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
鬧鐘在六點二十準時叫醒了白井空子。
她習慣性朝床邊摸去,卻只有一手整齊冰冷的書本。
她昨晚睡覺前有看過書嗎?
鬧鐘吵得人頭疼,白井空子只好睡眼惺忪地滾下床,迷迷糊糊沿著聲音找到鬧鐘的位置,按死了它。
和白井空子設想得不一樣,她沒有像往常一樣重重從床上滾到地下,把肩膀摔得淤青。
她的床好像不見了。
這個認知讓白井空子腦袋清醒了很多,她勉強睜開睡得發昏的眼睛,掃視了一圈周圍,最終眼神落在了榻榻米上。
“……”
她家有榻榻米嗎?
她的床呢?
她床正對方掛著的校服呢?
她房間里滿滿當當的娃娃呢?
白井空子那顆聰明的腦子第一次卡殼了,面對陌生的一切,她坐在原地,怔了一怔。
門外響起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一道慈祥溫柔的聲音傳來,“小北,我進來了。”門被緩緩打開。
北奶奶難得見自己的孫子如此茫然,瞇著眼睛瞅他笑,“哎呦,很少見小北會這樣呢,這樣偶爾放松自己也是很不錯的哦。不過小北要快點收拾好了,不然就沒有時間吃飯了。”
“好好吃飯可是會受到神明大人的保佑噢。”
北奶奶關門下樓了。
白井空子依然呆在原地,聽不懂那老人家在絮絮叨叨說什么。
小北是誰?小北是她嗎?
神明大人又是什么?她穿越了?
白井空子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她伸手朝胸口摸了摸。
嗯,平的,有腹肌。
接著,她又深吸一口氣,朝兩腿間探去。
嗯,長的,尺寸可觀,有尿意。
桌子上放著手機,黑白相間的手機殼,樸素無華的頁面,一顆高高拋起的排球在上面,下面只有一句話,無需追憶昨日。
手機不需要密碼,指紋解鎖。
驗證她到底是不是穿越只有一個方法。
白井空子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映入屏幕里。
白井空子一瞬間臉色復雜起來。
原來是他。
稻荷崎隊長,北信介。
白井空子一直都記得這個白發少年。
去年,她一個學期被老師談話了二十五次,打破了音駒高中和老師交流次數最多的記錄。
她是從音駒國中直升上來的,但從初一到高二,她的社團活動分一直穩定地保持著零分。
老師告訴她,如果她不能在高三前加入一個社團,她將被強制加入某一個社團。
白井空子為此一直很郁悶,她趁著社團新學年招新跑遍了所有文化類社團。
可是鑒于她社團活動史太空白,一直被拒之門外。
同班同學黑尾鐵朗聽說了這件事,笑瞇瞇地來給她推薦社團。
“音駒高中排球社經理,怎么樣?”
“不要。”白井空子一口回絕。
“欸——!怎么回絕地這么干脆!白井同學,我們好歹也是初中就相識的同學了吧!”黑尾鐵朗痛心疾首,“白井同學,你這副無情的模樣真的令我心痛!”
白井空子嘆口氣,做了個舉啞鈴的動作,伸手拍了拍那軟綿無力的肌肉,“黑尾同學,你覺得我這個體格應該考慮體育社團嗎?”
她雙目幽幽地盯著黑尾鐵朗,“你應該沒有忘記初三班級對抗賽上我是如何被爆殺的吧?”
白井空子當時在女子籃球中被人連續暴扣三次,甚至因為四肢不平衡,用臉接了籃球。
黑尾鐵朗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當然沒有忘記這件事。
每當難過的時候想一想白井同學的丑事,瞬間心情就好多了。
不過黑尾鐵朗把這句話咽了下去,這是個大好的機會,他今天必須給音駒排球社招到排球社經理。
自從結識烏野的美女經理,山本每天都在鬼哭狼嚎。
加上備戰ih和春高事情多壓力大,黑尾鐵朗和監督商量了下,決定招一個經理。
但是他們社團以前沒有過經理,高一高二的學妹年紀輕管不住人,也沒有經驗。
高三的同級要么有自己的社團活動,要么拼勁學業。
像白井同學這種次次考第一根本不在乎考試學業,還沒有任何社團的高三學生,全音駒僅此一個!
黑尾鐵朗繼續軟磨硬泡,“白井同學,研磨也在我們社團,加入排球社,你們可以天天玩游戲。”
初中時,研磨和白井就是游戲搭子,偶爾遇見會一起打游戲。
“不好意思,上個月輸給研磨后我就決定轉單機了。”白井收拾好書包,淡淡回他,絲毫不為所動。
正當白井準備踏出教室門口,黑尾大喊一聲,把白井嚇個渾身激靈,
“白井同學!”
“……在,有事您說。”
黑尾鐵朗疾步走到白井空子面前,將口袋里皺巴巴的紙掏出來塞給她。
白井打開一看,社團活動分那里一排刺眼的紅色零蛋。
是她的學年綜合表。
白井空子:“……黑尾同學真是能一針見血把握住要害啊。”
“白井同學,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黑尾鐵朗有些幸災樂禍。
見白井空子一臉幽郁,想到她平時陰郁孤僻的性格,黑尾鐵朗寬慰她,“沒關系的,排球社團經理很輕松的,基本只坐在旁邊看我們訓練,偶爾才有點事情干。”
黑尾鐵朗是個騙子。
白井空子這樣想著,又不免憤憤地套上稻荷崎的校服。
排球社團經理不是那么好當的,也難怪黑尾一直招不到人。
它需要付出極大的心血,隊員的健康飲食、比賽的記錄應援、平常訓練的準備與收尾,還有衛生集訓這些都要操心。
可是過去十幾年,白井從沒和排球打過交道,她像只迷茫的兔子誤闖進陌生的森林,只能一點點自己摸索。
為了更好了解排球,她趁著假期去看了ih男排比賽。
也就是在ih決賽上,她在觀眾席上看見了賽場上的北信介。
明明不起眼,明明整場只出場了不到三次,明明不是mvp也不是冠軍,但白井空子還是記住了他。
“小北,你好了嗎?早飯要涼了哦。”
白井空子立刻回過神,應了奶奶一聲,收拾好衣服下樓。
他們住的房子是農村自建的二層獨棟房屋,房前還帶著庭院。
一樓滿是飯菜的清香,米飯顆粒分明,浸出清甜,鰻魚煎得金黃燦爛,上面閃著晶瑩的珠光。
抬眼便是金燦燦的禾稻,稻穗被微風吹拂,蕩起一片麥浪。
原來他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難怪第一次見他就覺得他身上有股泥土味,他是來自土地的孩子。
白井空子剛拿起筷子,卻看見北奶奶正雙掌合十,認真虔誠道,“我開動了。”
白井空子摸不著頭腦,悻悻然地放下了筷子,學著北奶奶的樣子,“我開動了。”
米飯和鰻魚都很好吃,增味湯還是熱的。
白井空子幾乎從來沒有吃過早飯,每天就在便利店買點東西吃,也很少吃熱食。
“小北,該到上學時間了……”北奶奶瞧了好幾眼時間,才出口提醒。
她見小北今天吃的興致勃勃,不忍打斷他,但再不去上學就遲到了。
白井空子抬頭看了眼時間,才發現快遲到了,連忙告別奶奶背著書包離開。
剛出家門口,白井空子就頓住了。
上學?
去哪?
稻荷崎高校嗎?
話說稻荷崎高校是在兵庫吧?
白井空子決定給“自己”打個電話問一下,按了好幾次電話號碼,那邊都是未接通。
她才突然想起來,昨天好像打掃體育館時不小心把手機掉到了水桶里,還沒來得及換新手機。
白井空子只好自己按照地圖,詢問路上的阿姨叔叔,找到學校位置。
關西人口音真的很大,人也很熱情,拉著她的手像講相聲一樣,就差沒把稻荷崎建校史講給她聽了。
白井空子對著地圖看來看去,“正門是在北方……”
冷不丁撞上人,白井空子下意識道歉,“抱歉,我沒看見。”
“北,你今天怎么來晚了!出什么事了嗎?”一個又黑又高的男生著急地拉著她問東問西。
白井空子在ih大賽上見過他,是4號王牌。但她不知道他名字,只好先以沉默應對。
“阿蘭前輩,要不先放開北前輩吧。”角名察覺到北前輩不對勁,在后面勸尾白阿蘭前輩。
今天社團晨練,北前輩第一次遲到了。
然后宮雙子就為北前輩遲到原因各種猜測,猜著猜著就打起來了。
監督也是個不管事的,還有心情和教練在一旁感慨他們年輕也是這樣青春活力。
阿蘭受不了吵鬧的宮雙子了,干脆直接去找北信介。
剛好角名手機內存也快滿了,不想再拍了,也跟著阿蘭出來。
面對阿蘭關切的問候,白井空子摸不準他們平常間的相處模式,也不知道北信介是個什么性格,生硬地岔開話題,“我們去體育館吧。”
阿蘭和角名只好點頭。
見北一直跟在他們后面,角名有點奇怪,“北前輩,您走前面。”
“不用,你走你的。”
“……好吧。”
角名偷偷瞅了眼北信介,頭發沒平常打理地順,校服拉鏈沒有板正地拉到最上面,挎包七歪八扭地挎在身上。
北前輩今天非常奇怪啊。
白井空子剛走到體育館,就聽到里面傳來一聲騷動。
聽見熟悉的吵鬧聲,角名和阿蘭主動為北讓出位置。
“治!你個大蠢豬,北前輩絕對是談戀愛了!”
“侑君您才是蠢豬吧?北前輩絕對是吃飯團吃迷了,忘記了時間!”
“哈?這種蠢事只有你會做吧!”
“反正北前輩是不會談戀愛的!”
“……”
里面聽起來很混亂,白井空子還沒看清楚扭打在一團的兩人誰是誰,就看見他們身上飛出來一個排球。
正好打在她的腦殼上。
“阿噠!”
一瞬間,世界安靜了。
宮雙子呆在了原地,嘴巴驚訝地能吞下個球。
角名掏出手機,冒著內存爆滿的風險拍了下這曠世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