子,平時少大嗓門,我聽著你嗓子是不是有點啞了?正好昨天熬了梨膏,明天給你一塊兒寄過去。”
沈青時有苦難言,心說我嗓子為什么啞,還不是拜你那好女婿所賜!
跟媽媽又聊了幾句才掛斷電話。沈青時擱下手機瞪未婚夫,顧淮越大方回視,沈青時:“……”
算了。
好女不跟男斗!
時間進入五月,隨著婚期臨近,沈青時提前和學(xué)校請了婚假。
婚禮在東明辦,喜帖一周前已經(jīng)陸續(xù)發(fā)出,高價定制的婚紗禮服和對戒也相繼收到,晚上收拾好東西,沈青時跟顧淮越坐一起開始列單子,把流程和要用的東西全部寫下來,看有沒有疏漏的地方。
雖然家里說什么都不需要他們管,只要結(jié)婚當(dāng)天直接出席婚禮就行,但一輩子估計也就結(jié)這一次婚,多少還是要操點心的。
沈青時說,顧淮越寫,一項一項檢查完,覺得沒什么疏漏的地方才放心。
沈青時把頭靠到未婚夫肩上,“還有三天我就成已婚婦女了。”
顧淮越低頭吻了下她的發(fā)旋,“還有三天,我就是有婦之夫了。”
沈青時噗嗤笑出聲,顧淮越也跟著笑,笑著笑著兩人吻到了一起。
愿往后余生,冷暖有相知,喜樂有分享,共度日月長。【1】
回東明的第三天。
一大早,沈青時跟顧淮越就驅(qū)車去了民政局,因為不是節(jié)假日,也不是什么特殊有紀(jì)念意義的日子,民政局排隊結(jié)婚的人并不多,前后也就四十分鐘,兩個嶄新的紅本本拿到了手中。
沈青時看著手中的紅本本,一時還挺感慨的。
前世今生,第一次把自己嫁了出去。
顧淮越將她手里的本本直接收走放進自己的上衣口袋,沈青時不明所以,“干嘛呀?”
顧淮越:“你放東西太馬虎了,這個我收著。”
沈青時好氣又好笑,“你收著有什么用,等會兒回家不還得拿出來讓大家看!”
顧淮越:“先確定歸屬權(quán)。”
沈青時:“……”服了。
回到家,不出意外結(jié)婚證被拿去傳閱,姜芳拿出剛配不久的老花鏡,看看這本,又看看那本,嘴里一直說著好好好,眼里卻閃著淚花,聲音也帶著哽咽。
沈青時笑瞇瞇沖媽媽比個耶,“我結(jié)婚你不高興呀?”
姜芳摘掉眼鏡,由著小兒子抽走結(jié)婚證,“高興,我閨女結(jié)婚我肯定高興,就是想起以前的事兒了。那時我只生了你大哥二哥,你奶就說我沒個閨女,將來肯定受苦,結(jié)果第二年就有了你。乖寶,你是媽盼來的,是個寶貝,以后一定不要委屈自己,要把自己當(dāng)個寶。”
沈青時聽了不禁跟著紅了眼眶,沈北卻不服氣,“兒子有什么不好,人家家里都喜歡兒子,就咱家一直閨女閨女,誰家老幺不受寵,就咱家,我都快成我姐奴隸了!”
沈青時:“……”
姜芳沒好氣,“你姐對你還不夠好?你個沒良心的,要是真有骨氣,把這些年你姐給你的錢都給我吐出來!”
沈北:“……”沈北忙打哈哈,“嘿嘿,我開玩笑呢,就調(diào)節(jié)下氣氛,我姐領(lǐng)證這么喜慶的日子,媽,你看你哭的,多不好,把我姐也給帶哭了,等會兒我姐夫拿了東西回來一看,媽呀,老婆回到家就哭,不會是后悔不想嫁了吧!”
姜芳:“……”姜芳?xì)獾媚闷鹕嘲l(fā)上的抱枕就扔過去,沈北利落的接住,剛要再貧幾句,就被他姐死亡凝視了。
沈北默默的收起玩鬧的心思,規(guī)規(guī)矩矩給媽媽捏起肩,要多老實有多老實。
晚上一家子人圍坐一起把還沒裝完的喜糖瓜子花生之類的裝喜袋里,沈東沈南跟顧淮越則將煙酒的數(shù)量重新算一遍,這些東西可以多,但絕對不能少。
另外還給婚禮當(dāng)天的賓客各自準(zhǔn)備了一份小禮物,名單也最后對了一遍,力求不出錯。
隔天,伴郎伴娘過來報到試禮服,禮服都是量身定制的,沈青時的伴娘團比較簡單,高中同學(xué)杜思楠,表妹姜朵朵,之前在實驗室結(jié)交的一個朋友,加上舅老爺家的一位表姐,湊了四朵金花。
顧淮越的伴郎團全是生意場上的未婚朋友,青年才俊。
雙方見面,試了禮服后一起吃了飯,算是彼此認(rèn)識互相熟悉一下。明天還要去婚宴酒店彩排,和司儀策劃碰下頭,時間還挺趕的。
沈青時跟顧淮越的婚禮找的是香港的策劃團隊,內(nèi)陸這兩年婚禮策劃市場雖然開始全面開花,但畢竟還處于初級階段,顧淮越本著貴的就是對的的原則,讓合伙人錢亨幫忙篩選,最終選擇了這家團隊。
大喜的日子定在五月十六號,顧淮越的父母提前一天從杭州回到了東明,老兩口住到了大兒子家中。
姜芳知道了心里有點生氣,私下和閨女說,“這就不是正緊想做親的,哪有踩著點回來的?他們是新郎爹媽,不是普通親戚!哪怕提前回來三天也行啊,我出面咱們兩家坐一起吃個飯,說道說道,有什么誤會解開不就行了!這倒好,明天婚禮,今天傍晚了才到,這讓人怎么整?”
沈青時一邊給自己貼面膜一邊說,“顧淮越他爸原本說好的,提前一周回來,結(jié)果他媽今天這不舒服明天那兒難受的,硬生生拖到了今天,”她嘖一聲,“算了,我都懶得生氣,反正婚禮環(huán)節(jié)也沒有上臺拜父母,他們老老實實吃完飯做個吉祥物挺好。”
姜芳也懶得計較了,感覺以前對顧淮越媽媽的濾鏡經(jīng)過這一樁樁的事真的一點不剩了。
顧淮越婚房就在他別墅里,離自家一百來米的距離,雖然閨女要出嫁很傷感,但想到閨女只是嫁到一百米外的地方,她就哭不出來了。
也可能是最近哭得次數(shù)太多麻木了?
第105章 婚禮
以前參加別人的婚禮,覺得全程最輕松的就是新娘了,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美美的等待新郎過來迎接就好啦。
輪到自己……
凌晨三點半,沈青時在睡夢中被媽媽叫起來,讓她洗澡洗頭刷牙洗臉貼面膜,如此,一個小時過去了。
等她迷迷糊糊從浴室出來,化妝師已經(jīng)到了。
之后是繁瑣的妝容,用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外面的天已經(jīng)開始蒙蒙亮了。
做發(fā)型,又用了一個小時。
這時的結(jié)婚不像十幾年后流程那么繁瑣,什么出門前先拍一套晨袍寫真,之后穿上秀禾或者龍鳳褂在女方娘家給父母敬茶出門子,然后再在酒店換婚紗,最后是敬酒服。
這會兒就很簡單,只有婚紗加敬酒服。
要想繁瑣,也行,但沒必要,反正沈青時不是很想折騰,簡單點挺好。
等她這邊全部搞定,四個伴娘也已經(jīng)整裝完畢,吃了點保姆陳阿姨送來的酒釀圓子,姑娘們就嘻嘻哈哈商量著等會怎么給新郎出難題。
上午九點鐘,顧淮越的迎親車隊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沈家門外。
由于他們兩家離得實在是太近了,車隊還專門出去繞了一圈才踩著點回來。
自古新郎迎新娘,凡是看重閨女的人家,就沒有讓新郎可以輕易把閨女迎走的,多少得難為難為女婿,讓女婿知道想娶到自家姑娘,那是要付出代價的。
第一個關(guān)卡,沈東沈南沈北哥仨擋在大門處,讓顧淮越大聲朗誦他們絞盡腦汁羅列出的十二條婚后保證條例,并進行拍攝錄音。
之后是小游戲,掰手腕,跳繩,拔河,雙方對壘,兩邊的人都不少,可謂勢均力敵。
沈家在東明扎根這么多年,來往的親戚不多,但朋友太多了。單單是張寨一個村,認(rèn)識的小伙伴就已經(jīng)很不少了,這還不算沈東沈南沈北哥仨的朋友,反正沈家這么大的房子,現(xiàn)在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而顧淮越這邊也不遑多讓。
他是個成功的商人,朋友多人脈廣,今年老大不小終于結(jié)婚,來給他捧場充場面的人不要太多。單迎親的車子都是一減再減,好不容易縮成三十輛,還全部都是名牌車,最次都是四個圈配置百萬起。
也因此,今天的小區(qū)格外熱鬧。
作為高檔別墅區(qū),這邊平時都比較冷清,能住在這里的業(yè)主,大多事業(yè)有成,忙于工作,早出晚歸缺乏煙火氣。
像今天這樣難得一見的歡樂日,很是吸引了一些鄰居過來圍觀。
樓下鬧哄哄,樓上也不消停。
新娘房不止有伴娘,還有沈青時的一些關(guān)系比較要好的朋友同學(xué)親戚,比如已婚已孕的胡樂樂就堅持挺著大肚從上海飛來了東明,還有表姐趙美美,小姨家的小表妹,東明老房東張爺爺家的孫女……反正人挺多。
“快快,他們要上來了,新娘的鞋藏好了沒?”
“還有門!門!趕緊的,把門關(guān)了上鎖!!”
一時間嘰嘰喳喳鬧鬧哄哄,感覺比樓下那幫男的還吵。
沈青時有點擔(dān)心大肚婆胡樂樂,握著她的手不讓她亂動,擔(dān)心等會顧淮越他們進來,一下子涌進太多人,把這固執(zhí)的小孕婦再給磕著碰著,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胡樂樂也知道自己一個孕婦賴在新娘房不合適,但她太想見證好朋友的新婚時刻了,為了不給人添麻煩,她也確實比較老實的盡量避著人,等會兒也會提前躲到角落里去,不讓人碰到她。
顧淮越過五關(guān)斬六將,費腦又費力,終于讓大舅子二舅子小舅子滿意放行。
他累得出了一身汗,因為太喜慶,有點玩嗨了,所以他這個新郎幾乎是被朋友裹挾著進了房子里,然后上樓,到了老婆房間門前。
顧淮越上前敲門,里面?zhèn)鱽砉媚锏穆曇簟?br />
一個說,“新郎先做二十個俯臥撐才可以進來!”
等他做完了,又一個聲音加入,“新郎給新娘唱首情歌聽聽!”
“以后的家務(wù)活誰做?”
“以后誰當(dāng)家做主?”
“以后錢誰管?”
“以后有了孩子誰照顧?”
問題五花八門,最后在顧淮越朋友堅持不懈的從門底下塞了三十個紅包才賄賂好里面那幫女的把門開開。
等顧淮越成功找到婚鞋給老婆穿上,他單膝跪地奉上手里的捧花,同時發(fā)表了簡單的愛的宣言,迎親流程才終于進入下一階段。
顧淮越將老婆一把抱起,她仰頭看他,他垂目看她,四目相對,彼此默契一笑。
這一幕也被攝影師盡責(zé)記錄下來,成為以后的美好回憶。
之后是到樓下給長輩敬茶,顧淮越沈青時相攜跪地,朝著座上的姜芳叩首,顧淮越也在這個時候正式改了口。
從此時此刻起,他以后就要管姜芳叫媽了。
從嫂子到阿姨再到媽,這中間的轉(zhuǎn)變,歷經(jīng)十年。
十年。
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年啊。
姜芳應(yīng)下了顧淮越的這聲媽,一邊抹眼淚一邊把手里的紅包遞過去,殷殷囑托:“小顧,青青以后就交給你了,希望你們不忘初衷,將來鬧矛盾吵架時回想下這一路走來的不容易,互相理解,互相扶持,恩恩愛愛到白頭。”
*
到達(dá)婚禮場地,沈青時先去酒店預(yù)留的休息室補妝休息,顧淮越則去安置先到的朋友,整個宴會廳忙而不亂,每個沈家人都各司其職。
大概上午十一點半,賓客都已經(jīng)到的差不多時,顧淮越爹媽才帶著大兒子一家四口和二閨女一家三口姍姍來遲。
姜芳忍者怒氣強笑著和這對奇葩父母寒暄,盡量撿好聽話說。
顧淮越這時出聲打斷雙方有些尷尬的交談,他溫聲和姜芳說,“媽,那邊有新客人到了,我不知道怎么安置,這邊交給我就行,您先過去瞧瞧那些客人該坐在哪里。”
姜芳忙說好,跟奇葩親家打個招呼就趕緊走了。
太尷尬了。
真的。
以前明明相處挺好的,怎么變了身份就沒話說了呢?
顧淮越將家人帶到右側(cè)主桌,顧明明臉色一變,“男左女右,你看誰家結(jié)婚讓男方親朋坐右邊的!”
顧淮越的回答慢條斯理,“婚禮是青時家里操辦的,一應(yīng)花費也全部是她哥哥出錢出力出時間,我有什么臉搶左邊的主桌?”
顧明明還要再說,被她老公瞪一眼,“哎呀,行了,大喜的日子何必糾結(jié)這點小細(xì)節(jié)。”說著問小舅子,“忙的過來嗎?有需要幫忙的就吱聲,別客氣,都是一家人。”
顧淮越笑著說忙得過來,那邊有人叫他,他看了眼爹媽,留下一句過會兒我?guī)鄷r過來,就忙自己的去了。
顧明明有些生氣,剛想抱怨,他大哥看她一眼,“剛才在家怎么保證的忘了?老實待著,別找事。”
顧明明撇嘴,卻到底沒再說話,而是把桌上的點心拖過來分發(fā)給自家孩子還有大哥家的孩子。
顧家老大這時不放心的看自己媽,“媽,等會阿越帶青時過來,你多少給點面子,稍微熱情點,行嗎?”
顧媽媽神色淡淡,“他翅膀硬了,什么都自己做主,哪會在意我什么態(tài)度。”
顧老大聽她這么說就頭疼,只能求助于親爹,顧爸爸給他使眼色,讓他別多嘴了,能安生的吃完這頓飯就不錯了,要求那么多做什么!
賓客陸續(xù)全部到齊,婚禮儀式也正式開始。
先是司儀在上面活躍氣氛,用投影儀播放了一些新郎新娘日常的甜蜜生活照,之后是婚紗照,然后司儀大聲宣布:“有請新郎!”
大廳的燈光在這時整個暗下來,而新郎顧淮越則在此時邁著從容的步伐在聚光燈下由遠(yuǎn)及近緩緩走上了臺。
今天的他比任何時候都要英俊帥氣,器宇軒昂,仿佛所有的星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他在指定的位置站定,司儀這時再次炒氣氛,說了幾句夸贊新郎的話,然后激動人心的時刻,“有請我們的新娘!”
聚光燈實時的移動到宴會廳入口處。
大門被侍者從兩側(cè)緩緩打開,新娘沈青時手挽著大哥沈東的臂彎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她穿著潔白的婚紗,紗裙上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碎鉆,在燈光下顯得熠熠生輝,漂亮極了。新娘此時的美猶如暗夜中的一抹盈盈珠光,美得溫潤又奪目。
她高挑清瘦,身材極佳,精致的五官仿佛畫中走出的公主,與新郎是如此相配,又是如此和諧。
沈青時:“哥,你踩到我裙擺了。”
沈東:“……”
將妹妹的手交到顧淮越手心的那一刻,沈東是悵然若失的。
但天要下雨,娘要家人,孩子大了要出嫁。這就是人生,他阻止不了,也不能阻止。
“記住你的保證,好好對她。”
顧淮越認(rèn)真點頭,今天已經(jīng)不知道第幾次進行保證,“我不會食言。”
沈東嘴巴張了張,還想說點什么,但猶豫片刻,也只是擺擺手走下臺去。
說再多也沒用,還是看之后他怎么做吧。
走到自己的座位,從老婆手里接過難得乖巧不鬧騰的兒子,鄒淼淼在桌下拍拍他的腿以示安慰。
臺上流程已經(jīng)進入交換戒指階段,新郎新娘拿著話筒互表心意,互相給對方戴上戒指,接吻,臺下掌聲雷動,有人吹起口哨嗷嗷叫,熱鬧喜慶的氛圍好似會傳染,整個婚宴會場都充斥著喜悅的氣息。
沈青時的新娘捧花讓二舅姥爺家的表姐搶到了,正好她婚期在今年十月,挺好。
下了臺,沈青時跟顧淮越分開換衣服。
她換了身偏中式的敬酒服,臉上妝容和發(fā)型讓造型師幫忙重新整了整,表妹姜朵朵在她耳邊小聲說,“姐,你放心,等會用的酒二表哥都換成水了。”
沈青時點頭,“知道啦,一會兒你別跟著我了,你還小呢,敬酒用不上你。”
姜朵朵不樂意,“我想跟著,做事不得有始有終啊。”
沈青時:“別鬧,在家不是答應(yīng)好好的,你要是跟著我,等會兒你媽估計要直接過來逮人。”
顯然姜朵朵也清楚自己媽的脾氣,無奈點頭,“行吧行吧,我聽話。”
敬酒環(huán)節(jié)沈青時不是很想回憶,太鬧騰了。
今天婚宴擺了三十桌,就算是喝水也差點給喝吐了。
值得一提的事,敬到顧淮越爹媽那一桌時,出乎意料的順利,沒出什么幺蛾子,沈青時也大大方方的改了口,爸媽哥姐嫂子姐夫都叫了,成功拿到一小摞紅包,算是一個小圓滿。
至于以后怎么相處,大家分隔好幾地,無所謂了。
等敬完酒,沈青時跟顧淮越就先走了,這邊的后續(xù)沈東不讓他們管,姜芳也催促,“再不走等會兒又有人過來找小顧拼酒,今天大好的日子,沒必要遭那個罪,你們兩個的朋友我們會客客氣氣把人送走,放心吧。”又跟顧淮越說,“你家里人我肯定安排的明明白白。”
顧淮越笑,“媽,你做事我放心的,那我跟青時就先走了。”
姜芳擺擺手,“走吧走吧,晚上咱們再說話。”反正住的近,她是真的不怎么傷感。
回去是沈青時開的車,敬的酒雖然被換成了礦泉水,但他有些朋友比較精,專門用他們的酒倒給顧淮越喝,所以顧總多少是喝了一些的。
顧淮越靠在副駕位置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沈青時。
沈青時不時側(cè)頭看他一眼,再沖他笑笑。
顧淮越開口,“青時。”
“嗯?”
“我們成為真正的家人了。”
沈青時重重的嗯一聲,“顧先生,以后請多指教啦!”
顧淮越喜歡她稱呼自己‘顧先生’,有種調(diào)侃般的親昵在里面。
他說好,“顧太太,以后也請你請多指教!”
第106章 禮金
沒辦婚禮前,沈青時覺得婚禮可有可無,重要,卻又沒那么重要。領(lǐng)了證就是合法夫妻,只要合法,其他都是浮云。
說白了婚禮就是個形式而已,是對家人對親朋的一種交代方式。
但等真的辦了婚禮之后,沈青時被啪啪打臉。
她切身體會到了‘婚禮’這個儀式感的重要性。
主要還是心態(tài)問題。
打個比方,之前她跟顧淮越領(lǐng)了證之后,他們還是各回各家,并不敢也沒那個底氣拿著結(jié)婚證跟家人宣布要和顧淮越同居,當(dāng)然了,當(dāng)時好像也沒那個想法和意識。
但今天辦完婚禮之后,她是直接和顧淮越回了他的別墅的。
特別有底氣,也特別的理所當(dāng)然理直氣壯。
真就覺得從今天開始,顧淮越的家也是她的家了。
第一次有了成為這里女主人的感覺。
很不可思議。
明明他們早就是合法的了,但直到今天婚禮結(jié)束,她才覺得她嫁給了他。
把這個心路歷程講給顧淮越聽,顧淮越笑說,“可見有時候儀式感還是很重要的。”
沈青時好奇問,“你和我感覺一樣嗎?”
顧淮越一下把她壓倒在沙發(fā)上,一邊親吻她的眉眼一邊含糊的咕噥,“領(lǐng)證當(dāng)晚,我就想把你領(lǐng)回來了。”
沈青時眼皮輕眨幾下,“那你怎么沒和我提呀?”
顧淮越的吻已經(jīng)落到她的唇角,聞言好笑的拿額頭輕撞她一下,“當(dāng)然是怕你為難啊。”
沈青時眼中于是含上了濃到化不開的甜,主動伸手圈上他的脖頸,“我好愛你啊顧淮越。”
顧淮越深呼吸,灼熱的體溫顯示著他此時的不平靜,與她短暫的接個吻,眉眼的的深情同樣灼人。
他用身體蹭了她一下,“那顧太太今天多疼疼我。”
沈青時輕吟一聲,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怎么,沒吭聲,卻主動含上了他的唇。
不多時,曖昧旖旎充斥于房間中……
再醒來天已經(jīng)黑了。
姜芳打電話過來,喊新婚小兩口去那邊吃飯,她跟閨女說,“打包回來的菜太多了,都是沒來得及上桌的菜,干凈的很,你跟小顧快點過來吃,在家別自己開火做飯了。”
沈青時迷迷糊糊的應(yīng)一聲,掛了電話,頭重新埋進丈夫的心窩里,蹭了蹭,像狗刨窩,這扭扭那動動,片刻才終于找到舒服的位置滿意了。
顧淮越靜靜的觀察了一會兒,眼看老婆要睡著,才不得不伸手拍拍她的背,“再不起來,等會兒媽可能要親自過來逮人。”
沈青時嗯哼,“我真的好困啊,凌晨三點我就起來了,跟個提線木偶一樣洗澡化妝換衣服做發(fā)型,還招待客人,還給人敬酒,結(jié)果回來你也不體諒我,一直折騰兩個小時才停,我命好苦!”
顧淮越:“……”
顧淮越無語的張嘴在她肩上輕咬一口,又拍了下她光溜溜的屁股,“說這么多話,可見是醒了,快起來吧,媽讓咱們過去可能要說禮金的事。”
沈青時:“禮金我家里肯定不留的,收起你大方的小心思吧顧總。”
顧淮越失笑,“你怎么知道我想把禮金留給家里?”
沈青時:“因為顧總愛我,所以顧總視金錢為糞土。”
顧淮越又被她逗笑,他坐起來,同時把懷里的她一起帶起來,吻了下她的唇角,“等會兒看情況吧,我抱你去洗澡?”
沈青時立馬配合的張開雙手。
顧淮越于是一把將她抄起,去浴室洗了個鴛鴦浴,要不是想著那邊在等他們吃飯,顧老板高低要給老婆再舒舒筋骨的。
到那邊時,只有自家人在,親戚都被安排去住酒店了,包括舅舅和妗子。
沈青時還好奇,“我舅跟我妗子竟然愿意去住酒店?”
自從她家里搬進大別墅,她舅跟她妗子就再也不愿意住酒店了,理由是都是一家人,又不是沒有空房,住酒店花那個冤枉錢做什么!
這都幾年了,今天竟然打破記錄了?
…
沈北過來跟她姐嘀咕,“啥呀,是今天酒席上咱舅不知道怎么的跟個女的連喝了三杯酒,還被叫哥哥,然后咱妗子就惱了,主動說帶朵朵去住酒店,咱舅巴巴跟過去的。”
沈青時一臉吃到大瓜的表情,“不會吧?不會吧?咱舅跟哪個女的喝酒這么猛?”
沈北輕咳一聲,“就那誰,張丹丹她媽。”
沈青時喔豁,“她啊,那難怪了。”見自家老公臉帶迷茫,就和他解釋說,“張丹丹是我小學(xué)同學(xué),也是張寨的,就今天咱倆敬酒她還陰陽我兩句的那個穿粉裙子的瘦高個兒!她爸媽前些年離婚了,聽人說是因為張丹丹她媽出軌,但具體是不是誰也不知道。她爸是外地人,入贅的,當(dāng)時離婚要到五十萬的補償,人家直接回老家又娶了一個,聽說兒子都兩個了。”
沈北:“姐,你這完全沒說到重點啊!”
沈青時沒好氣,“還要什么重點啊,不就是都傳那阿姨跟村里很多人有一腿嗎?無憑無據(jù)的造那個謠干嘛啊,捉賊拿贓,雖然那阿姨平時有點跟人沒邊界感,喜歡和男性動手動腳的,但也沒必要說話那么難聽。”
沈北:“……”明明就是不檢點!雖然沒被人拿到證據(jù)……
顧淮越點頭,然后說,“還是要和舅舅提醒一下的,舅舅比較老實,容易被人帶歪。”
沈青時知道他其實更想說她舅比較蠢,容易被女人勾搭。
好吧,她舅確實比較蠢,又蠢又狼,對他再好也沒用,反正這輩子她都不會把舅舅和妗子當(dāng)成至親。
也就普通親戚哄著處著吧。
果不其然,吃過飯,姜芳拿出禮簿出來放在茶幾上,又讓沈南將裝錢的箱子搬出來,“今天禮金收不少,都在這里了,回去你們小兩口好好對下賬,這以后回禮的事我是真不管了,要靠你們自己記賬。”
顧淮越說,“禮簿我們拿走,錢留下,婚禮酒席還有煙酒飲料糖果點心這些我們都沒出錢,用這些錢平賬吧。”
姜芳不同意,“那不行,當(dāng)時說好的,酒席煙酒飲料這些都是我包了,不讓你們操心。”
顧淮越:“媽——”
姜芳直接打斷他,“一碼歸一碼,我嫁閨女,我樂意出錢,這是長輩的心意,心意能用錢衡量嗎?趕緊的,錢收起來,這些禮金看上去不少,將來都得回禮,又不是真白送的。”
顧淮越看向身邊安靜如雞的老婆,沈青時白他一眼,“不用看我,我聽我媽的。”
姜芳滿意,“就是嘛,聽話。”
這邊說得正好,沈東從樓上下來,“媽,我舅被我妗子打了,我去酒店看看什么情況。”
姜芳先是一愣,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兒子說了啥,立馬站起來,“咋就被打了?多大點事啊!酒桌上多喝兩杯失了分寸罵幾句就行了,又不是真犯錯誤了!怎么還動起手了?!打得重不重?算了,我還是跟你一起過去瞧瞧吧!”
說著就要上樓換衣裳,沈青時直接把親媽攔住,“你去干嘛呀,這回我站我妗子,我舅就是欠教訓(xùn),你這一過去,我妗子肯定會多想,讓我哥去吧,萬一只是被輕輕捶幾下,你興師動眾的也不好收場啊!”
姜芳有些猶豫。
沈南說,“我跟我哥一塊兒去瞧瞧,隨時現(xiàn)場直播。”
姜芳瞧瞧幾個孩子,重新坐回沙發(fā)上,擺擺手,“估計也沒什么大事,去瞧瞧吧,要是不嚴(yán)重你們看看就回來,讓他們自己折騰,哦,對,把朵朵帶回來。”
等沈東沈南都出門了,姜芳趕女兒女婿,“今天你們新婚呢,別被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影響了心情,回去吧,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把打包的菜帶走一些,這兩天餓了就不用再特意做飯了。”
沈青時:“合著我新婚只配吃剩菜?”
姜芳:“你還嫌棄上了?以前咱家窮的白水掛面都吃不起的時候你不記得了?!”
沈青時:“……”算了,親媽這會兒心情不好,不逗了。
新婚夫妻來時兩手空空,走時大包小包,因為還有一箱子錢,出于安全考慮,姜芳還讓沈北開車把這倆送到百米外的家。
沈北有點想留下和姐夫嘮嘮嗑,但沈青時不讓,“家里就咱媽跟大嫂和滿滿,你給我趕緊回去,老大不小了,懂點事吧!”
沈北撇嘴,小聲嘀咕,“不就是嫌我是電燈泡打擾你們了嗎!”
沈青時擼袖子,“找抽是吧?”
沈北:“……”所以我那姐夫到底看上我姐哪兒了?怎么就死心塌地的?
沈青時跟顧淮越不打算立馬去度蜜月。
他倆把蜜月安排到暑假,一來顧淮越北京分公司剛成立沒多久,還不能離開老板獨立行走,二來她還帶著學(xué)生,因為結(jié)婚的事已經(jīng)請假半個月了,她不好意思讓同事一直幫她代課到暑假,主要是臉皮沒那么厚;第三則是這次婚禮有些同事朋友還有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趕不過來,她跟顧淮越打算在北京簡單擺幾桌,也不收禮金,就一起吃個飯。
反正婚禮結(jié)束,一些后續(xù)事宜還得跟進收尾。
第107章 親爹
今天婚禮因為提前離場,沈青時和顧淮越回到家也沒閑著,各自占用一個房間開始打電話給朋友,各種致歉寒暄加感謝。
沈青時最后打給了晉老師,晉老師在電話那邊笑,“沒事沒事,都理解,老鐘和我解釋了,說你家里這邊風(fēng)俗,新郎新娘如果不退場,客人會一直留下喝酒,不把新郎喝趴下不算結(jié)束。”
沈青時也笑,“沒那么夸張,主要是家里長輩擔(dān)心喝太多傷身體,晉老師,今天真的很感謝您可以百忙之中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多擔(dān)待,以后在北京咱們再約飯。”
晉老師是個大明星,今天來得非常低調(diào)。婚禮時戴著帽子口罩坐在角落里看新郎新娘,宴席開席則去了包間待著,跟經(jīng)紀(jì)人陳蘭還有鐘明駿、錢亨四個人單開一桌。
人家這樣的大碗能做到這一步真的非常給面子了。
與晉老師又客氣的寒暄幾句雙方才掛了電話。沈青時看看時間,已經(jīng)晚上九點多了,她電話給沈北,想問問舅舅那邊什么情況。
沈北說,“就頭上腫了個包,不是大事,姐,咱媽讓你別操那么多心,那啥,我不和你說了啊,掛了。”
沈青時眉頭微蹙,顧淮越這時推門進來,見她這樣就問怎么了,沈青時說了剛剛給弟弟打電話的事,然后說,“感覺有點怪,正常情況,我舅傷得雖然不嚴(yán)重,但沈北那碎嘴子肯定得說點什么,可他剛剛太正常了,一句廢話都沒有,不像他的性格。”
顧淮越安慰她,“可能媽在他旁邊虎視眈眈,所以才不敢多說,行了,別想那么多,我有點餓了,你陪我去廚房把菜熱一下,再吃點兒飯。”
沈青時摸摸他的肚子,“顧總,你這不行啊,小心把好不容易練出來的腹肌給吃沒了。”
顧淮越挑眉,“我胖了你就不愛我了?”
沈青時用手指比劃了一下,“高低得打點折扣。”
顧淮越都?xì)庑α耍讶舜驒M抄起來直接拋了一下又接住,沈青時嚇得抱著他的脖子吱哇亂叫,顧淮越:“再給你一次機會。”
沈青時頭很鐵,“士可殺不可辱。”
話音剛落,又被迫體驗了一回空中拋物,顧淮越:“最后一次機會。”
沈青時決定識時務(wù),“老公,我愛你!”
顧淮越滿意了,低頭在她唇角親了一下,“老婆,我也愛你。”
沈青時:“……”呵。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起來時已經(jīng)下午兩點多。顧淮越熱了剩菜,下了點面條。兩人吃了飯決定出門轉(zhuǎn)轉(zhuǎn),連續(xù)吃三頓剩菜了,晚上想吃點別的。
比如燒烤配火鍋。
開車直接去了商場,想著后天就回北京了,也沒買太多東西,沈青時想起他父母,于是問了下,顧淮越言簡意賅,“今早就回杭州了。”
沈青時:“……”她老媽還想著這兩天兩家約一起吃個飯來著,這下好了,省事兒了。
顧淮越在她手心捏了捏,“以后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其他無關(guān)緊要的人不用理會太多。”
沈青時有點心疼老公,結(jié)婚了,親爹媽真就一點表示都沒有,哪怕多停留兩天再見一面吃個飯呢,唉。
在商場轉(zhuǎn)了一圈,買了些蛋糕泡芙之類的甜點,又買了些中式點心,這才去到負(fù)一層的超市選購食材。一直逛到下午快六點才回家。
顧淮越換了衣服去廚房收拾肉菜,沈青時把給家里買的一份燒烤食材還有蛋糕點心拿上,“我給那邊送過去,最多半小時就回來哈。”
顧淮越:“去吧,路上慢點。”
沈青時嗯嗯嗯,卻站著沒動,顧淮越問怎么,沈青時走近兩步,在他嘴巴上啄了一下,這才滿意的轉(zhuǎn)身,“好啦,我出發(fā)啦!”
顧淮越抿了下唇,不禁失笑。
沈青時住得離娘家實在太近了,人家都是新婚后三朝回門,她不是,想回就回,也就幾步路的事,甭提多開心了,一點沒有已出嫁的傷感。
家里院子大門年初的時候換了指紋電子鎖,方便了很多,回來鑰匙都不用拿,手指往上一摁,門開了。
她穿過院子兩側(cè)的小菜園,同樣指紋進了家門。正在玄關(guān)換拖鞋,聽到不遠(yuǎn)處客廳那邊有說話的聲音,正想給家里人來個驚嚇,結(jié)果就聽到妗子高八度的嗓門,“二姐,這可是燙手山芋,你可千萬別心軟!你們都離婚了,這事兒該他現(xiàn)任老婆負(fù)責(zé),跟咱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你不為自己,也得為幾個孩子想想!青青這可剛結(jié)婚,大喜的日子,不興添晦氣!”
沈青時沒聽到媽媽的聲音,卻聽到舅舅說,“二姐,你真的得想清楚了,這不是心軟的事。”
沈青時恍然間仿佛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算算時間,其實也差不多了。
她親爹就是這個時候身體開始出問題的。
人家說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從前年開始每年與老家親戚聯(lián)系,她都會出錢讓老家這些長輩去醫(yī)院做身體檢查,連同親爹的錢也一并出了,不過是讓小叔幫忙代為轉(zhuǎn)交,就是希望親爹可以早發(fā)現(xiàn)早治療,不要跟前世似的病灶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是晚期,根本治無可治。
以他們?nèi)缃竦年P(guān)系,她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奶奶去世那年,她從國外趕回來奔喪,葬禮上依然鬧了些不愉快,原因是小姑要求他們四個和親爹簽一份合同,言明親爹的生老病死他們四個要負(fù)責(zé)到底。
這合同當(dāng)然不能也不會簽,誰也不是傻子,讓一份合同把他們給圈死了,憑什么?
后來這兩年他們一家子就再也沒回過老家,奶奶上個月滿三年,他們是提前回去燒了紙除了孝,前后不過一個小時就跟小叔道別離開了。
現(xiàn)在聽客廳舅舅和妗子的話中意思,沈青時不難推測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青青回來了?”從廚房出來準(zhǔn)備去菜園拔點蔥的陳阿姨先發(fā)現(xiàn)了她。
沈青時笑著把手中的袋子遞過去,“買了點東西送回來,阿姨,你把袋子里的點心裝盤拿到客廳吧,再切點水果。”
陳阿姨忙接過應(yīng)下來。
客廳那邊已經(jīng)沒有說話的聲音了,沈青時淡定走過去,挨個叫了人。
沈北朝她招手,“姐,坐這里。咦?我姐夫呢?”
沈青時:“他在家做飯,我們晚上吃火鍋加燒烤,給你們也買了一份剛剛交給陳阿姨了。”
沈北驚喜,“我早想吃燒烤了,火鍋也好久沒吃了,今天還挺熱的,開著空調(diào)吃這個最爽了!”
沈青時這時卻不搭理他了,轉(zhuǎn)而看向親媽,“什么情況啊,還想繼續(xù)瞞我呀?”
姜芳:“誰家姑娘剛結(jié)婚就不停歇往娘家跑的!”
沈青時:“那昨晚你還叫我回來吃飯呢!”
姜芳:“……”
妗子這時說話了,“二姐,既然青青都聽到了,咱也沒必要瞞她了,這個壞人我來做。”說著她跟沈青時一五一十的解釋,“昨晚上你舅把頭磕破了,流了點血,沈東跟沈南就帶他去醫(yī)院包扎,順便打個破傷風(fēng),結(jié)果沒想到在醫(yī)院急診那兒碰到你爸了,他自己躺病床上也沒人管,你哥去問了護士,護士說人是夜里八點多警察送過去的,神志不清滿嘴胡話,身上還沒有證件和手機,警察正在找他家里人,還好你哥知道留個心眼沒說認(rèn)識,不然家里可就亂套了!”
沈青時看向自家大哥,沈東頓了下,然后點頭,“護士說可能是老年癡呆。”
沈南接話,“咱媽的意思是通知老家,讓小叔和那個女的聯(lián)系。”
妗子插話進來,“這事兒我反對,他都再婚有孩子了,我不信警察查不到,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咱們何必蹚渾水給自己找麻煩?就當(dāng)不知道,等那邊聯(lián)系了,說讓東子幾個出錢治病也好,兌錢養(yǎng)老請保姆也行,按部就班的來,都可以,就是不能主動攬事兒!這可不是我心狠,是真的得長個心眼,別上趕著讓人訛上了。”
沈青時頭一回覺得這個妗子有點用處,她笑笑,“我妗子說的都對,我支持我妗子。”
沈北有些為難,“姐——”
沈青時看他,“他是警察送過去的,醫(yī)院不會不管,在病房餓不著淋不著也熱不著,只是給警察一點時間尋找他的妻子和兒子,有什么問題嗎?”
沈北訕訕,“沒、沒問題。”
姜芳蹙眉,“真不管?萬一出什么事怎么辦?”
沈青時:“能出什么事?你要是實在不放心,讓我哥找人留意下不就行了,總之?dāng)巢粍游覀円膊粍樱瑡專阋涀。馅s著不是買賣,好心有時候也容易辦壞事兒,你不會真想讓我們四個給他來個床前盡孝吧?”
姜芳沉默下來。
沈東這時說話了,“我讓人盯著,有情況隨時聯(lián)系,實在不行再通知老家。”
沈青時在娘家又坐了一會兒就走了,出了院門,臉才耷拉下來。
她心情并不好,前世親爹就是這樣,先是神志不清好似老年癡呆,后來開始莫名吐血,到醫(yī)院檢查才知道是胃癌晚期。
這一世重來時,她是真的想試著拉他一把,挽救這個家的,但他不爭氣!說再多,做再多都沒用!非要為了外面的女人拋棄整個家!
她自認(rèn)已經(jīng)仁至義盡,出錢讓去做體檢,看看現(xiàn)在的情況,十成十也是沒去體檢的!
第108章 吃醋
老婆開開心心出門,結(jié)果耷拉著臉回家,一看就是有事。
顧淮越也不切肉了,他洗洗手把人拉到餐椅上坐下,柔聲問怎么了?
沈青時當(dāng)然不會瞞他,就把事情說了。
當(dāng)然,只說了神志不清,疑似老年癡呆,像胃癌晚期什么的她親爹本人都不知道,她更沒理由知道。
但只這一件事就已經(jīng)夠喪的了。
顧淮越揉揉她的頭發(fā),“你的做法沒錯,如果是我,我也不會去主動攬這件事。”
沈青時也知道現(xiàn)在多想無益,只能嘆氣,“但愿他那個老婆能有點良心,把人接回去好好照顧。”
顧淮越捏捏她的臉頰,“行了,別想了,現(xiàn)在只能等消息,今天是咱們新婚第二天,不許不開心。”
沈青時于是張開雙手,“要老公抱。”
顧淮越莞爾,俯身過來將她圈進懷里,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先吃飯好不好?吃完飯老公疼你。”說著還意味不明的用胯部撞了她一下。
沈青時:“……”
隔天大哥打電話過來說人在醫(yī)院被接走了。
沈青時拉著顧淮越興沖沖回了家,姜芳看見她都無語了,“讓你哥給你打電話就是不想讓你跑回來,結(jié)果這十分鐘有沒有,就回來了,你是一點嫁出去的自覺都沒有啊。”
沈青時:“……媽,你竟然嫌棄我?!”
姜芳:“我是希望你把自己的小家經(jīng)營好,娘家的事少摻和。”
沈青時噘嘴,“我馬上就回北京了,暑假也不回來,我跟顧淮越要去度蜜月,你要很長時間見不到我,到時想我想得偷偷哭鼻子我也不會心軟返程的!”
姜芳沒好氣的瞪她,“再胡咧咧我抽你啊。”
沈青時嘿嘿,見逗得差不多了就言歸正傳,問起正事。
沈東只得重復(fù)一遍,“是個年輕小伙子開車把人接走的,說是他兒子,不知道他神志不清,也沒意識到可能是老年癡呆,以為就是正常出門了,沒多想。警察找到家里才知道人成那樣了。”
顧淮越:“我記得……那個孩子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讀小學(xué)的年紀(jì)吧?”
沈青時就跟他解釋,“那應(yīng)該是他繼子,那女的跟他前就結(jié)過婚有個挺大的兒子了。”說著哼笑一聲,“養(yǎng)別人家兒子比養(yǎng)我們親生的上心多了,但愿他‘好心有好報’吧。”
顧淮越恍然,又有些尷尬,感覺一不小心戳到了丈母娘的傷疤。
姜芳卻沒往心里去,五十多歲的人了,以前的恩恩怨怨早不想提了。她現(xiàn)在過得很好,生活富足,家庭和美,孩子孝順,偶有小煩惱也只是為生活增添點樂趣,并不影響什么。
因為過得太好,所以對前夫的恨也早不以為意了。她有時甚至?xí)耄液秒x婚了,如果沒有離婚,她的日子不可能像現(xiàn)在這樣輕松幸福,有滋有味。
夫妻兩個中午在娘家蹭了頓飯,回家后開始收拾行李,明天上午的機票飛北京。
沈東開車送倆人去機場,路上沈青時跟哥哥叮囑,“要是老家打電話提要求,哥,你別傻乎乎的直接答應(yīng)啊,抻一抻,讓他們覺得你很為難,非常為難,如果要求比較過分,一定要討價還價,擺擺自己的困難,而且這個錢必須用于給他治病,要簽合同,找律師公證,省得以后扯皮。”
沈東說知道了,“這些事你少操心,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我做事你還不放心啊?”
沈青時:“你們都太容易心軟了,咱家就我一個心硬如鐵,心軟容易吃虧,別的事情吃虧我可以認(rèn),這事兒上不行,我不愿意。”
沈東哄她,“行行行,如果那邊聯(lián)系我一定第一時間和你商量行嗎?”
沈青時這才滿意了,嗯一聲,“我聽沈北說大姨跟表姐準(zhǔn)備下星期回老家把大姨夫骨灰入土,定好日子記得和我說啊,我跟顧淮越回去。”
沈東嘖,“沈北那小子就是藏不住話,我還專門交代他不許告訴你。”
沈青時頭靠在顧淮越肩上不高興的問,“干嘛不告訴我?”
沈東:“是大姨的意思,不讓告訴你,說你新婚趕白事不吉利,對你不好,大姨夫去世快半年了,沒必要再折騰,就簡單入土,回老家辦一場就行了。”
沈青時于是抬頭看顧淮越,顧淮越說,“我聽你的。”
沈青時想了想,“那還是回去一趟吧,大姨夫雖然去的不光彩,但小時候他確實幫過咱家不少忙,我還記得那時咱媽住院,大姨夫晚上一手牽著我,一手抱著沈北送咱們四個回家,路很黑,沒有路燈,大姨夫怕咱們害怕,就講故事給咱們聽,平時還要給咱們做飯洗衣裳,挺辛苦的。”
沈東聽了心里也不是滋味,嘆一聲,“想回就回吧,終究是從小看著咱們長大的長輩。”
北京這邊的家半個月沒住人了,行李放下,顧淮越讓沈青時去洗澡,他打掃衛(wèi)生。
沈青時:“兩個人干活快一點,等會兒咱們一起洗呀!”
顧淮越突然不急著打掃衛(wèi)生了,他挑眉,“這么積極?”
沈青時甜言蜜語,“心疼老公。”
顧淮越唇角微勾,“那我還是先喂飽你吧。”
沈青時是真沒反應(yīng)過來,傻乎乎說,“我還不餓,剛才在機場喝得咖啡給我喝飽了,等打掃完衛(wèi)生咱倆出去吃烤鴨得了。”
顧淮越已經(jīng)走到近前,目光溫柔,聲音也溫柔,“沒事,我也心疼你。”
沈青時眨巴眨巴眼,“啊?”
顧淮越俯身吻上她的唇,輕車熟路撬開唇齒,舌尖探入,勾纏**,手也開始不老實的上下其手,沈青時終于反應(yīng)過來這個‘喂’是哪個意思了。
她:“……”
行吧行吧,誰讓她嘴欠呢!
回北京第二天,兩人也沒法偷懶,各自提了一大兜喜糖出門上班。
沈青時把喜糖分發(fā)給認(rèn)識的同事,并邀請人家周末一起吃飯,言明不收禮金,還玩笑說只要帶著張嘴就行,逗得同事哈哈大笑。上課時學(xué)生都知道她請假這段時間是回老家結(jié)婚去了,剛見她進教室,就集體鼓掌,說祝老師新婚快樂,她聽了還怪感動的,頭一回有了為人師長的感覺,把剩下的喜糖全給發(fā)下去了。
幫她代課的是位四十多歲的大姐,姓金,也是副教授職稱,人很好,沈青時專門準(zhǔn)備了一份禮物額外送她表示感謝。
金教授推拒,“這不合適,我代課是有工資拿的,也不是無償幫忙,禮物我不能收。”
沈青時忙說,“您要是不收我心里真的過意不去,這也不是什么貴重東西,聽說您愛喝茶,這是我哥哥朋友家里自己種自己炒制的春茶,不值什么錢,你嘗嘗,要是喜歡回頭我再給您要點。”
金教授聽說不是花錢買的,心里就先卸下了負(fù)擔(dān),想著不收的話不給人面子,于是笑著收了下來。
中午就和金教授在食堂一起吃的飯,吃飯時金教授出于好心跟她講了講學(xué)校老師之間的一些明爭暗斗,還說了誰跟誰有齟齬,誰跟誰關(guān)系好,誰跟誰表面和氣背后互相捅刀子,還有一些系里默認(rèn)的潛規(guī)則,這些都是她的導(dǎo)師不曾和她講過的。
主要她導(dǎo)師地位高,可能也不關(guān)注這些人際關(guān)系。
下班回家,顧淮越已經(jīng)在廚房做飯了。沈青時一蹦一跳跑過去從后面抱住老公的腰,嘰嘰喳喳跟他講了今天聽到的一些八卦,末了還感嘆,“文化人勾心斗角起來也挺狗血的。”
顧淮越把洗好的葡萄喂她一顆,笑說,“文人相輕可不止是空穴來風(fēng)。”
沈青時一邊吐葡萄皮一邊說,“以后我也得小心了,盡量不得罪人。”
顧淮越提醒她,“寶貝,我想你可能已經(jīng)得罪很多人了。”
沈青時:“胡說!我上班這段時間從來沒跟人有過矛盾!在學(xué)校我都脾氣超好的好吧!”
顧淮越:“有沒有一種可能,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矛盾根源?”
沈青時不笨,一聽就明白什么意思了,憤憤的想:空降副教授怪我咯?優(yōu)秀高學(xué)歷怪我咯?!
最后她撇嘴,來一句:“不招人妒是庸才。”把她老公給逗的,笑得停不下來。沈青時無語,“我說話這么搞笑嗎?”
顧淮越把人抱在懷里親了一下,“老公覺得你可愛。”
沈青時翻白眼,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兩人正鬧著,她手機來了電話,是許久沒聯(lián)系的魏哲。
魏哲在那邊先恭喜她新婚,然后滿含歉意的說,“青青老師真是對不住,我因為工作原因沒有趕上你的婚禮,真的很抱歉。”
沈青時聽了就笑,“這已經(jīng)是你第三次道歉了,真的沒關(guān)系,心意到了就好,你是新人,當(dāng)然工作更重要。對了,這時候給我打電話,是有什么事嗎?”
魏哲忙問,“我是不是打擾到您了?”
沈青時說,“沒有沒有,我這會兒在家呢,就是順口問問。”
魏哲在那邊笑了一下,有些靦腆的說,“打電話是因為我專輯發(fā)布日期定下來了,下個月五號正式發(fā)布,有點開心,就想和青青老師分享下喜悅。”
沈青時莞爾,“那恭喜你啦,等專輯發(fā)布我會多買幾張支持你。”
魏哲說,“不要為我花錢,我到時可以送一些給你。”
兩人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沈青時覺得小孩兒要發(fā)專輯了,人生第一張專輯,有點興奮,她陪著聊兩句沒什么,結(jié)果扭頭就對上自家老公的死亡凝視。
沈青時:“……”
她趕忙應(yīng)付兩句就掛了電話,然后就聽到顧淮越冷呵一聲,沈青時笑嘻嘻撲過去坐他腿上,“哎呀你干嘛啊,我就是鼓勵下那小孩兒,也沒說什么呀!”
顧淮越:“哦。”
沈青時:“……那啥,以后我盡量少接他電話。”
顧淮越似笑非笑,“這不好吧,我可不想讓青青老師為難。”
沈青時:“……”沈青時無奈,嚴(yán)肅認(rèn)真的表示:“根本不為難,一點不為難,我作為一個女性長輩和一個小男生長時間電話聯(lián)系確實不莊重,以后一定注意分寸,保持距離,時刻謹(jǐn)記我是有老公有家室的已婚女性了!”
顧淮越臉上終于露了笑意,他溫聲說,“我不是想干涉你交友,只是魏哲他對你有點過于親近了,這讓我有些不舒服。”
沈青時嗯嗯點頭,“我明白我理解我改正。”
顧淮越滿意了,拍拍她的屁股,“去換衣服吧,等會兒出來吃飯。”
等他去了廚房,沈青時才長呼一口氣,老男人吃起醋來還挺嚇人的。
第109章 戶籍
沈青時跟顧淮越周末請客,在酒店開了五桌,熱熱鬧鬧吃了一頓飯,賓主盡歡。
到此,結(jié)婚這事兒算是完美收官。
至于度蜜月什么的,那是他倆自己的事兒,已經(jīng)有了計劃和行程表,現(xiàn)在不著急。
婚后生活要說有什么變化,好像并沒有。
她和顧淮越早就適應(yīng)同居生活,在北京時也一直住在一個屋檐下,同吃同睡,同玩同樂,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心境?
以前是男女朋友,現(xiàn)在的合法夫妻。
合法,代表權(quán)威,代表名正言順,代表太多太多東西。
晚上睡覺前顧淮越和她商量戶籍的事,“咱們現(xiàn)在結(jié)婚了,誰家夫妻分兩個戶口本的?”
沈青時趴他身上懶洋洋說,“我媽說張寨可能要拆遷,這時候遷戶口不劃算,要不你遷到我家戶口本上吧,等拆遷的時候你也能拿份拆遷款加一套房。”
顧淮越:“……我缺那點錢?還是缺那套房?”
沈青時:“喲呵,還有人嫌錢多的?顧總大氣!”
顧淮越:“……”
沈青時哄他,“你想啊,我家在張寨的宅基地建筑面積可不小,現(xiàn)在都加蓋到十二層了,還裝了電梯,拆遷的時候錢肯定少不了,現(xiàn)在拆遷一般是按人頭分補償款,多你一個就等于多了至少上百萬,這可都是真金白銀呀顧總,你這樣的大老板可能感覺不出來,但像我這樣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打工族,要工作多少年才能靠工資把這些錢賺回來?所以真不是我財迷,是錢不好賺啊!”
顧淮越:“要不是昨天看到你參與的幾個項目的分紅到賬,這話我真信了。”
沈青時:“那也是辛苦錢,死了我多少腦細(xì)胞掉了多少根頭發(fā)賺來的血汗錢!”
顧淮越:“……”
顧淮越都無語了。
沈青時拿下巴蹭他的胸,“行不行啊,把戶口遷到我家,等拿到拆遷款咱們再單獨分出來!”
顧淮越:“……”顧淮越在她軟乎乎的腮幫子那兒掐了一把,無奈說,“行行行,你提的要求我什么時候拒絕過?”
沈青時一下坐直了,“那說好了啊,明天我就給我媽打電話讓她找村支書辦這事兒,可能還要你回去一趟,不過無所謂啦,反正也不費事。”
顧淮越:“……我要沒記錯,是我先提的戶口的事。”
沈青時笑瞇瞇,“是的呢老公。”
顧淮越:“……”
沈青時隔天上午上完課,抽時間給老媽打電話說了這事。姜芳在那邊還挺高興,“之前我就想跟小顧提這個事兒,又怕他多想,以為我讓他入贅呢,還是你機靈,把人說通了,過會兒我就去找人打聽下需要什么手續(xù),不過得抓緊辦,現(xiàn)在拆遷的風(fēng)聲剛傳出來還沒事,等過陣子人都反應(yīng)過來,村里肯定不讓人遷戶口進來了。”
沈青時嗯嗯,“對了媽,我姨夫下葬那天我跟顧淮越需要準(zhǔn)備什么東西不?”
姜芳說,“買點黃紙就行,用張白紙包點禮錢,你現(xiàn)在是出嫁女,得跟小顧一起隨禮,不能再跟家里了。”
沈青時:“你這一說我還怪難受的。”
姜芳沒好氣,“別矯情了,結(jié)婚那天也沒見你多舍不得。”
沈青時撒嬌,“那不是住得近嘛,一點兒遠(yuǎn)嫁的感覺都沒有。”
姜芳:“現(xiàn)在有了嗎?”
沈青時:“感覺好像還是讀大學(xué)的時候,貌似也傷感不起來。”
姜芳笑罵,“滑頭!”
姨夫下葬的日子正好在周六,沈青時跟顧淮越周五傍晚的飛機回東明,隔天一早跟著親媽哥哥弟弟一起開車回老家——媽媽的老家。
大嫂跟孩子沒讓同行,滿滿太小了,用她老媽的話說就是小孩子眼睛干凈,容易看到臟東西,萬一嚇到了指定要病一場。為了親孫子著想,姜芳毅然決定讓兒媳婦在家?guī)Ш⒆樱依镉腥齻保姆,她是很放心的。
鄒淼淼其實也不是很習(xí)慣農(nóng)村的葬禮,讓留家里帶孩子她還是很樂意的。
一行人開了兩輛車,到上午十一點多進了姨夫所在的村子。
大姨夫的村子跟姥姥姥爺家的村子緊挨著,進了村子,就看到表姐夫正牽著團團站在路邊等著,顯然是在等他們。
孫兵上了前面的車,姜芳把團團帶到身邊摟著,問事情順不順。
孫兵說還行,“我爸的事在村里早傳遍了,本家親戚嫌丟人,就想趕緊把人埋了,外人犯不上找事兒,就是我媽,剛一到家就哭得不行,美美一直陪著,不敢離開身邊半步。”
姜芳聽了蹙眉,卻也沒說什么,在孫兵的指引下沒一會兒就到了地方。
大姨家的院子很大,房間不多,是老式的磚瓦房,中間堂屋,兩邊臥室,廚房和廁所在外面。
房子只占了院子的四分之一,非常寬敞。
這邊靈堂已經(jīng)搭了起來,但看得出比較簡陋,也沒什么人,清清靜靜的,很多都是來燒個紙人就走了,本家親戚更是沒見到幾個。
沈青時乖乖跟在顧淮越身邊,兩人先去靈堂燒了紙,然后去交了禮錢。
收錢的大叔還問她是哪家的,沈青時簡單說了,那大叔就面露恍然笑了笑,露出個豁牙子,用鄉(xiāng)音很親切的說,“你剛生下來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哩,我跟你爸以前玩的好,按輩分,你該叫我一聲叔。”
沈青時想說我從剛才開始就叫您叔了好不,不過此叔非彼叔,她也明白,乖乖重新喊了聲叔,然后不用她提醒,顧淮越也跟著喊了人。
這大叔還挺健談,見這會兒沒人過來燒紙,就拉著沈青時開始講古,講他跟她爸小時候怎么上樹掏鳥窩,怎么把同村的孩子綁到樹上欺負(fù),怎么下河捉魚結(jié)果褲衩子掉了,怎么偷別人家的雞攆別人家的狗……
沈青時:“……”雖然我老公不會嫌棄我,但求別說了。
好在姐夫見她跟顧淮越一直沒進屋出來找了,要不真脫不開身,這大叔太能聊了,一點不顧忌家里在辦白事。
大姨精神看上去確實不太好,她以為過去好幾個月了,大姨應(yīng)該走出來了,畢竟前不久她結(jié)婚時大姨看上去挺樂呵的。但現(xiàn)在瞧著,可能是一直在隱忍,把難過和傷感都埋進了心里。
怪不是滋味的,沈青時過去握住大姨的手,大姨沖她笑笑,先跟顧淮越說話,“姑爺來了,瞧,還是給你們添麻煩了,大老遠(yuǎn)的專門從北京跑回來。”
顧淮越忙溫聲說,“咱們都是一家人,您可千萬別跟我客氣。再說我們年輕,又是周末,現(xiàn)在交通發(fā)達(dá),一點不費事。”
沈青時也說,“是呀大姨,你別想那么多,好好保重身體才是要緊。”
姜芳這時出聲趕人,“我和你們大姨說說話,你們幾個去外面轉(zhuǎn)轉(zhuǎn),要是無聊了就在周圍走走,過會兒你舅他們也該到了。”
沈青時幾個倒是聽話,趙美美想著他們早上趕路,現(xiàn)在快中午了估計也沒吃東西,就讓孫兵去村里飯店買幾個菜,她去和面下面條。
大哥二哥跟沈北想跟去飯店瞧瞧都有什么菜,沈青時則和顧淮越一起留下守著靈堂。
雖然大姨夫已經(jīng)去世很久,靈堂棺材里放的是骨灰,頭七、七七早過了,靈堂守不守沒意義,但起碼要留人看著,要不空蕩蕩的不像樣。
表姐去了廚房,團團要跟著媽,小尾巴似的也進了廚屋。
沈青時正跟自家老公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閑話,那個健談的大叔到堂屋這拿了瓶水,見到他倆,就主動過來接著聊。
沈青時:“……”
那大叔這時突然說,“說起來你們村那個沈鬧你還記得不?”
沈鬧這個名字一出來,沈青時手指突然輕顫了一下,但她反應(yīng)很快,并沒有讓人察覺到她的異樣,包括被大叔吸引走了部分注意力的顧淮越。
沈青時仿佛若無其事,“好像是本家堂親吧,不太熟,他怎么了?”
大叔說,“他死了,上個月的事,大貨車直接從他身上攆過去,頭、身體、嘖嘖,老慘了,沒法說,真的太慘了,聽說他爸媽去收尸,兩個人直接嚇?biāo)肋^去好幾回。”
沈青時怔忪,半晌啊了一聲,“真可憐。”
大叔附和,“誰說不是呢,這么大了也沒留個孩子,聽說他前頭娶得媳婦兒跟人跑了,現(xiàn)在就留下他爸媽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唉。”
沈青時垂下眼瞼,不讓眼中的快意透出,片刻又嗯一聲,“真讓人意外。”
大叔搖頭嘆氣,“要么說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人啊,還是老老實實規(guī)規(guī)矩矩的才能長命百歲。”
沈青時卻在想,那個渣滓死得那么慘啊,真好,不用找別的方法報復(fù)了,不用臟了自己的手,挺好。
果然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顧淮越這時察覺到了妻子的一點異樣,握握她的手,輕聲問怎么了。
沈青時側(cè)過頭沖他眨眨眼,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我表現(xiàn)的冷淡點,那個大叔才能知難而退。”
顧淮越忍笑,在她掌心撓了下。
舅舅跟妗子帶著表妹姜朵朵先到的,然后是小姨和小姨夫,除了他們的孩子,身邊還跟著三個陌生年輕人,介紹了才知道是媽媽這邊過世的三姨留下的子女,這幾年雖然每年她老媽都會出錢資助他們讀書生活,但也確實沒見過面。
主要那個前三姨夫不是個東西,人家說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至理名言,死活不讓這三個孩子離開眼前,身份證戶口本藏得老嚴(yán)實了。
而今三姨家的孩子已經(jīng)長大成人,親爹對他們的管束大概已經(jīng)起不到多少作用了。
最后來的是四姨一家五口。
四姨跟她老媽那是結(jié)了仇,老死不相往來的關(guān)系。四姨一家子剛到,她老媽臉就耷拉下來,誰也不搭理,就坐那兒不吭聲。
氣氛稍微有點僵。
顧淮越不明所以的看向老婆,沈青時跟他小聲解釋了一下,顧淮越:“……”
這事兒可管不了,算了,他一個女婿,還是沉默是金吧。
他們幾個肯定是看老媽臉色行事,老媽要是想要緩和姐妹之間的關(guān)系,但他們就配合,老媽若是依然仇視,那他們也不拆臺,反正這么多年了,也沒必要玩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她老媽那樣好性子的人能記仇記這么久,必定的傷心傷狠了。
其實作為親姐妹,這個四姨也確實不是個東西。親姐姐上門借點面粉糊口,你家里條件好,不是那種揭不開鍋的,就算不借,也不該惡語傷人。
現(xiàn)在時過境遷,說起來也確實不是大事,但未經(jīng)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媽媽有多傷心,只有她自己知道。
大姨和小姨大概這幾年已經(jīng)清楚認(rèn)知到讓這對姐妹和好再無可能,就沒吭聲勸和,倒是舅舅跟妗子想做和事老,但大哥沈東卻站出來把人撅了回去,“妗子,舅,我媽這些年可沒少幫襯你們。”言外之意,別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想兩邊討好,沒那好事兒!
舅舅臊了個大紅臉,妗子也有些訕訕的。看得出四姨想說點啥,但對上她大哥冷漠的目光,氣得頭一扭,也不搭理人了。
在這樣的氛圍下簡單吃了午飯。
因為死得不光彩,算是橫死,算命先生算得大姨夫入葬時辰是在下午四點二十,起靈時倒是熱鬧了起來,村里周遭和這邊本家的親戚都來了,吹吹打打抬著棺木入了葬。
之后席面開始上桌,但剛吃過飯沒多久一點不餓,天又那么熱,姜芳實在不想留下看老四的大餅?zāi)槪蠼愦蚵曊泻糁苯訋讉孩子走了。
反正大姐跟美美他們后天就回東明了,有什么話到時再說也一樣。
直到走,這對冤家姐妹也沒開口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