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侍寢 青年踮著赤足向他走來,將絲帕蒙……
他是見慣了的。
來自別人的咒罵、忌憚乃至恐懼, 可笑的是,先前竟還有一群人在感激歌頌著他,只因為幻想他能夠帶來和平。
他哪里會帶來和平?不過是在戰場上發泄仇恨罷了。
啊, 現在才是正常了,那些可笑的人都會慢慢在自己面前露出本該有的嘴臉。
格納瀕死痛苦的模樣, 讓狄薩弗森勾起了嘴角,然而眼中皆是麻木的殺意, 熠熠的火光映在他眼底,依舊一片冰寒。
他要最后用力折斷格納的脖子了,如果單純地讓人窒息的話, 可能會排出骯臟的穢物, 那就麻煩了——他不能讓喬密爾等下一過來就發現自己殺了人。殺死格納之后, 要將人藏到哪里去呢?床底下似乎是個不錯的地方……
狄薩弗森冷靜地想著。
可是, 在格納的頸骨發出熟悉的折斷聲之前,樓梯上卻剛好有匆匆的腳步聲傳了來。
后面還跟著一群人。
狄薩弗森深深地皺了下眉,輕啐了一聲, 將格納的身子甩開了。
喬密爾掩藏好心里的著急, 撥開簾子走進來時, 一眼看到狄薩弗森和往常一般平靜地坐在塌上,而格納則在上氣不接下氣地咳著,缺氧發紫的臉上滿是驚恐。
他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幾名侍衛后一步趕來,迅速地護在了喬密爾周圍,警惕地盯著狄薩弗森, 其中就包括那名光頭侍衛。
他粗聲說道:“殿下, 請您與狄薩弗森保持距離,他剛剛攻擊了這個奴隸,可能從始至終都有反抗和逃出去的想法。”
這些侍衛其實此刻也是異常不安, 因為籠門是開著的,且狄薩弗森根本沒被鎖住。
萬一狄薩弗森決定要發起反抗,那么他們就算能合力拖住這人,也是非死即傷了。但如果置王子安危于不顧,到頭來也會逃不了被處死。
喬密爾暗嘆了口氣,不悅地沉聲說道:“是這樣嗎?狄薩弗森?”
狄薩弗森沉默了片刻,只淡淡地說道:“我沒有打算逃出去。”還沒有到計劃要逃脫的時候,他只是想先隨手解決掉格納而已。
而他話音剛落,地上的格納便爬到了喬密爾跟前,抬起狼狽的臉孔,用嘶啞的喉嚨哀聲說道:“殿下,他之前叫我上樓,騙、騙我打開了籠子,然后就、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喬密爾若有所思地俯視著他,許久后,閉了閉眼睛,問道:“如果不是要逃出去,為什么要攻擊格納?”
“他觸怒到了我。”狄薩弗森簡單而冰冷地說道。
喬密爾沒有再追問狄薩弗森詳情的意思,他當然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么,幾乎全部的對話都被他聽到了。
但問題是,他無法做出知道真相的樣子。而懷疑狄薩弗森的危險性,在人看來才是正常的。
“殿下……”格納再次出聲。
喬密爾瞇起眼睛看向他,自己的確對這人感到失望又不解。
狄薩弗森曾救過他的性命,為什么能因為這些原因就恩將仇報呢?這和自己設想的完全不同,可能他還是對很多人與事了解得不夠準確。
只能證明,當初把狄薩弗森關在籠子里隔絕,完全是正確的選擇,否則,狄薩弗森手里也許又已經多了幾條性命了,而他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但對于格納,喬密爾也做不到苛責,這人雖然有點可恨,但更多的還是可憐,尤其是以他的立場來說。算了,那便安排人盡快將格納送走吧。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喬密爾面色陰晴不定地問道。
現在,他大概能猜到,格納會想要再說什么了。
只見格納孤注一擲地拖狄薩弗森下水,“我沒有故意激怒狄薩弗森,是他提到不愿伺候和討好殿下您,我和他爭辯了幾句,勸他在您面前聽話順從,他就發怒了。”
喬密爾聽完,臉上掠過一抹哂笑,格納這話說的,也算是半假半真。
狄薩弗森心有不愿,這是都看得出來的事。只不過,在這個節骨眼說起來,以他陰險惡劣的性格,自然要發作一番了。
而且,本就是打算待會兒為了保險起見,要將狄薩弗森鉗制住的,眼下也是有更充分的理由了。
喬密爾幽沉地視線落在狄薩弗森身上,語氣涼絲絲地道:“你是在對我要求你侍寢一事,感到氣憤了嗎?狄薩弗森?”
“……沒有。”
出乎意料地,他居然聽到了狄薩弗森如此回答。
什么事情讓他這么果斷地就服軟了呢?喬密爾凝眉思索。
片刻后,青年嘴角揚起陰惻的笑意,下令道:“來人,給我將狄薩弗森擒下,綁到……我床上去。”
狄薩弗森目光驟沉,周身縷縷寒意浸出。
喬密爾兀自說道:“親愛的狄薩弗森,不要覺得困擾,我只是喜歡看你被牢牢地綁在我身下,屈辱但不能掙扎的樣子……”
他囂張又病態的神情看上去著實是可惡極了。
“畢竟,如果你要掙扎的話,那就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了。”
“動手啊。”喬密爾厲聲催促道。
侍衛們互相對望了一眼,一齊謹慎地往前,靠近狄薩弗森,心里都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感到惶惶然。他不由得哀嘆伊萊大人到底去了哪里,又埋怨著王子,為什么偏偏要將狄薩弗森放開。
緊張。焦灼。
這個人實在太有威懾力,哪怕是個階下囚,哪怕只是手無寸鐵地坐在那里。
……萬幸的是,狄薩弗森不做反抗地被他們擒住了。他維持住了這段時間以來的順從。
喬密爾滿意地微笑,看著男人被鐵鏈拴著,帶向臥室的大床。
沒有人知道狄薩弗森心里具體是怎么考慮的,也許他自己也不能很好地解釋清楚。
不想冒險是一方面,還有……他不想改變計劃,讓也許可以能痛快地報復喬密爾的機會從眼前溜走,他等得有些迫不及待了啊……只要賭喬密爾一時囂張大意,就跟這人往常一樣。
在王子的床上,在他準備第一次真正對自己做那種事時,讓他嘗到驚愕萬分且畢生難忘的痛苦,那一定是一件特別有趣的事情。
狄薩弗森不知道自己的這份執念從何而起,總之他愿意去賭。
喬密爾的視線暫時從狄薩弗森身上收了回來,瞥了一眼忐忑不安的格納。
“至于你,格納。”
喬密爾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說道:“以后你就不要再來照料狄薩弗森的起居了……回到該待的地方吧。”
什么是該待的地方?格納不懂。
但是他直覺地認為那不是什么好的意思。不管他展現得有多么無辜,在王子眼中沒了興趣、沒了用處的人都會……為什么他總是沒辦法做到,真正地取悅到王子呢?
“……殿下?”格納的聲音在發抖。
“帶下去。”
喬密爾陰郁的臉上帶著濃濃的厭惡,讓格納更覺得惶恐,一名侍衛隨即聽命將已經呆傻的人押走。
他確實是故意嚇格納的。
這便算是對他微不足道的懲罰吧。
代入狄薩弗森的立場,喬密爾會覺得有些心寒。
狄薩弗森又是怎么想的呢?他介懷嗎?
當知道狄薩弗森會力所能及地救助可憐的亞尼爾特難民時,自己心里是略感意外又欣喜的,可是,經過這種事情后,狄薩弗森會不會變得不愿再懷有善意了呢?
這可就有不妙的跡象了啊。
他不擔心狄薩弗森會仇視某些人,就怕狄薩弗森會仇視某一大類人,甚至是發展成,對所有陌生的生命都冷血漠視,那樣的話,將來大陸上就真的水深火熱了……
……
男人被鎖鏈牢牢固定住四肢,仰躺在一張深紅色的大床上。
這房間里到處都是深紅以及其他同樣沉郁的色彩,顯得壓抑且有股微妙的情.色之感,和墻壁上高高的莊嚴神像格格不入。
冷冽的銀眸似乎毫無目的地,從天花板打量到結有少量蛛網的墻壁,慢慢轉動,而后斜著盯向正在脫衣服的青年。
青年的皮膚是熟悉的蒼白無暇,在暗色的背景下更讓人覺得白得冷郁,和陽光下的圣潔感完全不同,配上那雙幽沉邪惡的藍眸,是令人感到陰暗的,滲寒的,像一只游蕩在神秘古屋的幽靈。
但是看在狄薩弗森眼里,這具身體卻只剩本質的柔軟脆弱。男人唯想要品嘗一點點將其摧毀的樂趣。
……三樓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他剛才親耳聽見喬密爾對那群侍衛說,無論聽到什么動靜,都不允許上來。
狄薩弗森的血液流動隱隱在加速,似乎在為想象中的機會又靠近了一點而興奮。
他深深地注視著對方,然后略微感到了意外,喬密爾還是剩下了褲子未脫。
難道這王子下半身患有什么隱疾,或是別的原因,所以從來都不愿意在人眼前裸露下半身么?
他剛一如此去想,下一刻就像是印證了一樣,喬密爾踮著赤足向他走來,將手指上纏繞的一條白色絲帕,蒙在了他的眼睛上。
狄薩弗森:“……”
“殿下,您要如何做?”他忍不住問道。
“什么要如何做?”青年輕飄飄的嗓音略帶疑惑,反問他,好像他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狄薩弗森感到一絲焦躁,他還沒有想清楚要怎樣不留痕跡地表達,或者說,要怎樣騙取喬密爾將綁住他的鎖鏈稍稍松開一些,好讓他能夠掙脫。
難道,真的要極力討好喬密爾,才能讓對方迷失警惕嗎?可他身心都在抗拒著。
“呵。”喬密爾又發出了一聲冷笑,“你只管躺好就行。”
他大致可以猜到對方危險的想法……能怎么辦呢?當然是裝作不知道,但暗自提防了。
被蒙住眼睛后,狄薩弗森看不見東西,只能憑借聽覺判斷喬密爾在做什么。
這人的動靜一下子遠一下子近,不時有翻找、擺弄物品的聲音響起。而喬密爾至目前為止都還沒有碰觸他的身體,他的衣服甚至仍舊好好地穿在身上。
這和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又有些相同。
不同的是,喬密爾表現出的慢悠悠的樣子,讓他有種喬密爾對自己其實并沒有多少興致的錯覺。這人一直都是這樣嗎?言行乖亂,反復無常?
但相同的是,他料到喬密爾會尋來許多其他物品。
從他人口中,也從自己的推測中可知,喬密爾身子乏弱,很多時候會借助一些所謂的“玩具”來助興,那些玩具有的甚至和牢里審問犯人的沒兩樣,他就是喜歡施虐而已。
如果喬密爾不惡心地碰他,只是單純地施虐,他可以再忍耐得更久一點,也可以裝得更屈服一些。狄薩弗森心想。
絲帕之下的銀瞳微微縮緊。喬密爾靠近他了。
好像是一個盒子被打開的聲音,隨即聞到了一陣馨香。
這種味道他記得數年前在蘭曼斯特邊境聞到過,當時有人覺得散發著這種味道的灰褐色花朵奇怪,想將其摘下來,然而,馨香便迅速消失,變成了難聞刺鼻的氣味。
后來自己才知,蘭曼斯特是被降下了神罰。除了有這些特別的植物外,許多鮮艷漂亮的花朵不在境內盛開,連帶著造成蔬果類的食材也極度匱乏,得依靠從其他國家購入。所以這也成了蘭曼斯特想要侵占他國的原因之一。
喬密爾手中拿的便是之前卡洛韋送給他的香膏,他不僅沒有丟掉,反而打算用在狄薩弗森身上。
實際上,膏體里面那些詭秘的巫力,已經被他去除了,他是看中了香膏本身能讓人放松的作用,這股作用可以給幻術帶來極好的輔助加成效果。
待會兒,自己要對狄薩弗森植入一段記憶就事半功倍了。
喬密爾跨坐在狄薩弗森身上,用手指刮取了膏體,指尖輕觸著男人高挺的鼻梁向下移動,涂抹在了他的鼻下。
更濃郁的香味縈繞在鼻間,隨著呼吸而大量吸入,狄薩弗森沒忍住甩了下頭,避開了喬密爾繼續涂抹的動作。
他皺起眉頭厲聲問道:“這是什么?”
竟然是膏體……一摘下來就會變臭的花朵,是怎么制成膏體的?
透露著詭異的東西,讓狄薩弗森倍感警覺。喬密爾對他用這東西,是要起到什么作用?
昏迷,還是其他不正常的反應?
狄薩弗森的青筋突突直跳,被蒙住的雙眼寒意涔涔。
他簡直想把身上淫邪的青年撕咬成碎片。
“這是讓你放松的。”喬密爾陰柔地說道。
他又輕眨了下眼睛,嘴角泛起惡趣味的笑容,逗弄著對方道:“你看上去好像生氣了,是在想什么?你以為它是什么?嗯?”
狄薩弗森:“……”男人緊咬著牙關。
“說話呀,親愛的狄薩弗森。”喬密爾挑了挑他的下巴,指尖滑到滾動的喉結上,極盡輕佻地打圈,透著股狡黠地道,“你心里想的,似乎比我原以為的要多呢。”
“……如果給你喂下催情的藥水,你會不會變成另外一幅模樣?可真讓人期待啊。”
狄薩弗森正在努力地恢復冷靜。
喬密爾這樣說,意思就是指這膏體沒有其他的效果……雖然喬密爾說的不一定是真話,但換個角度想,且不管這東西對自己有沒有作用,他至少是能夠扛住的。說不定可以裝作昏沉,讓喬密爾誤判……
無論接下來喬密爾對自己做了什么,都必須得先忍受下來。
青年隱隱威脅著:“乖乖的,別亂動。”然后強硬地再給狄薩弗森鼻下抹了點香膏。
完事后,喬密爾拍了拍男人的臉,以示滿意。
過了一會兒,耳旁又響起金屬物件的聲音,狄薩弗森察覺到胸前的布料被挑起……喬密爾開始在一下下地將他的衣服剪開。
狄薩弗森的身上也有數條鎖鏈,躺著一動也不能動,把衣服扒掉是挺費勁的,于是喬密爾找來了一把剪刀。
他轉著剪刀垂眸思忖了下,像是在規劃要如何下手,然后慢條斯理地將衣服剪成一縷一縷。
破碎的布料搖搖欲墜,掛在男人被鎖鏈纏住的健壯身軀上,顯得對方狼狽可憐,又有種別樣的美感。
青年一邊剪著,一邊愉悅地欣賞著自己的杰作。
“英俊的狄薩弗森,你的身體真像是一具堪稱完美的雕塑。”他止不住地發出贊嘆,“我怎么舍得放你從我的身邊離開呢?”
“你天生就是該屬于我的玩具啊……”
狄薩弗森聽著喬密爾一句句熱忱的呢喃,對方的手指與冰涼的鋒刃貼在自己的皮膚上到處游走,像一條毒蛇在爬過……而隨后,他感覺到,剪刀移動的位置越來越往下了……
最終,他的褲子也被剪成了碎布,很快被一縷縷地從自己身上扒了下來。
……他全身赤.裸了。
男人的拳頭緊擰,沉沉地呼著濁氣。
喬密爾的臉頰微紅。他還是第一次當著狄薩弗森醒著的時候,堂而皇之地將人扒光。
好在已經提早將對方的眼睛蓋住,否則他可不敢保證能完全不露出一絲尷尬和窘迫。
接下來正式制造一段虛假的記憶前,最好還得再假裝玩一些花樣,弄一些前戲……要做什么好呢?
青年重新坐回到男人精壯的腰身上,不去管他裸露的下半身。
目光肆意地在狄薩弗森上身打著轉,最后,集中在了某點上。
他想起沐浴時碰到了這里的反應,邪邪地勾起了嘴角。
……真有趣,比預想中的可要敏感多了啊。
第32章 幻覺 那張熟悉的臉竟給人一種茫然無辜……
狄薩弗森發現身上的青年突然間沒了別的動靜。
這人又在做什么?或者說又在想什么淫.穢的事情?
而后, 狄薩弗森聽到了扯動鎖鏈的聲音,纏縛在身上的鐵鏈被解開了一根。
他眼睛一亮,剛以為對方有放開自己的意圖, 然而下一刻,臉上驀地泛起猙獰。
喬密爾竟然拿著鐵鏈, 在自己的胸前,尤其是某個不久前才被他用指甲刮過的地方……
冰冷粗糲的物什和火熱的體溫形成強烈的反差, 出乎其然間,狄薩弗森沒忍住微顫了一下,呼吸驟然凌亂。
該死的!他一定要狠狠地報復回去!
但隨即, 又有另一層惱意襲來。
不應該如此的, 他為什么要有這樣的反應?以前怎么沒發現這里被刻意碰到之后會有強烈的感覺?……果然, 還是因為喬密爾, 因為他對自己抱有骯臟的念頭,才引得格外厭惡。
狄薩弗森深深地吸著氣自我平復,心想這人喜歡玩, 便先讓他玩好了, 自己越是抗拒, 對方便越會生出邪惡的心思。
他盡力藏匿起過激的情緒,任由喬密爾繼續玩弄著。
一會兒后,喬密爾察覺狄薩弗森的身體,再也不似之前那般緊繃如石頭。他歪了歪頭,面帶天真地笑道:“嗯?這是脫敏了嗎?”
“還是說……”青年又慢慢湊近到男人耳邊, 嗓音繾綣喑啞, “給你抹的香膏起了效果了?你覺得這樣舒服嗎?”
狄薩弗森:“……”他唯有沉默以對,強自忍耐。
香味充盈在鼻間,那東西到現在還沒有讓他發覺出什么異樣。但至少他必須裝作放松的模樣, 讓喬密爾感到滿意,失去警覺。
“說話呀,親愛的狄薩弗森。”青年笑著說的,聲音卻帶著一絲強硬的意味。
男人喉間沉沉地發出一聲悶吭。喬密爾聽在耳里,眼中滿是促狹。
身體上的忍受并不算什么,只是心頭的那份屈辱和憋悶越來越深了。狄薩弗森氣血突涌,念頭更加迫切,他萬分地想要讓邪惡淫.亂的王子,也嘗到被別人為所欲為是什么滋味……
過了良久,終于,喬密爾不再觸碰狄薩弗森那處,也沒有接著在他身上別的地方惡意地亂玩。
男人隨后感到好似有一片微涼而柔軟的絲綢覆了下來……喬密爾傾下身,趴在了自己的身軀上。
青年的頭埋在男人頸間,低低地笑著,呼吸清淺,吹拂著皮表的汗毛。那片麥色的皮膚在床邊火柱的照耀下,反射出蜜蠟般的光澤,讓他想咬一口的欲念蠢蠢欲動。
喬密爾眼睛閉了片刻,成功地將欲念逐出腦海后,才開口說話。
“親愛的狄薩弗森,你現在看上去真是乖順極了,任由我怎么玩弄,都沒有任何要反抗的跡象。”
“啊,我差點忘了。”他張了張嘴,故作驚訝道,“你是被鎖住的呀。”
“……那么,如果是把你放開,你會反抗么?”他無聲地露出狡黠的笑,“我想要更進一步地碰觸你,鐵鏈似乎有些阻礙呢。”
喬密爾說著將繁重的鎖鏈撥動得嘩嘩響,等待著狄薩弗森別無選擇地回應自己。
很快如自己所料,狄薩弗森開了口,以平靜無波的語氣表示屈服道:“殿下……我不會反抗。”
他說完,喬密爾便揭開了蒙住他雙眼的絲帕。
狄薩弗森隨即看到光線昏暗的室內,喬密爾近在咫尺的臉,逆著燭光,但那雙藍眸卻依舊深邃幽亮。
喬密爾沉凝地盯著他,問道:“真的么?你該不會是在欺騙我吧?”
他當然不會認為,狄薩弗森是一個永遠驕傲到不屑于說謊和示弱的傻子。毫無疑問,在如今的情形下,只要能報復自己且潛逃出去,這人是會不擇手段的。
“您手里還有解藥。”狄薩弗森又淡淡地提醒道。
喬密爾勾起了嘴角,無比自然地編造道:“說起解藥,我得向你強調,它現在不在我身上……它在一個比較遠的地方,還等著我明早去取。”
狄薩弗森聞言,神情并沒有什么變化,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件事。
喬密爾深深地直視著他許久,然后,捏住了他的下顎,幽沉地命令道:“那么,狄薩弗森,便看著我的眼睛,表示出你的忠誠。”
他開始發動巫術,眼中逐漸出現了細微的漩渦。
“你不會反抗傷害我,不會從我身邊逃跑,無論我對你做什么,你都會永遠聽從我的命令,對我乖順臣服,是么?”
狄薩弗森不閃躲地回視他,啟唇說道:“……是的,我向神明起誓。”
喬密爾:“……”
神明?
這樣的誓言在這個世界是多么嚴重啊。
狄薩弗森為了讓自己相信,居然敢這樣說,他當真是什么都不懼的么?
而喬密爾此刻只能按捺下心中的驚疑,繼續默念著咒語,細微的漩渦慢慢擴大明顯了起來……
……
狄薩弗森正在“感受”著喬密爾對他的侵犯,過程就像這人所表現出的那樣,荒淫、穢亂、病態……
但準確地來說,那并不是感受,而是“被告訴”。
他感覺自己好像陷在了腦海的意識中,暫且無法聯通真實的外界。有一個東西在將一段記憶灌輸給他,隨之腦海里出現了喬密爾的身影,構成那些畫面。
可不管顯得有多么真實,他也仍舊知道,那完全是虛構的幻覺。
并且狄薩弗森還知道,這是屬于祭司或者巫師的詭秘力量,不太可能是前者……所以,喬密爾是在對他使用巫術么?
這可真是出乎意料的秘密。
而對方卻不知道他的秘密——這些力量對他作用有限,有時候甚至完全無用。
狄薩弗森不禁思忖著,喬密爾將自己囚禁在身邊到底為了什么?他難道是因為不愿意真的對自己做骯臟的性.事,才用巫術來制造假象么?那喬密爾對待其他奴隸又是如何做的?還有格納今晚說的怪話,是否也是喬密爾造成的呢?……
諸多疑惑一個接一個地浮現了出來,然而,狄薩弗森僅僅是懷疑不解罷了,并沒有要對喬密爾化解仇恨的意思。
不論如何,喬密爾對他的折辱和虐待是實打實的,尤其是剛將他從戰俘營中帶出來的那段時間。
他不會善良愚蠢到因為對方沒有做那種事,就減少一絲復仇的執念。依舊要讓喬密爾也嘗到折磨,這才是屬于自己的行事法則……
狄薩弗森稍稍聚力凝神,腦海里的虛構畫面就破碎掉了,只剩喬密爾幾乎靜止不動的身影還殘留在識海。
他不自覺地想象著自己朝那抹身影靠近。
隨后發現,對方竟然是真實到可以觸碰的。
“喬密爾”孤零零地留在一片虛無的黑暗中,就連身子都還赤.裸著,他向下打量而去,某些部位卻是一片模糊,怎么也瞧不分明……
男人不再管這些不重要的細節,心里涌起一陣隱秘的興奮。
他猛地伸出一只手,鉗住青年的胳膊,肆無忌憚地用力,便愉悅地聽到了這條手臂應聲而斷。喀嚓一聲,清脆極了。
他再想去看“喬密爾”臉上的痛苦,然而對方卻還是面無表情——這個殘留的身影不具備任何感知與反應。
臉還是那張熟悉的臉,五官精致昳麗,可當邪惡陰郁的神情消散后,竟給人一種茫然無辜之感。
狄薩弗森沉沉地注視了會兒,而后發出一聲輕嗤,忽地放開了他。
沒意思,這又不是真實的喬密爾……
狄薩弗森謹慎地沒有嘗試沖破將自己困在識海中的力量,足足等待了半晌后,殘留的身影先消失,他也跟著恢復了正常。
只不過,他仍舊裝作沒醒。
與此同時,脖子和胸膛一片傳來零星而細微的刺痛,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好像正拿著什么東西按在這些地方,產生一股吸力,再拔開。
“啵”的一下,便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紅印。
喬密爾吐出了嘴里的木管,伸了伸舌頭,感覺舌尖都麻了,沒忍住輕輕吐槽了一句:“真還不如直接上嘴啃。”
狄薩弗森:……
“應該會要睡到明天艷陽高照吧。”他又捏了捏男人的臉自言自語道,接著喊了幾聲再搖了幾下,“狄薩弗森,狄薩弗森……”
這下才終于確認了。
剛才給狄薩弗森植入一段根據原主的癖好,而精心設計的記憶,又在狄薩弗森身體的某些地方留下幻痛后,喬密爾感到了一陣過渡使用巫力的疲乏。雖然不是很高級的巫術,但為了顯得真實而做得特別繁瑣,巫力的消耗就大了。
以后這種事情,還是越久來一次越好,喬密爾心想,不然他可吃不消。
之后關鍵就是看狄薩弗森醒來會如何了。是會暴怒,還是會繼續忍受?
如果是前者,那么就免不了要加強戒備地看守著狄薩弗森了;如果是后者,那自己對喬密爾王子的人設扮演就基本輕松達成了,后續只需敷衍地維持住原狀,只等時機合適,金蟬脫殼便可。
他多么希望是后一種情況啊。
喬密爾的指尖滑過狄薩弗森沉睡時也依舊威嚴的眉眼,掠過那道還未消失的疤痕,順著脖頸往下移動,最后落在了男人的胸口。感觸到肌肉之下的搏跳有力沉穩。
……這顆心臟應該足夠強大堅韌,可以讓他冷靜地承受一切磨難吧。
喬密爾的唇角揚起極淺的弧度,隨后輕輕下了床,拿起了鑰匙,準備先將鎖鏈解開,讓狄薩弗森好好睡一晚。
聽見鑰匙插入鎖孔的響聲,男人的眼珠幾不可察地動了動。
第33章 事后 男人兀自沉睡著,看不出有任何要……
“殿下!”
人未至, 聲先到。
配著輕甲重劍的風塵仆仆的騎士,快步踏來,高聲呼喊著他的雇主, 然后單膝跪地行禮。
喬密爾開鎖的動作驀然停下,手比腦子的反應要快, 下一刻已抓起一半垂落在地上的薄毯,往床上狄薩弗森赤.裸的身軀上一蓋。
……沒別的原因。
就是被人撞見自己床上躺著一名不著寸縷, 身上還留有可疑印記的男人,有點羞恥。
“伊萊。”喬密爾站在床邊,袒露的單薄胸肩被籠在燭火里, 他低聲說道, “你怎么不等允許就擅自進來了?”
伊萊自然是故意做出這般無禮之事的。
他被派遣出去的時間里, 極其不放心王子身邊危險的狄薩弗森。辦完任務一回到宮院, 就聽人說王子在房間里讓狄薩弗森侍寢,擔心會發生意外,于是他連忙趕了上樓。
還好, 狄薩弗森看樣子是被牢牢鎖住了, 王子暫時也沒有遭遇不測。
伊萊誠摯又嚴肅地說道:“殿下, 我在外面很擔心您。”思索了片刻,又道,“我剛回來,現在立即來向您匯報任務完成的情況。”
喬密爾輕嘆了口氣,對于時時刻刻守護著自己安危的伊萊, 心生感激, 又有些無奈。
“不能明天再說嗎?”他蹙著眉,裝出幾分被打擾的不耐,“你知道我現在暫時沒有心思聽你匯報吧?”他說著瞥了眼床上沉睡的男人。
“殿下, 我可以明天再說,但是……”
伊萊說著也移去目光看了下狄薩弗森,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慮:“狄薩弗森這是怎么了?他似乎昏迷不動?”
喬密爾淡淡地“嗯”了一聲。
伊萊又問:“您確定他是真的沒有反應嗎?”
見喬密爾手中還捏著鑰匙,他接著提醒道:“不管如何,殿下,我認為您還是不要嘗試解開他的鎖鏈。并且,如果您執意讓他侍寢的話,請允許我守在外面,以前碰到有不馴服的奴隸,您也是讓我如此做的。”
喬密爾:“……”
原主對這種事情還真是毫不避諱。
“算了。”喬密爾轉而說道,“你先向我報告任務完成情況吧,跟我來書房。”他想他有必要和伊萊說清楚,自己并沒有沉溺于男色,到忽視危險的份上。
說完,喬密爾拿起衣服披上,向房外走去。
兩人離去后,狄薩弗森睜開了眼,冰冷的銀眸中夾帶著一絲不甘與諷意。
明明,就差一點,那個叫伊萊的侍衛卻偏偏這個時候回來了。
喬密爾對待他真是不一樣啊,那么邪惡任性的王子,居然屢屢容忍一個侍衛的無禮。
聯想起喬密爾寧愿用巫術制造假象,也沒有真的對自己做那種事,狄薩弗森心里浮現出一個猜測,難不成喬密爾想要占有的人其實是……
許久后,喬密爾結束了與伊萊的談話,獨自再次回到了房間。
狄薩弗森仍在床上絲毫未動地躺著。
青年拿著鑰匙想要繼續將鎖鏈解開,動作頓了頓,為保險起見,他又給狄薩弗森補了一層加重昏迷的巫術。
施加完后,疲憊感更沉重地襲來,他看了眼大床上,狄薩弗森身旁綽綽有余的位置,想著自己干脆也在這里睡一夜好了。只不過要注意比對方早一點醒來。
“親愛的狄薩弗森,做個好夢吧,夢里沒有蘭曼斯特,也沒有我,你 應該可以夢到快樂的事情。”喬密爾低下頭,在男人耳邊輕聲說道。
昏迷的巫術會引導人產生放松的情緒,沉湎于愉悅的記憶或想象。
但是讓狄薩弗森感到快樂的又是什么呢?喬密爾有些好奇地思索。
絕對不會是被驅逐和欺負的童年,那么,應該是他變得足夠強大后,尤其是在亞尼爾特軍隊中鋒芒畢露的時候吧?
戰場上的狄薩弗森到底是在想什么呢?他是感到捍衛國土的榮耀,還是真的只有殺戮的快意?
喬密爾又不禁憶起格納對狄薩弗森的譴責,還有從原主的記憶中了解到的關于戰爭的信息,這個人仿佛被定性成了破壞和平的魔鬼……可是,驅逐入侵者,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將跑遠了的思緒拉回,他不由得長嘆了一聲。
纏縛在狄薩弗森身上的鐵鏈終于被解開,喬密爾盡量不發出尖銳聲響地將鏈條一根根取走,堆在地毯上,再將狄薩弗森被吊起來的手臂放在身側。
男人兀自沉睡著,看不出有任何要蘇醒的跡象。
只是在聽到對方稍稍走遠的腳步聲后,他的眼皮張開了一絲縫隙。
青年正背對著他,打開了衣柜,翻找東西。
狄薩弗森的身體微微繃緊,手肘壓著床面,隱隱表現出想要起身的態勢。
他多么想幾步踏過去,猛地掐住喬密爾那根纖細的脖頸,將他牢牢地鉗制在掌中,欣賞他眼里的驚恐。
甚至還可以把就在剛才喬密爾對他做過的事,原樣奉還回去……呵,尊貴的王子身上每一處都那么嫩,那里應該被自己隨便一玩就會滲血吧?
……但最終,狄薩弗森深深地呼吸了幾口,卸下了力氣,全身像之前那樣放松下來,維持著最初的姿勢不變。
心里進行了多番掙扎。
最大的顧慮,還是那個伊萊。伊萊必定已加強了各處警戒,很可能此時就守在了外面,一聽到有不對的動靜便會立刻沖進來。
自己逃離的成功性大大降低,并且也不再有機會能肆意地折磨喬密爾。
現在絕不是冒險的時機,得繼續忍耐下去。
而還有一層原因是狄薩弗森不太愿意承認的,那就是……既然知道了,喬密爾沒有對他做最骯臟恥辱之事的打算,那么再忍一段時間,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
他不想承認的是,有一種微妙的感覺,自己面對喬密爾,好像變得越來越能容忍……到底是單純地因為謹慎,所以一直在等待最佳時機,還是參雜了別的想法?他似乎把報復喬密爾的念頭看得過于重了點……
青年翻出了一條用來蓋的薄毯加一套睡衣,走到床邊將毯子鋪好后,站在原地便開始準備換衣服。
眼尾的余光瞥了下床上的男人,而后,他默默地轉過身去。
分明對方還在沉睡,可為什么自己依舊覺得那么不自在呢?就算是睡著了,存在感也如此強么?
只要一想到狄薩弗森躺在這里,他就仿佛能感到對方那陰鷙而灼熱的視線一樣。
喬密爾輕笑了聲自嘲太過多疑,脫掉了上衣。纖白的手指接著解開了腰帶,褲頭順著臀部的曲線滑下。
身后的男人斜睨著銀眸,將床前的景象納入眼底。
瞳孔微微縮緊,他看到了在夕陽下的水中未看全的部位……此刻在燭火的照耀下,粉白的膚表蒙上了一層和煦的暖光,更顯得柔軟極了。
……凸顯之下,后腰瞧上去愈加細窄,真的像是稍一用力便可折斷。
狄薩弗森嘴角彎起邪意的弧度。
這人也摸過他的,他只是想略微過分一些奉還回去罷了。這份屈辱,尊貴的王子一定值得好好嘗一嘗。
很快,喬密爾已穿好了褲子,在他回過身來前,狄薩弗森及時地收回了目光,如原樣靜靜地躺著。
只是若此刻喬密爾湊近去觀察,便會發現男人的氣息變得沉重了些許。
好在他并沒有那樣去做。
喬密爾不再磨蹭,他需要好好地睡一覺了。充足的精力才有利于感知更多的巫力,匱乏只會造成惡性循環。
他熄滅了床邊的燭火,室內驀然暗了下來,只剩下極暗的光影,和窗口透進來的月亮清輝。
狄薩弗森陷在黑暗里的手掌動了動,好似想要抓取什么。
喬密爾爬上了床,扯過毯子,隔著一段距離,在狄薩弗森旁邊躺下。沒一會兒又翻了翻身,背對著男人,很快便進入了睡夢之中。
呼吸聲愈發清淺,微不可聞。
狄薩弗森睜開眼睛,直視著黑沉沉的天花板,冷意的眸光中藏有一絲怔然。
事情的發展是怎么也預料不到的。
他身上的鎖鏈如愿地被解開了,卻沒有逃離,也沒有像心里迫不及待所想的那樣,對喬密爾動手,而是任由這人現在就如此安然地睡在自己身旁,在同一張床上。
對方明明不想碰自己,卻要用巫術制造出一番假象,并且時刻表現出淫邪的欲念……知曉了喬密爾不為人知的秘密,算是計劃失敗之外唯一的收獲了吧。
接下來,他面對喬密爾的侮辱,應該能變得更加平靜。雖然并不想承認這是一種容忍。
良久后,狄薩弗森確信喬密爾熟睡了,無聲地換了個姿勢。
他的身軀些微朝喬密爾的那邊側去,打量著毛毯之下,那人單薄又漂亮的背影,還有那一頭柔順的金棕色發絲,染上了清冷的月光。
狄薩弗森的手不自覺抬起,向眼前那截后脖頸伸去,他想試著輕輕掐上去,與此同時腦海里回憶起替喬密爾按揉時,指腹所感受到的柔軟與光滑……
寂靜的夜里,窗口出現了一只反射著月光的黑影,隨即響起翅膀扇動的聲音,讓男人的手掌在空中頓住。
他微訝地看著烏鴉朝床這邊飛來,有點擔心它會將喬密爾吵醒,自己又要保持不動了。
可烏鴉這會兒似乎很安靜,一聲也不叫,連翅膀的動靜都比平時要小。
狄薩弗森淺淺地勾起嘴角,對它伸出手,想要召喚它過來。
然而卻不料,烏鴉只是落在熄滅的燈柱上瞧了他一會兒,那模樣似乎是奇怪為什么他會在床上,而不在籠子里。
接著小腦袋一轉,并不打算搭理他。
狄薩弗森:……
是因為自己之前將它揮開,它還在生氣嗎?
很有可能。
這可是一只記仇的小家伙。
更讓狄薩弗森感到詫異的,還是烏鴉又飛了起來,卻落到了喬密爾的枕頭上,貼著喬密爾的頭頂,就這樣趴了下來……
狄薩弗森再次嘗試召喚它過來,可剛一伸手,烏鴉卻擺出想要攻擊的姿勢,羽毛微微炸了起了,明擺著他再靠近,便要啄他了。
狄薩弗森只得放棄。
可心中不免疑惑,這小家伙是憑心情,只要覺得沒危險,想親近哪個人就親近哪個人的嗎?
第二天早上。
喬密爾幽幽轉醒,他睡得很沉,完全放空了腦海,包括也暫時收回了留存在喬身上的巫力。
當他睜開眼睛時,通過光線來判斷,隱約感覺時間已經不早了。
再一扭頭,驀然發現身旁的男人早已醒來,正定定地注視著他。
第34章 放心 一切都按計劃的那樣進展著,目前……
喬密爾心下一驚。
糟糕, 他怎么比狄薩弗森醒來得還晚?這人盯著他看了多久了?心里在想什么?不會是在回想那段被植入的記憶,然后怒極到想立刻手刃了自己吧?
可狄薩弗森如果真要動手的話,也不至于還在等了。
喬密爾隨即又強行鎮定了下來, 將一瞬間顯露出的驚惶完全藏匿住。
剛醒來的藍眸泛著水汽,他微微地瞪著, 表示出幾分囂張和不悅。
他提起一口氣,略帶威嚴地道:“狄薩弗森, 既然醒來了,不知道早晨應該以什么樣的禮儀面對本王子嗎?”
男人支起腿坐著,保持不動, 片刻后低沉沉地開口:“不知道殿下您指的是, 什么樣的禮儀?”
狄薩弗森的態度有些讓喬密爾摸不清頭腦了。
按理說, 他被自己做了那樣的事以后, 以他的自尊驕傲,就算壓抑著殺心,也會表現出極端的恨意和厭惡。可對方的表情似乎和以往沒有什么不同, 還是那樣一副偽裝出來的平靜。
難道從一開始狄薩弗森就已經決定接受了這些, 自己這陣子都是白擔心了?
喬密爾定了定神, 命令道:“給我跪到床下去。”
是的,原主就是這么地不講情面,被折騰了一夜的奴隸,第二天仍是得給自己當牛做馬。
狄薩弗森:“……”
男人的眼神暗了暗,卻細看之下, 又不全是屈辱與不忿。
哂意隱藏在其中。
他不會沒有察覺到喬密爾轉瞬即逝的慌亂。這位囂張的王子也是會擔心自己反抗他的, 但又擺出對自己有絕對把握的模樣,因為什么呢?
哦,對了, 喬密爾擁有巫術,還有解藥。他把這些當成控制自己的憑借,殊不知大多是無用的。
想到這里,狄薩弗森覺得心里的不快淡去了些,自己或許可以反過來利用認知的不對等,達成某些目的。代價就是暫且忍受喬密爾的折辱。
狄薩弗森翻身下了床,跪在床邊。
高大且赤裸的身軀微微弓著,傳達出一種服從——他只是借此姿勢低下頭,不想要喬密爾發現他眼中的嘲弄與算計,還有……淡淡的興奮。
喬密爾不管為了什么,都不過是自以為是地在折辱自己罷了,狄薩弗森不由得這樣去想。
他在自己面前脫光,命令自己貼身伺候、碰觸他,毫無察覺地把弱點和秘密暴露出來……明明從本質上看,喬密爾才更像是被侵占的一方。雖然,自己對這具身體并沒有那種意圖。
昨晚他短暫地睡著,做了一個夢。
夢里他掐著喬密爾光裸的身子,一下是摁在水中,一下是摁在黑暗的屋子里……畫面僅僅和真實有細微的區別,區別就是對方身上有密密麻麻的自己弄出來的傷痕,鮮麗漂亮極了,喬密爾虛弱地發出哭泣與哀求,而他越聽越愉悅……
醒來時看到身旁近在咫尺安睡著的喬密爾,無人知曉將沖動的念頭壓下去有多么辛苦,那也許比在戰場上的殺欲都要強烈。
……狄薩弗森慢慢阻斷了想象,不應該展現的情緒消失了,重新恢復了冰冷。
喬密爾盯著跟前沉默順從的男人,目光在那片被自己留下了不少印記的胸膛上掃視著。
情.色而屈辱的痕跡在健美的胸肌上顯得那么惹眼,格格不入,卻有種奇特的美感,讓人心生邪念。
狄薩弗森是在瞧這些印記么?這人作為強大堅韌的主角,應該不會產生被自己弄臟了的心理吧?
不過好在看樣子,狄薩弗森是真的在經歷了昨晚后,也沒有要反抗的意思。
喬密爾對此感到放松又滿意。
優雅尊貴的王子挪到了床邊,雙腳落在地上,傾身靠近男人,抬起他剛硬的下顎,說道:“親愛的狄薩弗森,以后再讓你侍寢,第二天早上便記得要如此恭候我醒來,知道么?”
“讓你與我在同一張床上睡一晚,已經是例外的賞賜了。”說實話,他是受不了一睜眼,就近距離地見到,一個被自己“凌.辱”過后,心里想著撕碎自己的渾身赤.裸的男人。
“遵命,王子殿下。”狄薩弗森面無表情地回道。
“你似乎越來越聽話了,我決定再給你一個獎勵。”喬密爾認為差不得可以將狄薩弗森放出籠子了,于是趁機說道,“狄薩弗森,你最想要的應該就是自由吧?”
當然,他還得表示出這是自己仁慈的讓步。
“雖然我那么想要把你時時刻刻像我的愛犬一樣關在籠中,但是我也想讓你知道,只有服從于本王子,才會有更大的自由……所以這個獎勵是,你要不要從籠子里面出去呢?”
青年的拇指按壓著男人冷薄的下唇,狎昵又大度地道。
“殿下,您決定就好。”狄薩弗森神情依舊毫無波瀾,他的回答貌似充滿了謹慎與懷疑。
然而,狄薩弗森確實對此持中立態度。
不待在籠子里只是意味著離喬密爾遠些,看守有可能并不見得變松,而且還會遇到更多礙眼的人。關鍵是,他昨晚不留痕跡地將格納掉下的鑰匙踢進了床榻底下,如果一直不被發現的話,便能暗中出入籠子,相當于隨時捏著可以挾持喬密爾的機會。
并且,他現在不認為對方將自己關在籠子里是為了能隨時狎昵,口口聲聲不愿將自己放出去更顯得虛偽。
在喬密爾看來,他只覺得狄薩弗森是不想表露出念想,怕引得自己反悔。
喬密爾輕笑了聲,道:“那這樣,白天你可以出來,在侍衛的看守下活動,到了晚上,就重新回到籠子,怎么樣?”
剛讓狄薩弗森侍寢完,還正是最意猶未盡的時候,直接就把人趕到別處去住,也難怪會讓人懷疑。這樣大概就算是比較合理又穩妥的做法了。
隨即,他便見狄薩弗森淡淡地應下。
喬密爾此刻的心情很愉悅。
一切都按他計劃的那樣進展著,目前達到了最好的結果,自己不必嚴格地防范著暴怒的狄薩弗森。
雖然,狄薩弗森的平靜接受讓他稍微感到有些不真實,但他將其歸因于是對方的堅韌和審時度勢。否則,狄薩弗森又怎么會成為征服整片大陸的主角呢?僅憑一腔孤勇肯定是行不通的。
不可否認,狄薩弗森在他面前越是表現得隱忍,他就越有一種邪惡的快感。
跑路之前,應該會有一段相當有趣的日子吧。
喬密爾竊笑。
他松開了狄薩弗森的下顎,像對待寵物般摸了摸他的頭,又慵懶地使喚道:“替我穿鞋。”
而男人俯身拎起那雙花哨的涼鞋時,眼里的熠熠光亮難以掩蓋。
喬密爾的決定,還真是完美契合了他所想的啊。
第35章 錯判 喬密爾口中的謊言與真實目的,確……
狄薩弗森托著喬密爾腳掌替他把鞋穿上, 可是輪到那金色的綁帶卻犯了愁。
他哪里碰過這么華而不實的東西?
只能憑著記憶中的樣子,粗糲的手指捏著絲帶,一下一下地往眼前這截白皙纖細的小腿上繞。卻怎么系不出它原本的精致感。
下一刻, 喬密爾的腳動了動,稍稍抽離, 狄薩弗森指間的動作隨即停下了。
“不會么?”輕柔的聲音從上方落下,“那可要好好學啊, 以后這些伺候我的事,就都是你來做了。”
“聽到了嗎?狄薩弗森?”聲音緩緩變沉。
“是,殿下。”
狄薩弗森斂藏著眸中的哂意。他來做?虛偽的王子心里應該有更想要的人選吧?是舍不得折辱對方, 還是害怕主仆關系會出現裂痕?
不自覺地猜想間, 微涼的手覆了上來, 他的手指被握住了。清淺的氣息靠近, 喬密爾彎下了身,在一步步地教他怎么做。
過了一會兒,一只鞋子終于被完整地穿好, 蜿蜒的線條交織而上, 在末端打了個蝴蝶結。
狄薩弗森盯著掌中被金帶纏繞的漂亮肢體, 忽而勾起了嘴角。
尊貴的王子有沒有想過自己某天會被真的綁住?
用麻繩多么無趣啊,還是用王子體會過的熟悉事物最合適了,柔軟的絲帶變得猙獰,深深地勒入白嫩的肉中……
但這絲帶還是不夠長……要是把他全身都纏住再吊起來,會是一番什么樣的景象呢?一定有趣極了。
“學會了么?”喬密爾問他。
“……學會了。”狄薩弗森的銀眸微微瞇起, 并沒有太多抗拒地接受了這一項“教導”。
另一條腿也遞了給他, 男人牢牢地接住。
事實證明他確實學會了,只不過,卻習慣性地總是系得比較緊。喬密爾看著皮表淡淡的紅痕, 略帶不悅地訓斥了幾句,叫他重新系,才最終得到了滿意的成果。
接著又是調.教狄薩弗森給自己的穿衣服,過程也較為順利。
晨光驅散了喬密爾身上幾分靡麗之色,多了些明艷之感。他眨著湛藍的雙瞳,沒忍住抬手勾住了在給自己系扣子的奴隸。
高大的男人尚且光裸著,胸前一片可憐的印記,彰顯出的逆來順受讓喬密爾心生滿足,又有些許的不安。
他還不能預計到,哪天會有變化降臨。但主要不是感到擔憂,而是一種可惜。在那之后就再也享受不到主角這般服侍了啊。
青年似笑非笑地道:“親愛的狄薩弗森,你比我想象中的要乖多了。”
狄薩弗森太高,直挺挺地站著,他勾著對方的脖子,身體略微朝其傾斜,像是靠上去了似的。而他也沒介意,這種姿勢確實省力又舒服。
“可是,不論如何,我也不會真的放松對你的看守,明白嗎?”喬密爾又告誡道,“就算出了宮院,你也是不可能安然離開蘭曼斯特王宮、王城的。”
狄薩弗森似是默認了這一點,片刻后他平靜地提醒道:“殿下,衣服穿好了。”
能明顯地發覺對方身上透露出的僵硬和抗拒,喬密爾勾了勾嘴角,慢悠悠地松開了他,以及收回在裸露的軀體上亂瞥的視線。
“待會兒把送過來的衣服穿上,你就可以隨意下樓了。”他囑咐著,又頓了頓,語氣中夾帶上促狹的意味,“或者當然,你也可以繼續在籠子里休息一段時間,如果覺得身體有哪里不適的話。”
現在狄薩弗森的某處還在巫力的作用下產生幻痛,痛覺要消散應該至少得等到明天。
只不過這人可真能忍啊,無論是心理上,還是身體上。狄薩弗森根本沒有展露出絲毫恥辱的狼狽感,就仿佛是在當昨晚的“經歷”不存在。但也正常,畢竟這是位重傷在身,與猛獸搏斗,都能面不改色的狠人。
果然,狄薩弗森只冷冷地道:“不必。”
但喬密爾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也許是因為精心設計的虛假記憶沒能激起對方的任何水花,而感到像是被蔑視了一樣。聯想起狄薩弗森骨子里的侵略與攻擊性,他懷疑是否真正起到了打壓的效果。
喬密爾忍不住突兀地問道:“對于昨晚,你就沒有什么想要說的嗎?”
然而剛一說出口,他又覺得自己實在有些欺人太甚了。
喬密爾本以為狄薩弗森已是強忍著不發怒了,肯定不會回答,卻不料對方皺眉垂眸地沉思了半晌后,反問了他一個不相關的問題。
“您會殺了格納嗎?”
“……什么?”喬密爾愣了愣,隨即玩味地輕呵一聲,道,“你想知道這個?”
狄薩弗森抿唇不語。
喬密爾又露出了饜足的笑意:“昨晚你的表現讓我很愉悅,所以我暫時沒有想要殺他的念頭。”
“好了,如果你要出去的話,便過來餐廳吧,以后我吃剩的食物,就都交給你解決了。”
說完,喬密爾轉身離去,先一步下了樓。
他不想再把剛才的話題進行下去了。
問起昨晚的事純屬多余之舉,他也不想談論對格納的處置,這不是好回答的事情。在外人面前,自己還可以把放奴隸們一條生路的原因,推脫給狄薩弗森,但在狄薩弗森面前,又能找什么理由呢?
不過狄薩弗森會問起這件事,也屬實出乎意料,大概他在沖動過后,是有一點不愿意看到格納死去的吧?畢竟是曾經救下的陷在苦難中的母國子民。
喬密爾的心情不禁又愉快了些,狄薩弗森貌似比預想中的要善良大度,至少就現階段來說。
望著眼前漂亮纖細的背影消失,男人眸光幽沉。
他只是隨便試探一問罷了,而喬密爾口中的謊言與真實目的,確實讓他捉摸不透。
不管喬密爾想不想折磨或殺死這群奴隸,但為什么要拿一些虛假的事情當作借口?
有點可笑的是,自己竟直覺地認為,喬密爾實際上好像沒有公認的那般陰毒狠辣,甚至在關鍵時候還透著一絲天真和愚蠢,就比如昨晚他解開自己的鎖鏈,還敢在床上安然入睡……
如果直覺沒錯的話,那么在喬密爾身邊可以嘗試去做的事就更多了。
狄薩弗森喉間溢出幾聲低笑。
他又抬了抬頭,看向早已觀察到的一塊顏色不同的頂板……從這幢房子的外面可知,它是還有一層的,可這入口怎么設置得如此奇怪?
……
一樓大廳里,卡洛韋已經等待良久。
他這番前來,是想說服喬密爾給自己投入更多的資金。他最近一直在通過各方面拉取投資,好與新的合作伙伴達成更深的交易。
那天展出的香膏,受歡迎程度比自己預設的還要好,盡管定價極為高昂,前來要貨的貴族們也依舊是絡繹不絕。他迫不及待想要進購新的產品了。
卡洛韋此刻有些不快,明明提前約好了時間,左等右等還是沒見喬密爾來。以前喬密爾一般是不會輕慢他的,他也不清楚最近到底怎么了?兩次拜訪被拒,這一次還被晾了這么久。
但卡洛韋又不敢有任何催促的意思,只是坐在椅子上的肥碩身軀時不時換下姿勢,透露出一股焦急。
旁邊的仆人倒是不怠慢地在一直招待著他,端出了茶飲和水果點心,替他搖扇。
兩杯飲料下肚后,卡洛韋漸漸有了尿意。繼續等待了許久,尿意越來越強烈,他正要起身去一趟廁所時,卻驀然瞪大了眼睛,差點沒憋住濕了褲.襠。
那驚嚇就好比是進入別人家里,沒碰見主人,卻碰見了一頭會無差別殺戮的沒被鎖住的猛獸,關鍵這頭猛獸根本也沒有可以攔住他的主人!
卡洛韋不敢相信地揉了下眼睛,那逆光走來的人的確是狄薩弗森無疑,殘戾肅殺的氣息從記憶里涌出,他感到一陣窒息的懼意。
怎么可能?
狄薩弗森就這樣無人看管地跑出來了?
難道自己剛好趕上他掙脫了牢鎖,殺死了守衛?
“他、他他……來人,快、快把他抓住!”
卡洛韋撐著發軟的腿,連忙起了身,往侍衛的方向跑去。
他一邊跑一邊高呼,侍衛們本能地燃起了警惕。他們圍攏過來,瞧見突然出現的狄薩弗森,又看了看驚慌失措的卡洛韋大人,迅速下了判斷,有危險。
喬密爾新下達的指令暫時還沒有傳開,他們不知道狄薩弗森自由活動是被允許的。而剛從餐廳過來的光頭侍衛正巧知曉此事,但他沒有選擇說出來。
光頭侍衛巴不得激怒狄薩弗森發動攻擊,然后就可以理所當然地圍攻狄薩弗森。
之前聽到王子下令放任狄薩弗森出籠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按理說,經過昨晚,狄薩弗森應該已瀕臨暴怒,要更加嚴格看管才是。
這人一定是要有所行動了,他很堅定自己的想法,因為伊萊大人也是這么想的。不能再這樣大意下去,王子若發生意外,他們也是死罪一條。
一人厲聲喊道:“狄薩弗森,站住不要動,否則我們就要放箭了!”
光頭侍衛跟著說道:“蹲下來,舉起雙手,不照做就視為你要抵抗!”說完,他率先架起了弓箭。
第36章 虛驚 連伊萊也對此無異議,再沒人敢發……
狄薩弗森停下了腳步, 目光陰戾地打量著周圍的人。
侍衛嚴陣以待,仆人們紛紛退散開來,而卡洛韋縮在立柱后面, 不斷地在高喊:“他一定是殺了人逃出來的,快點把他擒下!王子呢?喬密爾王子在哪里?!”
引得眾人更加惶然。
狄薩弗森自然是知道旁人對自己的忌憚的, 可他隱隱發覺了事態的走勢是,喬密爾對自己越囂張大膽、失去警惕, 一些人就越發感到不安,以至于只有喬密爾在場的時候,表面上才會安寧。
或許為了避免對自己不利的變故, 應該先主動地貼身跟著喬密爾一段時間。他思忖著。
狄薩弗森的視線剛在聒噪的卡洛韋身上停頓了會兒, 另一邊的箭鏃便向他射來。
耳朵敏銳地捕捉到了破空聲, 他側身一躲, 第二根又至。
狄薩弗森不耐地凝眸一瞪,面露狠色,倏地抓住了箭桿, 朝對方投擲而去。
那人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尖利的箭鏃便已擦著他的頭頂而過, 然后釘在了身后的花瓶上,瓶身裂出一道長長的豁口。
所有人頓時一驚,恐慌中又透著疑慮,狄薩弗森剛剛是想奪人性命,還是在單純地表示警告?
而隨即, 試圖發起攻擊的他們, 非常識時務地默默改為了防守。
此刻,喬密爾匆匆趕了來。
王子出現在了高高的拱門之下,被陽光照耀得仿佛像一片單薄的剪影, 可無比令人矚目。那圣潔卻又陰郁的矛盾感,讓見過他的大多數人,都心生懼意與嘆息。
“這是在做什么?”喬密爾幽冷的聲音響起,“誰讓你們攔住狄薩弗森的?”
“殿下,他私自跑出來了。”有人戰戰兢兢地回道。
“沒有人把我的命令傳達開么?”喬密爾面容不悅。
伊萊認下過失,道:“是我的失職。”
他看了光頭侍衛一眼,含著警告,隨后揚聲說明了,狄薩弗森從此可以在宮院的范圍內行動自如。
連伊萊也對此無異議,再沒人敢發出一聲驚疑。甚至有人偷偷地瞪向先前大驚小怪的卡洛韋,怪他害他們白緊張一場。
在場最驚愕的當屬卡洛韋了。他難以置信,狄薩弗森在這里并未被重重關押,簡直跟喬密爾王子身邊一般的性.奴沒有區別。
喬密爾是囂張自負過了頭,還是真的有什么特殊的手段,連狄薩弗森也能馴服?就算是那個香膏,也不會起效這么顯著吧?
“王子殿下……”
卡洛韋上前一步,又不敢太靠近,隔著段距離恭敬地行禮。
只是他的音量有些微弱,喬密爾似乎沒有注意到,轉頭對狄薩弗森說起了話。
“狄薩弗森,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是要你下樓后過來餐廳吧?”喬密爾質問道。
男人氣勢凌厲,但言行卻莫名顯得順從,他思考了片刻,回道:“您說讓我自由活動。”
“你這是在和我頂嘴嗎?”喬密爾目光一沉。
“不是,王子殿下。”狄薩弗森面無表情地從容說道。
伊萊站在喬密爾身后,默默觀察著狄薩弗森,覺得這人遠比想象中的要能偽裝和忍耐,竟然被王子強迫侍寢后,還能如此平靜。
卻不料,他打量過去的視線意外和狄薩弗森碰上了,僅僅只有一瞬間,但也令伊萊心中發寒。和最開始一樣,他讀出了這人不加掩藏的敵意,甚至是殺意。
而喬密爾對此全然沒有察覺。
他輕哼了一聲,伸手扯住了狄薩弗森的衣領將他拉低,四目相對,緩緩地道:“值得表揚的是,你總算沒有愚蠢地傷人。”又話鋒一轉,“不過,對于你小小的不聽話行為,我還是得告誡你,不論何時,貼身服侍我都是你作為侍奴不能推拒的職責,務必隨叫隨到,明白么?”
“……明白。”
男人順著力道弓腰低頭,接受著來自王子的訓導,冰封般平靜的銀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像一座任由王子擺弄的雕塑一般。
伊萊:……
喬密爾滿意地摸了摸狄薩弗森的臉,讓他去座位旁等著,這才看向遠處的卡洛韋,嘴角帶著一絲不明顯的譏諷,道:“卡洛韋閣下,你前來拜訪我,就是為了隔著這么遠的距離打聲招呼的么?”
卡洛韋訕訕地笑:“當然不是,殿下。”
“那便入座吧。”喬密爾優雅而禮貌地作出邀請。
卡洛韋面露難色,但也只能走來,坐到了原先的位置上,距離狄薩弗森不足三米。
雖然他拼命地告訴自己,應當不會有危險,狄薩弗森就算動手,第一目標也一定是喬密爾……但深入骨髓的恐懼卻不容易壓制。
作為一個貴族出生順風順水的商人,卡洛韋最看重的無非就是自己的命,而狄薩弗森是唯一一個讓他感到死亡離自己無比接近的魔鬼,那血腥如海的夜晚成了他永遠的噩夢。
“閣下,你對我的侍奴,有什么意見嗎?”喬密爾忽然涼絲絲地說道。
他不清楚為何卡洛韋會如此害怕狄薩弗森,不過似乎很有趣的樣子。卡洛韋來找自己是什么目的,大概猜得到,只是待會兒這人還能做到如往常一般,巧舌如簧地誆騙自己嗎?
而他答應和卡洛韋見面,除了計劃要回錢財以外,還想試試看,能不能問出那香膏的來歷,他有些好奇。
卡洛韋的注意力趕緊從狄薩弗森的方向挪開,抬 頭對著喬密爾諂媚道:“當然沒有,王子殿下,我只是為您的威嚴而感到驚嘆,不管您看上的人是誰,他都會無比順從地跪伏在您腳邊。”
喬密爾感到一陣淡淡的惡寒,然而面上露出微笑道:“我以為這本就是一件無需驚嘆的事。”
囂張自負的性格展露無疑。
喬密爾很清楚,原主留下狄薩弗森,是有相當一部分炫耀的成分在里面的。
上層貴族之間的攀比游戲就是這么簡單粗暴又無聊,他們把人也當作動物一般玩弄,為了獲得更刺激的體驗,甚至偷偷背離神訓將戰士馴化成家犬……因此狄薩弗森的英俊與強大都是值得主人炫耀的資本。
卡洛韋連連點頭稱是。
喬密爾對高高站著的狄薩弗森招了招手,剛準備讓人跪下,話到嘴邊,卻是改成了叫狄薩弗森坐在同一張長椅上。
私下底怎么折辱逗弄狄薩弗森,他都沒有太過抗拒,但此刻,卻莫名不愿這樣去做,表示狎昵并不一定是要充滿侮辱性質。再者,狄薩弗森身體還處于不適,為獎勵他的乖順,就賜他柔軟的座椅吧。
男人隱隱皺著眉頭坐了下來,而下一刻,身旁的青年就朝他一倒,極其自然地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第37章 插曲 他咬得不輕,粗糲的手指上立刻浮……
“果然, 這樣躺下來舒服多了。”喬密爾眉目盡顯愜意,慵懶地調侃道,“我發現了你的一個新功能, 可以隨時充當我的靠枕。”
他的語氣像是在賜予對方殊榮。
狄薩弗森:……
男人幽沉的雙眸垂下,看著腿間昳麗又傲慢的臉, 眼尾的余光又注意了片刻站在一旁的騎士……他壓下心頭些許嫌惡之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 抬起了手,搭在了喬密爾精巧的下顎之上……
旁人見狀,都陷入了驚愣中。
伊萊看到狄薩弗森的手伸向喬密爾, 第一反應是他要對王子不利。
年輕且沉穩的騎士一旦遇到有關王子的安危問題, 就會很容易失態, 他的心臟快要跳到喉嚨口, 知道那個距離根本是無法阻止的,腦海里瞬間想過數種要與狄薩弗森談判周旋的方法。
卻見這個危險的家伙并沒有用力,手指在王子的下顎上滑動, 又撫摸至脖頸……
狄薩弗森動作細緩, 神情淡漠, 宛如只是閑逛時,隨意地摸玩了下一件陳列在眼前的藝術品。
而他的舉動再度讓人驚訝不已。
狄薩弗森和喬密爾王子是這般相處的嗎?不管他表面看上去如何乖順,卻根本沒有作為奴隸的卑賤感,甚至像是在……輕薄喬密爾王子?
卡洛韋的小眼睛瞟一眼又縮回去,滴溜溜地轉著, 臉上的表情尷尬而詭異。
伊萊擔憂過后心頭升騰起了一股怒意。
無禮!大膽!
狄薩弗森怎么能不經過允許就擅自觸摸王子?還是臉和脖頸的部位?
數秒過后, 就在伊萊快要按捺不住出聲訓斥時,喬密爾終于從溫熱的觸感中回過神來,眉間微微蹙起, 藍眸冷冷地瞧著上方的男人。
“狄薩弗森,你這樣是什么意思?”他陰晴不定地道。
男人的手沒有立即收回,仍然輕輕地搭在喬密爾的脖子上,平和的語氣中帶有一絲理所應當,回道:“習慣性的而已。”
“習慣?”喬密爾懷疑地瞇起眼。
“是的,殿下,因為您躺在了我的腿上,我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狄薩弗森說了個牽強的理由,但他自己知道,這確實是真實原因之一。喬密爾的頭顱枕在自己腿間,他下意識地就對其伸出了手,無論是厭惡地想要推開還是掐住,內心深處就是有一股想要做些什么的躁動感。
喬密爾輕哼了聲,沒有繼續追究狄薩弗森動機的打算,他握住了對方的手掌,將其從自己的脖頸上慢慢拉開。
他并不真的感到生氣,比起自己對狄薩弗森的褻侮,對方的小動作微不足道,而且他也承認,狄薩弗森的手掌在皮膚上摸過時很舒服。
不過簡單地警告一下還是有必要的。
“誰允許你隨意觸碰本王子的?”喬密爾嘴角噙著邪笑,幽幽地說道,“你沒有作為一個奴隸的自覺么?只有我親口要求你時,你才能這樣做。”
與說的相反,他竟是握著男人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寬厚的大掌襯得他的臉愈發精致小巧,有著淡淡疤印的麥色手背,和下方秾麗無暇的皮囊天壤之別。
然后,只見喬密爾微微偏過頭……殷紅的唇間露出潔白的牙齒,一口咬在了狄薩弗森的大拇指上。
他咬得不輕,粗糲的手指上立刻浮現出兩排整齊的牙印。
刺痛傳至狄薩弗森的神經,一雙劍眉忍不住挑了挑,隨即沉凝下來。
“知道錯了么?”喬密爾抬眼,神情不善地問他,像只漂亮卻兇肆的野貓。
“……”狄薩弗森暗自深吸了一口氣,一會兒后才松開繃緊的牙關,喑啞低沉地道,“知道了,殿下。”他總有天會讓喬密爾知道,自己到底需不需要經過允許……
兩人之間的氣氛粘滯又緊張,直教人看得心臟七上八下。
但最終不變的是,喬密爾穩占上風。
似乎剛才的小插曲并未影響到這位王子的心情,他繼續悠然地躺在自己奴隸的腿上,同時肆無忌憚地把玩著對方“不知何處放”的手掌,垂落在椅邊的左腿時而晃動一下,透露著淡淡的愉悅。
伊萊沉著氣靜立在原處,捏著劍柄的手許久后才松開。
卡洛韋又處于被忽視的狀態,他想展開自己話頭,可來之前想好的全被弄亂了,找不到以往輕車熟路奉承和哄騙喬密爾的感覺。
他不禁心生懷疑,這個將狄薩弗森都拿捏住的人,真的有那么不學無術、淺薄好騙嗎?
然而沒想到,不等他再次開口,喬密爾卻是主動詢問起了自己。
“卡洛韋閣下,我們當初約定的是,我占一分利,這次你賣的這批香膏,據我所知賺了不少錢,有沒有帶賬本過來,給我看一看啊?”
“殿下,您是不是記錯了?”卡洛韋驚訝道,“您并沒有投資這一批生意。”
“嗯?我記得明明是簽署了契約的。”喬密爾眼神陰郁地看向他。
狄薩弗森的注意力也移到了卡洛韋身上,喬密爾給自己用的東西是從這人手里買的?
“您一定是把事情弄混了。”
卡洛韋害怕狄薩弗森的視線,以滑稽的姿勢僵坐著望向別處,訕笑了幾聲接著解釋,“當時您喝了點酒,我跟您提了不止一批生意,最后您感興趣的是城西的那些農田,只不過可惜的是,上一季收成不好,沒有什么利潤……”
“是么?”喬密爾冷笑。在原主的記憶中,他是想要簽署香膏買賣的,喝醉弄錯的可能性雖有,但更像是卡洛韋做了什么手腳。
對于卡洛韋,原主一直不愿破壞和他的關系。卡洛韋雖無官職,但是地位依舊尊貴,任職監政官的兄長和他情誼甚篤,可以說除了不可染指的軍方,他們家族是權與財的頂峰。
并且卡洛韋一家又一直在表面上保持中立,故而原主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將其視作奪權的助力。
喬密爾當然沒有要奪得王座的意思,雖不懼與卡洛韋鬧僵,可也沒必要再樹一個明晃晃的敵人,明里暗里仇恨他的人已經太多了,能以溫和的手段拿回錢財最好。
他嘆了口氣,說道:“可真遺憾錯過了這么賺錢的機會,既然如此,你就和我好好說說那些不怎么幸運的投資吧,也許我該結束沒有眼光的投資生涯了。”
卡洛韋自是不會去說起那些對他沒有任何好處的事,他的目的是讓喬密爾投入更多的錢財。
他連忙說道:“王子殿下,您怎么能說自己沒有眼光呢?現在參與這批生意也完全不晚,我正好又要購進大量的新貨,除了香膏,還有更加賺錢的東西,您要不要試一試?”
真讓喬密爾躺著獲利是不可能的,等過后,他又會有新的方法搪塞喬密爾。
然而,卻不料對方聽完興趣缺缺。
“可是如何能保證下一批又能賺錢?”喬密爾摩挲著狄薩弗森的手指,眼也不抬,不以為然道,“你確定那些客人會想接著購買?至于你說的更賺錢的東西,我見都沒見過,就更不確信了。”
“說實話,我真不覺得那香膏有什么特別好的地方。”他不理解且略帶嘲弄地說道。
卡洛韋瞪大眼睛,辯解道:“怎么會呢?我聽其他人的反饋,都說都好極了。”
他熟練地夸大其詞,“最少的一人才用了五次,就把一個倔強的破產騎士弄得服服帖帖,甚至還有人把它用在了動物身上,同樣也……您如果是覺得它沒有效果的話,一定是用量還不夠,可以多多試著……”
可話還沒說完,卡洛韋忽然就住了嘴。因為他感到一個陰寒蝕骨的視線牢牢地鎖住了自己。
第38章 假效 仿佛這顆心臟已經成了他的所有物……
卡洛韋止不住一哆嗦。
那香膏喬密爾肯定對狄薩弗森用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狄薩弗森懷恨在心,現在知道是他給喬密爾的,估計恨不得把他剝皮拆骨。
怎么偏偏讓狄薩弗森也坐在了這里, 這讓他還如何說得下去?那人恐怖的眼神都快讓他積攢的尿意洶涌而出了。
卡洛韋實在扛不住,提出了去一趟廁所。
期間他數度想著要不下次再來拜訪, 可又不愿錯過這個機會,擔心過后喬密爾的態度會更加冷淡。
而且從他進來了宮院開始, 就發現那些侍奴的身影貌似都不見了,只除了狄薩弗森。
他了解喬密爾會把沒了興趣的奴隸丟棄掉,所以可以更進一步看出, 這人目前對狄薩弗森的喜歡尤其濃烈。說服喬密爾同意出錢的關鍵, 就是在于讓他相信, 狄薩弗森會在香膏的影響下變得更加乖順。
一會兒后, 卡洛韋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只見喬密爾還躺在狄薩弗森的腿上,完全沒有要狄薩弗森離開的意思。
喬密爾漫不經心地抬了抬眼皮, 道:“卡洛韋閣下, 這東西我用著確實沒有什么效果, 狄薩弗森沒有特別的反應,依舊像塊木頭一樣。”
他毫不避諱地說著,似乎壓根感覺不到男人周身散發出的寒氣。
而卡洛韋卻是緊張得冷汗直冒,害怕下一刻狄薩弗森會忍不住肆虐的殺意,這么近的距離誰也擋不住。
雖然理智告訴他, 喬密爾對狄薩弗森的容忍度心里有數, 可是這種拿命來賭的行為也只有瘋狂的王子干得出。
卡洛韋想了想,覺得自己的安危最重要。
他無比隱晦地說道:“它的作用是有差異性的,那方面直觀的效果可能對某些人來說不明顯, 但是……如果長期使用下去的話,一定會起到最根本的用處。”
“哦?”喬密爾直問道,“最根本的用處是指慢慢對主人產生依戀么?”
卡洛韋神色一僵,沒料到喬密爾就這樣明晃晃地說出來。這人到底在想什么?真的把狄薩弗森當成逆來順受的奴隸了嗎?
狄薩弗森瞳孔微縮,定定地看向下方的青年。他的手指不自覺動了動,隨即便被對方用力地捏了一下,摩挲著剛被咬過的地方,隱含警告與挑釁。
“親愛的狄薩弗森,你也很期待對嗎?”
喬密爾邪肆地勾起嘴角,道:“如果它確實有這種效果的話,你就再也不用勉強自己服從于我了,而是從身到心,都無法拒絕,愉快地接受我施加給你的一切……”他樂在其中地扮演著以陰暗手段操控玩物的變態。
青年的笑意有種的天真而純粹的邪惡,好似再過分的行為,在他昳麗惑人的面容之下都顯得自然極了。
他慢慢地伸出手,探入對方的領口,隔著一層強健的肌肉,在心臟鼓鼓跳動之處細細地撫摸著,溫柔又情.色。
仿佛這顆心臟已經成了他的所有物。
狄薩弗森:“……”
聽到這段話的一瞬間,狄薩弗森內心涌起一陣怪異的感覺。
最直接的感受是憤怒,但又覺得可笑,自己為什么要憤怒呢?難道還擔心喬密爾所說的會成真嗎?冷靜地思索,倒是反過來,可以利用這一點,讓喬密爾更加放松警惕。
只不過,這人為什么要直白地告訴他?
是囂張到認為沒有必要隱瞞,還是說,其實喬密爾根本不在乎自己會不會被藥效影響?他對自己的所謂欲念都是表象罷了,僅僅是出于某種目的地戲耍著他玩……
狄薩弗森熠熠的眸光漸暗,他沉默以對,但又好像給出了隱秘的回應。
沒有明顯的抗拒,而是一種深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他直直地面對著青年的狎弄,戾氣與怒火皆被冰封在了眼底,卻透露出滲人的威脅之感。
讓除了喬密爾之外的人都警鈴大作。
卡洛韋強忍著不立馬請辭離開。
而伊萊也是陷入了不解當中,他不明白王子為何要這樣沒有意義地刺激狄薩弗森,不管他們提到的香膏有沒有效果,讓狄薩弗森不知情不是更好么?這樣做,只會徒然增強狄薩弗森防范之心,帶不來任何好處。
喬密爾察覺到狄薩弗森在經過了昨晚之后,對自己的態度就有了細微的變化。也許是打破了狄薩弗森的底線,讓他對于自己的侵犯更能容忍,但是無疑恨意積壓得更深了。
他看向自己時已經不是赤.裸裸的殺意,沒人知道他在想著要如何報復自己,才能紓解心里的仇恨。
可遺憾的是,大概率,狄薩弗森得永遠懷揣著這股無法紓解的恨意了。
喬密爾輕笑了下,手從男人的胸前挪開,攀上他的脖頸,借力抬起上身,嘴唇貼近了那道凌厲的下顎線。
“你這樣看著我,是迫不及待想要感受那份愉悅嗎?”他壓低嗓音,又靠近了狄薩弗森的耳根,繾綣地道,“不用著急,等過幾天,我再……”
殊不知這場景,旁人卻怎么看怎么詭異。
如果不是清楚眼前的青年是臭名昭著的喬密爾王子,大概都會認為他靠在男人的懷里在勾引著對方,而被他勾引的男人冷漠得紋絲不動。
伊萊深深地皺著眉頭,總覺得,自己守護的王子在私下與狄薩弗森相處時,才是吃虧且不自知的一方。
“不過,卡洛韋閣下,你還沒有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喬密爾轉頭,又接著與卡洛韋交談。
見卡洛韋面露難色,慌張地點了點頭說是,喬密爾挑著眉問道:“你確定會有這樣的效果嗎?我可是最討厭欺騙我的事物了。”
卡洛韋吞吞吐吐:“呃,這個……”
如果狄薩弗森不在這里,他當然會一口應下。可此刻他竟是不敢承認,恨不得與這害人的東西撇清楚干系,讓狄薩弗森忘卻掉自己給喬密爾當了幫兇。
“看來你也并不是特別清楚。”喬密爾不甚滿意地輕嗤了聲,又道,“我很好奇,你對香膏的描述,是來自于親自試驗的結果,還是全憑制作出它的人告訴你的?”
卡洛韋回道:“殿下,我通過那人的介紹,自己也試驗過。”
此話一出,相當于證明了他對制作過程是不怎么知情的,或者說,他是一個完完全全的二道販子。
喬密爾認為,如果卡洛韋知道香膏里面注入了巫力,大概是不太敢公然售賣的,沒人愿意和引起忌憚的巫師群體沾邊,卡洛韋更是沒必要冒著被祭司發現后,遭受懲罰的風險。
喬密爾試著追問,主要是想從側面了解,卡洛韋是如何得到這批貨物的?是背后的巫師主動與他合作的嗎?目的是想用巫術賺錢嗎?
他不排斥這種做法,只是這香膏卻不是什么好東西。
喬密爾隨口問道:“你有見過,它是怎么制作出來的嗎?”
“沒有,這是密不外傳的。”卡洛韋說道。他有想過要花高價買斷制作方法,卻被嚴厲拒絕了,沒有一絲機會可言。
喬密爾進一步問:“你從哪里得到的這批貨?合作的人是你以前就認識,還是新結交的?”
“呃……”卡洛韋語塞了片刻,他當然不愿對喬密爾說出其中來歷,因為關系到自己的生意隱私,而且那人也告誡過自己,不可以把他的信息張揚出去。
于是,卡洛韋含糊地回道:“殿下,我是在外偶然間碰見的,那個家伙不太喜歡和人打交道,我和他也不算認識,只是簡單地買賣關系罷了。”他甚至連對方的臉也沒見過。
喬密爾又問了一些問題,卡洛韋要么是在回避,要么就是挑了一些不重要地講。
但他還是透露出了一些細節,讓喬密爾得以猜出,那個人神秘的形象符合巫師的一貫作風,似乎是一群人的頭目,是他通過關系找上的卡洛韋,等等。
最后,喬密爾面露質疑道:“如果香膏起不了作用,你能找得到他來負責嗎?這么不靠譜的東西,我可不認為能長久地牟利。”
卡洛韋剛想反駁,便被喬密爾的話語打斷。
“不過你也說了,它的作用具有差異性,若是能讓那個人專門為我的狄薩弗森制作出一種效力更為強勁的,無論什么價格,都好商量。”喬密爾靠在狄薩弗森身上,慵懶地邪笑道。
狄薩弗森:……
他不明白喬密爾連番的打探是為了什么,總之不像是為了最后這句話。但這人拿他來編排,依舊讓他心里仿佛有團火在燒。
卡洛韋艱澀地道:“您的要求恐怕……有點難辦到。”而且他也完全不敢應下啊。
“所以在此之前,我還是繼續觀望吧。”喬密爾不打算再問下去了,他大概了解到這些就夠了。
這當中的企圖似乎不太光明的樣子,接下來有機會的話,他會讓蘭曼斯特的大祭司盡快知道卡洛韋所售物品的存在的。
至于后續如何,就看祭司怎么評判了。稍顯可笑的是,香膏的作用本身不會讓卡洛韋獲罪,沾染了巫術和來路不明的巫師,才擁有原罪。
卡洛韋還想再勸說幾句,卻又被喬密爾強行轉開話題,提起了城西的農田。
見對方探知到底的架勢,他隱瞞不住,只得說出顆粒無收的實情。
喬密爾從狄薩弗森身上坐了起來,面色陰沉,嚴肅地問道:“我記得你之前跟我保證過,將資金托付于你,絕不會出現虧損,能解釋下為何會如此嗎?”
“殿下,這件事情可真是太不幸了。”卡洛韋立刻苦著臉道,“氣候不好,收成太少,佃戶們寧死不肯交租金,底下的奴隸們也造反不干活,田地發生了幾起暴.亂,最后僅存的作物也毀了……”
“不過您不用太擔心。”卡洛韋把丑話在前頭說完后,又寬慰喬密爾道,“我已經在著手讓佃戶們交出最后一部分租金了,您的錢財只是出現了一點點的虧損。”
對于這些新購入的田地,卡洛韋是有些后悔的。
田地的上一任主人是坦奧倫國王的伯父,唯一的一對子女已逝去,他走后所有的財產都歸為了王室。卡洛韋將其中一大片多年未種的荒地都買了來,但又不愿承擔前期歉收的風險,于是想辦法將風險轉移了出去。
而喬密爾就是承擔歉收風險的人之一。
不過卡洛韋沒想到收成會如此慘淡,比起自己其他的生意,這些田地忙活到頭,賺到手的利潤完全不夠看。當初開墾的過程就不順,好不容易半誆騙半強行地租賃出去,卻又生事端。
喬密爾略感疑惑地皺了皺眉。
“顆粒無收”、“一點點虧損”……他稍一思索,頓時明白了,不管收成如何,底層的佃戶有多窮苦,卡洛韋都是要收租金的。自己相當于是在卡洛韋和佃戶之間的承包者,顆粒無收導致了略微虧損,而很可能卡洛韋依舊是迅速回本且有利潤的,只是利潤沒那么多了而已。
這人的算盤打得也太精了,明明可以自己單獨買入開墾農田,卻偏偏要拉別人入伙,抱的就是這樣的目的。
“如果殿下您要看賬目的話,我明天就可以讓人送來。”卡洛韋又說道。
喬密爾擺了擺手,無所謂道:“不必了,反正我也看不懂,既然你說虧得不多,那我就先不追究了。”送來的必定是假賬,開墾、租賃、種植,他全程都沒有了解過,肯定也看不出什么。
卡洛韋松了一口氣,心道這人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個只知玩樂的草包。
伊萊感到擔憂,他之前就多次提醒過王子,不要過于輕信卡洛韋,可王子一直不聽,依然將財產交由卡洛韋管理,這么長時間了也沒有收回來的打算。
而隨即,又聽到喬密爾接著說道:“不過,我倒是對田地的租賃忽然很感興趣,原來收成慘淡也可以保證不虧損太多,那如果豐收了,豈不是賺得盆滿缽滿?”
據他了解,貴族的田地要么是交由奴隸耕種,要么是租賃出去,但在蘭曼斯特卻是前者居多。一是因為蘭曼斯特田地少,種植業落后,習慣靠進口;二是因為平民承擔不起歉收的風險,只有實在走投無路的人才會租賃田地搏一把。
原主手里就有許多荒地,巖石裸露,是完全無法改造成農田的。
喬密爾淺淺地微笑著,問:“卡洛韋閣下,你怎么沒早點將這門生意介紹給我呢?”
卡洛韋驚訝地看著他。
喬密爾吩咐狄薩弗森端來杯茶,悠閑地喝了兩口后,似是臨時起意地道:“所以,我決定要自己投資田地。”
他盯著卡洛韋,“閣下,我需要將放在你那里的金幣全部取出來。”
卡洛韋剛從狄薩弗森帶來的恐慌中緩過神來不久,轉眼又面臨喬密爾突如其來的撤資。他頓時后悔不已,自己今天就不該來這一趟。
“王子殿下,您為什么會這樣認為呢?”他沉著氣勸道,“眾所周知,蘭曼斯特土地上能種植的作物單一,而就那幾種作物還經常出現絕收的情況,我就是因為不信邪,才購入了城西那片田地,是什么結果您也見到了……”
他說著說著心里冒出來一個主意,如果喬密爾真的要購入田地,何不干脆將自己手頭的這片賣給他?開墾種植過,價格可以比最開始提高不少,也算不小的收益了。
“卡洛韋閣下,你不用勸我,我已經決定了。”喬密爾平靜地強調道。
卡洛韋訕笑道:“殿下您是知道的,我并沒有那么多閑置的金幣,如果您需要購入田地,何不剛好考慮下城西的那一片?”
喬密爾料到了卡洛韋會這樣說。他倒是不介意從卡洛韋手里將那片田地買下,價格在可接受的范圍內便好。
伊萊卻看不下去了,輕呵了一聲:“大膽!”
他終于見王子找卡洛韋拿回財產,而這奸詐的商人竟然還敢推托。
他厲聲道:“王子殿下讓你將金幣取出,你便最好老老實實照做,如果不想顏面無存的話。”
卡洛韋被伊萊嚇到的同時又涌出一陣不忿。這人不過是喬密爾的一條狗,等到不久的將來喬密爾都得倒臺了,他算什么東西?
但現下只能服軟。
他看向喬密爾,面帶請求,試圖讓對方念起自己的好處,“殿下,您當初放在我那兒的是六萬金幣,這些年我幫您積攢到了八萬多……”其中更多的被他貪掉了,這已經是他能報的最小的數字了。
“而我確實一時拿不出這么多金幣,您看能不能……”
卡洛韋極度愛財,進了自己私庫的錢就沒有往外拿的道理,喬密爾要回去簡直是在割他的肉。拿土地抵一部分能讓他稍微好受一點,不過也想著要盡量宰上一筆。
喬密爾顯得異常從善如流,直問道:“城西的那片田地你準備以什么價格賣給我?”
伊萊不解,他以為王子要買地是隨口說的,遂阻止道:“殿下,您為什么要買他手里那塊沒有收成的田地?”
第39章 生機 你選擇聽話,是因為看到了生機嗎……
卡洛韋明顯就是要把手里賠本的地借機高價賣出去, 伊萊覺得王子實在是太過于容忍卡洛韋了,這奸詐的商人絕不會拿不出那些金幣。
喬密爾看了伊萊一眼,沒說原因, 只示意他稍安勿躁。
伊萊只能聽命不再出聲。
隨即,喬密爾與卡洛韋商談起了價格。
他這段時間對于蘭曼斯特的物價有了較為詳細的了解, 沒讓卡洛韋占多少便宜,盡快談妥了價格, 就命人跟著卡洛韋去他的居所取回田地契約和剩余的金幣,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將一副好似虧光了家產,哀聲嘆氣的卡洛韋送走了后, 喬密爾的心情更加舒暢了。
見伊萊還是擰著眉頭, 喬密爾主動說起了自己的考慮。
“城西那片地我曾經去過, 對那里還有不錯的印象……”他斜躺在長椅上, 藍眸半闔,悠閑地回想著。
“我”當然指的是原主。喬密爾也感到有些稀奇,零碎的記憶里竟然包含了十多年前的畫面, 足以見得那個地方給原主的印象之深刻。
而在那模糊的幾幕畫面過后卻是徹底的空白, 再也找不出任何與當初有關聯的事物。唯獨記住了它, 可能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很美吧。
石屋之外,是豐茂的田野,明艷的花叢,孩童在其間奔跑歡笑著,醉人的芳香彌漫……與他人口中貧瘠絕收的土地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 喬密爾把那里買了下來, 帶著一絲對未知的探求。
如果降臨在蘭曼斯特土地上的所謂神罰是真,又為什么會出現例外呢?而且這個例外似乎并沒有引起重視,他都沒有聽人提及過。
喬密爾試探性地問了問伊萊:“你有見過那里十多年前的模樣嗎?”
伊萊回道:“殿下, 我沒有見過,當時我在家鄉接受訓練,還未進入王城。”
原來伊萊來到他身邊的時間是在那之后。
喬密爾沒有對記憶中的畫面做過多的描述,隨意編造了幾句后,接著說道:“它的上一任主人是埃爾羅老公爵,也就是我的伯祖父,本來就該是屬于王室的土地,被卡洛韋動用關系買了去,我便想趁此機會收回來。”
還有部分原因是,他懶得進一步與卡洛韋周旋,干脆點把土地買了,讓這人覺得最后再“賺他一筆”,痛快地把錢財了清。總之,卡洛韋離麻煩也不遠了。
“原來如此。”伊萊點點頭,心想王子也許是在懷念親人,他又問,“那殿下您真的要租給佃戶耕種嗎?”
喬密爾勾唇一笑:“賺錢的生意,為什么不試一試呢?”
伊萊道:“可是,那片田地絕收且還發生了暴.亂,應該不會再有人愿意繼續租賃了。”
他先前出王宮辦事,途徑那里,看到的是一片混亂。侍衛們用皮鞭抽打著佃農與奴隸,逼迫他們交租、干活。傷亡的人們躺在路中間,雜草浸著血漬,卷裹的尸體無人清運,在烈日下散發出陣陣惡臭……
“總會有辦法的。”喬密爾胸有成竹地道,“對于已經食不果腹、窮途末路的人來說,給他們生機,可以使得他們更加聽話。”
伊萊不說話了,他大概能猜到王子打算做什么,無非是效仿卡洛韋的方法,威逼加誆騙,將更多的平民壓榨到極致。最后,便是將他們變為奴隸,販賣出僅存的價值。
以往,王子是不會做這些事的。
王子生性散漫,不愿參與政務,對貴族們常用的牟利手段也從來不感興趣,每天的時間花在玩樂上,不經思考地將財產交由卡洛韋打理……不管是不是出于護主,在自己眼中,乖戾嗜血、遭人忌恨的喬密爾王子從來都不是最邪惡的那一個。
而現在,那些可憐的侍奴被一個個送走了,卻可能會有更多的人陷入到地獄當中。
一時間,伊萊分不清哪樣的王子相對好一些。
但無論如何,他都得對王子忠誠如一。
狄薩弗森坐在喬密爾旁邊,始終沉默地聆聽著,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眸光晦暗發冷。
喬密爾的注意力又不禁回到了被冷落多時的男人身上。
相比起眾多無趣的事情,調戲狄薩弗森算是成為了一個娛樂項目。自己的潛意識已經快要和那股欲念融為一體了,但他并不想做過多掙扎增加煩惱,也許是這具越看越覺得完美的肉.體,讓他消極地選擇順其自然。
“狄薩弗森,你說是不是?”
喬密爾撐起身子,將男人輕輕壓下,俯視著捏住他的下顎,囂張且直白地道:“你選擇聽話,是因為看到了生機嗎?”
狄薩弗森:“……”
在突然面對面的問詢下,狄薩弗森的神色來不及轉變,被喬密爾盡收眼底。
盡管看上去是被壓制的一方,但攻擊欲昭然若揭,夾雜著仇恨與厭惡——那不單單是對喬密爾的,似乎從說起田地開始,他就沉浸在了被勾起的情緒中。
喬密爾威脅地瞇起眼睛,指尖漸漸用力,等待狄薩弗森展現出順從,無論是身體,還是神態。
沒讓專橫的王子等太久,男人恢復了淡漠,可若細看,又與以往略有不同。
不是在脅迫之下的敷衍,他抬起熠熠的銀眸,啟唇說道:“是的,殿下。”好像在認真地回答這個問題。
狄薩弗森心里冷笑。
生機?這當然是原因之一。
和那些掙扎著生存的人們一樣,自己也會找一條可以活下去的路。
然而卻不是唯一的原因。
還有對完美復仇的執念。在喬密爾的驚恐中,顛倒現在屈辱而荒誕的支配關系,成為他的主宰者,將一切奉還,愉悅地聽他無用的懺悔與哭求……
喬密爾不會去管狄薩弗森心里怎么想,他只知道對方此刻的模樣令自己很滿意。
男人全身放松地被他壓制著,對他的調戲與侵犯越來越習以為常,甚至在口頭上給出更多的回應。
內心時而涌現的征服欲得到了滿足。
藍眸中不自覺溢出似有若無的貪婪之色,他的手指松開狄薩弗森的下顎,慢慢覆上那優美涼薄的嘴唇,摩挲、按壓,欣賞著它在自己的指腹下輕微變形。
又依舊那么好看……本該是堅韌冷漠的,卻被強行賦上了情.色的美感。
青年殷紅的唇瓣微微張開,似乎不是要說話,而是在朝對方靠近……
狄薩弗森的鼻息沉了些許,放置在身側的大掌緩緩攥握成拳。
伊萊尷尬地想要挪開視線,卻又不得不瞪起眼睛提防狄薩弗森有可能的反抗行為。
時間像是被拖得很長,但實際不過僅僅兩秒,青年便忽地停住了要低頭吻上去的動作,宛如一切都是錯覺。
隨即,他轉過頭,對著一旁的騎士輕快地說道:“伊萊,你看連狄薩弗森都因此而服從,所以那片田地一定會有人賣力耕種的。”與此同時,臉上的不自然一晃而過,誰都沒有察覺。
伊萊:“……”
狄薩弗森:“……”
男人的拳頭仍然緊握著,沒有松開的跡象,復雜的神色中有股說不上來的屈辱感,眸光幽沉而冰冷。
他怎么敢拿自己來……
“乖乖待著,我去給你取解藥。”
喬密爾只當狄薩弗森陷在差點當眾被強吻的憤怒中,對其他的一切毫無所覺,起身撇下這句話后,就匆匆離開了。
伊萊立即跟了上去。
狄薩弗森盯著喬密爾的背影,似要灼出一個洞。
第40章 越軌 我會忍不住讓你流更多的汗,變得……
“狄薩弗森, 王子叫你回籠子了。”
夜里,一名仆人在庭院里找到了正在練拳的狄薩弗森,對他說道。
自從數天前, 他被允許相對自由地走動后,每次回籠子都需要人來叫他。
喬密爾也沒規定一個準確的時刻讓狄薩弗森必須回來, 他倒是比狄薩弗森還早一步在房里等著,才見人慢慢上樓。
在外人看來, 王子對狄薩弗森實在是好脾氣極了,就算是每夜都折騰他,可除了脖子和領口處淡淡的印記, 也沒見狄薩弗森身上出現什么傷痕。相反, 這人被養得精神奕奕, 那冷戾不馴的感覺, 完全像是一頭隨時有可能沖破枷鎖反噬主人的猛獸。
仆人這回來得比較早,通知完狄薩弗森,便隨著一同朝主樓走去。
然而, 等到出了侍衛們的視野范圍后, 在一個不顯眼的轉角, 他左右望了望確認沒人,突然間攔住了狄薩弗森。
狄薩弗森停下步伐,有些不耐地睨向他。
仆人滿臉寫著善意,懇切而有禮地說道:“狄薩弗森閣下,您想不想從喬密爾王子的魔爪下脫身?我的主人要意向要幫您。”
狄薩弗森的銀眸微微瞇起, 警惕地不說話。
仆人又道:“您不用懷疑這是個圈套, 可以盡管詢問我的底細,以及我主人的信息。”
他捏著衣擺,稍顯緊張, 擔心狄薩弗森不相信自己,導致身份敗露。
被派到喬密爾王子這里以來,他萬分清楚王子有多么狠毒,如果自己的行動被發現,絕對會面臨難以想象的地獄。可是莉羅夫人卻已等不及,對他多次下達了命令,催促他趕緊與狄薩弗森建立溝通。
狄薩弗森等著對方自己說。
仆人當即告知道:“我的主人是莉羅夫人。”
莉羅?
狄薩弗森思索了下。
仆人邊說邊掏出了一塊被雕琢成玫瑰花形狀的血色瑪瑙,“這是當時夫人要送給您卻未被收下的見面禮,不知您還有沒有印象?”
狄薩弗森想起來了。
那是在戰爭開始之前,蘭曼斯特來了位身份尊貴的夫人,拜謁完國王過后,又替當時統領軍方的大臣慶生。
他按照規矩去了趟慶生宴,恭賀完正要離開時,卻被那女人糾纏了一會兒。事后,她又在軍營里找到了自己,要將這塊玫瑰瑪瑙送給他,并表明想與他有進一步的交往。
他極度厭惡,何況還是異國的人,于是不留情面地拒絕了。
沒有再被煩擾,那人也沒再出現過,不久的將來戰爭爆發了,似乎她來到亞尼爾特就昭示著某種開端,從她口中或許可以得到不少背地里的事……
見狄薩弗森若有所思的樣子,仆人緊接著說道:“夫人讓我向您強調,她絕不會對您有絲毫強迫。”
將狄薩弗森救出去當然不是完全無償的,想必狄薩弗森也很清楚這一點,但是比起他現在的處境,可要好太多了,至少他不再是被一個男人強壓在身下玩弄,徹底失去尊嚴。
“夫人一直愛慕著您,和喬密爾王子那樣變態地,將您視為玩物的行為完全不同……”
他轉達著莉羅夫人的許諾,“如果您愿意來到夫人身邊,她將奉養著您,一切以您的喜好為上。如果說您在喬密爾王子這里如同置身地獄,那么在她身邊則是極樂。”
狄薩弗森靜靜地聽著,神情沒有什么明顯的變化,過了片刻,沉聲問出了關鍵所在:“她打算如何幫我離開喬密爾?”
仆人眼前一亮,知道自己說動了冷傲又多疑的狄薩弗森。
他回道:“夫人雖然地位尊貴,但目前還是不能與喬密爾王子硬來,您需要繼續委屈一段時間,且盡量順從一點,讓王子對您更加失去戒心……”
“等到這樣的時機到來,夫人她不會讓您去冒險,您只需要配合就好,殺死喬密爾后,她會用盡一切辦法將您帶離王宮。”
他的話音剛落下,狄薩弗森還未有所表示,隱秘的樹叢里傳來了一陣沙沙的響聲。
“誰?!”
仆人一驚,立刻朝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同時按住了腰間的匕首。
然而定睛瞧了許久,也沒有發現任何人影。
虛驚一場。
只有一只漆黑的鳥展開翅膀,披著月輝,飛向了夜空之中。
狄薩弗森遙遙地注視著烏鴉消失的那點,心里莫名生出一陣怪異的感覺。
一旁的仆人喚了他幾聲,問:“閣下,您考慮得如何?”
狄薩弗森閉了下眼睛,薄唇勾起微妙的弧度。
“可以。”他說道。
……
喬密爾從閣樓通過傳送陣下來,沒過一會兒,就見狄薩弗森上樓了。
他躺在籠中的睡榻上,慵懶地朝對方勾了勾手指,像對待一只寵物一般將人叫來跟前。
可男人冷漠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惱意,細看的話,竟是出現了一閃而過的嘲諷。
嬌貴的王子遠比他要適合這座精心打造的籠子啊……
真該讓他好好知道,他躺在籠中的模樣像極了一個被肆意販賣、蹂.躪,又被人打扮得漂亮至極的娃娃。
有那么一瞬間的錯覺,他遺忘了當下,以為現在便可以沖進去,將壓抑了許久的念頭一股腦傾瀉。
狄薩弗森暗暗吐出一口濁氣,沉穩地一步步走近,再依言跪在榻前。
“怎么今天還沒叫你,就主動回來了?”喬密爾隨口問道,笑意陰柔而輕佻。
“又是一身的汗。”他皺著眉頭嗔怪了一句,可眼里卻沒有嫌惡,只有調笑,伴隨著幽幽的邪惡。
狄薩弗森身上出了層汗,算不上臭,只是那股獨特而熟悉味道更濃了。從第一次在斗獸場上見到他時,便記住的屬于這人的氣息。
“你之前在做什么?”喬密爾摸上男人的側臉。
狄薩弗森嗓音低沉,回道:“活動了一下。”
“活動了什么?”
“練武。”
這是完全被允許的,甚至喬密爾還賞賜了狄薩弗森木樁、沙包,而后男人便每日長時間沉浸于此。不管他心里是在想著發泄恨意,還是在有意磨礪體能,喬密爾都故作囂張地不放在眼里。
只不過,他此刻卻想借機發揮一下了。
喬密爾挑了挑眉,又問:“然后呢?怎么想著回籠子了?”
“活動夠了。”男人淡淡地說道。
喬密爾低笑了兩聲,眸光漸漸發暗,“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最好不要流著汗來見我?”
狄薩弗森面無表情:“我去擦干凈。”
而他剛想站起身,就被榻上的青年勾住了脖子,另一只手捏著他的下顎。
“我還沒說完呢。”喬密爾的聲音又輕又柔,卻怎么聽都透出一股病態感,“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你這副樣子出現在我面前的話,會讓我忍不住……”
“想要狠狠地欺負你。”
殷紅的唇間呵氣如蘭,似是傾訴著愛語,“讓你流更多的汗,變得更加地狼狽……”
“……”狄薩弗森隱隱咬緊了牙關。
青年的聲音逐漸顯露出些許狠勁,纖白的手指涼絲絲的,在男人的脖頸和胸膛上如靈蛇般游弋著,慢慢扯開了他的衣服……麥色的肌肉被火燭蒙上一層蜜蠟般的光輝,觸感強韌而濡濕。
然后,他稍微用力地掐住了狄薩弗森的脖子,將人拽到了榻上。
雖然是得益于對方的順從。
喬密爾翻身撐在了狄薩弗森上方,俯視著他。
男人面容隱忍,襯得青年越發囂張邪肆。
“我親愛的狄薩弗森,這幾天都沒碰過你了,今晚就讓我們重溫那極致的愉悅吧,你一定會越來越喜歡的……”
喬密爾取出那盒香膏,當著狄薩弗森的面涂抹在他的鼻下。
令他稍加滿意的是,對方不再像第一次那般抗拒。
馨香的氣息彌漫,知道了這東西對自己并沒有什么作用,且喬密爾不會來真的,狄薩弗森淡定了許多,但眼底依舊淬著寒光。
這人到底要把這種荒誕的戲碼演繹到什么時候?
他看見喬密爾又拿起鐵鏈,要將他的雙手鎖住,眉心不由地跳了跳。
“殿下,您不用鎖住我。”狄薩弗森深吸了口氣,喉間擠出來后面幾個字,“……我不會反抗。”
可喬密爾只是輕笑了一聲,依然固執地抓起了男人的手臂,將鎖鏈一圈圈纏繞上去,認真地栓牢,確保對方沒有一絲掙脫的可能性。
除了雙手,狄薩弗森的雙腿也被好幾股鏈條纏縛在榻上,不能動彈,他眉目陰沉地忍受著。
喬密爾耐心地做完這一切,沒有任何覺得沒必要或是麻煩的意思。
期間,他幽暗的藍眸中閃現著自己也不曾察覺的慍怒,和一絲瘋狂。他甚至幻想著狄薩弗森會真的反抗,然后自己憑借籠中的陣法將他制服,更加理所當然地對他施加懲罰……
略帶可惜地輕嘆了一聲,喬密爾跨坐上男人的精腰,迎著對方灼灼的目光,邪惡地勾起了嘴角。
“親愛的狄薩弗森,你忘了嗎?我就是喜歡看你被禁錮住的樣子。”
“……”
接下來,狄薩弗森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扒光,他等著喬密爾像先前那樣,使用巫術讓他進入到幻覺當中。
卻遲遲沒有。
只見對方在從一側的箱子中取出了一根絲帶,柔軟的尾端撫過他的皮膚,帶來幾分癢意。
火光映在喬密爾的面容上,秾麗萬分,令人移不開視線。幾縷發絲垂落,半擋在他漂亮的眸前,他眨了眨眼,又顯出極具欺騙性的天真與無辜。
青年幽幽地朝男人問道:“你猜,除了你的四肢,我還喜歡禁錮住你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