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二合一
聽到這話, 繁辰眼神一變,她有些嚴肅地盯著聿致,而后者神情從容, 一點也看不出緊張。
大約是意識到少了人,祁星和還在跟商渡吹牛的嘴一停, 他似有所感地回過頭, 正巧看見他姐抬腳跟著聿致往另一個方向走。
祁星和:“?!”
祁星和立刻大聲喊繁辰:“欸,你干嘛去——”
繁辰停下腳步, 轉身看了他一眼,“吹你的牛, 大人的事小孩兒少管。”
祁星和:“我沒吹牛!我說的是實話!我今天中午還躺……”
繁辰不耐煩打斷他:“是是是,你牛你牛, 趕緊過去坐著,我現在沒空搭理你。”
祁星和提氣還想再問:“可是你……”
繁辰面無表情:“閉嘴, 回去坐下。”
祁星和委屈巴巴“哦”了一聲, 圍觀全程的齊云菲等人終于切實感受到了一把姐弟倆差異明顯的家庭地位。而之前那些所有看著有些奇奇怪怪的行為, 也在這會兒得到了合理解釋。
……原來祁星和在家里的地位這么卑微啊。
繁辰沒管他, 轉身繼續往前走。商渡看了一眼她和聿致的背影,出于好兄弟之間得仗義, 他躊躇兩下, 低聲提醒祁星和:“你姐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祁星和耷拉著臉:“知道吧, 我前段時間跟她說了。可我姐想干什么, 我也攔不住啊。”
商渡提議:“我們可以跟過去看看。”
哪知祁星和想都沒想迅速搖頭, 跟個撥浪鼓似的, “不不不,我姐說一不二慣了,我要是過去被她發現, 我會死得很慘的。”
商渡:“……”
這人還真慫啊。
不過確實沒什么好擔心的,說到底聿致也是公眾人物,一個明星在錄節目期間能做出什么事。他只是有些好奇,聿致和繁辰要聊些什么。
商渡握拳咳嗽了一聲,一點也不想承認是自己好奇心太重,所以想攛掇祁星和跟他一起過去偷聽。
而另一邊,繁辰隨聿致走了十來米,轉頭還能看到營地那堆篝火。他們站在樹林里,周圍還有一叢茂密的竹子,正好能擋住別人視線。
聿致先一步調侃出聲:“你弟弟還真聽你話。”
繁辰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羨慕啊?”
聿致:“……倒也不是。”
繁辰不想跟他兜圈子,直說:“說吧,你要聊什么。趕緊聊完把東西給我。”
聿致輕笑了一下,抬手在手機上按了按,緊接著,繁辰這邊“叮”的一聲收到彩信,她狐疑地打開一看,里面附件了一個音頻。
聿致:“東西發給你了。看在我這么有誠意的份上,作為交換,你答應我一個要求應該不過分吧。”
繁辰沒接話,而是問道:“這是什么?”
聿致聳了聳肩:“你聽聽不就知道了。”
手機音量開得不高,繁辰舉起手機,貼在耳邊,仔細聽音頻里的動靜——
“不好意思,剛沒聽清。你是?”第一個聲音被處理過,完全聽不出是誰。
“我是PureRay老板邵其琛。”第二道男聲陰沉濕冷,開口便自爆身份是邵其琛。
繁辰聽到這里,瞬間懂了這是一段通話錄音。既然由聿致交出來,那很明顯,第一個人是聿致,他非常警惕地處理過這段音頻,掩蓋掉了自己的痕跡。
果然,接下來的錄音并沒有出現有關聿致的信息。大多數都是邵其琛在說話。
聿致:“小邵總這是?”
邵其琛:“明人不說暗話,有人透露你對商渡意見很深,現在正好有一個機會,只要你我合作,我會幫你整垮商渡,讓他退出娛樂圈。”
聿致停了一下,問道:“機會?”
邵其琛:“商渡祁星和發生了矛盾,這件事你知道吧。只要稍加利用,配合公眾輿論,我就可以讓他倆在圈內混不下去。現在的網民都很蠢,給點風就會吹得野火燎原,完全不用擔心失敗。”
聿致:“我確實不喜歡他,如果能打壓下去,我當然樂見其成。不過有一點我很好奇,小邵總方便解惑嗎?”
邵其琛冷哼:“說吧,你還有什么疑問。”
聿致:“聽聞您最近出國不是度假,而是療養身體。您人不在國內,我有點擔心這種合作不太穩固啊。”
邵其琛嗤笑了兩聲:“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現在的確被架空了權力,但龍游淺灘,我只是一時失勢。天鴻地產的秦老你認識吧,是他透露我可以選擇和你合作。只要能將這件事辦好,很快我就能回國,屆時邵家早晚是我囊中之物。”
聿致也跟著笑了笑:“原來小邵總想趕走商渡,不是幫我,而是幫您自己啊。”
—
—語音戛然而止在這里。
繁辰臉色變幻莫測,她猜到邵其琛找了新的合作伙伴,但沒猜到這人不是聿致,而是天鴻地產的人。
這么說來,邵其琛做這一切只為了給他口中的秦老遞上投名狀,好讓秦老幫助他回國奪權。
如果聿致參與其中,那他根本就不會拿出這段錄音。說到底,聿致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只是一位看客,他很早就知道邵其琛要出手,可卻一言不發,從頭到尾始終都在旁觀。
可這個時候,他突然又拿出了這段錄音,那到底是為了什么?
繁辰警惕地盯著他:“聽起來你也很希望商渡被踩下去,那么為什么現在又把它給我?”
聿致很輕地挑了下眉梢,“我說了,交換一個要求。”
繁辰停了兩三秒,說:“你先說來聽聽,不過分的我會考慮。”
聿致:“你可以將這個錄音交給節目組,但作為交換,你們放過溫晚依,不要將她曝光在網絡上。”
繁辰一時有些失語,表情又喜又驚,難道這位二號男主也脫離破劇情了?
繁辰沒忍住感慨一句:“原來你跟她還真是小情……”
沒等她說完,聿致很快打斷她,“別誤會,我們之間什么也沒有。一個錄音而已,舉手之勞,能幫她也算不錯。”
繁辰:“……”
得,白高興一場。
不過話又說回來,聿致這個人的行為還真是摸不透,說他人壞吧,他愿意為溫晚依提供錄音,說他人好吧,他看戲好幾天愣是一聲不吭。
要不是繁辰拎出了溫晚依,恐怕聿致會一直沉默到事情結束,打定主意作壁上觀。
繁辰眼神復雜,隨口說道:“沒想到你對朋友還挺好的。”
聿致沒有否認,“我這個人不喜歡欠恩情,她以前幫過我,我還她一次。溫晚依不是主謀,和邵其琛高仕群相比,她做的事實在不值一提。怎么樣?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繁辰卻沒立刻答應他。
溫晚依不過是環環相扣里最小的一步,放過這條小魚,的確無傷大雅。但繁辰還想從聿致嘴里挖出更多的信息。
比如邵其琛口中這個秦老。
這個人為什么會給邵其琛透露聿致商渡不合?難道聿致和這個秦老也認識?
繁辰抱起手臂,問道:“如果你告訴我秦老是誰,那我會替溫晚依求情。”
聿致一愣,顯然沒想到繁辰會從百忙之中提取到這個信息。
他輕笑了笑,說:“秦老是誰,你可以去問商渡,他會比我更清楚。我和秦老只有一面之緣,他會跟邵其琛提到我,這件事說驚訝也不驚訝。至于為何,私人原因不方便透露。”
看得出來,這個“私人原因”跟聿致身上的故事分不開。
這么多天,她一直在思考聿致商渡兩人的秘密,直到今晚篝火旁她冷不丁一眼看去,發覺兩人眉宇隱隱有些相似,繁辰心里有些猜測——大概率這倆是兄弟,就是不太清楚到底是表的堂的還是親的。
但這與繁辰無關。
她只在乎祁星和身上的破劇情。知道兩人是兄弟關系,那么下一步就是讓祁星和跟這狗血漫天的兄弟戰爭說拜拜。
繁辰對聽故事不感興趣,有些東西窺得皮毛便可以了,知道多了很有可能會惹一身騷。她打量了他一眼,聿致不像是說謊。
繁辰興致缺缺地點點頭,“行。”
說著,她轉身離開。
聿致站在原地,神色恢復到以往一樣平淡,他越過竹枝看了一眼帳篷下,溫晚依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角落,仿佛有一堵厚厚的空氣墻將她與氣氛熱鬧的小桌隔開。祁星和他們在打撲克,沒有人回頭注意到她。
人不應該妄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聿致揣著手,轉身往深處慢慢地走,也慢慢地想,溫晚依為什么這么多年從不懂得這個道理。
繁辰回到營地時,白七葉正甩牌一對王炸,直接把祁星和炸翻了天,他抱著手里最后一張牌哀嚎:“你好狡猾,剛剛怎么不炸!”
白七葉挑眉:“不把你的炸彈用光,怎么好翻倍。來來來,五個抽皮條,趕緊把手伸出來。”
祁星和哭唧唧,縮著手想賴賬,白七葉還沒說什么,擱旁邊圍觀的商渡看不過眼,一把幫人擼上袖子,“拜托你遵守游戲規則!”
白七葉眼疾手快拉住祁星和手腕,伸出兩根手指頭,對嘴哈了口氣,一看就是要猛抽。
齊云菲掏出手機準備拍照,祁星和瞅見鏡頭,大叫她沒安好心,怎么可以拍他糗照!
繁辰清了清嗓子眼,喊了聲商渡,讓人過來一趟。
玩得正興奮的幾人聲音一停,都齊刷刷扭頭看她,特別是祁星和,看到繁辰立刻大叫救他。
繁辰沒理他,而是朝商渡抬了抬下巴,后者指了指自己臉,問:“我?”
繁辰:“趕緊的,有事問你。”
商渡一臉莫名其妙,走出了帳篷。
祁星和正想起身跟出去,順帶逃脫游戲懲罰,結果被白七葉一把按住,陰惻惻一笑:“別玩不起啊,認賭服輸,抽了皮條再說!”
祁星和又開始大叫,齊云菲舉著手機拍完照片還要拍視頻,白七葉哈氣還不夠,還要站起來踩著凳子抽,一副大仇終得報的神清氣爽。
帳篷外,兩人走到篝火堆,繁辰問他:“天鴻地產的秦老你認識吧?”
商渡聽到這個名字,神色一凜,語氣緊張道:“怎么了?他來找你了?還是那家伙跟你說了什么?”
反應強烈,繁辰直覺有問題,“不,聿致沒說什么。只是剛剛才知道,母帶事件背后搞鬼的不止邵其琛,這位秦老也是個關鍵人物。似乎邵其琛做這一切,只是為了給秦老遞投名狀。”
商渡的臉有些發僵,他緊緊抿住嘴唇,表情發冷,垂著眼睛沉聲:“對不起,是我連累祁星和了。”
繁辰饒有興味地打量他:“怎么說?”
商渡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抬起頭看著繁辰,“秦叔是我爸爸的人。我爸一直想讓我回家,但我不肯,所以這么多年他們一直想方設法逼我回去。如果不是公司和徐汀姐在外幫我,我可能早就退圈了。”
所有的暗線在這一刻豁然開朗。
商渡是公司最紅的搖錢樹,資本家為利而來,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保他不走。商父想他回去繼承家業,說到底還是念感情,不會撕破臉真拿權勢壓人,逼迫公司交出商渡。所以只能暗中搞鬼,免得傷父子情分。
繁辰:“所以你口中的秦叔,只是想討你爸爸的歡心?”
商渡:“是的,秦叔對我爸很忠心,他做這一切也是因為我爸想讓我回去。這些年我脫離了我爸的掌控,我爸他……很不適應,他不喜歡無法掌控的兒子。”
說到這里,商渡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出心底從沒對任何人袒露過的話,“從小到大,我沒有朋友,因為我爸認為那些人就是為了錢才和我玩,所以每一個在我身邊出現的同齡人很快就會被送走。除了祁星和,他是我第一個朋友,但……很抱歉,那場官司也有我家人的手筆。”
繁辰:“……”
沒想到啊,真沒想到,問個母帶還能把幾百年前的爛賬翻出來。
祁星和解約打官司到底誰出的臭主意,葉羅問了,繁辰也問了,結果祁星和一問三不知,除了網友還是網友,繁辰對著那個已注銷的賬號瞪了半天眼睛,最終還是捏著鼻子認了祁星和又被人坑了一回。
繁辰忍不住想問到底是誰這么缺德,既然想讓祁星和走,為什么不干脆點直接幫人解約啊。
商渡摸了摸鼻尖,“是誰……我不想說。但當時我跟祁星和有大熱CP,公司不愿意放他走,所以有人攛掇了
祁星和去打官司……這件事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
繁辰眼睛一瞪,“你還知道CP?!”
商渡點點頭:“知道啊,我們團里好幾對CP,大家以前還一起在練習室看過粉絲剪的視頻。”
繁辰:“…………”
大約是繁辰臉上的震驚太明顯,商渡很是疑惑:“這有什么奇怪的?反正又不是真的。”
繁辰……繁辰手動拍了下自己的臉,強迫自己回神。
很好,非常好,聽到正主親口否認CP,繁辰恨不得拿起手機錄一遍放到某群里。
當然理智回籠,這玩意肯定不能錄。
一晚上連續幾次心緒起伏,繁辰有些心累,她讓商渡先回去,自己還要跟葉羅說事。商渡沒停留,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繁辰收拾好思緒,先將錄音發給了葉羅,然后打起字來:“這個錄音能充分證明邵其琛是主謀,但提供者要求不曝光溫晚依。該怎么給節目組說,你自己看著辦。”
葉羅估計在忙,過了兩分鐘才回復:“好。”
夜里十一點,也就是商渡祁星和視頻發酵的兩個小時后,《再見友人》第三季節目組終于發布了正式聲明,宣告節目組母帶被盜,并將高仕群、潘叔以及邵其琛密謀的證據公之于眾。
其中節目組抹掉了錄音里有關秦老的片段,估計是怕得罪天鴻地產。而溫晚依也從中隱身,沒有被節目組在聲明中提及的細節曝光。
隨后,葉羅徐汀所屬的經紀公司天禹傳媒發布了聯合聲明,嚴厲譴責傳播不實信息的營銷號,并表示對造謠者不容姑息。緊接著,盈山律師事務所發布訴訟維權簡訊,聲稱受繁辰女士委托,對所述用戶賬號提起公訴。
一系列聲明公告終于將整件事情畫上句號。
【草原來真的有人去偷母帶……膽子也太大了吧】
【我說視頻怎么會流露出來,沒想到是母帶蕪了,難怪頂流粉撕節目組撕得那么厲害,節目組一聲都不敢吭,原來是理虧啊[笑哭]】
【這錄音是誰放的???節目組把名字打出來啊,想搞商渡怎么不敢露自己大名啊?真是小人行徑!】
【不是說了母帶是高仕群偷的,錄音肯定也是他的吧。就是沒想到豪門少爺也會干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邵家股票今晚就要飄綠了吧】
【邵其琛算什么狗屁少爺啊,他早就被邵家掃地出門了[吐][吐],老天有眼,這種人終于被發現了!要不是家里老頭不讓,我早上來曝光這煞筆了!】
【就我一個人好奇繁辰居然請了盈山律師事務所嗎?這可是業內有名的大拿聚集地啊,她告了這么多人,這得花多少錢???】
【花錢都是小事,我擔心繁辰從此以后路不好走啊,她告了這么多營銷號,幾乎算是得罪全內娛的娛記了吧?這以后恐怕打個噴嚏都會被說沒素質】
【喜歡繁姐,支持繁姐!這些惡臭營銷號終于有人告了!請給我狠狠整治!誰懂,繁辰真颯!】
【那些擔心繁辰的就不必了……她家其實很有錢,不混這個也能躺一輩子……】
這條評論很快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有人在底下回復道:
[啊?姐妹展開說說]-
[我也是聽人脈說的,她家在云京有三條街,光收租就有很多錢……]
[這種料也有人信啊,博主要是有人脈,為什么不一早站出來爆料?節目都錄大半了才跑出來說,我看是黑子在養蠱吧]-
[……我又不混內娛,我只關注歐美,平時社交賬號只看Ins和推,我有什么必要撒謊?]
[問問姐妹那三條街是哪里呀?我去打卡能不能偶遇美女啊]-
[好像是南城區,具體位置不清楚]
可能是這條微博吸引了太多人留言,博主意識到有些不好,十分鐘后便刪除了。但為時已晚,一傳十、十傳百,繁辰的富婆身份很快傳遍了整個網絡。
不過現在繁辰并不知道。她躺在帳篷里,看著葉羅剛剛發過來的消息。
葉羅:“溫晚依經紀公司來人了,跟節目組斡旋商談了很久,最后還是保留了她繼續錄制的資格。天禹這邊高層很生氣,因為動不了邵其琛,高仕群又只是個小嘍嘍,所以火氣全撒在溫晚依身上,不打算放過她。”
繁辰問她:“別人搞一下商渡,你們公司就氣得跳腳。我說什么時候能這樣對對祁星和?但凡上點心他也不至于黑得跟煤炭似的。”
葉羅:“拜托,那搞得是商渡嗎?分明是在搞天禹的發財樹。沒了頂流,天禹還怎么躺著賺錢。再有,祁星和一紙官司把公司的男團計劃給打碎了,你覺得高層還會掏心掏肺對他嗎?”
說到這,繁辰慢吞吞打字告訴她:“商渡給我說,官司跟他家里人有關系。原因是想逼他退圈繼承家業。”
葉羅:“……”
葉羅:“天殺的有錢人。這世界上有錢人這么多為什么不能多我一個。”
繁辰:“你可以去試試彩票,說不定能踩狗屎運。”
葉羅回了她一個無語,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問道:“那個錄音是誰給你的?溫晚依自己?”
繁辰想了一下,回道:“聿致。”
葉羅:“…………”
葉羅:“艸,他還真是深藏不露。不愧是影帝,我服。”
兩人聊到深夜,期間陽陽特意發了條消息過來,說:“繁姐!不好了!網友都在傳你是富婆,手里有三條街收租,說得有鼻子有眼可真實了!”
繁辰:“……”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家底會被神通廣大的網友扒出來,但沒想到扒得這么快,這距離她脫馬甲還沒一個晚上呢!
陽陽問她怎么辦,要不要拜托葉羅姐搬出水軍洗廣場,繁辰回了句不用,這種事扒就扒吧,她現在沒功夫管。
明天一早還要起來錄節目,繁辰打了個哈欠,關上手機睡覺。
第二天早上,停滯一晚的直播間終于再次開通,除了老觀眾,還有許多被熱搜吸引而來的新人,由于人流量太大,開播前十分鐘的畫面都非常卡頓,好幾次差點卡掉線。
【終于!!等了一晚上了!!】
【恭迎繁姐回宮!!】
【啊啊快讓我看看老公你的臉沒事吧】
【第一次看,好奇,熱搜上的繁辰是誰?】
【慕名而來】x3952
今天的任務有很多,繁辰他們沒有耽擱,匆匆吃完一頓早飯后,就收拾露營地準備下山。
溫晚依一反常態,第一個主動拆起了桌架,她垂著眉毛,什么話也沒有說,既不像之前偷懶磨洋工,也不像干一點小活就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所有人都瞧出了她的反常,但都默契地沒有開口。明星嘛,懂得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溫晚依既然收起小心思不再作妖,對其他嘉賓也是好事。
一行人各自收拾起來。祁星和在拆帳篷,但兩室兩廳的外帳太大,他一個人不好弄,便叫繁辰。繁辰正在看節目組任務,不想搭理他,于是祁星和又拉長聲音喊了一嗓子。
繁辰不耐煩回他:“干嘛?”
祁星和:“你過來嘛。”
繁辰又低頭去看手機,冷漠地“哦”了一聲。
祁星和:“……”
祁星和:“哎呀我有事你快過來嘛。”
估計是被他煩得不輕,繁辰頭也沒抬,慢吞吞走過去,祁星和蹲在地上立刻拍了拍帳布,讓繁辰蹲另一頭,跟他一起收布。
繁辰:“……”
她無可奈何俯身捏了一角布,隨祁星和起身,兩人同時抬手,將幅度巨大的外帳一層層收疊起來。
【果然是親姐弟……那些認嫂子的什么眼神】
【之前那些奇奇怪怪的舉動好像全都說得通了,祁星和這哪是舔,他分明是狗腿子】
【+1,還經常怕繁辰給他甩臉色,所以這就是傳說中的血脈壓制嗎?】
【血脈壓制】x1314
大家收拾好露營,開車從小路下山,經過半山腰時停了一腳,他們要去燒窯廠拿做好的青瓷器。
經過三天緩慢的工藝,從最初一坨土坯,慢慢成型成陶瓷,最后泥漿上釉,經過燒窯高溫十六個小時的燒制,
冷卻了一夜,才終于到今天制成了青瓷器。
孫師傅已經將大家的成品放置在展架上,齊云菲進去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小陶罐,白七葉做了茶壺,還配了一個小杯子,聿致是細長口的小花瓶,商渡做了個大肚瓶,溫晚依則做了個盤子。
祁星和是一個碧青色的碗,碗邊還被他特意捏成了荷葉邊,盛了水后更像是一株荷葉。
這些瓷器將參與今天的義賣活動,事不宜遲,所有人向孫師傅道謝后,就回到小皮卡又開回了小鎮。
此時小鎮正開展如火如荼的瓷器義賣活動,今天是活動的最后一天,聽說下午還有隆重的表彰儀式,而當地政府和資助企業都會出席參加。
嘉賓們被節目組帶去加入各自的義賣貨架,將和當地鎮民一起義賣。
祁星和也不例外,他臨走前又問了一遍繁辰:“你到底要去哪里呀?真的不跟我一起過去嘛。”
繁辰白了他一眼:“廢話那么多,人家小菲都叫賣上了,你有這閑工夫還不趕緊去幫人義賣。”
祁星和委屈巴巴“哦”了一聲,三步一回頭,叫繁辰回來了趕緊過來找他,他一個人賣不完那么多盤子。
繁辰:“……”
她就知道這小子懶病犯了。
【繁辰剛是翻白眼了吧,是吧是吧】
【感覺她忍了好多天,現在終于可以不忍了】
【同感,前面看節目就覺得繁辰好像有點嫌棄祁星和,現在發現這不是我的錯覺,她是真的好嫌棄祁星和】
【繁姐:不裝了,攤牌了,真特么爽】
【誰家不嫌棄弟弟啊,我也煩我弟,不過我弟沒祁星和聽話,老是跟我打架。好想知道繁辰是怎么馴服弟弟】
【同問,繁姐請出訓弟教程】
【求一個訓弟教程】x500
繁辰不跟祁星和他們同行動,自然是有事要辦,但她暫時不打算告訴任何人。所有嘉賓和鎮民們都在賣力吆喝著,為慈善義賣活動做最后的努力。
一直到下午五點,古樟鎮為期五天的義賣活動宣告結束,鎮子里的廣播傳來鎮長聲音:“請大家有序前往露天廣場,參加我們古樟鎮一年一屆的瓷善節開幕儀式。”
祁星和噘起嘴巴,正和齊云菲他們一起隨人流前往露天廣場,賣了一下午,結果他姐連個人影都沒有,絕對是去摸魚了!
對此,繁辰咳嗽了一聲,一點也不心虛的表示,這哪是摸魚,這是兼職工正常休假!再說了,她又不只是摸魚,她還是干了正事的好吧!當然,這個正事現在不能透露,到了晚上祁星和自然也就知道了。
而現在,繁辰站在廣場入口,旁邊就是節目組的攝像老師,正架著機器給直播間觀眾拍攝整個廣場人流,突出表現一下南江古樟義賣活動的熱鬧。
祁星和個子高,眼睛又尖,立馬就瞄到了繁辰,他連忙跑過去,還沒張開嘴質問繁辰,他姐就先發制人,開口布置任務:“大家現在跟我去嘉賓席就坐,觀看瓷善節開幕儀式。等儀式結束后,我們還要看大電影。”
嘉賓們了然的點點頭,隨繁辰往里走。祁星和還能說什么,他當然也只能跟在他姐屁股后面。
一行人入座嘉賓席,過了一會兒,廣場上的鎮民們也陸續就坐,鎮長終于從臺上走出來,對著麥克風開始介紹古樟義賣活動開展以來所經歷的風風雨雨。
等鎮長致辭完畢,一個兩鬢灰白的企業領導走到演講席。
他看起來年紀較大,約有五六十歲,但雙眼矍鑠,非常銳利。他走上來,輕輕拍了拍麥克風,視線掃過嘉賓席,微微停了一下,然后笑道:“各位來賓、以及古樟鎮的鎮民們,你們好,我是天鴻地產的秦建業,很高興今天能在瓷善節見到大家。”
繁辰聽到這個名字,手指一頓。
秦建業……秦老?
第32章 第 32 章 三合一
演講席上, 秦建業神態從容,舉手投足都透露著實干家的氣質,他面容和煦, 語調平緩,不緊不慢地為在場所有人介紹天鴻地產對古樟瓷善節這個義賣活動高度重視。
秦建業:“近幾年來, 我們天鴻地產的董事長商天鴻先生一直在關注古樟義賣活動。今天, 雖然他不能蒞臨儀式現場,但也委托我為古障鎮帶來了一份薄禮。”
說著, 他轉身,有人抱來了一塊泡沫板, 上面清晰地印著募捐善款100萬。
底下有人輕輕抽著氣,臺上鎮長笑得看不見眼睛, 他周圍坐著的一排當地政府領導也十分高興,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看得出來對天鴻地產出手如此大方非常滿意。
秦建業笑著點點頭, 繼續說道:“為民生做事, 是我們天鴻地產創業以來堅守的企業信念, 同時,做慈善也是商天鴻先生一直以來堅持、并且督促我們要做好的第一要事。希望今天我們這小小的舉措, 可以感召更多的有愛之士, 為我們南江、我們古樟更多的公益慈善助力!”
話音一落, 廣場上掌聲雷動。鎮長和其他領導紛紛站起身, 為走下演講席的秦建業奮力鼓掌。
這次為期五天的古樟義賣總共才籌措到19萬元, 秦建業一出手就捐了五倍不止, 如此財大氣粗,不愧是搞房地產的。
臺上人群握手言笑,完全看不出來這個企業家在背地里搞出那么多下做事。
【好有錢, 什么時候我也能有100萬】
【醒醒,人家這是募捐善款,都是要捐給貧困山區的】
【不過他們這錢怎么確保都給孩子們?不會透明吧】
【之前鎮長說了義賣最終目的是給孩子們提供愛心午餐,這個錢應該都會拿去買午餐吧,就是不知道怎么弄的】
【南江人發言,古樟愛心午餐活動還挺有名,好像聯合政府已經修了好幾個午餐學校】
【鎮長待會兒會講吧,要是信息公開透明,我一會兒也去捐款】
【+1,我也捐】
齊云菲受情緒影響,啪啪鼓掌好一陣,一排嘉賓屬她最激動。繁辰坐她旁邊,聽到她小聲喃喃:“這位商先生是個大好人。”
繁辰:“……”
繁辰眼神復雜地看她一眼,抿了下唇,最終什么也沒說。
既然節目組已經做了聲明公告,聿致提供的那段錄音也被抹去了秦建業的存在,那說明這件事節目組方不想再擴大。天鴻地產背靠南江政府,發家至今家大業大,繁辰說到底只是個平頭老百姓,胳膊怎么擰得過大腿呢。
至于邵其琛,他已經失勢,對此邵家人是什么態度,端看導演的做法就已經明了。或許節目組這次公開證據,里面也有林特助多次提及的那位“邵先生”的授意。
臺上是政府領導開始講話,繁辰一只手支著下巴,左耳進右耳出,一直在想接下來該怎么辦。
如果警方一直沒有逮捕到潘叔,邵其琛又長期待在國外,那么以后這人還會不會時時跳出來蹦跶惡心人。
她想得出神,面容寧靜,根本沒注意到攝像老師對著她臉拍了好幾分鐘。
【美顏暴擊】
【感覺她是不是沒打粉底,我看到下巴有個小痘痘】
【估計是這兩天被氣得夠嗆上火了吧,不過沒上粉底皮膚狀態也這么好,羨慕】
【這兩天都是露營,沒功夫化妝很正常啦,我看七哥也只涂了個唇膏】
【素顏好漂亮,完全是不同的feel,清冷野玫瑰我喜歡】
【一排過去這倆姐弟美得真突出,再問一萬遍這臉到底怎么長的】
彈幕開始對繁辰祁星和兩人的顏值進行比較,祁星和粉絲力爭“第一神顏”的title,堅決不讓;喜歡繁辰的觀眾認為祁星和腦袋太笨,相比之下他姐姐繁辰有智慧光環,加分不少。
各路樂子人煽風點火,看熱鬧不嫌事大,正反方選手從辯論逐漸轉變為不太友好的交流,一時間直播間里又熱火朝天。
而這時,所有人致辭完畢,鎮長上臺,做最后的儀式結語。
鎮長:“感謝所有人為我們古樟瓷善節付出的辛苦努力,這次籌集善款共119萬元,其中天鴻地產商天鴻先生捐贈的100萬元將作為山區十二所免費午餐開餐學校的修繕費用,為我們山區兒童創立更好的學習與生活環境。”
鎮長翻開一疊紙,舉起來朝底下鎮民們展示:“這上面是我們今年瓷善節義賣活動的總收入明細,咱們今年義賣舉辦得很成功,共籌集到19萬元。一會兒我會張貼到鎮子里的公示欄,大家都可以去看看。”
說完,鎮長邀請一位中年女性走到臺前,他介紹道:“這位是我們古樟鎮愛心協會的會長劉小鳳女士,我們這次義賣善款現在就交到劉女士手中,她將代表愛心午餐團隊,前往山區十二所開餐學校,為山區孩子提供免費午餐。”
劉小鳳點了點頭,她站在鏡頭前,身穿紅色愛心T恤,與鎮長簽訂了免費午餐戰略合作協議。之后,古樟鎮當地政府會和愛心協會團隊一同為活動的執行以及款項支出進行協作。
到這里,瓷善節儀式終于正式落下帷幕。
臺上的領導人陸續走下來,那方巨大熒幕黑了下去。鎮長舉著麥克風廣播道:“接下來,我們將收看南江市政府出資拍攝的公益愛心大電影《山間》,請大家安靜下來,觀影期間不要大聲議論交談。”
【雖然做愛心很好,但我真的不喜歡留下來看電影】
【點了,想到了大學時動不動開會,還被強制性參加學院活動】
【祁星和要睡著了吧,我看他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七哥也打了好幾個哈欠……】
【老頭子們發言又臭又長,誰聽了不打瞌睡啊】
【路人笑暈,繁辰不會以為看電影就沒鏡頭拍了吧,這一巴掌甩得太嚴實了】
【此時我的背也開始隱隱作痛】
【不得不說效果良好,你看祁星和瞬間就清醒了】
【這是什么血脈威壓啊哈哈哈】
【祁星和真慫,屁都不敢放一個】
【家庭弟位一目了然】x1314
電影播放了近兩個小時,細膩溫情的情節觸動了許多人的心房。結束之際,繁辰揉了揉眼角,輕輕嘆息,她旁邊的齊云菲抽著紙巾又哭上了。
祁星和可能察覺到她心緒不佳,扭過頭小聲問:“你想喝可樂嗎?”
繁辰支著下巴看過來,沒吭聲。
祁星和以為她沒聽清,又重復了一遍,說:“你想喝可樂的話,我一會兒就去給你買。”
繁辰有些不理解,為什么老問她喝不喝可樂。
對此,祁星和的回答是:“因為可樂是肥宅快樂水啊!你難過的話,喝點可樂就會開心了呀!”
繁辰:“……”
【祁星和對他姐真的好好啊】
【我宣布從今天開始祁星和別號萬里挑一狗腿子】
【想要這樣的仆人弟弟】
【我弟什么時候能學學啊,有了祁星和這樣的標兵對比,更想一腳踩在我弟臉上了,煩】
繁辰搖頭,人無語時真的會笑。
祁星和見她笑了,立馬嘚吧嘚吧起勁,又開始說:“好啦,你不要再難過了,這個活動是很有意義,我也想參加。這樣吧,我們一會兒就去找鎮長獻愛心吧!”
他說到后頭,聲音有些大,齊云菲也聽見了,她立馬抽噎兩下說自己也要參加。
商渡默不作聲環視了兩圈廣場,然后指出了鎮長的方位,說:“鎮長在那里。”
大家站起身準備過去,結果被節目組工作人員緊急攔下,繁辰看到人,才想起來電影之后還有個環節,她拉住祁星和,對大家說先坐下,等一會兒他們再去找鎮長也不遲。
【這倆姐弟心真善】
【節目組為什么攔人啊?】
【可能是后面還有什么活動吧,我看鎮長也沒說散場】
【大屏又黑了,不會還要再放一場電影吧】
【還放?哭絲我得了】
彈幕里還在猜測有什么活動,就見廣場上的大熒幕突然一亮,接著,露出一個略微富態、面容溫柔的中年婦女,看著有點眼熟。
正當所有人有些疑惑時,齊云菲一聲驚呼:“媽媽!”
原來這個視頻里的女人正是齊云菲的母親。
反應過來的齊云菲突然捂住嘴,剛剛還哭得通紅的眼圈又迅速漫起眼淚。視頻里節目組已經浮現了一排字體,介紹這是齊云菲的家人。
齊媽媽說話帶了點江南女性特有的溫柔語調,她告訴齊云菲自己很想念她,希望她有空多回家,自己一個人在外也要吃好睡好,千萬不要累著自己。視頻不長,一共就兩分鐘。到最后齊媽媽說道:“菲菲,媽媽做了你最愛吃的肉松,等你錄完節目就給你寄過去,你每天要按時吃飯哦。”
齊云菲一邊擦眼淚一邊使勁點頭,攝像師舉著鏡頭過來,她啞著聲音說:“我錄完就回去,媽,我還要吃東坡肉。”
她最后一句惹得旁邊的白七葉哭笑不得,打趣她:“你不減肥了啊。”
齊云菲:“不是你說的嘛,管他的,吃了再說。”
這是在說白七葉之前嗓子疼還吃火鍋。
白七葉還想再說什么,熒幕上的視頻一轉,又換了個人。
這次是一個穿著白褂的老人,他雖然身形消瘦,但看著精氣神挺足,開口聲如洪鐘,“小七,每天的馬步扎了嗎!我們練武術的,最忌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基本功不扎實,做什么都不行!你雖然去唱歌了,但道理是一樣的,咱們做人不能忘本,得腳踏實地!”
白七葉平時看著挺堅強,這會兒眼圈一紅,也有些淚意。她深吸了幾口氣,強忍住情緒,對著鏡頭說:“這是我爺爺。真是的,錄節目也能被老爺子訓,你們節目組……”
說著,白七葉還是沒忍住眼淚,抬手抹了抹眼角,“行了,爺爺您說的話我都記著呢!”
彈幕里許多觀眾都被節目組安排的驚喜VCR給搞得眼淚汪汪,明星是光鮮亮麗,但明星背后也有家人。視頻接著播放了溫晚依的素人好友、商渡的經紀人徐汀、還有聿致的家人。
鏡頭來到聿致身上。都是家人出鏡,齊云菲白七葉情緒激動,可聿致看著沒什么變化,他對著鏡頭笑了笑,然后說:“節目組費心了。”
【不是吧大影帝的情緒是有開關嗎?怎么感覺沒啥動靜】
【這是他媽媽吧?就是看著不太像,說話口音有點像南江人】
【聿致老粉表示第一次見我哥家人出鏡,好難得】
【節目組真是費心了】
【我好好奇祁星和是誰錄,該不會是他那個冤種經紀人吧】
【說不定呢,阿毒也是徐姐錄的】
視頻終于來到最后一個,熒幕一閃,畫面里出現一張明麗漂亮的臉。
正是繁辰。
她抬起雙手朝鏡頭輕輕一揮,打了個招呼:“大家好,我是祁星和的姐姐,繁辰。”
此話一出,直播間瞬間沸騰起來——
從今天開播以來,彈幕里一直就有人質問繁辰,想讓她回應身份的真實性。黑子們怎么也不愿相信一個絕佳潑黑水的機會就這樣白白流失,他們在彈幕里不斷重復,要求繁辰對著鏡頭再明身份。
可沒想到!今晚這個回應就來了!
這可是繁辰自明身份后第一次公開回應!
【艸,繁姐真神】
【美人放在大熒幕上更美了怎么辦】
【終于知道繁姐下午溜哪兒去了,肯定是去錄這個視頻了吧】
【錄視頻哪里要這么久,雖然我是繁辰粉絲,但講道理我姐大概率是去摸魚了】
【摸魚途中順帶錄個視頻也說得通,不過祁星和怎么回事,繁辰還沒說啥呢,咋感覺他要哭了】
【哭包弟弟,絕了】
【從公主降為狗腿子
我已經不想說啥了,士可殺不可辱,不準取名哭包謝謝】
【祁星和你有點出息啊,能不能學學前面那位教科書演技,哭個屁,給我憋回去】
憋肯定是憋不回去的。
祁星和抬手揉了把眼眶,對著他姐囁嚅兩下嘴唇,“姐……”
最初,繁辰愿意過來珠洲探班,祁星和開心得不行,連上班都覺得動力無限。
這兩年因為通告多行程忙,他很少回家,再加上繁辰因為出國讀書,有兩三年沒在國內,姐弟倆這兩年見面的次數可謂是屈指可數。導致打小就黏人的祁星和更黏繁辰,要不是私生跟的緊,他頭兩年還想飛到美國去看繁辰,好險被葉羅按住。
祁星和進娛樂圈最初的目的很純粹,就是想逃離他姐魔爪,舒舒服服的躺平。可沒想到進了娛樂圈后,最先不適應的不是繁辰,而是祁星和自己。
他被公司塞進選秀節目101,每天都練得想哭,給繁辰打電話求她探班也不行。那段時間祁星和經歷了入圈、出道、解約、雪藏、打官司,幾乎將一個藝人七八年才走完的流程走了個遍,他一點也不想待在這里,他想回家,想爸爸媽媽,也想繁辰。
后來繁辰去了美國讀書,臨走時也沒告訴他,等祁星和再知道這個消息時,他姐已經在朋友圈PO了張康奈爾大學著名鐘塔音樂會。祁星和連夜跑回老房子,視頻打過去,繁辰還沒吃午飯,美國紐約州有13個小時的時差,她那里白得晃眼,祁星和這兒卻黑得要命。
繁辰還在趕小組作業,下午要交給教授,百忙之中抽空一看,祁星和在那頭抱著泰迪熊氣鼓鼓掉眼淚。她一口氣差點沒抽上,警告祁星和不準抱她泰迪熊,弄臟了趕緊拿去洗,她還要抱著睡覺的。
祁星和嚷嚷她都出國了不回來了還怎么抱著睡覺,繁辰翻了個碩大的白眼,要不是行李箱裝不下,她又懶得再帶一個箱子,才不會放在家里讓祁星和有可乘之機。
倆姐弟吵吵一小時才掛了視頻,繁辰繼續趕作業,時間不夠,她中午只吃了個三明治。而祁星和沒聽她的,抱著泰迪熊回了宿舍,還被團友嘲笑夜里偷偷去見了哪個小粉絲。
再后來,繁辰畢業回國,祁星和已經被葉羅推著重新站回了流量金字塔,他每天忙得覺都不夠睡,除了躲避私生,還要擺脫狗仔,葉羅告訴他如果不想曝光自己的家人,他最好少回家。
祁星和過夠了這種沒有隱私的生活,自然不想繁辰也這樣。他沒有異議的同意了,這是他在公司里鮮少的、為數不多的幾次聽話。
因為祁星和知道,繁辰最討厭麻煩。101時不想探班是這樣,懶得理會家里七大姑八大姨說他賣身當明星是這樣,一氣之下跑去美國讀書也是這樣。
所以繁辰愿意舍棄普通人的身份,自愿來到鏡頭面前,是一件讓祁星和既感動又匪夷所思的事。
因為繁辰從此會有數不清的麻煩,而這恰恰是她最討厭的東西。
可繁辰還是這樣做了。
回憶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祁星和眼睛眨巴眨巴,眼看又要冒淚花。繁辰眼睛一瞪,警告他:“憋回去,不準哭。再哭我給你請三個教練。”
祁星和:“……”
祁星和順利把眼淚憋回去了。
教練一個就夠了,他真的不想死在拉練場上!
【果然,繁姐就是繁姐,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你看祁星和立馬成硬漢了】
【真男人從不掉眼淚——繁姐】
【繁辰說的教練是啥,難道她計劃讓祁星和舉鐵???】
【我的天老爺,求女皇開恩,千萬不要讓公主舉鐵,真的我求你了繁辰】
【男孩子舉舉鐵有什么不好,我支持繁辰】
直播間又因為舉鐵一事發生了爭執。而露天廣場上,大熒幕里的繁辰已經在說最后的結束語:
“我希望大家能給他多一點耐心,祁星和不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但一定是個正直、善良、富有同情心的人。”
“也許有人會覺得我很自信。”巨大的畫面中,繁辰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當然,因為他從來沒讓我失望過。”
視頻戛然止住。
鏡頭掃過祁星和的臉,他快速地抹掉臉上的眼淚,扭頭對繁辰說:“我沒哭哦,你不準給我請教練。”
繁辰嫌棄:“把鼻涕擦了再說話,鏡頭還錄著呢。”
祁星和“哦”了一聲,低頭去翻紙巾,眼淚還撲簌簌的往下掉。齊云菲不好意思把紙遞過去,她剛剛占用太久,一時之間忘了還。
繁辰端著紙巾盒,遞到快被眼淚淹沒的祁星和面前:“趕緊的,三分鐘擦完啊,超時我算你哭,回去天天拉練。”
祁星和癟嘴,包著兩泡眼淚花,顫顫巍巍叫了聲:“姐——”
繁辰:“閉嘴,擦臉。”
【草老子哭得正起興,剛一笑鼻涕泡都給整出來了】
【嗎的又哭又笑你們兩姐弟到底要搞哪樣】
【祁星和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寶寶我永遠愛你嗚嗚嗚】
【這姐弟倆還挺感人的,唉,說實話這段時間見了好多不一樣的祁星和,突然反應過來是有繁辰在,大約這才是真實的他吧】
【以前跟風黑過祁星和,不夸張來說這次節目轉粉了,挺真實的,我就喜歡這種不裝的人】
【路轉粉了,喜歡他在繁姐面前的樣子】
【路轉粉+1】x3010
驚喜VCR到這里全部放送完畢,節目組安排了一天的任務也趨于完成,鎮長在廣播里通知大家可以有序離場,節目組工作人員給嘉賓們送來了晚飯,是幾碗清湯面。錄到現在,大家已經餓到失去食欲,但為了不浪費食物,還是勉強吃了下去。
等所有鎮民離開后,繁辰和嘉賓們站在主機位前,等待PD宣布一天流程結束。
PD:“恭喜六位嘉賓順利度過南江古樟站。明天我們將啟程前往下一個站點,開啟一段新的旅程。”
所有人都沒想到今天居然是在古樟的最后一天,齊云菲忙問:“那下一站是哪兒?”
PD神秘一笑:“這個暫時不能透露,等明天各位就知道了。”
節目組居然還賣起了關子,這下不僅嘉賓們好奇,彈幕里密密麻麻全在猜測會去哪里。
【不會是去國外吧?】
【不可能,飛去國外還要辦護照,麻煩得很,聽PD的意思明天就到了】
【難道是回云京?皇城大本營欸,說不定還能請其他嘉賓】
【這個可以有,期待MIX其他團員上節目】
【我押一個沙洲,來個沙漠旅行也不是不可以】
鏡頭里,PD已經說起下一個事:“今天雖然忙碌了一天,嘉賓們都很累,但我們還有一個任務沒有完成。”
白七葉如臨大敵,警惕道:“不會是又讓我們去露營搭帳篷吧?”
PD失笑:“當然不是,你們忘了上次在珠洲做過什么事嗎?”
齊云菲冥思苦想,白七葉非常干脆直接搖頭,表示自己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只有聿致撫著下巴輕笑了一下,然后問道:“難道是寫信?”
PD:“bingo!恭喜聿致答對了,但很可惜,這個沒有獎勵分值哦。”
晚上廣場風大,再加上哭了一通,祁星和鼻頭通紅,聲音還帶了些鼻音,他舉手問:“那要在哪里寫呀?就在這里嗎?”
PD搖頭:“不,一會兒會有工作人員帶你們去各自的住宿點,你們將在那里完成寫信。由于古樟鎮沒有合適的大房子,所以今晚大家會分開住宿,明天一早我們集合回南江,之后再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PD:“行程原因,所以明天白天依舊是暫停直播錄制,預計明晚下午六點準時開播,期待明晚再次與大家在直播間里相遇,共同探索新的旅程。”
最后一個消息宣布完畢,節目組工作人員也過來帶領嘉賓們去往今晚的休息地。繁辰和祁星和一道,他倆寄宿的民房挨在一起,正是隔壁門。
祁星和回屋前還問繁辰喝不喝可樂,繁辰讓他趕緊回
去寫信,別想著偷懶。
直播間里,由PD隨即切了六位嘉賓在房間里寫信的畫面,夜已漸深,隨著嘉賓們陸續寫完了信,直播間也在十一點準時關閉。
第二天早上九點,節目組通知大家集合前往高鐵站,他們將搭乘9:45的高鐵離開古樟。不過在走之前,繁辰和六位嘉賓都先去了鎮長家,對鎮長表達了自己也想捐贈愛心的意愿。
鎮長既驚又喜,非常感動,沒想到這個活動真的讓更多的人參與其中。他連連說了幾聲好,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加了幾位嘉賓經紀人的聯系方式,等到下午,愛心協會就會收到幾筆捐贈款項。
繁辰祁星和的不一樣,他們是以姐弟名義一起捐贈,所以直接由繁辰從卡上轉入愛心協會的銀行賬戶。
從古樟站回到南江市,時間已接近中午十一點,白七葉正想向工作人員詢問中午在哪兒吃飯,就見到自家經紀人彭川在停車場里候著,與之同行的,還有各家經紀人與助理。有些經紀人來不了,就讓助理伺候,比如溫晚依;有些則親自來接,比如商渡祁星和。
繁辰見了葉羅,也不奇怪,就是好奇陽陽怎么也跟來了。陽陽習慣性去接祁星和手里的行李箱,然后從隨身包包里掏出口罩,哄人趕緊戴上,熟練到讓人心疼。
葉羅上下瞅了兩眼祁星和,滿意點點頭,一邊回繁辰的話:“今天中午有聚餐,一會兒要過去吃飯。陽陽,你給他理理頭發,這邊,下面點。”
繁辰疑惑:“聚餐?不去趕飛機嗎?怎么錄節目還聚餐?”
葉羅聳了下肩,“沒辦法,有領導在,上頭牽頭讓聚一頓,說感謝這次節目組為南江宣傳,大帽子一扣,總不好拒絕吧?”
說到底又是飯局。繁辰不想去,硬是被葉羅拽上了賊車,兩人又在車里吵吵了兩句,祁星和縮在尾巴上,戴著耳機跟商渡組隊打游戲,一點聲也不敢吭,生怕引火上身。最后車子一停,一行人來到一處僻靜小院。
葉羅開門下車:“私房菜,離機場挺近。你能想到的導演都考慮到了,咱們吃了就能走,不耽擱行程。”
話是這么說,可人到飯桌上,還是免不了虛與委蛇。而且天鴻地產也來了人,昨天才見過,又是秦建業。
秦建業財大氣粗,直接包了整個私房菜小院,吃飯大廳里開了三桌菜,上面領導坐主位,節目組幾位主要負責人連同導演一起坐主桌,溫晚依和聿致坐在那里,齊云菲坐聿致旁邊,白七葉不想跟領導們吃飯,就沒過去,商渡隨便找了個桌子坐,看起來一點也不喜歡應酬。
繁辰當然也沒坐主桌,讓她吃飯社交還不如不吃飯。祁星和跟屁蟲當慣了,跟著她也跑到另一桌吃飯,葉羅兩個人都沒逮著,只能咬牙切齒地坐在主桌上,跟徐汀一起給自家倆不爭氣的藝人收拾爛攤子。
飯到尾聲,繁辰起身去上廁所,廳里也消失了好幾人,不過大家都忙著圍著主桌給領導們敬果汁,誰都沒發現少了誰。
繁辰洗了手出來,路過小走廊,突然聽到走廊那頭拐角似乎有人聲,仔細一聽,還挺熟悉,正是秦建業。
她不自覺慢下腳步,停在走廊口,聽見秦建業在說:“你爸爸很想你,還有你媽媽,家里人都在等你回去。你玩了這么久了,是時候收收心,回去幫你爸爸打理事情了。”
繁辰心下了然,他應該是在跟商渡說話。
果然,下一秒,商渡開口了,只是他隱在拐角墻內,聲音有些模糊,繁辰聽不太清他說了什么。
秦建業嘆了口氣,“這件事你爸爸不知道,是秦叔自作主張,你放心,我以后不會搭理邵家那個小子了。阿渡,你少任性一點,多為你爸爸考慮一下。”
繁辰聽出來他似乎是說完了話,跑回廳肯定是來不及了,這里一條走廊拉到底,秦建業只要轉個身出來,一眼就看得見整條走廊上的人。
情急之下,繁辰連忙回過身,往另一邊敞開門的露臺走去。她走得快,沒兩下就躲進折疊玻璃門后。過了一會兒,果然看見秦建業大步流星地經過,看方向估計是回了吃飯大廳。
繁辰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慶幸自己跑得快,不然撞上了多尷尬,還容易遭人惦記。
緊接著,她后知后覺聞到一股香煙味。
繁辰似有所感地回過頭,看見三步開外站了一個人,是聿致。他手里夾著一根煙,正撐著護欄看她。
繁辰:“……”
繁辰:“打擾了,你繼續。”
聿致突然笑了一聲,“你躲人的速度還挺快。”
繁辰心里呵呵,面上微笑:“哦,多提醒一句,抽煙口臭還牙黃。”
聿致:“……”
聿致嘴角微微一抽,解釋道:“演戲需要,什么都要會一點,偶爾抽一根應該沒關系吧。”
繁辰:“這個你得問醫生。愛抽就抽唄,我又不會曝光你。”
聿致從容的臉有一絲絲裂開,“我不愛抽煙,我只是這段時間看劇本看得有點煩。”
繁辰對他的愛好不感興趣,敷衍地點點頭,轉身就要走。
那頭聿致不知道抽了什么瘋,估計是真想證明自己天天有看劇本,不是愛抽煙的老煙槍,他突然出聲說了一句:“你知道86版的《蛙女》嗎?我小時候很喜歡看這個電視劇。”
繁辰回了下頭,表情疑惑。
那頭,聿致已經自顧自說起了臺詞:“他對我恩重如山,而我卻忘恩負義的拋下了你們,我是一個有罪的人。”
繁辰:“?”
她敢肯定自己頭頂緩緩飄出了個問號。
而聿致似乎感覺不到,他對著煙盒彈了下煙灰,垂眼笑了一下:“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句臺詞。”
……這人怎么神神叨叨的?
繁辰一頭霧水的走出了露臺,回到廳里,飯桌上沒留幾個人,祁星和還在打游戲,繁辰走過去問他:“葉羅人呢?”
祁星和:“羅羅姐跟導演他們出去送客了,過會兒就回來。哦,羅羅姐還說等會兒就去趕飛機,讓你準備好,別丟三落四忘了東西。”
他這話說了沒兩分鐘,葉羅他們就回來了。大家各自去洗手間上了廁所,解決一下三急,免得一會兒在機場東走西走。
等再出發到達南江機場時,已經是下午一點半。大約是這次節目組沒有公開行程的緣故,粉絲從早上沒蹲到人,所以這會兒機場客流量還算正常,不像上次在珠洲機場被圍堵得寸步難行。
大家走VIP通道過了安檢,然后在貴賓休息室里等候上機,起飛時間是14:30,他們還可以在外休息二十分鐘。
大約是太無聊,繁辰鬼使神差地搜了下《蛙女》這部電視劇,果然是老影視,畫面非常模糊,太費眼睛,繁辰看了開頭幾分鐘,就忍不住關掉了。
不愧是二號男主,愛好有夠獨特的。
繁辰想了想,又倒回去看百科上寫的簡介,講述了一名水下功夫很好的船家女為富人家打撈銀箱的事,不過令人新奇的是,這個富人太太竟是貧苦船家女的生身母親。
電光火石之間,繁辰想到了聿致念得那句臺詞,她憑借良好的記憶力勉強復刻在搜索框內,點擊搜索后,顯示這是出自《蛙女》里富人太太的臺詞。
恩重如山?拋棄?有罪?
極大的信息量瞬間充斥在繁辰腦海里,她一時間頓住手,連祁星和叫她也沒聽見。
第33章 第 33 章 二合一
祁星和:“姐, 姐?你怎么了?”
繁辰回過神,才發現祁星和站起來了,其他人都在收拾包包, 陽陽還在拆濕紙巾。
繁辰匆忙收起手機,隨口問了一句:“可以登機了?”
祁星和點了點頭, “剛剛有人過來通知了, 現在就過去。”
說著,他伸手接過陽陽遞來的濕紙巾, 往臉蛋上拍。他這會兒覺得臉有些發燙,冰冰涼涼的濕紙巾一貼上臉
, 祁星和立馬舒服了許多。
繁辰沒再多問,跟著大家一起走過通道, 乘上擺渡車準備登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午飯后困倦的緣故,祁星和看著有點蔫, 從到機場就沒怎么說話, 這會兒垂著腦袋在聽歌。
擺渡車輕輕搖晃, 繁辰站他旁邊出神, 腦子里全是剛剛看到的信息,還時不時穿插兩句聿致念過的臺詞。
《蛙女》里, 富家太太能說出這樣的臺詞, 再結合劇情簡介里寥寥一句“生身母親”, 幾乎就能猜出這段故事的大概情節:富家太太拋棄了船家父女, 轉而與富商結婚, 從此一躍階級, 成為了人上人。
珠洲小鎮最后兩天時間里,繁辰在微博群里知道了一些聿致的素人往事。比如他不是云京人,而是和商渡一樣是南江人;比如他父親早逝, 母親卻沒有半點消息,有傳言說也已去世,也有傳言說早就離婚。
再比如聿致作為出身平凡的普通人,卻和商渡這個富二代有著非常深遠的矛盾。
聿致成為影帝后,涉獵閱讀的影視作品應該不少,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廣泛。一部年少時看過電視劇,為什么會成為他心底念念不忘的存在?
除非這部作品與他產生了共鳴。
而且還要是深厚的、無法割舍、無法替代的共鳴。
想到這里,繁辰緩緩吐出一口氣。她知道,自己已經觸摸到了聿致身上那扇神秘的大門。
如果說……稍稍進行一下角色代換,船家女代表著少時孤苦無依的聿致,那么他的母親不是去世,而是改頭換面成為了富家太太。
至于富家是誰家,坐擁南江房地產大鱷之稱的商家確實當得起這個名頭。
所有的答案呼之欲出——
聿致商渡這倆恐怕是同母兄弟。
“叮~請乘客有序下車……”
擺渡車的播報語音按時響起,繁辰垂下眼,跟隨人流慢慢走下車。祁星和在她身后,正跟旁邊人在聊漫威。
她隨意聽了兩耳朵,然后就聽見商渡不服氣地嗤笑打斷祁星和:“照你這么說,旺達還能手撕滅霸呢。但鳳凰女也不弱啊,沒吸收力量前都能干掉天啟,現在吸收了鳳凰之力,可以說天下無敵了。”
祁星和同他爭辯:“一個偏力量型一個是純魔法型,這完全是兩碼事。”
商渡:“可你在說總……”
繁辰回過頭打斷他們:“上飛機了,別聊了,注意樓梯。”
倆人愣了一下,然后齊齊應了一聲:“哦。”
繁辰特意落后了半步,抬手輕推了下祁星和,讓他走前面。祁星和沒覺得不對,順從地抬腳踩上登機梯,他后面跟著繁辰,在之后是商渡。
繁辰走得慢,硬生生將商渡擱開了。大約是徐汀跟了過來,在說些什么,商渡放慢腳步在聽,也沒注意。
繁辰一個人還在琢磨。經過這幾天發生的一切,她其實已經察覺出來,商渡對祁星和根本沒有那個意思。再按那天晚上商渡自己的說法,他從小沒有朋友,也許在交友這件事上,商渡會把握不好分寸。
這種事繁辰能理解,有些沒有朋友的人,往往對友情就會患得患失,這種情況在女孩子之間尤為明顯,商渡估計是從小被他爸壓制得不行,導致長大后在這種事上有些敏感,所以有些時候某些行為就容易引起他人誤會。
比如聿致。
祁星和曾說,商渡提到過聿致喜歡跟人搶東西。那么換句話來說,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聿致喜歡跟商渡搶東西——因為矛盾深遠,所以這種爭搶一定源于幼年。
幼年的聿致沒有母親,而商渡從小獲得了母親的偏愛,這也就導致成長過程中,聿致總會想方設法搶走商渡的東西。
或許是一個玩具、一頓點心、一雙鞋子,再或者是長大一點后,學會了搶奪一個朋友。
雖然有一點繁辰沒有想明白,聿致是怎么做到跟商渡從小有聯系的。一個是家境貧寒的普通人,一個是富家出身的金疙瘩,按理說他們有云泥之別,應該見不了面。
但這些都不重要。
祁星和不應該成為他們之間的犧牲品。
聿致商渡兩人間彌漫已久的戰爭不應該波及無辜的第三人,她也不會放任祁星和摻和其中。等今明兩天找個機會,繁辰會好好跟祁星和談一談。
繁辰慢慢走進機艙,在祁星和身旁坐下。商渡跟經紀人徐汀坐一塊,在左上角,而對角線的位置正是聿致。這倆的不合似乎已經懶得再裝,連面子情也沒做。
祁星和手上拿著濕紙巾,剛進來從陽陽那兒薅的,他又扯了一張,擦了擦脖子,繁辰坐下來才注意到他臉有些紅。
繁辰奇怪:“有這么熱?”
祁星和噘了噘嘴,示意繁辰看杯子,他剛干了一杯冰橙汁,“不知道,我就是覺得臉有點發燙。可能是昨天有點曬傷了?”
祁星和把臉湊過來,示意她看:“你瞅瞅,是不是曬傷了。”
古樟鎮雖然在山腳下,但整體地勢海拔是有點高度,紫外線要比其他地方強。
繁辰仔細瞅了瞅他臉蛋:“是有點紅,但沒那么嚴重。你昨天沒擦防曬?”
祁星和吐了吐舌頭:“早上擦了啦,只是忘記再補了。這件事你不要跟羅羅姐說哦,不然我肯定又要被她罵。”
繁辰:“……”
男明星的自我修養這種東西對于祁星和來說根本就不存在。
繁辰扯出一次性眼罩,戴上前念了他一句:“少喝冰的,你要覺得熱就扇風。”
祁星和咬著杯子“哦”了一聲,眼睛滴溜溜轉,一看就是沒聽進去。
繁辰懶得再管他,眼罩一拉,直接夢回周公。
這次節目組制定的新旅程是香港。下午進機場值機拿票時,幾位嘉賓都有些詫異,很少有綜藝會去香港拍攝,不過節目組既然能制定旅程,想來是提前跟當地旅游局溝通過。
對此,節目組導演收起手機,高深莫測一笑,深藏功與名。有金主在,他們哪里不能去?做綜藝就要做最新奇的,快節奏流量時代,只有新奇才能引來觀眾。
飛機在云層中穿梭兩個多小時,最后停在香港機場,落地時間已是下午17:05分。
繁辰被迷迷糊糊推醒,掀開眼罩,陽陽正在旁邊收拾東西,祁星和站在位置上,手臂搭上椅背,枕著臉看她收拾,一副蔫啦吧唧的模樣。
陽陽:“星和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怎么臉還這么紅。”
祁星和沒說話,似乎連頭也不想搖。
繁辰伸了個懶腰,哈欠連天,問他:“暈機了?”
祁星和磨磨蹭蹭說:“是有點。我頭暈,還有點想吐。”
繁辰覷了眼垃圾袋里的杯子,“你老實說又喝了多少冰的?”
祁星和頭一轉,直接埋進臂彎,看樣子想當鴕鳥逃避現實。
陽陽這會兒已經收拾好了,繁辰站起身,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趕緊的下飛機,一會兒要是還難受,就找家店先買點藥吃。”
祁星和沒精打采跟在她后頭,一行人走出機艙,通過廊橋,直接走下貴賓通道。節目組已經安排好了車停在外面,上車就出發。
這次安排的是小巴車,PD跟著上了車,時間緊,他先給大家解釋道:“這次香港拍攝不會再像之前兩個站點會有很多攝像頭,當地隱私緣故,所以我們只派兩個VJ老師跟拍,大家注意盡量少分開行動,免得鏡頭不足。”
平時最在乎鏡頭的溫晚依沒說話,自從被曝光母帶事件后,她就安分了不少。
這次是齊云菲提問:“那依然是白天開播晚上關播嗎?”
PD點頭:“目前來看是這樣,如果有突發情況,流程隨時會更改。所以這兩天大家要做好應急準備。”
白七葉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我們在這兒要錄幾天?”
PD:“三天,大后天就走。”
齊云菲:“那時間也不長,應該沒啥事吧。”
接下來,PD大致說了一下錄制過程中需要注意的點,然后提醒大家現在可以整理一下私人物品,一會兒下車可能就會直接開播,免得到時
候錄些不該露的進去。
PD:“對了,這次旅程依然是由我們的繁辰帶隊,旅途過程中有任何意外發生都要及時向繁辰匯報。辛苦繁辰隨時與節目組保持聯系。”
繁辰比了個OK,表示自己收到了。她身邊有個空位,PD順勢坐下。祁星和有點暈機,一個人去前面坐副駕駛了。
小巴車行駛了半個小時,終于停靠在目的地。一行人隨PD下車,抬頭就看到一處大廈,四周僻靜,偶爾有行駛車輛路過。看來節目組實地考察過,專門挑了一處人流量較少的地方作為開拍地。
不過之前PD在車上的提醒有些多余。到達時間提早了點,他們還有十五分鐘收拾時間。后面大巴車跟著下來一堆人,提著化妝箱就跑過來,為自家藝人做開拍前的最后梳化。
祁星和垂著頭,蔫嗒嗒沒說話,看起來還沒從暈機中緩過來。葉羅有點擔心,正叮囑化妝師著重一下他的眼妝,免得一會兒鏡頭前看起來沒精神。
不知道是不是難受緣故,祁星和往后仰了仰脖子,躲開化妝老師手中的眼線筆,“不要,不想畫這個。”
化妝老師哄道:“我很快就弄好的,就畫一筆,一秒鐘就搞定了。”
祁星和扭過頭不看她,悶著聲音說:“不畫嘛,好不好,我眼睛不舒服。”
化妝老師有點為難,偏頭看葉羅,葉羅上手要掰正他的臉,“你把臉扭過來我看看,你眼睛怎么了?”
祁星和抬起胳膊擋住臉,似乎生怕葉羅一套連招把他摁在化妝老師手下。
葉羅氣到沒脾氣,扭頭喊了聲繁辰。
繁辰正在跟節目組導演對任務,頭也沒回“啊”了一聲,看樣子是半點沒打注意過來。
葉羅看了眼時間,還有十分鐘,她暴躁地又喊了聲:“繁辰你給我過來!”
估計是導演看出不對勁,停了下話,繁辰轉頭看見葉羅正擼了把頭發,祁星和不知道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化妝師在旁邊站著沒動。看情況再不解決下一秒葉羅就能火山爆發。
繁辰走過去,拉了下祁星和的胳膊,讓他放下來。
祁星和:“不要,我不想化妝。”
葉羅氣道:“不化就不化,我問你眼睛到底怎么了?”
繁辰也在說:“行,不化。你手放下來,我給看看眼睛怎么了。”
得到葉羅繁辰的雙重保證,祁星和才慢吞吞放下手臂,繁辰掰著他臉,對著光看了下眼睛,確實挺紅,血絲還不少。
繁辰一邊看一邊對葉羅說:“是不能化了,他眼睛看著有點發炎。”
葉羅也湊近了看,表情凝重:“要不要用點藥?我怕明天變嚴重,影響拍攝。”
俗話說得好,明星的臉都要上保險,祁星和雖然沒那么過分,但不得不說他有相當大的粉絲群體是因為顏值留下的。葉羅作為經紀人,當然對自家藝人風險管理上了十二分的心。
繁辰:“哪有那么金貴,他就眼睛發點炎,這用什么藥啊。說不定是他這兩天打游戲打多了,視疲勞而已。”
說著,她又掰著祁星和的腦袋仔細看了看,確信眼珠沒什么大礙。不過這崽子身上熱氣怎么這么旺。
繁辰狐疑地摸了把他臉,又摸了把額頭,“不像是發燒啊,你臉怎么還有點燙,不會真曬傷了吧?”
祁星和無精打采地“哼唧”兩聲,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葉羅給他理了理衣領,警告道:“從今天開始不準再打游戲,我要是看見你晚上還玩,明天你就別想用手機了。”
祁星和難受之余還有精力發出一聲哀嚎,手機就是躺平人的命,葉羅沒收他手機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臨近開播,繁辰想了下還是讓葉羅準備點暈車藥,“他剛在飛機就不舒服,估計暈機有點厲害,你買點藥,一會兒要還不舒坦,我就讓他吃點。”
葉羅點點頭說好。
傍晚六點整,直播間準時開播。蜂擁而至的人流又一次擠爆平臺服務器,直播間畫面卡成PPT已成每日簽到任務。當然,擠進來的觀眾注意到嘉賓們背后的景致,有些眼尖的人一眼就認出來了新旅程是在什么地方。
【我沒看錯吧這是XX大廈??】
【……香港???】
【666節目組有錢會玩】
【哇趣居然去香港,內地的粉絲辦通行證都來不及吧】
【可惡,節目組居然玩這一手!我簽注上個月才過期啊啊啊】
【+1……】
PD在機器后別上麥克風,開始說話:“歡迎繁辰和我們的六位嘉賓來到香港。本次旅程節目組將會派發自由活動資金,從現在開始一直到后天早上,你們將自行安排旅行地點。”
PD:“資金過會兒會交到繁辰手上。除此之外,六位嘉賓需要推舉出一人,擔任本次旅程的導游,為大家安排旅行活動。”
此話一出,商渡率先后退一步,“我自愿退出選拔。”
白七葉緊隨其后:“附議。”
聿致溫晚依齊刷刷表示沒有意愿,就剩齊云菲祁星和兩人干瞪眼。
這會兒街道上吹著小風,祁星和頭上的呆毛都被吹得立了起來,他睜著迷茫無神的眼睛問齊云菲:“導游,接下來什么時候可以回酒店?”
齊云菲:“…………”
【哈哈哈祁星和干得漂亮】
【菲:亖腿動啊,怎么就落人一步】
【其實這六個人里最適合當導游的就菲姐聿致了吧】
【不然呢,你能指望阿毒這個隨便哥安排啥?】
【有一說一祁星和今天怎么軟乎乎的,一點也不像平時那么有活力】
【點了,還飄了根呆毛,看著咋那么萌】
【寶寶快來媽媽懷里讓我親一口】
好在齊云菲以前也愛出去玩,自己做攻略倒不少。榮獲導游一職,齊云菲琢磨了一下,商量著要不先去吃晚飯,就這個時間她好看看今晚上能干啥。
一行人當然毫無異議的同意了。
齊云菲在小紅薯上搜了攻略,繁辰幫她在看地圖,距離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周圍吃的沒幾家。白七葉也拿著手機在一旁幫忙,雖然不是導游,但大家都是一個團隊,做什么互相幫襯都是應該的。
他們很快敲定了晚飯,往前走五百米拐角有一處冰室,攻略上提到口味不錯。
一進店,撲面而來的冷氣讓人不自覺打了個哆嗦,店里顧客較少,幾乎沒幾位。
溫晚依環顧了一圈環境,小聲說道:“我還以為是吃冰的地方,感覺跟茶餐廳差不多欸。”
聿致大約是心情不錯,出聲接話:“以前冰室和茶餐廳分得很開,執照也不一樣。但后來發展緣故,好多冰室也慢慢加了正餐。所以現在區別已經不明顯了。”
說話間,他們找了個位置坐下,祁星和縮在角落,估計是難受,他把頭靠在繁辰肩膀上,一句話也沒說。
【聿致懂得好多啊,不愧是大影帝,一看就是涉獵廣泛的文化人】
【你們文化人的要求能不能不要這么低,還有,我們這里還是有正宗冰室的好吧】
【你們吵架的先往后稍稍,祁星和這是咋了】
【感覺他一直蔫啦吧唧】
【是旅程太累了吧】
【我看幾個女明星精神氣挺足,他姐不也挺好的】
【會不會是生病了?】
齊云菲在點單,“你們吃飯還是吃其他的?他家碟頭飯好像不錯,炒粉也挺好吃。欸,還有燒鵝飯,你們想吃這個嗎?”
白七葉提醒她:“大晚上少吃點,免得明天你上秤又要鬼哭狼嚎。”
齊云菲悻悻劃掉自己剛寫上的燒鵝飯,溫晚依常年保持身材和食量,所以只要了個三明治,聿致點了碗炒粉,商渡吃牛丸面。除了白七葉,大家都沒點米飯。
菜單轉到繁辰手上,她看了兩圈,沒什么食欲。然后她動了下肩頭,提醒祁星和趕緊坐起來點飯。
祁星和有氣無力說了句:“我不想吃嘛。”
繁辰:“不行。吃飯還是吃面,選一個。”
祁星和:“有云吞嗎?我吃云吞。”
繁辰冷漠:“沒有,面還是飯,二選一。”
祁星和哀
嚎一聲,說吃面。
齊云菲點完單,又詢問了兩位VJ老師,一并交給后廚。
等了好一會兒,店家才陸陸續續從后廚端來食物。齊云菲這個時候已經在看酒店了,剛剛PD說了,這兩天的住宿得他們自己解決。
齊云菲問道:“我們一會兒要去壓馬路,大家是想訂那邊的住宿,還是想將就明天的活動地點住宿?”
繁辰:“今明兩天的地點離得遠嗎?”
齊云菲撓了撓眉毛,對著手機念道:“這里說可以先去旺角附近CityWalk,然后再去尖沙咀,我打算明天安排去中環,那里風景更多。”
商渡看了眼時間,“吃完飯估計快七點了,逛完尖沙咀時間應該差不多,要不就住尖沙咀吧?”
【?大家快數數阿毒說了多少個字】
【隨便哥終于不隨便了?】
【只有我一個人還在關注祁星和是在數面條嗎?】
【看起來他好像真的不想吃欸】
【節目組今天開濾鏡了嗎?我咋感覺他臉咋那么粉】
【感覺像生病了】
雖然齊云菲當了導游,但大家都默契地沒把任務推在她一個人身上。大家邊吃邊敲定了今晚大致的步行區域,訂了酒店,明天的路程等晚上回酒店再說。
等一切安排好,飯也吃得差不多了,繁辰扭頭打算問祁星和好點沒,要不要吃點暈車藥,剛剛從開拍地出發時葉羅塞過來的。
沒想到祁星和一碗面還剩了大半,可憐巴巴抬起頭,臉很紅地說他真的吃不下了。
繁辰這才察覺到不對,趕緊摸了把他臉,又摸了把額頭,這會兒不僅臉燙,連額頭也滾燙。
繁辰一口氣差點沒抽上來:“發燒了你怎么不說一聲?”
祁星和估計燒得有點糊涂,懵懵懂懂摸了把額頭,“哦,我以為是冷氣開太低了,所以有點發冷……”
繁辰:“……”
【草真生病了啊】
【人怎么能笨到這種地步……】
【是祁星和也不奇怪(?】
【我就說他今天臉色不正常,發燒了就好好回去休息啊】
【注意身體啊星和寶寶】
【只有我在羨慕繁姐能摸到祁星和的臉嗎??】
【人家親姐弟從小到大不知道摸過多少回了都】
【羨慕已經說累了……】
繁辰奪過他手里筷子,讓人別吃了,“行了,吃不下就不吃了。你先回酒店,我去給你買藥。”
說著,她站起身,把導演給的錢塞到齊云菲手上:“我先帶他回酒店,他溫度有點高,估計今晚錄不了。你們先去玩。”
齊云菲:“欸,繁辰姐,你買藥不拿錢嗎?”
繁辰:“不用,醫藥費我這邊能出。”
她是管理員又不是嘉賓,自然不受節目組消費控制。齊云菲點點頭,商渡這邊已經把酒店地址發給繁辰了,白七葉等人說了幾句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繁辰帶著祁星和出門就打了個車,VJ跟了一個出來,看樣子還想錄。
人都燒成這樣了,不知道還有什么好錄的。繁辰無語,當著鏡頭又不好明說,只能帶著VJ老師一同回了酒店。
繁辰給祁星和刷了門卡,讓他先進去待著,“我去給你買體溫計和退燒藥,有任何不舒服再給我打電話。”
打開燈,祁星和兩只眼睛水汪汪的,這會兒已經燒得有些泛紅。繁辰揉了揉眉心,終于想起來這崽子一發燒眼睛就發炎的特征。
主要是祁星和這兩年回家次數少,平時見面也活蹦亂跳,好長時間沒見他生病,誰能一時半會兒想起來他這是發燒了啊。
好在酒店樓下走一百米就有藥店,繁辰給店員大致說了一下祁星和的情況,店員戴著老花鏡,對著藥柜看了一會兒,然后抽出一盒體溫計,還有一盒退燒藥。
店員:“返去量量溫,溫度高最好去醫院睇醫生。”
她說的粵語,繁辰以前在美國有同學是香港人,所以能聽個大概,她付了錢后道了聲謝。回到酒店,祁星和正四仰八叉倒在床上,VJ沒有跟進來,攝像畫面就停在走廊玄關,直播間里最多只能聽到麥克風里的聲音。
繁辰:“起來量體溫。”
祁星和:“耳溫槍不是不準嘛。”
繁辰:“將就用,人家店里沒有水銀的賣。”
祁星和放到耳朵里,過了十秒,溫度顯示38.4,還不算高。
繁辰松了口氣,給他剝了顆藥,讓人趕緊吃下去。
【剛剛好像看到繁辰買的什么牌子,我能說這牌子的耳溫槍不準嗎】
【還是去醫院吧,有點擔心】
【正規藥房里有水銀溫度計賣的,為什么繁辰沒買到啊】
【很正常吧,香港有些藥房是沒有啊】
【為什么還在宣傳用水銀,這玩意落后幾百年了】
【落后幾百年也屬它最準】
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播間里又因為水銀的事吵了起來,而守在另一個地方監控畫面的PD趕緊切走直播,反正繁辰祁星和買藥事情結束,已經算是給直播間里關心祁星和身體狀況的觀眾有了一個交代。
忙完一通,祁星和還半死不活癱在床上,繁辰踢了下他懸在床邊的腳,讓人休息夠了趕緊去洗漱,今晚早點睡覺,不準打游戲熬夜。
祁星和死氣沉沉了半分鐘,然后從枕頭上抬起腦袋,一雙眼睛眨巴眨巴,非常小聲的說:“我要是說我現在有點餓了你會不會打死我。”
繁辰:“……”
繁辰朝天翻翻眼睛,感覺自己能被祁星和氣厥過去。
祁星和抱著被子在床上緩慢翻滾,“姐,我想喝粥,我的親姐,姐啊……”
繁辰氣笑了,一腳蹬在他小腿上,“我買回來你要是不喝,我給你把腦袋擰下來。”
……等等!
祁星和剛想從被子里爬出來說自己不要了,結果裹得太緊,等他伸個腦袋出來,繁辰剛把門關上。
祁星和:“……”
突然有點后悔,怎么辦。
繁辰翻著手機地圖,點兵點將隨便挑了個粥店,距離還行,大約有七百米。她跟著導航一邊走一邊琢磨自己要不也吃點粥,剛剛那個冰室她沒什么胃口,也只吃了個三明治。這種食量對一般女明星來說足夠了,但繁辰是正常人,她怕自己半夜餓醒。
走到“忠叔粥店”,似乎已經臨近閉店,客人幾乎沒有,繁辰趕緊進去點了份單,要一份皮蛋瘦肉粥,打包,還要一份店里吃的南瓜粥。
老板是個樂呵呵的中年大叔,告訴繁辰:“番瓜粥沒有,最后一份給阿修喝了。”
他說完指了指繁辰身后,她回頭看一眼,右邊餐桌有一人剛舉起碗喝粥,擋了大半張臉,露出來的下頷流暢鋒利,莫名有些熟悉。
繁辰沒多想,回頭跟老板說換一份,“栗米粥還有嗎?有的話來一份這個。”
老板:“有的有的,這個還有兩碗,我去給你端來。”
繁辰點點頭,轉身要去找個座位坐下,沒想到一回頭,那人剛好放下碗,兩人視線猛地撞上。
不得不說,在判斷帥哥這種事上,繁辰還是比較有發言權的。一張臉最重要的是眉眼,要英挺,但不能過分深邃,以免失去東方帥哥的特色。其次是高挺的鼻梁,從眉骨順著往下,可以是能坐滑梯的那種,但一定要與面部協調。
最后是老生常談的三庭比例和臉型輪廓,往往擁有流暢的下頷線是一個帥哥最基本的特征。
很巧的是,這人全都符合。單說“帥哥”可能有點單薄,如果讓葉羅來評價,她可能會從包里掏名片,直接詢問對方有沒有意向來當明星。
同樣地,繁辰越看越有點不對勁,她抽起桌上的衛生紙,對著帥哥的臉折了兩下,將好擋住眉眼。
繁辰:“……”
繁辰:“賣水果的老板?”
空氣中一時有點沉默。
帥哥擦了擦嘴,淡定應了聲:“
欸。”
第34章 第 34 章 一更。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過去了七八天, 繁辰能認出人來,實屬帥哥長得太正點,即使戴著墨鏡, 再配上一段凄慘的背景故事,給人印象實在太深。
繁辰奇怪:“你怎么在這兒?”
帥哥伸出手, 比了個“請”的手勢, 示意她過來坐。
繁辰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那邊老板端著栗米粥出來, 看到他倆坐一塊,動作一頓。繁辰背對后廚, 沒看見老板臉上的詫異。
老板笑呵呵將粥放到繁辰面前,繁辰道了聲謝。
大約是看到了帥哥面前碗空了, 老板用粵語問了句:“今晚食得咁快?”(今晚吃得這么快)
帥哥回道:“晚唔食飯,加班到而家。”(晚上沒吃飯, 加班到現在)
繁辰低頭喝了口熱騰騰的栗米粥, 心里想這人挺奇。一周前還在珠洲賣水果, 怎么轉頭又跑到香港上班了。不過該說不說, 這人講起粵語倒挺地道,語調還有些慵懶輕快, 一點也聽不出之前在水果攤那么苦大仇深。
老板收起空碗, 嘆了口氣, 臨走前多說了一句:“阿修, 唔好咁癐。”(不要這么累)
等桌子恢復清凈, 繁辰隨口問道:“你叫阿修?”
帥哥有些訝異, 輕輕挑了下眉毛,“你聽得懂粵語?”
這應該是沒否認。
繁辰聳了聳肩,回道:“以前讀書時有同學是香港人, 她普通話不流利,說急了就不自覺飆粵語,經常半英文式半粵語的交流。我為了小組作業,不得不學了一些。”
這位叫阿修的帥哥感慨一句:“那你不容易。我以前趕due也是,遇到幾個只會說阿拉伯語的老外,要不是有手機翻譯,交流得全靠腦電波。”
繁辰撲哧一笑,笑完過后又反應過來,“不對啊,你不是賣水果的嗎?怎么還有趕due?”
阿修從善如流點頭:“是啊,我們賣水果也有業績,月中還要進行攤位考核,不達標就沒攤位了。”
繁辰:“那你這是……”
阿修攤開手:“前兩天考核沒過關,攤位被沒收了,所以過來這邊碰碰運氣。養家糊口不容易啊。”
沒想到還有這么奇葩的考核制度。
繁辰頭一回聽,唏噓之余還有些好奇:“那你現在干什么?”
阿修:“打工唄,天天起早貪黑,摸魚都要看日子。唉,我命真苦。”
繁辰:“……”
繁辰突然想起什么,說:“你上次那個椰子多少錢?我轉給你。你走之后沒多久,我就被拖去錄節目了,后面想再找你結果你收攤了。”
阿修似乎沒聽到前面一句話,只關注到了后面,“哦,你錄那個節目,我知道。你前兩天不是還發了微博?挺熱鬧的,我加班看了眼手機,好多你的推送。”
萬萬沒想到,自己現在知名度還挺高,現在賣椰子的帥哥都能把她名字跟臉對上號了。繁辰笑笑,趕緊低頭喝起粥。做的時候沒覺得有什么,聽別人提起倒有一絲絲尷尬。
那頭阿修卻還在說:“云京是個好地方,我以前去過。喔對,我還養過一條狗,可惜它生了病,我曾經帶它去云京找過醫生。”
繁辰接他的話:“然后呢?”
阿修垂了垂眼睛,傾身抽了張紙,遞給繁辰,示意她擦一下手。繁辰這才注意到自己手背不知怎么沾了點粥。
她低頭擦手,那頭阿修淡聲說:“它死了,云京的醫生也治不好它。”
繁辰擦拭的動作一頓,惋惜地輕輕“啊”了一聲。
阿修輕輕一聳肩,臉色倒挺從容,“沒辦法,它年紀太大了,醫生說算喜喪,讓我開心點。”
繁辰:“……這醫生還挺會安慰人。”
阿修:“是吧,我也這么覺得。其實去云京前我就有預感了,所以也沒太難過。只是我媽沒送過什么東西給我,旺財陪我挺久,我一時有點不能接受。”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旺財是它名字。”
繁辰默了一下,違心夸贊道:“好名字。不過聽起來你家里人都挺偏心?你上次說你爸覺得你欺負侄子,這次怎么你媽媽也……”
阿修淡定地應了一聲:“哦,忘說了,我媽去世挺早。三四歲的時候吧,她送了旺財給我當生日禮物,然后沒幾個月就被我爸氣死了。我爸出軌,私生子比我哥都還大一歲。”
繁辰:“……”
繁辰:“你和你媽媽真不容易。”
阿修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是啊,終于有人能理解我了。我現在累死累活賺錢,回去還得聽訓,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這事要放在繁辰身上,她得拍桌子走人。
繁辰感慨一句:“你脾氣真好,是我早不忍了。”
阿修:“沒辦法啊,我爸還當家做主,我要是跑了,攢的老婆本全沒了,可不得忍氣吞聲。”
繁辰打量他一眼,對著這張帥臉說了句實話:“其實你不用攢老婆本也會娶……”
她后面的話還沒說完,眼睛突然瞄到門外走進來一個人,銀邊眼鏡,西裝革履,跟前幾次見面根本沒啥變化,非常的好認。
繁辰驚奇:“林特助?”
林特助:“……”
剛進門就撞見自家老板好像又在忽悠人,怎么辦?
急,在線等……求人不如求己,林特助面對上億流水都能面不改色,更何況幫老板圓個謊。
林特助對著繁辰微微一笑:“好巧,繁小姐。”
繁辰還在驚訝中:“居然在這里也能碰到你,真是有夠巧的。”
林特助心里呵呵,可不是嗎,真是有夠巧的,老板出來溜號喝碗粥都能碰見,你倆這么有緣,干脆去月老廟牽根紅線得了。
想是這么想,但話肯定不能說出口。林特助推了推眼鏡,繼續面不改色回道:“我也很驚訝,居然能在這里看到繁小姐。節目組最近是在香港拍攝嗎?”
雖然拍攝任務早就過了林特助的眼,連聯系旅游局配合錄制都是他吩咐手下人去辦的,但該裝還是得裝,不然怎么配合老板演出?
林特助想到這里,抵拳咳嗽了一聲,提醒老板別太過分,溜號也要把握時間,再磨蹭下去可能連便秘這個理由都沒法解釋了。
估計是想起來上次溜號回去被迫開了通宵的會,自家老板終于肯起身,喊了聲忠叔走到柜臺付錢。
繁辰倒沒注意這么多,見到林特助的一剎那,她心里瞬間冒出母帶的事,這么湊巧遇上人,正好可以問問。剛好帥哥也起身準備走人,倆人互相點點頭,當做道別。
繁辰見人走開,連忙朝林特助招招手,示意他過來坐。
林特助壓住微微抽搐的嘴角,沒想到剛撈出老板,自己又得填進去。
他走過去坐下,“繁小姐?”
繁辰抬手擋在嘴旁,壓著嗓子問他:“邵其琛偷母帶的事你知道吧?”
原來是問這件事,林特助早有準備,本來再過幾天他就會聯系繁辰。
那天事情鬧上熱搜,林特助他們正在開會,海外會議開了一天,夜里加班還得開。晚些時候,專門被叮囑過注意節目動向的下屬趁空閑時間過來匯報,說今天和以往相比熱搜有點不對勁,不像是節目組為了熱度炒的話題,有點像是要被大黑的預兆。
林特助拿過一看,才知道這兩天繁辰祁星和連連上了幾次熱搜,他百忙之中抽空給導演打了個電話,問清楚緣由,原來是母帶遺失,被有心人陷害。再之后,導演又發來一段音頻,說這背后恐怕有小邵總的手筆。
這段音頻到最后自然交給了老板。而邵其琛嘛……
林特助微笑道:“這件事已經處理好了,您放心,邵其琛在國外已經被控制住了。”
繁辰挑了挑眉毛。好嘛,這次連小邵總也不喊了,直呼大名,看來邵其琛是徹底翻不了身了。
想歸想,繁辰還是好奇一問:“怎么個控制法?”
她問這個問題時,林特助終于看到自家老板踩著懶洋洋的步子出了店,他看了眼時間,估摸老板的時速,走到車上最多再等五分鐘,回去應該紐約那邊的會議能準點開始。
五分鐘時間,林特助推推
眼鏡,開始生死時速。
林特助:“先生派了專人過去看護,將邵其琛強制送往療養院,其實醫囑也說過他不適宜與外界有太多聯系,只是之前因為某些原因沒法阻攔,不過這次不一樣了,先生已經斷掉了他一切的通訊設備。您放心,邵其琛以后不會再騷擾您和您的家人了。”
繁辰若有所思,“我聽說那個潘叔……”
林特助了然,“我們已經在配合警方抓捕潘叔,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先生說了,會給您一個交代。”
繁辰挑高了眉頭,問他:“我老是聽你說’先生’’先生’的,這么久了就沒見過人。你家先生到底是誰?”
林特助:“……”
誰說沒見過,明明家底都要給您抖干凈了!
林特助穩住搖搖欲墜的表情,勉強咳嗽兩聲,然后站起來說:“不好意思繁小姐,我突然想起有點事還沒辦。您慢吃,我先走一步。”
接著,他不等繁辰反應,大步流星迅速走出門。
繁辰只來得及“欸”了一聲,就沒再見到林特助的人影。
……這人練過短跑冠軍吧?
一碗粥也吃了大半,繁辰抽了張紙巾,一邊擦嘴,一邊去柜臺付錢。動作到一半,她才想起來自己又忘了給帥哥椰子錢。
忠叔從后廚出來,遞給她打包好的皮蛋瘦肉粥,繁辰想了一下,問他:“老板,那個叫阿修的人你認識嗎?他之前賣給我一個椰子,我那天沒付錢,要不我先給你,你以后見著他了幫我轉交一下吧?”
忠叔樂呵呵的表情一頓,看起來很懵,像是在努力捋清繁辰話里的邏輯。
繁辰以為是自己說得太復雜,當地中老年語言環境不同,常用粵語,乍然聽一長串普通話是有些吃力。可繁辰自己又說不來粵語,她當初練了那么久也只會聽不會說,跟小時候學啞巴英語一個樣。
忠叔還有點懵,手在圍兜上擦了擦,用蹩腳的港普說:“呃,阿修?我不熟悉他,哈哈……”
繁辰也沒再強人所難。她嘆了口氣,接過打包盒給忠叔道了聲謝,走出店跟著手機導航又回了酒店。
祁星和吃了藥精神好了一些,繁辰回去時他又在打游戲,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繁辰讓他趕緊關掉去吃飯,祁星和半點意見也不敢有,當即跳車成盒,結束游戲。
繁辰:“你吃了飯睡前再量一□□溫,要是溫度高就跟我說一聲,到時候去醫院看看。”
祁星和打開粥,喝了一大口,看起來是真餓了。
繁辰也累得夠嗆,臨走前再次警告他不準打游戲,要是被她發現,別怪她無情刪號。
祁星和舉手發誓自己絕對安分睡覺。
繁辰打了個哈欠,轉身就回自己房間去了。她昨晚沒睡好,今天又趕了趟飛機,實在不想再等人,估計齊云菲她們還要玩到關播,時間還有兩三個小時。
她回房洗了個澡,吹干頭發已經精疲力盡,繁辰倒在床上,閉上眼睛直接一覺夢周公。
結果到了第二天清早,天剛蒙蒙亮,繁辰還沒被鬧鐘振響,就被葉羅的一通電話給拉回了現實。
葉羅:“你醒沒?”
葉羅在電話那頭聲音很低,似乎怕吵著什么人。
繁辰無語中透著暴躁,“大姐,電話都打進來了,你說呢。”
葉羅舒了口氣,“醒了就快來醫院,祁星和昨天半夜掛急診了。”
第35章 第 35 章 二合一
消息太突然, 繁辰愣是反應了好一會兒。
她在床上翻了個身,換了只手接聽電話,順帶換只耳朵。
繁辰懷疑自己聽岔了:“你說什么?祁星和進醫院了?”
葉羅:“你還沒睡醒呢, 行了,我剛看見醫生了, 我還有話要問醫生。地址發給你了, 你趕緊過來吧。”
電話被葉羅驀地掛斷,“嘟嘟”兩聲忙音, 繁辰放下手機,爬起身, 皺著眉翻看她發來的地址消息,是家私人醫院。
……這崽子怎么回事?不是已經吃了藥嗎?
等繁辰打車前往醫院時, 葉羅已經在門口等她。繁辰下了車,甩手關上車門, 她戴了帽子口罩, 舉著手機朝葉羅揮了一下。
私人醫院人少清凈, 葉羅正在垃圾桶旁邊抽煙, 看到她也抬起手招了招,隨后摁滅煙, 快步走過來。
兩人一碰頭, 繁辰就問她:“到底怎么回事?他又發燒了?昨天不是已經吃了藥。”
葉羅臉色有些疲憊, “吃藥沒用, 反反復復的, 半夜又燒起來了。送到醫院一量40.3, 醫生說還好送得快,趕緊推去做血項,辦了住院輸液。”
繁辰:“結果是什么?”
葉羅:“細菌加病毒交叉感染, 有些棘手。醫生判斷估計是之前在鎮子上太勞累,晚上又吹了大風,所以免疫力降低導致。”
就這說話的功夫,兩人已經穿過廣場走上臺階。
繁辰疑惑:“不應該啊,他身體一直挺好的啊,以前生病吃點藥就活蹦亂跳了,這次怎么這么嚴重?”
葉羅抬手拉開門,等她進去,嘆了口氣:“他年初就搞過這名堂,白天沒啥大事,一到晚上就高燒,那個時候還在劇組拍戲,幸好他大清早就要上工,去喊人才發現不對勁,人都燒暈過去了。送去私人醫院住了兩天,不然還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這些事繁辰從來沒聽祁星和說起過。她一時有些愣怔,那頭葉羅還在說:“所以這次我多留了個心眼,讓陽陽半夜去看看。她定了個鬧鐘,三點過吧,走過去一看人都燒糊涂了。陽陽趕緊給我打電話,也虧我以前在香港待過幾年,知道附近這家私人醫院還行。”
說到這里,兩人已經走到病房門口。繁辰停下腳步,輕輕吸了一口氣,轉過身面向葉羅,“你之前跟我說,你簽這檔綜藝,是因為天禹開出的條件很好,他們承諾明年解約不會為難,對嗎?”
葉羅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雖然天禹高層一直不待見他,每回資源過到公司手里就會莫名其妙多出一堆苛刻條件,但這不妨礙他能吃到紅利。既然能給藝人帶來利益,我就不可能放過。”
葉羅肯挑明,繁辰也不裝了。
她盯著葉羅,帽檐下的眼睛銳利發冷,“可你們到底給他安排了多少工作?他身體一直很好,除了初中那會兒進醫院割過一次闌尾,這么多年我就沒見他住過院。現在你告訴我這已經是他今年第二次住院,葉羅,你覺得我還會不管嗎?”
葉羅嘆口氣:“這個地方蛋糕就這么大,誰都想分一杯羹,他流量在這里,我不可能不推著他往上走。我是他的經紀人,我肯定要為藝人發展做出最好的打算。”
天禹高層喜歡加碼,拍戲要奶新人,上綜藝要配合炒CP,出去代言接廣還要硬塞兩個公司新捧的流量,一份工作過到祁星和手里,生生要多出許多不必要的工作量,每天連軸轉已經是常態。
甚至有一次高層為奶孩子,直接越過葉羅給祁星和接了一破本子,導致他不得不同時拍兩個劇組的戲,這種事也不是沒干過。
葉羅當然知道祁星和不是機器,不能長時間持續高強度工作,但沒有辦法,祁星和的位置還到不了可以隨心所欲挑資源的地步,一次不接,以后再想有就困難了。
站的角度不同,看待問題也就不同。祁星和沒有正式解約之前,她們所探討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繁辰靜默了一下,不欲再糾結在這個問題上。她突然提起另一句話:“上次住院他為什么不跟我說?”
葉羅的手已經按在門把手上了,聽到她這么一問,又放下來。
葉羅:“還能為什么,你家
這崽子長大了唄,不想家里人擔心。再說了,劇組期間躲代拍都來不及,好不容易不露風聲讓他住了兩天院,要有人探病那不得又要黑稿滿天飛,說他炒作還軋戲誤工。”
難怪爸媽也沒收到七大姑八大姨的問候電話,原來瞞得這么嚴實。
葉羅后退了些,沒挨著門邊,聲音也放得輕:“后半夜輸了一袋水,人清醒了些,讓我不要告訴你。陽陽六點過給他喂了點粥,結果全吐了,醫生開的藥還沒吃。”
繁辰取下帽子,擼了把頭發,知道葉羅的意思了。節目還在拍攝期間,生病請假可以,但不能遲遲不復工。香港拍攝總共就兩三天,祁星和不可能一次活動都不參加。他沒有拖延時間,必須按時服藥,這事兒得讓繁辰來管。
繁辰問她:“他輸完液了?”
葉羅點頭:“輸了兩袋水,六點過剛輸完。醫生說吃了早飯后就吃藥,這樣對胃的副作用少。”
繁辰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接近七點,距離葉羅的電話過去了二十分鐘。看來是祁星和剛吐完不吃藥,葉羅沒法子才找她來。
繁辰推開門,私人病房里只有祁星和,陽陽還在旁邊削橙子,房間里很安靜,聽到開門動靜,陽陽抬起頭看了一眼,眼睛略微睜大,剛想喊人又想起什么,連忙放下橙子和刀,快步走過來。
陽陽壓低了嗓子說:“繁姐,您怎么來了?”
繁辰往里走了一點,這才看清祁星和躺床上,閉著眼睛沒動。
陽陽隨她目光看過去,又小聲說:“剛剛才睡著。”
葉羅:“粥喝了嗎?”
陽陽搖頭:“沒,說不想吃東西,我說吃橙子,結果又睡過去了。”
繁辰把帽子放桌上,轉身對陽陽說:“行了,這里交給我,你先回去休息吧,昨晚上多謝你了。”
陽陽受寵若驚,連忙擺手:“我是星和哥助理,這是我應該做的,繁姐您太客氣了。”
葉羅提起那碗有些涼的粥,跟繁辰說:“我再去買一碗,等會兒提過來。”
繁辰應了一聲,進去衛生間洗了個手,再出來時,葉羅陽陽已經出門了。
繁辰抽了張椅子坐下,微微發涼的手輕輕拍了拍祁星和的臉,還有點燙,看樣子燒沒退完。后者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仍是一副夢游樣。
繁辰:“醒醒,別睡了,快醒醒。”
祁星和燒得暈暈乎乎,迷瞪著眼睛說:“陽陽,讓我再睡一會兒,困……”
繁辰手一停,接著不輕不重地掐住他臉,微微提高音量:“起來吃藥,吃了藥再睡。”
臉上陣陣刺痛終于喚回了祁星和迷離的神志。他瞳孔聚起焦,眨巴眨巴了好幾下,看清來人后,眼睛一瞬有些睜大。
一秒沒到,繁辰就看見這崽子眼圈紅了。
祁星和顫巍巍舉起扎著留置針的手,喊了一嗓子:“姐——”
繁辰“嘖”了一聲,語氣嫌棄:“別嚎了,大男人打個針有什么可看的。”
祁星和委屈:“我不是打針,我輸液,輸了兩袋好嘛!”
繁辰:“哦,那輸完趕緊吃飯。”
祁星和一聽吃飯,脖子往后縮了縮,非常抗拒:“不要,我不吃,我吃了想吐。”
繁辰登時擰起眉,“你不吃飯怎么吃藥。趕緊的,別磨蹭,起來把飯吃了。”
祁星和想哭:“我直接吃藥行不行,我不想吃飯。”
繁辰冷漠:“不行,直接吃容易吐,你要是全吐出來了怎么辦。”
祁星和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腦袋埋到枕頭里,難受得直哼哼,“可我不想再吐一次了,好難受,你還要逼我吃藥,繁辰我討厭你。”
繁辰朝天翻了翻眼睛,葉羅還說這崽子長大了,就吹吧,這混樣跟小時候撒潑打滾不吃藥一毛一樣,每次都要以“繁辰我討厭你”為旗幟宣揚開戰,到最后每次都要敗于繁辰的武力鎮壓。
繁辰翹起二郎腿,打開手機,慢條斯理說:“十分鐘,你最好現在就從床上起來,去衛生間洗手準備吃飯,不然我會讓你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她一邊說著,一邊在手機上調整計數器,“滴答、滴答”,聲音不停回蕩在房間里。
落在祁星和耳朵里,跟催命符沒什么區別。他氣鼓鼓掉著眼淚,打定主意不起來,結果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祁星和眼淚沒再掉,滿腦子都在坐蹺蹺板,一邊是起床吃飯,一邊是不起床會怎樣。
然后這貨很沒出息的爬下了床。
葉羅剛好提著新買的粥回來,一開門就瞅見祁星和慢吞吞鉆進了衛生間,腳步搖搖晃晃,站得不太穩,燒得有些紅的臉蛋上還掛著兩道眼淚。
葉羅挑起眉毛,問繁辰:“這么快?我還以為要再磨蹭會兒。”
計時器停在最后五分鐘,繁辰按了暫停,想打哈欠才發現自己口罩沒取,她取下口罩,有些困意地說:“買的什么粥?”
葉羅從口袋里取出打包盒,買了好幾份,“這份是給他買的菜粥。其他的你自己挑吧,有魚還有雞肉的,剩下那份給我。”
繁辰隨便拿了一盒,“懶得了,隨便吃吧。”
祁星和還在衛生間里沒出來,繁辰拆著湯勺,朝里頭喊了一聲:“祁星和你掉馬桶里了?”
過了兩秒,祁星和在里面憤憤嚎道:“沒有啦!我在擦手了!”
葉羅搖頭失笑,對繁辰說:“我剛跟導演說了,你這邊上午得請個假,陪一下祁星和。節目組的意思是最好由你來說。”
繁辰喝了口粥,沒明白她的意思:“我怎么說?他們不會還要派個VJ過來吧?”
葉羅無語:“怎么可能,醫院拍攝反而會造成公眾輿論逆反,要是被扣上擺拍賣慘的名頭,咱們之前刷的一波路人好感就沒了。我的意思是說,一會兒八點鐘開播你給齊云菲打個電話。”
繁辰恍悟,原來是要通過齊云菲的鏡頭傳遞出去。她是本次旅程的導游,繁辰跟她說明情況再合適不過。
繁辰:“他今天要不別去了。昨晚他們吃飯商量,今天計劃大部分都是CityWalk,祁星和跟著出去亂逛吹吹風,保不齊液都白輸了。”
葉羅考慮了一會兒,嘆口氣:“我原本打算讓他下午就去直播的。”
繁辰冷笑:“拜托你這個經紀人也考慮考慮手底下藝人的身體狀況吧。”
葉羅懶得理她,埋頭喝起粥。這時間,祁星和終于從衛生間里鉆出來了,他看見繁辰取了口罩,立馬捂住自己嘴巴叫道:“你取口罩干什么,傳染給你怎么辦?”
繁辰白他一眼,讓他趕緊吃飯,別作妖。
祁星和扭扭捏捏,試圖逃掉:“我還是等你吃完吧……”
繁辰端起他那份菜粥,讓人過來接著,“你去那邊吃,傳染不到我。我吃完你要還沒吃,別逼我灌你嘴巴里。”
祁星和:“……”
祁星和把求助的目光轉向葉羅,后者眼觀鼻鼻觀心,忙著喝粥,半點眼風都沒掃過來。
繁辰不耐煩:“還愣著做什么?還不過來端。”
祁星和捧著碗又想掉眼淚,這一刻無比想念還在歐洲的祁女士繁父,誰能來救救苦命的他!
一頓飯吃得祁星和愁腸滿肚百轉千回,也是奇了,不知道是不是跟繁辰閑扯了一通,這回他居然沒太想吐,最多吃到一半吃不下了。繁辰大發慈悲,讓他別吃了,休息半小時后準備吃藥。
等到8:10分,繁辰估摸時間差不多了,給齊云菲打了一通語音電話。
這邊,一眾嘉賓在開播前臨時收到了祁星和病倒的消息,由于錄制需要,除了繁辰,其他幾位嘉賓都不能再缺席今天活動,所以沒法前去醫院探望。
繁辰電話打過來時,齊云菲正在思考怎么跟直播間里的觀眾解釋姐弟倆都缺席。看到來電人,齊云菲眼睛一亮,立馬接起來,開了外放:“喂,繁辰姐?”
繁辰的聲音在電話那頭聽著沒什么大波動,“小菲,不好意思,今天上午的活動臨
時要先交給你帶隊了。”
此話一出,原本疑惑繁辰祁星和一直沒出現的觀眾紛紛打出問號,一時間直播間又熱鬧起來。
【怎么回事?他倆咋了?】
【不清楚,不會是昨天祁星和生病那事吧】
【啊?難道變嚴重了?】
【開播十分鐘沒看到祁星和我就心里一咯噔,沒想到還真等到了繁姐電話,嗚嗚嗚我的星和寶寶你怎么了】
齊云菲適時做出疑惑:“啊?繁辰姐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繁辰:“我沒什么事,就是祁星和,他昨天發燒有點嚴重,現在醫院里。然后他剛輸完液,我這邊要陪一下,所以上午會暫時缺席團隊活動,辛苦你帶隊了。”
齊云菲連忙說:“不辛苦不辛苦。那星和現在情況穩定了嗎?醫生怎么說?”
繁辰:“沒有大事,吃了藥多休息就好了。有我在這邊,你們不用擔心。”
齊云菲:“那要讓他多休息,哦還有,要多喝熱水,這樣才好得快。”
繁辰耐心應下,又說了自己下午會回歸隊伍,預祝大家玩得開心。
【原來真嚴重到去醫院了……】
【我上次在香港感冒醫生就給我開了幾顆藥,也沒讓我打針輸液,祁星和這是有多嚴重】
【輸液要辦住院,所以醫生一般不給開。看來應該是很嚴重了】
【這是水土不服吧,還好有家人在身邊】
【+1,異國他鄉差點燒成傻子的人表示有家人陪真的會忍不住大哭】
【我能說我想看公主掉眼淚嗎】
【……別太惡趣味】
此時此刻,直播間大部分觀眾都在擔心祁星和的身體情況,只有少部分粉絲在催促嘉賓們趕緊開始今日活動。
等齊云菲掛了電話,聿致溫晚依才抬步往前走,非常面子情。齊云菲呼出兩口氣,收拾好情緒,對明顯興致不高的白七葉商渡說準備出發。
這段時間的錄制,白七葉已從最初的嫌棄逐漸轉變。繁辰加入后,更讓白七葉慢慢發現了祁星和身上的閃光點,她覺得祁星和并不像傳聞中那么多事,反而天性率真,比這圈子里絕大多數人好了太多。
商渡更不用說,祁星和是他好哥們,兄弟負傷進了醫院,他怎么也該去探望一番。
可沒法。商渡白七葉互相看了一眼,輕輕嘆了口氣,節目還在錄制,對工作的責任心要求他們不能拋下大隊伍不管。
直播間里無論是嘉賓還是觀眾,心頭都有些郁郁。上午的CityWalk完成得不錯,基本把目標區域都走了,好不容易挨到下午,大家在一家茶餐廳里吃過飯,等了十多分鐘后,繁辰終于姍姍來遲,出現在鏡頭前。
【!!是繁姐!!】
【繁姐好!星和還好嗎?】
【急急急繁姐快說】
【讓繁姐歇口氣行不行,雖然我也很急】
【這是哪家店,我要去捉繁辰】
【繁辰沒化妝吧,感覺有點疲憊欸】
【照顧病人哪還有時間化妝啊】
【姐弟倆感情真好,有點想哭】
齊云菲趕緊給繁辰騰了個空位,繁辰坐下來,先給鏡頭里的觀眾們打了個招呼:“大家好,我回來了。”
齊云菲立馬遞話:“星和沒事吧?”
其他嘉賓頓時也附和在問,繁辰笑了笑,安撫道:“沒事,醫生說再觀察一下,晚上要是沒燒了就可以出院了。不過今天他最好別吹風,所以可能會缺席一天的錄制。”
白七葉:“那沒關系,人好了做什么事不行?他現在生病就該多養養。”
商渡也在一旁贊同點頭:“七葉說得對。”
【嗚嗚嗚今天看不到星和了】
【聽醫生的多修養幾天吧,這節目前兩天確實太累了,又上山又露營還搞義賣,簡直不把嘉賓當人用】
【唉,話也不能這么說,人家搞義賣也是為了獻愛心,只能說節目組行程安排不合理】
【只有我一個人發現了阿毒的華點嗎?】
【不兒,毒哥什么時候跟白七葉這么熟了?】
【那次露營七哥給尤克里里調音商渡就不尋常】
【?搞什么啊,這么上綱上線,節目里嘉賓互相說兩句話是犯罪嗎?】
【點了,一群眼里只看得到粉紅泡泡的嗑糖機】
這邊,直播間畫面里,繁辰已經在詢問齊云菲上午他們去了哪里。
齊云菲掰著指頭跟大家回憶:“呃早上先去吃了早茶,人特別多,VJ老師沒跟過去拍,都是站在外頭等我們。喔就我跟七葉進去買的,因為我倆想吃的有點多,他們仨全都是隨便。”
她說著,指了指聿致商渡溫晚依,白七葉在旁邊補充:“幸好他們沒過去,我跟云菲在那兒待了十多分鐘吧,不知道從哪兒跑來一群粉絲,圍著我倆要簽名。這要是他倆過去,恐怕房頂都要給別人掀掉。”
白七葉口中說的“他倆”是誰,大家心知肚明,一個頂流一個影帝,粉絲群體可不是她們這些二線能比的。
繁辰有點驚訝:“粉絲這么快就知道你們在哪兒了?”
這一點,商渡有點挫敗的表示:“我昨天不該說在哪兒住的,他們可能是聽到了區域范圍,所以一晚上都跑到這附近了。”
齊云菲連連捂住嘴,“接下來要去哪兒可千萬不能說了,咱們等到地方再提。”
聿致贊同,“沒錯,不然下午肯定又要跟在星光大道一樣。”
原來上午他們沿著尖沙咀逛了一圈,粉絲也跟了一路,逛到最后商渡忍無可忍,拔腿就開跑,他這一跑,白七葉聿致也不裝了,也跟著跑,就剩齊云菲溫晚依兩個還有點懵逼,反應過來帶著VJ老師也忙不迭去追人。
幾個人邊跑邊發微信,最后定在一家非常隱蔽的茶餐廳碰面,跟地下人員接頭差不多。
【哈哈哈想起來我都還想笑】
【阿毒簡直太壞了,跑之前都不知道給隊友發個信號,說賣就賣毫不留情】
【最雞賊的難道不是白七葉聿致,這倆明明看到商渡跑了,好家伙頭都不回一下,不帶前搖直接開沖,我要是齊云菲溫晚依得立馬割席絕交】
【塑料姐妹花已達成】
【看來聿致跟溫晚依真沒啥男女之情啊,這要是我男友我不得跳起來鬧】
【行了都聿致當男友你還想怎么滴啊】
有了前車之鑒,大家下午的活動計劃得非常隱蔽,要去什么地點都發在微信群里,半點都不肯透露。
繁辰來之前就已經吃過飯,而且還是監督祁星和把藥吃了才過來的,所以在簡單交流了一下活動情況后,大家也都沒再逗留,紛紛起身走出茶餐廳,準備開始下午的活動。
下午第一站就是去碼頭坐游輪,湖綠色的輪船靜靜臥在海水里,抵達過去就是中環。齊云菲在群里發了活動表,他們下午的主要活動地就是中環,而第一項活動則是去中環碼頭坐聞名已久、號稱香港之眼的摩天輪。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大家依次下船,齊云菲已經提前在網上購買了票,就等走過去排隊坐車。誰想到從碼頭下來僅僅五分鐘的路程,他們剛走到摩天輪附近,就看到一堆人包圍著入口,像是在守株待兔。
齊云菲:“……”
白七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聿致輕輕皺起眉:“我好像也想起來了……”
溫晚依有點懵:“什么?”
商渡望天,看起來有點崩潰。
繁辰扭頭問齊云菲:“你昨晚上是不是說了今天想去中環來著?”
齊云菲哭喪著臉,哪家粉絲記憶力這么好啊!她昨晚上吃飯隨口一說都能被記住!服了!
聿致捏著下巴有點為難:“昨天去了旺角附近,今天上午只逛了尖沙咀,加上昨晚提前透露,很難不讓人猜到下午是去中環啊。”
繁辰:“所以我們……”
她話還沒說完,大約是有人眼尖,一下瞟到了這邊,立馬有人喊道:“他們在這兒!”
剎那間,無數雙眼睛唰唰唰望過來。
“是商渡啊啊啊!!!”
“聿致哥哥我來了!!”
比之珠洲機場的盛況,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粉絲一涌而上,眾人齊齊打了個寒顫,最先反應
過來的仍是商渡,或許是常年練出了條件反射,想都不帶想的跑得比兔子還快。
這回齊云菲終于沒宕機了,一把抓住繁辰扭頭就喊:“跑啊!!”
繁辰沒見過這種陣仗,反應慢半拍,很快就聽到后頭粉絲里有人在瘋狂大喊:“繁辰!!嫁給我!!!我愛你繁辰!!!!”
繁辰:“……”
繁辰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路上。
一行人直接默契地跳過摩天輪活動,迅速奔向下一個地點。商渡憑借多年訓練有素,率先跑開一段距離,攔住一輛的士車,他打開副駕駛的門,嘭地一聲關上,聿致緊隨其后,然后是白七葉和隨行VJ。
奔跑過程中逐漸落后的齊云菲繁辰好險趕上趟,也攔了一輛的士,繁辰開副駕駛,齊云菲開后門,一手順帶往后拉了把溫晚依,剛進去屁股還沒坐穩,的士師傅已經非常上道的轟油門走人。
所有人劫后余生,長長松了口氣。
【阿毒好腳力】
【香港跑名不虛傳】
【拜托大姐那是日劇跑,能不能不要竄頻】
【不是,怎么就他們仨了?繁辰她們呢?不會被男粉抓住了吧???】
【應該沒有吧……】
【有一說一繁辰的男粉好恐怖,感覺xsr了吧】
【+1,祁星和快別睡了,趕緊起來護姐啊】
【公主:斷線中,有事燒紙】
這會兒所有人都還沒察覺到不對。他們下一站是去太平山——傳聞中可以俯瞰維港的寸土寸金地,而香港絕大多數豪門富紳皆在這里盤踞。
齊云菲在群里提議,最好別直接去山頂,免得又被粉絲逮到,畢竟太平山頂也是必去風景地之一。他們選擇從半道下車,這樣能避人耳目。
結果消息發出去沒多久,繁辰手機就接到了節目組的來電,詢問他們的鏡頭怎么沒了。
繁辰:“?”
繁辰朝后看了一眼后座,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問:“咱們的VJ老師是都跟齊了吧?”
齊云菲一懵,對溫晚依對視一眼,“不是上了商渡他們那輛車?”
跟商渡那邊一對,很好,他們跑掉了一位VJ。
三人同時沉默:“……”
繁辰揉了下眼角,想了想,跟節目組說:“讓VJ老師先回去吧,我們這邊一會兒跟商渡他們匯合,反正下午活動都在山上,一個鏡頭也夠了。”
山上路多,讓他們在某個地方等待VJ過來顯然也不現實。事已至此,節目組只好同意,囑咐他們盡量避免單獨活動,免得沒有鏡頭。
繁辰覺得節目組有點考慮太多了,他們就去太平山爬個山而已,一行人同路,怎么就會有單獨行動呢。
所以當大家下車后走著走著突然迷路,導航見鬼的還有點失靈。繁辰作為領隊,當仁不讓先去找路,然后正如節目組所說,離開大部隊后單獨行動,繁辰沒有了鏡頭那也說得過去了。
只是……繁辰看著那個從不遠處清閑跑來的帥哥,臉色逐漸古怪起來。
這位打工仔怎么有空在這里跑步?
第36章 第 36 章 一更。
很快, 那邊的人也同樣看到了繁辰。
帥哥跑步的腿一停,沉默的兩秒鐘里,繁辰率先挑了下眉梢, 打破寂靜。
繁辰:“好巧,又見面了。”
阿修:“……下午好。”
繁辰環視了一圈山道, 問道:“你在這里打工?”
林蔭步道, 清幽僻靜,很少有人經過, 實在難以想象這里有什么工作。
繁辰審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后者一身黑色運動裝, 鬢角還有些薄汗,看得出來跑了有一會兒。
阿修淺淺呼出一口氣, “是,這里工資挺高。”
繁辰:“你的工作就是跑步?”
阿修略微僵了一下, 然后很快回道:“哪有這么簡單, 我只是出來放松一下。”
繁辰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她又打量了一下人, 后者不自在轉了下身, 側過去的后腦勺鮮少露出幾絲窘迫。
繁辰沒有刨根究底的愛好,正想調侃一句“你家老板還挺有人性, 上班途中都能出來摸魚跑步”, 順帶再問問路。
結果非常湊巧地是, 話還沒開口, 繁辰似有所感地眼一偏, 視線里, 轉角處匆匆跑來一道人影。居然是林特助,這位精英助理頭一回臉色著急,完全沒有平常游刃有余的風度。
一切發生不過是瞬間, 林特助像是沒看見另一個彎道的繁辰,張嘴第一聲就是:“先——!”
然后戛然而止。
繁辰微微虛起眼睛,電光火石之間,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此時此刻,后知后覺收到老板信號的林特助突然后背發汗,他迅速扭頭,眼睛一下瞪得老大。
林特助:“?!”
他倆到底怎么碰見的?!
林特助不愧是助理中的精英,見過大場面,一秒鐘反應過來,迅速恢復神態,露出自己的看家本領——鎮定微笑。
林特助:“繁小姐,好……”
他最后一個“巧”字還沒順利說出口,那邊,繁辰已經抱起手臂,好整以暇看著他倆:“巧就不必說了,我也覺得非常巧。要不你倆先商量一下,到底誰給誰打工?”
林特助:“……”
得,完美露餡。
繁辰等了兩三秒,就見林特助眼神發飄,似乎不知道該怎么辦。
緊接著,那個一身運動裝的帥哥輕悠悠嘆了口氣,轉回來無奈地聳聳肩。
“我沒想過騙你。”他說,“只是一切很湊巧,我挺喜歡跟你聊天的。”
繁辰挑眉:“我該叫你阿修,還是邵先生呢?”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邵修。”他慢慢走過來,身影依舊清閑。
落在繁辰眼里,卻逐漸與腦子里那個神秘的“邵先生”重合在一起,有些荒誕,但逐漸又被“理當如此”所替代。
一步開外,他停了下來,“除了沒有告知身份,其他的都沒有騙你。”
繁辰:“賣椰子?”
邵修:“我剛買了椰子,攤主就鬧肚子疼,臨時拜托我看一下攤。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就在那兒坐了一會兒。”
好巧不巧,繁辰也過來坐了一會兒,還扭頭問椰子怎么賣。回憶起前因后果,確實是自己先入為主,繁辰輕輕“嘶”了口氣。
繁辰:“那打工……?”
邵修:“很明顯,我在給我爸打工。起早貪黑沒說謊,累得跟狗一樣,出來跑步是因為推掉了幾個遠程會議,騰出來一點休息時間。”
繁辰:“所以你家里那些事也是……”
邵修點頭:“包真。我家遠親都知道。”
繁辰:“……”
繁辰勉強再問了一句:“所以你侄子是邵其琛?”
提到這個人,邵修輕輕笑了一聲,“對,他是我那個私生子哥哥的孩子。就是比我哥還大一歲,把我媽氣死的私生子。”
難怪都說豪門秘辛多,回想起之前葉羅透過來的消息,說十年前邵家長子于連環車禍中喪生,如果說要是摻和上了私生子,很難不讓人懷疑這里面有沒有貓膩。
繁辰眼神復雜,有些一言難盡。
天知道主線劇情里根本沒寫這些東西!準確來說,這破主線只有寥寥幾筆提了劇情,甚至可以忽略不計,全是不可描述之事。
既然邵家還有邵修在,可為什么劇情里邵其琛后來會變得如此猖狂,完全看不出邵家還有人能牽制住他。
繁辰垂下眼若有所思,而邵修一手插起兜,抬頭看了眼天色,像是快要落雨。
香港5月的天氣變化很快,時晴時雨,預報從來沒個準信。今天一整天都沒出太陽,這會兒再看,天空不知何時飄來了烏云。
林特助在一旁推了推眼鏡,很想告訴自家老
板剛剛收到的消息,但看眼色也是助理的必備技能之一,林特助忍住嘴,沒有強行打斷兩人之間詭異靜謐的氣氛。
這邊,邵修好心提醒道:“天要落雨了,你如果不準備下山,最好找一處避雨的地方。”
繁辰被他打斷思緒,抬頭望了眼天空,終于想起來自己出來是干什么的。她輕微蹙起眉,問道:“我忘了問,這里怎么走能上山?或者下山也行。”
邵修略微一挑眉,“你們迷路了?”
繁辰無奈:“我們打車過來的,師傅說當地人都從大學這邊走,人更少,所以大家半道就下了車。這路線確實夠小眾,但問題是沒本地人帶著,我們走著走著就找不到方向了。”
山道有些時候信號不好,導航失靈也有可能。
旁聽許久的林特助:“……”
服了。難怪能碰上人,這陰差陽錯命中注定不去廟里拜一拜真說不過去了。
邵修想了一下,告訴繁辰:“上山可能來不及了,先避雨吧。這段時間大多陣雨,過會兒就停,差不多耽擱半小時。”
繁辰望了望四周,“周圍有躲雨的亭子嗎?”
她剛說完,身后就傳來一陣腳步聲,回頭一看是商渡。
商渡看見繁辰像是松了一口氣:“原來在這里!”
他跑過來,同時也看到了邵修林特助。
商渡看了眼邵修,問繁辰:“這是在問路?”
繁辰輕咳了一聲,提起另一個話頭:“你怎么過來了?”
商渡雖然臉上有些疑惑,但還是回答道:“齊云菲看你一直沒回來,有點擔心,讓我出來找你。”
繁辰:“好像要下雨了,先躲躲吧。聽他說是陣雨,過會兒就能停。”
商渡:“他?”
他的目光隨繁辰看去,那個看似悠閑的男人彎起嘴角,對他友好一笑,“我這里有地方能避雨,可以跟我走。”
繁辰遲疑地說:“我們帶了一位跟拍攝影師。”
“哦,沒關系。”邵修抬手摁著脖子,輕微活動了一下,模樣很懶散。接著,他放下手笑了笑,“那個地方不是我家。”
有人提供地方避雨,繁辰沒有異議,商渡隨便慣了,更不會有意見。
那頭林特助走上前來,示意道:“繁小姐,走吧,我們先去和其他人會合。”
繁辰看向邵修,后者悠悠揮了下手作別,臨走前說了一句:“待會見啊。”
林特助咳了一下,解釋道:“老爺子不太想家里人出鏡,如果露面可能會……有些麻煩。所以……”
繁辰了然,說白了又要被訓唄。
商渡在旁邊看得云里霧里,這人說的話怎么聽都不太尋常。不過這里是香港富人區,估計是繁辰的什么朋友。只是他有點好奇,繁辰既然在這里有朋友,怎么不熟悉路?
帶著滿肚子疑惑,商渡跟隨繁辰的腳步回了大部隊,齊云菲已經等得有些心焦了。她看到人,連忙從石階上站起身,迎面走了幾步過來。
齊云菲拉住繁辰手臂:“你是走到多遠去了?半天都不見你回來,擔心死我了!”
白七葉等人也緊隨其后,聿致看了眼林特助,有些好奇地問:“這位是……?”
繁辰介紹道:“我的一個朋友,剛剛正好遇上了,所以聊得有些久,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素人不出鏡原則,VJ早在看到林特助時就本能側了下鏡頭,畫面里林特助的臉一閃而過,大部分鏡頭全在幾位嘉賓身上。不過這會兒信號不好,直播間里的畫面全是斷斷續續的,所以觀眾們基本都沒注意到。
頭頂“繁辰朋友”光環的林特助微微一笑,回應了大家的招呼,沒有出聲。
白七葉說回重點:“我們看天好像要下雨了,正在商量怎么辦。”
繁辰:“我正要說這件事。雨應該很快能停,我朋友那兒可以避雨,要不先去那里待一會兒吧。”
齊云菲很驚喜,對林特助說道:“真的嗎?那簡直太謝謝你了!我正犯愁呢!”
這次活動基本都是由她規劃,本來下午就出師不利,如果還因為天氣打亂了剩余全部計劃,導致節目無法順暢運行,齊云菲恐怕會內疚好幾天。
她當慣了隊長,自然想將事情做到盡善盡美。再者,錄到現在節目快錄完了,香港作為最后一站,齊云菲也想給大家留下一段比較美好的回憶。
林特助點頭,言簡意賅回了一句:“是的,大家跟我走吧。”
【草啊怎么這么卡,到底走到哪里去了】
【好像是要去什么地方吧,應該網會好一點,再等等吧】
【貌似是繁辰什么朋友家?】
【我越來越相信繁辰白富美的人設了】
【+1,不然怎么會認識這里的人???】
【前面的,人家這不是人設,人家這是生活】
【慕了,長得好看身材又好還有錢還有一個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弟弟……誰哭了我不說】
【補充一條,弟弟還是祁星和。對不起讓我先哭】
林特助帶他們去的地方距離不遠,走了五分鐘就到了,從外面看,挺像之前在南江住過兩天的復古小洋房。
到這里,信號逐漸好起來,卡頓的直播間也一瞬通暢起來。
所有人都看到畫面里的房屋。
【這是哪里?瞬移了?怎么突然從山林里回歸城市了】
【沒回歸吧,應該還在山上,可能找了個信號好點的地方】
【這地方還挺近,感覺不像豪宅】
【目測朋友段位應該不是豪門級別,這看起來只是洋房】
【不是豪門也算有錢人了吧,畢竟能住那里】
【香港地皮不是吹得,鴿子籠都聽過吧】
繁辰等人剛走到位置,豆大的雨點就啪嗒啪嗒砸在地上,一行人趕緊躲進屋,沒兩分鐘,暴雨傾瀉而下,噼里啪啦砸在窗外露臺上,狂風驟起,廊下的門廳都被吹來的雨打濕了一片。
林特助招待大家在廳里坐。客廳挑空設計,天花板垂掉著水晶燈,整個屋子都被照得非常亮堂。
林特助:“你們先坐,我去泡茶。”
【看來請不起傭人】
【親自泡茶招待朋友算誠意吧】
【泡個茶有啥誠不誠意】
【月薪三千在這兒審判人家住大house的,你們真6】
【不過鏡頭怎么回事,為啥不給人照張臉】
【……我說你們別忘了當地人特別注重隱私這件事】
茶當然不是林特助泡的,這棟房子有兩位幫傭看管,他先去吩咐后廚備茶,接著找了個角落,給自家老板打電話。
這次老板接得非常快,看來手機就在身邊,而不是“意外”沒帶,總算不需要他再忙里忙慌跑過去報告消息。
林特助張嘴就想匯報延遲了將近二十分鐘的紐約那邊的會議消息,結果他家老板先開口,一句給他堵了回去。
邵修:“我在三樓起居室,繁小姐如果有空,我想和她聊會兒天。”
林特助:“……”
林特助忍住咬牙切齒的欲望,溫聲細語:“可您沒有空。紐約那邊剛傳來消息,需要您……”
邵修在電話里頭悠悠嘆了口氣,“唉,我能找到聊天對象真的很不容易,你也不想我天天找你聊天吧。”
跟自家老板敞開心扉聊天?扯呢不是。
林特助:“……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后廚正備好茶。林特助裝模作樣端上茶盤,走到廳里給大家上茶。等到繁辰面前,他低頭說了聲:“現在方便嗎?”
繁辰略有疑惑,她現在確實沒什么事。兩人走出鏡頭范圍,這會兒不比山道,距離不遠,麥克風還在機器接收范圍內,所以林特助提示后,繁辰也拆了麥克風。
繁辰詢問:“怎么了?”
林特助:“咳,先生在三樓等您,說繁小姐如果有空的話……”
繁辰恍然大悟,她抬頭瞅了眼實木樓梯,又回看了眼坐在客廳里的眾人,想了想,還是決定上去見一見邵修,畢竟她還是有些疑惑,為什么劇情里根本沒有這位的影子。
林特助帶她走上三樓,停在起居室門口,繁辰進去之前,對林特助說:“麻煩你告訴他們一聲,就說我上廁所去了。”
……真是萬年不變的好用理由。
林特助抵拳咳嗽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繁辰推開門,里頭人正在沙發上看手機,聽到動靜抬起頭,眉目在坐式臺燈下映得更加英挺。
第37章 第 37 章 二合一
邵修:“哦, 你來了。要喝點什么嗎?”
繁辰隨口一答:“熱白開就行。”
邵修低頭打了幾個字,估計在發消息,“坐, 我們先聊,水一會兒就送上來。”
旁邊有個單人沙發, 繁辰走過去坐下, 他很快收起手機,解釋了一句:“剛發來的工作, 讓我解決一下。”
繁辰并不在意,“沒事, 你要很忙我等會兒也行。”
聽到這句,邵修唉聲嘆氣:“忙, 天天都忙,老天可能是在懲罰我以前太閑了。”
繁辰來了點興趣:“你以前不這樣工作?”
邵修:“當然不, 以前還有我哥在前面頂著, 這些事全是他的工作。我嘛, 年紀最小, 每天想著怎么玩就行了,最多年尾在我哥面前收收分紅。”
繁辰感嘆:“那你確實挺閑。我以為像你們這種家庭都會從小培養, 那叫什么, 精英式教育?”
說起來, 邵修很無奈:“一個家里哪能有那么多精英, 有我哥一個就夠了。不過世事難料, 他英年早逝, 我不得不被押上來頂缸。唉,真煩,從來沒想過我會是勞碌命。”
繁辰:“……”
繁辰抬頭望了眼左右陳設, 語氣有點玩味:“我覺得你這句話說出去會被人打。”
邵修微微歪頭,“你會打我嗎?”
繁辰聽笑了,往后一靠,“不會啊,每個人思想不一樣很正常。別人覺得你命好,是因為看到了這些榮華富貴,但他們不知道里面的彎彎繞繞。對我來說,人生是自己的,想怎么過也是自己選擇的。除非影響到了我,否則我不會對別人的人生指手畫腳。”
當然,祁星和除外。
繁辰在心底默默念出這句話。要不是為了破劇情,她早回云京繼續躺平摸魚了。
她說完話,空氣里靜了兩三秒。突然地,邵修笑了一聲,身體也往后靠,手搭在軟枕上,夾在指間的手機輕輕滑動。
“沒變啊。”他這句話說得很輕,繁辰沒有聽清。很快,邵修回應道:“我該錄個音,回去放給我爸聽。真不想每天被架上工位,天天給我爸打工。”
繁辰自動忽略他想要錄音的事,疑惑道:“你既然這么不愿意,那為什么邵其琛沒有留在邵家?”
這始終是她疑惑的一個點,邵其琛在邵家到底是什么地位?如果說非常受寵,劇情里一切都解釋得通,可是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分明邵修才是邵家下一任繼承人。
起居室的門被人輕輕敲響,接著,一個面容和藹的中年女性端著一壺熱水,放在矮幾前。她對繁辰笑笑,傾身倒了杯熱水,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話提示著小心水燙。
繁辰說了聲:“謝謝。”
然后,這位中年女性沒有選擇立刻出去,而是直起身問邵修晚上是否在這兒吃飯。邵修搖頭,告訴她還有其他事,就不留在這里吃了。
這段對話平平無奇,只是繁辰注意到,她對邵修的態度很隨和,不太像家里的普通幫傭。
等人出去,邵修對繁辰說道:“這是華嬸,以前照顧我哥一家,后來他去世了,我大嫂改嫁,華嬸不想走,便繼續留下來打理房子。”
繁辰略一揚眉,“他們沒有孩子?”
邵修很輕地聳了下肩頭,“沒有。家里小一輩只有邵其琛,所以我爸對他很偏疼。”
話題又回到這個節點上。不過在這之前,繁辰還是沒忍住好奇,多問了一嘴:“你之前說私生子就比你哥大一歲,邵其琛都二十五六了,他還是你侄子,那你?”
邵修仰起脖子看了眼天花板,嘆氣:“所以說不婚主義才是合理正確的。我媽生我算晚育,快四十了吧,我就比邵其琛大了五歲。你看吧,要是再晚兩年家里都得亂套了。”
繁辰:“這么說你都三十了?看不出來啊。”
邵修摸摸臉,有點犯愁,“唉,再過兩年誰知道呢,天天加班,渾身上下一股班味兒。”
繁辰若有所思,如此看來,邵其琛被送到國外并不簡單,她稍微提了兩句:“你爸既然疼他,應該舍不得他待在國外療養院吧。”
邵修手一頓,若無其事放下來,搭在膝頭,很淡定地回道:“沒辦法啊,他有精神病,不去強制療養很可能會出意外。畢竟他爸當初就在拉斯維加斯賭場發神經,結果被一槍爆頭。”
繁辰:“……”
繁辰:“沒人保護?”
邵修:“我哥在,那個時候他沒回邵家。也是后來他死在內華達,我爸才把邵其琛接回來了。那會兒我還小,還以為我爸又給我生了個弟弟,沒想到居然是侄子。”
說到這里,邵修停了一下,接著說:“我爸也不想晚年再死個孫子什么的,倒是想接回來療養,但被我拒絕了。誰家米倉也遭不住老鼠打洞。況且這段時間受輿論影響股票飄綠,我忙得要死,直接跟我爸攤牌了,要么分家要么撂挑子,他自己選吧。”
繁辰沉默了兩秒,說:“看得出來你是真的很想撂挑子不干了。”
邵修嘆氣,“狗急還跳墻呢。要不是為了我媽我哥,我早跑了。喔對,還有我攢的老婆本。”
繁辰:“……都說不蒸饅頭爭口氣,你還是再堅持堅持,別拱手讓人了吧。”
這要是讓出去,那邵其琛不得又來作妖。
不過現在看來,邵其琛沒有被選為繼承人,很大原因就是邵修提及的“精神病”。這也能理解,豪門親情淡薄,喜歡用優勝劣汰這種自然法則絲毫不奇怪。
繁辰想著想著,視線不自覺打量了一圈邵修,后者微微挑了下右眉,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輕輕咳嗽一下,說:“你放心,這是那邊的基因。我和我哥都沒有精神疾病。”
繁辰好整以暇地“哦”了一聲,邵修以為她不信,又補充道:“我們出生做過基因檢測。但我爸的情婦只為生孩子,瞞了很久,后來才發現精神有缺陷。”
聊到這里,窗外的雨小了許多,淅淅瀝瀝,似乎過一會兒就要停。
繁辰看了眼窗戶,估摸時間差不多了,邵家的事說來說去就是老生常談那三樣,邵其琛明顯夠不上繼承人的資格,至于劇情里的偏差,繁辰一時之間沒有想明白。
但時間不允許再做逗留,繁辰想了想,摸出手機問:“加個微信吧?我看我倆聊得挺愉快的。”
當然,不僅僅是愉快,加人微信更多是聯系人脈,以后要是邵其琛又來搞突襲,她可不得跟邵修好好聊一聊。
誰知道邵修這次沉默了一下,然后不自在拿起手機,咳了一聲,“其實,我們之前加過微信。”
繁辰:“?”
繁辰:“……”
電光火石之間,繁辰想起那只黑乎乎的大狗,她略微睜大眼眸,迅速滑到備注“二哈”的用戶頭像上。
繁辰難以置信:“這二哈是你?”
邵修:“……”
邵修:“旺財不是二哈,他是一只狼犬。”
……難怪一臉聰明相。
繁辰仔細看了兩眼,有些艱難地說:“我還以為這是林特助。不過怎么是你親自發免責書?”
邵修又咳了一下:“免責書最好本人簽字,邵其琛那個時候沒法握筆,正好我要飛去國外辦事,順帶替我爸看他,所以……”
聽上去邏輯似乎沒什么問題,但總覺得有哪里不對。繁辰來不及深思,邵修又在說下一句話:“對了,你要看旺財小時候的照片嗎?頭像那張是我帶它去云京前照的,歲數挺大的了。”
繁辰搖頭,作勢要起身:“時間不夠了,等下次吧。不過你們什么時候去的云京?”
邵修也站起身,隨口一答:“哦,十年前。我哥剛去世,我原本還在外頭讀書,結果就被我爸抓回來趕上架了。”
繁辰看他一眼,后者神情自若,繼續說:“旺財那會兒病了有一陣,看了好多醫生都沒用,后來聽說云京有醫生能治它,于是我帶它偷跑出去,想起來我爸似乎挺生氣,還以為我跑了。”
繁辰驚訝:“你這么厲害,還能偷跑出來。”
邵
修聳了聳肩,“我開車去的珠洲,從那兒飛的。我爸只拿了護照,他怕我飛回美國找不到人。”
繁辰沒在意,接了句話:“云京挺大,我家在南城,你下次來我可以帶你逛逛。”
兩人這時已經走到門口了,邵修笑了一聲,應了句好。打開門,林特助正站在門外,臉色難掩幾分浮躁。
繁辰有些意外,但沒多說,看得出來他有事,便婉拒了林特助帶路,“就下個樓梯,我記得住。你們有事先忙。”
說完,繁辰特意向邵修致謝,多虧他能借地方避雨。
邵修雙臂交叉,抱在胸前,靠在門邊笑了笑,“慢走啊。”
繁辰擺了下手,轉身往前面樓梯走。她腳步不快,聽到林特助在說:“紐約這邊必須您出面一趟,Amanda已經跟航空公司聯系了專機,明天下午飛。”
邵修似乎又唉了一聲。
繁辰走過轉角,便沒再聽了。她下了樓,屋外的雨正好停了,聿致正站在落地窗前看雨,齊云菲白七葉湊在一起聽歌,嘴里還在輕聲討論,聽起來似乎是她們團新出的舞臺。
大約是聽到動靜,窩在沙發里打游戲的商渡抬頭看了一眼,緊接著低下頭,忙著手上廝殺。不過他嘴里倒是說了一聲:“上廁所的回來了。”
齊云菲取下耳機,扭頭看過來,“欸!繁辰姐,你終于回來了!”
溫晚依在沙發另一邊,她看了眼雨勢,默默提醒了一句:“雨好像停了。”
白七葉也朝窗戶外瞅了好幾下,贊同點點頭:“看樣子是停了,我們現在走嗎?”
最后一波廝殺,團滅,商渡滿意地看著屏幕上碩大的Victory,收起手機神清氣爽,“可以,我沒問題。”
齊云菲問向大家:“那走著?”
眾人紛紛站起身,繁辰解釋道朋友有事,她已經道過謝了,他們直接出門就好。不過在走之前,繁辰提醒大家先下載一個離線地圖,把導航路線大致記清楚,免得一會兒又遇見信號失靈的地方。
不過這次挺奇,他們走出來順著路線直到觀景臺,都沒有再出現過導航失靈的情況。
太平山頂一如傳說中風景絕佳,站在觀景臺上,幾乎能俯瞰整個港島。不過今天天氣不佳,下了雨后天還是灰蒙蒙的一片,大家決定繼續前行,走到山頂廣場待一會兒,等待日落。
【應該做好攻略的,可惜了,挑個晴天日子來風景會更漂亮】
【本地人表示五月天說變就變,天氣預報從來不準】
【我覺得還挺好看的啊,比我家后頭的山窩窩好看多了】
【笑絲,本小鎮居民也覺得風景還行】
時間臨近六點過,山頂日落開始了,天際被瑰麗紅日渲染,灰藍中摻雜著絢爛橙紅,港島逐漸亮起了燈,整場日落持續了將近一個半小時,最后天黑下來,時間將近七點半。
此時從山頂俯瞰下去,夜色里的維港燈火絢爛,景致漂亮得不似凡間。
所有人都沉浸在這片靜謐里,過了一會兒,齊云菲才戀戀不舍地說道:“走吧,我們該下山了。”
繁辰看了一眼時間,接下來的活動是游船,齊云菲提前預定好了船票,確實不能再耽擱。他們回到廣場,坐上纜車,期間節目組發來消息,告知繁辰另一個VJ老師會在船上等候他們。
繁辰翻著消息,才看到祁星和六點過發來好幾張照片,是他今晚的晚飯。估計葉羅不在,是陽陽過來替班,晚飯不再是清粥小菜,而是回歸了正常。這崽子非常猖狂,大放厥詞表示這才是人吃的,合著病歪歪半天還挑上嘴了。
繁辰慢吞吞打了幾個字,“今晚藥吃沒?”
祁星和消息回得很快,大概率是在玩手機,“吃了吃了,我可沒吐出來!”
接著,他又發了個求表揚的表情包。
本著病人最大原則,繁辰很有耐心回了個表情包,摸了摸狗頭。
祁星和:“你多久回來啊?陽陽說我過一會兒就可以回酒店了。”
繁辰:“醫生同意了?”
祁星和:“好像要再測一□□溫,沒燒了就可以回去了。”
繁辰:“那行,我可能要十點過才能回去。”
祁星和發來一張貓貓晴天霹靂。
祁星和:“啊?這么晚。你們還要干什么呀?”
繁辰:“要去坐游船,好像有倆小時。”
祁星和似乎對坐船很感興趣,問在哪兒坐。繁辰一眼識破他的小心思,敲敲打打幾個字:“回去酒店躺著,明天有你玩的。今晚不能吹風,要是半夜又燒起來,直接帶你去扎屁股針。”
祁星和:“……”
祁星和立刻滑跪表忠心:“我絕對不踏出房門半步!”
天知道他最怕打屁股針了!
跟祁星和插科打諢完,纜車正好到終點,他們打了個車,等到碼頭時,還有十分鐘就要開船。
紫荊船上人不多,他們走上二樓,正看到維港開始了夜晚燈光秀。齊云菲帶著白七葉溫晚依去自助餐廳拿菜,商渡喝了口水,也去幫忙。
繁辰舉起手機拍了兩張照片,還錄了一小段視頻,發給了祁星和。后者沒回消息,可能是在忙出院。
聿致突然出聲問:“發給祁星和了?”
繁辰身體一頓,抬起頭看他,覺得非常莫名其妙。
這人怎么回事?
下午沒跟上車的VJ老師已經重新歸隊,此刻VJ在拍,繁辰不好做得太明顯,只點點頭,沒有搭話。
本以為這茬就這么過去了。
哪知聿致輕輕一笑,像是在感嘆:“你們姐弟倆感情真好。”
繁辰這回沒避開了。她盯著聿致,VJ的鏡頭正對著船頭方向,仔細看也只能看到兩人極其優越的側臉,其他的倒看不出什么。
除了聿致,他清晰地感受到繁辰臉上顯而易見的不悅。
【畫面定格在這里吧,對我的眼睛太美好】
【+1,繁姐要不考慮考慮去演戲吧,這么美的一張臉不出現在大熒幕上太可惜了】
【祁星和這個阿斗扶不起來就讓姐來,我可以當姐弟倆的生命粉】
【雖然我也很想繁辰演戲,但我覺得希望渺茫,人家啥都不缺,干嘛要去演戲受罪】
【點了,別老覺得演員很輕松似的,那是因為總有些人敗壞演員名聲,這一行要不是真熱愛是干不下去的。當然,那些撈錢割韭菜的另說】
【不過聿致怎么回事,突然關心起老對家?】
【說真的,這次節目真讓我看清了好多,我覺得以前有些事都太片面了】
【贊同,比如從來不知道毒酒真會打架(疊甲,男孩子摩擦我知道,我只是說通俗點),然后誰都以為溫晚依聿致是小情侶公開現場,結果沒想到倆人就一普通朋友,粉紅泡泡根本沒有】
【說到這個我又想起來那天視頻一出,毒酒廣場直接十級大地震,別說房了,地基都塌沒了】
【前毒酒粉表示滿目皆廢墟。已經雙脫了,看出來是真兄弟了,祝好吧】
【不是,你還真信愛情啊】
【聰明人都知道嘴嗨是嘴嗨,但誰當過真,嗑嗑就完了】
【我就是那個傻子呵呵】
直播間里陸續涌出許多粉絲,開始議論那天的盛況,有脫粉的,有轉唯的,還有默默將CP劃歸為兄弟情的,堅定不移表示友情也不錯。很多老團粉也冒出頭不再潛水,一時間,直播間里又熱鬧非凡。
而齊云菲等人早就端回了晚餐,紫荊船里的自助餐風味很
多,藝人要保持身材,所以他們拿的食物不多,除了牛排面包以外,還有就是幾杯果汁。
白七葉照顧到繁辰,特地給她挑了點意面和三明治,繁辰略微有些驚訝,白七葉卻表示齊云菲在團里經常控制食量,由于嘴饞,受不了別人吃好吃的,導致白七葉自己也經常吃不飽,所以她特別能理解陪著明星吃飯餓肚子是什么感覺。
繁辰他們邊吃邊欣賞維港夜色,時間不知不覺過去,等到紫荊船再度停在碼頭時,正好過了十點。
他們帶著一身疲憊回到了酒店,解散時,齊云菲揚了揚手機,告訴大家:“明天好像要早點起來,今晚別熬夜。”
白七葉打了個哈欠,比了個OK,走之前問繁辰:“祁星和好點了嗎?”
商渡也沒走,看著繁辰。繁辰沒想到這么晚了他倆還記得,于是露出一笑,說道:“沒事了,他已經回來了,明天應該能正常上工。”
商渡說要不去看看,白七葉也停下腳步。現在還沒下播,繁辰不好明說,只好撒了個謊:“他剛跟我說睡了,你們快回房間休息吧,今天累了一天了。”
事已至此,兩人沒有再多說,點了點頭互相道了別。這個時候VJ鏡頭一關,繁辰如釋重負,一邊往走廊走,一邊取下麥克風。
祁星和在半小時前給她發了個消息,說自己回酒店了,估計這會兒還沒睡。
她正好還有事要找他聊。
剛到房間,陽陽正從門里出來,碰見繁辰立馬打了個招呼:“繁姐!”
繁辰讓她趕緊回去睡,累了一天辛苦了。陽陽也沒磨蹭,迅速給姐弟倆騰空間。
祁星和正趴在床上打游戲,繁辰進去抽出椅子,“滋啦”一聲,惹得祁星和扭過脖子來看。
祁星和:“欸,姐?”
繁辰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敲在膝頭,“給你十秒鐘關手機。十、九……”
祁星和:“!!”
祁星和手忙腳亂又給自己摔車,翻身爬起來,“你等等等等!干嘛啊!”
繁辰撐著臉問他:“你昨晚打游戲打到多少點?”
祁星和:“……我沒有打游戲!”
繁辰:“行,那你前幾天打了多久游戲?”
祁星和有點理虧,眼珠亂轉,“我那是、那是空閑娛樂,我沒有玩很久……”
繁辰不想跟他理論這些,只是警告他:“你要是戒不了,我可以幫你戒。生病期間不準打游戲,你要我說幾遍?”
祁星和瞬間跟蔫了的皮球一樣,垂頭喪氣保證:“我不打了,接下來幾天都不打了。”
繁辰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轉頭問道:“你這兩天跟商渡關系和好了?”
祁星和撓撓后腦勺,“應該是吧,他那天道了歉……其實我也沒多氣了,不過他能道歉是最好的啦。”
繁辰揉了揉眉心,祁星和忘性大,所以向來氣不過三天,這崽子從小到大就沒記過仇。
她想了想,換一種方式,直接說道:“商渡跟聿致是同母兄弟,這件事你知道嗎?”
祁星和當場宕機了兩三秒。
“啊???”
第38章 第 38 章 二合一
祁星和手足無措, 震驚寫滿了整張臉,“怎么會?不是,姐你從哪兒聽來的?他倆是兄弟???不可能吧!”
繁辰上下掃了他一眼, 慢吞吞開口:“我沒聽,我猜的。”
祁星和:“?”
祁星和剛想跳起來說他就知道商渡不會騙兄弟, 下一秒, 繁辰一句話給他按在了地上。
繁辰:“但八九不離十了吧。聿致是南江人,父親去世, 母親不明,跟商渡有古里古怪的淵源, 還對一部老電視劇念念不忘,哦對, 商渡還跟你說過這人喜歡搶東西,很明顯是從小缺愛造成的。”
接著, 繁辰將之前商渡在敬老院的異常、以及和聿致那些古怪的對話一一說給祁星和聽, 后者聽得一頭霧水, 滿腦子漿糊, 眼神迷茫,顯然沒聽懂。
但這不重要, 過程繁辰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祁星和只需要接收她接下來輸出的觀點。
繁辰:“我有99.9%的概率可以敲定這倆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弟。”
祁星和:“……”
祁星和止言又欲:“你完全可以說百分之百。”
繁辰白了他一眼, “親子鑒定都還有千分之一的不確定性, 懂不懂這才叫學術權威。”
祁星和看起來很想立刻沖到商渡門前對答案, 沒辦法, 繁辰說的事太匪夷所思了!
聿致跟商渡是親兄弟?
這對祁星和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繁辰翹起腿,繼續說:“已知,這倆是兄弟, 并且聿致喜歡跟商渡搶東西,包括但不限于一切能搶的人或物,所以祁星和同學,你對此有什么看法?”
祁星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看法?他能有什么看法!他現在就想去對答案好吧!
見人沒明白她意思,還在糾結結論的真假,繁辰抬頭望了眼天花板,語重心長:“祁星和,你喜歡找麻煩嗎?”
祁星和搖頭:“當然不喜歡啊!”
繁辰:“那就好,商渡聿致之間就是一團剪不斷理還亂的麻煩,非常巨大的麻煩。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摻和進他倆的事情中。”
祁星和表情困惑且茫然,“我怎么會摻和進去?我……”
他說到一半,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恍然大悟:“喔你是說我會給商渡打抱不平?哎呀不會啦,只是我倆是好朋友,他跟聿致這么不對付,我肯定要跟他陣線一致啊!”
繁辰想伸手戳他腦門,但懶得撐起身,眉毛挑得老高,“清官難斷家務事,更別說你那腦子當貪官都不夠格。別人家的家務事,你去瞎摻和什么?”
這話說得祁星和嘴里一噎。
繁辰:“再者,單從打麻將就能看出這倆都不是省油的燈。我請問你有幾個腦子跟別人混?你要是哪一天被人賣了,我也不奇怪你還能幫別人數錢。”
祁星和:“……”
祁星和不服氣了,試圖狡辯:“哪有!我也是會打麻將的好嘛!只是你不讓我上……”
他話沒說完,繁辰放下翹著的腿,鞋跟輕輕敲在地板上。祁星和本能地止住嘴,沒敢再嗶嗶了。
那頭,繁辰揉了把臉,嘆口氣:“我不是要阻攔你交朋友,我只是告訴你別人家的事少摻和。更何況人家身份背景不一般。我們什么條件,別人什么條件?你想想要是出了什么事,家里有什么能力能保護你?”
商渡家里是搞房地產的,南江政府也跟天鴻地產關系密切,這種家底完全不是繁辰家可比的。就連當年祁星和想解約,家里都要湊一湊錢。他們可以不太出格的躺平,但絕不到能隨意揮霍資產的地步。每一個圈子都有自己的階級,好比劇情里邵其琛一句話就讓繁家破產清算,天鴻地產雖然做不到這么霸道,但如果想認真搞垮一個人,仍然具備這種能力。
祁星和眨了眨眼睛,似乎聽出來繁辰語氣里的疲憊,不再插科打諢,終于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小聲問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繁辰一愣,問他為什么會這么問。祁星和盤坐在床上,撓了撓下巴,略有些愁眉苦臉地說:“因為看著你好像很苦惱啊。而且說實話,就算我和商渡沒有鬧矛盾,我也不可能去管他們家的事吧!我雖然笨,但也知道別人家的事外人不好參言啊!”
繁辰又是一怔,隨后搖頭失笑。
她真是忙昏了頭,祁星和從小夢想就沒改變過,除了躺平還是躺平,從來都不是什么見義勇為打抱不平的正義之士。
這邊,祁星和又說道:“不過照你這么一說,我好像突然想起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倆之間的氛圍奇奇怪怪的,這么一想,如果說是感情不好的兄弟的話,好多事都能解釋得通了。”
說著說著,祁星和一拳打在掌心,兩只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繁辰,驚呼:“欸!姐!你真是天才!”
繁辰:“……”
緊接著,祁星和又發出感慨:“我的天哪,我不知道欸!商渡太不夠意思了吧!居然憋了這么多年都沒說!”
完全一副被大瓜挑起熊熊好奇之心的樣子。
繁辰扶住額頭,不想多說。只是在結束話題前,她再次警告祁星和:“聿致商渡兩人的破爛事,你不準攪和進去。還有,離聿致遠點,這個人很危險,他如果要跟你搭訕,沒鏡頭的時候理都不要理。”
祁星和連連點頭,堅決表示自己肯定不會想不開跳泥潭,就算商渡是好哥們也不行,誰也不能打擾他奔向躺平的康莊大道。
當然,他最后特別狗腿子的添補了一句,他姐繁辰除外。
不過祁星和還是請示了一下繁辰,“要是鏡頭里他找我說話?”
繁辰:“……言簡意賅,做個話題終結者。反正這節目錄不了幾天了,我要沒記錯,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吧?“
祁星和掰著手指頭算了算,點頭:“應該是,不過明天我們要干什么呀?”
繁辰攤開雙手,“我也不知道,節目組沒有給我發消息。”
祁星和略顯失望地“哦”了一聲。
時間也不早了,繁辰該回房間了,不過在走之前,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祁星和揚了揚下巴,問道:“解約之后想干什么?”
她問得太突然,祁星和臉上沒反應過來,還在懵圈。
祁星和:“啊?我、我解約?……應該、應該會有點變化吧。”
他小心看了眼繁辰,似乎怕她抽他,對著手指,越說越小聲:“呃,我就是、就是不太想續約了……”
繁辰一手撐著椅子,一手插在腰上,嫌棄地“嘖”了一聲。
繁辰:“不續約就不續約,你怕什么?”
祁星和委委屈屈:“我怕你又說我半途而廢三分鐘熱度。好吧,我確實是這樣,但我也是當了練習生才發現明星也不是那么好玩的。我根本就不是這塊料嘛。”
他說的是大實話。當初在101選秀時,祁星和就暴露了個徹底,論唱歌,他跑調能跑到天邊,十足的五音不全;論跳舞,他身體極其不協調,手腳都能相互打個架;好不容易出道了,又被雪藏,后來看人長得不錯就被推去演戲。
但演戲先不論苦不苦,單從演技這方面來說,祁星和可謂是毫無靈性,一眼就能看到演員生涯的盡頭——連去下苦功夫琢磨學院派這條路也走不通,畢竟這人共情力極低。
葉羅曾經把他塞進某影的大師表演課,本來打主意讓他好好學兩節課,免得去導演面前太丟人。結果祁星和聽教學能直接聽睡過去,一天下來就覺得教學熒幕里的演員哭得太煩,除此之外啥都沒學到。
實話實說,沒了這張能看得過去的臉,祁星和這個明星做得毫無價值。
繁辰讓他抬頭挺胸,別蔫啦吧唧的聽訓。
繁辰:“知道你不是這塊料。既然不續約,那之后要做什么?”
祁星和摳摳腦袋,很實誠的表示自己沒有想過。
繁辰松開握著椅背的手,屈起手指彈了下他腦袋。后者一聲痛呼,差點當場給繁辰表演一個碰瓷。
奈何演技太拙劣,繁辰抱著胳膊,淡淡對他說道:“這段時間有空自己好好想想,以后不當明星了,還準備干什么。你今年才22歲,還有很多未知的路等你摸索,我希望經歷過這些后,你以后做得每一個決定都能深思熟慮,不要再一拍腦門就做了。”
祁星和蒙著腦門在瘋狂點頭,生怕他姐反手又是一個爆栗。
姐弟倆今晚的對話自然誰也不知道。只是到了第二天,祁星和的眼神一直流連在聿致商渡之間,怎么看都怎么奇怪。商渡被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一手肘痛擊祁星和,后者立刻反擊回去。而聿致依然笑瞇瞇一副表情,只是眼里明顯多了幾分疑惑。
繁辰正在布置任務,腦門差點飄出三根黑線。她磨著后槽牙喊了一聲安靜,然后繼續說:“今天我們會乘車前往港迪度假樂園。根據節目組提供的路線,大家會游玩一整天。所以還有東西沒收拾好的可以再準備一下。車大概還有十五分鐘到。”
早上開播就交出導游權的齊云菲正窩在沙發里吃早餐,這里是酒店餐區,正值早餐飯點,區域內還是有不少客人,但大約是地方不同,客人們都保持在一定距離外,很有邊界感,沒有像昨天的粉絲一樣圍上來要簽名。
白七葉狂打哈欠,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樣,齊云菲給她遞了一杯咖啡。溫晚依也神情懨懨,吃了幾口面包就不想再吃了。
今天剛開播,直播間里觀眾就在關心祁星和的身體,在看到人的第一時間,彈幕里紛紛感慨臉色還是有點蒼白,希望能多休息,不要再累倒了。
節目組派出的小巴車剛到酒店樓下,就給繁辰發來了消息。繁辰帶著大家下了電梯,乘上小巴車,開始了今天的旅程。
路程不遠,小巴車行駛了約有半小時,就開到了度假樂園。節目組已經提前預訂了門票,他們過去時剛好開園,工作日緣故,今天客流量并不是很多,繁辰等人順利進入園區。
他們的第一站是先去奇幻之旅,不過在此之前,齊云菲拉著大家在城堡面前拍了張合照,祁星和站在繁辰身后,雙手搭在她肩上,豎起兩根指頭給她比了個兔耳朵。
今天的旅程聿致商渡倒沒什么興趣,他們最大的作用就是給齊云菲等人拎包排隊。樂園大多是家長帶著孩子們游玩,再然后就是富有童心的少女們,如果不是陪女友出行,確實很難見得一個隊伍同時出現幾位大帥哥。
有些從內地過去的游客認出了錄制團隊,捂著嘴小聲驚呼,感嘆自己什么運氣,竟然能撞見大明星。還有些本地人不認得內地明星,但也被這道靚麗的風景線所吸引,停下來腳步駐足一會兒。
這會兒的直播間也相當熱鬧。
【哇趣居然去迪X尼啊啊啊我一直想去沒去成】
【節目組這是帶我云游玩嗎】
【什么!現在還有票嗎!我立馬買!】
【剛剛去看了一眼,官方票好像沒有了】
【我說你們速度真是夠快的,我的牛也告訴我沒票了】
【……溫馨提示最好別第三方,因為是網絡票,有問題港迪不負責的】
直播間里迅速因購票問題討論起來,這邊,繁辰等人已經坐上小船,周身沉浸在黑乎乎的冰雪奇妙世界里。隨著水流飄去,整個空間響起了音樂,一個個動畫里的人物逐一登場。除了最后一段瀑布俯沖略微刺激外,整個項目還算溫和。
白七葉抖了抖節目組安排的路線,對下午的過山車非常感興趣,商渡則想去體驗失控感極強的海盜船,不過鑒于他們是團隊出游,最好別更改路線,于是大家商量了一下,決定在一個站點附近分成兩隊,大家憑自己興趣組隊去玩。等玩完后,再重新集合,前往下一個站點。
所以等到繁辰剛陪齊云菲坐完旋轉木馬,已經累得不想動彈,這才走了三個園區,還剩五個沒動。繁辰光想想就頭大,齊云菲卻還興致勃勃,要去排隊坐車,繁辰連忙擺手表示自己不去,她坐在椅子上歇息。
VJ見沒什么可拍,便跟著齊云菲走了。
繁辰取下麥克風,開了瓶水喝。現在臨近下午,太陽不大,有點悶熱。相比昨天的狂風暴雨,今天只是陰云天,也不知道會不會下雨。
她一邊想著,一邊扭頭晃了眼周圍,正巧看見那邊從音樂片里走出來的祁星和,他也看到了繁辰,眼睛一亮,立馬撒腿跑過來。
繁辰瞅他腦門上有汗,甩了包紙巾過去,讓人趕緊擦擦。
繁辰:“你今天沒燒了?”
祁星和乖乖擦掉汗,雪白的紙巾潤濕了,他搖著腦袋說:“沒有啦
,早上陽陽過來給我測了體溫,36.7!”
繁辰注意到他身后也沒VJ在跟,隨口問了句:“你們那隊人呢?不是去看音樂片了。”
提到這個,祁星和突然神神秘秘湊到繁辰耳朵邊,要說什么。然后他想起來沒拔麥克風,又立馬扯掉,壓著嗓子說:“剛剛他們要去買飲料,VJ跟過去了,就我和商渡在。然后我就問了商渡那件事。”
繁辰:“……”
繁辰很想錘爆他狗頭讓他不要好奇心那么重,但轉念一想,看祁星和這樣子估計是來給她送瓜。
繁辰嫌棄地看他故作神秘,“然后呢?”
祁星和捂著嘴巴繼續:“商渡特震驚,問我怎么知道的,然后我就巴拉巴拉稍微分析了一丟丟,結果他很快就被我詐出來話了!真的!他倆真是親兄弟!”
繁辰不是來聽他說事實的,她抱臂讓人說重點,“說點我不知道的。”
祁星和仰起頭像在腦子里做篩選,過了幾秒鐘,才一拍大腿說:“哦!有一個!你不是說敬老院他很怪嗎?他說那個陳奶奶他小時候見過,是他外婆的好朋友。所以他很意外居然能在那里看到她。”
繁辰挑眉:“他媽媽不是嫁進商家了嗎?按理說應該很有錢了吧,怎么看起來他外婆好像還住在平民區里?”
祁星和撓撓下巴,搖頭:“我也不知道欸,好像這里面有聿致的緣故?似乎他外婆一直帶著聿致長大,商渡是后來偶然間知道自己有個外婆,找過去還發現了個哥哥。不過后來好像因為外婆去世,他倆矛盾升級了……哎呀我也沒問太清楚,你要是想知道,我一會兒再問問?”
其實話說到這里,繁辰已經明白得差不多了,為女還債的母親和拋夫棄子的女兒。這么說來,她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的聿致商渡兩人身份天差地別,如何就能有這么深遠的矛盾,現下也能說得通了。
因為他們還有外婆,兩個小孩相遇在外婆家,一個是早熟敏感被母親拋棄的孩子,一個是家里千嬌萬寵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少爺,如何能沒有摩擦呢。
繁辰搖了搖頭,沉默了一會兒,告誡祁星和:“好了,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有些答案心知肚明就好,沒有必要一次次去揭開別人的傷疤。然后我再提醒你一句,遠離這種狗血局。”
祁星和非常上道,舉起爪子:“得令!”
繁辰滿意點頭,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這會兒已經一點半,等齊云菲回來,他們就去集合準備吃午餐。
繁辰又問了一遍祁星和那隊人什么時候出來,祁星和終于想起來自己還沒回答問題,抱著瓶子說:“喔,白七葉溫晚依去看小熊故事了,我不想坐罐罐,就沒跟著去。商渡跟聿致都有工作要忙,人在休息區等著發微博轉微博呢。”
繁辰驚訝:“節目錄制還有其他工作?”
祁星和點頭:“有啊,就是給主辦方帶去流量,熱熱場子。這個工作我沒參加,羅羅姐好像沒接,所以我能摸會兒魚。”
繁辰聽著有點疑惑:“什么主辦方?”
正好她手機還開著,祁星和幫她點開微博,熱搜詞條上已經有活動預熱,他努努嘴說:“就這個啊,T慈善晚宴,預計三天后開始,商渡聿致都要參加,他們作為受邀嘉賓需要發博預熱,還要等主辦方發博后進行轉發……”
祁星和后面在說什么,繁辰已經沒在聽了。頁面上是素黑的圖片,上面用鉆石體做出了熠熠閃光的文字特效,寫著T慈善晚宴,時間標明是三天后。
這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奢牌活動預熱,可繁辰盯著那行注明時間的文字,眼珠微動,視線凝在碩大無比的“T慈善晚宴”五個字上。
她的腦子轟地一聲響,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
繁辰放置在屏幕上的指尖微微發抖,她咽了咽有些發澀的喉嚨,驀地發現自己似乎漏掉了主線劇情里一筆帶過的一句話。
【T慈善晚宴召開得不太順利,三天前的一場空難讓他們流失了大客戶。但好在有人氣爆棚的商渡在,他一出席立刻吸引了全場人的目光……】
三天前,不就是今天嗎。
今天,今天——
繁辰的心劇烈狂跳起來,她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劇情里邵其琛無人牽制,不是因為受寵,也不是因為才能,而是因為穩壓在他頭上的邵修已經死了,死在了劇情開端。
繁辰迅速翻開邵修微信,撥打語音通話。
響鈴一陣又一陣,她的臉色逐漸發白,持續了十多秒,可始終——
無人接聽。
第39章 第 39 章 一更
祁星和此時此刻有點迷茫。
他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個活動預熱, 怎么他姐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甚至還有點……害怕?
祁星和震驚,祁星和目瞪口呆。
有一說一, 從小到大這么多年,他就沒見過他姐臉上能出現名為“害怕”這種情緒。搞清楚, 一般來說“害怕”的都是他好吧!
祁星和咽了口唾沫, 猶猶豫豫伸出爪子拉了拉他姐衣袖,“姐……你咋了?”
他沒等到答案, 倒是等到繁辰一下子站起身。
祁星和被她驚得也咻地一下彈射站起來。
祁星和結巴:“姐姐姐,你你咋……”
繁辰卻只是頭也沒抬地在翻電話, 她現在得聯系上人,她沒有邵修電話, 也沒有林特助的聯系方式,如果說身邊有誰能聯系上林特助, 那最有可能的是導演。
作為資方, 導演肯定會留下聯絡機會。
但繁辰跟節目組的唯一通訊方式只有一個微信號, 皮下還只是策劃組里的一個員工。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 想也沒想給葉羅撥去電話,葉羅可能正在看手機, 打過去沒兩秒就接通了, 她在電話那頭語氣疑惑地“喂”了一聲, 似乎沒想明白繁辰在這個時候打電話做什么。
繁辰迅速說道:“導演電話發給我, 我有事找他。”
葉羅:“你要他電話干……”
她話剛說半截, 繁辰就語氣焦急地打斷道:“快一點, 先給我,我有急事。”
葉羅聽出來她真有事,沒再多說, 掛斷后發來了電話號碼。繁辰連忙去撥,兩聲“嘟”的忙音后,電子語音機械地報出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
她一手插起腰,等了幾秒,又撥了一次,抬頭看見那邊的齊云菲正帶著VJ回來,似乎已經玩完了小車。
繁辰擼了把頭發,邊等通話邊轉過身,對祁星和說了一句:“我有事,要先離開一會兒,你幫我跟大家解釋一下。”
祁星和沒想到等了半天就等到這句話。
他眼睛立馬瞪圓了,連忙扯住他姐衣服,急急忙忙問一句:“不是,你要去哪兒?還有我怎么解釋?我說啥啊?”
繁辰拍開他手,兩條腿已經跨出去了,祁星和著急忙慌喊了一嗓子,他姐只來得及留下一句“說我鬧肚子蹲廁所去了”,下一秒,遲遲未接通的電話被人接起,繁辰立刻轉過身,沒再管身后一切,快步朝出口方向跑去。
繁辰:“導演你好,我是繁辰。你有林特助的聯系方式嗎?麻煩你發一個給我,我現在有很緊急的事找他。”
她快速的將一溜串話甩在導演耳邊,這位剛吃飽喝足的導演愣了兩拍,還沒反應過來,只下意識地“哦哦”兩聲,等掛了電話翻起號碼時,才突然回味過來,這位繁小姐不是跟邵家關系緊密嗎?怎么連一個電話也沒有?
不過想到林特助為了這位繁小姐曾經特意跑來叮囑……能做到一檔綜藝的總導演,自然不是傻啦吧唧的愣頭青,若論老油條,導演這級別也是金字塔尖的。
于是想通關鍵點的導演氣定神閑將號碼發給繁辰,放下手機老神在在地想,說不定這還是一出襄王有意神女無心的單相
思戲碼。
等待途中,繁辰又撥打了一次邵修的微信電話,意料之中還是沒有人接,她不死心留了個消息,讓他今天不要飛紐約。
忙完這一切,繁辰已經走出樂園大門,而導演卻始終沒有發來林特助的電話號碼。
就在她等了幾秒忍不住要再次騷擾人時,終于收到了來自導演的短信。
繁辰迅速撥打過去,她站在路邊攔的士,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像是被撕扯著無限拉長,不知道是不是沒到一天中客流量最大的時間點,的士竟然少得出奇。耳邊的電話因為長時間未接聽導致掛斷,繁辰手心出汗,感覺嗓子眼里像是有一只青蛙在跳,連帶著胸腔也在咚咚直響。
不、不會的。
邵修不會有事的,邵家不會落在邵其琛的手里,這破劇情已經被她攪和完了,再怎么也修復不了的。
繁辰心慌意亂地坐上紅色的士車,司機師傅用粵語在問她要去哪里,繁辰隨口答了一句:“機場,去機場。麻煩開快一點。”
緊接著,她抖著手又撥打過去,繁辰放緩了呼吸,車載音樂混著電流聲漫進耳朵,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般那樣漫長——
“喂?”
電話終于被接通了。
聽到林特助聲音的一剎那,繁辰松了口氣,既然能接通電話,說明林特助不在飛機上,他作為邵修的助理,應該會在身邊時刻候命,所以邵修應該還是安全的。
繁辰感覺渾身的力道一卸,她疲憊地扶住額頭,低聲說:“我是繁辰,因為沒聯系上邵修所以找到了你。你們現在沒在飛機上吧?”
林特助似乎很意外繁辰給他打來電話,驚訝過后回道:“原來是繁小姐,您找先生有什么事嗎?他剛在開遠程會議,所以應該沒留意到您的消息。不過現在飛機要起飛了,您……”
繁辰一顆心瞬間拉到嗓子眼,她急急問道:“飛機?他還在飛機上?”
林特助:“呃,是的,飛機已經開始滑行了,你有什么……”
“不能坐!飛機有問題!!快停下!!!”
那一瞬間,繁辰的嗓子眼開始抽搐,因為過度緊張帶來了強烈的嘔吐欲,她緊緊抓住手機,像在死命拉扯著一根救命稻草。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繁辰幾乎要語無倫次:“我收到了消息,這趟航班有問題……快,讓飛機停下來!他會死的,你快去攔——”
她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同時間,電流里發出一聲大吼,印象里那個向來張弛有度的精英助理似乎丟掉了風度,在電話那頭聲嘶力竭地吼道:“攔住它——!!!”
電話沒有被掛斷,繁辰緊緊攥住拳頭,聽筒里傳來強烈的風聲,林特助像是在帶人奔跑,他氣喘吁吁大吼著指揮道:“通知塔臺進行截停!!!不能飛!!!”
從這一刻開始,時間像是過得很漫長。繁辰的呼吸也隨那頭的風聲急促,漸漸地,飛機的轟鳴聲也由遠至近,越來越大,越來越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風聲漸緩,林特助似乎停了下來,再然后,他喘著大氣對繁辰說:“繁小姐、停下了,飛機已經停下了。”
繁辰重重地靠回在車座上,她閉上眼睛呼吸了好幾次,才艱難地勉強出聲詢問:“你們在機場哪個位置,我馬上就過來。”
司機師傅更改了路線,方便更容易開到BAC位置。繁辰的頭輕輕靠在車窗上,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感知到自己的手腳一陣脫力發麻。
時間僅過去兩分鐘,繁辰的手機收到了來自邵修的消息。
他在問:“怎么了?”
繁辰盯著消息界面出神,上一條消息還停留在她告訴邵修不要飛去紐約。事情走到這一步,繁辰必須要有合理的解釋,不然很有可能邵修今天還會飛往紐約。
她沒有選擇回消息,那一邊,邵修已經發來了解釋:“今天一直在開會,所以沒有時間看手機。”
繁辰關掉手機不再看了。她側過頭,看見沿路一望無盡的海岸線,此時司機在問:“小姐,這里已經到機場路了,BAC還在前面,要開進去嘛?”
可能是從剛剛通話里聽到了她不是本地人,司機換了港普。繁辰點頭,告訴他不要停,繼續往前開。
距離從樂園出來,整段路程沒超過十五分鐘。
繁辰下車時,看見門口站著一個略有些眼熟的人,他似乎認得繁辰,立馬快步走過來說:“繁小姐,您好。我是Alan,林特助讓我在這里接您。先生已經在休息室等您了。”
繁辰模模糊糊想起來,之前邵其琛被揍進醫院,林特助帶了一堆人過來,里面似乎就有一個叫Alan的年輕人。
繁辰點頭,沒有多說,隨著他走進大樓。
Alan指引她來到一扇門前,“先生就在里面。繁小姐,請。”
繁辰深呼吸一口氣,抬手放在門把手上,輕輕按下。
門扉打開,室內傳出邵修的聲音,他在說英語,微低的語氣暗含幾分無奈,繁辰走過半人高的室內綠植,才瞧清他坐在沙發上,正對著電腦那邊不知道什么人交談。
邵修看見她,加快了語速,寥寥幾句,繁辰只聽到了華爾街以及股份這兩個關鍵詞,等到她坐下來時,邵修已經雷厲風行地合上電腦,似乎完全沒有聽見那頭在捶桌的朋友爆了句美式粗口。
邵修取下耳機,揉了揉太陽穴,“科學家什么時候能發明出超能力,我想擁有分身。最好分成七個,每周輪流上崗幫我替班。”
繁辰:“……”
繁辰忍不住回道:“蚯蚓切三段都最多只能活兩個,你還想分成七個?”
邵修一本正經:“都說是超能力了,當然跟普通生物有區別。”
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如預料中被人質問,氣氛太過松弛,繁辰松懈下肩頸,沉默了一會兒,先一步開口道:“你今天不要坐飛機了。”
邵修一手支頤,挑了下眉毛,“我也不想到處飛,但紐約那邊有……”
繁辰打斷他,“任何工作都比不上性命重要。”
邵修臉上有點疑惑:“……你怎么知道飛機有問題?”
終于來到這個話題,繁辰抿了抿嘴唇,正欲開口答話,休息室的門被人敲響,緊接著,林特助一臉沉郁地走了進來。
林特助:“先生,繁小姐。我剛剛調派了三組人員進行檢修,發現這架飛機確實有問題,因為地方不在例行檢查的范圍,所以昨天和今天的檢查報告都沒有指出。”
說到這里,林特助推了下眼鏡,嚴肅道:“具體的他們還在做報告分析,我已經抽調了我們的相關人員參與調查,預計傍晚就會有結果。不過目前看來,這處問題可能會造成隔板斷裂,進而促成液壓管爆裂漏油等。雖然機組人員一再表示這種概率很小,但我認為他們完全可以避免這種危險發生。由于我們每年都給BAC投放了大量資金進行飛機維修,所以這件事上他們有很大責任給出一個合理解釋。”
繁辰這會兒心頭猛地一敲。如果邵修真的坐上這架飛機,恐怕林特助嘴里的“可能”將會變成現實。
她垂著眼在出神,完全沒有發現林特助不知道什么時候出去了。等到邵修伸了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繁辰才反應過來,眨了下眼睛。
邵修推過來一杯熱水,“你要不喝點水,我看你嘴唇好像有點干。”
繁辰慢慢喝了幾口,溫度不燙,完全適宜入口,邵修似乎沒打注意再問之前那個問題,他在翻手機,然后過了一會兒突然問繁辰:“你有喜歡的歌嗎?”
繁辰微愣,“怎么了?”
邵修將手機翻轉過來,“我設置一個專屬鈴聲,以后你再找我不會找不到了。”
有些怪。
繁辰捧著水杯,外頭飛機
的轟鳴聲還在持續響起,她聽見自己在問:“開會的時候不調靜音?”
邵修:“哦,設置一下來電就好了。”
說著,他垂下眼又在擺弄,繁辰突然覺得有些耳鳴,她放下杯子,手邊的手機正好響起。
邵修朝她揚了下手機:“存一下吧,這是我的手機號。”
繁辰看著屏幕上跳動的陌生來電,深吸一口氣,抬眼注視著邵修,“我知道整件事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你一定會認為我是瘋了,而我目前沒法告訴你我是怎么得知飛機有問題的。但我沒有騙你,你今天不要再坐飛機了,就算有很重要的工作也不行。”
邵修點點頭,沒有問“為什么”,也沒有說“不可以”,他只是輕輕抬了抬下巴,詢問繁辰:“號碼存了吧?”
繁辰:“……”
無言沉默幾秒后,繁辰低下頭,在他的注視下存了電話。
這個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下午兩點過,繁辰終于在這會兒突然感覺到了肚中一陣饑餓。時間不早了,她該回去了,再耽擱下去恐怕不好解釋。繁辰考慮著路線,記得轉出機場路后會有幾家街頭便利店,她待會兒可以進去買點三明治。
“繁辰。”
“嗯?”繁辰抬起頭,被打斷了思緒。
邵修的手機屏幕還亮著,他像是在選歌,又像是在等待一個答復。
他看著她在問:“喜歡你,這個可以嗎?”
第40章 第 40 章 二合一
實話實說, 繁辰長這么大,遇到過的表白無數,有很直接的當面跑來跟她說喜歡你, 也有委婉含蓄的折了好幾道彎托人轉達,可能是一份禮物, 也可能是一封情書, 總之都不會向邵修這樣讓人捉摸不透到底是什么含義。
繁辰慢吞吞滑動指尖,緩緩轉了一下手機, 一邊想他是在說歌還是在說其他,一邊不動聲色挑了下眉毛, 調侃了一句:“你心還挺大的。”
被輕飄飄打回來,邵修沒覺得有什么不妥, 他聳了下肩,一臉淡定地說:“這沒什么奇怪的吧, 小時候遇到得多了, 哦對, 我七八歲還被綁架過。”
繁辰卡了一瞬, 眼神復雜,估計是沒想到電視劇里演的還能成真。
那頭邵修繼續在說:“那時候很亂, 沒現在治安好。綁匪給我爸說要撕票, 出一億來買, 我爸沒同意, 想談判。那會兒我哥還在澳洲出差, 不知道這事, 后來還是我大嫂打得電話,說一億就一億,讓人把我放了。”
繁辰表情復雜, 只言片語就聽出了豪門親情有多淡薄。
她感慨了一句:“……你大嫂對你很好。”
邵修卻沒覺得有什么難過,他繼續說道:“長嫂如母嘛,我媽去世得早,她剛嫁進來時我才五六歲。而且她跟我哥是青梅竹馬,兩家世交,我哥以前說過,我剛出生的時候大嫂還抱過我。”
說到這里,邵修換了個姿勢,后靠著沙發,語氣懶懶散散:“我哥回來很生氣,不顧我爸反對,直接把我轉到澳洲去讀書了,還給我換了個名字,那幾年他的工作重心就在澳洲,然后我大嫂也跟著去了。后來隨著我哥重心遷移,他和大嫂回了香港,我繼續升學去了美國。除了每年回去吃吃飯,很少留在國內。再然后……”
他停了一會兒,說:“我哥出了車禍,我被我爸捉回來押上班。”
繁辰隨他沉默了幾秒,轉移話題:“你在美國哪里讀書?說不定我還去過。”
邵修撐著下巴回她:“離紐約很近,某個聚集了很多卷王的學院。說實話當初我想去加州的,可我爸覺得西海岸太亂,死活不讓我去。”
繁辰:“……”
自由美利堅,各州有各州的亂,相比之下加州并不出挑。
大約是看出來繁辰臉上的無語,邵修攤開手,也很無奈:“他那個私生子就死在西部內華達。他說他年紀大了,不想白發人再送黑發人,我哥心軟,覺得終歸是父子一場,既然他肯念情分,我們做兒子也該原諒,所以讓我去麻省讀書。”
繁辰:“你爸突然良心發現還挺不容易哈。”
親生孩子被綁架還能跟撕票的綁匪談判價格,可見一點都沒把小孩性命放心上。今天邵修要是坐上飛機,出了事故,說不定明天邵其琛就會被接回家。跟當年邵修大哥去世后,強制接回邵修一模一樣。這哪里是念情分,分明是在乎自己偌大家業能不能有繼承人。
繁辰說這句良心發現,嘲諷意味十足。
邵修聽她這么一說,笑出了聲,肩膀一抖一抖。
繁辰咳了一下:“這有什么好笑的。”
邵修擺擺手,笑意還沒停:“當然,我覺得他是在上保險。”
繁辰側過臉看他,邵修慢悠悠地說:“孩子能死一個就能死第二個,他老了沒精力再去手把手重頭培養,誰知道以后會不會有什么事。再加上我還挺聰明,他想再生一個我這樣的可能有點困難。事實證明我想的也沒錯,我哥死了,他連夜找人把我架了回去。”
他說完,一道鈴聲突兀地響起來。繁辰低頭一看,是她的手機,屏幕上跳動著葉羅的名字。
她想起來自己該走了。
繁辰站起身,邵修也隨之站起來。她揚了揚還在振動的手機,說:“我該走了,下次再聊。飛機報告出來如果不是偶然,是內部人員問題,那么請你一定要引起重視。”
邵修應了一聲,送她到門口,Alan還站在外面,周身有幾個模樣打扮像保鏢的人。
Alan解釋說林特助去監督檢修人員了,這幾個保鏢是臨時從老宅里抽調過來的。邵修抱著胳膊,輕輕撓了下鼻尖,搖頭跟繁辰說:“今晚回去又要聽我爸念經了。”
繁辰卻偏頭看他:“那不正好,給你爸敲敲警鐘。”
要是人為原因,查出來什么人,順帶再上上眼藥——管他是非黑白,直接一鍋扣到某人頭上。免得什么時候邵老爺子想起來吹陣春風,遠在太平洋彼岸的某根野草又滿血復活了。
邵修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忍住笑意點頭應了聲好。
Alan送繁辰出去,門口已經停了一輛低調漆黑的汽車,這段路確實不好打車,繁辰沒拒絕,坐上車給葉羅發了條消息,告知自己快回去了。
葉羅消息回得很快,“你掉馬桶里了?”
繁辰:“……去解決了某件人生大事。”
葉羅:“?你去結婚了?”
繁辰打字的手磕巴了一下。她莫名想起邵修問的那句話。
繁辰:“沒。”
繁辰:“不過最近桃花運不錯。”
她輕飄飄打下這句話,降下車窗,微濕的海風吹拂在臉上,那股熱氣瞬間涼了下去。
繁辰正好看見前面有便利店,便讓司機停一下,她要去買點東西。等在便利店拿了個三明治和一盒草莓牛奶,付賬的時候,她才看見葉羅回了三條消息。
葉羅:“……”
葉羅:“你又去算命了?”
葉羅:“不對啊,你怎么知道這邊的神棍在哪兒啊?”
三明治還在加熱,繁辰趁閑暇快速打回去:“請尊重命理師職業。還有我早八百年就跟名門大師算過了,你如果需要,我可以推薦你內部價。”
葉羅沒回她,估計是懶得再重申一遍自己從不信玄學。
再次回到樂園,祁星和等人已經吃完了飯,準備排隊去坐過山車。見到繁辰,祁星和立馬屁顛顛跑過來,鏡頭在前,他不好多問什么,只能問一句繁辰吃飯了沒有。
繁辰點頭:“剛吃了。你們中午吃的什么?”
祁星和:“吃的飯,點了茄汁豬扒和人參雞湯,還有烤雞和火雞腿。哦對,他們還買了雪糕!”
繁辰:“你吃雪糕了?”
祁星和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有沒有,我一口都沒吃。”
開玩笑,他要是吃了又燒起來,繁辰絕對要摁著他頭去打屁股針。
聊到這里,他們也走回了隊伍。齊云菲手上拿了把扇子在扇風,問繁辰肚子還疼不,繁辰稍微解釋了兩句,表示自己已經好多了。
【注意休息啊繁姐】
【姐弟倆是不是水土不服啊,昨天繁辰也去廁所蹲了好久】
【有可能,我之前去那邊拉肚子差點拉脫水】
下午的游玩項目還有很多,他們按照游玩路線依次走遍了整個園區,玩了白七葉心心念念的過山車,也體驗了商渡很感興趣的海盜船,他們和小鎮上的扮
演人偶合影留念,途中還偶遇了花車巡游,男孩子們在漫威主題禮品前流連忘返,女孩子們則對蝴蝶結大樓青睞有加,就連繁辰白七葉也沒抵擋住公仔襲擊,各自買了喜愛的商品。
傍晚天空暗下來,大家吃過晚飯后,慕名去看了經典的劇場演出,音樂劇演員們扎實的功底透過全開麥深深震撼了現場觀眾,繁辰等人因為節目組安排,有幸坐到了第一排,和音樂劇演員們互動了好幾次,精彩絕倫的表演直至結束都還讓人沉浸其中。
等大家看盡了興,方才選擇離開。走出場館,時間已經臨近閉園。流程單上還有最后一項,森林河流之旅,他們乘坐小船,又一次領略了兩側的奇異風光。
晚上九點半,樂園閉園,一聲尖利的哨聲竄入云霄,煙花炸開,整座城堡終于迎來了一天之中最閃耀的時刻。
所有人都沉浸在樂園最著名的城堡煙花秀里,趁重頭戲還沒上,齊云菲想找個好位置觀賞煙花,一把拉住白七葉就往外頭奔,白七葉渾身一個激靈,隨手一抓,逮住商渡就拖走。
【菲姐好手力,一拖二居然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七哥手氣不錯,隨便一抓就抓了個頂流】
【這是順便抓的??】
【你們不敢說我先說,七毒是真的】
【艸,就沒有你們嗑不到的是吧】
頂流走了,VJ自然要跑去跟拍。留一個VJ在原地,一會兒拍拍天空,一會兒拍拍駐足觀賞煙花的人流,祁星和一直仰著頭在看天,還時不時挪動腳步,換個方向。估計是位置好,VJ也不自覺跟著祁星和轉了幾步,溫晚依聿致站在原地,看得很安靜。
繁辰累了一天,對于這種東西興致不高。她扯了麥克風線,隨便找了個攝像頭拍不到的角落坐下,座椅背后是綠化帶,綠化帶旁邊還有垃圾桶,整個方位正好背對著人,挺隱僻。
于是繁辰轉過身,仰頭邊看邊打了個哈欠。
整片天空被絢麗的煙花填滿,一發接一發,煙火的光照在每個人臉龐上,有開心,有幸福,有震撼,也有落寞。
繁辰看著看著,摸出手機拍了張照,然后她慢慢躬下腰,手肘撐在膝蓋上,整個人前傾著俯下身,翻動著手機里祁女士的賬號。
距離上次聯系還是十多天前,繁辰發出圖片,慢吞吞打著字,詢問祁女士什么時候游玩歸家。
估計老兩口還在歐洲,這時間正好是白天,祁女士過了兩分鐘發來一張照片,是她昨天剛在米蘭大教堂前拍的,繁父掌鏡,整張照片構圖非常有中老年特色。
繁辰違心夸了兩句好看,祁女士非常滿意,發來了一條語音。
繁辰打開聲音,聽到祁女士告訴她月底就回來,順帶再次念叨繁辰注意三餐規律,少熬夜,再好的底子也禁不起熬。
老生常談的話題,繁辰趕忙發了幾個表情包,堵住祁女士滔滔不絕的發言。
就這會兒功夫,她身后傳來些動靜,漸行漸近,繁辰下意識摁滅了手機屏。
結果還沒撐起身,就聽到溫晚依在說:“謝謝你那天愿意幫我。”
繁辰想要起身的動作頓了一下。
接著,聿致在說:“沒什么,還你一個人情。”
煙花還在響徹云霄,過了一會兒,溫晚依吸了下鼻子,她似乎哭了,腔調有些奇怪,聲音很低的在問:“你也覺得我犯了很大的錯嗎?……”
她又絮叨了些話,正巧煙花爆鳴,掩蓋了聲音,繁辰聽不太清。只知道沉默幾秒后,聿致輕輕地說:“水往低流,人望高頭……想走上去,沒有錯……”
繁辰聽得斷斷續續。最后只聽到溫晚依壓抑著嗓音說了聲“謝謝”。聿致問她需不需要補妝,溫晚依說要去趟衛生間,麻煩他一會兒幫忙解釋一下。
繁辰保持著姿勢沒有動,試圖裝作自己什么也沒有聽到。好巧不巧,繁父突然在這個時候發來了一溜串旅游照,約莫是知道閨女在主動關心旅程,十分大方將最近珍藏全甩了出來。
于是消息聲不絕于耳,叮叮咚咚,漆黑角落里的手機光也在此刻明晃晃劃破了黑暗。
繁辰:“……”
繁辰轉頭,正好跟垂眼看來的聿致對上。后者繞過綠化帶走來,臉上表情很淡。
聿致:“一個人?”
繁辰調了靜音,將手機揣回衣兜,一點也沒有被戳破的尷尬。她站起身,同樣表情鎮定地回道:“摸會兒魚不犯法吧。”
聿致:“不是姐弟情深嗎?怎么,不去陪陪他?”
繁辰腳步一停,側過身盯他:“關你什么事?”
聿致很溫和的露出一笑,像是沒有被她這句鋒利的話攻擊到。
他說:“你弟弟很聽你的話。”
他語氣暗含幾絲不易察覺的譏諷,接著在說:“下午我看見你往出園方向去了,祁星和還在裝傻說你肚子疼。”
繁辰冷了眉眼,“我說了,關你屁事?”
聿致攤開手,“沒有,我只是覺得他演技太拙劣。”
繁辰定定看了他兩秒鐘,突然笑了,那頭的聿致眼里浮現幾分疑惑,似乎不明白繁辰在笑什么。
很快,繁辰給了他答案:“當然,祁星和的演技比不上你。因為他從小就生活在愛的罐子里,他什么都不缺,他不需要戴上面具去迎合別人。他長這么大撒謊的次數屈指可數,因為他不需要用謊言包裹自己。他不像你,他活的太真實。”
聿致的臉從她開口的第一句就冷了下來,逐漸面無表情。
繁辰:“你覺得你過得很好嗎?在我看來,你過得很悲哀。”
煙花下,聿致的臉被轉瞬即逝的火光照亮,像沒有生氣的木頭,他冷冷地說:“你以為你很懂嗎?”
繁辰學他之前模樣,也攤開手,“我不懂啊。我媽很愛我,我爸也很愛我,連祁星和都很聽我的話,我怎么能懂你呢?”
聿致瞇起眼,同她對峙了兩三秒,然后冷漠說道:“你知道了。”
繁辰嗤笑:“很難猜嗎?”
聿致:“猜到了又如何?你沒有經歷過的東西就不要妄加評判。”
繁辰:“我評判什么了?我只是覺得你很搞笑。真的,又搞笑又矛盾。”
聿致扯著嘴角冷冷一笑,“我覺得你也很可笑。”
繁辰抱起手臂,“隨你覺得唄,我又不在乎。反正你的觀點于我而言沒有任何傷害。只是有句話說得很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不想揭人傷疤,但招架不住有人自己往前湊。”
聿致下顎繃緊,沒有說話。
繁辰:“你既然肯接受溫晚依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怎么就不能接受另一個女人選擇了更好的生活?你不覺得自己很矛盾嗎?搞笑的是,別人已經開始了新的人生,只有你還沉湎過去。你覺得自己是受害者,是可憐人,是無辜的被拋棄的孩子,那我請問呢,那些被你拖進你們兄弟倆一堆破爛事里的人就不無辜、不可憐、不是受害者?”
說到后面,繁辰一個沒穩住,積壓許久的怨氣猛地脫口而出。等說完了她才意識到不對,聿致要是問起來后半句話,她總不能說劇情里無辜受害的祁星和吧?如果搪塞成以前的事,可她又怎么解釋自己知道得這么詳細。
而那方的聿致垂著眼,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僵硬。
繁辰吸了口氣,不欲多說,轉身就要走。
聿致卻在此刻突然開口說話了。
他說:“你是一個很好的姐姐。”
繁辰身體稍頓,她側過臉,看見聿致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和往常不一樣,這種笑不輕浮,不虛偽,不如沐春風。而是含著淡淡的苦澀、淡淡的怔忪、以及很多很多的悲傷。
他看著繁辰,又輕又緩地問道:“你家里都很愛你?”
繁辰回看他的眼眸,“當然,因為我也很愛他們。所以我不會允許有人傷害他們,而祁星和也不會成為你們之間下一個犧牲品。他是我弟弟,我會保護他。”
所有的煙花在這一刻齊鳴綻放,整座城堡宛如一場夢幻之境。
聿致驀地仰起頭看著天空,繁辰轉身之際,聽到他又一次重復道:“你是一個很好的姐姐。”
可能是天幕上的煙花太過震撼絢麗,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輕微發顫。
接著下一秒,他多了句話:“我不會對你弟弟做什么。”
繁辰停在原地,這一次,她沒有選擇回頭,而是同樣望了一眼天空。
“你其實也可以做一個哥哥。”
遠處的祁星和在東張西望,估計在找她。繁辰輕輕吐出一口氣,最后說了一句:
“只是你自己選擇不要。”
她沒再停留,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