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井抱著玩偶躺在床上,小狐貍圓潤的眼睛正呆呆地注視著她。
她和澪在花了一百五十個幣后,終于成功抓到了它。
算下來,買一百五十個幣的錢夠她買三個玩偶了。
可是其他的玩偶再好也比不上第一眼就認定的,那種感覺是無與倫比的。
白井在床上滾來滾去,不時點開手機line看。
信醬還沒有回她。
他們互換身體的時候,每天晚上都會打視頻電話。久而久之,她都已經(jīng)適應(yīng)信醬給她說晚安了。
就算睡不著,聽到信醬的晚安后也會心神寧靜。
難道互換回來后,信醬就不想再和她交流了?
白井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強。
他進入過她的身體,體驗過她的生活,肯定不會喜歡這么一團糟的人。
白井蜷縮著身體,不知道為什么,這個認知讓她心里悶悶的。
“叮咚。”
[信醬:因為明天下午要開始預(yù)選賽,所以今天要準備很多東西,現(xiàn)在才看到手機。]
[信醬:我去東京的時候,會把書帶給空醬的。]
東京?信醬要來東京?
還沒來的及回他,北信介的消息又立刻發(fā)了過來。
[信醬:空醬,你在難過嗎?]
[信醬:可以打電話嗎?]
白井驚訝地捂住嘴,信醬好神奇,居然隔著屏幕就能感受到她的情緒。
聽到信醬熟悉的聲音,白井抱緊了懷里的小狐貍,“信醬的聲音真的很好聽,聽著聽著就容易困了。”
對面輕聲笑了,“那我一定是催眠曲轉(zhuǎn)世。”
“信醬開玩笑的水平真的很差。”
白井問,“信醬是怎么知道我難過的?”
“因為空醬真的很好懂。”北信介翻著書本,想到她現(xiàn)在的模樣,就不自覺勾起唇。
也許是互換過身體的原因,北信介能夠分毫不差地想象出白井的樣子。
他剛換回來就面臨著第二天預(yù)選賽的壓力。
白井已經(jīng)盡力幫他穩(wěn)定了稻荷崎,二年級成功通過了補考,隊伍的狀態(tài)也沒有落下。
唯一有紕漏的地方就是衛(wèi)生。
不過這和空醬無關(guān),是其他人不認真的原因。
當從角名和阿蘭那里得知白井這幾天的行為和狀態(tài)時,北信介心里嘆口氣。
他猜到了白井會認真按照書里去做,卻沒想到自己一句無心之言會讓她時時刻刻記得。
她幾乎對每個人說話時,后面都要加一句我是真心的。
對宮侑說的時候,宮侑整個人石化在原地,那一刻他把自己最近惹下的禍全部都想了一遍,第二天還專門寫了反省信。
她像是一張白紙,任何人都可以在上面書寫下濃厚的一筆。
不過還好,遇見她的是自己。
“空醬吶。”
“嗯?”
“如果不喜歡笑,可以不用勉強自己的,做你自己就很好了。”
母親話又在耳邊響起。
“沒有人會喜歡你的,包括我。”
白井垂下眼眸,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可是不向大家展示我的真心,大家是不會喜歡我的。”
“不是那樣的,空醬。”
北信介手放在那本書上,“真正喜歡空醬的人,就算空醬什么也不做,他也會自己看見那顆真心,所以喜歡空醬的會一直喜歡空醬。”
“那你喜歡我嗎?”
北信介手指微微蜷縮,心臟停滯了一瞬。
今天角名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他久久沒有回答。
角名道,“北前輩,如果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話,還是盡早和她說明白吧。她明明不懂這個稱呼意味著什么。”
角名說的對,白井空子不明白喜歡的含義。
她以為的喜歡是廣泛概念上的喜歡,對親人的喜歡、對朋友的喜歡、對小動物的喜歡、對衣服事物的喜歡。
但是擁有正常情感的人所指的喜歡是獨一無二的、排他性的、對愛人的喜歡。
北信介已經(jīng)欺騙了自己一次。
他不能再欺騙自己第二次。
他當時沒有告訴白井這種稱呼的含義,放任她誤解親密的意思,也放任自己相信她懂得這一切。
可是喜歡這個詞應(yīng)該很珍重才對。
他想鄭重地說出口,想在空醬真正懂得它的含義說出口,想在確定自己的心意后說出口。
那是對空醬的尊重,也是對這份真心的尊重。
久久沒得到回答,白井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落寞。
“信醬沒有回答是不喜歡我嗎?”
“沒有的。”北信介說,“是因為太在意才會說不出口。”
白井腦子動的很快,她問,“因為喜歡是一種很重要的感情嗎?”
“是的,等我想明白了我會告訴空醬這個答案的。”
“好。那我也會重新、認真、仔細地思考!”
聽見那邊故意咬重的詞匯,北信介眉眼溫柔,“晚安,空醬。”
“晚安,信醬。”
電話那邊只剩下一陣忙音。
白井摸到手邊的巧克力,甜膩的味道在喉嚨里慢慢散開,一直流到指尖。
喜歡會是和吃巧克力的感覺一樣嗎?
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白井從床上翻下來,輸入柜子最底下那層的密碼。
柜子被拉開,里面放著一個首飾盒。
她緩緩打開盒子,那條項鏈還安安穩(wěn)穩(wěn)地放在那里。
這是她進入東京大學(xué)少年班時,母親送給她的入學(xué)禮物。
她退學(xué)后,就把這條項鏈鎖起來了,已經(jīng)五六年沒有打開過。
這條項鏈與別的項鏈與眾不同,它的墜品不是寶石,而是一塊半截狐貍樣式的石頭。
這是母親從歐洲拍賣會上買下的。
據(jù)說這塊石頭具有穿越時空的魔力,當它遇見另一半石頭時,兩顆石頭合在一起會打開時空的大門。
這個說法一點科學(xué)依據(jù)都沒有。
雖然當年的小白井把這條項鏈的售出人定義為騙子,但并不妨礙她喜歡這條項鏈。
今天仔細對比一看,這半截臉的狐貍長的好像她的白色玩偶,死板的模樣也有點似信醬。
不會真的是項鏈的魔力吧?
不可能。
白井默默否定了這個想法,這違背了所有的定律和公式,沒有任何數(shù)據(jù)支撐。
在北信介睡覺前,他收到了空醬發(fā)來的照片。
圖片上是一只白色狐貍玩偶,那玩偶乍一看與他非常相似。
[空醬:今天從娃娃機里解救出了被囚禁的信醬(大拇指)(大拇指)]
[信醬:謝謝空醬勇士(花花)(花花)]
-
北信介第二天一早就收拾好排球包。
稻荷崎中午會坐著大巴出發(fā),排表已經(jīng)出來了。
下午十六強對戰(zhàn)通普高校。
稻荷崎昨晚已經(jīng)開過會分析這次的選手,除了老對手神鷹學(xué)園,其他學(xué)校都不足掛齒。
說實話,北信介并不喜歡這種提前慶祝和放松的感覺。
連續(xù)三年壟斷兵庫地區(qū)全國大賽的名額讓稻荷崎非常容易滑入輕戰(zhàn)的思想。
輕視對手就是失敗的開始。
哪怕是平平無奇的通普高校,也需要他們做出萬無一失的準備。
排球打的好不一定會贏,排球打的差也不一定會輸。
初二全國大賽預(yù)選賽,擁有宮雙子的野狐中學(xué)輸給了普普通通的笛根九中學(xué)。
不是因為他們比天賦異稟的宮雙子強多少,而是因為他們針對這支隊伍做出了詳細的分析,幾乎每一球都在壓迫著對面。
一群弱小的北極狐將草原上肆意奔跑的赤狐引入了冰原,在自己的節(jié)奏里干掉了他們。
不過現(xiàn)在,那只做分析的北極狐已經(jīng)和赤狐們成了隊友。
那本針對野狐中學(xué)的筆記分析也變成了稻荷崎針對對面的分析。
北信介上車時,只有角名身邊還有位置。
他朝角名點點頭,在他身邊坐下。
后面的宮雙子又打起來了,吵得阿蘭一個勁往后回頭吐槽。
就是嫌他們太煩,角名才特地挑了個靠前的位置,卻沒想到會和北前輩坐一起。
角名戴著耳機,假裝不經(jīng)意往北前輩的手機上瞥。
他應(yīng)該向白井空子要一個line的。
北前輩應(yīng)該有,可是他又張不了口,尤其是昨天沒壓住心情,問北前輩喜不喜歡白井。
角名干脆閉上眼睛,假裝自己在睡覺。
這段路程很長,大巴晃晃悠悠地像搖籃一樣引人入睡。
哪怕是精神氣足的雙胞胎,最后也迷迷糊糊犯困睡了過去。
他們起了個大早,連午覺都沒有睡就上了大巴,整個車里都是人輕微的呼吸聲。
“還有幾分鐘就到了,大家醒一醒,收拾一下。”
監(jiān)督的嗓門吵醒了他們。
角名迷迷糊糊睜開眼,見北信介還閉著眼睛,喊了句,“北前輩,我們到了。”
北信介揉了揉眼睛,迷茫地睜著眼看他,“角名?”
角名沉默了一瞬,小心翼翼地試探問,“白井?”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