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薩弗森會疑惑,喬密爾當然也考慮到了。
他其實已經做好準備,為遵循人設做到最后一步,但就是以一些理由一拖再拖了。
誠然,內心是有一點發慌的。
因為他就算硬著頭皮完成了,也不免擔心狄薩弗森在過后的反應。
狄薩弗森表面順從自己,一是因為尚且能容忍,二是因為此前傷勢未愈,而如今若自己再有進一步的動作,平衡便有可能會被打破。
狄薩弗森還會像這樣聽話順從嗎?這是他不太敢確定的。
雖然知道主角選擇了忍辱負重,但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在原劇情中他其實是一直被森嚴地看守著,戴上層層鎖鏈絕無掙脫的機會,原主才敢來接近……
喬密爾并不想讓這個猜測成真。
那樣的話,絕對會大大加深狄薩弗森暴戾的性格,而且對于他自己來說,時時刻刻防范著狄薩弗森也太心累了。
喬密爾本以為可以用狄薩弗森傷重的理由拖延更久,這期間時不時調戲一下這人,也算有趣。可是狄薩弗森恢復得比預計中快多了。
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啊,連狄薩弗森都開始覺得他奇怪了……他明明表現得那么想要占有狄薩弗森,簡直一個活脫脫的變態,怎么能光說卻不付諸行動呢?
喬密爾略感煩躁地晃了晃腿,眉心一蹙,又踩上狄薩弗森的胸膛將他蹬了蹬。
對方松開了他的腿,身軀依舊穩穩地跪著,沒有一絲晃動。他像是踩著一堵墻似的,明顯感到對方由于積壓著怒意而暗暗相抗。
喬密爾露出陰郁的微笑:“親愛的狄薩弗森,你是對我這樣的動作感到不滿嗎?”
他說著又增加了些力道,柔軟的腳底淡粉色漸漸褪去,因血液不暢而泛白。
而男人結實溫熱的胸膛之下,心跳越發強勁有力地傳來,宛如擂擂鼓點震在他腳心,激起一陣隱秘的酥麻感。
青年的藍眸微微瞇起。
狄薩弗森沉默著不動,既是忍耐,也是無聲的頂撞。當這種時候,就需要喬密爾給出強硬且明確的命令了。
當然,最好還要伴有懲罰,來告知他不要再次無禮。
“躺下來。”喬密爾的聲音帶上了幾分冷厲。
狄薩弗森磨了磨牙,呼吸也沉重了些許。他的手臂撐在地上,低頭之時眼中寒光凜冽,高大的身軀向一旁傾斜,緩緩躺下。
地上是一層暗紅色毛毯,與麥色的皮膚莫名相襯,熹微的光芒灑在這具軀體上,塊壘分明的胸腹光影斑駁。
喬密爾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有些不正常了,腦子里竟然冒出了“性感”“迷人”這樣的形容詞,對著一個英俊健壯的男人。
對方矯健的身軀,陰鷙的臉色,看上去那么危險,可他卻被邪惡的念頭勾著,再進行更深的試探。
他的腳輕輕地踩了上去,這下不止是胸膛,他用足尖一路輕點著,順著肌肉的線條描繪。
能看出狄薩弗森忍耐得辛苦,呼吸都凌亂了,胸口的起伏越來越頻繁,腰腹更是敏感,甚至伴隨著輕微的收縮抽動,好像隨時會兇狠地翻身而起。
他仿佛在給一只被囚困但野性難馴的猛獸,尋找著全身的敏感點,再一一對其強行脫敏。
狄薩弗森緊緊地閉上了雙眼,屈辱、憤怒涌上心頭,還有……癢,怪異陌生的癢。
血液沖撞著他的血管,加速地流淌,帶著這股難捱的癢意流往全身,他好似陷在了陰暗的云朵中,涼潤、輕柔,又淫邪。
想要掙脫,想要攥住喬密爾的腿折斷,但好像也都無法完全紓解。
……他心里仍有癢。
狄薩弗森又驀然睜開了眼,緋紅的銀眸牢牢鎖住那只粉白的足。
他舔了舔尖牙,沖動在與理智死死纏斗。
是,他想咬下去,血淋淋的咬下去……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真正讓自己變得快意……
喬密爾隨心所欲地踩遍狄薩弗森上身之后,慢慢順著腰側的兩道淺溝,向更下方移去。
線條被褲腰阻斷,他又看到了更顯眼的一處后,眼底掠過一抹暗光,終于停了下來。
喬密爾輕哼一聲,收回了腳,算是結束了這一“游戲”。
他淡淡地吩咐道:“去把水盆端來。”
狄薩弗森平復了片刻后,捏著拳頭起身。
在一旁的仆人們早已無比緊張,心臟都快跳到了喉間,這是他們親眼見到的狄薩弗森最受辱的一次。
在將水盆遞給狄薩弗森時,女仆近距離看了他一眼,不禁后退一步,絲絲懼意順著脊骨爬上。
男人如此英俊的面龐,此刻卻只讓人感到窒息可怖,那雙銀眸當真令人不寒而栗,如傳說中的詛咒所言……陰戾酷虐,宛如可怖的魔鬼,帶來災難與死亡……
盡管他們都知道,這些天來狄薩弗森沒有過攻擊行為,但還是忍不住驚疑,喬密爾王子就是面對著這樣的狄薩弗森,為所欲為的嗎?
每次他們見到的時候,狄薩弗森都沒有被鐵鏈鎖住,王子是如何安心地讓他就這樣行動自如的?
何況這人已經完全不見先前的虛弱了,若是發起狂來,得要多少侍衛來制服他?關鍵是,也根本來不及等侍衛制服他!
喬密爾對于旁人的好奇、驚訝,或是害怕,都有所察覺。
他開始在留意,挑選一些老實又穩重的人來接觸狄薩弗森,避免有人因為過度的忌憚而做出什么事情,激怒到他。
但是關于安全問題……如果狄薩弗森真起了反抗之意,也必須更加謹慎對待了,畢竟,萬一出了事,可能就是成片的傷亡。
喬密爾現在倒是不覺得狄薩弗森會輕易殺了他,如果逼不得已冒險的話,大概會是挾持他殺出去吧。
——是這么想的嗎?狄薩弗森?
喬密爾直直地注視著男人的臉,唇畔揚起似有若無的弧度。
狄薩弗森跪在了他的腳邊,喬密爾一手捏著男人的下顎,一手拿起沾了水的毛巾,擦過他英俊深邃的眉眼,輕輕地摁在下方那道疤痕上。
這道痕跡本來應該消失得差不多了,只是因為狄薩弗森之前幾次洗臉時,將剛剛結痂的傷口蹭破了,還將藥膏蹭掉了,徒增了好幾天的恢復期。
喬密爾發現后便警告了他,隨后每天盯著狄薩弗森洗臉、涂藥,有時還會親自上手。
“多么令我滿意的臉啊,可這道疤印真是礙眼……”他嘆著氣道。
“以后再有打斗的話,給你戴上面具好不好?就不用怕又不小心傷到它了。”
青年刮取著藥膏,一點點往上涂,就像是畫畫一般充滿著閑情逸趣。他又問:“你喜歡什么材質的面具?鐵的?銅的?皮革的?”
狄薩弗森還未從先前的情緒中完全抽離,等待了一會兒后,他才松開緊咬的牙關,抵觸而警惕地道:“都可以。”
“那你喜歡什么樣式?或者說喜歡什么動物的圖案?”
這下狄薩弗森沉默得更久了,他想起了那個充滿侮辱性質的狼犬嘴套,一時間周身的氣壓越發陰沉下來。
而內心想要噬咬的怪念卻驀然間又深了一層。
他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現出荒誕的畫面……將喬密爾壓在幽秘的黑屋中,在他大片細嫩的皮膚上留下密密麻麻的血齒印,聽著他的尖叫在屋里回響,再將其養好,循環反復……
莫名地,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最直接地嘗到報復這人的快意。
且不會讓嬌貴脆弱的王子輕易斷了氣。
他怔怔地想。
喬密爾提醒:“我在問你話呢,狄薩弗森。”
男人抬起血色未散的眸,喑啞地道:“殿下,您自己定就好。”
“我自己定啊。”喬密爾臉上的笑意加深,“那我在面具上面刻上我的名字怎么樣?讓你在外人面前一直戴著,所有人一看就會知道,你是屬于本王子最重要的奴隸。”
喬密爾并不是憑空產生這個念頭。他記得書中有提過主角臉上的一道疤痕,然而那不是戰斗受傷所致,它原本是一塊精心設計的印記,刻的是“喬密爾王子”的字樣,后來被狄薩弗森劃掉,便成了駭人的疤痕,讓他的臉變得更加兇戾莫敢直視。
這是原主病態的占有欲,要把自己的印記留在最醒目的位置。而喬密爾舍不得破壞狄薩弗森這張臉,就只好稍微變通一下了。
當然他還有別的目的,狄薩弗森太過惹眼,在某些時候帶個面具,也許能省去一些事端。
很顯然,他給狄薩弗森燃燒正旺的怒火又添了一把柴。
比起戴上刻有他名字的面具,狄薩弗森可能更愿意受一頓皮肉傷,他靜靜地注視著自己不答話,眸中暗濤洶涌。
如果是第一次見到狄薩弗森這樣的眼神,他一定會想要退卻,可是現在已然習慣了。這段時間他不斷試探著狄薩弗森的忍耐程度,同時又何嘗不是在提升自己的膽量?
對于主角的脾性,他不再是僅限于紙張上的描述,而是在一次次的接觸與試探中更真實地感知。經歷戰敗過后的狄薩弗森,心中懷揣著仇恨和不甘,身上的煞氣更甚,而實際卻變得更能忍耐,謹慎細微。
……就是這樣,欺負起來才有趣啊。
如果扮演“喬密爾王子”的時日里,能一直保持著像這樣與狄薩弗森相處的方式,似乎也不錯。
可是,就怕平衡會被打破,狄薩弗森選擇鋌而走險。
喬密爾內心輕嘆了口氣,拍了拍男人的臉,微笑著說道:“那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我親愛的狄薩弗森。”
隨后他起身,親自端來了給狄薩弗森喝的藥水。
狄薩弗森抬手接過,剛準備像往常一般喝下去時,動作一頓,看向喬密爾。
他聞出來,氣味變了,這不是之前那一種。
“殿下,這又是什么藥?”狄薩弗森直問道。喬密爾總是喂給他一些古怪的藥,卻不告訴他會有什么藥效,這一點可能會帶來麻煩。
喬密爾略感驚訝,狄薩弗森居然會發現藥被換了,明明是差不多的苦味。
他本來是打算讓狄薩弗森先不知情地喝下,然后再告訴他是“毒藥”的。
所以現在是要欺騙狄薩弗森這是傷藥,還是什么都不說強硬地灌?
思忖片刻,這兩件事他都不想做,而是決定直接告訴狄薩弗森“藥效”,正好借此判斷他有沒有反抗之意。狄薩弗森肯定猜得出自己為什么要喂給他這碗藥,如果他能順從地喝下那便最好……最壞的可能,就是狄薩弗森對自己動手,讓這籠內的陣法發動了。
喬密爾氣定神閑地反問道:“如果我說是毒,難道你就要拒絕喝下去嗎?”
跪在地上的狄薩弗森腰背挺得筆直,掌中端著藥碗,陰沉地開口:“什么毒?”
喬密爾輕笑道:“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一定是舍不得傷害你性命的……”
“狄薩弗森,你的傷好得真快啊。為防萬一,我不得不讓你喝下這碗藥。”他蹲在狄薩弗森面前,迷戀地撫摸著他的身體,低垂的雙眸幽暗邪肆,“你喝下它后會感到疼痛和眩暈,但只會持續大概半個小時,在之后的三天內服下解藥就不會有任何影響了。”
“……三天內沒有服下解藥呢?”
狄薩弗森戾氣更重,緊繃手臂的隱隱欲動,而王子卻像是毫無所覺。
“不存在那種可能,除非……”喬密爾殷紅的唇緩緩勾起,“我死了,然后帶著你的靈魂一起離開。”
狄薩弗森:“……”
喬密爾的心跳也漏了幾拍,而許久之后的結果是,安然無事。
看著狄薩弗森仰頭將藥水喝入口中,喬密爾驀然感覺到了輕松,他滿意地笑了。
其實這只是一碗強身健體的藥,疼痛和眩暈是他特意用巫術加入的幻覺,目的是讓狄薩弗森更加相信毒性而已。
“你不問我為什么一定要你喝下它嗎?”喬密爾又道。
他輕松的同時又有一絲懷疑,狄薩弗森把“毒藥”喝下,應該不是沒想到,這藥是用來威脅他乖乖侍寢的吧?
狄薩弗森沒有回答,只見他闔上了眼睛,眉頭深深皺起,呼吸粗重,忍受著藥水帶來的不適。
喬密爾看了他一會兒,沒有再說什么,轉身走出了籠子,輕輕鎖上籠門。
仆人們也跟著他下樓。
然而,在所有人都離開了之后,狄薩弗森慢慢睜開雙眼,冰寒的銀眸平靜無瀾,嘴角露出了微不可察的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