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三版結(jié)局(偏BE) 他奔向……
今天的宴席是特地為了給布萊恩賠罪設(shè)的, 但坎特斯沒有想到蘭瑟竟然在布萊恩的食物中下了毒。
當(dāng)布萊恩口吐鮮血倒在桌上時,席面上爆發(fā)出一陣尖叫,意識到飯菜有毒的貴族雄蟲們毫無形象摳挖咽喉, 干嘔聲陣陣,極其難聞的酸臭蔓延開來。
身側(cè)一直安靜跪著的蘭瑟忽然站了起來。
場面無比混亂,坎特斯下意識朝蘭瑟抓去, 口中道:“你做什么去?”
蘭瑟躲開了坎特斯的手。
坎特斯看著自己落空的手, 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猜測,他臉色難看, 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你……”
望著坎特斯忽然變了神情的臉,蘭瑟忽然一笑,他面色極白, 偏偏嘴唇艷紅,莫名顯出森森鬼氣, 他朝布萊恩的方向指了指,很輕很輕道:“他馬上就要死了。”
宴會上突發(fā)意外, 大批安保蟲魚貫而入, 警方也已經(jīng)在趕來的路上, 貴族雄蟲被害是極其嚴(yán)重的犯罪,犯罪蟲難逃一死。
可蘭瑟不能死。
坎特斯看著蘭瑟嘴角的笑,心尖猛地一顫,他已經(jīng)猜到了布萊恩中毒的真相, 他猛地抓住蘭瑟的手,用身軀擋住了他,壓低的聲音只有他們兩蟲聽得見:“解藥呢?!”
掐在手腕上的力道大的好像能捏碎骨頭,蘭瑟沒喊疼,他望著坎特斯暗金色的眼底, 繼續(xù)笑著,他和坎特斯靠得很近,幾乎就是貼在坎特斯耳邊笑,笑聲一聲又一聲,像是蟲子般鉆入坎特斯的耳中。
這種情況下蘭瑟竟然還能笑得出來,坎特斯心中忽然蔓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怒氣,他猛地掐住了蘭瑟的脖子,低聲怒吼:“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蘭瑟被拽進(jìn)了偏僻的角落,看著居高臨下滿臉憤怒的坎特斯,他笑得越發(fā)厲害了,他笑得那樣沒心沒肺,就仿佛在故意激怒誰。
明明臉都漲紅了,卻還在笑,坎特斯雙手發(fā)抖,有一瞬間他恨不得掐死蘭瑟,但他卻始終沒有用狠勁,兇狠的架勢不過是個空有其表的花架子。
不遠(yuǎn)處,中了毒的布萊恩痛苦掙扎,他吐了很多血,幾乎將他渾身都染紅了,趕來的醫(yī)療隊素手無策,只能看著布萊恩一點點失去生機(jī)。
坎特斯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朋友死去,他仍在索取解藥:“你要是恨,也應(yīng)該來恨我,布萊恩沒有對不起你。”
蘭瑟忽然止住了笑,冷不丁地開了口:“那是你以為的。”
坎特斯猛地一愣:“……什么?”
蘭瑟沒有回答坎特斯的問題,他看著瀕死的布萊恩,眼中充滿了恨意:“我就是要他死,越痛苦越好。”
坎特斯實在找不到蘭瑟要?dú)⒉既R恩的由:“就因為他打了你?”
在坎特斯復(fù)雜的眼神中,蘭瑟忽然止住了笑容,他不知從哪里摸出了一把細(xì)薄的小刀,刀身閃著寒涼的光,坎特斯伸出的手一頓。
那一瞬間,坎特斯仿佛在蘭瑟臉上看見了一閃而過的受傷。
一閃而過,轉(zhuǎn)瞬即逝。
坎特斯不明白蘭瑟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光潔的白色大石上都是布萊恩染血的抓痕,身側(cè)是他匆匆趕來的雌父和雄父,不知道布萊恩說了什么,他們忽然大喊著侍衛(wèi)抓蟲。
坎特斯聽見了他們在喊蘭瑟的名字,唯一的雄子即將死去,布萊恩的雄父和雌父幾乎瘋魔,就算是布雷蒙德大公的頭銜也保不住蘭瑟。
蘭瑟被逼進(jìn)了四樓的露臺,二十多米高的露臺對于擁有骨翅而言軍雌而言不成問題,可是對于沒有骨翅的亞雌卻是死路一條。
“為什么是我?”
“我做錯了什么事?”
“難道窮就有罪嗎,想要活著有罪嗎?”
這些本該是錐心刺骨的吶喊并非是喊出來的,蘭瑟站在原地,他臉上的表情非常冷靜,可莫名地就讓人感到一股濃重的哀傷。
坎特斯眉頭緊鎖,他上前想要抓住蘭瑟,可他的手卻再次落空。
蘭瑟往后退了一步,他站在露臺的邊緣搖搖欲墜,布萊恩的雌父聲嘶力竭地喊著叫蘭瑟交出解藥。
坎特斯眼睛都紅了,大喊:“跟我走!”
蘭瑟笑著又退了一步,半個身體已經(jīng)探出了露臺外,他隨時都有可能掉落,比起其他蟲的膽戰(zhàn)心驚,他反倒顯得毫不在意。
四周嘈雜,布萊恩的雌父和雄父想要從蘭瑟手中拿到解藥,他們哪怕恨不得活活生啖了蘭瑟,此刻也不敢輕舉妄動。
在場圍著一大堆蟲,唯一真正在乎蘭瑟死活的只有坎特斯。
蘭瑟沒有看坎特斯更沒有搭朝喊話的蟲,他站在露臺邊緣,抬頭看天,早春的風(fēng)中送來了青草樹木的氣息,蘭瑟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青草的味道。”
蘭瑟輕輕嘆了一口氣,他仿佛對自己的處境無知無覺,滿眼都是自由廣闊的天空。
布萊恩的雌父和雄父心急如焚,威逼利誘什么招數(shù)都用上了:“只要你把解藥交出來,一切都好說,你要錢還是要什么都行,只要你把解藥交出來!”
蘭瑟:“我不要錢。”
見蘭瑟愿意溝通,布萊恩的雌父和雄父連連大喊:“那你要什么?只要你把解藥交出來一切都好說!”
“我想要什么?”
蘭瑟偏頭,歷經(jīng)寒冬,光禿禿的枝椏上已經(jīng)長出了細(xì)小的嫩葉,他看了幾秒忽然開口:“應(yīng)該問我不想要什么。”
“這一切都是不是我想要的,我從來都沒想要奢求什么,我只是想要活著,不要繼續(xù)窮困潦倒地過日子,能和雌父過稍微好一些的日子,我沒想要攀附權(quán)貴,我不愿意被指著鼻子罵下|賤,蟲前蟲后指指點點,甚至連唯一的親蟲都怨恨我。”
蘭瑟總算不再是滿不在乎的模樣,他望著坎特斯,眼睛紅的厲害。
“我不過是想要活著,想要我雌父和我一起好好活著,坎特斯,是你先來招惹我的。這不過是一場金錢交易,可我偏偏犯賤,竟然喜歡上你,我竟然愛你。”
“你以為他是什么好東西,他害死了我雌父,害死了我,”蘭瑟忽然停頓了一下,他看著坎特斯笑得詭異:“他還害死了你的孩子,而你從始至終都被蒙在鼓里。”
“如果你真的在乎,你早就該發(fā)現(xiàn),為什么七年你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我怎么能愛上你,我為什么要愛上你,我好痛苦,我好累啊,布萊恩吐了血,你心疼,那你為什么不心疼心疼我,我也留了好多血,我也好痛。”
蘭瑟伸出了手,恍惚間他的手臂上仿佛遍布傷痕,那句“我好痛”是他岌岌可危靈魂的最后呼求。
坎特斯瞳孔緊縮,這話在其他蟲聽來可能會覺得蘭瑟瘋了,可坎特斯知道不是,他不顧身邊蟲的阻攔朝前走去,嘴唇發(fā)顫想要說什么,可話還沒出口,腦海中忽然一陣劇烈的疼痛讓他被迫停住了腳步。
“家主!少爺快不行了!”慌亂的喊聲傳來。
布萊恩的雌父聞言慌慌張張跑回去,他的雌父還固守在原地,目光陰毒,手里悄悄比著手勢。
頭痛欲裂,坎特斯余光中看見了落在蘭瑟胸前的紅點,他猛地大喊:“小心!”
“砰——”
因為坎特斯的阻攔,狙擊手害怕傷害雄蟲,并未命中蘭瑟要害,子彈擊穿了蘭瑟的左臂,鮮血飛濺,蘭瑟捂住了手臂,肩膀的骨頭碎了。
蘭瑟沒有喊叫沒有哀嚎,他像是不知道疼,鮮血順著手指不停流下,很快就在地面上匯集了一小灘。
坎特斯想要沖上前,卻被七手八腳按住了。
蘭瑟扯了扯嘴角,在布萊恩雌父和雄父目眥欲裂的眼神中,他一字一句道:“沒有解藥,布萊恩死定了。”
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蘭瑟話音剛落,那邊就傳來了驚恐的哀聲:“少爺、少爺沒氣了!”
“我的兒啊!”凄厲至極的哀嚎幾秒后猛地響起。
喪子之痛痛不欲生,“我要?dú)⒘四悖瑲⒘四悖乙獨(dú)⒘四憬o我兒償命!射擊,給我射擊!”
“不,不,不許開槍!”
坎特斯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他踉踉蹌蹌?wù)酒穑瑩踉诹颂m瑟面前,無數(shù)紅點聚焦在他的胸前,他死死咬著牙,他的頭像是要裂開了。
與此同時,大門猛地被撞開,涌進(jìn)來一堆穿著黑金色軍裝的軍雌,為首的赫然是亞歷山大,他眉頭緊鎖,雙手一揮,他身后的軍雌瞬間領(lǐng)命朝四周的狙擊手涌去。
亞歷山大一步未停,朝著坎特斯快步而去,手中飛快給槍上了膛,黑槍直接抵住了布萊恩雄父的頭:“放下武器!”
布雷蒙德大公姍姍來遲,他看著被無數(shù)紅點瞄準(zhǔn)的坎特斯,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罕見地失了風(fēng)度:“誰敢傷我布雷蒙德家的雄子!”
亞歷山大和布雷蒙德大公強(qiáng)勢護(hù)崽,場面瞬間被控制住了,蘭瑟垂眸,心底忽然涌出一股難以言說的疲憊。
從垃圾星一步步走到現(xiàn)在,他好累,他是雌父口中聽話懂事的好孩子,他是坎特斯身邊隨意奚落的小情蟲,那些所謂的成就有什么意義?他的生命有什么意義?他一直都是在為別蟲而活,他必須努力必須堅持,他的命不屬于他,他這一生都在奮力往上爬。
他好累啊。
能不能有一次,哪怕就一次,不要顧及任何蟲只做自己想做的。
“坎特斯,再見。”
蘭瑟唇角浮起一抹淺淡的弧度,仿佛海上的泡沫脆弱,坎特斯忽然感受到一股難以言說的恐懼,他猛地伸出手,但已經(jīng)晚了。
“不———!”
像是一只破繭而出的蝶,他奔向了自由。
【警報,BE改寫任務(wù)失敗,系統(tǒng)即將彈出,30秒后自動解綁,倒計時開始,29、28、27……】
一切發(fā)生的太快,蘭瑟跳的太毅然決然,真正想要離開的是抓不住的,坎特斯什么都沒抓住,他昏了頭甚至想跟著一起下去,他被沖上來的亞歷山大死死按住了。
“噗——”
坎特斯趴在露臺邊緣猛地咳出一口血,氣急攻心昏了過去。
……
坎特斯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沒有死,他是因為BE改寫任務(wù)重生的,任務(wù)失敗,系統(tǒng)消失了,可他卻沒死。
那天之后他大病了一場,總是燒的迷迷糊糊,沒日沒夜的做夢,夢里全都是蘭瑟的背影,他看不見蘭瑟的臉。
等他病愈之后,已經(jīng)是冬天了。
首都開始下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雪花落下,初雪那晚他又發(fā)了高熱,他做了一晚上的夢,夢里蘭瑟像是一只蝴蝶,輕巧地一躍而下,他跑得好快好快,他抓不住。
高熱過后,他待的每一間都被圍上了厚重的窗簾,他看不得雪了。
醒來和睡去沒什么區(qū)別,他寧愿睡著,睡著了他就能夠見到蘭瑟。老宅里來來往往很多醫(yī)生,給他開了很多藥,他沒有吃,因為吃了他就見不到蘭瑟了。
他畏懼春天的到來。
他聞到了青草樹木的味道。
一直背對著他的蘭瑟總算扭過頭,一如記憶中的青年模樣,他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白襯衫,站在講臺上侃侃而談,目光專注,聲音沉著。
坎特斯癡癡看著,直到蘭瑟忽然朝他看來,無聲笑了笑。
坎特斯伸出了手,這一次蘭瑟沒有拒絕他,他牽住了他的手,他忽然感受到有一股微小的力道碰了碰他的腿,低頭,他看見抱著蘭瑟小腿的金發(fā)蟲崽,三四歲的年紀(jì),見坎特斯往來,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臉。
金色柔軟的發(fā)絲,琥珀色的眼眸,小蟲崽的模樣和記憶中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夢里的孩子逐漸重合,血緣親情總是難以割舍,冥冥之中像是有一條無形的線將他們串聯(lián)在一起。
坎特斯心口猛地漏跳了一拍,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肉嘟嘟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指,柔軟的不可思議。
坎特斯笑了,眼角淌下了淚。
恍惚間他仿佛聽見了機(jī)械聲嘀嗒的聲響,虛空中好似有什么東西亮起,似乎在說——
【叮——恭喜宿主綁定渣攻改造直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