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三人都默契地沒再說話。
溫懷意看似專心開著車,心里卻想著好險,幸好自己及時坦白,阻止了一場意外。
他怎么就刷了陸銘沉的卡呢?
都怪他平時沒少刷,才導致這次急中出錯。
以后還是少用陸銘沉的卡,免得養成習慣。要是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估計就沒這么幸運了。
溫懷意從內后視鏡看了一眼后座的陸銘沉,他靠著頭枕,似乎睡著了。
溫懷意偷偷舒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其實陸銘沉此刻也在心底松了一口氣——
剛剛自己的言行看起來是不是比砸門的時候正常多了?
溫管家還有沒有自責?
蘇臨溪應該也沒有誤會吧?
他眼睛睜開一條縫,看了看溫懷意聚精會神的側臉,又看了看靠著另一側車窗正襟危坐的蘇臨溪。
很好。
似乎都沒什么異常。
他終于把心放到了肚子里,重新閉上眼睛裝睡。
蘇臨溪回看了陸銘沉一眼,眼底幽怨。
都怪陸銘沉,要不是他突然出現,溫管家就要抱他了。
他不想回別墅,就是想跟溫懷意獨處,不想被任何人打擾。現在倒好,他后續的計劃都泡湯了。陸銘沉還有心思睡覺?
蘇臨溪越想越氣,他為什么總是要受制于這些人?
年少時受制于舅舅,后來又受制于催債的混混和那些霸凌他的勢利眼,如今他利用對自己有所企圖的陸銘沉獲得了暫時的安全,卻又受制于陸銘沉。
他盯著陸銘沉許久。
盯紅了眼。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等徹底解決了舅舅,他就要想辦法擺脫陸銘沉。
可他又轉念一想,要是離開了別墅,他就沒有理由見溫管家了。
算了,還是先忍忍吧。
蘇臨溪原本的計劃是在酒店試探一下溫管家對他的感覺,他想確認溫管家對他到底有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如果只是同情,他就利用這份同情,去贏得溫管家的心。
如果兩廂情愿,那就干柴烈火,免受這日夜的折磨。
如今沒法確定溫管家的心意,只能按兵不動,另找機會了。
蘇臨溪恨恨地收回視線,看向車窗外不斷倒退的綠化帶,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車子駛進私家路段,老胡一早就接到陸銘沉的電話,提前等在別墅門口。把蘇臨溪交給老胡后,溫懷意又接著送陸銘沉回老宅。
今天的日子很重要,陸銘沉說過陸時危明天就要出國,今天的家宴其實就是送行宴。中午他沒在,所以這頓送行宴就改在了晚上。
不止是陸銘沉,任何陸家人都不得缺席。
但車子剛行駛了二十分鐘,陸銘沉就讓他靠邊停車。
“少爺,怎么了?您哪里不舒服嗎?”溫懷意一邊問,一邊停好車。
“下車。”
“……”
溫懷意老實解掉安全帶,利落下車。
畢竟誰也不知道陸銘沉又要發什么瘋,還是別惹他為好。
溫懷意恭敬垂首立在路邊。
陸銘沉從后座出來,坐進駕駛位,關上車門降下車窗,不冷不熱道,“聽說你在湖景云庭租了個房子,這里回家也就幾百米,不用送了吧?”
溫懷意:“啊?”
陸銘沉輕咳兩聲:“回去休息幾天,今天辛苦了。”
一聽休假,原本沒什么情緒的溫懷意,臉上立馬浮現出興奮。
但理智告訴他不能表現得太開心。
陸銘沉一向陰晴不定喜怒無常,他能讓自己休假,也能反口收回。全憑他心情。
何況沒有哪個資本家喜歡給牛馬放假,更沒有哪個資本家喜歡看因為休假而歡呼的牛馬。如果可以,他甚至還應該表現出對老板的不舍和對工作的任勞任怨,但是對不起,他是個老實人,那些客套話就免了吧。
所以溫懷意盡量平靜地抬頭微笑,“謝謝少爺。”
陸銘沉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然后升起車窗,一腳油門,臉上揚起藏不住的笑。
溫懷意看著疾馳而去的銀色賓利,也笑開了花。
但他一回家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這幾天沒空回來,他的小寶貝兒們都焉了。
陸銘沉是萬惡的資本家,而他只是個牛馬一樣的小管家。能怎樣呢?
溫懷意吐槽幾句就擼起袖子,開始給他的小寶貝兒們澆水和修枝。
等他忙活完,天已經快黑了。
溫懷意不太會做飯,就翻了包泡面出來,煮的時候往里加個蛋,搞定。
剛端上桌,電話就響了起來。
拿起手機一看,是張蕙蘭。
溫懷意滑開接聽鍵,禮貌道,“陸夫人,您好。”
“你好,溫管家。”對方也很禮貌,跟之前的瘋癲模樣完全不一樣,“有時間嗎?我們見一面吧。”
這大晚上的,屬實沒必要吧。而且他這面再不吃就軟了,不好吃了。
“很抱歉陸夫人,我現在有點忙,著實出不來,要不改天?”溫懷意佯裝為難道,“您看明天上午怎么樣?”
電話那頭安靜了會兒,然后輕笑一聲,“行吧。既然溫管家這么忙,那就改天好了。只是溫管家的秘密,我可不能保證銘沉什么時候會知道。”
……
她指的哪個秘密?
溫懷意摸了摸下巴,微微皺眉道,“您說地址。”
“瀾岸咖啡。”張蕙蘭說,“溫管家請盡快,我一向沒什么耐心。”
這話和這語氣,簡直跟陸銘沉一模一樣。不愧是瘋批母子。
掛斷電話后,溫懷意快速吃了兩口泡面就出門了。
到達瀾岸咖啡時,僅用了二十五分鐘。
張蕙蘭很滿意。
看著進門四處張望的溫懷意,她優雅抬手。
看到人后,溫懷意微微頷首,朝她走過去。
“溫管家,請坐。”她說。
“謝謝陸夫人。”溫懷意行禮后落座。
“不好意思了,溫管家這么忙,我還把你叫出來。沒影響你吧?”張蕙蘭笑著,招來服務生。
“喜歡喝什么?”她問。
溫懷意也假笑,“沒有。您太客氣了。都行。”
張蕙蘭:“那就來杯一樣的。”
服務生應聲離去。
她又靠著椅背,抱臂看向溫懷意,“銘沉下午是去找你了吧?”
溫懷意面帶微笑,“是的陸夫人。”
“銘沉脾氣火爆,一向對下人不好,可他卻對溫管家很不一樣。”張蕙蘭抽出一只手,拿起咖啡勺,開始慢慢攪動咖啡,“我之前還奇怪呢,溫管家憑什么呢?如今看來,溫管家確實有過人之處。把柄在人手上捏著呢,還能禮節周到,談笑從容。有這樣的心態,什么樣的人搞不定?”
溫懷意往咖啡里加了塊方糖,也開始攪動咖啡,“陸夫人過獎了。”
“客套話就不說了。”張蕙蘭擱下咖啡勺,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然后對溫懷意說,“溫管家既然來見我,想必已經心里有數。”
這倒是。
張蕙蘭有他的把柄又怎樣?如果不是有求于他,何必多此一舉?直接跟陸銘沉揭露他就行了。
既然有求于他,那這個把柄就不是威脅。
別管她求什么,先應下來再說。
溫懷意也擱下咖啡勺,微笑道,“愿意為陸夫人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