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課本勾圈的重點后,角名立刻看出來這是北前輩的手筆。
角名抬眼瞄過對面正在備課的白井空子,三年級的前輩圍在她身邊,嘰嘰喳喳討論明天補考可能會出的題目。
話說起來,北前輩和白井空子明明就很好區分。
起碼北前輩肯定是不會在思考時咬筆頭,也肯定不會向上微撅嘴,這表情像是受了委屈在撒嬌。
不知道用她自己的身體做出這樣的表情會是什么樣子?
角名心思已經完全沒有在題目上了,見前輩們還在討論沒注意這邊,于是在試卷上開始畫他那天見到的白井空子。
她好像有一頭黑色的長發,天生有點自然卷,感覺摸上去手感會不錯。
然后眼睛大大的,皮膚白白的。已經不能說是白了,應該是吸血鬼般的慘白才對。
角名對著畫像左看右看,總感覺很違和,還差點什么東西才對。
“角名,你在畫什么?”宮治偏著腦袋探過來,趁角名片刻失神,一把搶走他手里的紙。
看清上面畫的人物后,宮治驚奇地瞥他一眼。
角名認出來了,那是雙胞胎要惡搞人的眼神,心里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秒宮治扯開嗓子在更衣室喊,“角名在畫喜歡的女孩子。”
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吸引過來,角名想搶回試卷,卻被宮侑和銀島一把按住。
最終,試卷上的畫像還是被遞到了白井空子手里。
“感覺角名畫的還是很不錯啊!”赤木前輩夸贊道。
“這女孩從來沒見過哇!不會是外校的吧!”宮侑露出一抹難以莫測的笑容,心里很肯定自己的想法。
其他人都在紛紛猜測這是哪個女孩,只有見過白井空子模樣的阿蘭奇怪地瞅他一眼。
但相比阿蘭,角名更在乎白井空子的反應。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道歉鞠躬的準備都做好了。
卻見白井空子仔細地看完試卷上的人像,抬頭認真地看向他,“角名,你畫的貞子好像啊。”
貞、貞子?
這話一出,其他人紛紛愣在原地。又捧起試卷重新看了一遍,越看越覺得像。
宮侑捂住嘴嚇得后退,“角名你沒事畫什么貞子,大晚上的真的會被嚇到哦!有些不可說一定要相信的!”
“可是角名畫得很認真呢,為什么要畫貞子畫得這么認真?”宮治好奇問道。
面對所有人的注視,角名咽了咽口水,對上白井的眼神,腦子一片空白開了口,“我喜歡這種類型。”
所有人沉默了。
說完后,角名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連忙找補,“我的意思不是這個,我是說長發披下來很可愛,遮住眼睛若隱若現就更勾人了。”
所有人更沉默了。
宮侑倒吸一口涼氣,拉著宮治的衣袖開口,“完了完了,阿治,角名好像覺醒了不得了的xp啊。”
宮治也呆在原地,震驚地認同阿侑的話。
人類的xp廣泛程度是上帝都不能觸碰到邊界的。
角名不愧是常年沖浪在網絡最前排的人,連心動類型都這么前沿。
阿蘭及時開口緩解了氛圍,“好了好了,不要再逗角名了,你們快點復習吧,明天還有補考!”
更衣室里又重新回到之前補課的氣氛,宮雙子對著卷子認真祈禱,銀島寫著寫著不時停下來撓頭。
而三年級的前輩們批改他們的卷子,更衣室里仿佛只剩下翻書和寫字的沙沙聲。
角名拿回了自己的卷子。試卷在眾人手里傳來傳去,已經攥出了深深的褶子。
他將試卷平鋪在桌子上,拿起橡皮使勁擦上面的畫像。
意識到有目光正看著他,角名一抬頭,猝不及防撞上了白井空子好奇的眼神。
角名偏過頭,避開她直白的眼神,胡亂地擦了幾下試卷,假裝自己有事忙。
他現在尷尬地想立刻背著書包離開。
但是又突然想起今晚補課結束后還要和白井空子一起訓練排球。
這幾天晚上,為了在春高預選賽前提升白井的排球水平,他都會和白井空子兩人加訓到很晚。
當然,大部分時間都是白井空子一人訓練,他在一旁坐著指點。
一想到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訓練,角名就有些懊悔,這個樣子他還怎么去面對白井空子。
雖然心里打退堂鼓,但角名還是站在了澄黃燈光下的體育館上。
已經給她留下了xp古怪的印象,不能再留下不遵守約定的印象了。
白井空子真的是個天才,短短幾個晚上進步就飛速進展。
有時候有些動作真的幻視北前輩,完美且無懈可擊。
這樣的天才需不需要與人交流都可以的吧?
只要動一動腦子就會有很多人自愿養她的,哪怕每天呆在房間里也會得到別人難以企及的榮譽。
“角名?角名?”
角名回過神,見白井空子正朝他招手,問,“怎么了?”
“可以再幫我看一下發力點嗎?我覺得我對身體的控制還沒完全掌握好。”
“哦,好。”
角名心不在焉地指點著她,看著她認真地伸臂抬腿,終于還是忍不住說,“其實那個試卷上畫的是你。”
“我看出來了。”白井空子往下壓腿,毫不在意地回他。
角名抿了抿嘴,“那你看出來又為什么當時那樣說?”
“因為我看你當時很不開心啊。”
白井空子從書包里掏出書本,翻到那一頁指給他看,“這里說當一個人皺眉且嘴角下拉時就代表著他不開心,信醬說這個時候可以用適當的玩笑話哄他開心。貞子這個梗很搞笑吧?”
她抬起頭,一臉求夸贊的模樣。
但角名沒有回她,反而問道,“信醬?你和北前輩那么熟嗎?”
“書上說,人際關系是水波的漣漪,每個人因為親密程度的不同處在不同的漣漪圈上。稱呼是這一抽象概念的具象顯現。”
白井空子想了想,說,“我覺得以我們身體的相識程度,信醬這個稱呼非常合適。”
角名張了張口,還是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今天訓練完成,我們可以回去了。”
秋冬天干燥的空氣讓毛絨衣服帶電,白井空子艱難地套上外套,小心翼翼地將胳膊伸進長袖里。
這副場景在角名眼里慢慢虛化,在白井背著書包踏出體育館前,角名開口叫住了她。
“你不問我為什么要畫你嗎?”
“我為什么要問?”白井空子歪著頭看他,似乎很好奇,“角名希望我問嗎?”
角名突然意識到,這是個完全不懂人心的家伙。連別人普通的語言都聽不懂,又怎么會理解特殊的語言。
“沒事,你走吧,我來鎖門。”
“好。”
望著白井空子離去的背影,角名突然明白了那副畫像哪里不對勁了。
白井喜歡馱著背走路,腦袋愛垂在胸前,不可能像北前輩那樣挺胸板直地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