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開著車見縫插針的溫懷意,聽到提示音以為是陸銘沉,點開一看竟是陸謹謙。
這瘟神竟然在原主微信列表?
晦氣。
順手拉黑。
另一邊,陸謹謙正在打字:【變得愛笑了。】
發送。
一個刺眼的紅色感嘆號。
陸謹謙臉色瞬間陰暗至極。
溫懷意當然不知道此刻有人恨他恨得牙癢癢,他只知道蘇臨溪正在遭受痛苦,他必須過去一趟。
陸家人用午餐時,溫懷意在老宅餐廳外接到蘇臨溪的電話——
“溫管家,我好害怕,幫幫我。”電話里蘇臨溪的聲音顫抖得厲害,聽起來快哭了。
溫懷意警鈴大作,不會是上班被欺負了吧?
“怎么了蘇先生?你別急,先告訴我怎么回事。”他腦子瞬間浮現出各種小說里小白花受被欺負的畫面。
“是舅舅,舅舅來抓我了!我不能被他抓到,被他抓到我還不如去死!”
“你在哪兒?”溫懷意問。
“我……我不知道……”蘇臨溪很慌。
“冷靜。發定位。等我。”
“好……我等你。”
蘇臨溪的舅舅林萬全,溫懷意記得原文里關于他只有一個情節描寫。
就是蘇臨溪搬進別墅后,他在門口蹲守很多天,有天被陸銘沉撞見,給了他一筆錢,之后就再也沒出現過。
這個人在原文里無足輕重,也沒什么危害,溫懷意根本就沒在意。
如今看來,劇情改變后,這林萬全是個大麻煩。
收到定位后,溫懷意就給司機和陸銘沉打了電話,一路風馳電掣,此時已經到達城北一個大型商場樓下。
溫懷意停好車甩上車門,直接上了五樓電影院。
電影院來來往往很多人,衣服破損的蘇臨溪縮在角落的沙發上,雙手緊緊抱著顫抖的自己,發紅的眼睛驚恐又警惕地盯著周圍的人群。像一只過度應激的流浪貓。
溫懷意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心疼極了。
連忙走過去,“沒事了蘇先生。”他脫下外套披在蘇臨溪身上,然后把人扶起來。
蘇臨溪紅著眼望向他,啞著嗓子叫了聲,“溫管家……”
“什么都別說了,我先帶你離開這里。”溫懷意扶著他雙臂往外走。
蘇臨溪走得很慢,就那樣仰頭近距離看著溫懷意。
看他額頭急出的細密汗珠,看他流暢柔和的下顎變得緊繃,看他小山一樣的喉結緩緩滑動。
蘇臨溪眼中的恐懼和警惕早已沒了蹤影,只有濃烈的情意。
“真好。”他呢喃了一句。
商場嘈雜,溫懷意什么也沒聽見。
上車后,溫懷意打算送蘇臨溪回別墅,但被他拒絕了。
他說舅舅一直在別墅外監視他,他害怕。
溫懷意便帶他找了家酒店安頓。
陸銘沉自掛了電話后就一直有些不安,腦子總會不受控地想溫懷意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會不會有危險?
在聽到短信提示音的時候,他迅速摸出手機解鎖。
是一條消費短信。
他擔憂的目光瞬間就沉了下來,死死鎖住一長串文字里的幾個字——鑫豪酒店。
良久,他自嘲般嗤笑一聲。
真他媽瞎操心!
陸銘沉鎖屏,握著手機越想越生氣。
虧他在這兒擔心了一下午!
那么急就為了去酒店?
去見誰?
男的還是女的?
砰——
他氣得砸碎了手機。
*
酒店里,浴室傳出淅淅瀝瀝的水聲。
熱水兜頭澆下,蘇臨溪閉著眼睛,雙手把頭發往后捋。
水流順著他新傷疊舊傷的瘦弱雙臂,淌過同樣傷痕累累的單薄身體。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難得有這樣放松的時刻,蘇臨溪享受一般仰起頭,彎起唇角,任熱水傾瀉在他臉上。
這些天他每天都忍得很辛苦,白天還好,一到晚上閉上眼全是溫懷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很清楚喜歡和擁有是兩回事,他不該這么急切的。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以往還好,可今天溫管家要和陸銘沉在老宅待一整天。
一想到他們有說有笑,同乘一車,同進同出,他就極度不安,渾身燥熱,快要瘋了。
所以他向學生家長請了假,故意獨自出門,乘坐公車,還選了離陸家老宅最遠的城北下車。
果不其然,舅舅一路尾隨。
他沒有騙溫管家,舅舅真的來抓他了。
蘇臨溪睜開眼睛,從花灑下走出來,站在霧氣朦朧的鏡子前。
他抬手擦了幾下,不規則的鏡面里映照著他緋紅的臉頰和瘦削的肩膀。
其實跟以前比起來,他長了點肉。
自從進了別墅,溫管家每天都給他安排各種營養餐,還有燉湯。
加上這些天他嚴格按照溫管家發的健身計劃,每天早晚在別墅的健身房里各鍛煉一小時,體重增長了十斤。
只是他之前太瘦了,如今看起來依然很瘦。
很可惜,還沒有達到溫管家喜歡的“好身材”的標準。
砰。
外面傳來輕輕的關門聲,是溫管家買衣服回來了。
他對著鏡子笑。
身材不達標又有什么關系呢?
溫管家此刻就在房間里,與他共處一室。
水聲戛然而止。
剛拎著袋子進屋的溫懷意迎面撞見從浴室里出來的蘇臨溪。
他上身赤.裸,下.身圍著白色浴巾。
見到溫懷意下意識地抱住自己轉過身去,即使他背上也是溝壑縱橫的累累舊傷。
溫懷意整個人愣在原地。
眼前的畫面,足以觸目驚心。
“對……對不起溫管家,嚇到你了吧?”蘇臨溪背對他說。
溫懷意有些難受。
之前在電影院見到蘇臨溪的第一眼,他就看到昏暗光影里,他破損衣服下手臂和胸膛的皮膚有些異常。
雖然原文里寫了蘇臨溪身上有舊傷,但沒有仔細描寫。
溫懷意便沒有多想,只以為是他在和林萬全拉扯的過程中弄臟了皮膚。
不曾想竟全是傷痕,且如此之多。
溫懷意不知道該怎么問他,總覺得怎么問都顯得很殘忍。
便什么都沒說,默默拿出袋子里剛買的白色長袖t恤,套在蘇臨溪腦袋上。
“伸手。”他說。
蘇臨溪便乖乖把手伸進袖子里,溫懷意拉下衣服,遮住了他一身的傷。
“褲子你自己穿。”
溫懷意把袋子交到蘇臨溪手上,轉身出了門。
砰。
房門再次輕輕關上。
蘇臨溪神色黯然。
隨后又輕手輕腳走到門后,貼著門聽動靜。
門外很安靜,沒有腳步聲。
溫管家沒走。
他欣然一笑,解去浴巾,開始乖乖穿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