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飯團糊到北前輩臉上的那天,宮侑覺得自己的人生完蛋了。
他的雙胞胎兄弟連后事已經給他準備好了。
但是北前輩一言不發頂著滿臉的米飯走出了稻荷崎體育館。
沒有正論,沒有說教,沒有可怕的眼神。
北前輩非常平靜地走出了體育館,甚至連浪費食物這種話也沒有說。
宮侑和宮治面面相噓,誰也搞不懂北前輩在想什么。
“北前輩不會被氣傻了吧?”宮治猜測。
“難不成是被排球砸中的后遺癥!”宮侑崩潰大喊,吵得整個體育館都是他的大嗓門。
與其這種死寂的波瀾不驚,宮侑還是更期望北前輩罵他一頓,讓他心里更好受。
不知道是不是北前輩戀愛的緣故,總感覺北前輩像是變了一個人,city味濃厚地驚人。
角名掏了掏耳朵,沖著那邊大喊大叫的宮侑翻了個白眼。
他知道阿蘭有時候會和北前輩一起回家,早已要到了北前輩的家庭住址。
雖然跟蹤別人很不道德,但是角名敏銳的第六感告訴他,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一個能打聽到北前輩的神秘女友、抓到北前輩弱點的機會!
白井空子一把將米飯從臉上薅下來,本想直接扔進垃圾桶,但滿手黏糊的米飯聞著還有一股淡淡的海苔碎味。
算了,蒸熟的米飯總比泡面和便利店面包好吃。
白井空子把手心里的米飯吃的干干凈凈,在體育館后面的水槽前洗了很久才洗干凈。
水珠垂落在墨色發梢,將那雙漂亮的金色眸子映得更加多彩奪目。
這么好看的臉蛋和眼睛,如果被宮侑打傷了就不好了。
雖然表面看起來稻荷崎排球社都很尊敬這位隊長,但白井空子還是不能準確判斷北信介在隊伍里的地位,更不能判斷如果自己把飯團扣回宮侑臉上,宮侑動手打她的概率有多大。
這畢竟不是她的身體,她要為北信介的名聲和肢體完整程度負責。
“鈴鈴……”
手機里提前設置的鬧鐘準時響起,這是北信介自主練習顛球的時間。
白井空子關閉鬧鐘,突然發現電話圖標上有幾個紅點。
點開一看,發現今天有來自東京的電話。
白井空子是音駒高校排球社的經理,雖然不是很合格,但她記得每一位隊員的電話,這是犬岡走的電話號碼。
想也沒想,白井空子按了回去。
“你好?”
再三確認是自己的聲音后,白井空子開口,“你來兵庫找我?還是我去東京找你?”
北信介知道雙胞胎喜歡打架,卻沒想到他們打的架全報應在他的身體上。
北信介道,“在稻荷崎排球社可能要學會些閃現功能。”
白井空子頓了頓,“……我分不清你在開玩笑還是在正論punch。”
正論punch這個詞匯是今天從宮雙子那里學來的。
白井空子原本的聲音是偏沙啞的,如今被北信介用關西腔一說,音色像是裹著溫泉蛋的米飯,黏糊糊的,拉扯出好幾個婉轉的聲調。
“抱歉,以前他們也這么說過,我不太擅長開玩笑。”
“但你的聲音很好聽。”白井空子說。
“謝謝。”北信介笑道,“明天我會去兵庫找你,坐新干線大概要下午才到。下午的社團活動就麻煩你幫我向黑須監督請假。”
“北信介。”白井空子嘗試念了他的名字,聽到對面的應答才繼續說,“房間里最大的熊寶寶荷包里有銀行卡,銀行卡的密碼是xxxxxx,你可以用來買車票和一部新手機。還有,你笑起來的聲音比我好聽。”
留下這一句,白井空子就掛斷了電話。
北信介在原地怔了下,不禁失笑,怎么會有人這么實誠地連銀行卡密碼都告訴他。
不過和空子小姐交流一番后,北信介覺得互換也沒有想象中太過糟糕。
空子小姐是一個心底真誠的女孩子。
但是空子小姐的作息真的令人一言難盡。
冰箱里全是便利店速食,娃娃和衣服混在一起,堆得到處都是。
客廳和廚房能看出來很久沒有人使用過,桌面和櫥柜上蒙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既然空子小姐連銀行卡密碼都可以放心地告知他,那么他打掃一下房間,想必空子小姐也是不介意的。
北信介放學后先買了一部手機,在手機導航下,他勉強成功坐對了地鐵線路。
空子小姐住的小區是高檔小區,配備的家具也都是昂貴的高檔智能家具。
只是空曠的房間里只有空子小姐一個人居住,多少顯得冰冷空洞。
想到這,北信介也大概明白為什么空子小姐要堆這么多娃娃在房間里,她放著明亮的大房間不住,偏要在狹窄昏暗的小書房放一張床。
房間越小,安全感越強。
北信介套上皮手套,戴上口罩,一手拿著拖把一手拿著濕抹布,先仔仔細細地將鍋碗瓢盆刷了一遍,然后將櫥柜和地板擦干凈。
接著,北信介將所有的娃娃按照大小擺放整齊,衣服也按照季節分類掛在衣櫥里。
最后,他在手機上預訂了蔬菜水果等。
考慮到空子小姐可能不會做飯,北信介提前將食物的做法寫好字條貼在袋子上。
部分食物他提前做好,用保鮮膜包裝起來凍在冰箱。
北信介忙完一切,開始在房間里尋找起醫藥箱。
雖然這有些冒犯,但他無意間發現空子小姐身體上有多處淤青傷痕,且從沒對這些傷痕做過處理。
幸運的是,他在狹隘的角落里發現了醫藥箱。
但打開一看,里面滿滿當當全是巧克力,含糖量0%。
最底下那層則放著一張退學證明。
薄薄的紙張似乎被蹂躪很多次,泛著陳舊的古黃,滿是褶皺。
[白井女士您好,鑒于您女兒社交障礙過于嚴重,校方一致認為她應當進入正常學校學習,與同齡人學習更有助于她心理健康發展。
經批準,白井空子將于20xx年x月x號從東京大學少年班正式退學。]
算下來,正好是五年前,剛上國中那段時間。
隨便翻看別人隱私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北信介認真鋪好放回去,又自己下樓買了藥膏涂抹傷痕。
昨天下午社團活動結束時,音駒高中排球社收到了白井空子的請假條。
看到請假條時,黑尾鐵朗著實愣了下,這請假條的語言完全是按照應用格式寫的,沒有一絲差錯。
自我介紹、事由、請假時間、致歉,完美地讓人挑不出錯。
連字體都宛如字帖上的標準印刷體一樣整齊板正。
黑尾鐵朗笑著向研磨道,“白井同學這也太健忘了,我們音駒排球社周六可是例行休息一天的。”
研磨瞥他一眼,一把拿過請假條,仔細研究看一遍,深深皺起眉,“線索二:字體和語言使用風格大變,不僅忘記排球社規定還突然冒出來一個兵庫奶奶。”
黑尾鐵朗不以為然,“白井同學畢竟有顆聰明的腦袋,想練習字體學寫應用文也是很輕松的吧?她國語考試可是除了書寫和作文扣了三分,其他都是滿分哦。”
“但白井不會忘記排球社規定的。她雖然很不靠譜,可一直堅持朝靠譜靠近。”
黑尾鐵朗:“……研磨你夸人的水平也著實堪憂啊。”
研磨瞇起眼睛,目光停留在請假時間和地點兵庫久久不動。
黑尾鐵朗似乎是看出他的所念所想,指著他道,“研磨,你不會準備也去兵庫吧?”
“沒有。”
研磨掏出帽子和口罩,一把帶上墨鏡,干脆利落地說,“我是去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