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二合一
城堡煙花秀結(jié)束時, 樂園真正閉園時刻也已經(jīng)來臨。人流隨著樂園工作人員的指引有序散去，繁辰等人依次坐上汽車，啟程回到酒店。根據(jù)任務(wù)安排, 他們還需要再集合錄制收尾。
節(jié)目組工作人員已經(jīng)在酒店休息廳里架好了機(jī)器，祁星和連連打起哈欠, 他大病初愈, 錄了一天游樂項目已經(jīng)到達(dá)極限，繁辰抬手摸了下他額頭, 溫溫涼涼的，看樣子沒發(fā)燒。
齊云菲正在翻看手機(jī)里的煙花照片, 她們找了個好位置，就在小火車上面的二樓平臺。被強(qiáng)制拖走的白七葉商渡愣是在二樓陪她看了二十分鐘的煙花。
聿致站在最旁邊的角落, 溫晚依在他右邊低著頭，也捂著嘴打了兩個哈欠, 鏡頭里她眼睛看著有點紅。
【別打了, 再打我也要打哈欠了】
【今天都好累啊, 趕緊去休息睡覺吧】
【晚依眼睛紅紅的, 哈欠打太多了嗎？】
【鏡頭往后拉一點啊，聿致都快看不到臉了】
【掐指一算, 今天是不是錄制的最后一天啊？？】
彈幕剛有人發(fā)問, 這邊PD別好麥克風(fēng), 開始說話：“恭喜六位嘉賓順利完成香港站, 明天我們將啟程前往最后一個站點。”
白七葉當(dāng)慣了夜貓子, 作息紊亂跟繁辰有得一拼, 這會兒還有點精神問PD：“最后一站？是去哪兒？明天只有一天了吧。”
PD：“沒錯哦，明天是本次節(jié)目錄制的最后一天，我們將前往一個神秘的地方。具體在哪里呢, 這個先不做透露，保持一點神秘感嘛~”
祁星和適宜打了個噴嚏，繁辰嫌棄地遠(yuǎn)離幾步，齊云菲舉起手，揚(yáng)了揚(yáng)掌心的手機(jī)屏，從PD嘴里插了句話：“我挑了幾張好看的圖片發(fā)群里了，還有今天的大合照。”
所有人懶洋洋附和了一聲好。PD趕緊宣布下一個流程，免得弄得太晚太累。
PD：“此次旅程結(jié)束前，我們依然要完成一個階段任務(wù)——寫信。信封已經(jīng)由我們的工作人員發(fā)放到各位手中，請大家回到各自房間完成任務(wù)，半個小時后會由工作人員進(jìn)行統(tǒng)一收取。”
說完，PD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可以回到房間。錄制到這里，已經(jīng)不關(guān)繁辰什么事了。VJ一走開，她就取下麥克風(fēng)，一邊回房間一邊給祁星和發(fā)了個消息，依然是不許打游戲。
祁星和寫信沒回，繁辰退出聊天框，往下滑了滑，找到邵修頭像，依然是那只黑乎乎毛茸茸的大狗。過去這么久，消息界面還沒有新的動靜，繁辰思索或許是飛機(jī)檢修遇到了點棘手的事，也許明天就會有答案。
繁辰想了一會兒，腳步?jīng)]停，正好到房間。她開門進(jìn)去，感應(yīng)燈瞬間照亮了玄關(guān)。繁辰又看了眼聊天框，在去衛(wèi)生間洗手前點了點備注，將那個“二哈”改成了“邵修”。
第二天早上，繁辰被節(jié)目組的電話震醒，告訴她今天行動有點特殊，嘉賓們會全程蒙著眼罩，前往下一個站點。
繁辰掛了電話在床上怔了會兒神，困意消退的腦子慢慢清醒。聽起來地方離這兒不遠(yuǎn)，但昨天PD已經(jīng)宣布香港錄制結(jié)束，如果要離開香港，回內(nèi)陸的第一站就是珠洲。
繁辰一邊想，一邊慢吞吞爬起來洗漱穿衣。等到九點過，大家都前去餐區(qū)集合，祁星和困得不行，嘴里叼著面包，一雙眼睛還閉著。白七葉坐他旁邊，動作遲緩地吃著意面。昨天一天累得夠嗆，大家看起來都很精神萎靡，除了齊云菲，她勉強(qiáng)還有點精氣神，跟鏡頭里的觀眾打了個招呼。
【欸，為什么今天不用關(guān)播，之前離開站點都會關(guān)播半天吧】
【我猜可能不遠(yuǎn)？不用坐飛機(jī)什么的吧】
【難道坐渡輪……】
【只有一天錄制時間了，再關(guān)播你們看啥啊】
【你說得對，那押一個坐船航游】
【好不舍大家啊……怎么就最后一天了】
【+1，多錄幾天吧導(dǎo)演，我還沒看夠】
簡單吃過早飯后，PD果然在鏡頭外宣布眼罩行動，大家有氣無力地“欸”了一聲，簡單驚訝過后也沒怎么反抗，隨工作人員戴上了眼罩。
祁星和撩起眼罩一角，給繁辰說千萬要牽好他，別讓他一跤摔了。繁辰拍開他手，讓他把眼罩放下來，等工作人員過來時，直接把祁星和的爪子放人身上，拍拍手轉(zhuǎn)身瀟灑就走。
他們坐上節(jié)目組派出的汽車，離開了尖沙咀，繁辰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側(cè)頭看著窗外海景，跨海大橋一路通暢，微濕的海風(fēng)在她臉頰輕拂。她看了一會兒，眼眸凝在此起彼伏的海浪上，微微有些出神。
【這方位是西邊跨海大橋吧】
【所以下一站是……】
【？珠洲？？？】
【搞什么啊，最后一天還回珠洲去？】
【第一天錄制的地方，最后一天再回去，合理懷疑節(jié)目組要搞抽象啊】
【經(jīng)過這么多天錄制，心境會不一樣吧】
經(jīng)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他們最后停在了熟悉的錄制地，珠洲小鎮(zhèn)。
繁辰開門下車，臉上毫無意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工作人員牽引著嘉賓們來到集合地站好，大家紛紛冒出幾聲疑惑。
齊云菲：“這是什么地，好像有水的聲音，欸，是不是還在海邊啊？”
白七葉嗅了嗅空氣，篤定：“就是還在海邊，沒離開香港吧，節(jié)目組耍我們？”
商渡：“我可是坐了一個小時車……”
溫晚依沒走穩(wěn)，差點歪著腳，小聲尖叫了一聲。
聿致插著兜，憑借演員對鏡頭的直覺，微微側(cè)過臉，面朝鏡頭問了一句：“這地方踩著很軟啊，是沙灘還是土地？”
所有人都在疑惑新地點，只有祁星和是個例外。他抓著工作人員的手臂，很不解地問：“欸，姐？你最近胖了嘛……”
繁辰在不遠(yuǎn)處聽到這話，朝天翻翻眼睛，懶得再看他，轉(zhuǎn)過身逡巡了一圈，發(fā)現(xiàn)之前錄制搭建的設(shè)施都已經(jīng)拆除，原地方被布置成了一方長桌，很長很長，目測能坐下五六十人，上面擺滿了精致佳肴。
所有人員就位，PD在鏡頭后指揮大家現(xiàn)在取下眼罩了。祁星和一把拉下來，終于瞅見他姐隔他十萬八千米遠(yuǎn)，左邊齊云菲右邊商渡，繁辰還在人的那頭抱著手臂，好整以暇看風(fēng)景。
齊云菲：“居然是珠洲！又回來了！”
PD順勢接話：“是的，歡迎六位嘉賓回到珠洲小鎮(zhèn)。在這里我們度過了錄制節(jié)目的第一站。萬事有始有終，所以在今天我們又回到了這里，為這段旅程畫上圓滿的句號。”
話音一落，大家很給面子的鼓起掌來。
PD：“相信大家已經(jīng)看到了桌子上的食物，這就是我們今天的午餐。”
白七葉伸長脖子看了看，“這么多位置，不會只有我們吧。”
PD點頭：“是的，這次午餐我們還邀請了一群特殊嘉賓參加。等一會兒會請出他們。但在此之前，我們需要完成一個任務(wù)。”
節(jié)目已經(jīng)來到了最后一天錄制，PD口中的任務(wù)是什么，并不難猜。
PD：“請六位嘉賓拿好你們的信件，接下來，我們將依次拆開。”
流程終于走到了這一步，白七葉一聲哀嚎，看起來非常不愿意在別人面前暴露心聲，商渡臉也有點臭臭的，背著手擋住信件，不想當(dāng)?shù)谝粋�吃螃蟹的人，齊云菲比較直接，撓了撓臉頰，往后退了一大步，縮在后面。
祁星和還在低頭琢磨自己之前寫了啥，他有點忘了。
聿致溫晚依兩人在這方面倒是游刃有余，率先代表拆開信封。毫無意外，一連三封都是對對方的感謝，正如一直關(guān)注直播間的觀眾們所預(yù)料的那樣，聽起來就是普普通通的友情。
等兩人公示完，祁星和也沒扭捏作態(tài)，直接當(dāng)了第二位勇士。
非常意外的是，第一封拆開打頭兩個字就是繁辰。
所有人：“……”
繁辰本人也有點意外，沒想到自己猜了半天哪封是寫給商渡的純屬白猜。這崽子居然玩了一手釜底抽薪。
祁星和對此非常坦然地表示：“我姐就是我好朋友啊，小時候別人欺負(fù)我都是她給Z……呃，解決的。導(dǎo)演只說了寫信給好朋友，我寫給她也沒錯嘛。”
【我打賭祁星和是想說揍回去這仨字吧】
【經(jīng)過這兩天的觀察，繁姐這脾氣也不是沒有可能】
【姐姐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這是什么神仙姐弟啊，愛了愛了】
【我就問一句，旁邊的阿毒又一次真心喂了狗是吧】
【合著兄弟情也岌岌可危】
【毒：莫cue，我想靜靜】
老實說，商渡確實想靜靜。
主要是這會兒有點發(fā)愁自己一會兒到底該怎么念。
第一秒聽到祁星和是寫給繁辰的，商渡有點不解，但很快又摸了摸鼻尖，了然點頭。那段時間他和祁星和剛干完一架，聽到節(jié)目組要求寫信時，商渡還非常不滿，所以這封信他也只寥寥隨便畫了幾筆應(yīng)付過去。
結(jié)果沒想到祁星和另辟蹊徑，直接給他姐寫了。商渡撓了撓后腦勺，他這封信統(tǒng)共就十個字不到，算上姓名還沒突破十五字大關(guān)，明眼人一看就在應(yīng)付了事。
那邊，祁星和已經(jīng)在拆第二封了，不出意外又是繁辰。
南江古樟寫信那天，正好剛放完驚喜VCR，祁星和跑回屋子下筆如有神，寫得可比第一封多多了。
繁辰聽他念得老臉有點紅，中途咳了好幾嗓子，大約是想暗示祁星和差不多行了，沒必要全念出來，聽著起雞皮疙瘩。
祁星和腦袋頂上的雷達(dá)嗶嗶接收，念到一半就跳到結(jié)尾去了，齊云菲感動得啪啪鼓掌，帶動著幾位嘉賓也拍了拍手。
最后一封卻有點意外，是寫給商渡的。
商渡有些驚訝，祁星和卻朝他舉起拳頭，說：“昨天玩得很開心！好兄弟，挺你！”
別人可能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但商渡一下就聽懂了。昨天他跟祁星和講述了同聿致的淵源，祁星和這句話無疑是在說昨天的事。
商渡酷酷地扯著嘴角一笑，也舉起拳頭跟人碰上，“謝了。”
接著，他攤開自己的三封信，雖然一封比一封字多，但也就是十個字跟二十個字的區(qū)別。沒辦法，哪個好哥倆閑的沒事寫信啊，又不是小女生還手拉手上廁所。
男孩子之間確實不怎么會用語言溝通，他們更多在于行為上，譬如祁星和說一句“挺你”，言簡意賅，卻是尋常好友間最常表達(dá)的支持。
【草又淚目了，誰還記得當(dāng)年101成團(tuán)夜，酒也是這樣跟毒碰了拳頭】
【我曹啊你們一定要做一輩子好朋友，我不允許你們以后再分道揚(yáng)鑣】
【+10086，以后不要再打架了老母親受不了了】
【其實男生之間經(jīng)常打，而且他們打了不記仇，打完一架說不定事就了了】
【點了，那種不打的暗戳戳放陰刀更恐怖更小人】
【祝商渡祁星和友誼長存】x2050
最后是齊云菲白七葉，她們的信件一反常態(tài)，絲絲縷縷挑出了兩人的矛盾，但又很神奇的發(fā)生了改變——從第一封的不理解，到第二封的雖然不認(rèn)同但試圖去尊重對方想法，可能是因為這期間的母帶事件，讓白七葉頑固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軟化。
直到最后第三封，兩人的想法逐漸趨于統(tǒng)一：她們其實都只想讓MIX更好。
而這三封信，讓兩個女愛豆淚灑錄制現(xiàn)場，大家紛紛出聲安慰，直播間里的觀眾也為兩位隊長之間的友情而感動淚目。
等齊云菲白七葉情緒穩(wěn)定后，PD才開口道：“說’再見’容易，真再見很難。人生是一段沒有終點的旅程，這一路上我們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而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會停留在你的生命里，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再見友人》第三季請來了我們六位嘉賓，經(jīng)過這些天的旅程，相信大家已經(jīng)看到了他們之間的矛盾與和解，而我們也……”
祁星和舉起手，打斷了PD侃侃而談。
PD一卡，問：“星和有什么疑惑嗎？”
祁星和：“還有一封十年后的信這個在哪兒啊？”
原來是問這個問題，PD為他解釋道：“這封寫給自己的信已經(jīng)由節(jié)目組人員送往時光郵局了哦。”
齊云菲吸吸鼻子，接話：“時光郵局？是那種十年后會寄給我的郵局嗎？”
PD點頭：“是的，不過十年后郵局寄出的地址將是我們節(jié)目組的工作大樓，所以到時候會統(tǒng)一發(fā)布@大家，絕對不會忘了每一個人的~”
聽到這個噩耗，所有人齊齊發(fā)出哀嚎，連聿致也皺起眉毛，雖然內(nèi)容是他胡編亂造的，但十年后迎接一封十年前寫的信，恐怕筆觸會有些幼稚到令人發(fā)笑。
祁星和跑到繁辰身邊，扯了扯他姐袖子，捂著麥克風(fēng)問他姐：“那我咋辦？”
繁辰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飛出地球了能咋辦。”
對哦。祁星和恍然大悟，以后不做明星了又不代表注銷微博，節(jié)目組要想@他一樣找得到人。只是那個時候他應(yīng)該沒啥曝光量了吧。
【十年，真的要變成老母親了】
【祁星和在跟他姐說啥啊】
【繁辰說的那句話是啥意思？祁星和要干啥去？】
【不懂，有沒有高人來解讀一下】
【高人也不懂】
被打斷一茬，氣氛全無，PD也不好強(qiáng)行再煽情，看了眼時間，正好到飯點。這次來的人挺多，不好延遲流程。很快PD宣布午餐開始，請出神秘嘉賓們。
一群人由工作人員帶領(lǐng)從椰子樹林的小路走來，慢慢地，大家逐漸看清了他們的身影。
齊云菲驚喜道：“欸！是鎮(zhèn)長！古樟鎮(zhèn)的人也來了！”
白七葉抻著脖子補(bǔ)充：“還有，還有孫師傅？是孫師傅吧？欸，你快看看那人是不是教我們做青瓷的孫師傅。”
她在招呼商渡，后者視力好，一眼就認(rèn)出人，堅定點點頭，“是孫師傅，他旁邊那個是大廚吧？就是你們在客棧燒菜的那位大廚？”
溫晚依指著一個穿著黑色短褂的人小聲驚呼：“是武館師傅！”
祁星和手搭在眉毛上，看了好幾眼。繁辰在旁邊也看著人群，來的都是跟他們有過錄制交集的人，再然后就是一些小鎮(zhèn)居民。
雖然錄制離開了好幾天，但居民們的熱情依然不減分毫，他們與繁辰等人握手擁抱，邊聊邊走到長桌坐下。麥克風(fēng)在這一刻皆被取下，鏡頭里，沒有特殊收音的畫面終于充斥著各種聲音，有海浪，有飛鳥鳴叫，有椰子樹嘩啦啦的響動，還有桌上一群人氣氛熱鬧的聊天聲。
觀眾們聽不太清，但俱被這一刻溫馨氛圍包裹住，回想起這段時間所經(jīng)歷的一切，再看到這幅場景，也許是感到了幸福，有些感性的粉絲還悄悄落了兩滴眼淚。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時間過去太久，所有人都沒有再意識到是在錄節(jié)目，祁星和吃了一半就覺得無聊，下桌子去和鎮(zhèn)民們玩起了沖浪，白七葉眼饞小游艇許久，商渡跟她不謀而合，兩人跑去找PD拿鑰匙，直奔小游艇而去。
齊云菲還在跟鎮(zhèn)長聊愛心
午餐的后續(xù)，聿致溫晚依坐在桌子上沒動，兩人既不想去海上沖浪，也不想看別人臉色坐游艇，不如就在餐桌上陪人吃飯。他們是專業(yè)的演員，面對鏡頭有本能的掩飾。
至于繁辰，她一早吃完飯就溜到椰子林后頭去了。那塊地是工作人員休息的地方，鏡頭不會往這邊掃。取了麥克風(fēng)就代表不再有硬性錄制需求，她摸會兒魚正好。
繁辰坐在亭子下，頭倚著柱子在看手機(jī)，好久沒有關(guān)注自己追更的玄學(xué)博主，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這段時間又更新了好幾個視頻。
而最新的視頻是在講生肖今年運(yùn)勢。
繁辰點進(jìn)去，就當(dāng)消磨時間，看著看著，博主在說屬虎的今年總體運(yùn)勢，接著講起了事業(yè)運(yùn)財運(yùn)以及桃花運(yùn)。
她看得有些百無聊賴，正想滑動指尖往后拖一拖，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聲感嘆：“這人算得挺準(zhǔn)啊。”
繁辰眼皮一抖，回頭看邵修站在臺階底下，離她有一米遠(yuǎn)。
……沒看到視頻還能不空耳，耳朵真尖。
繁辰就著姿勢沒動，問他：“你聽著什么了就準(zhǔn)了？”
邵修慢悠悠走上臺階，“她不是說屬虎跟屬狗最配嗎？這話倒沒說錯。”
等到邵修停在她跟前，繁辰挑了下眉毛，“屬狗？”
邵修淡定應(yīng)道：“我屬狗。”
繁辰關(guān)掉手機(jī)，端看他還要說出什么花來。
結(jié)果這人直接坐她旁邊，語氣懶散地說了一句：“天作之合，我覺得挺好。”
第42章 第 42 章 一更。
繁辰往后一靠, 輕輕倚著柱子，眼睛掃了一圈人，好整以暇問他：“你不是不婚主義嗎？”
之前在太平山這人可是非常贊同不婚主義的正確性。時間挺近, 她可還沒忘。
邵修氣定神閑地回道：“計劃趕不上變化嘛。一個人待久了，突然發(fā)現(xiàn)改變一下也挺不錯。”
繁辰：“所以現(xiàn)在想結(jié)婚了？”
邵修露出訝異的表情：“你如果想也行。不過我還以為會先談一場戀愛。”
繁辰：“……”
論閑扯這方面的功力這人屬實完勝。
她輕輕移開眼睛, 視線掃到遠(yuǎn)處的人群, 不動聲色轉(zhuǎn)移話題：“你今天不忙？”
又一次話題落空，邵修看不出任何尷尬, 泰然自若地說：“哦，昨天跟我爸扯了一通, 順帶要了兩天假。”
繁辰聽到這有點好奇：“飛機(jī)的事真有人做手腳？”
邵修：“差不多吧。只不過不是這兩天，好幾個月前就有人搞鬼。BAC每年要做E檢, 這次的工程師被收買了，沒按正常程序維修, 所以有維修漏洞。但很細(xì)小, 不經(jīng)過C檢、D檢根本檢測不出來。報告出來分析了事故風(fēng)險, 概率在2~5%左右, 可能會造成爆炸性減壓。”
高空事故里涉及減壓都是不容小覷的，瞬間失壓會對人體造成一系列不可挽回的傷害, 輕則耳膜破裂, 重則當(dāng)場解體。
繁辰微微“嘶”了一聲, “看來心挺狠的。誰這么恨你？”
剛問完這句, 繁辰自己就有了答案。邵修一死, 邵其琛可不就水靈靈的上位了。
邵修可能也覺得好笑, 語調(diào)拉得有些長，懶洋洋地說：“BAC內(nèi)部調(diào)查了工程師，發(fā)現(xiàn)他幾個月前跟潘志強(qiáng)有過接觸。巧得很, 之后不久就是一年一度的E檢大拆修，種種跡象表明邵其琛跟這脫不了關(guān)系。”
說到最后，邵修補(bǔ)充了一下：“哦對，你應(yīng)該沒聽過潘志強(qiáng)這個名字。他不是邵家人，以前一直跟在那個私生子身邊做事，后來人死了，他說什么也要留在邵其琛身邊。我爸那會兒忙著收尸沒管他，再想管的時候邵其琛已經(jīng)會撒潑打滾不讓人走了。”
繁辰心下了然，這個潘志強(qiáng)估計就是那天在海灘派對接觸溫晚依的潘叔。沒想到爪子埋這么深，蟄伏了幾個月，就看什么時候邵修撞上運(yùn)氣不好，飛機(jī)失事，用心良苦打造一個意外事故。
這么看來，上眼藥是必然的了。
繁辰想起南江的事，告訴邵修：“他被警局通緝了，再加上這次謀殺未遂，罪名可不輕。”
邵修：“其實昨晚就有他的消息，說是買了凌晨的船票乘郵輪去馬來。這會兒時間……”
他看了眼腕表，繼續(xù)說：“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警局接受審訊了。”
游走不定的炸彈被高效率解除，繁辰心情不錯，開了個玩笑：“你爸這回不心疼大孫子了吧。”
邵修點頭：“估計氣懵了。我還沒說什么呢，我爸直接叫了律師過去改遺囑。”
繁辰：“……”
繁辰：“不錯，你爸挺實際。”
這邊，邵修懶懶“嗯”了一聲，突然問了繁辰另一句話：“你救了我命，我該怎么報答？”
繁辰微微一怔，扭頭看他。
沒想到邵修會說出這樣的話。不過救他也相當(dāng)于救繁辰自己，這根本談不上報不報答。
她輕飄飄又垂下眼，打算略過話題，可邵修好像并不打算任她作為。
他悠哉悠哉的，又問了一句：“以身相許怎么樣？”
繁辰再度抬眼看他，后者嘴角牽起弧度，正對她笑。
看了一會兒，繁辰率先移開眼。
一般人被拒絕，大部分會面帶失落，少部分會強(qiáng)裝體面，殊不知那些難看的臉色和低落聲調(diào)無一不昭示他們內(nèi)心的波濤巨浪。
邵修呢？繁辰靜靜地想，她可不是惡趣味，她只是很好奇邵修會是哪一種。
于是她慢吞吞地說：“我沒有為別人付出自我的愛好。”
邵修拉長語調(diào)“欸”了一聲，繁辰不免看過去，他聳了聳肩，說：“這樣啊，那你享受我的付出不就好了。”
空氣沉默了一兩秒，接著，也不知道戳中了繁辰哪個點，她撲哧一聲，突然笑了。
邵修挑了下眉毛，“你笑什么？”
繁辰：“現(xiàn)在表白都這么深沉了嗎？”
邵修恍然大悟，從善如流改口道：“繁辰，我鐘意你。”
他這句話在說粵語，帶著特有的慵懶腔調(diào)，卻說得認(rèn)真。
繁辰聽了睫毛無意識抖了一下，來得太突然，她懵了有一兩秒。
她問：“還在表白嗎？”
“想再聽多少次都可以。”邵修說，“鐘意你。”
“如果不同意怎么辦？”
“不同意也沒關(guān)系。”
那頭，邵修還在看她，椰子樹隨風(fēng)晃動的樹影打在他英挺眉目，繁辰緩緩眨了下眼睛。
“我沒有為別人付出自我的愛好，但如果有一個人愿意為我付出。”她頓了一下，然后笑彎了眼睛，“戀愛當(dāng)然要跟帥哥談。有一個大帥哥跟我表白，我為什么不同意？”
邵修攤開手，“女朋友？”
繁辰不輕不重拍了一下，卻被他反握住手。
她笑道：“你好啊，男朋友。”
話音剛落，繁辰手機(jī)響了，她接起電話，那頭是祁星和，問她人在哪兒。
繁辰看了一圈周圍，說：“摸魚呢，什么事？”
祁星和扭扭捏捏半天，憋了一句：“我剛跟羅羅姐頂嘴，結(jié)果一不小心說漏了……”
繁辰：“你不是去沖浪了？”
祁星和：“羅羅姐讓我別玩了，怕我曬黑。說明兩天有新代言拍攝，讓我美白護(hù)膚，不準(zhǔn)弄傷了皮膚。”
繁辰：“……然后你就頂嘴了？”
祁星和估計在電話那頭捂著嘴巴，壓著嗓子甕聲甕氣說：“我吵不過她嘛，而且代言我也不想接了。所以嘴一快就……姐，羅羅姐好像很生氣欸，她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
繁辰勉強(qiáng)回憶了一下，沒太想起來葉羅有哪次生氣是一句話都不說的，估計還談不上生氣。
祁星和解約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羅早就有心理準(zhǔn)備。不過這崽子直接來了一出不當(dāng)明星了，葉羅有點心梗倒有可能是真的。
她想了想，問祁星和：“她往哪邊走了？”
祁星和：“喔，應(yīng)該是去后頭沙灘了，就以前住宿區(qū)那邊。”
繁辰說了聲知道了，讓祁星和嘴
巴閉緊點，后者連連應(yīng)聲表示知道了。
掛了電話，繁辰揚(yáng)了下手機(jī)，“我有事得先走了。”
邵修慢悠悠松開手，繁辰這才發(fā)現(xiàn)手腕上不知何時戴了根紅繩，中間串了顆指頭大小的白玉珠，一看就很不普通，跟她以前去廟里買的幾元一根不太一樣。
繁辰問他：“這是什么？”
邵修：“談戀愛嘛，不送件禮物多不合適。”
繁辰站起身咳了一下，雖然人不能物質(zhì)，但沒有物質(zhì)的愛情就是一盤散沙，她欣然接受，并告訴邵修自己明早的航班飛回云京，他如果得空，可以一起來。
邵修當(dāng)然不會拒絕，他笑瞇瞇也站起身，目送繁辰離去。
葉羅的方位其實還算好找，繁辰穿過住宿區(qū)走了兩步，就看到葉羅坐在石頭上，萬年不變抽著煙。
這會兒沒漲潮，她倒是會找位置坐，還能找塊石頭。
繁辰一邊走過去，一邊喊了一聲：“躲得有夠遠(yuǎn)。”
葉羅聽到她聲音，回頭看了一眼，接著又扭過頭繼續(xù)抽煙。
繁辰?jīng)]走過去，距離稍后坐在沙灘上，恨不得離她八丈遠(yuǎn)，免得自己遭受二手煙毒害。
繁辰：“真氣了？”
葉羅看了她一眼，很快回頭望著遠(yuǎn)處的海平面，神色淡淡，“我氣什么？”
繁辰雙手撐在身后，回她：“祁星和唄，他著急忙慌跟我打電話，說氣著你了，讓我來看看。”
葉羅覺得好笑，“你來怕不是火上澆油。”
繁辰：“我看你也沒氣啊。”
葉羅抽了口煙，緩緩?fù)鲁鰜恚骸斑@有什么氣的。他不想干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原本以為解約后我再多磨磨，能讓他松口再干兩年。結(jié)果你一來……算了。”
說到這，她停了兩秒，指頭里夾著的煙在空氣里安靜燃燒。
“或許這就是他們說的報應(yīng)？我曾經(jīng)讓你失去愛情，現(xiàn)在你讓我事業(yè)受挫。一報還一報，看起來很公平。”
遠(yuǎn)處海鷗掠過，清脆嘹亮的鷗鳴穿風(fēng)而來，如大海的低語。
繁辰注視著海的那邊，過了一會兒，她輕聳了下肩頭，“也許吧。不過那么小的年紀(jì)，誰懂是愛情？”
葉羅聽了一怔，陡然垂下頭悶聲失笑，“你說得對，那么小的年紀(jì)誰懂是愛情。”
她彈了下煙灰，偏頭看過去，接近下午四點，海邊陽光正好，繁辰手腕上的紅繩很引人注意，那顆玉珠在光下顯得分外圓潤明亮。
葉羅朝她抬了抬下巴，問：“什么時候買的？還挺好看。”
繁辰隨她視線低頭一看，“哦，新男友送的。”
葉羅：“……還真有桃花啊？”
繁辰站起身拍了拍褲腿，“沒辦法，本人太優(yōu)秀，擋也擋不住。”
葉羅沉默了兩秒，低頭笑了一聲。她將煙摁在沙子里，輕柔又不容置疑地熄滅。
那頭，繁辰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要走了。既然葉羅這邊沒什么事，她就要回去看看祁星和，好好提醒一下這崽子小心禍從口出。
“繁辰。”
被喚到名字的她隨意往后看了一眼，葉羅還坐在原地沒動，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沒打算再回去。
繁辰懶得管她，又扭回頭，一邊往前走，一邊應(yīng)了一聲：“說。”
“以前對不住。”葉羅的聲音散在海風(fēng)里，咸濕的空氣還有股沒有消弭的淡淡煙氣，“以后還是別聯(lián)系了吧。”
繁辰腳步一頓，下意識地望了下頭頂?shù)囊恿郑柟饷偷貜?qiáng)烈起來，透過樹影的光斑像雪花似的一片片灑落，落在瞳仁里，照得人微微發(fā)暈。
也行。十年前她們就是這樣，都選擇了不再聯(lián)系對方，這一次不過是重新再達(dá)成了一致。
繁辰覺得葉羅的提議沒有問題。如果不是因為祁星和，她不會打出那通電話，而這個默契不見的天平也根本不會被打破。
雖然這個世界上大多數(shù)人不會撕破臉，多個朋友總比仇人要好。但她們都太了解對方，繁辰眼里容不下沙子，而葉羅已經(jīng)成為了那顆細(xì)沙。
她們做不成陌生人，也沒辦法再回到親密無間無話不談的時候。
繁辰很快放平視線，重新提步往前走。
“好啊。”繁辰?jīng)]有回頭，“我正有此意。”
海浪來回拍打著沙灘，遠(yuǎn)方鳥叫未停，一望無際的大海歡歌悠揚(yáng)，像在譜寫一首神秘的樂曲。
石頭上坐著的女人微微躬腰，手上捏著的煙頭劃過柔軟細(xì)沙，一筆一劃，在海水再度來臨之際，那飽含歉意的四個字終于陷在濕潤的沙子里。
祝你幸福。
第43章 第 43 章 一更
《再見友人》第三季收官夜, 又一次引爆了廣場熱搜。廣大觀眾路人紛紛留言發(fā)表不舍，幾位嘉賓也先后轉(zhuǎn)發(fā)了收官微博，陸陸續(xù)續(xù)PO出幾張錄制期間拍攝的照片。
齊云菲發(fā)的最多, 除了風(fēng)景煙花大合照，還有幾張單獨(dú)合照, 一張是南江露營時祁星和被白七葉摁著抽皮條, 一張是他們在旺角步行街拍攝的抓拍，還有一張是在香港的最后一天, 她拉著白七葉商渡在小火車那兒拍的煙花合影。
幾家粉絲聞風(fēng)而動，跑來齊云菲微博底下收圖, 特別是商渡家龐大的粉絲群體。畢竟頂流出了名的冷臉不好惹，這兩年她們可是非常少見自家正主能有幾張自拍。
祁星和則放出了兩張他和他姐的自拍合影。一張小時候, 一張現(xiàn)在。姿勢都一模一樣，繁辰胳膊搭在祁星和肩頭, 單手比了個耶。
微博發(fā)出十分鐘后, 繁辰上線轉(zhuǎn)發(fā), 配文：“長挺高。”
祁星和火速回復(fù)：“我蹲了好多！[可憐][親親][比心]”
姐弟倆互動一出, 評論區(qū)瞬間被尋著味兒來的路人粉絲們攻陷。
【啊啊啊第一次看小時候的照片，好可愛！！！多放幾張吧哥, 給我們看看】
【萌暈了祁星和小時候怎么這么可愛啊啊, 繁姐別逼我跪下來求你放幾張老照片吧】
【看年份祁星和這個時候才5歲吧, 那繁辰10歲？小小年紀(jì)就這么漂亮啊, 果然沒整過容, 純天然的】
【基因好好, 羨慕[哭]，我要是長成這樣這輩子該有多幸運(yùn)】
【以后還會再看到姐弟倆互動嗎？期待】
而屏幕外的祁星和已經(jīng)收起手機(jī)，他剛洗完澡, 還沒吹干頭，一邊用毛巾搓著頭發(fā)，一邊敲開繁辰的房間。
錄制結(jié)束，他們重新回到水果臺大樓附近的酒店，有些趕行程的嘉賓當(dāng)晚就飛走了，比如商渡聿致，他們第二天要去申城參加T時尚晚宴。還有一些私人原因提前離開的，比如溫晚依，下播第一時刻就隨經(jīng)紀(jì)人離開了錄制現(xiàn)場。
祁星和接下來工作不算多，除了之前接綜藝順帶接下來的幾個雜志拍攝，還有就是補(bǔ)上之前推遲太久的部分宣傳物料。因為節(jié)目熱度持續(xù)火爆，許多商家代言紛紛帶來了敲門磚，也幸虧祁星和透露了不想再續(xù)約干活的決心，所以很順利的逃脫了工作魔爪。
繁辰正在房間里吃藍(lán)莓，面前放了個平板，里面正在播塔羅牌直播。今晚上弄得遲，關(guān)播前他們還跟鎮(zhèn)民們圍著篝火跳舞，回酒店忙了一通，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接近晚上十點了。
祁星和跨過地上攤開的行李箱，問：“我們明天多早的飛機(jī)啊？”
他問葉羅要放假，葉羅沒多說，直接把下半年行程表發(fā)給了他，讓他自己看著時間休假。兩天后他在沙洲有個雜志拍攝，陽陽到時候會來接他。在此之前，祁星和打算回家一趟，畢竟后天爸媽也要從歐洲回來了。
繁辰咬著勺子還在看屏幕，慢吞吞回了一句：“十點半吧好像。”
祁星和“哦”了一聲，一屁股坐在床上，繁辰回頭瞄了他一眼，很不耐煩皺起眉：“你給我起開，不準(zhǔn)坐我床。”
祁星和屁股一順，直接一路滑到地上。他邊擦頭發(fā)邊不滿地說：“我剛洗過澡啦。”
繁辰：“洗了澡也不行。還有，你不吹頭發(fā)跑出來是想干嘛？發(fā)燒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祁星和：“哎呀又不是冬天肯定不會的，我擦擦就干了嘛。喔對了，羅羅姐已經(jīng)提前走了，陽陽剛跟我說的。”
繁辰吃了兩顆藍(lán)莓，漫不經(jīng)心“嗯”了一下
，看來沒接話的意思。
祁星和擦著腦袋，小心翼翼問了句：“姐，你跟羅羅姐說了什么啊？我剛找她要假，她居然都沒罵我欸！好不可思議！”
繁辰：“你都不想干了人家還能怎么辦，把你栓褲腰帶上帶著啊。”
祁星和：“我就是不想當(dāng)明星了嘛……”
他說著說著聲音低下去，兩只眼睛湊近了繁辰的手腕，一臉好奇的怪叫一聲：“欸？這個是什么？你什么時候買的？我這兩天沒看你戴啊。”
繁辰低頭看了看，“沒買，男朋友送的。”
祁星和：“？”
祁星和：“……”
祁星和：“？？！！”
祁星和立馬拍桌氣勢洶洶質(zhì)問繁辰：“什么？？？你什么時候交男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這一嗓子聲如洪鐘，震得繁辰手里的藍(lán)莓差點掉下來。
繁辰：“……”
繁辰一巴掌拍開他手，“我交不交男朋友干你什么事。小屁孩兒自己一邊兒玩去。”
祁星和：“我要去告訴爸媽！！你居然背著我交男朋友！”
繁辰：“行了啊，咱爸媽聽了指不定高興得胡思亂想整些幺蛾子。你敢亂嗶嗶信不信我抽你。”
祁星和不服氣：“你男朋友到底從哪兒冒出來的！我完全沒聽到任何風(fēng)聲！不會是網(wǎng)友吧？？”
繁辰白眼：“我看著很好騙嗎？”
祁星和：“……”
祁星和突然大驚失色：“該不會是節(jié)目組里的……”
他話還沒說完，腦門就直接被繁辰狠狠賞了個爆栗，祁星和哀嚎一聲，捂著腦袋直抽氣。
他打賭！他現(xiàn)在這么笨有一半原因是他姐從小敲的！
繁辰藍(lán)莓也不吃了，在那邊抱著胳膊冷笑：“我眼光有那么低？你再給我胡編亂造明天也別回云京了，給我直接去上訓(xùn)練班。反正教練已經(jīng)預(yù)約好了，就等著你過去開練。”
時到今日，祁星和已經(jīng)接受自己要上速成班的事實。
在他一再撒嬌磨蹭之下，速成班的訓(xùn)練強(qiáng)度從地獄調(diào)整為了新手模式，教練會根據(jù)他的適應(yīng)程度逐步調(diào)整，爭取能在畢業(yè)時幫助祁星和交出滿意答卷。而接下來還沒解約的半年時間里，祁星和要見縫插針上完所有課程，這樣解約之后，繁辰才會同意放他出去溜達(dá)。
沒錯，祁星和暫時計劃好了解約后的第一件事，旅行。
他當(dāng)年剛滿18歲就被公司挖掘出道，高考都沒參加的年紀(jì)，什么都不知道，直接被資本豢養(yǎng)成供人娛樂的金絲鳥。這些年他的同齡人該升學(xué)升學(xué)，該出游出游，只有他被困在不停休的行程里，重復(fù)趕著沒有盡頭的通告。
對于祁星和要出去旅行這件事，繁辰?jīng)]有反對，只是表態(tài)全看他最后的訓(xùn)練效果。如果祁星和沒有能力保護(hù)好自己，那最好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這么一打岔，祁星和再想問男友的心思頓時歇了。他掏出手機(jī)開始盤算自己接下來的空閑時間還能躺多久，完全沒功夫再琢磨其他。
拜托，他姐又不是西門無恨，從小到大追的人多了去了。祁星和上幼兒園時不懂事，還幫同班小男孩兒給他姐遞過糖果，原因只是前一天繁辰被祁女士牽過來接他放學(xué)，正巧被一屋子小男孩看個正著。
祁星和一邊翻手機(jī)一邊想，只要繁辰喜歡，沒什么不可以。不過要是他以后的姐夫能順帶在他被訓(xùn)的時候多說兩句好話，那他肯定加印象分十分。
雖然他這會兒根本沒想到，第二天上飛機(jī)他就見著繁辰的正牌新男友了。
有一說一，他姐眼光很高，長得跟他不相上下，身高比他還高點，估摸得有185，看起來人模人樣，隨手挽個袖子……祁星和瞪著那塊表，呃，好像挺有錢。
四年前這塊表應(yīng)該能頂他的解約費(fèi)了吧……？
祁星和湊到繁辰耳朵邊小聲：“你找了個富二代？”
繁辰：“……”
繁辰無語，一手推開他，邵修隔了一條過道在她旁邊坐下，笑瞇瞇跟祁星和打了個招呼，“你好啊，我是邵修。”
祁星和呆吧呆吧點點頭，忍不住又湊到繁辰旁邊咬耳朵：“姐，要不還是算了吧，我覺得以后分手咱們肯定扛不住。”
誰家好人一上來就唱衰分手的。
繁辰欲言又止，白了他一眼，后者仍不死心，小小聲又說：“真的！你不知道，我在圈子里看得多了，這種富二代要想整人，直接動動手指發(fā)個話就好了，特別喜歡霸王硬上弓，哦對，還特別不要臉。”
榮獲“不要臉”稱號的邵修清了清嗓子眼，表示自己聽到了。
繁辰：“……”
繁辰：“趕緊坐回去。”
繁辰讓他系好安全扣，自己抽出眼罩戴上，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會周公。她昨晚睡得晚，今天起得早又困得很，誰都不能阻攔她補(bǔ)覺。
祁星和自覺閉麥，邵修也拿出平板解決兩份文件。
他今天要來坐客機(jī)，林特助臉垮得老長，生怕他一不小心折在空中，臨時抽調(diào)了兩組人過去檢測飛機(jī)。再加上這次休假時間又延長了兩天，登機(jī)之前，這位精英助理推了推眼鏡，毫不留情地給老板發(fā)了兩份棘手文件，告知他必須在正式休假前處理好。
飛機(jī)顛簸兩小時后，終于回到了云京。繁辰呼吸了一口家鄉(xiāng)的空氣，渾身上下都舒坦了。姐弟倆兵分兩路，祁星和被指使去錦花庭接收堆了將近一個月的快遞，其中包括祁女士的好友劉阿姨從香港帶回來的東西，順帶再請人打掃一下屋子，畢竟明天老兩口就從歐洲飛回來了。
邵修踩在云京南城區(qū)的石磚地上，仰頭看了眼充滿煙火氣的巷道，頗為懷念地說了句：“上一次來這里都好多年了，欸，這里是不是沒有廣場啊。”
他指著身后一個露天廣場在說，繁辰歪了歪頭看他，有點好奇：“你來過南城啊。廣場好像是三年前修的，我那會兒在紐約讀書，具體什么時候不太清楚。”
邵修點頭：“那就是了，我記得那會兒這里好像還是施工地？”
他這么一說，繁辰越發(fā)好奇起來，“這以前確實是施工地，但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本來是修商品樓的，但工程爛尾，開發(fā)商跑路，后來這塊地被政府抵債收回，過了幾年就發(fā)公告說要修廣場。所以你到底什么時候來的南城啊？”
邵修聽了一笑，“十年前啊。我?guī)斶^來，那個醫(yī)生就在南城這片。”
繁辰?jīng)]養(yǎng)過寵物，自然不清楚云京有哪些出名的寵物醫(yī)生。這里離她家地盤還有段距離，不過離她中學(xué)倒挺近。
繁辰了然地“哦”了一聲，隨口一問：“你要去看看我學(xué)校嗎？不遠(yuǎn)，就……”
她手還沒抬起來指一個方向，邵修已經(jīng)接下話：“我知道。”
繁辰疑惑地看著他。
“我知道它在哪里。”邵修輕笑出聲，抬手指了一個正確的方位，“那兒，對嗎？”
第44章 第 44 章 二合一
邵修二十一歲時, 還在教授手下攻讀碩士，每天不是在分析暗物質(zhì)與暗能量就是在探究弗里德曼方程與廣義相對論下的宇宙時空。有時候念得煩了，他會躺在沒什么人的草坪上, 臉上蓋著一本書，在查爾斯河北岸的陽光里靜靜睡過去。
MIT卷王扎堆, 像他這樣無所事事的人很少, 大多數(shù)人還沒出校園就被打上紐約客烙印，抱著資料身影匆匆地穿梭在各式建筑中。
邵修不喜歡這樣, 不喜歡紛爭，不喜歡自尋煩惱。
他不像一個邵家人。
很多人都曾這樣評價, 包括他的父母，他的兄長。
邵修年紀(jì)還小時, 仰著脖子
問過他哥，邵家人是什么樣？
那會兒邵太太還未過世, 他們一家四口剛結(jié)束一頓不太愉快的午餐。起因是他父親突如其來的一句夸贊。他說, 阿修很聰明, 以后會比阿維更有出息。
餐盤被刀叉劃出刺耳一聲響, 邵修抬頭，看見他母親臉色不佳, 像是從中聽出了什么, 而父親面上含笑, 眼睛卻看著他剛成年的哥哥邵維, 久久沒有移開。
邵修才四歲, 其實看不太明白, 也不知道父親的笑帶有一股玩味，一種審視。他只是本能的感覺到不舒服，偏過頭去看他哥。后者在沉默中吃完最后一塊牛排, 潔白的餐盤上殘留血水，然后他摸了摸邵修的頭，告訴所有人：“阿修是很聰明。”
很久以后，邵修已經(jīng)去了澳洲讀書，他換了名字，有了新的身份，卻在某一天突然想起了這頓午餐，想起了他曾問過一個令人發(fā)笑的問題，也想起了他哥給出的答案。
邵維說，邵家人只為利。
那些幼年時不懂的暗流涌動，似乎在這個回答上有了解釋。母親只在乎繼承人的身份，父親只關(guān)注繼承人的合格，而他的兄長作為繼承人，早已習(xí)慣被人審視價值。
十六歲升學(xué)去美國時，邵修選擇了理論物理。所有人都很驚訝，所有人都認(rèn)為他這樣聰慧的大腦不去學(xué)習(xí)商科著實可惜。遠(yuǎn)在香港的邵維打來電話，試圖勸他更換學(xué)院，邵修聽得哈欠連天，很不正經(jīng)跟他哥閑扯。
家里有一個精英就夠了。
邵修沒有興趣湊熱鬧，更不想去做他爸眼里的繼承人后備役。按正常來說，讀完碩士后他還能繼續(xù)讀博，等到他哥生了孩子后，繼承人一事將會徹底與他無關(guān)。
但老天總愛開玩笑。邵修二十一歲被強(qiáng)制帶離美國，遺留在公寓的電腦還開著，屏幕里畢業(yè)論文才寫一半。回到香港那天，風(fēng)雨飄搖，大嫂舉著一把黑傘，站在墓園里，她跟前是一片新掘的土坑，土塊翻帶著青草皮，被雨水濺成了爛泥。
“孩子沒保住時，我很難過，阿維成天說不要留在過去。”她盯著那坑沒有移動視線，慢慢地說，“不留在過去，阿修，向前看。我沒有孩子，所以這條路只能你一個人走了。”
這很愚弄。
命運(yùn)像一把巨鎖猛然鎖住了邵修的咽喉，他沒法大聲抗議，更沒有離去的自由。
邵修被關(guān)了一周，絞碎了護(hù)照，陪伴他的只有一條垂垂老矣的狗。或許是他父親派去美國的人太過暴力，也或許是這條狗太老了，老到已經(jīng)沒有精力再活下去，它很快生了病，藥石無醫(yī)，躺在地毯上再沒有起身的力氣。
于是他請求大嫂幫忙，他知道她在珠洲有一架專機(jī)。飛去云京那天，邵修心里已隱隱有了結(jié)果，他俯低身，注視著狗的眼睛，暗淡的，沒有生機(jī)的，像蒙了塵的黑窗玻璃。
大約死亡來臨前都是這樣的眼睛，邵修緩慢地想，幼年時的母親是這樣，一周前的他哥應(yīng)該也是這樣。他雖然沒有見到邵維最后一面，但人死了都沒差。
果然，云京也無法治好他的狗。香港不是一個自由的地方，邵修沒有帶它回去，而是選擇埋在了云京。夜里七點，這片充滿煙火氣的老城逐漸點亮燈火，大街小巷放起了JingleBells，邵修停在電線橫錯的路燈下，看了兩秒，想起來今夜是平安夜。
他摸出手機(jī)，剛開機(jī)，未接來電擠滿了通知欄，下一秒，邵修接到了大嫂的電話。
路的盡頭昏暗無光，邵修接起電話，一邊看，一邊往更深處的黑暗走去。大嫂詢問他何時回來，說邵家一團(tuán)亂，又說再耽擱下去他父親會親自來京。邵修聽了發(fā)笑，一腳踏進(jìn)漆黑無燈的廢棄工地，嘴上卻說，他很快就回去。
雖然他很想問，沒媽沒哥還沒狗，他爸怎么就這么自信他還要回去。
掛了電話，邵修又一次關(guān)機(jī)，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應(yīng)該是一塊斷掉的鋼筋水泥板，他看不太清，除了遠(yuǎn)處透過來的霓虹廣告燈光，這里幾乎沒有一絲光亮。
邵修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期待什么。他撐著下巴安靜地坐在那兒，詭異的思考起云京會不會有綁匪。
如果這個時候有綁匪就好了。撕票吧，撕了票大家一起玩完，多好。
但很可惜，云京沒有綁匪，只有一個對著電話暴躁輸出的路人。
路人同樣走進(jìn)這個廢棄工地，同樣掛斷了電話，與之不同的是，她踢了一腳石子兒，力道挺大，石子兒直接砸在了邵修臉上。
邵修“哎喲”一聲，路人嚇了一跳。
“你沒事吧？不是，這地方平時也沒人來啊，你怎么……”她著急忙慌過來，手機(jī)屏幕微弱的光照著路，“我不是故意的。”
邵修擺手，反應(yīng)過來天黑，她看不見，補(bǔ)上兩聲：“沒事，沒事。我知道。”
路人順勢坐在他旁邊，“真沒事啊？沒事就好，我剛剛……真不好意思打到你了。”
邵修沒吭聲，旁邊人在手機(jī)上打字，像在給誰回消息。過了一會兒，路人關(guān)上手機(jī)，問：“黑燈瞎火的你坐這兒干嘛？”
邵修默了一下，回她：“黑燈瞎火你不也坐這兒。”
路人：“我來慣了。我經(jīng)常來這兒散心，頭一回見還有別人。”
邵修：“散心……哦，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路人停了一秒，似乎扭過了頭看他，疑惑地“嗯”了一聲。
邵修：“我很有錢。”
路人：“我也很有錢。”
邵修忍不住扭頭去看她，自然看不清臉，只有蒙蒙一片黑暗。
他沉默了兩秒，認(rèn)真說：“我可以買下這里。”
路人很快接話：“實不相瞞，再走幾百米過去三條街就是我家的。”
空氣死寂，然后邵修在沉默中發(fā)出一聲笑。他在黑暗里伸出手，不見五指，這樣的可見度像是為秘密上了一層保護(hù)色，他還沒再開口，就聽旁邊人也說了一句，告訴他一個秘密。
“唉，也不算秘密吧，我就是憋得慌，你就當(dāng)個樹洞聽我叨叨。我談了個男朋友……”
邵修打斷她：“……你還有男朋友？”
“大哥，誰高中生不談戀愛啊？”路人被無語到發(fā)笑，“再說了，我三個月后就滿十八了，談個戀愛不違法吧。”
邵修：“……”
某位大哥默默咽下嘴里的話。
“接著說我男朋友。他對我挺好，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有點變化，讓我有點煩。嘖，不是有點，這段時間有些時候是很煩。”
邵修：“你不喜歡他？”
路人：“怎么可能。不喜歡我能跟他談戀愛？”
邵修：“那你煩什么？”
她想了一會兒，然后給出答案：“他以前就愛管我，但不明顯，還在我能接受的范圍。但最近開始變本加厲了，方方面面吧，我不喜歡被約束的感覺。”
邵修：“怎么說？”
路人：“就，他最近老干擾我的世界，比如吃什么喝什么，見什么人……這讓我很煩。簡單來說，我討厭被影響。”
被影響么……好巧，每個人的世界似乎都大差不差。邵修笑了，問她：“可你已經(jīng)被影響了欸，那怎么辦？分手？”
雖然是在樹洞，但這位路人似乎早就想好了該怎么做。她不假思索給出答案：“還沒到那個地步。我男朋友這個習(xí)慣不好，所以我會給他說。先交流嘛，說得通就繼續(xù)，說不通再拉倒。”
邵修：“這么自信？”
路人：“為什么不自信？我的世界應(yīng)該由我做主，而不是由他。人生是自己的，沒有人能替我做決定，所有的決定應(yīng)該由我自己選擇。”
邵修靜了幾秒鐘，“如果不能選擇呢？”
“那就面對唄。”她的聲音很灑脫，“去面對，去解決。到了實在不能解決的那一天再另說。”
果然還是肆意飛揚(yáng)的少年人心性。邵修撐著臉悶悶笑了一聲，下一秒，她又說了一句：“逃避是不能解決任何問
題的。”
邵修懶散地說：“為什么不能。逃避困難是生物的天性，連進(jìn)化時的基因都會選擇更有利的方向去變異，一個人不想挑戰(zhàn)困難模式也是很正常的吧。”
“我爸說過，風(fēng)險與機(jī)遇并存。就像一個游戲，簡單模式的獎勵肯定比不上困難模式。”她跳下石板，鞋底碰著地面清脆一聲響，“萬一呢，說不定通關(guān)后得到的獎勵會物超所值。雖然我也不喜歡挑戰(zhàn)困難，但如果都不能選擇了，那還是硬著頭皮上吧。”
空氣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為另一個人也許是睡著了，那人卻突然出聲問了一句：“因為不能選擇所以就去面對？”
“嗯吶。地球離了誰都轉(zhuǎn)，世界也不會因為你我而改變。但人生是自己的。”她又重復(fù)了這句話，人生是自己的。邵修聽見她停頓了一下，最后說道：“如果因為簡單的’不能選擇’而選擇放棄我自己的人生，那也太蠢了吧。”
回憶里的對話戛然而止在這里，繁辰古怪地看著他，眉毛皺得像毛毛蟲：“所以……那個工地里的怪人居然是你？”
邵修：“……”
邵修：“我該慶幸在你的記憶里我還有一席之地？”
他們這會兒走到了小路，再往前一點，就是學(xué)校。
繁辰干笑兩聲，實在沒想到讀書時遇到的奇奇怪怪的事還有后續(xù)，不過……
“那你怎么知道我學(xué)校在哪兒。”她牽著邵修的手，有些揶揄地問：“你調(diào)查我啊？”
邵修搖頭：“沒有。我不喜歡調(diào)查人，更不想被人當(dāng)做變態(tài)。”
他說得認(rèn)真，繁辰撲哧一聲笑開了。
至于為什么會知道學(xué)校在哪兒……邵修微微瞇起眼，停在轉(zhuǎn)角的紅綠燈處。
很多年以前，她那個打來求和電話的男友就站在這里。而那時的邵修剛看著繁辰走出這片工地，越遠(yuǎn)離黑暗，越多的光揮灑在她身上。
邵修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也起身走到工地門口，遠(yuǎn)處的她走得很快，過了一會兒，那個男生隔著一條街道喊著“繁辰”，他聽到了這個名字，然后看見她小跑起來，扎好的馬尾也有些散開。
她停在那個男生面前，臉龐被燈光映得漂亮奪目，邵修看著她，莫名感覺到時間在那一瞬被無限拉長。
她似乎在說什么，那個男生變戲法似的從身后掏出一杯奶茶，笑得很陽光。繁辰也笑了，伸出手，結(jié)果沒拿到奶茶反被人牽住。那個男生低下頭，把奶茶送到她嘴邊，像是在說軟話。過了一會兒，她就著姿勢咬住吸管，喝了一口奶茶。正逢綠燈亮行，他們牽著手慢慢走過了馬路，再往后，又松開手跑進(jìn)了校園。
那個時候的邵修看了半晌，垂著眼笑了笑。什么嘛，這不是感情很好嗎。
也許當(dāng)年是無心之舉，但邵修不得不承認(rèn)，繁辰還是影響到了他。大嫂驚訝他的轉(zhuǎn)變，他的父親松了口氣的同時又開始害怕——他慶幸邵家還有像樣的繼承人，卻恐懼偌大的邵家只能依賴邵修一個人。
于是他的父親再次故技重施。就像幼年時的那頓午餐，時不時在人前夸贊他的侄子邵其琛，似乎以此就能衡量出兩人的價值。
除了最初幾年忙得昏天黑地，邵修接手他哥的工作其實并不太難。幾年前在美國洛克菲勒中心，邵修也遠(yuǎn)遠(yuǎn)見過繁辰一面，她變得更明麗漂亮，身旁同樣有一個青年。他喊停了司機(jī)，目光透過車窗看了一分鐘，林特助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冷靜提醒他：“會議還有十分鐘開始，停車過去要五分鐘，等電梯要……”
邵修無奈，“好了好了，走吧。我只是看看風(fēng)景。”
林特助很想冷笑，BOA附近能有什么風(fēng)景看，他老板以前常年住在美國，說看風(fēng)景還不如說看天氣。
邵修卻一臉淡定，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回答有什么奇怪。這幾年忽悠人的本事見長，連他大嫂也沒興趣再問，就連她離開邵家那天，扶著車門也只問邵修：“旺財埋在哪里，云京？”
邵修有些驚訝，這么多年過去了大嫂竟然突然問起了這個問題——那段時間大嫂過得不比他輕松，她死了丈夫，痛苦只會比他更多。旺財于她只是一條狗，最多算個寵物，她沒放在心上是自然的。
邵修點點頭，難得好奇地問大嫂問這個做什么。
大嫂云淡風(fēng)輕地說：“想知道是什么讓你改變了心意。你現(xiàn)在做得很好，阿維如果在世，也會替你開心的。”
邵修：“我哥要還在，我肯定不這樣。”
“為什么不？”大嫂扭過頭看他，“阿維一直想你回來幫他。”
邵修微微愣怔，低頭失笑，“好吧好吧，大嫂你說得對。不過我可能不會遇到某些……能讓我做出改變的人。”
大嫂聽了挑高了眉頭，打趣他：“所以現(xiàn)在是想通了要聯(lián)姻了嗎？”
邵修嘆氣：“那可太不湊巧了，我是堅定的獨(dú)身主義。”
“那爸爸會氣死的。”
邵修聳了聳肩，攤開手說了句沒辦法。
大嫂笑著坐進(jìn)了專車，她即將前往機(jī)場，飛往另一個國度，開啟新的生活。
臨關(guān)車門前，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手一頓，“欸”了一聲，偏頭問起邵修：“我不是聽說你最近要攢老婆本嗎？”
邵修扶著車門再次嘆氣：“我還說要回查爾斯河岸曬太陽呢，這句話大嫂怎么沒聽見。”
那位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年長女性爽朗一笑，用手勾了下墨鏡，風(fēng)韻猶存的雙眼意味深長。
“好吧好吧。你哥哥跟我說過，要放過你的小秘密。”
說完，她任由邵修扯出一個不太自在的表情，干脆利落地甩上了車門，一路駛離了這座承載了她四十余年豪門人生的山頂。
命運(yùn)有時候就這么奇怪。十年后邵修與繁辰再次有了交集，而這一次，他們都暴露在陽光下，他能清楚地看見繁辰臉上那一層細(xì)小柔軟的絨毛，他們不再是陌生人。
其實當(dāng)朋友也很好，他不貪心。只是繁辰在微博上表明單身，他看著那條無男友的微博，突然笑出了聲。
“欸，你還沒說呢。你怎么知道我學(xué)校在哪兒？”她晃了晃他的手，將邵修的思緒拉回了現(xiàn)實。
“那天湊巧看到了。”他說。
對于那段記憶，繁辰只模糊想起了個大概。她更多是在詫異自己與邵修之間緣分不淺。
如果說一開始答應(yīng)邵修交往只是覺得他很不錯，長得好看性格還很合胃口，飲食男女，喜歡上邵修這樣的大帥哥并不是一件難事。那么現(xiàn)在，這份喜歡似乎又陷進(jìn)了更深一層，而無人察覺出這份改變。
繁辰依然認(rèn)為成年人的喜歡都是循序漸進(jìn)的。
不過她捏了捏邵修的手，而后者不解看過來。繁辰在那雙眼睛里完完全全看清了自己的影子，她慢慢地想，也許這份戀愛將沒有期限。于是她拉低男人的脖頸，仰頭輕吻了下他唇角。
邵修攬住她后腰，挑了下眉毛：“歡迎禮物？”
繁辰露出一笑：“算是吧。”
綠燈亮行，她拉住他的手往前走。人潮洶涌，邵修聽到她在問：“如果那天我沒同意怎么辦？”
繁辰在問那天表白的事，雖然當(dāng)時已經(jīng)問過了一次，但現(xiàn)在一想，怎么看都有點好笑，畢竟邵修幾次三番話里話外都在說，只有她還當(dāng)這人是在閑扯。
“不怎么辦。”邵修收緊了手，她回過頭，看見他舒展著眉眼輕笑，“至少相比于以前陌生，我們成為了朋友。”
繁辰揶揄：“只是朋友？”
他們停在路標(biāo)后，邵修慢悠悠攬住她，埋低的頭陷進(jìn)她頸側(cè)，發(fā)出微不可聞的一聲嘆息。
“很難。”他說，“做朋友很難。還是做戀人吧，繁辰，我會很開心。”
他的體溫透過衣料傳遞在繁辰指間，她感覺像是一只大狗撲住了自己。邵修摟得有些緊，繁辰并不想推開他，她只是仰頭看了眼樹蔭，陽光傾瀉而下，跳躍
著落在他烏黑的發(fā)梢。
好像命中注定的事，誰也說不清。
繁辰忍不住笑起來，而邵修終于舍得微微直起身，他英俊的面容充滿疑惑。
“大哥，誰要跟你做朋友啊。”
就像很多年前那個夜晚，她笑出了聲，而這次他看清了她的臉。
她說，我是來談戀愛的欸。